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生之至尊仙侣 作者:冰糖莲子羹 类别:耽美小说-武侠修真 重生之至尊仙侣的内容简介 天才修士蔺玄之上辈子不负天下,却单单负了一个晏天痕。 直到被昔日的亲朋好友、恩师同门算计至死,才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 得了大机缘重生,从地狱爬回来的蔺玄之,誓要珍惜那个被他负了的人。 晏天痕:“他们说我又瘸又丑。” 蔺玄之:“杀杀!” 晏天痕:“他们说我配不上你。” 蔺玄之:“杀杀!” 晏天痕:“他们要给你塞暖床人。” 蔺玄之:“杀杀杀杀!” 晏天痕:“他们要抢你专门送给我的法器。” 蔺玄之:“杀杀杀!” 晏天痕:“……” 瑟瑟发抖的众人:“……” 说、说好的温润如玉又清冷如松的浊世佳公子呢? 为毛他们总觉得这个炼器师比魔修还恐怖Qaq 【阿痕会变得美美的,请忽略他前期的丑】 重生之至尊仙侣的关键字:重生至尊仙侣,冰糖莲子羹,升级流,爽文,He 【第一卷 百家际会】 001 前世记忆 章节字数:1415 更新时间:17--11--15 09:41 “十——” 蔺玄之只觉眼前一片花里胡哨的亮光,上面一幕幕掠过的,全然都是走马观花的过往。 “九——” 他站在阴暗寒冷又腐气熏天的地牢之中,看着眼前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少年,潸然泪下。 晏天痕睁开一双已经盲了的双眼,用空荡荡的眼眶对着他,带着重重的气音,断断续续不停哀求:“杀了我……你行行好,就疼我这一次……杀了我吧。” “八——” “玄之,晏天痕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又是个阴气十足天生带煞的丧门星,你能给他一口饭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难不成还真要把这个扫把星一直带在身边养着?他要是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能养养眼暖暖床,可他居然还这么丑,还少了一条腿,别说暖床了,光是看一眼都能让人给吐出来,真不知道你养着他干什么。” 西岐大陆的名流之子摇着扇子满脸鄙夷嘲讽,而被他嘲讽的对象,却是只低着脑袋,闷声不吭地将被人扔在地上的一块玉石挂坠捡了起来。 蔺玄之站在少年旁边,已经认出了那块玉的来历。 那是他多年之前曾在无意之中,随手扔给少年的一块品相一般的玉。 没想到,晏天痕一带就是这么多年。 “七——” “你弟弟练了阴鬼宗的功夫,杀了天云宗的少宗主,吸了他的气,炼了他的魂,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如今整个东洲大陆上的所有天字级别的宗门,全都已经派了门内弟子追杀他,悬赏三万上品灵石,你若是知道他在哪儿,定不能藏着掖着,这可是为天下除害。” “六——” “蔺玄之,他走到这一步,你以为是为了谁?这世上所有人都能厌恶他、看不起他、甚至想杀了他,但只有你,没有这个资格!” “五——” 他面色阴沉,一字一句咬着牙切着齿,缓慢而寒意十足地问道:“晏天痕,我只问你一遍,冷寂雪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四——” “哥哥既然说是,那便是了,你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还非要多此一举问我做什么?” 晏天痕的背脊始终直挺,宛若一棵孤立傲岸了千百年的寒松劲柏,倔强而孤独。 他从不屑与解释,也从不会解释。 所以任由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三——” “晏天痕小腹和肚脐之处,一旦发热或发功,便会出现一副封印图,和我在掌门那里曾经见到的封印图,一模一样,别无二致,他大概便是掌门要找之人。” 不,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晏天痕身上最大的秘密,说出去,便会给他带来灾难! 然而在记忆过往之中,蔺玄之却根本无法改变自己的选择。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这个恐怕整个世界上唯有他知晓的秘密,对着一个心怀叵测的伪君子,倾吐而出。 “二——” “哥哥……你曾说过,答应我一件事的……” “一——” “杀了我……你行行好,就疼我这一次……杀了我吧。” 十声数的倒计时结束,这代表着这场比试胜负已分,但并不意味着整场比试就此结束。 霸天武道馆的规矩素来霸道,比武输的那一方,若是十声数内没跪地求饶,也没人拿出足够的银两来赎人,获胜的那一方完全可以一脚把他的脑袋给踩爆—— 如此一来,胜方得到的银子将会更多。 很显然,蔺玄之的敌手是想拿这笔钱的。 只见他的拳头已经高高抬起,强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遒劲,已经能听到骨节碰撞摩擦的咔啪声。 气氛一时紧张到极点,眼看着这最后一拳头就要砸在蔺玄之脑袋上…… “等等!别打别打,我给钱,我拿到钱了!你们快停手啊啊啊——!” 一道粗嘎难听的嘶吼声从门口传来,这一声像是平地上打了个空雷,一下子在人群炸开,显得格外突出。 然而却又叫停了即将到来的杀伐,那个获胜者松了拳头。 人群里响起了议论声—— “哟,还真有人来送钱了。” “又是这丑小子,哈,长得真他妈的丑。” “何止是丑,这就算送到青楼里面,恐怕倒找钱都没人要。” “想不到蔺家的这位公子哥儿,都从云里跌到泥底了,还有人为他卖命,真是有意思。” “谁让人家蔺少长得好,整个青城,我可还没见过比他更风姿卓绝之人。” “哈哈哈,的确长得勾人。” “……” 002 撞邪了? 能来练武场的,大多都是三教九流粗鄙之人,说的话也粗俗不堪,不怎么中听。 蔺玄之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身体朝下趴在地上,他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腿上的骨头已经不再是之前流畅的弧度,俨然已经被折断了。 但是蔺玄之依然艰难地把头转到了面朝少年的那一侧。 “我有钱我有钱,一千金,赎我哥哥!”少年叫着,匆忙将一张金票塞进了那个武斗场管事的手里。 管事皱起了眉头,眯着眼睛看那张金票。 晏天痕生怕那人不收,还有些忐忑地说道:“你之前说过一千金就能让我哥哥活着离开,不能出尔反尔!” “毛头小子,急什么急?我有说不收吗?去去去一边儿去,别在这儿占我空气。” 管事不耐烦地挥开了给他送钱的晏天痕,低头看了看金票上面印着的钱行印记,唇角露出了一抹狡诈的笑,将金票卷起来收进了储物袋里面。 这小子倒是有办法搞到钱,不过,估计是蔺玄之用来压箱底的钱。 管事这才招了招手,对着旁边的随从说了几句话。 之后,很快便有人上场宣布:“本场蔺玄之和吴庆宗的比试,吴庆宗获胜!” 在宣布之后,个子低低身材瘦小的少年便手脚并用冲到了台子上面。 但是他的动作显然有些迟钝,左脚是用不上太多力道的。 晏天痕满脸焦灼地跪在蔺玄之身边,望着满身都是血色、已经染透了整身白衣的兄长,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晏天痕见过蔺玄之受伤的模样,但他还真没见过他伤得这么严重的样子。 蔺玄之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晏天痕深深的皱起眉头,一张爬满了青黑色裂纹的脸,看起来更恐怖了。 此时的晏天痕完全没有想过,他身上还背了五百金的债,还不知道该怎么还钱! 晏天痕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担心还是因为看到兄长被欺负成这样,而隐隐发红。 他两条细细的胳膊开始搂抱蔺玄之,想要把他拉起来放在背上。 蔺玄之的神智逐渐清醒,他望着近在咫尺面容异于常人的瘦弱少年,不觉鼻子一酸,心头可谓是酸甜苦辣五味陈杂,心脏也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似的,已经成了烂泥。 “都已经快十三了,怎还能随意哭鼻子?”蔺玄之艰难地抬起手,在泪眼汪汪的晏天痕脸上轻轻刮了一下,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说:“走,咱们回家吧。” 晏天痕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望着蔺玄之愣住了—— 他哥哥,刚才摸了他的脸,还说要和他一起回家? 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或者是被人夺舍?! 蔺玄之强撑着全是疼痛的身躯,一只手臂搭放在晏天痕瘦弱的肩膀上作为支撑,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靠着晏天痕来支撑,在众人充满了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注视之中,他面色坦然地单腿一瘸一跳朝着台子下面走去。 而晏天痕还在懵神状态中,显然沉浸在蔺玄之对他温声细语说话的刺激之中不可自拔。 003 管事的算计 晏天痕的左脚行动不方便,但不至于走不成路,虽然在发呆,但这并不妨碍他帮着蔺玄之带路。 快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刚拿了一千金的管事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奸笑,对蔺玄之道:“蔺大少爷,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玩儿啊。” 蔺玄之冷淡道:“没有下次了。” 管事一愣,笑道:“蔺大少爷说笑了。” “呸,你少在这里鼓捣我哥哥来这儿!”晏天痕冲着管事呲牙咧嘴,那张原本就吓人的脸,这一下看起来就更瘆人了:“要不然,小心我半夜过来一把火把你们这破武馆给烧成灰!” “阿痕,别与他们多说。”蔺玄之在晏天痕的头顶揉了一揉,道:“我们走。” 晏天痕对着管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呲牙咧嘴做了个威胁的表情,便继续小心翼翼地架着蔺玄之,往外面走去。 蔺玄之和晏天痕离开之后,武馆里面又有几人聚在一起宛若长舌妇一般讨论起来。 “蔺玄之今天该不会是转性了吧?他怎么就敢说以后不来了?” “哈,他也就是这么说说撑一撑面子而已,自从他两年前筋脉寸断,功力全失,连个废人都不如,也就只能来这儿找找存在感了,他怎么舍得不来呢?” “大概是这次被打的狠了,嫌丢人吧。” “呵,老子可是都还没怎么用力呢,要不是他那个弟弟拿钱赎人,我非得把他……” “你非得把他怎么?”管事一挑倒三角的眼尾,说:“你可不能把他给打死,要不然,哪儿来的那么多赎金可赚?” 吴庆宗哈哈放声一笑,将大掌用力一捏,发出咔啪的声音,道:“你说得对,我可不舍得那么快就杀了这个财神爷,虽然他成了个废人,那个厉害的爹也死了,又带着个拖油瓶,不过嘛,蔺大少爷的家底还是有的,哪一次他快被打死的时候,那个丑八怪没有给他送赎金?” 管事也是一笑,道:“在我们把他的家底全都掏空之前,可千万不能把他给弄死。” “在那之后,打死也就打死了,反正蔺家的子弟那么多,从来不会在意一个废物的生死。”吴庆宗眸中闪烁着浓浓的算计之色。 在这个世界上,强者为尊,一切的法则都是强者制定,现在的蔺玄之,就算被人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似的给捏死,也没有人会跳出来说些什么。 晏天痕雇了一辆马车停在武道馆门口,他将蔺玄之搀扶上车之后,自己坐在了马车夫的位置上。 马车朝着蔺家缓缓驶去。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瘦瘦小小却挺得很直的背影,不觉心中涌出一阵一阵的难过和后悔。 他禁不住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上辈子,他把父亲的死亡,全部怪罪在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处处刁难他、欺负他、甚至还用最龌龊的方式,在他身上发泄自己的恨意。 到了后来,他还被恶人蒙蔽,误将居心叵测之人当成了至亲至爱挚友,暴露了晏天痕身上最大的秘密,将晏天痕害得惨死,而他自己也受到了惩罚,被炼了整整七年的魂,才终于得以解脱。 蔺玄之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一个上古炼器师的小洞天之中,他在那里面停留了足足千年之久,才终于炼成了上古传说之中才有的溯世镜,让一切都重新回到尚未开始之前。 004 阿痕,过来 蔺玄之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是温热而冰冷的。 直到最后,晏天痕都没有恨过他。 他竟然不恨他。 他回来了。 虽然是在他一生之中最落魄的时候,但他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曾经自己是个混账,但从今天开始,到他生命终结,他都绝对不会负了晏天痕。 就这么一路晃到了蔺家大门口。 晏天痕下车,准备把车子拉进大门,便有一个看门的人走了过来,他一看来的人是晏天痕,脸上顿时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我说,这正门是给贵客和宗族里面有头有脸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进的,你直接走偏门进去。”看门人的声音带着校长。 晏天痕咬了咬下唇,说:“偏门要绕很远,路还不好走,我大哥现在在车子上面,他受伤了,得早些回去让药师看看。” “呵,你大哥?”看门人和对面之人对视一眼,齐声笑了起来,放肆地说道:“该不会是我们家的天才蔺玄之少爷吧?可我怎么记得他已经成了个废人?蔺家有家规,废物和狗一概不得从正门进入。” “你说谁是废物!?”晏天痕顿时怒了,他死死捏着拳头,恨不得上去打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通。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威胁力,谁都知道,蔺湛收养的这个小孩儿,根本就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废物,最多也就只能嚷嚷两句。 看门人说:“说的就是你,还有那个马车里面的蔺家废物!” 另一个人猥琐地笑着说:“怎么样,蔺玄之少爷的床舒服吗?连他养的狗都知道去别人面前摇尾乞怜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床上功夫看起来还不错嘛。” 晏天痕怒火中烧,说他可以,但是说蔺玄之他就是不能忍! 晏天痕挥起拳头就朝着看门人冲了过去。 能在蔺家看门的,自然水平也不会低到哪里去,王五丝毫不在意晏天痕的小打小闹,嘴角冷冷一勾,已经蓄力准备将这个不怕死的丑家伙给当胸一巴掌拍出去—— “轰——!” 一声巨响,快要打在晏天痕胸口的看门人王五,被一个沉重的东西给狠狠砸中了脑袋,整个人都往后飞了出去。 王五的脑袋爆裂,血和脑浆落了一地,灰色的地面被染成了深褐色,白白红红的一大片,看得门内的其他几人,都是一脸惊骇。 气氛一时凝固起来,没人会想到,竟会有人敢在蔺家门口杀人。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那辆看起来破烂不堪停留在门口的马车望去。 只见一只如同玉石一般的手拨开了帘子,从马车之中探了出来。 那只手只是做了个倒勾手指的动作,随后便是一道宛若昆山玉碎的清冷嗓音:“阿痕,过来。” 晏天痕点点头,狠狠瞪了另一个看门人一眼,一瘸一拐地爬上了车子。 晏天痕想撩起来帘子看一眼,但是那只手又收回去了。 晏天痕摸摸鼻子,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005 谁在打斗 “可有伤着?”蔺玄之问道。 晏天痕连忙摇头,但摇了几下,便想起来他蔺玄之可能看不到,刚想开口,便又听蔺玄之说道:“既然没伤着,我便不再计较今日之事,但若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能解决的了。” 蔺玄之的话,让晏天痕登时目瞪口呆,这、这是他那个一向对他冷眼相待的大哥? 刚才警告的话,该不会是对他说的吧? “是谁在门口打斗?”一道严肃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威压深厚,让人禁不住心神一震。 晏天痕立刻紧张起来,他熟悉这个声音,是蔺家执法堂的一个铁面无私的蔺家子弟,名为蔺战天,以铁面无私闻名整个蔺家,特别凶残,特别心狠手辣,特别不留情面! “是我!”晏天痕重新爬下了马车,忐忑地吞了吞口水,望着门内那个高大的男人,说:“是我刚才在打斗。” 蔺战天漆黑的冷眸直接扫过那个被铁锤给砸死的看门人,旋即视线落在了已经将他脑门砸穿的锤子上面。 这个锤子里面,携带着煅骨境高人一道攻击,且这种可以蓄力的攻击,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蔺战天眸中闪过一抹惊愕,旋即收起,朝着马车看去,说道:“包庇者和行凶者同罪。” “这里并没有发生打斗。”蔺玄之的声音重新响起。 他之所以不下车不露面,是因为以他现在的状况,若是隔着帘子还能糊弄人,但若是帘子收起来,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这种时候,保持一定的威慑力才是最重要的。 蔺战天眯了眯眼睛,冷声道:“你当我是瞎子还是白痴?” 蔺玄之说:“都不是,若是下个定义,应当是我单方面杀了个人。” 蔺战天一愣,皱眉问道:“蔺玄之,你该知道蔺家家规,哪怕你是蔺家少爷,也不可能随意杀蔺家的家仆!” 蔺玄之说:“你是执法堂的人,规矩自然比我懂,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若是奴仆对主人不恭不敬不顺,甚至还出言不逊,主人是否可以对他施以惩罚?” 蔺战天双手背后,挺胸抬头道:“自然可以,主仆有别,仆人就要有仆人的样子。” 蔺玄之淡淡道:“那我的话说完了。” 蔺战天:“……” 这可不仅仅是惩罚,这是直接把人给搞死了啊! 蔺战天想了想,道:“仅仅是如此,也罪不至死。”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个暗器迎面而来。 他猛然一伸手抓住了那个东西。 这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然而仔细一看,却是一个能够用来记录声音的法器。 声音响起了起来—— “该不会是我们家的天才蔺玄之少爷吧?可我怎么记得他已经成了个废人?蔺家有家规,废物和狗一概不得从正门进入。” “怎么样,蔺玄之少爷的床舒服吗?连他养的狗都知道去别人面前摇尾乞怜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床上功夫看起来还不错嘛。” 006 无人敢拦 这几句话不断的重复在蔺战天的耳边响起,其中的嚣张讥讽意味,饶是蔺战天这个事外之人,都觉得有些难以入耳。 蔺战天的面色一僵,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如此带有侮辱性的话语从一个奴仆嘴巴里面吐露出来,自然是已经犯了大忌,若是如此,蔺玄之把人杀了,也算是情理之中。 蔺家不需要这种欺上的仆人。 这个挑事的死了也好,倒是省的他亲手解决了。 蔺玄之那边没有声音,非常淡定宁静。 晏天痕紧紧握着拳头,咬着牙说道:“他们刚才这样辱骂我大哥,难道还罪不至死吗?” “证据我留下来了,另外这个,我也先带走了。”蔺战天看了眼晏天痕,将那枚留音镜收了起来,看都未看那个已经吓瘫在地上的看门人一眼,道:“下次教训下人,不要在大门口。” “多谢。”蔺玄之道。 他和蔺战天虽然年龄相仿,但是之前并没有太多交集,不过这个人倒是个有原则之人,今生前世都未因为他落魄而落井下石,倒是个能结交之人。 蔺战天带着那个看门人离开之后,晏天痕一蹦一跳地跑到那具尸体旁边,把地上那个看起来还挺干净的锤子捡了起来,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大哥,你的锤子。”晏天痕用袖子擦了擦,说:“上面没有脏东西,不过我还是等拿回去在水里洗一洗,擦干净之后再给你吧。” “好,那就多谢阿痕了。”蔺玄之说。 虽然这裂地锤根本就不会沾染任何污秽杂物,但既然是晏天痕的心意,蔺玄之自然不会拒绝。 他喜欢晏天痕一手操办他所有的事情。 蔺玄之心里一片快慰柔软,晏天痕说话做事还是一如既往深得他意,这锤子原本是能自动回来的,但是因为刚才蔺玄之扔出去的那一下子,已经用尽了全身仅存不多的真气和力道,他根本没办法再把锤子弄回。 没想到,晏天痕倒是自觉得很。 晏天痕转脸问道:“大哥,我们现在进去,会有人拦我们不?” 蔺玄之道:“除非他们想尝尝你手中裂地锤的厉害,阿痕,若是谁敢辱骂你,得罪你,你就把你手中的锤子扔出去,喂给他尝尝滋味儿。” 蔺家大门口虽然走了两个看门人,但是侍卫还在,他们听了蔺玄之不紧不慢的话语,腾然都是心中骇然。 虽然蔺玄之已经从天上跌倒了谷底,成了个废柴,但是他手中的那些通天法宝,依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好嘞,我们现在就进去!”晏天痕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驱赶马车大声喊着:“驾驾驾!” 他的声音并不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粗嘎,并不怎么好听。 曾经的蔺玄之烦透了晏天痕开口说话,甚至还对他下过禁言咒,但是如今,蔺玄之却觉得这声音要比凤凰鸣叫的还更加动人——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和最可爱的人儿了。 蔺玄之心中一片柔软,躺在车厢里面,闭目养神。 这一次,没人敢再拦车。 007 怀疑夺舍,天痕糗事 车子一路晃到了蔺玄之的居处。 这个院子地处偏僻,并不在蔺家上千楼宇的天字级房,但是在蔺湛失踪、蔺玄之成了废物被玄天宗赶出宗门之前,蔺玄之和蔺湛的房间,都在天字级院落。 而这里,最多是地字级院子。 不过,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至少这里人烟稀少,落得安静,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打扰,距离蔺家的核心之处也有相当远的距离,平时不用见到那些蔺家子弟,这样蔺玄之也能静下心来谋划大计。 马车停了下来,晏天痕在外面说道:“大哥,我们到家了。” 蔺玄之撑起身子,掀开帘子下了车。 晏天痕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要扶着蔺玄之,却被蔺玄之直接握住了手。 “我服用了一颗修体丹,身体已经不妨事了。”蔺玄之说。 晏天痕吃了一惊,说道:“修体丹?大哥,是爹爹留下来的那个吗?” “是爹爹留下来的那一瓶。”蔺玄之对着晏天痕微微笑了一笑。 晏天痕目瞪口呆,被蔺玄之的笑容给险些晃瞎了眼。 大哥对他笑了?一直对着他都是冷脸的大哥,居然对他笑了?! 刚才的确是笑而不是嘲笑冷笑吧? 他是不是花了眼? 他……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蔺玄之在晏天痕的眼前晃了一下手,道:“发什么呆呢?我知道你是在心疼这些丹药,我的伤虽然吃修体丹就是浪费,但刚才事态紧急,我若是不服用丹药,让自己的身体迅速恢复,恐怕你就要吃亏了。”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躺在马车中,一边嫌弃恼怒着晏天痕竟然一路用这种低劣下等的马车把他拉回蔺家,还从大门进去,让他丢了个大人,一边对于晏天痕和看门人打架而冷眼旁边。 蔺湛留给他的修体丹,都是极品丹药,一颗价值上千金,一般的修士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轻易服用的,蔺玄之在成了废人之后,要靠这种东西保命,自然也不会轻易服用。 而他受的伤,全都是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原状的轻伤,服用修体丹的确是暴殄天物,浪费至极。 但是蔺玄之如今却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了。 他只是不想看到晏天痕被欺负,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身外之物。 晏天痕回过神来,更加意外地发现,蔺玄之居然在给他解释,而且字里行间,全都是在为他着想! 晏天痕顿时觉得不太好了,他大哥该不会会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夺舍附身了吧? 本想着晏天痕听到解释,会高兴一些,没想到,他竟然看起来更生气了。 蔺玄之想了想,开口又继续安抚道:“你别心疼,大哥已经找到了别的赚钱法子,以后绝对不会让你缺钱花,你想要多少修体丹,大哥都能给你买过来。” 晏天痕犹豫了一下,伸出那只没有被蔺玄之握着的手,朝着蔺玄之的额头上摸了摸。 “你……你没发烧啊。”晏天痕说着,仔细对着蔺玄之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担心地说:“也没被夺舍吧?不如大哥你证明一下你还是你,要不然我这心里头总觉得不安生。” 蔺玄之:“……” 蔺玄之顿时哭笑不得,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记得爹说过,你刚来到家里的时候,晚上睡觉不敢一个人出去,就躺在床上憋着,等你第二天睡醒之后,就发现尿床了。” 晏天痕:“……” 008 自废根基 晏天痕一张本来就爬满了诡异裂纹的脸,此时一下子烧了起来,像是个西红柿,看起来更加丑陋诡异了。 若是有人在场,必然会被晏天痕的脸给吓着。 只不过蔺玄之却觉得晏天痕红着一张小脸的样子,着实太合他口味了,尤其是他白白的耳朵都已经染上了粉红色。 弟弟果然可爱又单纯,蔺玄之想。 “你、你真的是大哥。”晏天痕有点苦恼,他不明白为什么蔺玄之对他的态度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过,他也不太纠结这个问题。 总之,蔺玄之能不对他实施冷暴力,他就很开心了。 晏天痕咧开嘴巴笑着说道:“没事儿,反正那些丹药,都是爹爹留给你的,你想怎么用都行,而且我一点都不觉得是浪费。” 蔺玄之心中一片熨帖。 晏天痕总是这么全心全意地想着他,蔺玄之还记得清楚,晏天痕自己深受重伤,连呼吸都带着血的时候,他也没舍得给自己喂上一颗修体丹。 蔺玄之牵着晏天痕的手进了他们居住的小院儿。 院子里面总共有三间房子,最大的一间是蔺玄之的住处,旁边的一个偏房是晏天痕的,另一侧的小屋子算是个小厨房。 虽说他们是修士,但未到筑基期,都不算是真正的修士,只能算是个准入们的修仙者罢了,根本没有辟谷的可能。 蔺玄之自从高境界跌下来之后,就成了个仅有炼气期二重的废物,每天都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这个小厨房也就没有闲置。 蔺玄之进了自己的房间,他驾轻就熟地走到了放置在居室正中央的一个蒲团旁边,盘膝坐下,对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的晏天痕说:“阿痕,我现在要修炼片刻,你先去弄些吃的填填肚子。” 晏天痕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大哥你已经不能修炼了,一旦动了真气,你就会气海剧痛,甚至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上次就差点儿出了事,张药师说你万万不能再修炼了。” 蔺玄之听了,只想叹一口气。 上辈子他对晏天痕冷眼相待,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晏天痕说话太过直接,而他那个时候才刚刚成了个废人,从云里跌到泥中,便总觉得晏天痕说话刺耳,像是在嘲讽他。 不过蔺玄之如今却知道,晏天痕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他的身体。 蔺玄之耐着性子,淡道:“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晏天痕想了想,扒着门框说道:“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快点叫我,我就在门外面。” 蔺玄之说:“恐怕快则一日,慢则三日,我才能出来,这段时间你不必理会我,好好休息便可。” 晏天痕也不敢和蔺玄之拌嘴,便只好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蔺玄之的脸一眼,把门给他轻轻关上了。 晏天痕离开之后,蔺玄之以极快的速度入定。 他做了个恐怕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情——他彻底废除了自己的所有根基。 “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了。 蔺玄之的丹田海之中,已有的根基底盘寸寸断裂,像是被抽筋拔骨般的剧痛从小腹之处朝着四肢百骸开始蔓延开来,瞬间就到了头顶。 咬紧牙关,蔺玄之全身上下都浸出了冷汗,他薄薄的衣衫几乎一瞬间就被汗水给打湿。 这种痛,却比不得晏天痕在他面前死去的锥心之痛,也比不得他被人炼魂炼了整整七天七夜的难熬之痛。 前尘过往一幕一幕地从蔺玄之的眼前走马观花般掠过,他的眸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他的牙根都要被咬碎—— 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仇人! 以血和命起誓! 009 魂盘主人 自废根基的痛苦绵延了挺长一段时间才逐渐减轻,蔺玄之睁开眼眸,口中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蔺玄之并未理会这口血,而是在静默了几息之后,抬起右手,放在眼前。 他用牙齿咬破了自己右手的中指,十指连心,这中指里面汇出来的血珠,便是他的心头血了。 蔺玄之将中指按在了额头的正心位置。 他的左手迅速打了个冗长而复杂的结印,只见额心的那一滴心头血闪过了一道金光,蓦然消失在了原处! 魂盘已经解除封印,重新滚动在他的身体之中! 蔺玄之闭眼内视,他发现原本已经有一个小世界那么大的魂盘,如今竟然只有一个拇指肚大的珠子那么一丁点。 “你怎么成这样了?”蔺玄之默声问道。 魂盘在他的识海之中游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蔺玄之等了片刻,道:“我能解了你,自然就能再次封了你。” 魂盘突然开口说话:“咦?我在那儿?我是谁?你又是什么人?我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 蔺玄之淡淡道:“我是蔺玄之,是你如今的主人。” 魂盘:“!!!”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主人,还他妈是个丹田尽碎、连个废物都不如的废物中的废物! 魂盘顿时不干了,骂道:“日你仙人板板,哪个龟孙子居然把本尊锁在魂盘里面,还他娘的把本尊送给这么个见鬼的废物!居心叵测!心肠歹毒!” 蔺玄之心头一闪,心神一动,从混盘之中抽出了一本书,一捧锻石。 魂盘瞬间不吭声也不动弹了。 那些东西明明属于他,怎么会一下子被一个外人给搞走?! 蔺玄之云淡风轻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来历心存怀疑,这些在以后我可能会告诉你,不过现在,我对你并不信任。这本书和这些锻石,算是我先向你借的,等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魂盘心疼地都快哭了,忍不住嚷嚷道:“你个兔崽子,你知道本尊就是在靠这些锻石维持生机的吗?就这么点儿锻石,早就快消耗完了,等本尊彻底寂灭了,看你还从谁那里得到好处!” “说的是。”蔺玄之淡道:“既然魂石不够用,那你还是暂时进入休眠期,保存生命力吧。” 说完,不等魂盘反抗,蔺玄之就重新封印了魂盘。 而他的眉心,此时却是出现了一抹暗红色的灵印,像是一缕跳动的火焰,又像是一个充满着妖冶之色的印记。 灵印点缀在蔺玄之这张无法增减分毫的面容之上,为他平白添了七分的妖冶邪魅,少了几分端庄矜持。 蔺玄之翻开了从魂盘里面抢出来的那本黄级炼器入门的书。 这本书名为《天方炼器诀》,明面上看只是一本适用于刚刚开始修习炼器的门外汉使用,但实际上,里面的各种口诀、手诀、引气的方法等等都博大精深,造诣非凡。 更重要的是,《天方炼器诀》虽然是最基本的黄级炼器书,但是和它一脉相承的还有地级炼器书、玄级炼器书,甚至从未有人见过的天级炼器书,这才是蔺玄之最为看重的。 炼器者最担心的就是入门之后,后继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炼器秘卷作为指引,而魂盘之中却是有全套的炼器法诀。 虽说蔺玄之上辈子甚至都没有机会将其中一本摸透,但那是因为魂体的限制。 他相信,如今他有了肉身,又有了长达千年魂修经历,这辈子将魂盘的所有秘密摸透,应当不成问题。 010 讨要虎崽 蔺玄之按照《天方炼器诀》之中拿出了一根碧色通透的一尺长炼器原物。 这就是《天方炼器诀》的另一个特殊之处,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在编写这本书的时候,竟然用特殊的手法,将不少珍贵的天地异宝给封了进去,若是修习者能掌握这本书的某个手法,触碰某个玄机,说不定就会有异宝随机掉落。 蔺玄之上辈子倒是没有将这块玄冰碧玉搞到手,一来是因为他急功急利,并未练习扎实就开始下一步,二是因为他并未舍得废除根基,重新从炼器入道,因此机缘也就未到。 蔺玄之掂量着这只能够卖出上万金的整块玄冰碧玉,心思一转,眸子一定,想到了什么,唇角便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从空间袋之中取出了蔺湛留下来的一枚宝贵的筑基丹服下,又迅速开始双手打起手诀来。 炼器师的手诀一般要比炼丹师的手诀复杂得多,而且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功夫火候和手法缺一不可。 然而蔺玄之的这套以器入道的手诀,却是已经练了不下上万遍,因此他炼器的速度非常之快。 堆积在身前的数十块锻石全部随着周身盘旋的气流漂浮起来,它们均匀地分布在蔺玄之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圈,并且开始旋转。 蔺玄之的右手隔空拖着这枚玄冰碧玉,左手打着手诀,口中无声地念着口诀。 周围的灵气丝丝缕缕地朝着蔺玄之的房间涌了过去。 ………… 晏天痕站在院子里面不停地徘徊着,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 天都已经亮了,可是蔺玄之的屋子里面根本没什么动静。 晏天痕想去推门,却又有些不敢。 蔺玄之非常排斥他出现在他面前,尤其不愿他进入他的屋子。 蔺玄之已经进去一天一夜都没有出来了。 晏天痕的一张小脸都要皱起来了,他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 “丑八怪,蔺玄之呢?”一道娇俏的女声从院门口传来,晏天痕朝她看了过去,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这个穿着件粉色罗裳的少女正是青城三大家族之一的韩家嫡小姐韩嫣然,性子张扬跋扈,尤其喜欢欺负晏天痕,每次她过来羞辱晏天痕的时候,蔺玄之虽然偶尔觉得过分便会阻止,但大多数情况下,蔺玄之都是不在场的。 晏天痕也不太反抗这位大小姐,毕竟蔺玄之的未婚夫正是她的亲哥哥韩玉然。 韩家此时还未退婚,韩玉然在蔺玄之跌到谷底的时候,也并未放弃他,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来看看他,并带一些补身体的东西,所以晏天痕也不敢得罪韩家人,以免落人口实,导致韩家退婚更有充足的理由。 晏天痕说:“大哥闭关了,不让人打扰。” 韩嫣然眼眸里闪过一抹不屑,说道:“他还闭什么关,丹田都已经废了,再闭关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快把他叫出来。” 晏天痕的态度强硬起来,冷着一张小脸说道:“我说过了,大哥不让人打扰,你想做什么,我替你转达就行了。” 韩嫣然看着晏天痕那张脸,觉得简直辣眼睛,她扫了眼这破破烂烂的院子和屋子,嫌弃地恨不得马上跑出去。 她身份高贵,踏进这个院子都是自降身份。 韩嫣然也懒得等蔺玄之出来,看着别处说道:“他之前答应过我哥哥,要把那一对儿紫晶白虎崽子送给他,我现在来拿那两只小虎崽。” 011 灵气拢聚 晏天痕脸色顿变,暗中捏紧了拳头,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两只小虎崽已经卖了。” 韩嫣然大吃一惊,差点儿没跳起来,瞪大眼睛道:“不可能!他答应了我哥哥,怎么可能卖了?” “真的卖了。”晏天痕脸部变色心不跳,说:“卖了一千金,不信你去收购妖兽的地方问问,是不是有人收了虎崽子。” “那可是两只妖兽双生的妖兽诶,居然才卖一千金?蔺玄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韩嫣然失声叫了起来。 要知道,一对儿紫晶白虎的幼崽,哪怕只是最低级的妖兽,也能卖到上万金的价钱! 可是,蔺玄之居然才卖了一千金!这不是脑子有病,还能是什么? 晏天痕听不得有人骂蔺玄之,便怒道:“才不是他卖的,是我卖了的。” 韩嫣然愣了一下,旋即怒气冲冲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卖我哥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我要救大哥,但是我没钱,而且谁说那是你哥的东西了?”晏天痕握紧了拳头,狠狠瞪着韩嫣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大哥带到武道馆的,你们少带坏我大哥!” “管我什么事。”韩嫣然有些心虚,但还是表现得理直气壮,道:“你快点把那只虎仔给我赎回来,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有本事你自己去赎回来,我没钱。”晏天痕说。 韩嫣然抽出了佩剑,指着晏天痕,横眉倒竖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晏天痕一歪脑袋,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没钱赎回来。” 韩嫣然心中想道:虽然她现在还不能真把这个丑八怪给杀了,但是给他点教训,还是可以的。 反正蔺玄之也很讨厌这个死瘸子,她也算是为蔺玄之解决一下心头之患,说不定蔺玄之一高兴,就又随手送她一些灵丹妙药。 要知道,蔺玄之哪怕废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在韩嫣然举起长剑准备朝着晏天痕的大腿刺过去的时候,突然风起云涌,四周的灵气全部朝着同一方向席卷而来—— “呼呼呼——” 晏天痕猛然抬起头朝着院子里的主屋看过去。 灵气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吸盘吸着着似的,不要命地朝着主屋飞奔而去,连带着就连晏天痕都能感受到他体内不由自主地吸收了不少灵气。 可这未免太令人不可置信了! 要知道,灵气这种东西,只有在有灵石、聚灵阵和灵脉的地方,才会出现这种聚集的状态。 亦或者,便是有人要晋级,因此疯狂地吸收灵气,还有可能是极品的丹药或者是极品法器即将现世。 可蔺玄之的状态,显然和这几种都毫无关系。 灵气的疯狂聚集状态并未持续太久,等灵气降下来的时候,晏天痕立刻朝着主屋跑了过去。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身白衣胜雪,蔺玄之手中握着一只通体碧色透亮的发簪,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大哥!”晏天痕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的脸,淡淡说道:“吃饭了吗?” 晏天痕摇摇头,说:“等大哥出来一起吃。” 蔺玄之道:“我说过要好好吃饭。” 晏天痕摸摸鼻子,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小声说道:“可是我担心大哥,吃不下饭,对不起。” 蔺玄之也不忍苛责,他这么说,纯粹是因为心疼晏天痕。 晏天痕因为身体原因,虽然一直修炼但还是只停留在练气一重,所以他距离辟谷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一日两餐至少要保证,否则就会受不住。 012 动歪心思 蔺玄之见晏天痕又缩进了壳子里面,便忍不住更加心疼了,口吻缓和不少,道:“准备点你喜欢吃的食材,去洗洗干净。” 晏天痕以为蔺玄之饿了,便立刻点了点头,撒腿跑走了。 院子外面就是一块菜地,晏天痕在地里面种了不少灵植种子蔬菜,他每天都在认真浇灌、用自己稀薄的真气催发灵植,所以地里面的灵植长得都挺水嫩的,一看就有食欲。 晏天痕挑着最大最水灵的灵植小白菜,然后满心琢磨着今天晚上要怎么给蔺玄之做饭。 院子之中,蔺玄之淡淡扫过韩嫣然。 韩嫣然的视线从一开始就落在他手中拿着的这根碧玉簪子上面,韩嫣然是修仙世家出身,自然见到的宝贝不少,她立刻感觉到了这枚簪子的非同一般。 韩嫣然心道:从刚才那灵气朝着屋内冲过去的形式来看,这枚簪子必然至少在上品。 虽说韩嫣然现在还没有看清楚这枚被蔺玄之握着的簪子,究竟是什么样式什么花纹,但是光是那色泽、润度、透彻度,都可以预见其珍贵性。 当然了,韩嫣然并没有想过刚才灵气全部冲向蔺玄之的屋子里面,是因为他等级晋升,而自然而然认为是法宝从储物袋中拿出来,自然而然引发的天地灵气。 韩嫣然起了心思,脸上笑逐颜开,道:“玄之哥哥,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啊?” 蔺玄之淡道:“是有人送给我的一枚发簪。” 韩嫣然眼珠子微微一转,笑语嫣然说道:“玄之哥哥,这个发簪,是什么人送给你的呀?真是好看,这种颜色可不多见,和我哥哥的那套碧竹百羽衣,真是配套,就像是天作之合。” 蔺玄之心中冷笑一声。 韩玉然虽然占据了他未婚夫的名义,但那显然是父辈定下来的娃娃亲,他对韩玉然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排斥,但他也不想让爹爹难做人,自然是对韩玉然以礼相待。 再加上韩玉然是个在青城有名气的炼器师,也已经被记在了玄天宗的名下,不日就回去玄天宗修炼,成为正式弟子,因此蔺玄之曾经想着法修和器修的结合也还算过得去,便心中并无太大不满。 而蔺玄之作为世家公子,又从小到大都是首屈一指的修仙天才,自然心怀气魄,不会在物质条件上亏待韩玉然。 是以韩玉然但凡传音给他要写什么东西,蔺玄之都是随手一挥大方给他,从不会在这些方面小气。 只是,自从蔺玄之成了废人,回到青城,韩玉然虽然对他明面上还是偶有关怀,但却从没想过真的要和他成亲。 甚至,上辈子蔺玄之在被韩玉然搜刮干净之后,还不留情面地像是甩垃圾似的一脚踹开,让蔺玄之彻底成了整个青城三大世家的笑话。 而现在,韩玉然不过是看蔺玄之身上还有些家底,还有些能压榨的价值,才与他虚以委蛇。 看穿了这一点之后,蔺玄之面上不动声色,道:“这的确和玉然挺相称,而且是我爹留下来的宝贝,专门用来留给儿媳妇儿的。” 韩嫣然眼睛顿时一亮,急切地说道:“那玄之哥哥,我这就把簪子带给我哥哥,他要是见了,肯定会特别高兴。” 说着,韩嫣然竟然就要伸手去拿! 蔺玄之一转手将其收入了空间戒指中,让韩嫣然扑了个空。 韩嫣然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成亲之后,我自然会将发簪亲自挽在我夫人发上,这种事情,就不劳小妹操心了。”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说道。 韩嫣然讪讪地一笑,说道:“这么讲究做什么,早晚不都是我哥哥的。” 蔺玄之心中轻蔑极了,早晚是他的?这可不见得——不,是绝对不可能。 韩嫣然眼看拿不到那根上品簪子,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她转而愤愤说道:“玄之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那个下人,趁着你不知道的时候,竟然把那对儿紫晶白虎给卖了!而且他卖了一千金,也不知道用在什么地方了,说不定就是去和有心之人相互勾结,想要对你谋财害命!” 拔了不少水灵灵的菜叶子的晏天痕,刚一进院门就听到了韩嫣然在向蔺玄之告状。 晏天痕咬了咬下唇,走到蔺玄之身边,说道:“大哥,那笔钱我是用在……” “我知道,不用解释。”蔺玄之打断了晏天痕的话,冷眼看着韩嫣然,道:“紫晶白虎是我让他拿去卖的,你有什么意见?” 013 恭候大驾 韩嫣然愣住了,她旋即急得跳脚,叫道:“你怎么能让他去把妖兽卖了?你忘了你之前已经答应送给我哥哥了!那已经是我哥哥的东西了!” “凭什么是你哥哥的?!”晏天痕瞪着韩嫣然,挺直腰板说道:“那两只小虎崽,是我爹爹给我和大哥抓的,而且你大哥从头到尾都没真的关心过我大哥,而且你们明明知道我大哥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没什么钱,还来这里讨要宝物,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韩嫣然被骂的狗血淋头,她顿时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我?” 旋即,她有用带着委屈的撒娇声音对着蔺玄之道:“玄之哥哥,你听他当着我的面都敢挑拨离间了,谁知道他背后还说过多少坏话!蔺叔叔就是他给害死的,他可真是个长得丑心灵更丑的坏人!” 晏天痕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起来,虽然他脸上的那些丑陋的裂纹遮盖着,但从他几乎颤抖的身子就能看出来,他此时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蔺玄之当即便动了怒气,厉声喝道:“韩嫣然,我弟弟是怎样的人呢,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那两只虎仔,是我爹送给天痕的礼物,既然他不愿意送出去,那任何人都没资格觊觎,回去告诉你兄长,那两只虎崽,他拿不到了。” 韩嫣然被蔺玄之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心中惊了一下,忍住惊异,带着怒气说道:“蔺玄之,你敢说话不算数?” “我当初所说,是和我弟弟商量一番再做决定,如今我弟弟不愿意,那我便不可能再给他。”蔺玄之冷声说道。 韩嫣然气得脸都涨红了,她倒是没想到,一向都对韩玉然百依百顺的蔺玄之,竟然会突然翻脸,这将她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韩嫣然输人不输阵色厉内荏地说道:“蔺玄之,你就不怕我哥哥一气之下,来蔺家退婚吗?” 退婚? 呵呵,巴不得呢。 蔺玄之勾唇道:“恭候大驾。” 韩嫣然什么好处都没讨到手,反而吃了一肚子气离开了蔺家。 晏天痕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地把菜放在了厨房的板子上,拿起菜刀开始切菜。 这些每天喝露水吸收灵气的灵植根本不用清洗,就干干净净,味道甜美。 蔺玄之走进了厨房,站在晏天痕身边,看了下那些菜种,道:“今天我来做吧。” 晏天痕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道:“大哥,你会做菜吗?” 蔺玄之上辈子的时候,的确秉持着修道之人应当摒弃口腹之欲的理念,对这些厨房之事毫不挂心,饶是在蔺家修养的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心安理得地吃着晏天痕做的菜,而且还百般挑剔,多次指责晏天痕做的菜味道难以下咽。 但是后来晏天痕死了,他却突然无比想念晏天痕做的菜。 可惜,他做不出那种味道来。 蔺玄之为了做出晏天痕做菜的口味,便尝试了不知多少次,最终他成了个不错的厨子,却仍然没能做出那种记忆里的味道。 014 欺人太甚 蔺玄之此时虽然想念晏天痕做的菜,但是来日方长,他并不急于一时,而且说实在的,晏天痕的烹饪手艺的确非常欠缺,不是火候不到就是味道不对。 蔺玄之此时只想给晏天痕好好露一手,让这个肚子饿扁都不自知的傻小子,能好好吃顿饭。 蔺玄之从晏天痕手中拿过了刀,说道:“去蒸一些五元米。” 晏天痕摸了摸鼻子,低下头站在旁边,说道:“五元米已经没有了。” 蔺玄之的手微微一顿,想起五元米的价格也算是昂贵,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吃的起的,而蔺玄之作为蔺家的嫡脉,自然是每个月都有一定的供奉,只是,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一整个月没见到有人来送五元米了。 蔺玄之问道:“上次送米,是什么时候?” 晏天痕说:“是上个月的初一。” 今天却已经是月三十了,却还没见到五元米的影子。 蔺玄之看向晏天痕。 晏天痕连忙说道:“大哥,我明天就去催一催管事的。” 蔺玄之道:“那些米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晏天痕说:“是昨天。” 蔺玄之皱起眉头,道:“五元米是按照量发下来的,你我两个人,一个月刚好,怎么能撑两个月?” 晏天痕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我的都给大哥吃了。” 蔺玄之心中震了一下,旋即一片柔软。 “那你之前两个月,都吃着什么东西?”蔺玄之放下了手中的菜刀,对着晏天痕问道。 晏天痕不知道蔺玄之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便如实回答说:“我在后山找了一些地里面长的野生土豆,烤着吃煮着吃,也能填饱肚子。” 蔺玄之有一会儿没说出话。 这个傻孩子,自己每天随便找点东西吃的,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却把最好的、属于他的那一份东西,留给他这个不靠谱的哥哥吃,而且一连坚持就是两个月……不,绝对不止两个月! 若是只有两个月,那晏天痕绝对不会在米刚送过来的时候,就去啃土豆了! 蔺玄之盯着晏天痕的眼睛,道:“多久了?” 晏天痕很能听明白蔺玄之的话,说道:“从家里的药师说大哥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那边就开始两个月送一次米了。” 蔺玄之顿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面,咬牙说道:“欺人太甚!” 他再不济,也是蔺家的嫡脉,即便修仙资源再也不会朝他这边倾斜,但是光凭他爹在世之时对蔺家做出来的贡献,以及他还风头鼎盛之时在玄天宗给蔺家的帮扶,至少吃饱穿暖是蔺家应该做的。 可没想到,蔺家竟然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上辈子,蔺玄之因着从来都没过问过这些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他不为自己受到如此轻视而感到愤怒,却为晏天痕而感到心疼! 晏天痕被蔺玄之吓住了,自从蔺玄之成了废人之后,就经常喜怒无常,而且大多数时候独自一人沉默不语还好,一发起火来,他的体内原本就乱窜的真气就会更加躁动,出现不良后果。 “大哥,你别生气。”晏天痕担心他的身体受损更加严重,便赶紧说道:“我现在就去找管事的要五元米,管事虽然不靠谱,但大哥是嫡少爷,他定然不敢太过分的。” “不必了。”蔺玄之眯了眯眸子,将火气降下来,对晏天痕道:“今日先将就着过去,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他可不仅仅是要米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该是他的东西,他必然一分不少的要讨回来,而且,欠了他的,他也要人还! 蔺玄之静下心来,对晏天痕缓声说道:“你先出去稍等片刻,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做点吃的。” 晏天痕这个时候哪敢离开,他摇了摇头,说:“我陪着大哥一起。”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瘦弱的身子矮小的个头,重新拿起刀,边娴熟地切菜边说道:“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便要告诉我,不要以为自己什么事情都能私下解决,尤其是会让你吃亏的事情,更是不能闷声不响地吞下去,记住了吗?” 晏天痕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脑袋,又有些搞不明白——他大哥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是在气他不争不抢还是在气管事的不把他放在眼中? 反正,都改了就是了。 015 不卖虎崽 蔺玄之娴熟地给晏天痕炒着菜,晏天痕在旁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 “大哥什么时候学会烹饪的?”晏天痕很快便看出了蔺玄之的水准,这操刀的架势就绝对在他之上。 蔺玄之随口道:“很久之前便学会了。” 晏天痕有些不解,很久之前?难道是在玄天宗里面? 天玄宗居然还要门内弟子自己做菜,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 晏天痕不敢轻易提起玄天宗,因为每次提到蔺玄之曾经的宗门,都会惹得蔺玄之尤为不快。 晏天痕心中一直压着一块石头,他心里面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鼓起勇气说道:“大哥,那两只小虎崽,我卖了一只,只换了五百金,那个收购妖兽的驭兽师,知道我还有另一只小虎崽之后,就又给我五百金预定了下来,我不舍得卖,他就说三天之内如果我把钱还给他,他就算是借给我的。” 蔺玄之淡淡说道:“明日我随你去见见那个驭兽师。。” 晏天痕一下子紧张起来,捏着衣服角,望着蔺玄之,哀求道:“大哥,我们不要把剩下的那只小虎崽也卖了好不好?我可以打三份工赚钱的,而且爹爹还留下了不少钱,就算是我向大哥借的——让我写借契也行!” 蔺玄之知道这个小傻瓜是彻底想岔了。 他大概是想着,自己说不定会选择把小虎崽卖掉吧? 其实他从来没想过要卖小虎崽,上一辈子,晏天痕倒是没给他说过这回事,因为他在发现晏天痕把剩下的那只小虎崽藏在后山之中时,他直接将小虎崽拿出来送给了上门讨要小虎崽的韩玉然。 蔺玄之记得,晏天痕那次哭得很是可怜,破天荒的连续三天都没有往他身边凑,这对于那个时候的晏天痕来说,是非常罕见的。 蔺玄之如今对过去的自己深恶痛绝,普天之下难道还有比他更无情无义之人吗? 蔺玄之将烧菜的晶火熄灭,对着一脸哀求的晏天痕认真说道:“阿痕,我并不是要去找他将小虎崽卖掉,而是要把我们的那只小虎崽给赎回来。” 晏天痕一下子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你要赎回来?那可是一千五百金啊!要是一下子把钱花光了,以后你急需丹药该怎么办?你的身体又不好,根本离不开药膳和丹药养着……” 一千五百金,哪怕是对于一个炼气期的修士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钱。 蔺玄之身上虽然还有些宝器丹药之类能值得上钱的宝贝,但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压箱底的,以蔺玄之现在只进不出的情况来看,他要是想过好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这些宝贝,不能轻易折成钱,得关键时候再拿出来用。 晏天痕一下子就着急了,他倒是能赚钱,就是钱没多少,而蔺玄之的身体情况,想要吊命,就得用上品丹药,那可绝对不是晏天痕能负担得起的。 蔺玄之尚未开口,晏天痕便又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把小虎崽卖了吧。” 蔺玄之顿时哭笑不得,有些无奈地说道:“阿痕,一千五百金我还是付得起的,而且难道你没有发现,我现在的身体,和之前已经有了很大不同吗?” 晏天痕一听,立刻朝着蔺玄之仔细看了过去,而蔺玄之也将身体里面的伪装,给卸了下来,以便晏天痕能更清晰地看出深浅。 这一细看不要紧,晏天痕大吃一惊,差点儿没跳起来,说:“大哥,你似乎已经到了练气二重?” 蔺玄之微微点头,道:“已经突破练气二重,大概不日就能成为练气三重。” 晏天痕的眼睛几乎要瞪得脱框。 这、这怎么可能? 才刚刚过了一个晚上而已,蔺玄之居然就从一重一跃成为二重,最要紧的事,蔺玄之已经被蔺家最有权威的药师,断定为无法修炼了。 “你是炼了什么邪门儿的功夫吗?”晏天痕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听说魔修和鬼修,有不需要丹田气海就能炼的功夫,但是一旦炼了,就会性情大变,嗜血杀人。 晏天痕生怕蔺玄之剑走偏锋,成了那种魔修。 蔺玄之耐着性子道:“并非如此,我已经自废丹田,重新以器入道,简单说,我是从头开始修炼的。” 晏天痕张大了嘴巴,说:“大哥的意思是,你换了道法,然后一夜之间,一跃成为炼气期二重?” 蔺玄之对于晏天痕的领悟能力非常满意,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016 太诡异了 晏天痕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说:“大哥,你太厉害了吧,哪怕是齐家最厉害的炼器师,都比不上你啊。” 蔺玄之的心态一向不浮不躁,但此时听到来自晏天痕夸赞,也难免有几分得意。 “我在炼器一道上面,自然是有几分天赋的。”蔺玄之说:“而且炼器师所用的功法,有些并不需要重铸丹田,只需要通过炼器来提升魂力,道行便能如法修一般提升。” 晏天痕顿时激动地有些无法适从,他甚至连问都没问蔺玄之用的功法是什么,便用力点点头,说道:“大哥能够恢复正常,真是太好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敢看不起我们、欺负我们了!” 蔺玄之笑了笑,道:“的确。” 非但如此,炼器师在整个东洲大陆上,都是被人捧着的存在。 剑修用的剑、炼丹师用的丹炉、法修们用的各种法器等等各种攻防辅器,全都是要靠炼器师炼制而成。 甚至有很多时候,炼器师炼制出来的器具,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一个修士的真正实力。 是以在整个东洲大陆上,没有人会敢轻视真正有本事的炼器师。 然而,好的炼器师却是难得一见,毕竟如今算是末法时代,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真正能够震天动地的法宝现世了,且经过上古仙魔大战之后,不少大能都已经仙逝,不知多少法宝被毁、功法灰飞烟灭,炼器一道作为辅道,迅速衰微,到了现在,能够留存的玄级以上的炼器功法,已经鲜少能在东洲大陆上见到了。 蔺玄之重生归来,再加上他曾经修复好溯世镜,因此有绝对的自信能成为首屈一指的炼器师。 在得知蔺玄之的身体已经无妨碍,能够继续修行,而不会只活短短百年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之后,晏天痕的心情简直像是平白捡了一万灵石一样雀跃。 这一高兴,他就一不留神把所有菜都吃了个精光。 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晏天痕不好意思地擦擦嘴。 他大哥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吃饭,而是看着他吃,他居然丝毫没有意识到大哥还没吃饭,这可真是罪过。 “大哥,你……饿不饿?”晏天痕挠挠头问。 蔺玄之笑道:“我不饿,你可有吃饱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吃的好饱啊。” 蔺玄之道:“味道如何?” 晏天痕眼睛亮亮的,赞美道:“大哥,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明明都是一样的菜,你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 “呵……”蔺玄之笑了起来,温和道:“既然你喜欢,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饭吃。” 不等晏天痕从惊吓中回过神,蔺玄之便继续说道:“今日早点休息,明日我会带你去赎回小虎崽。” “好。”晏天痕呆呆地回答。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蔺玄之已经回到了主屋,关上了门,甚至连桌子上那个盘子都不见了。 晏天痕:“……” 太诡异了! ………… 韩家之中,韩嫣然就着嘴巴满脸怒气地冲进了韩玉然的房间。 韩玉然正在准备炼制器具,见到韩嫣然,皱起了一双秀气的眉毛,说道:“嫣然,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不是说过我炼器的时候不准进来吗?” 017 心机暗算 韩嫣然一跺脚,跑到韩玉然对面坐下,气冲冲地说道:“你还有心思来管教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蔺玄之这个废物那里,吃了多大的委屈?” 韩玉然扫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道:“他能给你什么委屈受的?蔺玄之不是傻瓜,他这个时候还得扒着我们韩家接济他。” “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来我们韩家讨要过什么。”韩嫣然冷笑一声,眼珠子一转,凑过去故作神秘地说道:“大哥,我怀疑蔺玄之他爹,在死之前给他留了不少宝贝。” “那是自然。”韩玉然顿了顿手中的动作,说道:“蔺湛怎么说都是黄阶境界的修士大能,他的家底相当深厚,就算死了,也不会什么都不给亲生儿子留下,不过嘛……” 话锋一转,韩玉然道:“他身上的好东西,也已经在这短短两年时间里面消耗的差不多了。” 蔺玄之在采买极品修复丹药上面,花了不知道多少钱,而他在成了废人之后,也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单靠那个瘸腿的丑弟弟给人打粗工,根本赚不了几个钱,蔺玄之自然会变卖他爹留给他的宝物。 而这段时间,从蔺玄之连丹药都买不起的情况来看,他爹留给他的法宝,变卖的已经差不多了。 恐怕家底也已经空了。 韩玉然想了想,心道等他把那两只白虎妖兽给搞到手之后,就去蔺家提起退婚,他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自然不会在蔺玄之身上过多的耗费精力,更何况,他的那个心上人,不喜欢他和蔺玄之纠缠不清,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想到这里,韩玉然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韩嫣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她哥哥心里面都在想些什么。 韩嫣然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凉凉地说道:“那两只白虎妖兽,我看你是不用想了。” 韩玉然一怔,道:“怎么了?” 韩嫣然说:“被晏天痕那个丑八怪给卖了,你知道的卖了多少吗?一千金啊!” “什么!?”韩玉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动作过大过急,以至于将炼器用的锻石都给推翻了。 韩嫣然见状,便添油加醋说道:“晏天痕真是丑人多作怪,竟然还敢和我顶嘴,还看不起大哥你,当着我的面挑拨你和蔺玄之的关系,也不知道他在背后还做过什么龌龊事。” 韩玉然顿时脸色难看起来,看向韩嫣然,道:“那个丑八怪把白虎卖到什么地方了?” “说是卖给了收购妖兽的人。”韩嫣然也对那两只白虎心有垂涎,撅着嘴巴说道:“可是收购妖兽的地方那么多,我们怎么会知道他卖给谁了?” 韩玉然眯了眯眼睛,思忖了片刻,道:“他应当是用钱去救蔺玄之的,既然如此,那必然不会跑的太远,距离霸天武道场最近的妖兽买卖场就在一条街的东市,现在那些驭兽师恐怕已经不在了,等明天我再亲自走一趟。” 韩嫣然有些意外的说道:“大哥,你这是要把那两只妖兽给赎回来?” 韩玉然点点头,道:“这是肯定的。” 韩嫣然顿时皱起眉头,心疼道:“可是,再买回来一定要比一千金更贵啊。” 韩玉然扫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那两只可不是普通的妖兽,而是……” 韩玉然闭上了嘴巴。 韩嫣然问道:“而是什么啊?” 韩玉然道:“没什么,等明天待我禀明了父亲,再拿钱去将那妖兽给赎回来,不管多少钱,我们一定要把那只妖兽拿到手。” 韩嫣然不解地说道:“那双生的虎妖虽然少见,但也不至于非要不可,我们家里的妖兽多得是,没必要非得花那么多的钱,赎回那两只妖兽吧?” 韩玉然只是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呵,若只是个普通的妖兽,他韩玉然自然不会放在眼中,但谁说那两只是普通的妖兽了? 蔺玄之竟然打肿脸充胖子,要把那两只虎崽送给他,韩玉然一方面为自己讨了个大便宜而沾沾自喜,一边唾弃蔺玄之竟然如此不识货,居然连灵兽都看不出来……不过,想到晏天痕竟然因那么点小事就把灵兽给卖了,韩玉然就有种恨不得杀了晏天痕的冲动。 018 紫晶虎崽 “对了,大哥,还有一件事。”韩嫣然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方才在蔺玄之那里的时候,看到灵气突然都朝着他的房间涌去,在他出来之后,他手中拿着一枚碧色的簪子,我一看就看出来那个簪子的籽料竟然是玄冰碧玉!” “玄冰碧玉!?”韩玉然的眼眸瞬间闪过一抹亮光,他紧紧捏着拳头,道:“听说这种灵玉最适合做成簪子,可以用来验毒解毒,且是南洲大陆特产灵玉,拳头大小的一块动辄要上万金……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韩玉然重重点头,道:“当然没看错,大姐嫁到南洲的时候,我在那边给的聘礼里面见到过一根簪子,正是玄冰碧玉簪,而且那根簪子的籽料,甚至比不上蔺玄之手中的那根!” 韩玉然立刻动了心思,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玄冰碧玉簪,炼制起来可谓是相当困难,毕竟籽料偏脆,若是手法不对或是火候不到,一整块玄冰碧玉就会碎裂,功亏一篑,彻底成了废料。 韩玉然本身便是炼器师,他自然知道这簪子的珍贵之处。 他一定要把这簪子搞到手! 韩玉然眯了眯眼睛,道:“你可有向他讨要?” “当然要了啊。”韩嫣然不爽地说道:“可他非得说这簪子是要留给成亲之后的夫人的,而且态度特别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看啊,你还是先和他成亲,等拿到簪子之后,再和他和离算了。” “这不可能。”韩玉然斩钉截铁拒绝,他虽然贪婪,却还没有被冲昏头脑,“若是退婚,我还能说是因为蔺玄之着实配不上我,可我若是成亲之后再和离,那便是打了整个蔺家的脸,蔺家即便看不上蔺玄之,也绝不会忍下这口气。” “那你把蔺玄之杀了不就得了嘛。”韩嫣然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眨眨眼睛说:“要是他在婚后死了,你们之间自然就没什么关系了。” 韩玉然眼睛微微一眯,若有所思。 ………… 翌日一早,蔺玄之刚一起床,便发现晏天痕不见了。 他打算出去找一找这个小家伙,不过还没到院子门口,他便看到晏天痕一瘸一拐的从远处跑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白团子。 这只有着紫色眼眸、纯白色皮毛的小团子,正是紫晶白虎的虎崽子,这是蔺湛曾经在一个小世界之中探宝的时候,亲手从已经临死的紫晶虎妖身边抱过来的一对儿双胞胎。 那个时候,两只小虎崽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紫晶白虎的幼崽期算是相当漫长,妖兽也同样需要修为的提升来让身体增大,紫晶白虎在蔺湛还活着的时候,吃喝都是灵物,但饶是那样七年时间也没怎么长大,倒是皮毛更光滑顺手了。 更别说自从蔺湛失踪,晏天痕的日子一日差过一日,小虎崽自然也吃不到那些灵气充盈的食物,身体更是长不大了。 不过,好在蔺家灵气也算是充裕,小虎崽还是能够刨到一些充满灵气的吃食的。 019 扒掉虎皮 “大哥!”晏天痕看到站在门口的蔺玄之,立刻叫了一声,加快速度跑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我去把阿白从山洞里面带出来了。” 阿白一下子顺着晏天痕的裤腿爬上了他的身子,晏天痕一把将阿白抱在怀里,亲昵地用下巴蹭蹭阿白毛茸茸的脑袋,说:“怎么了?这个是大哥啊,你难道不认识他了?” 阿白在晏天痕的脖子上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两下,然后抬起脑袋,冲着面色淡淡的蔺玄之呲着呀低吼两声。 晏天痕有些尴尬,说:“大哥,阿白以前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因为……它在那个狭小的山洞里面憋屈了一整夜,所以心情不太好吧。” 阿白立刻轻轻挠了晏天痕一爪子:才不是这个原因! 蔺玄之却是看得透彻,淡道:“这是妖兽白虎,虽然还未彻底开启灵智,不会化形,但它如今的智慧却和孩童相仿,阿白必然是知道你因为我所以将它的弟弟给卖了,所以才对我呲牙咧嘴。” “嗷嗷——”阿白叫了两声,紫色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了拟人的难过悲伤之情。 晏天痕愣了一下,撅着嘴巴在阿白的脑袋上揉了揉,说:“对不起啊阿白,是我要把琥珀卖了的,不关哥哥的事。” 阿白的脑袋低落地垂了下来:不,就是他的错! 蔺玄之见到阿白如此,反倒是心里高兴的。 妖兽之所以是妖兽,便是因为它们不但通人性,还尤其忠心护主。 上辈子他后悔的事情数不胜数,其中一件便是将两只灵物虎崽子一整对儿送给了别人。 当年韩玉然得到了两只虎崽,便对它们下了强制的契约,两只虎崽哪怕之前对晏天痕十分忠心,但契约的威压和牵绊之下,它们最终还是忘了晏天痕,成了韩玉然的走狗打手。 韩玉然因为有了这两只灵宠,就相当于多了两个保护者。 在十多年之后,两只灵宠俨然已经成了妖兽里面的佼佼者,有了它们保驾护航,韩玉然一路顺风顺水,战斗的时候自己都用不着出手,便有这两只灵宠替他将敌人解决。 最终,蔺玄之还是耗费不少精力,才把韩玉然给解决了,当然,解决他之前,他亲手杀了这两只被晏天痕惦记了一辈子的妖兽白虎。 这辈子,蔺玄之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事了。 这两只虎崽,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为保护晏天痕的战斗之中! 蔺玄之伸出手,捏着阿白脖子更后面的皮毛,把这只正在四脚乱踢不停在半空挣扎的小虎崽抓进了怀里。 小虎崽超凶地冲着蔺玄之的脸抓过去。 “阿白!”晏天痕叫了一声。 小虎崽快要落在蔺玄之脸上的小爪子僵在了一寸之外。 小虎崽冲着蔺玄之呲牙。 然而这对于蔺玄之而言,简直是毫无杀伤力。 蔺玄之在小虎崽的脑袋上弹了一下,看着被弹懵了的小虎崽,说道:“我今日便去帮你找回你弟弟。” 小虎崽一下子吐出了舌头,精神地盯着蔺玄之。 -你没骗我?没骗我吧? 蔺玄之接着说道:“不过,你要和我弟弟定下契约,从今以后他为主,你为仆,他受到危险之时,你必要冲上去保护他,用不得背叛,他让你生你便生,他若哪天想要虎皮围脖——呵呵,你也得心甘情愿地让他把你的皮给扒了。” 小虎崽被蔺玄之给话给吓得一个哆嗦:这就是大魔头才会说的话啊! 扒它的皮做围脖?才不要! 020 契约阿白 晏天痕不解地眨眨眼,说:“我不会把我家阿白的皮给扒了啊,再说它那么小的一团团,一口咬下去都咬不出个牙印儿来,我才用不着阿白来保护我。” 蔺玄之的态度却很强硬,道:“你若是不愿意和它契约,那便让它和我契约吧。” 小虎崽瞬间哀嚎一声,从蔺玄之怀里猛然跳出来,刺溜一下子就一路跑到了晏天痕的肩膀上——好吧,它屈服了,它在失去自由和成一张虎皮之间,果断选择前者,妥妥的! 晏天痕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做出任何反应,他便被小虎崽用力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阿白你做什么?”晏天痕生怕阿白咬人被蔺玄之看见之后,惹得蔺玄之不快,被蔺玄之改了想法卖掉。 谁知,阿白在咬了它之后,却是把小脑袋正中心抵在了那几滴血上面。 突然之间,一股玄之又玄的契约感猛然闯入了晏天痕的识海之中。 他的识海多了一缕契约,旋即顺应了天道法则,便一闪而过看不到影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悬浮在识海之中若隐若现的白虎印记。 晏天痕一瞬之间便知道了这就是来自妖兽的主动臣服契约,他的识海之中响起了一个充满童稚的声音—— “阿白,嗷,阿白!” 晏天痕抬着头看着蔺玄之,惊诧不已:“大哥,我怎么会听到阿白说话?它不是还没化形吗?” 尚未化形的幼崽期妖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开口说话。 蔺玄之说道:“阿白只会说以往听到最多的重复话语,而且只有你能听到,契约之后的妖兽,在等级提升到一定程度,就能和主人之间能够通过识海交流,这是契约带来的好处。” 晏天痕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看着肩膀上那个昂这脑袋的小虎崽,眯着眼睛笑着蹭了蹭它的脑袋。 他之前并没有想过要和小虎崽们契约,毕竟妖兽大多都是野性难训,而且人类修士为了让妖兽绝对服从,订立的契约基本上都是将妖兽给困的死死的,甚至连妖兽的想法都给剥夺,这让晏天痕有些排斥。 小虎崽是他亲自养大的,他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若非要急着救命,晏天痕说什么也不会把虎崽卖了。 “放心吧阿白,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不让其他大妖兽欺负你。”晏天痕握拳,信誓旦旦说。 “嗷嗷?”阿白在晏天痕识海中奶声奶气地道:“放心吧主人,我也不会让那个大魔头欺负你!” 晏天痕:“……” 大魔头?它说的是大哥吗? 晏天痕忍不住苦笑,说:“大哥只是严厉了一些。” “才不是,他威胁我,还要扒我的皮做围脖!”阿白嗷嗷叫着含泪控诉。 晏天痕忍不住看了蔺玄之一眼,说:“大哥是在逗你玩儿呢,他还要去赎回琥珀,你不要惹他生气。” 阿白也偷偷瞅了蔺玄之一眼,怂怂的垂头丧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蔺玄之看着这一人一虎崽当着他的面不停嘀嘀咕咕,心中有些想笑,不过,他可不能任凭这只小虎崽,就这么黏糊着晏天痕。 “阿痕,昨天的马车你放在什么地方了,去牵过来。”蔺玄之说道。 晏天痕说:“在后山,我现在就去,大哥现在这里等一会儿。” 晏天痕准备出门的时候,蔺玄之伸手一把将那只骑在晏天痕肩头的小虎崽抓了回去。 小虎崽:“QAQ!”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我还有些话要对它说,你先去吧。” 晏天痕点点头,小跑着走了。 小虎崽:主人,你快回来! 显然,晏天痕并没有接收到小虎崽的眼神。 小虎崽嗷嗷叫着,四条小短腿在不停地凌空扑腾,然而这并没有任何用处,蔺玄之抓着它的后颈,用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眸,盯着阿白,道:“既然跟了阿痕,你就一心一意地护着他,若是有一天你敢背叛他,小心我真把你的皮毛扒下来当毯子。” 小虎崽怒目而视:我才不会背叛主人,只有你这个大坏蛋会欺负阿痕! 021 生跳蚤了? “很好,就是这态度。”对于阿白的愤怒,蔺玄之满意地说:“另外,若是下一次再让我发现你在阿痕面前诽谤我,小心我扒了你弟弟的皮。” 阿白:“……” 暴君!滚蛋!魔头!一言不合就扒皮,太凶残了! 正在腹诽之中,阿白张着嗷嗷叫表达不满的嘴巴里,一下子被塞进了一个入口即化的东西。 阿白大惊失色,以为大魔头喂给它的是穿肠毒药,刚想吐出来,便感觉到从妖丹之处溢出了暖洋洋的气流感。 全身都像是沉浸在一团暖融融的棉花里面,舒服得让妖兽恨不得躺在地上打个滚。 这是一枚能让妖兽食用以后稳固经脉和妖丹的大补丹药,名为妖喜果,虽然食用起来并不会让妖兽的功力大增,但却能让它们感到舒服,而且身体基础更加牢固,妖丹得到滋养,哪怕吃多了也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对于妖兽而言,这种妖喜果可以称得上是它们最喜欢的丹药了,甚至有些妖兽就是被一枚妖喜果给人类修士骗走的。 阿白很快吸收了这枚上品妖喜果,它吐着舌头冲着蔺玄之嗷嗷小声叫了两声。 蔺玄之将看起来已经被自己给收买了的阿白放在地上。 “大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咦?”晏天痕刚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在蔺玄之脚边打了个滚儿的小虎崽。 晏天痕:“……” 阿白见到主人,立刻收起了蠢样子,表情严肃地一翻身立了起来。 阿白和晏天痕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阿白张开四只小腿朝着晏天痕扑了过去,想要抱抱。 蔺玄之一挥袖子把阿白给隔空拂到了一旁。 阿白在地上摔了个跟头,一脸蒙圈地爬起来四处张望。 晏天痕问道:“它刚才是怎么了?” 蔺玄之似笑非笑地扫了阿白一眼,边拉着晏天痕往外面走去,边道:“身上有只跳蚤,它想把跳蚤蹦下来。” “跳蚤?”晏天痕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阿白一直很干净的!” “也许是昨天后山上蹭了脏东西,你今天也不要抱它了。”蔺玄之说道。 晏天痕同情地看着嗷呜嗷呜却并不反驳的阿白,点点头说道:“阿白,你今天去好好洗个澡,把身上的虫子捉一捉吧。” 阿白敢怒不敢言,本想拆穿蔺玄之的谎言,但是仔细想想,为了以后能有更多好吃的妖喜果,它只能含泪默默地承认自己是一只身上有跳蚤的妖兽,暂时远离主人温暖的怀抱吧。 晏天痕驾着马车,车子上面坐着蔺玄之和阿白,一路朝着蔺家大门外驶去。 这一路上,不断地有人朝着这驾和蔺家的氛围格格不入的马车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这些目光大多都带着鄙夷和嫌弃,毕竟在蔺家,再不济用的都是代步的妖兽,谁会用这种畜生当代步? 原本还都收敛着,但很快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上面坐着的人,该不会是蔺玄之吧?” “是啊,那可是咱们蔺家有史以来最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黄阶境界的天才蔺玄之呢!就是听说他昨天还在武道馆,差点儿被一个才不过是炼气一重的武者给险些打死呢!” “真是丢死蔺家的人了,不知道家主为什么还不把他赶出家门,断绝关系。” “是啊,蔺家可是不养闲人,为了给他治疗,也不知道白白扔了多少灵丹妙药,简直是浪费资源!” “……” 022 随他们看 这些肆无忌惮的话语毫无保留地传入了晏天痕的耳中,他捏紧了手中的鞭子,气的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车厢的帘子被拂开,晏天痕一扭脸,便看到蔺玄之竟然从里面出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晏天痕连忙朝着周围看了看,满脸着急道:“大哥,你快点进去,他们看到你坐在车夫的位置,会笑话你的。” “难道我不坐在这里,就不会有人轻视地低看我么?”蔺玄之淡淡反问,却并不见丝毫动怒的意思,他反而从晏天痕手中拿过马鞭,道:“况且,这种事情你能做得,我又为何做不得?” “可……他们都在看你。” “随便他们看。”蔺玄之坦然说着,转眸对晏天痕勾唇一笑,道:“你大哥难道不值得他们看吗?” 晏天痕一下子就了悟了蔺玄之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在整个青城,蔺玄之最初是以绝代风华闻名的。 他这张挑不出丝毫瑕疵、令人过目难忘的容颜,不知惊艳了多少人,听说哪怕是在强者林立、能者辈出的玄天宗,蔺玄之也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晏天痕的脸一红,大哥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啊,飞眉入鬓,眸若星辰,面如皎月,唇若点漆,端得是美人如花隔云端,宛若谪仙。 蔺玄之见晏天痕竟然被他这一问给闹了个大红脸,便起了逗弄的心思,还故意凑过脸去,紧挨着晏天痕的身体,低声笑道:“不如阿痕说说看,我这张脸,值不值得他们驻足欣赏?” 晏天痕只觉得蔺玄之突然变得不正经了。 若放在以前,蔺玄之对着他永远都是一派高冷的模样,绝对不会有好脸色,更别说会冲他笑了。 而且,蔺玄之也不是个自恋之人,这种“我的脸特别好看所以他们都在欣赏”之类的话,怎么也不会从他口中说出。 可是……蔺玄之似乎真变了很多。 “大哥最好看了。”晏天痕红着脸说。 蔺玄之轻声一笑,伸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揉了揉,道:“这就是了,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理会。” 晏天痕皱了皱眉头,说:“可是他们说的话,特别不中听,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们这样看着大哥。” “那就挖了他们不安生的招子,割了他们的舌头。”蔺玄之云淡风轻说道:“不过,当然不是现在,而是等有这个本事之后。” 晏天痕望向蔺玄之。 蔺玄之也看向他,道:“怎么,觉得大哥太残忍了吗?” 晏天痕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大哥一直以来,都是个不会轻易言杀之人。” “人都是会变的。”蔺玄之道:“况且,我不杀人,人不见得不杀我。” 不会轻易言杀吗? 呵,曾经的他,的确是这样,他从不随便杀生,还心中极重家族和肩膀上担负着的使命。 那个时候,蔺湛还活着,还是蔺家的下任内定的家主,而作为蔺湛的子和蔺家有史以来最出众的天才修士,蔺玄之毫无疑问会被当成家主继承人来对待。 蔺玄之也同样严格要求自己,以胸怀天下兼济众生为己任,为人温和谦逊,温雅有礼,端得是一派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然而就是这么个轻易不会言杀之人,最后被他宽容过的家伙们,一步一步打入了地狱之中。 他从地狱里爬出来,不是为了再成为兼济苍生的那个君子,不修魔道,不入魔路,却并不代表他还会是那个以德报怨瞎了眼的混账。 别人欺他、负他、辱他、害他、算计他,他便杀之。 总之这一世,蔺玄之誓要让上辈子的仇人,一个一个的付出代价,他要找他们好好算一算账,另外…… 蔺玄之看着身旁的晏天痕,原本冰冷如霜的眼眸温和了起来。 他定然此生不负晏天痕。 023 妖兽集市 青城地处东洲大陆靠近正中央的地方,处于周边几个城镇通往东洲最大的宗门玄天宗的交通枢纽之地,因此来来往往的修士很多。东洲大陆上虽然有数不胜数的修士,但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青城周围附属的小镇子和上百个村落里,也都是凡人,只是这些凡人很多也会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到青城的闹市,用来碰碰运气,交换些修士们的丹药、器具之类的东西。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叫卖声吆喝声。 尤其是霸天武道馆,就建在最热闹的那条三教九流应有尽有的街上,因此从刚进街头,晏天痕的耳朵里面就充斥着各种叫卖声和嚷嚷声。 晏天痕有些不安地发现,街上有不少人都在看蔺玄之的脸。 他忍不住说道:“大哥,要不然你还是先坐进去,等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再叫你下来。” 蔺玄之并不喜别人看他,以前他修为高,威压深厚,道行低的人见到他连头都不敢抬起,哪里像是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于是蔺玄之便进了车厢之中。 没了来源不明的各种视线,晏天痕觉得舒坦多了。 收购妖兽的那个场子就在这条街的尽头,那里有一整个露天的妖兽场,这里是按租位收费的,一天大约摸要一银的租位费,无论是谁都可以来这里收购妖兽或者贩卖妖兽。 马到了距离妖兽还有相当一段路程的时候,死活都不往前走了。 马喷着响鼻,蹄子在地上蹭着,静静地站在原地示威。 晏天痕也没办法,只得让马停在路边,对蔺玄之道:“大哥,我们快要到了,马大概害怕妖兽,没法再前行了。” 蔺玄之下了车,道:“我们走过去便可。” 阿白也蹦蹦跳跳地跟了下来,急冲冲地就要朝着妖兽场里面跑过去——那里面,可是有它的弟弟琥珀! 蔺玄之一袭白衣,身材高挑,又是宽肩窄腰,容貌如玉,一眼望去宛若仙人。而他身边还跟着个身材瘦弱矮小又相貌奇丑裂纹吓人的少年,两人身前还跑着一只通体纯白有着紫色眼眸的小虎崽,这种组合,绝对是整条街最吸引人的风景线。 蔺玄之却不甚在意,一路牵着晏天痕的手,踏入了露天的妖兽场中。 “嗷——”阿白一冲进来,就张开嘴巴叫了一声。 这一声可好,整个妖兽场腾然就热闹起来,一只妖狐一个没站稳从主人肩膀上面摔下来,而另一只正在给自己梳理羽毛的孔雀,一下子把毛给啄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妖兽场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始作俑者阿白却一点不关心这些被它的英姿给吓到的妖兽们,直冲到最靠里面的那个摊位。 摊位后面,一位身穿轻简青衫的男子,正在怀抱一只小白虎,拿着一根狗尾巴草不停挑着它的鼻子逗弄,而那只小白虎,则是摆着一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臭脸,理都不理这个家伙。 “嗷嗷!”阿白跳到了摆在男子身前的黑色低矮桌案上,冲着琥珀叫了起来。 琥珀一口咬掉了狗尾巴草的须,一尾巴扫开男子的手,跳过去冲着阿白低声吼了起来。 “嗷呜——!” 阿白和琥珀相互碰着脑袋,在表达对彼此的思念和亲昵。 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梢,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只正在互通消息的小虎崽。 “你便是昨日收了家弟虎崽之人?”一道几乎让人身体都酥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024 姬家云蔚 男子骤然抬头,在看清了蔺玄之容貌的时候,眸中露出了一抹惊艳之色—— 饶是见惯了各种类型的美人,男男女女都有,但他仍是第一次见到令他挑不出任何瑕疵之人。 气质超凡脱俗,清冷淡雅,遗世独立。 而另一边,蔺玄之也是心中微讶,因为这个青年修士,他上辈子是有过一些因果的。 此人名为姬云蔚,是姬家的少主,上辈子蔺玄之见到他到时候,姬云蔚正在被姬家以及西洲几大宗门联合追杀。 原因无他,便是因为姬云蔚不知犯了什么病,一夜之间杀光了姬家一千二百九十八只妖兽,并残忍地掏出了它们体内的妖丹,一颗一颗炼化,将丹魂喂给他当时的魂兽九尾狐。 姬家和整个西洲的正统宗门都可谓是损失惨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姬云蔚。 蔺玄之受当时宗门所托,算是宗门派来协助的领头之人,他当时只想着会如此心狠手辣虐杀妖兽之人,定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留着就是个天大的祸患,因此亲自动手将其击败,押入牢房。 然而没想到,姬云蔚在战败之时,已经早就没有斗志,而原因便是那只九尾狐魂兽,为了让姬云蔚能够不受天道惩罚,而选择了魂飞魄散。 姬云蔚说:“你只看到了我一口气杀了姬家一千二百九十八只妖兽,却没看到他们是如何让那些妖兽,在骗着我去小洞天中为家族卖命的时候,将我的阿九一口一口噬肉啃骨,又分了他的妖丹,喝了他的血,将他折磨地连魂魄都不得安宁。你说,难道它们不该死吗?” 蔺玄之虽为他的经历而略感同情,然而他那时的心却仍是向着宗门,道:“魔道之战即将开始,你杀了这些妖兽,本该是能够抵御魔兽和魔修的战斗力,无论是何原因,你都无可饶恕。” “无可饶恕便无可饶恕吧。”姬云蔚的眸中尽是空洞,他直视着水牢尽头,麻木地说道:“如今我报了仇,阿九也不在了,你无论想要如何惩治我,都无所谓了,我死了倒也好,心里就不会觉得苦了。” 最终,蔺玄之杀了姬云蔚,却放任他的魂魄去投胎了。 转世之后,但愿姬云蔚可重新获得来生幸福。 各大宗门世家的上百双眼睛盯着,蔺玄之不可能改变姬云蔚的结局,但他却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 而这辈子,蔺玄之没想到他会这么早便见到姬云蔚。 前世的今日,他只把钱给了晏天痕,让他一个人来妖兽场把那只小白虎给赎回来,自己并未亲自过去,所以错过了和姬云蔚认识的机会。 如今……蔺玄之眸子微微一凛,他决计不会让这位在驭兽方面极有天赋之人,再次沦为上辈子那个可怜的疯子疯子。 这并非蔺玄之动了恻隐之心,而且他仿佛透过姬云蔚,而看到了当初那个绝望悲伤至极的自己。 “的确是卖给了我。”姬云蔚潇洒一笑,用带着钩子的明眸风流却不下流地扫着蔺玄之那张脸,挑了挑剑眉,道:“这孩子昨日抱着两只虎崽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是要卖一千金,但这里可没几个识货的,转了半晌都没人要,我见他可怜,就收了一只,又预定了另一只。你们今天过来,是来卖另一只虎崽子的,还是来赎走这一只的?” 蔺玄之道:“开个价,我要赎回两只虎崽。” 姬云蔚眨眨眼,道:“五百金,你赎走我预定的这只便可,利息我也不要了,只是另一只,是你弟弟卖给我的,你想赎走,可是没那么容易。” 025 好这一口 晏天痕一下子着急起来,说道:“你昨天明明说,琥珀只要一千金,你就还给我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况且昨日我说的是你来赎,今日换了人,自然也是要换条件的。”姬云蔚不知从哪儿弄过来一把折扇,刷地打开闲散淡定地摇了起来。 琥珀冲着姬云蔚低声吼了起来,姬云蔚斜了它一眼,笑道:“怎么,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想要多少妖喜果都没问题,还有其他虎崽子陪你玩儿,有什么不愿意的,难不成非得跟着一个把你卖来换钱的主人,被卖一次又一次才开心吗?” 琥珀全身的白毛都竖了起来,愤愤地呲着牙,压低身体,尾巴也高高翘起。 但是,很快琥珀就耷拉着脑袋,在桌子上卧了下来,一脸的失魂落魄伤心欲绝。 阿白也卧在琥珀旁边,用身体拱了拱琥珀的身体,还伸出粉嫩的舌头在琥珀的脸上舔着,安慰着琥珀。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晏天痕愧疚地快要抬不起头来了。 虽然昨天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当时晏天痕也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把两只虎崽换回来,但他心里依然很难过。 这两只虎崽,毕竟是他一手带到这么大的,已经是他最好的小伙伴了,把小伙伴卖了,可想而知晏天痕的心情。 蔺玄之抬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揉了揉,对着姬云蔚道:“我从未想过要把琥珀卖掉,昨日是情非得已,无论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说出来听听。” 姬云蔚的扇子“啪”地一声合上了,他眯着眼睛笑道:“若我要定了这只虎崽子呢?你区区一个练气二重之人,可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蔺某只会对敌人动手。”蔺玄之淡然说道:“身为黄阶境界的驭兽师,既然并未直接对到手的妖兽下契印,可见也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 姬云蔚的眸子微微一闪,道:“原来你姓蔺。” 蔺玄之道:“在下蔺玄之。” 姬云蔚一脸恍然大悟,一拍巴掌,笑着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总算是见到了真人,蔺公子的美名可是享誉五洲,甚至从我进入东洲境内,就不断地听到不少修士在讨论你,今日一见,蔺公子果然让人见而忘俗。”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恐怕姬公子听到的,不只是美名吧,说到享誉五洲,还是姬公子更衬得上这个称呼。” 姬云蔚略显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晏天痕也用满满都是疑惑的目光看着蔺玄之。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诚意摆在这里,我们既然已经相互知道底子,就不妨好好谈一谈。”蔺玄之抛出了一块友善的砖头。 姬云蔚抚掌而笑,连连点头道:“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我对蔺公子,可是十分有兴趣。” 晏天痕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之间已经商量好了去哪里坐下来谈谈,心中有点纳闷儿——他大哥其实是个挺冷淡的人,对于陌生人更是如此,可是今日他大哥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姬云蔚,却表现地像是个认识多年的老友,这可是完全颠覆了晏天痕对姬云蔚的认识。 难不成,他大哥喜欢姬云蔚这一口? 晏天痕的脑瓜子被拍了一巴掌。 “脑袋里面不要胡思乱想。”蔺玄之低头看着他说道。 晏天痕一愣,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不知不觉地居然吐出来了,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再看姬云蔚,倒是一脸的兴致盎然,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睛在蔺玄之和晏天痕之间打量。 这两个,看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一美一丑,一个心机深沉一个却简单易懂,若不是有兄弟的名头在前,倒是挺般配的。 026 【大章预求枝枝~】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此处,前往青城最大的酒楼时,突然有一道传音符自天边飞到了姬云蔚的面前。 姬云蔚伸出两只手指将传音符夹在其中,一瞬之后,传音符便化成了灰烬,消散在空气之中。 姬云蔚露出了一抹惊异的表情,转而对蔺玄之和晏天痕说道:“看来今日我们是无法喝酒畅饮了,西凉之处发现了一只罕见的上古灵兽九尾狐,我现在便要赶回去见识一下,运气好的话,我还能收一只灵宠,改日我们有缘再见。” 上古灵兽九尾狐? 原来姬云蔚和九尾狐的故事,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祝你旗开得胜,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收服那只九尾狐。” 姬云蔚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说道:“九尾狐现世的消息,可是整个西洲的驭兽世家全部都已经传遍了,各路的驭兽师全都在寻找九尾狐的踪迹,我最多也就是去凑个热闹,这种已经绝迹将近万年的上古灵兽,我此生能够有幸见识一面,就已经此生无憾了,其他的不敢强求。不过嘛……” 姬云蔚俏皮地对着蔺玄之挑挑眉毛,说:“托你吉言,若是我真能将那只上古九尾狐驯服,那我下次见到你,绝对要请你好好喝一场。” “姬公子有天运加身,必然能够得偿所愿。”蔺玄之笑道。 姬云蔚说:“蔺兄的性子,真是甚合我意,不如我们就不要这么见外客气了,你我就以名字相称如何?” 蔺玄之说:“云蔚。” “玄之。”姬云蔚一张天生带笑的俊美容颜看起来尽显风流之色,只是这种风流却让人看起来如沐春风,“对了,这两只小虎崽,可不是普通的妖兽,如今兽归原主,你们可要好好善待它们,别随随便便就把这两只虎崽子给卖了,否则早晚得后悔,这里的闲杂人等太多,具体的情况,等以后我传音给你,现在就不便多说了。” 蔺玄之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云蔚指点,我记住了。”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通润的玉瓶,递给姬云蔚,道:“这是我亲自炼制的药瓶,寻常丹药放在里面,可以保证上不会逸散,百年灵气和药气都不会逸散,若是放极品丹药,十年之内确保不会将级,这当成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哪怕是相识多年,也不会有任何惺惺相惜之感,蔺玄之以前虽然对姬云蔚并无深刻了解,但是他可以肯定,姬云蔚绝对不会收取一分一毫。 蔺玄之也不是个喜欢占人便宜的,再加上他上辈子就认定了姬云蔚是个可深交的朋友,便大大方方地将身上除了那枚玄冰碧玉簪之外最贵重又实用的东西送给了姬云蔚。 姬云蔚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接过药瓶打量了一番,才用一种蛮有深意地眼神看着蔺玄之,道:“玄之兄,我之前听说过你的事情,心中总觉得遗憾,本来想路过青城的时候,亲眼目睹一下当初以绝世天赋名动整个东州大陆的天才蔺玄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没想到,你虽然丹田被毁,却又破而后立,寻找到了另一条更适合你的路,我敢肯定,假以时日,玄之兄必然会成为整个五洲世界首屈一指的炼器大师。” “也托你吉言。”蔺玄之说。 “如此珍贵的法器,我便先暂且收下了,多谢!” 姬云蔚说完,抱了抱拳,道:“先告辞了。” 一个穿云梭腾空而起,上一刹那还在眼前的姬云蔚,下一秒就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妖兽场的人都禁不住啧啧称奇,睁大了眼睛。 穿云梭根据不同的品级,可有不同的速度,而姬云蔚所用的这只穿云梭,显然已经到了宝器级别,这在整个青城都是少见的。 晏天痕眨眨眼睛,看着桌子上两只小虎崽,对蔺玄之说道:“大哥,刚刚那个人,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以器入道的了?” 蔺玄之笑了笑,边牵着晏天痕往外走,便说道:“以你看来,姬云蔚如今是什么品级的驭兽师?” 晏天痕似乎才意识到什么,倒吸口凉气,惊讶地说道:“刚才那个人,他就是姬云蔚?是西洲大陆驭兽世家的姬云蔚?” “正是他。”蔺玄之说:“姬家的少主,阿痕可是听说过?” “自然听说过。”晏天痕点点头,说:“爹爹以前总是会给我讲五洲世界每个洲的风土人情和修仙大世家,他说姬云蔚也算是个传奇的天才了,听说他出生的时候,就有上千只不同品种的灵鸟在姬家上空盘旋,整整三日都没有消散,他从落地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该怎么驭兽,还天生就能听得懂兽语……他好厉害啊!” 晏天痕忍不住称赞道。 蔺玄之看着他崇拜向往的神色,禁不住笑了笑,说:“阿痕也很厉害。两只小虎崽,不花一分钱就要回来了。” “才没有。”晏天痕撇撇嘴说:“别以为我不识货,大哥刚才拿出来的玉瓶子,必然是上品的法器,至少能卖到五千金呢!” 想到这件事情,晏天痕就止不住觉得心疼。 他看得出来蔺玄之和姬云蔚都不是俗人,自然绝口不提钱的事情,所以蔺玄之才将那枚珍贵的法器给了姬云蔚来表达感谢。 蔺玄之觉得一脸小苦瓜样子的晏天痕着实可爱,便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药瓶虽然珍贵,但能够得一个朋友更不容易。” 阿白和琥珀在后面你追我一下我咬你一口,玩儿的不亦乐乎。 蔺玄之看了一眼,见它们乖乖地跟了上来,便没再理会。 晏天痕想了一想,问道:“大哥,你似乎对姬少主,一见如故,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的,还对他感觉挺好的,可我也才昨天见过他一面,……当然了,我可不是说姬少主不是好人,也没在管大哥的交友,就是……就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 以往蔺玄之极为不喜欢晏天痕询问他私事,哪怕是朋友方面的交往,一旦晏天痕提起来,蔺玄之就会甩给晏天痕一张冷脸。 若不是因为这两天蔺玄之的态度突然转变,让晏天痕的心松懈下来,晏天痕也不至于会有胆子询问。 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手,说道:“我和他,的确算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阿痕,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有时候并不需要有太久的时间,只要是兴趣相投,志同道合,只需要一面就能判断出对方和自己属于同一类人。” 就像是他一样,上辈子在他看清了那些人的丑恶嘴脸,也彻底悔悟对晏天痕犯下的过错,蔺玄之选择了疯狂地复仇——不光是对那些人,也同样对他自己。 他在上古魂盘之中,每一日他都要经历一次炼狱般的痛苦,但是他自认为这种痛苦,是他应得的。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过晏天痕的人,包括他自己。 而姬云蔚也是同样的性情。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裂开嘴笑了笑,说道:“恭喜大哥多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是我的朋友,也会是你的朋友。”蔺玄之说:“以后无论你有什么想法,都要告诉我,你若是有什么疑问,也不要压在心底,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必然不会瞒着你,记住了吗?” 晏天痕的眼睛晶晶亮,笑成了月牙形状,用力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大哥,你不讨厌我了?” 蔺玄之摇了摇头,说:“我怎么会讨厌你,爹爹不在之后,我也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从今以后,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了。” 晏天痕听他提起了爹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他偷偷将自己的手从蔺玄之的手里面抽出来,有些怅然地垂下了脑袋。 蔺玄之心中微微一动,便知道这种反应所从何来。 “阿痕,爹爹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蔺玄之说道。 “不是的,爹爹就是因为我才死的,他都是为了保护我。”晏天痕一下子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盯着蔺玄之。 蔺玄之始终没有仔细询问过蔺湛死亡之时的场景,一方面他和蔺湛感情颇深,不想再经历一番痛苦,另一方面,蔺湛出事的时候,他前一日便被人暗算成了重伤,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等他清醒之后,也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去给蔺湛报仇了。 只是,倒是有人在他耳边挑拨离间,说蔺湛是因为晏天痕才死的。 上一世蔺玄之也曾经质问过晏天痕,蔺湛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而晏天痕则是如同现在这样,哭着承认自己的过错。 蔺玄之从此便恨上了晏天痕。 这一世,蔺玄之绝对不会将蔺湛自己的选择,怪罪在晏天痕的身上。 “阿痕,你跟我来。”蔺玄之拉着晏天痕上了马车,并转而对两只你追我赶玩儿的不亦乐乎的小虎崽道:“你们两个应当是认识回蔺家的路,今日马车便由你们来驱赶。” 027 晚来一步 琥珀和阿白同时对望一眼,琥珀本来就对蔺玄之有意见,如果不是因为他不争气,它绝对不会被晏天痕卖掉,原本琥珀还想耍性子,直接跳下去留给蔺玄之一个屁股,可没想到,蔺玄之直接朝着它抛了一颗妖喜果! 琥珀嗷地一声扑过去就把妖喜果一口吞掉。 然后琥珀像是高潮般地美滋滋地跳到车夫的位置上,有模有样地蹲坐下来,冲着那只已经快被吓软四蹄的马嗷呜叫了一声,示意它赶紧往回走。 阿白对着琥珀不忍直视地抹了把脸。 不争气的弟弟,居然被一颗妖喜果就给收买了,真糟心! 然而阿白此时根本就忽略了,它之前也是被一颗妖喜果给收买了的! 马车慢悠悠地穿过长街朝着蔺家驶去。 蔺玄之和晏天痕坐在车厢里面,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晏天痕显然沉浸在爹爹死去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甚至蔺玄之能够清晰地看出他脸上的悔恨和自责。 蔺玄之给了他片刻缓冲情绪的时间,才开口说道:“阿痕,当日的场景,你还记得吗?” 晏天痕摇摇头,咬了咬下唇,说:“我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爹爹是为了保护我,被修士给杀死的,我却记不清楚我们那天什么时候出门,又为什么出门,在什么地方遇到了追杀,那些追杀我们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可是爹爹是替我挡住了那一招,用阵法将我直接送到了蔺家。” 蔺玄之皱了皱眉头,思忖道:阿痕什么都记不清楚,但是他的其他记忆却是正常的,这很显然是被一位高手给封了记忆。 但——晏天痕是被他爹的阵法给送回来,那些围攻他们的修士,必然没有这个机会对晏天痕的记忆做手脚,那么晏天痕的记忆,恐怕是回来之后被人给抹去的。 想到这里,蔺玄之眯了眯眼眸,玉白色的手指在垫子上轻轻敲打了几下。 “不记得也无妨。”蔺玄之轻轻拍了拍晏天痕的手背,道:“那些修士怕不会无缘无故围攻你和爹爹,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总有一日我们会搞清楚他们究竟是谁,到那个时候,再报仇也不晚。” 晏天痕猛然抬头盯着蔺玄之,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大哥难道不怪我不恨我了吗?” 蔺玄之摇摇头,说:“我说过了,我只剩下你这一个至亲了,我待你如同亲弟弟,你待我也如同亲长兄,爹爹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不是你的错,以后这种想法,阿痕千万不许再有了。” 晏天痕扁了扁嘴巴,一头扎进了蔺玄之的怀里,痛哭失声。 没有人知道,在蔺湛死后,他有多害怕多无助也多自责,他一直都把蔺湛的死亡记在自己的头上,若是没有他这个废物拖后腿,蔺湛一个人定然能全身而退。 大哥对他冷眼相待,蔺家人处处刁难他、欺负他,晏天痕又被逼着卖掉了琥珀和阿白……他虽然不够聪明,但不是傻子,他这段时间,几乎都要崩溃了。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不管蔺玄之为何一夜之间就开始对他好了,但是只要大哥不恨他、不把他赶出家门,他就能勇敢地好好活下去,给蔺玄之当牛做马也无所谓! 车外和车内的气氛完全不同。 琥珀和阿白在外面驱赶马车,兴奋的不得了,那匹马虽然已经被这两个天生自带威压的灵兽给吓得已经尿了一路,但是它也不敢不往前走,只得一边颤着四蹄,一边拉着车朝着蔺家走去。 两人两虎一马。 这组合,俨然成了青城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 就在蔺玄之和晏天痕离开没多久,韩玉然和韩嫣然不紧不慢地朝着妖兽场走了过来。 刚一靠近,韩嫣然就捏着鼻子皱起秀眉,满脸嫌弃地说道:“这里真是臭死了,一股子妖兽的味道,大哥,你确定那个丑八怪把妖兽卖到了这里吗?” “确定。”韩玉然肯定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大谈过消息了,昨日抽八卦的确是抱着两只虎崽子,来这里卖了出去,还是个穿着青衫拿着扇子的修士买下的。” 这里卖的妖兽大多数品种不佳,等级不高,再加上场地小而妖兽多,自然有股不好闻的味道。 韩玉然平日里即便是去挑选妖兽,也是去那种高端的妖兽商行,根本不会多看这种地边摊子——他光是靠近,都觉得自降身份。 好歹他可是韩家的嫡少爷,还是韩家排名第一的炼器师,自然是身份高贵。 韩嫣然不愉快地撅噘嘴,说道:“大哥,你让下人进去找找不就得了,我们没必要跟过去吧。” 韩玉然一想也是,若不是因为他对那两只罕见又珍惜的虎崽着实太上心,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 韩玉然便停了脚步,对跟在身后的侍从说道:“你们两个过去找一下那个买虎崽的人,找到之后把他和虎崽一起带过来见我。” 两个侍从离开之后,一个穿着光鲜亮丽满身法器却眉目之间具是轻佻的少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韩玉然一见到他,脸顿时冷了下来。 “哟,韩少爷,稀客呀。”段宇阳吊儿郎当站在韩玉然身前,眼睛朝着旁边的韩嫣然肆意打量着,在她隆起的胸部垂涎地看着,嗤笑了一声,说:“不是总觉得这种地方看一眼就玷污了你韩大少爷的眼睛,怎么今儿就亲自过来了?难不成是要来接你的那个废物未婚夫蔺玄之?哦,不对,你应该是来看看,你那个未婚夫到底有没有被打死吧?” 韩嫣然连忙躲在了韩玉然的身后。 段宇阳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他这个人名声已经差得像是一块破布似的,有关他的传言能把小孩儿吓哭,让所有女子都不敢出门。 青城有三大修仙世家坐镇,分别为蔺家、韩家和段家,其中蔺家和韩家的嫡脉继承人一个比一个有风采有天赋,唯独这位段家如今的嫡长子,却是个一无是处的混不吝。 段宇阳非但是个在修炼上没什么长进、光靠着丹药升级、法器打架的草包废物,还尤为好色,仗着身后有段家家主爹和黄阶修士的娘撑腰,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当街调戏人都是家常便饭。 虽说之后因为民愤沸腾而稍有收敛,但也只不过是从明目张胆变成了暗中行动而已,听说他已经玷污了不少良家妇女,还都留在身边当陪床的侍妾。 韩玉然微皱眉头,道:“段宇阳,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韩少爷不该最清楚的么。”段宇阳不怀好意地勾唇一笑,道:“本少爷以为,韩公子之所以不停煽动蔺玄之来霸天武道馆比武,就是希望哪一天那个废物被你安排的人,给一巴掌拍死在武道场上,再也爬不起来吧?” “你在胡说什么。”韩玉然一挥袖子,对着段宇阳怒目而视,道:“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少来招惹我。” “惹不起惹不起。”段宇阳哈哈笑着,冲着躲在韩玉然身后的韩嫣然猥琐地挤眉弄眼一番,才转身大大咧咧地走了。 段宇阳走远之后,韩嫣然黑着脸说道:“大哥,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给弄死啊?他居然盯着我的胸看,还敢向父亲求娶我,太恶心太不要脸了!” 韩玉然沉着脸说道:“父亲已经拒绝了段家的求婚,这个段宇阳,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他绝不是个傻瓜。” 直到现在,韩玉然的心脏都在难以自持地砰砰直跳,因为刚才段宇阳所说的那些话,基本上都是事实——的确是他有意无意煽动着急需找存在感和认同感的蔺玄之,去霸天武道场比武,而那些和他比试的人,都是他找过来的。 一方面,韩玉然想要将蔺玄之身上的所有家底压榨干净,另一方面,韩玉然也未尝不想蔺玄之能够彻底死在武道场上。 虽然他即便退婚,也是情有可原,但毕竟人言可畏,必然会有人私下评论他自私自利,不够厚道。 若是蔺玄之自己作死,丢了性命,他韩玉然不仅有个好名声,还能彻底摆脱这个废物的纠缠。 只是,韩玉然做的这些事情,一直都是非常隐秘,就连挑选武者,韩玉然都从未出面,他却是没想到,一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段宇阳,竟然会突然跳出来,将他彻底拆穿! 韩玉然当然心里面不痛快,甚至梗得慌。 这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到了,他的名声就败坏光了! “大哥,那怎么办啊?”韩嫣然皱着眉头,担心地说道:“他好像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操纵废物的比赛结果,若是他出去乱说的话……” “他不会出去乱说。”韩玉然眯了眯眼睛,说:“他若是要说,早就说出去了,恐怕今日私下来警告我们,是想讨来一些好处,若是如此,他便还会再来找我。” 028 兄妹算计 韩嫣然愤怒地跺脚,骂道:“不要脸的贱人,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他肯定是想要娶我,做梦去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韩玉然冷笑着,慢条斯理道:“放心吧小妹,你将来是要像大姐一样嫁给一方霸主当正夫人的,大哥绝对不会让你被这个家伙给耽误了。” 韩嫣然也拍了拍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地说道:“大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算命的说,我可是天生的凤命,将来必然是要嫁给大人物的。” 韩玉然点点头,算是默认。 没过一会儿,韩玉然便看到两个侍从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少爷!”一个侍从紧张地说道:“小的刚才去问过了,那个昨日买了妖兽虎崽的人,已经乘着穿云梭离开了。” “穿云梭?”韩玉然听到这个法器的名字,顿时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能够用得起穿云梭的修士,绝对是不缺钱的,恐怕他准备的千八百金,即便是追上了那个修士,也绝对换不回两只灵兽。 韩嫣然急得跳脚,脑子却是没韩玉然想的那么多,问道:“人跑了,那两只虎崽呢?” 另一个侍从说:“两只虎崽子,据说是被蔺家的少爷给弄走了!” 韩玉然猛然眯起了眼眸,道:“蔺玄之已经赎回去了?” “是的。”侍从点点头道。 韩嫣然长长松了口气,对韩玉然说道:“大哥,既然落在了蔺玄之这个废物手里面,还算是幸运,我们现在就找上门去,他为了讨大哥欢心,绝对会二话不说就把虎崽给你,说不定我们现在回家,蔺玄之就主动带着两只虎仔送上门了呢——他那么一大早就来赎回虎崽,肯定是因为惦记着大哥呢。” 韩玉然被韩嫣然给捧得心里面极为舒坦,虽然他觉得蔺玄之除了那一张脸之外,其他的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他,但是谁不喜欢身边有个没脑子又穷大方的簇拥者。 韩玉然微微点了点脑袋,说:“没错,他之前便答应过,将虎崽送给我当生辰礼物,眼看我的生辰也快要到了,蔺玄之大概没有其他能送的东西了。” 韩玉然心中已经将韩嫣然的话信了八九分,心道:蔺玄之是个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被众星拱月地捧起来的世家少爷,出门非妖兽不用、吃饭喝水非最昂贵精致的不食,就算现在落魄不堪,也绝对不会在未婚夫已经邀请了各方有头有脸大人物的生辰宴上面丢人。 韩玉然这么想着,顿时舒坦极了。 “那大哥,我们要不要现在就上门讨要?”韩嫣然问道。 韩玉然摇摇头,说:“上门讨要显得太急躁了,那两只虎崽既然已经被赎回,就跑不出青城,我们只等着半月之后的生辰宴上,蔺玄之主动拿出来送给我当礼物吧。” 韩嫣然也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大哥聪明。” 韩玉然说:“是蔺玄之太容易被看穿了。” 没钱,又死要面子,肯定要送些与众不同的礼物。 那一对罕见的紫晶白虎,就是他现在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当然了,韩玉然还惦记着那根玄冰碧玉簪,不过,这根簪子他可要好好谋划一下,不能急于一时。 029 阿痕挨打 蔺家,蔺玄之的小院子中。 已经月上中天,晏天痕还没回来。 蔺玄之修炼结束之后,喊了晏天痕几声,才发现这孩子竟然这么晚都不在家,顿时心中担心起来,他便在院子里面等着晏天痕回家。 可是,晏天痕这么晚了,会去什么地方? 一更之时,蔺玄之才听到了外面传来脚步声,而且细细听来,并非一人,但其中一人的脚步一边深一边浅,必然是属于晏天痕的。 “天痕,要我说啊,你还是离开蔺家吧。”一个叹着气的声音说:“你每天做这么多工,就为了赚那可怜巴巴的几两银子,你的身体早晚会垮了。” “不妨事,我的身体壮着呢!”晏天痕说。 “你这小身板,叫什么壮实?”段宇阳捏了捏晏天痕的胳膊,啧啧两声道:“没有二两肉,就算论斤称,都卖不了仨核桃俩枣的,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修炼呢,说不定哪天就突破了呢。” 晏天痕被段宇阳的形容给逗笑了,说道:“我肯定比仨核桃俩枣值钱,仨核桃俩枣才几个板子而已,我今天一天就赚了五银呢!” 突破什么的,晏天痕可是从来都不抱什么希望。 从他被蔺湛收养的时候起,蔺湛就用尽了方法来帮助他修炼,什么灵丹妙药都吃过了,什么厉害的功法也都学过了,然而晏天痕的丹田气海就像是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还不过是个刚刚入门的练气期一重的门外汉。 “哎——你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段宇阳无奈的长叹口气,道:“你那个大哥,不是我故意抹黑他,他真不是个好东西,成天用一张冰块脸对着你,却去捧韩玉然的臭脚,还像个傻瓜一样被人忽悠着去打什么武道馆,我真怀疑他脑子是怎么长的,就这样的人,你对他好,他根本记不到心里去,你又是何必呢?” “才不是这样呢。”晏天痕甩开了段宇阳的手,呲了呲牙,说道:“大哥没你说的那么坏,他对我也很好,他给我做饭,还帮我打死骂我的人,更是把阿白和琥珀赎了回来。” “呸,本少爷这才叫对你好。”段宇阳唾弃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根本看不见哥哥的好。” “哈哈哈,宇阳哥也是好人嘛!”晏天痕眯着眼睛笑道。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段宇阳不好,晏天痕只相信自己见到的。 以前要不是段宇阳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刚巧经过,他肯定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段宇阳摇摇头,说:“我是说真的,那个蔺家灵药种植园的活儿,根本不是人干的,他们还故意打压你,欺负你,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重活都给你,还他娘的打你——!” “什么人打了阿痕?”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段宇阳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么晚了蔺玄之竟然还没睡觉。 而晏天痕则是精神立刻紧绷起来,加快脚步腿脚利索地朝着院内冲了过去。 “大哥!”晏天痕看到月光下披着长发容颜如仙……哦不,如鬼的蔺玄之。 晏天痕大吃一惊,同时心里面打了嘀咕,蔺玄之长得好没错,但任何一个长得好的人,冷着一张脸,再映衬着惨白的月光,看起来都不会像是仙人,而像是准备勾魂的鬼使。 蔺玄之可顾不得晏天痕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他一把将晏天痕拉到身前,一眼便看到了他额头上破了的一块。 蔺玄之顿时怒火盛旺,声音却是带着几分抑制,尽量平稳地问道:“这伤是怎么弄的?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吗?” “没了没了。”晏天痕连忙摇了摇头,想要伸手去摸脑袋,别蔺玄之抓住了手。 “别随便碰伤口,我给你上药。”蔺玄之说。 段宇阳被这一幕给搞的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清楚状况。 030 被吓傻了 “蔺玄之,你这是在做什么?”段宇阳忍不住问道。 蔺玄之专心致志地拿出药粉给晏天痕上药,在伤口在灵药之下立刻愈合消肿之后,他才将视线投到自觉地站在旁边的段宇阳身上。 “多谢段公子这么晚了,还把家弟送回来。”蔺玄之说。 段宇阳脑门上带着问号,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打量着蔺玄之,道:“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你认为我在搞什么鬼?”蔺玄之反问。 段宇阳噎了一下,毫无遮拦地说道:“你是想等本少爷离开之后,再欺负天痕?本少爷告诉你,我早就看穿了你的阴谋诡计,我今儿还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晏天痕生怕蔺玄之生气,连忙说道:“宇阳哥,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你还是快点回家吧,不然你爹都该担心了。” “你小子……”段宇阳快被晏天痕给气笑了,他好心好意地帮晏天痕渡过难关,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帮着蔺玄之赶他走。 段宇阳也是个少爷脾气,他才不会用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当即嗤笑一声,说:“走就走,等会儿你被人揍了卖了欺负了,别指望本少爷来帮忙。” 说完,段宇阳转脸就往院子外头走去。 “段少爷。”蔺玄之的声音清冷响起。 “干什么?想打架啊?”段宇阳停住脚,扭头冲着蔺玄之翻了个白眼,趾高气昂地说:“本少爷可从来不恃强凌弱,像你这种炼气期二重打顶的废柴,本少爷可不屑于和你动手,不过你要还是像去武道馆讨打那样,本少爷也不介意给你松松筋骨。” 晏天痕有些生气,黑着脸刚想替蔺玄之说几句话,便听到蔺玄之带着几分感激之意,道:“段少爷对家弟屡次相帮,华容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所需,势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说罢,蔺玄之还对着段宇阳行了一礼。 段宇阳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他往后面蹦了一步,满目震惊道:“你你你——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他不过是举手之劳随手相帮而已,对他而言根本不算是什么事儿,可居然还得了蔺玄之这么大的一个礼,还有一句类似诺言的话! 要知道,这个人可是蔺玄之啊! 虽然以前段宇阳和蔺玄之并无交集,但是只要是青城之人,势必听过蔺玄之的各种溢美之词。 什么傲骨铮铮,什么君子如玉,什么当世第一人…… 总之,蔺玄之绝不会是个轻易能对人行礼道谢还如此郑重其事之人。 段宇阳吓傻了。 晏天痕也吓傻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蔺玄之身后,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他大哥,不是一直都很看不上段宇阳的吗? 以前段宇阳也送他回过家,也被蔺玄之撞见过,蔺玄之当时还冷着一张脸,嘲讽他说:“你就和这种货色混在一起?” 可这才过了几天,蔺玄之居然就对段宇阳以礼相待了,这太说不过去了! 蔺玄之却是不管他带给这两人多大的震撼,一礼之后,他直起腰身,又成了那个如松如柏傲骨铮铮之人。 蔺玄之道:“天色已晚,就不留你喝茶了。” “谁想喝你的茶啊,什么毛病,吓死本少爷了!”段宇阳生怕蔺玄之是被什么给附身,脑子不正常了,用狐疑带着警惕的眼神看了他片刻,给晏天痕抛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刺溜一下子就溜走了。 031 恩重如山 蔺玄之将晏天痕带到了主屋之中。 晏天痕回过神,忐忑地望着长明灯光下面容谪仙的蔺玄之,说:“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蔺玄之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怎么会这么问?” 晏天痕搓了搓手,说:“大哥以前不让我和他混在一起的,而且也不让我回来太晚。” 蔺玄之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和段宇阳是怎么认识的?” 晏天痕想了想,说:“我在蔺家的灵草种植园里面做工,宇阳哥有次去挑选灵草,看到我和人在打架,就帮了我一把,我们便认识了。” “阿痕和谁打架?”蔺玄之问道。 “和几个总是嘴巴不干净的小屁孩打的。”晏天痕摸摸已经愈合的脑袋,吐了吐舌头,说:“别看我今天脑袋破了,他们可是比我惨多了,我打架可厉害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阿痕最厉害了。”既然说是小孩子打架,那他也暂且,不好多问什么。 晏天痕笑了起来。 蔺玄之道:“热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阿痕去洗洗早些睡觉吧。” 晏天痕点点头,说:“多谢大哥。” 蔺玄之说:“是谢大哥给你准备洗澡水,还是等你回家?” 晏天痕往外跑着,说:“都谢!大哥最好了!” 蔺玄之看着撒欢跑走像是一只小兔子的晏天痕,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之前见到段宇阳,又是勾起了他前世的记忆。 上辈子,段宇阳才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晏天痕之人,而且他在晏天痕堕入魔道之后,并未选择和所谓的正道站在同一战线上,而是继续和晏天痕混在一处。 段宇阳虽说看起来疯疯癫癫又不顾世俗眼光,但他看人却极为透彻,又是个性情中人,他曾在晏天痕堕入魔道之前,就亲自找过自己,打算告诉他一些有关晏天痕的重要事情。 然而那个时候,蔺玄之全心全意都在冲关晋级,又看不上段宇阳这种人,因此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之后,晏天痕修了魔,杀了几大宗门的长老和大家族的弟子,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在围攻之中重伤逃往一个小洞天之中,被蔺玄之找到。 蔺玄之本想将晏天痕捉拿,却被及时赶来的段宇阳阻止。 段宇阳身怀异宝,将晏天痕传到了其他地方,他脸上具是冰冷的讥讽,对蔺玄之说道:“蔺玄之,他走到这一步,你以为是为了谁?这世上所有人都能厌恶他、看不起他、甚至想杀了他,但只有你,没有这个资格!” 后面的事,还有许多,蔺玄之闭上了眸子,不愿一一再想。 若无段宇阳,恐怕上辈子,晏天痕会死得更早,若无段宇阳,晏天痕必然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他那么爱热闹的一个孩子,若是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懂他之人,会多么可怜多么痛苦又多么寂寞。 蔺玄之是真心实意打心眼里感激段宇阳。 甚至可以说,段宇阳对他恩重如山也不为过。 段宇阳上辈子的最终结局是由于身体限制,活不到二百岁便身死道消,而这辈子,蔺玄之打算助他一臂之力,至少要帮他早些将身边人看清楚,解了身上厉害的丹毒,替他解决了修炼的最大限制。 032 同床共枕 晏天痕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有点舍不得从水桶里面出来了。 这可是他大哥亲自为他烧的水,不但好难得,而且好珍贵! 晏天痕把脑袋闷在了水里,吐了一会儿泡泡之后,才又把脑袋提起来。 诶?他是不是忘记询问什么问题了? 晏天痕皱着一张小脸想了一会儿,看着水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突然蔫吧了——长的好丑,好吓人,连自己都要被丑哭了,大哥一定不会喜欢。 于是,沉浸在自己“丑貌”之中的晏天痕,彻底遗忘了被丢在脑后的段宇阳。 突然,晏天痕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晏天痕一抬头,看到了蔺玄之。 蔺玄之身边还跟着两只小虎崽,阿白和琥珀一见到晏天痕,都朝着浴桶里扑通扑通扑了过来。 一只小虎崽掉进了水里。 两只小虎崽……被蔺玄之揪着脖子皮毛给抓到了怀里。 阿白嗷呜一声,冲着蔺玄之怒目而视,张牙舞爪,恨不得挠花他那张脸,它也要去玩儿水,它也要去和痕痕在一起,它不要被这个坏家伙抱在怀里蹂躏! 蔺玄之富有技巧地将阿白的四肢爪子抓在手中,任凭阿白随便瞎扑腾,都无济于事。 琥珀在水里不停的朝着晏天痕的身上拱来拱去,身上的毛发全都变得湿漉漉的。 晏天痕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就高兴起来,他一把将琥珀从水中抱出来,凑过去亲亲它的小鼻子,笑着说:“琥珀也想洗澡啊?那就一起洗吧!” 琥珀立刻炸了毛,扭头就向往澡盆外面逃跑,然而晏天痕已经把它按在了水中。 琥珀:我只是喜欢玩儿水,并不喜欢洗澡QAQ! 不过,蔺玄之很快就出手解救琥珀了,他腾出一只手,把琥珀从浴桶里捞了出来,随手扔到了不远处的床上。 琥珀在床上打了个滚,全身的水都弄到了床上,它四条小短腿站起来之后,还飞快地抖动着身子把水给弄掉。 晏天痕也差不多洗好了,他朝着自己的床看了一眼,说:“啊呀,琥珀你把我的床都弄湿了,晚上让我怎么睡啊,真是调皮。” 琥珀:“……” 明明它是被扔到了床上的,而且晏天痕绝对看得一清二楚,要不要记忆力这么短暂,对着蔺玄之就自带美化功能啊! 琥珀很忧郁,很忧桑,于是还在晏天痕的床上撒了泡虎尿。 “琥珀你找打!”晏天痕一看,蹭的一下子从水桶里跳出来,冲过去就要抓着琥珀开始揍屁股,琥珀刺溜一下子顺着床边的杆子跑到了房梁上,蹲在那里冲着下面的晏天痕吐舌头。 略略略略略!你抓不着我抓不着我! 晏天痕被气笑了,他刚想撸起袖子去揍琥珀,没想到这么一撸,撸了个空。 晏天痕默默地看向单手提着阿白站在门口似笑非笑望着他的蔺玄之,然后一把抓过搭放在旁边衣架子上面的长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地套在了身上。 蔺玄之面含浅笑,调侃道:“阿痕刚才可觉得下面凉飕飕的?” 晏天痕刷的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带子胡乱系了个死疙瘩,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缝里,走到蔺玄之跟前垂着头说道:“大哥,刚才失礼了。” 蔺玄之将阿白松开,随手拿过一张擦发的布巾,轻轻搓揉着晏天痕的一头湿漉漉的琥珀金色的长发,笑道:“阿痕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有什么可害羞的。” 晏天痕虽然年龄小,但是该懂得东西一样不少,他一下子红了脸,略感羞耻地撅着嘴巴,说:“大哥你居然这样笑话我,爹爹说我只是吸收能力不太好,营养跟不上而已,而且我现在年龄小,等再过两年,我肯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说不定,比大哥还厉害。” “我也就说你一句,你倒是给我说了这么多句。”蔺玄之在晏天痕的鼻子上轻轻一捏,逗弄道:“看来我们阿痕也已经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了,还知道不好意思。” 晏天痕点点头,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说:“大哥,我将来肯定能长得很大的,不信的话,我每天量一量,用真实的数来说话。” 蔺玄之:“……噗!” 他家阿痕怎么这么有趣儿? 头发擦了个半干,床铺上面的小虎崽的尿却是个大问题,虽然虎崽每天吃的都是灵植灵物,就算是尿了一泡也没有任何异味,但说到底,这还是尿液。 晏天痕皱着一张丑巴巴的小脸,说:“床单还好说,可是我没有多余的褥子了,这欠揍的琥珀,赶明儿让我抓住它,非得好好教训它一顿!” “和我一起睡吧。”蔺玄之说。 晏天痕一愣,下意识地说道:“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蔺玄之用含笑的眸子看着晏天痕,故意问道:“难道阿痕嫌弃大哥,不愿意和大哥睡在同一张床上?” 晏天痕忙说:“怎么可能,我巴不得能和大哥多亲近亲近。”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说的貌似哪里有点不对,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把大哥当成最亲近的人,肯定愿意和大哥一起的。” “呵,既然这样,那阿痕就抱着枕头,和大哥一起去休息吧。”蔺玄之说。 直到晏天痕躺在蔺玄之身边的时候,他才回味过来,他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睡在了大哥的床上! 这可是大哥的床诶! 晏天痕翻了个身,嗅着床上清淡好闻的味道,那是独属于蔺玄之的味道,清冷而干净,又有种幽然神秘在其中。 蔺玄之一翻身,一条手臂环住了晏天痕的身子。 晏天痕的身体都僵住了。 蔺玄之睁开眼眸,近距离望着晏天痕满是紧张的小脸,道:“阿痕,爹爹和你一起睡过觉吗?” 晏天痕点点头,说:“爹爹以前总是带着我一起,不管他到哪里,都带我到哪里。” 说着,晏天痕脸上,露出了向往怀念之色。 蔺玄之问道:“爹爹他待你好吗?” 晏天痕点头,说:“好,爹爹对我特别好。” “以后大哥待你,还比爹爹待你还要好。”蔺玄之说:“你要习惯我待你好。” 蔺玄之心中喟叹:这可真是个好哄又容易满足的小傻瓜,他这哪里叫对他好,分明只不过最多算得上是像对正常人一样对待他罢了。 不过以后……蔺玄之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晏天痕被宠得天下皆羡。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蔺玄之说。 晏天痕乖乖听话,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熟了。 蔺玄之却是睁开了眼眸,凝视着晏天痕安静的睡颜。 晏天痕的脸上那些碍眼的裂纹,看起来像是把脸给撕裂了似的,实际上,这些并非天生便是如此,包括他那只用不上太多力道的左脚,全部都是因为他体内,先是被恶毒之人打入了一道可怕的邪印,又喂了毒,再被救他之人也同样打了一道法印,压制住毒性和体内天生的阴气,才成了如此模样。 若是想要解开邪印和法印,解了已经渗入筋脉丹田之中的毒,就必须迅速提升实力,如此才能有和那些能帮助晏天痕的大能者,做买卖的本钱。 蔺玄之坐起身来,为晏天痕掖了掖被角,悄无声息地披上外袍起身下床,如同一阵无声无影的风似的,出了房门。 一左一右窝在门口的琥珀和阿白,立刻警惕地抬起脑袋,站了起来。 “嗷呜!”阿白小声叫了一声,被蔺玄之扫了一眼,便憋住了嘴巴。 琥珀高冷地给了蔺玄之一个老虎屁股,尾巴还在扫来扫去的。 琥珀特别记仇,哪怕蔺玄之把它给赎回来,它也没忘了自己当初是怎样被卖了的。 “今日做的不错,嘉奖你们妖喜果。”蔺玄之也不会和一只小虎崽子计较,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两枚妖喜果,扔给了两只小虎崽。 小虎崽立刻咬着妖喜果,兴高采烈地从各种角度舔着。 “明日继续。”蔺玄之留下一句很有深意的话,便出了小院,朝着后山走去。 琥珀和阿白用兽语交流。 阿白歪了歪脑袋,咬着妖喜果不解的问:“什么叫做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琥珀高冷回答:“白痴,还不是让我们继续往痕痕床上撒尿。” 阿白:“……” 阿白忧伤地舔了一会儿妖喜果,问道:“那你还要尿吗?” 琥珀给了他一个眼神,说:“难道你不想吃妖喜果了啊?” 阿白摇摇头,义正辞严道:“你这样是会被打的!” 琥珀点点头,说:“所以,明天该换做你去尿床了。” 阿白:“……” 真是亲弟弟啊!其实,它母亲生它一个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多生一个出来? 看看人家晏玄之的弟弟,再看看自己的弟弟,阿白觉得真是兽比人,气死兽啊! 不过,蔺玄之想让痕痕和他睡一张床,直接说不就得了,干嘛还非得用这种龌龊下流又让种族血统高贵的紫晶白虎毫无尊严的法子,骗痕痕去和他睡啊? 033 珞珈琳琅 琥珀把妖喜果嚼吧嚼吧吞到了肚子里面,满足地打了个嗝,说:“你如果能搞懂,你就不是白虎,而是白痴了。” 阿白:“……” “哦不对,你本身就有点白痴。”琥珀一脸嫌弃地说:“阿白,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痕痕要把我卖了,却不卖你?” 阿白挺直了胸脯,自豪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我听话我可爱,主人不舍得把我卖了!” 琥珀摇摇脑袋,嘲笑地嗷了一声:“我那天听到他和大魔头讲话了,他说,因为琥珀聪明,阿白总是看起来傻乎乎的,若是卖了阿白,恐怕没几天就只剩下虎皮了,若是卖了琥珀,说不定他机灵聪明,还能自己跑回来呢!” 阿白宛若晴天霹雳,顿时目瞪口呆,整只虎都不好了! 它哪里傻乎乎的了,它只是聪明的不明显而已! 它真后悔没有让主人直接把琥珀给卖了,再也赎不回来! ………… 后山之中,蔺玄之来到了最高处,站定之后,负手而立,朝着远处的执法堂背靠的大山望去。 蔺家占地万亩有余,亭台楼阁不计其数,内里的结构之完善,相当于一个镇子,蔺家有独属于自己的内部商业体系、教学体系,甚至为了鼓励蔺家子弟能够奋发修仙,积极向上,蔺家还规定了相应的身份晋升体系。 蔺家背靠苍茫大山,名为“珞珈山”,珞珈山上有不少奇珍异宝,飞禽走兽,可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蔺家的五位大长老的固定闭关之处,便是在背后的这耸入云霄的珞珈山主峰琳琅峰上,至于其他的蔺家弟子,则是需要先行居住在山脚下,等到他们修炼到相当级别,才有资格获得珞珈山次峰天机峰的通行证,去灵气最为浓郁的蔺家核心山峰修行。 曾经,蔺玄之是有这个资格的。 他可以随意出入珞珈山出了五大长老所有的琳琅峰之外的任何山峰,甚至他只要是看中了哪棵灵植,只需要打声招呼就能拿走,但是如今,他却是失去了这个资格。 蔺家的主峰之上,藏有蔺家一个大秘密。 上辈子,蔺玄之并未亲自解开这个秘密,便已经成了魂体状态,这一辈子,他决计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琳琅峰……蔺玄之眯着眼睛,朝着琳琅峰的方向,盘膝席地而坐。 琳琅峰中有一个聚灵大阵,蔺家飘散的所有灵气,全部都是受到这个聚灵大阵的影响,才不会往外逸散。 越是靠近琳琅峰的地方,灵气就会越浓郁,而面朝琳琅峰的方向,则是最能吸收灵气的修炼方位。 蔺玄之闭上眼睛,掐出手诀,瞬间便已经入定。 他此时虽然无法修复丹田,不过他却丝毫不介意此事,毕竟作为一个炼器师,他在前期完全不需要丹田气海来积累真气,他完全通过魂力,便可以完成炼器和等级晋升。 蔺玄之打开了识海之内的那只被他快要遗忘到角落里的魂盘。 魂盘隐现出来,刚一被唤醒,便开始愤怒地嚷嚷:“我日你仙人板板的,你个兔崽子,竟然敢把本尊给关在这张破盘里面不让我说话,你信不信,等本尊重见天日的时候,就是你去阴曹地府里见阎王的时候!” 蔺玄之闲然淡定地说道:“你若是再有几句废话,我会在你还没出来之前,就将你的锻石全部用完。” 魂盘:“……” 蔺玄之清冷的眸子微微一眯,道:“这才叫威胁。” 034 我没有娘 魂盘服气了,说:“行,你厉害,你说了算,说吧,你辛辛苦苦找到本尊,又把本尊唤醒,是想让本尊帮你做什么事情?” 蔺玄之道:“先纠正你一点,是你找上的我,而非我找上的你,大抵是因为我的身体里面,有哪些地方让你感觉到熟悉吧。” 魂盘若是有实体,此时它一定是紧皱眉头的。 “你小子,上次我没来得及问你,今天一看,的确有点我仇家的血脉。” 蔺玄之眸子微微一凛,道:“你仇家?” 他之前的那些话,只不过是诈一诈魂盘而已,要知道,上辈子他进入魂盘之中时,魂盘早就已经成了个油盐不进的老油条,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魂盘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再加上蔺玄之当时是魂体,根本无法和魂盘结契,成为他的主人,因此,蔺玄之直到最后也不知道魂盘为何将他吸入其中,并屡次助他一臂之力。 而这辈子,蔺玄之倒是对此有些兴趣。 同样,他相信因果,他与魂盘的相遇,必然也是有因果在其中。 若不弄明白,在以后进阶之时,恐怕也回城一个隐患。 魂盘在蔺玄之体内不知搜索什么。 片刻之后,魂盘问道:“小子,你姓什么?” 蔺玄之道:“姓蔺。” 魂盘凝思一会儿,说:“不应该啊,你身上明明有那个家伙的血脉之气……你娘姓什么?” 蔺玄之道:“我没有娘。” “怎么可能没有娘,难不成你是你爹自己和自己生出来的?”魂盘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蔺玄之也不生气,道:“从我出生之时,便没见过我娘,我爹也从未告诉过我她是什么人。如今我爹也不在了,我就更不会知道我娘是谁了。” 上辈子知道他通过溯世镜重生,他也没见过所谓的娘亲。 他爹提起他娘,都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或者是一脸怅然失落地叹着气,总归是一个字都不愿提起来的。 也正因如此,蔺玄之才猜测,他的娘亲,恐怕在生下他不久之后,便身死道消,亦或者是因为其他种种原因,此生都没有可能和爹在一起了。 然而,对于他娘亲的身份,蔺玄之依然有一探究竟的冲动。 “你说我身上的血脉,带有谁的气息?”蔺玄之问道。 魂盘却是不想说了,道:“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做什么?本尊如今身体虚弱,道行和以前相比已经大不如了,说不定就判断错了,可若你真是那人的血脉,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蔺玄之有些失望,不过,他心里却是对魂盘的话,有了几分自己的判断。 魂盘,怕是已经看出来什么了。 蔺玄之并不急于一时,毕竟来日方长,魂盘在他识海之中养伤,短期之内是逃不了的了。 此时的魂盘还不是上辈子蔺玄之见到的那个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毫无生气的迟暮老人,蔺玄之总是有自信早晚有一日能撬开他的嘴。 蔺玄之从魂盘之中拿出了数枚锻石,魂盘一下子被气笑了,说:“你倒是自觉得很啊,知不知道不问自取是为贼?” 蔺玄之特别淡定地说道:“我若是能早一日炼出上品亦或者极品法器,就早一日能有余钱买锻石,也就能给你的魂盘之中,填充锻石维持生机了,这可是良性循环,不是赔本买卖。” “这么说,你还是为本尊着想了?”魂盘凉凉问道。 “不至于。”蔺玄之道:“你只是顺带而已。” 魂盘:“……” 真是气死他了,这小子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哼!”魂盘不吭声表达愤怒。 蔺玄之说:“我该如何称呼你?” 魂盘说:“别以为套近乎我就能原谅你。” 035 腾空手诀 蔺玄之道:“我前些日子拿出来的《天方炼器诀》,里面有一节在讲以器入道者,可以利用锻石之中能够和被魂力吸收转化使用的灵气,达到飞行的效果,我也尝试了一番,却发现不得其法,你可知其中有什么诀窍?” 魂盘闻言,想都不想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的魂力修炼不够,等级太差,没把握好如何吸收使用锻石,这要靠悟性,有些炼器师就算到了地阶修士的品级,都掌握不了锻石的利用法子,有些才不过是炼气期七重,就已经深得其法了。” 魂盘说得复杂,其实简单来说,就两个字——天赋。 蔺玄之便不再浪费时间,捏起一块锻石,掐着口诀和手诀,借助锻石之中的灵气让自己的身体达到飞跃的效果。 然而他才不过离地半米,便身子一歪掉了下来。 锻石灰了一半。 蔺玄之听到魂盘一声嗤笑。 蔺玄之不以为意,继续拿出第二块进行练习。 他短期之内,是无法像大部分以武入道的修士一样,能够靠体内真气御剑飞行,甚至连一跳三长高都做不到,然而这项技能又是必备的……锻石之中的灵气本身是稳定的,但被吸收的时候就开始四处乱窜了,这让蔺玄之很难把握平衡。 摔了几次之后,当蔺玄之打算再拿出一些锻石,魂盘终于忍不住叫道:“笨死了,真是笨死了!你打的那套手诀,本身就是错的,难道你自己都发现不了吗?” 蔺玄之闻言,心道果然如此。 他之前就已经发现手诀和炼器手诀极其相似,很可能是错的,但问题是,他若是自己去查找究竟什么是对的,就会耗时巨大,得不偿失。 蔺玄之微不可查地一勾唇,道:“那什么才是对的?” 魂盘气得要命,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帮这个该死的、威胁他的小混蛋,可是,他却又不舍得蔺玄之继续浪费锻石,便口吻不好地说道:“你把那套手诀,从中间开始,打一个前面的,再打一个后面的试试。” 蔺玄之依言尝试一番。 只见他的身体,这一次平稳地从地上升起,直到离地面足足有十丈的高度才停了下来。 蔺玄之精神一震,还想捏起第二块锻石继续升高,却被魂盘给阻止了—— “你如今的等级,最多能到这么高的距离了,再往上去,就很难平稳下来。” 蔺玄之微微眯眸,捏着锻石平稳落地。 腾空的感觉,令蔺玄之无比畅快。 他看着手中成了灰烬的锻石,一负手,灰烬便随风飞走。 魂盘有些意外,道:“你为何一点兴奋都没有?你要知道,放眼当世,炼器一道你注定早晚会成为第一人,从未有人能在炼气二重时,就能掌握锻石飞升的技巧。” 蔺玄之道:“你又为何毫不意外?” 魂盘嗤了一声,说:“在本尊出生的时代,遍地都是天才炼器师,有的从呱呱落地时起,就会捏着锻石升空了,本尊见识广博,什么天才没遇见过?大惊小怪是没见识的修士才会出现的状态。”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魂盘:“……” 蔺玄之面朝琳琅峰,打坐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他才收起气诀,起身下山。 036 灵田欺辱 晏天痕还在呼呼大睡,蔺玄之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欣赏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做些早点。 晏天痕又睡了一刻钟才起来,他闻道饭香味儿,便跑去寻找蔺玄之,然而却发现蔺玄之已经不在小院之中,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晏天痕看到饭桌上用一块小石头压着的一张字条—— “阿痕,我今日出门采购一些用品,你在家自己找些玩乐。” 晏天痕咧嘴笑了一会儿,把饭细嚼慢咽地吃光抹净之后,才挺着个西瓜溜圆的肚子,往蔺家的灵草园走去。 两只小虎崽又没了踪影,不过晏天痕也不担心,自从蔺湛不在了之后,阿白和琥珀就知道晏天痕大概买不起它们能吃的灵气食物了,便每天会自行去后山寻摸吃的,倒也把自己喂养的皮毛油润发亮,胖乎乎的。 蔺家的灵草种植园在蔺家最西边的种植区,那里距离居住区、主事区和商街足足有两个时辰的脚程,称得上是人迹罕至,除非有人来收灵草亦或者是买灵草,一般情况下,种植区只能见到做工的奴仆。 晏天痕原本是不必来这种地方做苦工,但是他若不来,他和蔺玄之两人就不会有任何收入,虽说蔺湛留给晏天痕不少宝贝,但晏天痕一方面不舍得拿出换钱,另一方面他也直接把储物袋给蔺玄之交了上去。 蔺玄之花钱一向是大手大脚,为了治好破损的丹田,他的花费必然是个无底洞,恐怕多少家底都不够花的。 晏天痕日常的任务是给分给他的那一块灵草田拔除杂草。 这种活并不算简单,必须得用一些真气,先包裹着那些杂草,确定杂草的根部没有和灵草纠缠在一起,才能将其拔出。 若是杂草和灵植长在了一起,夺取灵植的生机,那除草之人就必须耗费真气,将杂草的根和灵植的根解开,再拔出来,不能破坏灵草一丝一毫的根系,这样才算是完成任务。 晏天痕体内的真气每天都要耗个精光才算完。 不过,这种活儿虽然算是最累的,但胜在给的钱多,一天能给五银,一百银等于一金,二十天他就能赚一金! 要知道,一金对于一个普通家庭而言,够让他们活一年都有余了! 晏天痕干劲儿十足地在灵草田里面除草。 他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遇到的杂草都没有和灵草纠缠在一起,所以拔起来速度相当快。 直到正午刚过,晏天痕今日的任务便马上完成了。 晏天痕正在闷着脑袋拔最后几棵杂草,然而其他人看到他就不顺眼了。 两个穿着在这些短工长工之中算是光鲜的少年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哟,丑八怪,今天干得挺快的嘛。” 晏天痕并不理睬他。 另一个少年一脚便揣在了他的后腰上,道:“和你说话呢,丑八怪,难不成你还是个哑巴?” 晏天痕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仰着脸瞪着那两个比他高出一个脑袋壮出半个身体的少年,说:“你们昨天打架都打输了,还想干什么?” “谁他妈打输了?我把你的脑袋都给打破了,你——”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晏天痕的额头,大惊失色道:“你的伤口呢?” 晏天痕面无表情说:“哦,是你们水平太懒了,那种小伤,不用管它,几个时辰就好了。” 三角眼目瞪口呆,说:“这、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晏天痕切了一声,插着腰说:“你别看我和你们一样在这里拔草,都是炼气期一重,但是我和你们可不一样。” 带这个金手环的少年道:“有什么不一样?” 晏天痕拍拍胸脯,说:“我爹说,我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比他还厉害的修士,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噗哈哈哈哈哈——”三角眼和金手环齐刷刷地捧腹大笑。 “我爹还说我能成地阶修士呢!” “你爹骗你的你也信,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三角眼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盯着晏天痕,说:“少他妈废话,快点去把我那块田里头的杂草给拔干净了,要不然,我今天直接把你揍得爬不起来!” 晏天痕冷冷看着他,说:“不去,你自己的活儿,自己干。” 金手环推了晏天痕一把,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根鞭子,冷笑着说道:“小子,别以为你还是蔺家的少爷,今天你要是不干,就尝尝我这金蛇鞭的滋味儿!” 金蛇鞭是用一只幼崽期蛇妖的皮炼制成的,虽然对于修士而言,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但对于一个炼气期一重的半吊子来说,这可是能带来绝对压制的宝贝。 也不知道金手环是从哪儿搞过来的这种东西,但晏天痕的确不愿意被鞭子抽在身上。 晏天痕臭这一张脸道:“你们两个的田,到底要我弄哪个?” 三角眼说:“当然是我的,我先说的。” 金手环甩了甩鞭子,说:“当然是我的,要不是有我这根金蛇鞭,这丑八怪怎么可能这么乖乖听话?” 三角眼看了下日头,挥着手扇了扇风,说:“随便吧,那今天就你先,反正干完你的,他还得干我的活儿。” 晏天痕蹲下来先把自己的活儿干完,将杂草扔到篮子里面,才去隔壁金手环的那块田里面开始拔草。 这不是一次两次欺负他了,但是能在这里做工的人,家里或多或少都和蔺家有些血缘关系,哪怕是个偏的不知道多远的偏支,也好歹是林家人。 晏天痕被蔺湛接到身边的时候,就被不少人病诟,那些人谁不想把自家的孩子塞给蔺湛,可没想到却被个和蔺家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丑八怪外来人占了位置,自然看晏天痕怎么都不爽。 蔺湛死后,晏天痕更是被直接当成了个奴仆看待。 晏天痕脾气不算好,但他识时务,他知道自己的生存环境无比艰难,便会咬掉牙齿混血吞,万事都以能保护自己、保住这份工为首要目标。 吸收了灵气的杂草长得飞快,不过一晚上就有一尺高了,金手环一上午大概只拔了十分之一的杂草,晏天痕估摸着自己又要干到半夜了。 三角眼和金手环在棚子下面有说有笑的喝茶聊天,旁边其他做工的人看了,也都没人说话,老人欺负新人,有实力的欺负没实力的,这都是常态,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更何况,对于晏天痕这种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到泥里面的人,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恨不得他能摔得更惨一点才痛快,不痛踩一脚,就算是不容易了。 晏天痕拔了一个时辰的杂草,忽然听到有人喊道:“我刚刚在外面,得到确切消息,说是方管事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来巡查了,大家都快点干活儿,小心方管事不满意,把你们辞退了!” 原本还在慢悠悠拔草的长工们,全都心头一惊,立刻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方管事怎么突然要过来了?” “他不是早就已经把这边的活儿交给他徒弟管了吗,妈的,这种事儿不早说!” “老天爷,我就今天偷了个懒而已,一个时辰,根本拔不完了。” “这怎么毫无征兆啊,太坑人了!” “快点拔草吧,方管事那么严格的人,绝对见不得人有人偷懒。” 众人都在抱怨,同时还心惊胆战地恨不得自己生出来十双手。 谁都知道,方管事是个多么严格的人,他之前的规定是到每日的未时之前,必须将长出来的杂草拔干净,若是超过时间,就算是任务未曾完成。 方管事对于这种人,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直接把人给辞退开除了。 用方管事的话来说,每个人分的那块田,都是有讲究的,面积绝对不会太大,杂草也绝对不会太多,每天完不成任务的人,或者是偷懒的,或者是体内真气达不到要求的,这种人留着就是败坏灵草,反正,想要来这里干活的人,只多不少,总不会收不够人。 到也不算是方管事太狠,而是这些杂草在每日的未时开始,便会疯狂地吸收灵草和土壤之中的灵气和营养,对灵草的损害颇大,尽早去除,也是为了保证灵草的品质。 方管事可是个油盐不进铁面无私之人,而且他也算是位高权重,毕竟他一个人,执掌着整个灵草园的人事大权,他让谁走,谁就得走,他让谁留,谁就能留。 晏天痕闷着头继续不紧不慢地拔着草,反正他的活儿已经干完了,至于其他人怎么样,关他屁事儿。 然而,金手环和三角眼在那边已经吵开了。 “他都已经替你拔了一个时辰,也该替我拔一会儿了。”三角眼说。 金手环挥着手中的金蛇鞭,说:“不成,明天他再替你拔草,今天他只能替我干活儿,要不然到时候,我和你的活儿都干不完。” 说着,金手环就要去自己的田里面拔草。 两个人干活儿,一个时辰之内肯定能拔完。 037 干得不错 三角眼顿时急了,他一把抓住金手环的手臂,横眉倒竖说道:“蔺河,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田还有一大半没弄,方管事若是见到,必然会将我辞退,你若是只有一点没做完,方管事不会和你计较的!” “你被辞退,管我什么屁事儿啊。”金手环仗着有金蛇鞭,便耀武扬威,道:“谁拳头硬,谁说的算。” 三角眼被气得脸都青了,他一拳头狠狠砸在了金手环的脸上,唾了口唾沫,道:“妈的,真以为小爷怕了你。” 金手环受辱挨打,立刻暴跳如雷跳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拿起鞭子就朝着三角眼抽了过去,一下子将三角眼的胸前打掉了一块肉条。 三角眼疼得嗷嗷大叫,热血一冲上脑门儿,顿时也顾不得他的那块杂草斑驳的灵田了,拿出一张符纸,朝着金手环便扔了过去。 金手环的身子被牢牢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三角眼便趁着他被定身符困住的机会,对着他的脸不停地拳打脚踢,不消片刻,金手环就被打成了一个猪头。 “我不会放过你的蔺祥,我要杀了你……嗷!” 晏天痕早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站回自己的灵田里面,斜眼瞅着那两个成日合伙二欺负他的家伙自相残杀。 旁人原本有人想上去管一管,但是想到方管事很快就要过来巡查,他们自己的活儿还没干完,就熄了心思,继续埋头拔起杂草来。 晏天痕心中快慰地看着金手环和三角眼打成一团,过了一会儿,他又去仔细检查一遍灵田,确定杂草已经拔完之后,才绕过这两个不体面的家伙,离开了灵草田。 到了外面一个无人的地方,晏天痕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银锭子,扔给刚才嚷嚷着管事要来的小孩儿,说:“干得不错。” 小孩儿咧着嘴笑着,用牙咬了咬银币,说:“下次有这种活儿,还叫我来。” 晏天痕点点头,说:“别让人发现你,不然会有人打你的。” 小孩儿笑了笑,把银锭子塞到了衣服里面,说:”你先小心你自己再说吧,我又不在这儿上工,他们抓不住我,你可就跑不了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小孩儿叼着根草,临走时候还冲着晏天痕挤眉弄眼,说:“看你怪老实好欺负的,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外白里黑的。” 晏天痕露出了无害的笑容,说:“我哪里黑了,我可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自己打起来是他们的事儿,我又没动手又没动口的,我可不背这个锅,到时候万一有谁被打出什么事情来,我才不会掏钱给他们治病呢。” 小孩儿心道:别看晏天痕也还没他高没他壮实,平时闷声不吭任人欺负揉捏的,但他可是能一声不响地让那两个家伙自己打起来,还打得特别狠,这就有点儿可怕了。 啧啧,心机真重。 小孩儿想到这里,冲着晏天痕竖了竖大拇指,连忙跑走了。 他还是别招惹这种人为妙,不然,谁知道哪一天他会不会被黑一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038 一肚坏水 晏天痕有点儿想去看看最后这两个人打成什么样子了,不过他心里惦记着蔺玄之,便放弃了看热闹。 正待他准备离开之时,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阿痕竟然还是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小坏蛋。” 晏天痕浑身像是触了电似的猛然一跳,朝后面转过身来。 他眼睛一亮,看着那个对着他浅笑的少年,道:“大哥,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蔺玄之走过来,在晏天痕还冒着点点汗珠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回家之后,却发现阿痕不在,想着阿痕可能是来这边上工了,便来看看……” 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说:“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居然还看了一场有趣儿的好戏。” 晏天痕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吐吐舌头说:“大哥可别误会,我本质上还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是那两个混球太过分了,成天欺负我,我要是不给他们下点儿绊子,他们就蹬鼻子上脸直接上天了。” 晏天痕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大哥是个正派人,一向光明磊落正大光明的,根本看不上这种背后里用手段耍阴招的法子。 晏天痕虽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他,但是他可一点不希望蔺玄之因为这些事情,和他拉近距离——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蹭上了蔺玄之的床! 蔺玄之怎么可能会看不上晏天痕,他今日从晏天痕被那两人欺负的时候,就已经在旁边看着了,之所以没有出面,是因为他想看看晏天痕平日都是怎么对付这些人的欺负的。 蔺玄之本想着,若是晏天痕真的老老实实拔草到半夜,他非得把晏天痕拉回去好好教育一番,再给那两个小子吃点苦头。 看到晏天痕连面都没出,只托人传递来了个假消息,就让那两人自行起了内讧,打了起来,蔺玄之内心着实惊喜万分。 阿痕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蔺玄之勾唇一笑,道:“阿痕做得很好,只是有一点,那个和你做交易的人,嘴巴是否严实?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该怎么办?” 晏天痕想了想,说道:“我是想着,就算他告诉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两个人打得这么厉害,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肯定恢复不了,他们就算知道是我做手脚,也不会一下子就来找我,更何况,以他们的脑子,我估计着也想不到这一步。” 蔺玄之满意地点点头,道:“还有一点,若是那孩子真的说了出去,你直接不承认就可以了。” 晏天痕一愣:“不承认?” “你不认识他,没见过他,更没给过他钱。”蔺玄之的手指在晏天痕的鼻尖上一点,说:“小笨蛋,推锅都不会。” 晏天痕一下子恍然大悟,顺便用略带惊奇的眼神看着蔺玄之,说:“大哥,你居然在教我推锅?我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阴了他们一把,大哥竟然不生气?” 这还是他那个大哥吗? 他都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了。 “大哥对你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自保。”蔺玄之和晏天痕往拴着马的篱笆走去,说道:“所有法子都是法子,没有什么贵贱之分,阿痕今天做的,大哥非常满意,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是要这样反击,若是对方比你强势,你就想方设法,寻找比他们更强、他们惧怕之人,来压他们一头。” 晏天痕这一下子就欢呼雀跃起来,恨不得蹦两下,大哥这是在表扬他诶! 039 玉然生辰 晏天痕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握着拳头挥了两下,道:“蔺河和蔺祥这两个混球,又懒又好欺负人,我要是哪天成了炼气期三重的修士,非得把他们痛殴一顿!” 蔺玄之有种扶额的冲动,他家阿痕的梦想,是不是定的有点太低了? 炼气期三重,哪怕是天资一般的修士,从小开始修炼,在二十岁的时候一般也能达到。 蔺玄之想到晏天痕的身体状况,略一沉吟,他一定得加快修炼速度了。 晏天痕又有些忧伤的说:“爹爹以前总说我将来会是个厉害的大修士,大哥,你说他是不是怕我伤心,故意说这话安慰我的啊?” 蔺玄之坐上马车,凝视着晏天痕金琥珀色的眼眸,道:“大哥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成为爹口中的大修士。” 晏天痕心中一震,一股说不出的冲动涌上全身。 他用力一握拳,嗯了一声说道:“大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 没过几日就是韩玉然的十八岁生辰。 十八岁意味着韩玉然已经成年,作为韩家小辈里面最有天赋的炼器师,韩玉然的生辰自然会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修士来参加。 这一日,韩家大开大门迎客。 “白城冯家家主携夫人、少爷、小姐前来贺寿!” “赤城林家少主前来贺寿!” “青城段家二长老前来贺寿!” 听着门口那人一一报出前来参加寿宴者的身份来历,已经落座的客人纷纷议论起来—— “听到了没,段家的二长老都已经亲自出关过来了,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是啊,那位长老,怕是已经准备朝着玄阶冲击了吧?” “你看他刚才的坐骑青鸾,这可是青城独有的一只啊!” “啧啧,真不愧是青城韩家最有天赋的嫡少爷,面子就是大,我生辰的时候,怎么就没来几个人?” “哈哈,你嫉妒个什么劲儿,人家韩玉然韩大少爷,天生带炼器魂火,还是天妒人怨的火元魂火,才不过十八岁而已,就已经是炼气期七重的炼器师了,他炼出的器具,一百件里面可是五件都是上品法器,整个青城能拿得出手的法器,至少一半都是从韩少爷手里面炼出来的,你要是有他一半厉害,就不是只能做到这快偏到门口的桌子上了。” “哎……说的也是啊。” 随着报出的人名越来越多,韩玉然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他穿着提早半年就已经花了大价钱,托人让东洲大陆有名望的黄级炼器师给他炼制了一身碧竹百羽衣,站在高达十丈、宽逾百米的雄伟大门之旁,做好了迎客的准备。 今日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自然是要光鲜亮丽,以独特的气质和令人艳羡的穿戴,让所有人都记住此时的韩家嫡子韩玉然! 然而,韩玉然却发现,蔺玄之直到现在都没有影子。 “给蔺家的请帖发了吗?”韩玉然对旁边的韩嫣然问道。 韩嫣然点头,说:“当然已经发了,虽然那个废物过来就是给哥哥丢面子的,但他好歹还有两只虎仔嘛。” 韩玉然凝眉说道:“客人都已经快要来齐了,他却还没出现……” “哎呀,哥你就别想这么多了,谁知道他现在能不能爬起来呢。”韩嫣然满是不在乎,说:“他说不定和去年一样,先托人把寿礼带过来给大哥,自己最后才出面。” 040 折剑少峰 韩玉然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继续带着得体的表情,迎接从各方以各种通天路子到大韩家的客人们。 就在此时,突然报名之人抬高了声音,扯着嗓子喊道:“玄天宗折剑锋少峰主元天问前来祝寿!” “玄天宗折剑锋少峰主?!” “我不是听错了吧,居然有玄天宗之人前来!” “听说那元天问,虽然才不过二十三岁,便已经是筑基期五重修士,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淬体期修士,堪称玄天宗这一辈的领军人物了!” “元天问长得也好帅啊!而且听说他为人谦和,对于下面的师弟师妹们从来都是不吝赐教。” “这可是折剑锋少峰主啊,折剑锋在整个玄天宗里面,都是排名第一的剑锋,甚至在断剑峰、沉剑峰之前!” “而且玄天宗的核心弟子,鲜少会有因这种事情下山的,看来韩家少爷,的确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得玄天宗青眼有加。” “这个就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元天问可是东洲大陆第一世家元家的嫡长啊!这身份,哪怕是放眼整个玄光宗,也是首屈一指的!” “我还听说过,玄天宗已经将韩玉然给内定了,要不是因为韩家不舍得韩玉然离开,再加上他要照顾已经功力全失沦为废人的婚约之人蔺玄之,他早在一年前,就该上山了。” “说起和他有婚约的蔺玄之……今天你们看到蔺家来人了吗?” “好像没有哎。” “玄天宗少峰主已经是最后一位压轴进来的了,迎客的时间已过,看来蔺玄之是真的不打算过来了。” “哈哈,是不打算过来,还是已经爬不起床来了?我可是听说,他这段时间没少在霸天武道馆挨揍,还往里面扔了足足万金了!” “哎,真是可惜了韩玉然,我要是他,我早就退婚了,哪儿会继续照顾他,还耽搁了上玄天宗的大好机会。” “说的也是啊,就以蔺家人的态度,韩少爷就算今天当众宣布退婚,我也得站在韩少爷这一边。” “谁不是呢。” “……” 议论纷纷之中,众人对于韩玉然,顿时有了更高的评价和认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韩玉然能够结交到如元天问这种层级之人,就必然证明他有这个实力,有人想要巴结元天问,就自然会巴结韩玉然。 元天问从一只羽毛油光发亮、拖着长长翎羽的五彩祥鹤身上轻飘飘地落到了韩家大门的正中央。 元天问一身玉风绵竹铠,头顶的长发用一个紫玉炼成的紫晶冠束在其中,其余的披在身后,剑眉鹰目,身姿昂扬,乍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韩家家主韩无云面色一喜,亲自率领夫人和几个嫡子迎了上来。 “元少峰能亲自前来,真是令我韩家蓬荜生辉啊!”韩无云朗声大笑。 元天问虽然年纪不及段无云一半,但他身份地位俨然已经不是韩无云能够比拟的,于是他也只是略一点头,道:“韩家主不必多礼,我和玉然关系深厚,他的生辰我自然应当亲自前来庆贺。” 说着,元天问身边跟着的抱剑童子便走上前来,将一个用沉水神木雕刻而成的盒子,呈递给了韩无云身边的随从。 抱剑童子朗声说道:“这是我家少峰主送给韩公子的十八岁生辰礼物——一千颗黄级极品锻石!” “嘶——”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 “如此大手笔,真不愧是元家少主!” “一颗黄级极品锻石就要千金,这一千颗颗……可不就是一百万金了!” “一百万金恐怕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一千颗上品黄级锻石,根本不是轻易能找到的啊!恐怕价格绝对不会如此!” “大手笔,果然是大手笔!” “看来折剑锋少峰主,和韩少爷的关系,着实非比寻常啊。” 要知道,这世上的法器共分为法器——宝器——灵器——仙器——圣器这五种,等级更高的并非没有,而是从来无人见过。 而这些法宝,又同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不同品质。 由于品质的不同,法器所呈现出来的功效,也自然是天差地别。 而锻石对于炼器来说,就好比灵草对于炼丹一样,蕴养灵气丰厚充盈的锻石,能够炼制出更多的法器,也同样能极大程度上影响法器的等级。 修士们将锻石分为黄级——玄级——地级——天级共四大等级,同时又根据这些等级能够炼制出来的不同等级法器,因此也分为下品——中频——上品——极品这四个等级。 下品黄级的锻石,至多能炼制出下品的法器,中品黄级的锻石,至多能炼制出中品的法器,以此类推,若是想要炼制出极品法器,那光是锻石,都必然要用上极品黄级。 而极品黄级的锻石,可以炼制出下品、中品、上品的宝器,若是要炼制出极品宝器,那就必须用上地级极品锻石了。 极品锻石的数量稀少,价格是同级别同数量上品锻石的百倍千倍,而想要炼制出真正万众瞩目的上品极品法器,却又不得在锻石品级上面省钱,因此,除非能够支撑锻石消耗的大宗门亦或者是大世家之外,根本难见炼器师的出现。 可以说,每一个炼器师的背后,都是用金砖铺就的路子。 这一千颗上品黄级锻石,毫无疑问成了今日最为压轴的生辰礼物。 韩无云的眼睛都笑得看不到缝了,这可是一出手就是一千颗极品黄级锻石,要知道,他整个段家,都拿不出来哪怕五十颗! 韩嫣然眼睛都瞪大了,死命抓着韩玉然的袖子,险些尖叫出来,饶是拼命忍住,她也还是一脸喘不过气来的激动表情,不停地说道:“大哥,一千颗极品黄级锻石啊!一千颗极品锻石啊!天啊,元大哥真是对你又真心又大方,大哥你快点退婚宣布和他在一起吧!” 韩玉然心中也是快要高兴疯了,这可不仅仅是价值的问题,更是从这一刻开始,他韩玉然,已经彻底成为整个青城同辈里面的第一人,什么蔺泽之,什么段宇豪,哪怕再怎么厉害,也决计比不得他名声响亮! 然而,韩玉然表面上仍然维持着淡然,只是略扫了那个同样价值连城的盒子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对那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太感兴趣,不过,他依然透过站在前面的几位韩家长辈,对着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的元天问露出一抹笑容,微微一点头,表示感谢。 韩玉然对韩嫣然说道:“阿妹,无论什么礼物,均是来客的心意,不必以价值来衡量。” 韩嫣然吐了吐舌头,知道韩玉然这是要在元天问面前表现出另一幅模样,便眨眨眼睛,配合地说道:“大哥教训的是,小妹受教了。”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元天问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看上的人,总归从里到外都是最为完美、最合心意的。 这些锻石算什么,只要是韩玉然想要的,哪怕是玄级极品锻石,他也能给他找来! 元天问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露出了几丝笑意。 元天问被请进了大门之内,有不少修士都凑上前来,亦或者是站在原地,对元天问施礼,元天问一一回了半礼。 只不过,由于元天问的阶级已经至少是筑基期五重,俨然已经是一位真正进入道门的修士,因此其他等级不如他的修士,全都侧身避开这一礼,不敢承受。 至于那些等级比他高的一方豪强,则也是碍于他的身份看,而对他回上一礼。 直到来到段家二长老桌前时,元天问才郑重地行了一个完整的礼。 而那位二长老也并不避身,生生受了这个礼。 二长老却是一脸的不痛快,冲着元天问哼了一声,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权当没看到,非但如此,他还别过脸,摆明了不待见元天问。 这就相当尴尬了。 从元天问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在了他身上,而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段家二长老竟然甩脸子给元天问看……这是有什么过节? 元天问也是一头雾水,他只记得以前这位段二长老见到他的时候,还会一脸笑眯眯的。 元天问于是开口说道:“段老前辈,这次我前来青城之前,家中长辈特意叮嘱,若是见到了段家二长老,一定要礼数周全,不知段二长老是否还记得天问。” 二长老掀开了眼皮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朽可受不起玄天宗折剑锋少峰主这一礼,老朽还害怕折寿了!” 段家在青城三大家族之中,算是三家之首,在整个五洲大陆属于一流修仙世家,自然是韩家这种只能算得上是二流的世家,所比不得的。 然而此时韩无云却是满心巴结着元天问,凝眉说道:“段二长老,今日是小儿的生辰大寿,你即便有什么私心,也不应当当众如此无礼。” 041 没有请帖 “呵,好小子,你竟然敢说本长老无礼?”段二长老根本看不上韩无云,也是个暴脾气,当即一掌便打了出去。 “小心!”元天问眉目一凛,当即飞身而上,双手做了个法诀,调动全身真气接了段二长老这一掌。 “轰——” 重逾万斤的青石地板被轰轰轰地掀了起来,凌空碎裂成一片。 众人皆是一脸骇然,纷纷往后面退去。 元天问落在地上,肺腑之中血气翻腾不已,他虽然已经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但是比起段二长老,还是差的太远,根本比不得他的一根指头。 元天问连拱手道:“还请段二长老息怒,若是天问有哪里做得不对之处,也请段二长老指教,只是今日是玉然的生辰典,段二长老还请手下留情!” 韩玉然一脸铁青,眯着眼眸冷冷看着那个段二长老。 “你小子,晋级速度如此之快,倒是不错。”段二长老先是赞了一句,接着便口吻突转直降,冷喝道:“可惜是个看人不清的瞎子,脑子糊涂的白痴!” 元天问一愣,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玉然的面色瞬间由青转白。 段二长老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一个轻浮的嗓音传了过来—— “二太爷爷,这大好的日子,你生什么气嘛。”只见段宇阳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法袍,身上挂着哪哪儿都是名贵的法器宝器,像是一只红色的蝴蝶似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而跟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面容丑陋、跛了一只脚的矮个子少年。 见到段宇阳,段二长老黑着的脸一下子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个笑眯眯的和蔼老头儿。 段二长老招招手,说:“乖孙,你怎么过来了?” 段宇阳走到段二长老身边直接拉了个椅子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晏天痕,说:“我这小朋友,来这儿有要紧事要办,我怕他一个人过来会被欺负,就只好跟着来看看,没想到,刚一到这儿就看到二太爷爷发火儿——二太爷爷,这又是谁招惹你了?” 段二长老冷哼了一声,道:“就是看那个脑子不清楚的小子不顺眼而已。” 段宇阳朝着元天问看了过去,他眯了眯眸子,说:“看不顺眼也别气坏了二太爷爷的身子,这世界上的傻瓜白痴数不胜数,别与他们计较便可,不然二太爷爷每天都会不开心。” 这祖孙二人一句一个傻瓜白痴的,说的元天问相当没有面子。 不过,元天问教养极好,当着长辈的面,从来发不出任何火气,他只得反思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做了得罪这位段二长老的事情了。 可是思来想去,他还是想不出来啊。 韩玉然听到元天问当众被羞辱,立刻就想翻脸,但是韩家位处青城,又是个三流世家,很多时候都得听段家的,还要依靠段家给资源,自然是没有底气赶人的。 韩玉然便将视线转移到晏天痕的身上。 他一甩袖子说道:“在下的生辰宴上,似乎没有给你送请帖吧?” 晏天痕在青城的知名度,绝不亚于他的兄长蔺玄之。 众人刚刚听得具是尴尬无比,恨不得自己晚来一会儿,此时韩玉然将视线转移到他们谁都能捏一把踩一脚的晏天痕身上,便立马顺着台阶滚下来,还赶紧踩上一脚—— “哟,这丑小子,该不会是替他兄长蔺玄之来的吧?” “来参加生辰宴会?两手空空就过来了?”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丑,长成这德行,就不该出门吓人了吧!” 042 主动退婚 你一言我一语传入了晏天痕耳中,他对这种冷嘲热讽也都习以为然,只是撇撇嘴,不和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人计较。 晏天痕哼了一声,说:“谁说我是空着手来的?” 两声细嫩的虎啸从大门口传了过来,只见两只圆滚滚白乎乎的小虎崽子,齐刷刷地飞奔而来,冲到了晏天痕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像是两位护法似的。 段二长老的眼神突然一凛,心中暗自惊讶道:晏天痕手中,竟然有两只世间罕见的白虎灵兽,虽然还在幼崽期,但日后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韩嫣然眼睛一亮,道:“是这两只白虎妖兽!大哥,一定是蔺玄之让他给你送生辰礼的!” 她的声音不小,在场的又都是有功底的修士,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暗中后悔对晏天痕出言讽刺了。 这世上,见风使舵的小人比比皆是,见到也不稀罕。 韩玉然的脸色尚未来得及缓和下来,便听到晏天痕嗤了一声,高声说道:“谁说我家小虎,是拿过来送人的?这是我爹爹留给我的虎崽,谁都别想抢走!” 韩玉然的面色僵住了。 韩嫣然皱眉,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蔺玄之呢?他怎么自己不过来,偏让你这个丑八怪来?这两只虎崽,早就是蔺大哥答应我大哥,送给他当生辰礼物的,你莫不是想要自己私贪吧?” “呸,我大哥凭什么给你送生辰礼?”晏天痕说:“阿白和琥珀,是过来保护我的,我大哥说了,谁要是敢欺负我,就让阿白和琥珀冲上去把他咬死!” “哈哈……” “就这两只也不知道有没有过幼崽期的二星的小妖兽崽子,还能杀了谁?恐怕你大哥是以他的水准来判断的吧?” “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别来这儿搞笑了。” 段二长老却是心中不屑地嗤笑一声,这群不识货的白痴,知道个屁,灵兽天生就已经是幼崽期七星,相当于淬体期修士,只不过平时大概没有爹娘教,又没见过血,所以血脉传承还没有苏醒,若是今日有人对这虎崽中的哪怕一个动手,恐怕就得血溅当场了。 灵兽觉醒,可是要以血来祭奠的! 阿白和琥珀感觉到自己受到了鄙视,顿时不爽地高吼一声。 “吼——” 那个刚刚嘲笑过它们是小妖兽崽子的练气四重修士,被这吼叫之中的虎威所震,一屁股竟然坐在了地上。 旁边人止不住笑道:“你这也太不经吓了吧,两个虎崽子诶。” 那人却是心有戚戚焉,任凭其他人怎么笑话他,也再也不敢开口了,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那两只虎崽子一眼。 阿白和琥珀得意地摇头晃脑,看起来憨态可掬。 晏天痕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用特殊纸墨写成的婚书,朝着天空一扔,婚书飘在了众人头顶。 晏天痕朗声说道:“我今天,是来替我大哥退婚的!” “退婚?” “这居然是蔺玄之主动退婚,太难以置信了。” “蔺玄之凭什么要退婚?难不成,他还敢对韩少爷不满意吗?” 韩无云阴沉着一张脸,上前说道:“蔺玄之人呢?”. 043 奇耻大辱 晏天痕在面对淬体期修士的时候,依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我大哥卧病在床,不适合出门,我直接代表他前来就够了!” “胡言乱语!”韩无云呵斥道:“你蔺家人知道你这么胡来吗?” 他们主动退婚,是他们的事情,若是被退婚了,这可是很没面子的事情,更何况,蔺玄之出名度甚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废物,若是让人知道,他们韩家最有前途的炼器师少主,竟然被这么一个废物中的典型,给主动退婚,那他们韩家的脸,到底还能往哪儿搁? 韩无云几乎气歪了嘴巴。 晏天痕说:“这婚是我爹爹和韩玉然的外祖定下来的,如今爹爹不在了,韩玉然的外祖,又已经身死道消,两位主婚人都不在了,大哥自然可以自行决定。” 韩玉然从自己被退婚的震惊消息中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厉声道:“他怎么可能会退我的婚?该不是你自己自作主张,背着蔺玄之来捣乱的吧?” “对啊,肯定是这样!”韩嫣然也回过神来,立刻满是讥讽地盯着晏天痕,道:“丑八怪死瘸子,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就不怀好意,三番两次挑拨我大哥和蔺大哥之间的关系,你居心何在?” 晏天痕也瞪了回去,说:“我才没有自作主张,我大哥让我退婚的时候,宇阳哥也在,不信你们问他!” 焦点一下子又回到了段宇阳身上。 段宇阳笑得特别不怀好意,让人看了就想打一巴掌。 “是啊是啊,要不然,这婚契书藏在哪儿,我们天痕怎么会知道?要我说,这大好的日子,该退婚的退婚,该重新订婚的订婚,两边都不妨碍,皆大欢喜嘛,你们说是不是?” 段宇阳一边说,还一边对着面色冷肃的元天问,挤眉弄眼的。 元天问见状,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退婚就罢了,订婚从何而来?众人都禁不住心中生出疑问。 韩家家主几乎咬碎银牙,怒火中烧,道:“你们蔺家欺人太甚!” “分明是你们欺人在先!”晏天痕竖着眉,显然也动了怒气,愤愤说道:“我大哥卧病在床的时候,也没见你大哥去过几回,回回去的时候就是要东西的,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还是我大哥托人给你做的,你却穿着他去幽会情郎,你可真是对得起我的好大哥啊!” “你不要血口喷人!”韩玉然动了怒气,但更多的,是心中一闪而过的惊恐——他的确和元天问私下幽过会,但他可以肯定,没有人知道。 按照元天问的实力,若当时周围有人,他必然能察觉到。 元天问也是心中惊讶不已,不过,也只是惊讶罢了,他倒是并无其他和韩玉然类似的惊恐情绪。 毕竟他实力在此,家世背景在此,即便有人多想,也绝不敢多说一句胡言乱语,更何况,他本身就已经将韩玉然,当成他的人来看待,若是韩玉然不想在蔺玄之跌倒谷底的时候,再给他雪上加霜,主动退婚,他元天问,早就已经利用手中的权势,逼得韩家和蔺家,解除婚约了。 即便被人发现,元天问也问心无愧,哪怕有人说他横刀夺爱,不是君子所为,他也无所谓——名声这东西,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爱人? 晏天痕勾了勾唇,颇有几分蔺玄之的风范,朝着元天问扫了一眼,道:“难不成,这位敢以道行起誓,没有做过私下幽会,对不起我大哥之事?” “不必了。”元天问冷冽的声音响起,道:“我是势必要和韩玉然共结道侣的,只是顾忌蔺玄之的身体,又一直在外执行任务,并未有机会来此说起此事,今日我前来,其一是为了给玉然贺寿,其二是为了劝说玉然解除与蔺玄之的婚约,至于违约需要的赔礼,我一人全部相担。” “嗬——!” 这可是个惊天的大事情。 元天问前途无限,不日必然要成为同时代领头人,元家又是超级大世家,韩家若是能和元家成为姻亲,那势必是会一跃成为一流世家! 这等好事,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韩无云的眼珠子几乎都快瞪得脱窗了,他之前还在担心韩家的颜面,但此时,他却是几乎欣喜若狂。 韩无云连忙看向身旁的儿子,在众人的惊呼连连之中,压低声音,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道:“你怎么从来没给我说过,你和他竟然是这种关系?” 韩玉然脸色沉了沉,虽然心中高兴,但还是觉得不够美满。 他的名声,可是会有折损。 不过,当前他也只能顺杆子而下了。 韩玉然沉吟片刻,说道:“我和元少峰主,始终是发乎于情,止之于礼,从未有过超出伦理道德之外的行为,不过是因为我已有婚约在先,未婚夫又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我不愿当那种无情无义落井下石之人。” 元天问点点头,道:“始终是我单方面追求纠缠玉然,他却从未与我有过回应。” 元天问这么一说,当然是又有人立刻吹捧起来。 “韩少爷果然为人光明磊落,有情有义。” “年少而慕少艾,元少峰主与韩少爷,这么看起来也并没有任何苟且,反倒坦荡荡,真真令人羡慕。” “况且,那蔺玄之身为一个男人,却如此小气,还成了这个模样,难不成要拖累韩少爷一辈子?” “就是就是,反正还没真的成亲,还是赶紧毁婚的好。” 韩玉然目的达到,心中的疙瘩解开了。 段宇阳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拿起根筷子敲了敲桌,说:“你们这帮看戏的,说个屁啊,这样刚好,蔺玄之和韩玉然解除婚约,韩玉然和这个什么元什么的,搞在一起,皆大欢喜嘛,至于其他的,少他娘的说废话,本少爷没工夫在这儿听你们瞎几把蛮缠。” 段宇阳说话粗俗不堪,让元天问听了,止不住皱眉。 他小的时候,段宇阳还去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段宇阳还是个粉雕玉琢的玉团子,成日跟在他后面跑着笑着叫哥哥,说话的时候,也软糯可爱,像是甜甜的灵果,让人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亲亲捏捏。 没想到长大之后,他竟然成了这种乡村野夫的模样。 晏天痕点点头,说:“既然你们两个情投意合,那不如就在一起吧,我替我大哥祝你们白头偕老,断子绝孙。” 段宇阳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 韩玉然看时候差不多了,便一脸悲愤地说道:“我韩玉然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蔺玄之的事情,他今天既然一定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和我毁婚,丝毫旧情都不顾,那我韩玉然也绝不会自取其辱。”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张婚契书,也抛入了高空,两张婚契书凭空对峙。 “今日我与蔺玄之,断绝婚约,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说完之后,众人都等着这对儿婚书自焚成灰,消散在天地之间。 然而片刻过后,却仍然毫无反应。 韩玉然心中猛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婚书在契约的时候,给他定这门亲的外祖还在世,这婚书是他外祖和蔺玄之的父亲蔺湛两人写下来的,里面不知有什么门门道道。 难不成,这婚书是解不了的? 正在韩玉然心中急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时候,一道清冷如同玉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蔺玄之,与韩玉然恩断义绝,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刹时之间,原本毫无动静的两张婚契书,同时燃烧起来,一个白色的灰朝着东边飞去,一个却朝着西边飞去,逸散在空中,迅速不见。 他们走的是两条路,谁都别妨碍谁。 韩玉然的脸色刹时铁青,整个人都几乎难以自制地因极度的愤怒而发抖。 因为这对婚契书,竟然并非双方平等的,而是蔺玄之为夫,他为妻的婚契书! 若非如此,他完全可以单方面解除婚约,而并不用等到蔺玄之开口,才让他们的婚约,再无天地法则的约束! 这对于韩玉然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韩玉然恨恨地看着身穿素色道袍,只是轻挽一根普通的发簪,却越发显得他遗世独立品貌如仙的蔺玄之,恨不得一掌把他给打死! 元天问也是意外,两个男子若是结成道侣,必然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充当女子身份,但契婚的时候,却鲜少会有人如此,大家一般做的都是平婚,至于上下的问题,等两口子到了那个时候,自行决定便可。 况且,蔺玄之和韩玉然据说是指腹为婚,当时谁都不知道蔺玄之能有惊艳五洲的天分,再加上韩家是二流世家,蔺家当时是三流世家,这得多想不开才会让韩玉然在婚契书中就成了下面那个…… 对于一个男子而言,这可不就是一种侮辱么。 蔺玄之一路走来,吸引了无数眼球。 清丽无双,宛若谪仙,饶是已经成了废人,也难掩他一身风华。 044 各行其道 晏天痕的脸却是刹时间就白了,往后退了两步,恨不得把自己给藏在地缝里面——他、他可是瞒着蔺玄之过来的! 段宇阳也开始拼命的眨眼睛,翻白眼,谁他娘的知道蔺玄之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明明给他的饭菜里面,下了一整颗安息丹! 蔺玄之走到晏天痕面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行至段二长老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华容见过段二长老。” 段二长老沉吟片刻,露出了一抹笑意,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蔺玄之道:“段公子下毒丹的功夫,也是相当不错的。” 段宇阳:“……” 日,居然告他的状! 段二长老哈哈大笑,抬手就给了蔺玄之一个丹药瓶子,说:“我这孙儿,太过顽皮,就是没什么坏心眼,华容还要担待几分。” 蔺玄之收了这瓶来自黄阶修士的丹药,心满意足,淡笑道:“我还要多谢段公子照顾家弟,来日定会登门道谢。” 段二长老更是满意。 段宇阳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蔺玄之也不知道最近抽了什么风,居然学会卖乖了! “蔺玄之。”元天问道。 “元天问。”蔺玄之也回应了一声,算是见过。 在玄天宗的时候,元天问和他、以及其他两位天赋卓绝之人,被并成为四剑,不过由于折剑锋距离蔺玄之所在的断剑峰距离太远,元天问又经常不在门内,两人的交集却是不多,竟是一直都没正面打过照面。 蔺玄之扫了眼韩玉然,道:“有些话,你我都心知肚明,不必多说,我与你也再无牵扯,从此各行各道,彼此安好吧。” 韩玉然僵着一张脸,道:“如你所愿。” 蔺玄之今日的目的达到,便转而望着垂头丧气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去的晏天痕,道:“阿痕,我们走。” 晏天痕虽然为即将到来的责罚而心惊胆战,但还是乖乖地跟在蔺玄之身后,在众人的目送之中,离开了韩家大门。 两只小虎崽也屁颠屁颠地挺胸抬头紧随其后。 蔺玄之和晏天痕走后,段家二长老也带着段宇阳自行离去。 离开之前,段宇阳还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了元天问一眼,道:“元少峰,希望你来日,不会为你今日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元天问不明所以,但段宇阳已经消失在原地,这又是韩玉然的生辰宴,他自然不可能留下段宇阳一人,跟上去询问一番。 元天问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困惑,对韩玉然说道:“玉然,我刚才的话也正是实话,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提亲,恰巧今日蔺玄之又与你解除婚约,不知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未婚夫。” 韩玉然咬了咬下唇,状似十分纠结,他过了片刻,才抬头望着元天问,说道:“元大哥,我……不瞒你说,我之前已然将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玄之身上,现在他突然和我解除婚约,我心中还是难过的,恕我不能现在就答应你。” 韩无云显然急切起来,恨不得代替韩玉然答应,说道:“元少峰,或者你现在我家小住几日,等玉然心情好一些,再考虑此事。” 元天问表示理解,点点头道:“我能理解你,自然是不会逼你太紧,玉然不必纠结,你我顺其自然便可。” 韩玉然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便垂下长长的睫羽,一脸的失魂落魄。 这副模样看在众人眼中,显然是脑补了韩玉然一心一意地对待蔺玄之,却又被蔺玄之抛弃的可怜模样,忍不住都对他生出了同情之心。 不过,虽然出现了插曲,但是生辰宴会还是很快继续恢复了热闹。 045 人名都要 韩玉然这位寿星,在生辰宴进行了一半的时候,被韩家主叫走了。 关上房门,确定无人偷听,韩无云急切地说道:“玉然,你是什么时候和元少峰有这种私情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韩玉然面色不佳,淡淡地说道:“这也是个意外,原本我打算等和蔺玄之退婚,过段时间再公开和元天问的关系,没想到,蔺玄之今日居然杀了我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鼓动他的。” “也不见得是有人鼓动他,这蔺玄之,的确是脑子有毛病,自从他成了个废物,就彻底拎不清了。”韩无云的确想不明白,蔺玄之又有什么资格,来提起退婚! 不过,韩无云此时却毫不关心蔺玄之,他最关心的,无疑是元天问! “元天问对你可是认真的?”韩无云问道。 “他都提起和我的婚约了,怎么可能不是认真的。”韩玉然皱起眉头说道。 韩无云顿时一愣,随之便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抚掌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啊,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元少峰前途无限,你与他成亲,我们从今以后便是元家的姻亲了,何愁不会成为一流世家!” 韩玉然心中却是并不安生,他纠结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将他和元天问怎么认识、又怎么令元天问对他如此上心说出来。 毕竟,有些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哪怕那个人是他爹,也是一样。 韩无云收起笑容,瞪着韩玉然说:“你这个傻孩子,他向你求取婚约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拒绝?你当时就应该答应他的!” 韩玉然摇了摇头,说:“父亲有所不知,我越是表现的难过,他就越是会心疼垂怜,况且我今日才刚刚和蔺玄之解除婚约,名声本就有损,若是答应的太快,转脸就和他结了婚契,那些修士还不知道背后怎么编排我。” 韩无云想了一想,觉得的确是如此,便说道:“名声和人都得要,你做的不错,不过你也得知道,你今日拒绝了他,元少峰心中必然不会高兴,你还得张弛有度,再给他个甜枣吃吃,就算做样子,也不能太过分了,一面惹得他不快。” 韩玉然点了点头,说:“孩儿心里有数,父亲不必太过担心了。” 他倒是不担心元天问对他的死心塌地程度,他担心的,一直都是另一件事情。 ………… 走出了韩家的领地范围,晏天痕还是没等到蔺玄之开口说话。 他便更加不踏实了,快走几步站在蔺玄之身前,当着他的去路。 晏天痕鼓起勇气,闭着眼睛说:“大哥,对不起,今天是我自作主张,你要是生气的话,就打我吧。” 蔺玄之停下脚步,看着仰着脸一副等死表情的晏天痕,说道:“你的确是胆大包天,自作主张。” 晏天痕有些难过,更多的是自责。 他做的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半个月前,根本连想都不会想,但是他在从别人口中得知韩玉然都做了些什么之后,根本不能忍耐这种心思龌龊之人,还占着他大哥未婚夫的名头。 因此,他和段宇阳一拍即合,打算给韩玉然一个刻骨难忘的教训。 046 秋后算账 晏天痕现在也是禁不住后怕,万一他大哥还偏偏就对那个韩玉然有心思,他岂不是办了天大的坏事儿? 而且……他似乎也败坏了蔺玄之的名声。 “大哥,都是我的错。”晏天痕低落地说。 “的确是你的错。”蔺玄之点点头,淡声说道:“你给我下安息丹,这是其一;不问我想法,偷拿婚契书,一个人跑来替我解除婚约,这是其二;当众指责韩玉然,解除婚约的理由不够充分也不够大气,这是其三。” 晏天痕忙睁开眼睛,解释道:“那个安息丹,我以前试吃过,只会让人沉睡三个时辰,不会有其他更多的作用。” “所以你就能给我下药?”蔺玄之挑了挑眉毛。 晏天痕蔫吧了,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他这样做,的确会让蔺玄之感到受了侵犯和伤害,说不定,蔺玄之会因此封闭刚刚才对他打开的心防。 晏天痕此时,后悔不已。 蔺玄之审视晏天痕片刻,道:“今日来到这里的修士们,都是比你厉害的人,你在做事情之前,要先想一想,能不能全身而退。” 晏天痕点点头,小声说道:“阿白和琥珀会保护我的,再说了,这么多人的眼睛盯着,应当也不会有人敢对我下毒手。” “这可说不定。”蔺玄之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永远猜不透下一秒,会有什么人对你暗下毒手。阿痕,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而不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场合,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你。” 会被注意到,就会被惦记上。 蔺玄之不由得想起上辈子晏天痕被无数修士追捕的场景。 但是,他这么要求晏天痕,对晏天痕而言,其实并不公平。 晏天痕说到底,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他。 蔺玄之长长叹了口气,道:“还是为兄不够强大,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这么看来,倒是我的错了。” 晏天痕大惊失色,忙摇着脑袋说:“不关大哥的事,是我不该给大哥添麻烦。” 蔺玄之今天在发现那张婚契书不见的时候,着实是吓坏了,而且晏天痕竟然敢瞒着他,私做决定,这让蔺玄之感到被排斥在晏天痕世界之外的感觉。 兼职晏天痕彻底打乱了他的原计划,所以他才有些不痛快,一时间情绪没有把控住,指责晏天痕。 而现在,蔺玄之只感到深深的自责。 不过,自责也并无太大意义,蔺玄之很快让心情平复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痕今日之事,倒也不能算是做错,只是为兄更希望阿痕以后有什么想法,能够和我如实商量,虽然我们的想法可能不同,但至少我能比你年长几岁,能给你分析更多的利弊。” 晏天痕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却是已经红了。 蔺玄之这一下连指教一番的想法都没了,他伸出手,将晏天痕拉到自己身边,伸出手捏着他尖尖的下巴,把那张始终垂着的小脸抬了起来。 “我这还没说什么,你这就委屈上了?” 晏天痕扁着嘴巴,眼睛水汪汪地说:“大哥是不是气我逼着你解了和韩玉然的婚约,所以心里面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心里其实还喜欢着韩玉然的?” 蔺玄之:“……” 047 撒娇警告 晏天痕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把泪眼,继续带着哭腔说:“我知道大哥对韩玉然好,但是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骗大哥的宝物不说,还背地里找了其他男人,而且,宇阳哥还告诉我,大哥被人煽动着去霸天武道馆,也都是他在背后做的手脚,就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大哥,留在身边就是祸害,他这是想要害死大哥啊!” 蔺玄之又是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说:“你倒是有那个本事逼着我解除婚约,我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分不清好歹,如今我也已经看清了他的本质,巴不得早点能和他解除婚约。” 晏天痕有些不信任,皱着眉毛问道:“大哥想要解除婚约?” 蔺玄之淡淡说道:“从今日我让那婚契书成了灰烬,你就应当看出来了,若是我不愿意,怎么可能这么做?” 若是他认定的人,无论是谁,都绝无可能逼他放手。 “可你还吼我。”晏天痕委屈死了。 蔺玄之满心无奈地道:“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可真是一句没听,我全白讲了。” 晏天痕抽抽鼻子,看到了蔺玄之沉黑眼眸之中自己一哭起来就更丑的脸,连忙收起了一点也不我见犹怜的泪珠子,破涕为笑,说:“这样就好,只要大哥不因为这个生我的气,我就放心了。” 蔺玄之松开晏天痕的下巴,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道:“你真是个鬼灵精,明明是你做错事,却还要倒打一耙,偷换概念,反倒是成了我的不对,让我哄你。” 不过,千金难买他乐意。 晏天痕吐吐舌头,得了便宜就不卖乖了,这个时候还是乖乖闭嘴最好。 这一茬儿算是就这么过去了,虽说蔺玄之之前本打算等过段时间,拿到韩玉然和元天问有私情的铁证,再去理直气壮地找韩家退婚,不过,此事以这种方法提前解决了也好,省的韩玉然和韩嫣然,再厚着脸皮来找他讨要小虎崽。 今日,那两只小虎崽的表现,算是不错,蔺玄之当即决定,给它们加上妖喜果。 到了家中,蔺玄之忽然想到一件事,觉得奇怪,便朝正在哼着歌心情不错的晏天痕问道:“阿痕,你是从谁那里得知韩玉然和元天问之间有私情的?” 晏天痕热着茶,说:“是宇阳哥告诉我的,他说这两个狗男男背着你在树林里亲嘴儿,被他看了个正着!” 蔺玄之一顿,心头的疑惑更盛。 上辈子依照他对元天问的了解,这人虽然称不上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撬人墙角的小人。 元天问知道他和韩玉然之间有婚约,虽然可能会追求韩玉然,但绝不会做出这种落人话柄之事,毕竟元家的家规,可是相当森严。 元天问也算是个自持自矜之人,做不出苟且之事。 蔺玄之道:“段宇阳若是能亲眼看到,必然会被元天问发现,他该不会是随口乱说的吧?” 晏天痕不以为意,显然很是相信段宇阳,想了想说:“宇阳哥身上那么多宝贝,肯定有他自己的法子。” 蔺玄之闻言,便不再从晏天痕这边打探消息。 上辈子,元天问的确在韩玉然和他解除婚约不久之后,就成了亲,只是没过太久,元天问就不知为何和韩玉然彻底翻脸,甚至还要杀了他。 当时韩玉然有两只灵兽白虎护身,没受到什么伤,跑了,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黄级修士,更是已经能制作出上品宝器,被不少大能保护着,元天问就更不可能对他做些什么了。 这其中……必有蹊跷。 蔺玄之明眸微微一流转,决定择日找上段宇阳,问个究竟。 ……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元天问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了。 “进。”元天问道。 韩玉然推门而入,他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袍子,纤瘦的身躯越发在夜明珠的映衬之下,显得羸弱纤细。 韩玉然容貌称不上顶顶的好看,但胜在清秀别致,更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望。 元天问起身,走过去说道:“玉然,这么晚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 韩玉然坐了下来,一脸伤心欲绝地摇了摇头,说道:“今日生辰宴上,蔺玄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定的并非平婚契,而是我要附属于他,屈居他之下,这对我而言,真是天大的侮辱了。” 元天问点点头,心疼不已,道:“这门婚约,的确对你不公。” 韩玉然叹了口气,旋即面色一冷说:“蔺玄之和晏天痕,两人明明知道解除婚契书会造成这种结果,却偏偏还要在我生辰宴上面这么做,这岂不是故意令我在天下人面前蒙羞?” “玉然何必因为这种事情置气,婚约如今也已经解除,他怎么都妨碍不住你了。”元天问单手按在了韩玉然的肩头上,搂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自己怀里,道:“不过,他的确做得有些过分,即便是要悔婚,也不必选择这个日子。” “他就是在刻意针对我。”韩玉然的眼睛泛红,抓着元天问的袖子,望着他说道:“他自从被人废了丹田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古怪起来,性子阴晴不定,总觉得我一直在想方设法骗他害他,今天他这么害我,想让我在全天下人面前丢脸,明日他就能想方设法杀了我!” “这……”元天问微微一皱眉,道:“他应当不至于迁怒至此。” “怎可能不会。”韩玉然泫然欲泣,说:“我听蔺家人说,他前段时间因为有个下人说了两句不得体的话,就把他用裂地锤直接砸地脑浆迸裂,可见他根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啊!” 元天问微微一讶,道:“还有这种事情?” 韩玉然点了点头,说:“不仅如此,他常常混迹于武道馆,心性都已经疯魔了,天问大哥,我真的好害怕啊!” 韩玉然的模样,让元天问止不住心中对蔺玄之起了浓浓的不满,说起来,起初元天问还自认为对不住蔺玄之,挖了他的墙角,但是如今,见到韩玉然被蔺玄之欺负地彻夜难眠,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是否该去警告敲打一番蔺玄之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元天问抚摸着韩玉然的后背,说道:“玉然,这件事你交给我来解决,我保证他以后绝不会再找你麻烦。” 韩玉然一怔,说道:“你要去找他吗?” 元天问道:“警告一番,应当足够。” 韩玉然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涩的光,道:“可若是他不听警告,一定要再招惹我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元天问淡淡说道:“我元天问的人,还没有人能欺负。” 韩玉然眼睛一热,定定望着元天问,然后站起来扑到了他的怀中,紧紧抱着元天问的腰身,道:“天问哥,真是多亏了有你,我何其有幸,才能遇到你。” 元天问被这主动的投怀送抱弄得心中一热,双手在韩玉然的腰间抚摸着,越发暧昧起来。 “呵,应该是我三生有幸,亦或者是你我的缘分,才能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遇到你。”元天问的呼吸有些沉,他一用力将韩玉然抱了起来,就要带着他朝着床上走去…… “天问大哥不要!”韩玉然忽然脸色僵了僵,挣扎着推开元天问,咬着下唇捏着已经敞开的衣前襟。 元天问口吻不太好,道:“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为何现在屡次拒绝我?之前你说你有婚约,不能和我在一起,但现在你的婚约已经结出了,这又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你心里真的还有蔺玄之?” “当然不是,大哥别误会!”韩玉然连忙解释,他含水的眸子望着元天问,脸颊之上飘起红云,小声说道:“大哥,我还没做好准备,等你我成亲之后……” “你这是答应与我成亲了?”元天问被拒绝,本身有些不痛快,但听到韩玉然话中之意,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韩玉然点点头,说:“我心中一直有你,也都是你的人了,本不应该拒绝,但是我对这种事情,是真的有些害怕……” 说到这里,韩玉然收了话头。 元天问顿时一脸懊悔和心疼,道:“之前我与你交欢之时,正是走火入魔无法控制自己,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害怕交欢这种事情也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急的。” 韩玉然说:“我当时……是心甘情愿的。” 元天问想起当初他和韩玉然那段温存的过往,原本坚硬的心脏变得柔软无比。 元天问温柔地望着韩玉然,说道:“好,玉然说怎样,我们就怎样,我便等到你我正式结为夫妻之后,再行房事。” 韩玉然感激地说道:“多谢天问哥了,我何其有幸,能够得到天问哥的喜欢。” 元天问说:“这些话,应当由我来说,若不是你,我此时恐怕连命,都已经没有了。” 时间也不早了,韩玉然来此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很快离开了元天问的房间。 048 李代桃僵 韩玉然走之后,元天问并未继续打坐,而是凝眉思忖了片刻,一挥袖子召唤出他的那只代步五彩祥鹤,朝着蔺家的方向行驶而去。 望着那只腾空的五彩祥鹤,站在韩家山峰高位的韩玉然和韩嫣然,露出了算计得逞的笑容。 韩嫣然对着韩玉然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大哥可真厉害,三言两语的就把元少峰给说动了,他这应当是去杀蔺玄之了吧?” “杀他不一定,但警告是一定的。”韩玉然说。 韩嫣然皱皱眉头,说:“警告有什么用啊。” “警告一次之后,若他再招惹我,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而且,想让他招惹我,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韩玉然眼眸闪过冷意,道:“蔺玄之既然敢如此不给我留情面,我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韩嫣然脸上露出了贪婪之色,道:“那两只虎崽,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拿到手,还有那根玄冰碧玉簪,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啊。” 韩玉然点点头,说:“要不是为了得到这两样东西,我早就已经找他退婚了。” 哪儿用留机会给蔺玄之主动上门来退婚? “可是大哥,若是我们能直接让元少峰直接将那两只虎仔和簪子夺过来……”韩嫣然贪婪地说。 “不可能。”韩玉然摇了摇头,说道:“元天问虽然有这个实力,但是他并非能做出这种事之人,我若是要求他这么做,他必然会对我心存芥蒂。在我和他成亲之前,我必须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韩嫣然却不以为意,说:“大哥,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呀,要是没有你,他在走火入魔神志不清的时候,早就已经爆体而亡了,大哥,他现在对你可谓是百依百顺,你又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韩嫣然对此,其实挺不解的,她觉得她大哥就是太过谨慎胆小,所以才错失了这么多次得到虎崽的机会。 韩玉然却是摇摇头,说道:“你懂什么。” 若当初真是他救的人,他怎么可能还在蔺玄之身上耗费这么长时间? 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韩玉然偶然经过的时候,那个真正帮元天问度过走火入魔时期的那个救命恩人,已经走了,而元天问却只是陷入昏迷之中。 原本韩玉然想要趁机杀人夺宝,但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元天问一把抓住。 韩玉然当时想着自己大概要死了,没想到,元天问却是一把将他拉在怀里,哑着嗓子说道:“原来你长得这副模样,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亦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与我结成道侣的。” 韩玉然当时生怕那个真正救他的人还会回来,便闭着嘴巴没有答应,结果就这么耗了两天,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韩玉然便已经动了心思。 他默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份,却并不随元天问走,元天问也不逼他答应,只是回了玄天宗之后,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竟然将他挂在了玄天宗内门弟子的名号里面。 韩玉然在韩家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几次三番下来,他元天问又给他送了不少珍贵罕见的礼物,对他的修为大有助益,韩玉然尝到了甜头,很快便沦陷在了元天问的追求之中…… 只是,韩玉然到现在都不敢和元天问有肌肤之亲。 元天问显然是要了那个人的,如此一来,他便和那个人之间有了类似双修道侣的感应。 若是他和元天问一有肌肤之亲,按照元天问的位阶,他会立刻发现他并不是那个人,到时候,可就不是轻易能解决的了。 元天问这种天之骄子,鲜少受挫,若是知道有人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欺骗了他,还利用了他的感情,那么,元天问势必不会轻易放过他…… 韩玉然眸子里面具是算计,等他把两只灵兽搞到手,再和元天问完成被天道承认的道侣缔结大典,到那时候,哪怕元天问知道真相,也无法动他分毫。 049 残害同门 正在山中打坐的蔺玄之,突然听到了一声鹤鸣,当即便睁开双眸,手中的一枚锻石瞬间朝着上空弹了过去。 五彩祥鹤闪了过去,但是它的翅膀却是被锻石裹挟着的霸道灵气,给带掉了一根红色羽毛,气的五彩祥鹤止不住嗷嗷直叫,恨不得挠花那个可恶家伙的脸! “赤霄,不准攻击。”元天问落在地上,对那只扑楞着翅膀准备和蔺玄之身边冲出来的那只虎崽打架的五彩祥鹤呵斥了一声。 五彩祥鹤这才收起了翅膀,迈着高傲又优雅的步子,走到旁边,抬着修长的脖颈朝着天空扬起,摆明了不屑于与这种低等种族计较。 阿白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朝着五彩祥鹤跑过去,追着它屁股上的毛一边跳一边抓咬,弄得五彩祥鹤也不停地扑楞着翅膀反击。 元天问无暇再顾忌赤霄,他满目讶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襟袂飞扬的蔺玄之,道:“你的丹田并未被废?!” 蔺玄之淡声说道:“你是瞎了还是修为倒退了?”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依然无法聚集起真气来。 元天问一反手,看了看刚才抓住的那枚暗器,顿时更加震惊地合不拢嘴了——这、这居然是一枚锻石! 元天问猛然看向蔺玄之,满是不可思议道:“你是炼器师?” “如你所见。”蔺玄之说。 元天问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蔺玄之,心中一时之间涌现了无数的想法。 “你既然成了炼器师,可以以器入道,为什么不回宗门?”元天问凝眉问道。 无论是以器入道,还是以法入道,其实都是一样能够修炼的,虽然,蔺玄之的情况,可能有所限制,但若是宗门得知他此时的情况,断然不会放弃他。 任何一个宗门,无论是大宗还是小宗,都对炼器师有着特殊的待遇,他们绝不可能将一个炼器师拒之门外。 如果蔺玄之再重回玄天宗,他势必会重新得到重视,要远比在蔺家偏居一隅,而更有前途和资源。 蔺玄之却是冷淡一笑,道:“我便是被玄天宗门之人暗害成了这副模样,难不成你让我现在回去送死吗?” 元天问紧皱眉头,说道:“可我怎么听说,你是在云栖小洞天之中,被里面的魔兽所伤?” “嗤——”蔺玄之用一个语气词表达了他的不屑。 元天问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最见不得这种阴私的事情。 他一直都醉心于求剑问道,又是一流世家出身,元家子弟有不少都在玄天宗内,他从修道以来,就不曾亲自遇见过这种阴私之事,来到宗门之后,也从未参与门内的争斗,因此,乍一听说蔺玄之的话,元天问第一反应便是问道—— “是什么人?” 蔺玄之勾了勾唇,用那双宛若沉水玄石般的眸子,定定看着元天问,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元天问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只是不喜欢参合阴谋,但并不是不懂其中的利害。 他忽然想到,以蔺玄之在玄天宗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他超然卓绝的修为,若是真有人暗害他,那势必不会是身份普通之人。 而且,蔺玄之是在云栖小洞天之中受了重伤,而当时能有资格进入云栖小洞天的,满打满算也总共只有不到十个人,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核心弟子! 元天问又想,蔺玄之成了个废人,却无人替他讨回公道,玄天宗甚至连一点情面都不顾,直接将他送回了蔺家…… 这其中的玄机,可就大了。 元天问又一次追问道:“是什么人,竟然敢残害同门。” 050 自报家门 蔺玄之摇了摇头,对这个问题,保持缄默,并不回答。 元天问的确是个具有正义感的男人,上辈子的最后,他成了折剑锋峰主,并同时成为玄天宗的少宗主,为下一任宗主人选。 元天问的人缘极好,和他有过交集的人,没有一个说他的不好的。 蔺玄之却不想把这样一个人给拖下水来。 “你这么大晚上的来找我,又是有什么事情?”蔺玄之转移话题说道。 元天问这才想起来自己大半夜往这里跑是因为什么,他见蔺玄之不愿意说,便也不再追问。 “你今日所为,和我之前知道的玉华容,可是天差地别,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元天问单刀直入,摆明了是来算账的。 蔺玄之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你和韩玉然究竟有什么交情,不过,我可以肯定,如同韩玉然那样的人,只是一个你,是远远不够他吞的。” 元天问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蔺玄之说:“有些人,你要用眼用心去看,才能看出他的本质来,多说无益,若你是来警告我的,那么你可以回去了。我和韩玉然之间的过节,不是你应该插手的。” 元天问心中不平,听蔺玄之的意思,他竟然是要继续纠缠韩玉然不放! 这可绝对不行! 元天问带着几分怒气,说道:“我承认,我和玉然有了肌肤之亲,是对不住你,后来我也对他多有纠缠,也是不争的事实。若你是因为这些事情对他心存怨念,那不妨冲着我来,你想要我怎么样,你说个法子,我任打任骂任劳任怨,只是玉然是被我所迫,全然无辜,你不必针对他做什么。” 这一下,可是换成蔺玄之惊讶了。 蔺玄之说:“你居然和他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元天问说:“你居然不知道?” 蔺玄之和元天问对视着,然后呵呵冷笑了两声,说:“那我就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断子绝孙吧。” 元天问抽了抽嘴角,他以为蔺玄之什么都知道了,才会记恨在心,没想到,他竟然是自报家门了。 “你既然不知道,你又为什么和他过不去?”元天问问道。 蔺玄之笑了笑,倒是一派云淡风轻,只是元天问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容诡异。 “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以元少峰的品性,看来和他结为道侣是势在必行了。” “这是当然。”元天问挺胸抬头,斜了眼蔺玄之,警告道:“他既然是我元天问的人,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 蔺玄之笑道:“既然你我至少曾经为同门,那么我便卖给你一个面子,我可以答应你,若是你不松口,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主动去找韩玉然的麻烦,怎么样?” 元天问眉目一凛,道:“此话当真?” 蔺玄之点了点头,说道:“我说出口的话,从未反悔过,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元天问郑重道:“那我便信了你。” 元天问解决了心头压着的一件事,便不再多加停留,临走之前,他对蔺玄之说道:“如你所言,你我既然曾为同门,又并成为玄天四剑,自是有同门之谊,再加上这件事情算是我欠你的,以后你若想追究那人,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需要元少峰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客气。” 051 苏墨质问 回到韩家别院,漫漫长夜才刚刚过半,元天问并不休寝,而是盘膝而坐,趁着距离白天尚早的这段无人打扰的安静时间,抓紧机会修炼。 元天问能够取得今日的成就,绝不仅仅是天赋所能带来的,在整个玄天宗中,他敢自认为最刻苦的那一位。 元天问正在捏着法诀于房间里面打坐,周围灯火如豆,忽然一只纸鸢撞在了窗户上面,“吱”地叫了一声。 元天问走过去,将窗子打开,纸鸢飞了进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一道男子的虚影。 元天问惊讶地说道:“爹爹,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是家里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吗?” 这是元天问爹亲的一道附在牵魂纸鸢上面的一道魂识,虽然他爹亲并没有亲自来到这里,但是牵魂纸鸢的作用,和他爹亲亲至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了。 “当然是有大事情发生。”苏墨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罕见的拉下脸,说道:“为什么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我儿子居然都要和别人结为道侣了!” 元天问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家中出事,一切都好说。 “这件事情,我本来打算等这边定了之后,再告诉你和父亲,不过既然有人那么积极地替儿子传话,也方便了我亲自回家一趟了。”元天问说道。 苏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黑着脸说:“你现在真是羽毛丰满了,翅膀硬了,也敢给我先斩后奏了!” 元天问说:“爹,我也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刚好遇到了我想要相守一生之人,我只是不想错过他而已。” 苏墨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想找道侣,我自然支持,但你找的这个哪方面都不适合你。爹爹已经查过了,他在今日之前,还是蔺湛独子的未婚夫,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却又和你在一起了?这个人的品行如何,你是否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还有,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是不是他主动往你身边凑?” 元天问面对他的爹亲,也不敢隐瞒什么,解释道:“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已经与我私定终生,还请爹爹和父亲能够同意。” 救命之恩,私定终生? 这可就很有讲究了。 苏墨微微一愣,显然还不知道这些内情,说道:“你给爹爹说一下,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听完之后,我再判断你和他是不是合适。” 元天问点点头,缓缓说道:“一年之前,我在距离青城有五千里的飞鸾峰中狩猎一只幼崽期九级的蛇妖,结果被它打伤,还咬了一口,又刚巧碰上压抑不住修为,突然要冲刺筑基五重,所以一时之间,走火入魔,血气倒涌。” “什么?!”苏墨一下子着了急,抬手去摸元天问的脸,说:“我的儿子,你居然敢一个人去追捕幼崽期九星的妖兽,你不要命了?你怎么……怎么这么胆大包天!” 元天问带着愧疚,说:“是我太过自负了,对不起爹爹,以后我绝对不会这样了。” 苏墨暂时压抑住仔细了解元天问身体状况的冲动,道:“你继续说。” 元天问说:“我走火入魔之后,双目失明,就连等级也跌倒了筑基一重,那只蛇妖想要趁我病要我命,就在这个时候,韩玉然出现了,他打退了那只蛇妖,救下了我,把我带到了一个山洞之中,并一直照顾着我。” 元天问摸摸鼻子,面上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说道:“我那个时候,需要找个方法把我体内乱窜的真气给排出去,没想到,蛇妖的唾液里面含着淫毒,我就在大脑混乱之中,强要了玉然……” 苏墨的脸上表情,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这么说来,应当算是他儿子太过混蛋,非但没有报恩,反而是恩将仇报,把人家给欺负了? “不过后来,玉然也没有生气,他反而继续照顾双目失明的我,我在和他的日益相处之中,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他也同样对我有了感情,我们那段时间,相处地极为融洽。”元天问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但是他从没告诉过我他的身份,他说他不求回报,只求和我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便已经心满意足。” 苏墨也是大吃一惊,说道:“他可是知道你的身份?” 元天问点点头,说:“我身上带着的破天剑,他从捡到我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还调侃我说,没想到玄天宗的少峰主,也能如此落魄。” 苏墨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道:“知道你身份还不为所动,也算是个奇人了。” “他的确是我所见过的最特别的人了。”元天问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我冲击到筑基五重,即将恢复视力的时候,他却一声不吭地要离开我,我大惊之下,追了出去,摔下山谷昏迷过去。等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视力也已经恢复,刚巧他不放心我,又回来寻我,被抓了个正着,我这才总算是知道了他究竟是谁,没有真正错过。” 元天问说到这里,也是一阵唏嘘后怕,若不是他那个时候刚巧醒过来,又刚巧恢复了视力和修为,那他大概就要和韩玉然彻底错过了。 苏墨听到这里,也已经大致知道元天问为什么要对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男人这么上心,甚至冒着被家里人责怪的风险,应是要先把人定下来再说。 苏墨思忖片刻,说道:“若真是如此,那韩玉然倒是值得你如此对待,不过有一点,你怎么确定他就是那个人?” “这当然很好确定。”元天问说:“我询问玉然的时候,玉然并未否认,更何况飞鸾峰本身就正值冬天,一片肃杀,灵气稀薄,人迹罕至,百里都不见得能有一个人出现,若不是他的话,难不成还会有别人?” 元天问可是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不是韩玉然。 他也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敢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有胆子欺骗他。 苏墨还在沉吟。 元天问生怕苏墨不同意他的婚事,便又说道:“爹爹,你和父亲在我小时候便教导我,有恩便要报,世间万事都是有因果的,若是有恩不报的话,修为也会受到影响。” 苏墨扫了元天问一眼,啧了一声说道:“我有说过不同意他和你的婚事吗?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帮着媳妇儿说话了,这要是等他进了门儿,你是不是就敢和我顶嘴了啊?” “这当然不会。”元天问心中松了口气,顿时雀跃,笑道:“爹爹可是一家之主,掌握生杀大权,连父亲都不敢和你顶嘴,更何况是我?” “你倒是学的油嘴滑舌了。”苏墨脸上露出了今日第一抹笑意,说:“你看中的人,自然品性不会差到哪儿去,今日你父亲听说你在青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心情不佳,这么晚了又去砍树了,看来我要去哄哄他了。” 元天问的家里面,也就只有他爹能制得住他父亲了。 要是任凭他父亲徒手去砍家中的那些万年树,恐怕家里面的长辈们第二天得哭死一片。 元天问笑道:“爹爹慢走。” 苏墨打量着元天问,说:“过段时间,带人回家吧。” 元天问冲过去抱住苏墨的魂识,道:“多谢爹爹!” “行了行了,别肉麻了。”苏墨拍了拍元天问的肩膀。 元天问想起白天段二长老对他的态度,有些不解,问道:“爹,我们家和段家有过什么过节吗?” 苏墨说:“为什么这么问?我们和段家也算是世交了,你小的时候,段家的那个小宇阳,还在咱们家住过一段儿时间呢,那时候他瘦的像个小猴子,看着就惹人怜!” “那为什么段家二长老却不受我的礼?”元天问觉得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 苏墨一听,便恍然大悟,说道:“如果是段二长老,那我倒是知道原因。半年之前,段二长老亲自带着小宇阳来我们家,我听他的口风,似乎是想让宇阳和你结亲,我当时还问了你愿不愿意,被你拒绝了,段二长老可能是因为这个,对你有些看法。” 元天问一愣,道:“我怎么不知道?爹爹你当时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你倒是怪罪起我来了,我怎么没给你说?”苏墨翻了个白眼,说:“我才只不过说有人要给你说亲,你就斩钉截铁地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说除他之外绝不会再要任何人,连人家来提亲的人名字都没听,就拒绝了。” 元天问也总算是搞明白了,还觉得心里面一片尴尬。 他那个时候正着急追求韩玉然,根本一点都不关心谁来他家求亲了,要是他知道,今天肯定不会傻乎乎地冲上去自取其辱。 而且,元家和段家也算是世交,如果他当时耐下心来,多少听听那个来求取婚约之人的身份,恐怕也就不会处理地如此不够周到,以至于段二长老和段宇阳,对他颇有意见。 052 风言风语 元天问点点头,叹了口气说:“这也合该是我礼数不够周全了。不过,宇阳怎么会想起来和我们家联姻?” 苏墨像是看傻瓜似的看着他这个傻儿子,翻了个白眼说道:“他不是要和我们家联姻,而是看上了你,他对你大概有点意思,毕竟两年之前,段家就已经……哎算了,不说这个了,保不准那个时候,段二长老就对你有意见了。” “爹,你这是在说什么?”元天问有些没听明白。 苏墨摇摇头,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我挺喜欢宇阳这孩子,只不过,你和他大概真的是有缘无分了。” 元天问也不再多问,而是叹了口气,点点头说:“段宇阳也变了好多,小的时候挺可爱,现在已经彻底换了模样,我今日还听到有人讨论他,说他是青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成日欺男霸女,心思完全不在修道之上。” 苏墨说:“宇阳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上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是个礼数周全的好孩子,那些流言蜚语,你听一听过去就算了。最要紧的是,就算尴尬,你也要尽礼数,既然已经到了青城,若是不登门拜访,就是你的过错了。” 元天问点了点头,说道:“爹爹放心,我隔日就去段家拜访。” 苏墨摇了摇手指,说:“再等一段时间吧,恐怕这几天,他们段家没几个待见你的。” 元天问只得答应。 ………… 蔺玄之在韩玉然十八岁生辰宴上,当众退婚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不到一日就传遍了整个青城,甚至连玄天宗也有人听到了这个传闻,都禁不住觉得蔺玄之脑子出了问题。 这两日,蔺玄之只要是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而他们嘴巴里面说的话大致都是相同的,无非是说,蔺玄之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抽风退了这么好的一门婚。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韩玉然倒是终于从火坑里面跳出来了。 蔺玄之长得好看又能怎么样?对于修道之人而言,这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对于强者而言是锦上添花,对于弱者而言,那可说不定就是灾难了。 打蔺玄之主意的人不是没有,想将他收为暖床侍童的修士更是不少,只不过,蔺玄之好歹还是蔺家人,蔺家哪怕是已经彻底放弃他,也绝不可能让人如此侮辱他。 毕竟,侮辱了蔺玄之,也就相当于侮辱了整个蔺家。 韩玉然的生辰宴成了整个青城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除了蔺玄之退婚之外,元家少主、玄天宗折剑锋少峰主元天问的大手笔和对韩玉然的回护,毫无疑问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那元少峰当日,已经向韩家提亲了,只不过当时韩家少爷受了打击,没有答应。” “啊?这要是我,绝对高兴地跳起来,兴奋地三天三夜不吃饭!” “元少峰英俊潇洒,又是最有前途的修士,血统高贵,他韩玉然有什么不满意的?”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就等着看吧,韩玉然早晚会被元少峰折服。” “那蔺玄之,也就做了一件好事儿,那就是和韩少爷解除了婚约,也算他识相,要不然,敢和元少峰抢人?呵呵……” 无论外面如何风言风语,蔺玄之自是岿然不动,每日沉浸在炼器一道之中不可自拔。 053 赠送簪子 “阿痕,来这边一下。” 蔺玄之冲着正在忙活着练拳的晏天痕招了招手。 晏天痕立刻停下了动作,拖着一条腿来到了蔺玄之身边。 蔺玄之的手在储物袋上面一拂,只见手中多了一枚通体碧色水润的簪子。 晏天痕刚想低头仔细瞅瞅,就觉得发顶一紧,蔺玄之竟然将那根簪子给他带到了头上。 晏天痕惊讶地抬起手在头上摸了摸,触手的簪子带着些温润之意,摸起来非常油润温和,里面的灵气几乎快要压不住地往外散着。 这些年跟着蔺湛,晏天痕也算是相当有见识了,什么好,什么不好,什么可遇不可求,什么有价无市,他基本上见到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而蔺玄之给他插在头上的这根簪子,随随便便一个刚入道的孩童,都能辨认出其珍贵性。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晏天痕问道。 蔺玄之端详着晏天痕的脸,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地说道:“和阿痕挺相衬的。” 晏天痕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他摸摸鼻子,羞涩一笑,说道:“大哥,我长得丑,戴这种宝贝哪里衬得上了?还是和大哥更合适。” 说着他就要把簪子抽下来。 “别动。”蔺玄之一把抓住了晏天痕的手腕,道:“谁说我家阿痕长得丑?那是他们眼睛都瞎了,我家阿痕明明就是很可爱。” 晏天痕想了想,说:“可是大哥,他们都说,要是一个女修士长得不好看,才会夸她可爱啊。” 蔺玄之:“……” 很好,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是谁说的。 青城之中,某个赌场里面,正在一手搂着个漂亮小少年一手掷骰子的段宇阳,狠狠打了个喷嚏。 晏天痕看着蔺玄之有点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大哥,我和你开玩笑呢,这个簪子,是要送给我还是要让我替你未婚夫试戴的啊?” 蔺玄之说:“是我送给你的,关韩玉然什么事?” 晏天痕笑了笑没说话,那天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蔺玄之给韩嫣然说,这根簪子是要送给他未来的夫人的,可不该是送给韩玉然的吗? 不过,大哥这么说,怕也是因为看透了韩嫣然的贪婪吧。 蔺玄之越看晏天痕越满意,说道:“阿痕,这根玄冰碧玉簪,我炼制的初形是极品法器,实不相瞒,大哥现在的水平,最多也就如此了,不过等以后大哥的水平提升,也会继续给这枚簪子进行煅升,品级会一直提高的。” 蔺玄之的本意是想告诉晏天痕,让他不要嫌弃这枚簪子品级低。 没想到,晏天痕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后面,而是险些跳起来,瞪大眼睛道:“大哥,这个簪子居然是极品法器?这么贵重的法器,大哥居然就这么送给我了?还有,这应当是大哥炼制的第一枚法器吧,竟然已经是极品了,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极品法器对于蔺玄之来说,虽然有时候锻造起来挺困难的,但是只要他出手,很少会有低于上品的法器,所以蔺玄之丝毫不认为有什么。 只是,晏天痕的反应却是让他突然意识到,正常情况下,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可能都炼制不出哪怕一个极品法器。 蔺玄之想了想,他还是要收敛一些好,不过,在阿痕面前就不用伪装了。 “大哥修炼的法诀和旁人的不同,练出来的器具品相也不一样,这一点,暂时还要阿痕帮大哥隐瞒一下。”蔺玄之含笑说道。 晏天痕的眼睛被这笑容晃了一下,他当即便一脸惊喜地说道:“恭喜大哥获得大机缘!” 特殊的法诀,自然是大机缘才能拿到手的。 蔺玄之笑了笑,还未开口,顿时眉头微微一皱——有人来了。 054 白氏恶狗 一个穿着管事衣服的人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炼气期三重的修士,这几个修士,都是瞪着眼睛,冷面无情。 来者不善,蔺玄之想。 张管事扫了眼蔺玄之,凉凉开口道:“玄之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晏天痕站在蔺玄之身前,瞪着张管事道:“跟你们去哪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管事皮笑肉不笑地说:“玄之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你在蔺家大门口残杀了一个蔺家家仆,难不成这件事你都忘了?就算是你忘了,别人可是忘不了的。” 晏天痕的一双远山眉重重皱起,说:“那个仆人,分明就是侮辱我大哥在先,大哥教训他在后,而且当时蔺战天已经断定了是非,我大哥杀了他,完全占理!” “这么说,的确是玄之少爷动的手了?”张管事眯了眯眼睛,捏了把山羊胡子,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非走一趟不可了,要不然,我可就只能替白夫人来请玄之少爷了。” 晏天痕满脸不解,怎么就又牵扯到白夫人了? 白夫人来自中洲大家族白家,白家是五洲大陆出了名的炼器世家,不知多少修士宗门世家都有求于白家。 白夫人虽然只是个白家的旁系,但是她的炼器水准,放眼整个青城都是首屈一指的,再加上炼器师数量稀少,因此白夫人从嫁到蔺家起,就一直在蔺家有着超然卓绝的特殊地位。 只是,白夫人的丈夫,蔺湛的兄长蔺洵,早在十七年前的一场青城保卫战中死去,白夫人便开始过着寡居生活,没过几个月,她竟然生下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是个男孩儿,蔺洵的父亲抚脸而泣,说是蔺洵积德行善一辈子,总算是得到了老天的回报,后继有人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再加上她的儿子蔺泽之的天赋,还算相当不错,白夫人自此在蔺家的地位更是又上了一层。 只是,白夫人不知为何,总是对蔺玄之看不上眼,见到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 蔺玄之自然也不会和一个寡居的女人计较,便从未放在心里。 不过,如今的蔺玄之可决然不会如此作想。 蔺玄之的手在晏天痕的肩头按了按,道:“阿痕,既然是大伯母叫我们过去,我们便去看一看吧。” 张管事满意地点点头,说:“还是玄之少爷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早就不是那个蔺家的天才修士了,做人嘛,该低调的时候就得低调,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没那个福气,就连那些五元米什么的,也就别吃了,反正活不了多少年,吃了也是浪费,你说是不是?” “你……”晏天痕一下子怒了,刚想骂回去,却被蔺玄之一抬手勾在了臂弯之中。 “张管事说得对。”蔺玄之勾了勾唇,道:“那张管事可要好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蔺玄之的话,让张管事眯起了眼睛。 张管事岂不会听不出蔺玄之话语之中的警告之意,然而他心中有其不以为然,反正蔺玄之现在只是个废物了,而且当初他被送回来的时候,蔺家的大长老也已经找了整个青城最厉害的药师为他治疗。 而所有的药师毫无疑问全都不约而同地给蔺玄之下了同一个结论——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新以武入道,境界最多只能保持在炼气期二重,且境界至多只跌不涨,除非他能有幸获得天级丹药,修复他已经几乎完全破碎的丹田。 然而,想要获得一枚天级丹药,谈何容易。 且不说一枚天级丹药耗空整个蔺家能否买得起一枚,就是天级丹药本身,就已经百年未曾在五洲大陆上见到过了。 蔺玄之哪怕有救,实际上也已经算是被彻底断了生路。 蔺家自然不会再在一个废人身上耗费精力,就连蔺家的地级大长老,也最终放弃了蔺玄之。 张管事想着,蔺家能给蔺玄之留口饭吃,就已经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至于其他修仙资源,理所应当和他无关。 张管事又想,反正蔺玄之最多就是如此了,如今他又招惹了白夫人,这次去执法堂走一遭,必然得脱下半层皮出来,再不济身上的家底得掏个干干净净的。 最好一气之下,蔺玄之能够肝胆俱裂,吐血而死,这样谁都能落得干净。 张管事就更加肆无忌惮,阴阳怪气地走在前面,手中把玩着两枚长寿核桃,道:“我说玄之少爷,昔日你打压同门,赚尽风头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蔺玄之淡淡道:“你知道那个人,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张管事道:“还不是死于你的暗算。” “呵。”蔺玄之勾唇淡笑,出尘的容颜上,目光越发冰冷:“你很快就知道了。” 张管事被蔺玄之这张脸给晃了一下眼,他暗骂一句妖物,连忙收回视线,不再多看他。 蔺玄之的爹长得虽好,但也决计不似蔺玄之这般令人见而忘俗,所有亲眼见识过蔺玄之当年风姿之人,都难免会琢磨:能生出这般人物的女子,究竟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晏天痕紧紧的跟在蔺玄之的身边,时不时抬起眼睛担心地看着他,蔺玄之安抚地牵着晏天痕的手,道:“不必担心,我会安稳无事出来的。” 他在蔺玄之发现有外到来小院儿的时候,就已经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藏了起来,生怕别人看到惦记上。 从这一件小事上,便可看出晏天痕其实有多小心谨慎,心细如发。 晏天痕的心脏砰砰直跳,摇了摇头说道:“那个白夫人以前就总是找爹爹的麻烦,她儿子也喜欢欺负我,但是以前有爹爹在,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如今爹爹不在了,他们一定会落井下石的。”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说:“傻孩子,有大哥在,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晏天痕紧张地说:“我是怕他们欺负大哥啊,张管事是白夫人的管事,我朝李管事打听过了,就是他不让人给我们送五元米的。” 蔺玄之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冷光,声音温润和煦,道:“没关系,既然他喜欢克扣我们的五元米,那将来就让他吃个够。” 刚刚说完,就已经到了执法堂的大门口。 执法堂是整个蔺家判定对错、定纷止争以及行刑的地方,因此执法堂临靠着蔺家最险峻的山峰而建,直上直下的山壁作为映衬,显得暗无天日,压迫感极强,再加上执法堂通体选用玄黑色为底,更是彰显其肃穆庄严。 蔺玄之抬头望了望执法堂高高在上的巨大门匾,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在进入执法堂之时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刚把两只小虎崽弄回来转手送给了韩玉然,晏天痕心中极度郁闷,就跑去蔺家后山的湖边散心。 刚巧不巧的,晏天痕碰上了在后山偷情的白夫人和家族的三长老。 晏天痕大惊之下,转身便跑,然而他哪里会是白夫人的对手,没跑几步,他就被白夫人给抓住了。 原本白夫人要一掌劈了他,彻底断绝他说话的可能,但是三长老却思虑颇多,认为若是晏天痕无缘无故死在了后山,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猜测,更何况大长老曾经说过,无论晏天痕做了什么,都要保证他的性命无忧。 于是,三长老和白夫人就心生一计,合谋诬陷晏天痕偷窃了一枚给蔺泽之准备的珍贵筑基丹,并当即就把他给带到了执法堂。 蔺玄之赶到的时候,晏天痕正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他全身上下都有驳杂而庞大的真气在不停翻滚外溢,显然是吞下了蕴含着巨大灵气的筑基丹,这可谓是人赃并获。 蔺玄之虽然当时心里些怀疑,但他那时候憎恨厌恶着晏天痕,觉得晏天痕着实太丢他爹爹的人,又因为筑基丹着实贵重,蔺泽之在晋升筑基边缘,事关重大,便放任晏天痕按照蔺家家规处置。 晏天痕从执法堂出来的时候,是被人抬回来的。 晏天痕从那之后,便再也不开口说话,他的舌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毁了,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直到多年之后,晏天痕堕入了魔道,成能重新开口说话。 这些事情,也是很久之后蔺玄之在杀了三长老,搜索他神识之中记忆的时候,才发现的惊天秘密。 悔恨、懊恼、痛心疾首,完全都不能够形容他那时候的心情。 然而晏天痕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哪怕他最后让三长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已经全然没有意义。 蔺玄之如今再见执法堂,眼眸里面具是一片灰暗和阴冷。 晏天痕抬头望着执法堂朝着两边敞开的大门,和里面长达上百米的大殿通道,止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小声说道:“大哥,你觉不觉的,执法堂看起来像是个妖物的大嘴,像是要把人给吞进去似的。” 055 堂中嚎啕 蔺玄之回过神,将心头的戾气压一下去,眉目温柔地看着晏天痕不受控制流露出惊恐的眼睛,道:“阿痕不喜欢这里,就不要进去,在外面等着我就可以,大哥向你保证,很快就会出来。” 晏天痕按捺住心头难以控制的惧怕,连忙摇了摇头,说:“不要,我要和大哥一起进去,我也不是不喜欢这里,而是……而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看到执法堂的大门,就觉得心里面瘆得慌。” 蔺玄之在心头深深叹了口气。 到底他用尽全力修复好的那枚溯世镜,并未毫无保留地将过去抹杀。 张管事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执法堂是你想进就有资格进的?能进入此处的,都是蔺家人,你不过是个捡来的外人,且在外面等着吧!” 蔺玄之冷眸扫过张管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精巧的小锤子,递到晏天痕手中,道:“阿痕,这是爹留给我的裂地锤,这里面下了禁制,可释放出七次煅骨境修士之力,你何时无聊了,或者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朝他脑袋上扔过去,就像之前大哥砸死那个口无遮拦不知死活看门人时候一样,千万别手软。” 晏天痕拿过小锤子,眨眨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嘻嘻地说道:“好啊大哥,我看张管事就挺不顺眼的,明明自己是条走狗,还非得学着说人话,但我听着,他还是在犬吠嘛。” 蔺玄之挑挑眉,想不到,他家软绵绵乖巧巧的阿痕,竟然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刺猬。 不过,他正是喜欢阿痕这样。 蔺玄之越发觉得上辈子让阿痕说不出话来的那两个贱人无比可恨了。 蔺玄之悠然一笑,道:“那就砸死他,出了什么事,大哥替你担着。” 张管事在见到裂地锤的时候,一张老脸已经吓得苍白,双腿都在发抖,在听到蔺玄之之后的话时,整个人都恨不得一翻白眼晕死过去,显然他没想到蔺玄之手中还有这样的宝物。 虽说他是白夫人带过来的人,他若是死了,白夫人必然会追究蔺玄之的责任,但那有什么用? 强者为尊,张管事当即就眼珠子一转,闭上嘴巴开始装死。 蔺玄之见状,冷冷一勾唇,暂时不与此人计较。 他对晏天痕叮嘱了几句,态度坚决地禁止他跟着自己进去,还招来了两只白虎一左一右地陪着他,这才整了整衣服,闲庭信步般地朝执法堂里面走去。 执法堂从大门口到殿堂尽头足足有二百丈远,朝上望不到头,俨然是施了法,有了压制境界的阵,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反抗或者劫狱。 执法堂森寒阴郁,两侧具是高大粗壮的警示柱,上面密密麻麻用金纹雕刻着蔺家的家规族规,并记载着历代蔺家触犯这些规矩的子弟们所遭受的刑罚,以示警告。 执法堂中有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堂中的侍卫,其余的有来看热闹的,也有几位家中长辈。 执法堂中有几人一看到蔺玄之,便开始嚎啕大哭—— “就是他这个天杀的刽子手,杀了我丈夫,我丈夫从小就给蔺家当仆人,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出过差错,他居然就这么杀了我丈夫,呜呜呜呜……” “爹爹,哇啊啊啊爹爹死了,我和阿妹活不了了!” “我可怜的儿子啊,原本以为你来这修仙世家,是得了大机缘,没想到你居然被害死在这里,连你老娘活的岁数都不如啊!” 056 捧高踩低 旁边站着的蔺家弟子,也禁不住纷纷窃窃私语。 蔺雨柔叹了口气,说:“这可怜啊,这一家子,也就出了一个有点道缘之人,全家上下老老少少的都靠他吃饭,这一下可好,全家的生机差不多都要断了。” 旁边的蔺泽之看着下面那哭成一团的人,再看看那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蔺玄之,心中一片畅快。 嘴上说道:“是啊,真是可怜,虽然我们是修仙武者,但是我们更是要心怀慈悲,善待凡人,遵从人间律法。” 白素素点点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蔺泽之,满是痴迷地说道:“表哥,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像你这般极有天赋又努力,还心怀慈悲之人,真是世间少有了。” 蔺泽之谦逊一笑,说道:“不敢当,我只是和大多数修士一样,只是不喜持强临弱罢了,这当是我辈修道之人所恪守的基本底线。” 白素素对蔺泽之更加肃然起敬,眼里面的粉色泡泡都要溢出来了。 站在周围的蔺家子弟,纷纷对蔺泽之投来敬佩的目光,恭维道:“还是泽之堂兄有大胸怀,当为我辈楷模。” 蔺泽之心中高兴,表面却不断推脱:“哪里哪里,比起玄之堂弟,我还差的远了。” “噗嗤——” “泽之堂兄是在说笑吗?当年的见而忘仙的玉华容,早就已经成了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了好么?” 华容便是蔺玄之的字,当初蔺玄之风头最盛的时候,被外界称为华容剑仙,只因他的武器虽是从北境之北极寒冰域的冷湖之中炼成的一把剑,但他本人,却是和这柄冷锋,截然相反。 那把剑的名字为止戈,一旦现世,便会寒冰万里,大雪肃杀。 而蔺玄之轻易不会抽出止戈剑,哪怕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之时,他也只用包裹着止戈剑的剑鞘对战。 正因他为人温润如玉,颇有君子之风,因此世人赠他“玉公子”的雅称,加之其字为华容,蔺玄之又有一个比他原本姓名更广为流传的别称,便是玉华容。 见而忘仙玉华容,当初不知吸引了多少善男信女的追随,曾有大能者断言,玉华容乃是整个五洲大陆修仙界的天启之星,也同样是与他同时代之人的悲哀。 有了玉华容,哪怕他人的光彩再亮,也无人能够记住。 然而过钢易折,如今这世界上,哪里还有玉华容?有的只是一个唯有风姿和容颜尚在,却没有其他任何令人痴狂之处的废人蔺玄之。 蔺泽之闻言,皱起了眉头,略带严肃地训斥道:“你这话说的太没道理,玄之堂弟如今虽然已经成了个废人,但是他曾对我们蔺家有过贡献,外人可说这种话,你身为蔺家人,决计不能这么随口编排。” 之前捧高踩低的蔺家弟子,立刻一脸羞愧地认错,并感慨说道:“泽之堂兄的胸怀,真是令我自愧不如。” “是啊。”另一人点点头,说:“想当初蔺玄之那般高调,打压同辈子弟,还屡次抢夺泽之堂兄的资源,可泽之堂兄也不做任何计较,这要换成是我,我可做不到一笑了之。” “那当然了。”白素素仰着脸,侨声笑着,极为自豪地说:“我泽之表哥哪儿会和那种废物一般见识?” “表妹。”蔺泽之皱眉。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不说他是废物,他就不是废物了?明眼人都看着呢,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以为自己已经成仙了啊?” 白素素一向厌恶蔺玄之,不光是因为他总是处处都打压蔺泽之一头,还长得男女通吃,只要他在的场合,所有人的眼睛都得被他吸引过去,这让白素素嫉妒地心脏都快炸了。 “你啊。”蔺泽之故作无奈,宠溺地看着白素素,摇了摇头。 057 你可知罪? 几位蔺家的长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纷纷对蔺泽之的表现赞赏不已。 坐在五张主位之上的白夫人,宛若冰霜的面容也多了几分的暖意。 白夫人左侧,是蔺家掌权人之一蔺如海,蔺湛的四弟。 蔺如海也对着白夫人轻轻一点头,说道:“大嫂好福气,泽之有如此胸怀,又是蔺家这一辈最出彩的修士,将来必然会是蔺家的下一代少主掌门人。” 白夫人挺直了胸脯,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三长老,清冷的嗓音不悲不喜道:“哪里的话,阿泽虽然天赋卓绝,但若是和当年的玄之相比,可还差得远了。” 蔺如海看了眼正朝着这边走来的蔺玄之,露出了一抹不悦,道:“这小子,越来越不上台面了,前些日子混迹在那种三教九流的武道场里面,还屡战屡败,不知道败了多少钱,给我们蔺家丢了多大的人,他就算曾经再怎么厉害,如今也只是个弃子废物了。” 白夫人摇了摇头,冷冷一勾唇,说:“这可不见得,二弟留给他儿子的法宝可是数不胜数,谁知道他有着法宝丹药傍身,会闹出怎样的幺蛾子,今日他用裂地锤杀了一个守门人,明日他就敢杀其他宗族子弟,也不过是因为那些人说了句实话罢了。” 蔺如海一听这话,便心知肚明,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心头有了计较。 坐在主位置上的是蔺家的真正的家主、如今的五长老蔺润如。 蔺润如算起来应当是蔺玄之爹亲的爷爷,也就是太爷爷,他虽然一直都是蔺家家主,但是一向不太管事,成日沉浸在修仙之中不可自拔,轻易不会出关。 然而自打一年多前,蔺家管事的家主蔺湛出了意外,蔺玄之又成了废人,蔺家内部的各有心思的人都蠢蠢欲动,眼看人心不稳,蔺润如迫不得已,只得提前出关回来主事。 这一年的时间观察下来,蔺润如却是看谁都不顺眼,总觉得每一个人能担当起肩负整个蔺家的重任,便也暂时放缓了闭关的事情,主持大局,并挑选蔺家下一任家主。 蔺润如闭着眼眸,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入定,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敢打扰他的。 蔺玄之在议论纷纷之中,走到了五个高高在上的大座椅的下方,站定之后,他对着蔺家五长老蔺润如行了个礼,便直起腰背,道:“蔺玄之见过家主,五长老。” 议论纷纷的嘈杂声音落了下来。 趴在地上的一个女子,见到蔺玄之,立刻扑了过来,想要去抓蔺玄之的脸,而蔺玄之却只是轻轻一挥衣袖,那个女人就又摔了回去。 “哎呦呦……杀人啦杀人啦!他这个魔鬼,杀了我的丈夫还不行,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是杀人灭口啊!”王五的媳妇儿立刻趴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好不凄惨。 她这一哭,跟着她过来的一大家子男女老少也都开始哭,呜呜咽咽的哭声在整个执法堂里面回荡,还带着回声的效果。 蔺润如睁开了眼睛,道:“蔺玄之,你可知罪?” 蔺玄之道:“华容不知何罪之有。” 蔺润如说:“今日清晨,这一家子来到我蔺家门口,击鼓鸣冤,说是你因为区区几句口角之争,就用法器击杀了王五,可有此事?” 蔺玄之身姿玉立,如松如柏,声音清淡,不疾不徐道:“我前些日子的确杀了一个人,若那人不巧名叫王五,那我自是承认的,但口角之争并不存在。” “不存在?”蔺润如说。 “没错,只是那个人单方面对我和我阿弟出言侮辱,我并未回他哪怕一个字。” 站在蔺润如身边的小童差点儿没忍住抽搐嘴角,蔺玄之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有那么不入流地和王五对骂? 058 警示共鸣 蔺润如却觉得有点儿意思,端详着蔺玄之那张脸,道:“若是没有口角之争,单凭对方几个字,就能把你激怒,进而杀人,你的道心未免太不稳定了。” “的确。”蔺玄之坦然承认,道:“家主慧眼如炬,玄之道心不稳,自然逃不过家主的眼睛。可那人明知玄之自从受了伤之后心情郁郁不快,道心不稳,精神不振,还偏偏要故意出言挑衅,甚至侮辱家弟,这岂不是自找苦吃?” “你胡说!”王五的媳妇儿立刻伸手指着蔺玄之,尖声说道:“我家相公不过是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让马车往侧门去,你就直接杀了他,他根本没有说什么侮辱你的话!” “是,我儿子对蔺家的各位道爷一向尊重,在我们乡里乡亲面前也都没说过半句坏话,你说这种话,是要讲求证据的!”王五的老娘也立刻接了上来。 证据? 蔺玄之想到了那一面已经交给蔺战天的镜子,他抬头朝着上面的主座望去,只见白夫人那张颇有艳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尽在掌握的笑容,再看立在旁边的蔺战天,却是闪躲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蔺玄之便知道那记录了当时情况的留音镜,恐怕已经被人毁了。 证据是没有了,不过,蔺玄之倒是仍然不见慌张。 “那以你们看,我若是拿不出证据,又该如何处罚我?”蔺玄之勾了勾唇,冷笑问道。 五长老看了看旁边的几人,道:“依你们看,是要如何处置?” 白夫人站了起来,对五长老说道:“家主,王五是由奴家选入蔺家当守门侍卫的,如今却因玄之的一时之怒而丧命,以奴家看,不如就将玄之交给奴家,好好调理一番,也免得有人说我们蔺家子弟不懂规矩。” 三长老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说道:“我倒是觉得,蔺玄之有辱我蔺家门风,按照规矩,应当直接打入冰狱之中,让他在里面面壁反思十年八年的,再放出来。” “这也应该。”蔺如海也点点头,说道:“我听说,蔺玄之侄儿这段时间,在霸天武道场上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闹得人尽皆知,还往里面扔了足足一万金有余,这也未免有些过分了。” 坐在最右边那张座位上面的执法堂堂主,蔺战天的父亲蔺不败,也凝眉说道:“我的确听说了蔺玄之在外的骂名,的确疏于管教了。” 白夫人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道:“自从二弟凄惨死去,就没人再管教玄之了,玄之又没有母亲,年龄还小,又成了废人受了打击,自然会走上歧路,我身为他的大伯母,自然有责任来管教他、照顾他。” 蔺玄之听的几欲作呕,他上辈子也以为白夫人对他还算不错,然而事实上,白夫人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蛇蝎女人! 管教?照顾?呵,恐怕要不了几天,他就会伤势加重,不治身亡吧!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蔺润如点点头,看着蔺玄之说:“关上门,任凭你们如何胡闹,都不成问题,可是你在外面丢尽我蔺家的脸,败坏我蔺家的名声,这可就不好了。” 蔺玄之垂眸说道:“是玄之一时糊涂,玄之知错,霸天武道场那种地方,玄之再也不会去了。” 他认错,是真心实意的,他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去那种地方找存在感,又被人狠狠羞辱! 三长老在心中冷笑,凉凉说道:“既然认错,那你还是先把蔺湛留下来的那些傍身之物交给家族管理,诚信悔过,待到以后,再原物奉还。” 原物奉还? 呵呵,他蔺玄之再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拿走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还回来? 他只是想听听看这些人到底能有多无耻,没想到,他们竟是连自家遗孤子侄唯一留下傍身之物的主意都敢打。 这就是他上辈子用心护着的家族,这就是他费尽心机保护的蔺家子弟! 五长老并不做评价,而是问道:“蔺玄之,你对他们所说的话,可有异议?” “自然是有异议。”蔺玄之说。 白夫人没想到蔺玄之竟然还敢狡辩,便叹了口气,道:“玄之,你别忘了,你可没有证据,若是按照蔺家家规,你无缘无故杀害门内侍卫,是要去冰狱反思的。” “证据?呵呵,真是笑话!” 蔺玄之忽而目光清冷,眉目凛然,负手而立,声音冷若寒冰,字句清晰,掷地有声道:“难不成,我身为蔺家嫡脉继承人,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说出来的话,还需要证据来证明?我蔺玄之就是证据,我说出的话,便是事实!” 忽而之间,一阵紧俏的穿堂风呼啸而过,吹起了蔺玄之披在身后的一头墨色长发。 发丝在风中飞舞,蔺玄之的白衣翩然,从上空落下来的点点流萤之光忽明忽暗地落在那张天妒人怨的谪仙容颜上,越发显得他又如遗世独立之仙,又如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鬼魅,总之让人不敢直视。 蔺润如一下子挑起了半边的眉毛。 蔺战天抬头看向了蔺玄之,不因有他,只是因为刚才蔺玄之说出口的那句话,竟然带着强势的真气,直接引动了整个殿堂警示柱的共鸣! 警示柱上面的金纹雕刻的字开始发出嗡鸣之声,一个个闪烁出金色的光彩,从雕刻在柱子上的沉睡状态,全部都像是被从睡梦中叫醒,脱离柱子浮了起来,成了一片片巨大的文书。 众人均是一脸惊异,看向站在空地之中的蔺玄之,此人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引发了这柱子的共振? 白夫人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凝视着那一根根警示柱,心中一片慌乱骇然——不,这绝不可能! 蔺家执法堂的警示柱,上面每一个字都是蔺家老祖亲手雕刻上去的,上面残存着老祖的魂意,蔺家曾经有过传言,谁若是能引发警示柱的共鸣,让这堂内九九八十一根柱子同事由死变活,便证明他是被蔺家飞升的老祖宗选定的继承人! 而这么些年来,饶是蔺家不少人都费劲了心机,都没能让警示柱重活过来,这蔺玄之,怎会说了一句话,就让警示柱成了这模样?! 难不成,蔺玄之这个废物,竟然是蔺家真正的继承人? 有这种想法和猜测的,不只是白夫人一个人,毕竟警示柱的这种传言,只要是蔺家子弟,都早有听闻,甚至在场的每一位,都曾经来尝试过引发警示柱的共鸣。 众人看向蔺玄之的眼神,俨然已经变了。 蔺泽之的眸中也闪过了慌乱和恐惧,他愣了片刻之后,立刻心头一转,高声说道:“家主道法无边,洪福齐天!” 这一声宛若惊雷,将所有人跑偏的神智给拉了回来。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全部都跪了下来,对着坐在主位上的五长老蔺润如齐声说道:“家主道法无边,洪福齐天。” 蔺润如忽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我的确是道法无边,洪福齐天,用不着你们恭维,不过这警示柱嘛——” 蔺润如拖长了腔调,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台下众生,又略过旁边反应各不相同的几人,最终又对着蔺玄之招了招手,道:“孩子,你上前来。” 蔺玄之依言上前。 蔺润如啧了一声,勾勾手说道:“到我面前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蔺润如坐的位置,距离下面足足有三丈高,众人都等着看蔺玄之的笑话。 没想到,蔺玄之竟然轻飘飘地一点脚,直接飞到了高台之上——要知道,一个只不过炼气期二重还破损了丹田的修士,根本不可能一跃到达离地三丈高的地方。 众人均是惊讶不已。 “不是说,他这辈子最高境界,就在炼气期二重了吗?” “难不成他搞到了天级丹药?” “不可能,他一定用了其他的法子!” “表哥,这是怎么回事啊?”白素素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而蔺泽之的脸色已经明显难看,他闻言,不自在地笑了一下,道:“恐怕是家主仁慈,帮了他一把。” 白素素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个废物又恢复正常了呢。” 蔺泽之心中却沉了起来。 他这话骗骗白素素也就罢了,家主怎可能出手帮他? 可是,蔺玄之分明不可能恢复正常,而且身上的气息也还是炼气期二重的境界,刚才又没有用任何法器辅佐,那他究竟是如何上去的? 蔺泽之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坐在主位上的蔺润如,抚掌而笑,道:“借用锻石之内的灵气做辅助,又如此平稳,看来你是已经从炼器之中窥到了趣味。” 蔺玄之伸出藏在宽袖之中的左手,掌心朝上长开,只见其中是一枚已经因失去灵气而化成灰色粉末的锻石。 白夫人的眼睛几乎瞪得脱框,她无比骇然地失声叫道:“你竟然修了炼器一道,你是炼器师!” 059大快人心 “炼器师?” “炼器师!” “竟然是炼器师!” “老天,蔺家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炼器师了?” 各种高低不同但均带着震惊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蔺玄之听在耳中,心里却是无比快然蔺家那位飞升且制定了法则的老祖,便是一位炼器师,只是蔺家从他之后,再无任何有炼器天赋之人。 炼器和修武不同,炼器不仅需要灵根,还需要魂力,一个人的魂中若是有适合炼器的金木水火土风雷任择其一的炼器魂火,那才能修炼器一道,否则便是毫无天分。 而炼器魂火是天生的,每个修仙世家的弟子,从出生开始就要接受魂火测试,若是能测出来,便会直接送其专修炼器一道,作家族核心人才培养。 可蔺玄之分明从出生时就经过魂火测试,而且他根本不具备炼器的可能,如今,他却又如何成了一名炼器师? 这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还是有过这种先例的。 三长老阴鸷着一张脸,起身说道:“蔺玄之,你可知罪?” 蔺玄之道:“不知何罪之有。” 三长老厉声说道:“你分明从无炼器魂火,活了十七年,却又突然出现,这绝无可能,你必然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术,夺了哪位炼器师的魂火!" “呵。"蔺玄之冰冷地勾唇,道:“你说我夺了他人的魂火,倒是拿出证据来。 “你……"三长老被噎住了。 蔺玄之一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这些人之前朝他要证据,那他便也要一要证据,就是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有没有本事,在他是炼器师的事情上,无证据而定罪! “三长老,你这话就不对了嘛。"五长老眯起了眼眸,光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看不出情绪的微笑,道:“我蔺家能出一名炼器师,是老祖宗的垂怜,说不定就是老祖宗在仙界之中给我们蔺家的一些恩泽。” 虽然五长老的排名在三长老之后,但是这只是他晋升长老的时间略晚于三长老罢了,若真的算起来,五长老的位阶,还是在三长老之上。 五长老的话,已经在明目张胆地袒护蔺玄之了。 三长老只得闭上嘴巴,一脸阴沉地坐回了原处。 说来也是,五长老始终都是站在整个蔺家的立场上来评判是非的,蔺家若是想长盛不衰,甚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最为避讳打压有特殊天赋之人。 非但如此,宗族之中的长老,还要给予那人特殊的保护。 五长老怎会看不出这些人心中的算计,他之前不想特意护着这位重孙,无非是因为蔺玄之对于蔺家而言,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而且那么多人想要落井下石,他即便今日护着一时,也绝不可能护他一世。 蔺玄之想要活命,就要自救。 只是没想到,他这位玄孙,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蔺家在青城,虽然是三大世家之一,然而在整个东洲、乃至整个五洲大陆上,蔺家都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三流世家罢了。 五长老蔺润如想到,上次蔺家在五洲大陆露脸,还是因为蔺玄之第一次踏入玄天宗的大门。那时,整个东洲大陆乃至五洲闻名而来的大世家子弟,不下百人,然而唯有蔺玄之一人,在规定时间之内,完整完成了玄天宗宗主定下的入学考验。 那时,玄天宗已到地级的宗主紫光仙师,一句话定下了蔺玄之备受万人瞩目的未来此子乃为上数五百年,下数五百年,五洲大陆正宗道统第一人!" 整个五洲大陆,顿时具是哗然! 蔺家的弟子从那之后,无论走在哪里都备受瞩目,被人高看一等,那几年的蔺家,可谓是的的确确风光百倍,让人真切感受到,何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是,随着蔺玄之的没落,蔺家又重新遭受反弹式的打压。 蔺润如只想仰天长啸,天无绝然之路,蔺玄之果然不愧是蔺家第一人,有他在,蔺家何愁不能一跃成为五洲大陆第一大世家,屹立不倒,根基永固! 五长老想到这里,看着蔺玄之的一双眼眸都是发亮的。蔺玄之对这个结果毫不感到意外,而是微笑问道:“家主,不知玄之的证据,可否让您满意?” 五长老脸上带着笑意,满意地点点头,道:“自然是满意的,玄之,你一日为我蔺家嫡系,便终身都是我蔺家嫡系,这一点,无论谁都不可否认。” 蔺玄之淡道:“这是自然。” 五长老的话中之意,不外乎两点,一是在肯定蔺玄之的少主身份,敲打其他各有心思之人,二是同时提醒蔺玄之,让他不要忘了身为蔺家嫡脉的责任和重担。 五长老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不过,蔺玄之也并不在意罢了。 他现在的确需要来自家中长老的保护,如此才能将心思都放在修炼上。 五长老更是满意,沉吟看了蔺玄之片刻,脸色一冷,直接一挥衣袖,将跪坐在下面的自称王五家人的数人,一阵风给弄到了门外。 “ 从今之后,谁若敢对蔺玄之不敬,便任由蔺玄之处置,尔等可听清楚了?”五长老的声音不高,但带着无穷的威压,逸散在整个蔺家的上空。 从执法堂到蔺家大门,占地数千亩的蔺家之内,所有人都收到了来自黄阶巅峰长老的指令,均是既不解,又立刻放下手中的所有活计,齐齐对着执法堂的方向,跪地拱手道:“徒孙遵命!” 蔺玄之这才低声笑了起来。 果然,蔺家就是这样现实又聪明。 五长老不愧是当了百年的家主,根本不用他亲自开口,便已经替他扫清了障碍,堵住了悠悠之口,给了他极大的面子,让他扬眉吐气,一扫心头抑郁已久的愤懑之气。 殿外传来了两声虎啸,虽然一听便知是幼崽期的幼兽之声,但妖兽霸主的气势,俨然已经出现。 白夫人瘫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额头上冷汗涔涔。 她本身便是炼器师,自然知道炼器师的身份地位有多重要,但是她并非蔺家人,蔺家不可能全心全意信任着她,但是蔺玄之就不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白夫人禁不住后悔不已,若不是她心急,非要想着贪图蔺玄之那一丝半点的宝物,又想要在他身上泄愤,根本不至于让蔺玄之在这个时候,就在五长老面前露脸。 若是她早知道蔺玄之已经是炼器师,必然会想尽方法把他给偷偷彻底解决掉! 三长老也是郁闷之极,心头像是压了一块万金之重的大石头似的 人多口杂,五长老除了想要更深入了解蔺玄之的情况之外,还急于将这个对于蔺家而言极为重要的惊天消息,如实禀报给闭关之中的大长老,因此,他在收到蔺家人的服从之后,便一挥手站起来,道:“今日审判便到这里,都散了吧。” 蔺玄之此时却开了口,行了个礼说道:“家主,玄之还有一事想要禀告。” “华容孙儿不必多礼,有什么需求,便直接告诉我便可。"五长老心情相当不错 蔺玄之道:“需求不敢提,只是今日家中一位管事,去小院带我来执法堂的时候,对我多有冲撞,还下令克扣五元米,若非家弟晏天痕这半年时间滴米不沾,省下给我吃,以我的身体必然撑不到得大机缘的一日。” “我蔺家之中,竟然会有这种恶奴?″五长老顿时震怒,一巴掌拍碎了玄铁铸成的高椅,地面尽裂,爆喝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上来,我要亲自审审他,究竟是谁给他的这个胆子,竟然敢如此折辱我蔺家嫡脉!" 下面众人皆是一脸骇然,黄阶巅峰的修士一怒,可引得山脉倾塌,河流逆行,下方顿时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众人瑟瑟发抖,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出来,生怕这位长老,迁怒了自己。 白夫人更是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生怕蔺玄之把她给说出来。 不过,蔺玄之一向不爱与人计较,这次,他必然......... “那管事是大伯母的家仆,大概大伯母也是受人蒙蔽,对此事一概不知吧。"蔺玄之淡淡说着,还斜了一眼白夫人。 白夫人顿时大惊失色,心里骂着该死的小杂种,一下子跪在地上,匍匐说道:“奴家一概不知啊,奴家一向爱护家中子侄,怎么可能让人欺辱玄之,还请家主明察!” 五长老怎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冷冷盯着白夫人,抬手就在她后背隔空打了一道气。 真气灌顶! “啊” 白夫人尖声叫了起来,全身像是有上万只有螯的蚂蚁在掐着她的全身筋脉血肉,疼得她恨不得满地打滚。 “你乃是管家之人,御下不严,但念在你生子有功,这些年也为家中做了不少贡献,此次我就不要你性命了,这道驳杂之气,算是对你的惩罚,待你何时将其排除体外,才算惩罚结束。” 五长老眯了眯眼睛,道:“季兰君” “奴家在。"下面的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的女子开了口。 “从今日起,蔺家管家之权暂且交由你手上,希望不要再出现类似之事。” 季兰君不敢抬头,忙说道:“家主放心,兰君定会尽心尽力,不敢丝亳松懈,绝不会让玄之侄儿受半点委屈。” 五长老点点头,道:“那个恶奴人在何处?” 这竟然是要亲自解决张管事了,要知道,身为家主,又是族中长老,出手解决一个下人对于蔺润如而言,本该是种侮辱,但如今....... 060惩治恶人 蔺玄之道:“那种蝼蚁之人,就不用进来污了家主的眼睛了,不如家主将他交给玄之来处理,也为执法堂省些麻烦。” 现在就算是蔺玄之说他要当蔺家少主,恐怕五长老都不会不答应,更何况只是如此小事?五长老挥了下袖子,道:“随你高兴。” 蔺玄之道:“多谢家主。” 五长老平息了怒气,打量着蔺玄之,道:“今日你受惊了,便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到过几日,我还会找你细聊一番。” 蔺玄之点点头道:“玄之遵命。” 五长老越发满意这个温润有礼的玄孙,连带着对那个被蔺湛收养的麻烦也有了几分满意。 “你那个弟弟晏天痕,倒是个忠心知恩之人,我便赏他一颗极品养元丹作为嘉奖。” 极品养元丹! 这可是玄级丹药,价值高达万金,且是有价无市之宝! 若是此时还有人看不出蔺玄之已经多受家主看重,那他必然是脑子有问题。 下面不少人都在暗自惊叹,又暗自嫉妒—一他们怎么就没有在蔺玄之落魄的时候,给他分点五元米? 不就是成日眼巴巴地跟在蔺玄之身后,屁颠屁颠地给他当牛做马么,照顾他十天半个月么他们也能做到! 那个丑八怪晏天痕,还真是好运气! 蔺玄之接过那枚丹药瓶,郑重道:“玄之先替家弟谢过家主。” 五长老摆摆手,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蔺玄之则是将丹药瓶收入储物袋中,捏了一块锻石轻飘飘的下了台子。 直到他消失在执法堂,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才敢从地上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后怕的表情。 蔺泽之面色苍白,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死死地捏住了拳头,指甲掐在手心之中,流出了粘稠的液体。 白素素惊魂未定,一脸掩饰不住的妒意,死咬着下唇说道:“那个废物,怎么就成了炼器师了?” ¨炼器师…"蔺雨柔拧着眉毛看着还在闪烁着金字的警示柱,道:“难不成玄之堂兄,真的是老祖选定之人?” “说不定。"另一人说道。 还有人拍拍胸口,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幸亏我没有在蔺玄之落魄的时候,对他落井下石,要不然的话,我估计今天就睡不着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不少人都止不住地绷紧了神经一一他们开始仔细回想到底有没有说过蔺玄之的坏话,背后议论什么的当然有过,还有过不少次,但这 “我以前说的那些,可全都不作数,你不要随便乱说啊,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呸,你之前还说玄之堂兄是个废物,还说他有今天就是自作自受…唔唔,你捂我的嘴做什么?” “你少在这里挑拔离间,我肯定没说过这种话!” “你还说玄之堂兄活该!” “呸呸呸,闭上你的这张臭嘴,玄之堂兄那叫龙游浅溪,暂时被困,你说的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蔺泽之听着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后怕自己会不会得罪了蔺玄之,被他记恨上,心中相当不是滋味儿。 他好不容易才成了蔺家万人瞩目的焦点,怎么今日只不过因为蔺玄之露了个脸,成了个炼器师,他就重新沦为了陪衬! 蔺泽之快要嫉妒疯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他早晚,要让这些人后悔今日对蔺玄之的吹捧。 晏天痕站在门外满脸焦急地往里面张望着,他看到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出现在黑幽幽的长廊之中时,当即便叫道:“大哥,你没事儿吧?” 蔺玄之走出门来,在阳光下面对晏天痕勾唇轻笑,道:“等急了吗?" “没有。"晏天痕走到蔺玄之身边,和他一起往台阶下面走去,身边跟着两只小虎。 “大哥,刚才五长老可是让所有人都不能对你不敬,他们]以后,是不是就不敢辱骂大哥了?"晏天痕兴冲冲地说。 蔺玄之点点头,牵着晏天痕的手,说:“以后他们也同样不敢再欺辱你了,对了,你在灵草田打的那份工,还是辞了吧,之前我自己也没有找落,所有对你没做要求,不过,从今日开始,我就要监督你好好修行了。” 晏天痕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蔺玄之大概以后不会太缺钱。 至少五长老的那些警告一出,敢克扣蔺玄之衣食住行资源的人,恐怕得收敛着了。 于是,晏天痕也乐得自在,点点头说道:“好的大哥,我一会儿就去给管事传个话。” 这时,一个执法堂的侍卫走了过来,对着蔺玄之抱拳说道:“玄之少爷,张管事您要怎么处置?” 蔺玄之道:“把他带到我的住处。” 晏天痕拉了拉蔺玄之的袖子,说:“大哥,让他去我们住的地方做什么?”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说:“当然是让他感受一下,之前的那个刁奴是怎么死的。”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大哥,我们不要让他去我们的小院子,那是我们住的地方,他要是死在那里,会污染小院子的。” 蔺玄之想了一想,虽说那个小院子,恐怕他们即便是今天都住不下去了,但那里毕竟是有着他和晏天痕的生活痕迹和美好记忆。 于是,蔺玄之便道:“阿痕,我们再走一趟执法堂如何?” 晏天痕回头看了眼执法堂的大门,虽然心里面还有种震颤害怕,但只要蔺玄之在身边,他觉得似乎也没看起来那么恐怖了。 于是,晏天痕点点头说:“好啊。” 蔺玄之转而冷声对侍卫说道:“把张管事带到执法堂里面,顺便,拿两袋子五元米过来。” 张管事在听到五长老警告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吓瘫在地上,蔺玄之一朝之间竟然又重新受宠,而且还得到了家主的照拂。 家主的地位超然卓绝,哪怕是白夫人,也根本不敢触其锋芒。 张管事只恨不得把过去的自己给狠狠打一顿再说。 张管事被拖进了森然又庄严的执法堂里面。 这个时候,那些之前准备围观看蔺玄之笑话的人,还没有走完。 他们先是看到两个身着盔甲手拿长枪的护卫,像是提小鸡似的把一个全身瘫软的中年男子抬了进来,随手扔在大堂中间,还只觉得是执法堂又要处置什么人。 但是,随后携手而来的蔺玄之和晏天痕,却让这些人又有了新的想法一一恐怕是蔺玄之要开始着手处理得罪过他的人了。 这个人,大概就是那个险些被五长老亲自拍死的可怜虫张管事了。 蔺玄之站在张管事身前五米开外的地方,扫视了两侧的蔺家子弟一圈,道:“我现在要处理一个恶奴,你们可自行离去。” 蔺家子弟讪讪地对视着,有人说道:“既然是恶奴,我们也要看着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啊,这个刁奴,竟然敢欺上瞒下,玄之堂兄,你可千万不能轻饶了他!” 蔺泽之的面色铁青,拳头紧紧握着起,这个张管事,是他娘从白家带过来的贴身管事,直都忠心耿耿,如果不是蔺玄之让五长老亲自开口,他娘亲定然能保下张管事。 可是现在,就连他娘都已经受了重伤,被三长老带走疗养了。 蔺泽之的眸中闪过一抹森冷的杀意。 晏天痕感觉到了来自人群中的这抹寒气,便警惕地朝着那边看过去,和蔺泽之对视了一眼之后,他回了对方一个超凶的眼神 白素素被满脸的裂纹给吓住了,摸着胸口说:“这个丑八怪,真恶心。” 晏天痕翻了个白眼,往蔺玄之那边靠了靠。 蔺玄之对于想看热闹的人这么多年,倒是无所谓,越多人留在这里,其实越合他的心意。 一个侍卫抬着两袋子五元米走了过来。 蔺玄之道:“把他弄醒,抓起来。” 侍卫上前,弯腰抓起张管事的后领子,让还在昏迷不醒的张管事保持直立的状态,侍卫又在张管事的后背点了几下,张管事咳嗽一声,翻着白眼悠悠转醒。 张管事一看到这场面,顿时吓得全身都抖得像是筛子。 你、你要做什么?"张管事双腿打颤,牙齿上下碰撞,说:“我可是白夫人的从家里带过来的管事,你要是想动我,也得先问问白夫人答不答应!” 蔺泽之顿时黑了脸,连最后一点想救他的心思都没了。 这个蠢货,这种时候不求饶,居然还扯他娘亲的大旗,简直是临死还要拖人下水! 蔺玄之勾唇冷笑,道:“现在,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之前那个人是如何死的。” 晏天痕哼了一声,说:“死于废话太多!" 张管事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他看到了人群中站着的蔺泽之,然而对方却没有丝毫站出来替他说话的意思… 完了,这一下彻底完了。 张管事双目呆滞,总算是脑子里面那根直愣愣的筋转了个弯,他立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痛哭流涕求饶道:“玄之少爷,之前老奴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你不恭不敬的,求您看在我为蔺家做事多年,一直谨小慎微不敢出丝毫差错的份儿上,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绝对给你当牛做马,言听计从啊!" 蔺玄之眉目带着冷霜,道:“我可用不起你这种欺上瞒下的恶奴,你非但敢对我不恭不敬,还欺上瞒下,拖累了大伯母,如过今日我不做主惩罚你,恐怕我们蔺家的奴仆,都会接连效法。” 蔺玄之的话,一下子将克扣他五元米的过错,全部推给了张管事,因此,蔺泽之立刻聪明地站出来说道:“没错,你这个欺上瞒下的刁奴,我母亲还曾经特意叮嘱你,要好好照顾玄之堂弟,没想到,你居然背地里为了那一点点蝇头小利,私贪五元米,今天就算玄之堂弟不动手,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张管事一下子懵了,说道:“明明是夫人让我一一” 一拳下去,张管事的一条胳膊被人踢了下来。 啊啊啊一-"张管事嘶声惨叫起来,在地上不停打滚。 蔺泽之的眸中杀意渐浓,他对站在一旁只看不说的蔺玄之道:“玄之堂弟,既然是我母亲这边的家奴,那我就代劳了!” 蔺玄之心头冷笑,面上不动声色,道:“他既然胆敢克扣我五元米,自然是对这种米情有独钟,堂兄不如就让他给他点临终关怀,让他再好好吃一顿五元米。” 蔺泽之这才知道那两袋子五元米,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061心狠手辣 蔺泽之禁不住感到骇然,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蔺玄之,只见蔺玄之一派遗世独立、绝代风华之姿容,站在这执法堂中,表情不浓不淡,像是在看一场戏似的。 然而他的心肠竟然比他还狠! 而且,如此残忍! 蔺泽之突然心生恐惧,他之前对蔺玄之的所有认知,在这一刹那之间,已然全部翻覆了! 这还是以往那个一向高高在上,从来不和人计较的蔺玄之吗? 不,这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然而,此时即便蔺玄之是个恶魔,也是个已经在家主面前挂名的恶魔了。 蔺泽之深吸口气,给侍卫使了个眼色,冷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既然他喜欢吃五元米,那就用五元米直接喂饱他的肚子!" “是!"侍卫们喝了一声,齐齐朝着张管事走去。 五元米的确是好东西,里面蕴养着不少的灵气,对于修士而言,吃了之后还有些好处。 但是,五元米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化掉的,尤其是对于张管事这种仅仅炼气期一重的人而言,一日只需要吃一小碗五元米,就足够他一整日吸收的了。 一捧接着一捧的五元米,被强硬地塞进了张管事的嘴中。 “救命啊唔……救唔……咳咳咳!"张管事不停地发岀作呕声,他想要把吃下的五元米给吐出来,然而,那些侍卫,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种纯生的五元米,实在是难以下咽,一捧接一捧地往嘴里灌,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艰难的折磨,塞到最后,张管事的肚子被五元米和其中的灵气给撑了起来,像是民间十月怀胎的妇人,他掐着嗓子想要把米吐出来,但是吞下肚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出来!张管事就这么痛苦难受地满地打滚,嘴巴里面发岀“嗬嗬嗬"的声音,眼珠子几乎脱框爆岀,死死盯着蔺泽之一-这是他一直奉为主人的白夫人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小主人! 可是,就是这么个人,却亲自下了如此歹毒的命令! 他恨! 可惜,这种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过多的五元米在胃里消化,灵气迅速朝着体内各处游走而去,而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多年灵的筋脉血肉,一点一点地被撑得破损爆裂。 张管事的七窍开始流血,显然是在慢慢的折磨之中,即将像是温水中的青蛙一样,慢慢的死去。 张管事的哀嚎声回荡在空旷的执法堂中,围观的众人,无一不骇然变色的。 蔺雨柔别过脸去,不忍再看,她觉得蔺玄之实在是太过狠毒了,令人心惊胆战。 晏天痕一张小脸泛白,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张管事如此凄惨绝望,就有种想要哭泣的悲伤。 可是…可是他一点都不同情这个张管事! 晏天痕打了个哆嗦,身子往后面微微颤抖着退了些许, “阿痕,是不是不舒服?"蔺玄之察觉到身边人拉扯着他袖孑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不平顺,立刻转头关心问道。 晏天痕勉强地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大哥,我…我不想再看了下去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蔺玄之担心晏天痕会想起前世的事情,也不想让他在这里面停留太久,而且,他震慑蔺家子弟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伸手将晏天痕半搂半抱在怀中,低低温声道:“阿痕,我们现在就走,不要害怕。” 晏天痕点点头,往蔺玄之怀中靠了靠,像是要汲取温暖似的。 这一幕落在不少人眼中,看得他们有的羡慕,有的却是动了其他心思。 蔺玄之对旁边侍卫说道:“他就交给你们了。” 侍卫立刻说道:“玄之少爷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看着这个刁奴,死透了再丢出去。” 蔺玄之带着晏天痕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都没再停留太久,纷纷离开。 他们虽然没看到张管事最后的结局,但是这副场面,给在场所有人都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和冲击。 太可怕了。 如此心机手段,竟然是一个才不过十七岁的少年所拥有的。 蔺玄之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说过,要如何处置张管事,便已经有人全然替他代劳,还是让张管事的主人家亲自动的手! 而且…死法有成千上万,而张管事的这种死法,也算是惨无人道的一种了。 先不说这种被灵气一寸一寸撑爆筋脉宄竟有多痛苦,光是这痛苦绵延的时间,就让人想象就觉得不寒而栗 恐怕,这种凌迟一般慢吞吞被折磨死的时间,得至少有一两日,甚至更长,谁让那五元米里面虽然有灵气,但毕竟只是些许而已。 蔺玄之毫无疑问,已经在蔺家立了威。 从那之后,恐怕整个蔺家的同辈子侄里面,都再无人敢轻易招惹蔺玄之。 蔺泽之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看着张管事那副凄惨的模样,冷冷说道:“你也算是自己找死,运气不好,赶上了蔺玄之起势的时候。” 张管事嗬嗬嗬地发着血痰糊着嗓孑的声音,伸出仅剩的一只手去抓蔺泽之的下摆,却被蔺玄之一脚踢开。 我虽然想给你一个痛快,但谁知道我那位玄之堂弟,会不会心血来潮,再回来替你收尸,如今他风头大盛,正是五长老的心头宝,我可绝对不会因为你,而让他不痛快。"蔺泽之米勒眯眸子,道:“更何况,你居然还想着把脏水往我母亲头上泼一_一” 冷哼一声,蔺泽之一刷袖子,扬长而去。 张管事想要自杀,却又被侍卫绑了个结结实实,把嘴巴也塞得满满当当,让他连咬舌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走到小院儿外面,晏天痕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他摸摸自己发凉的面颊,有些茫然地说道:“大哥,我分明对他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可为什么刚才却觉得很难过,很绝望,像是我自己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样。” 蔺玄之心中一疼,当即便将晏天痕抱在了怀中,亲了亲他的发顶,眸子里面具是怜惜。 “因为阿痕是个心软的好孩子,大哥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是大哥不对。” “才没有。"晏天痕也紧紧抱住蔺玄之的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撇了撇嘴,说:“我没有心软,张管事之前那么欺负大哥,还辱骂大哥,就是该死!他之前,还让我去买凡米给大哥吃,心肠歹毒极了!” 修士一旦吃了凡物,身体里面,杂质就会堆积,蔺玄之那时身体虚弱,吃了饭米,保不准就会出大问题。 蔺玄之说:“好了,我们不想他了,阿痕想不想出去吃些好吃的?” 晏天痕抬起头,点点脑袋,说:“要去逛街吗?” 蔺玄之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说:“嗯,顺便,大哥这几日还炼制了一些器具,也要拿出去换些钱来。” 虽说蔺家以后给他的资源绝对不会多,但蔺玄之已然不会像是从前那样,完全依靠家里面的供应。 他拿得越多,将来要还的就越多。 蔺玄之早就已经动了能够拥有自己的商业王朝的心思。 只不过,现在他还毫无基础,实力也相当不足,便只能先一点一点来。 晏天痕睁大眼睛,说:“大哥要卖什么好东西?我要和大哥一起去!" 蔺玄之笑着说:“卖一些小酒杯而已,等卖来钱,我就请阿痕吃留仙楼好不好?” 晏天痕有点忧愁,说:“可是大哥,小酒杯才能卖几个钱,留仙楼里面的一杯茶水,可就要十个银锭子呢!哎,我干两天的活儿,竟然才只能喝一杯茶水。” 晏天痕感慨不已。 蔺玄之被晏天痕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他今日心情畅快,再加上晏天痕上辈子的仇,他总算是报了一笔,便当即决定好好庆祝一番。 阿痕只管吃就够了,赚钱的事情,交给大哥就好。 晏天痕拍了拍巴掌,狡黠一笑,说:“看来大哥对自己的小酒杯,很有自信了。” 蔺玄之点点头,说:“不信的话,阿痕可以先去抱一瓶酒来,亲自试试看。” ”好嘞!"晏天痕蹦蹦跳跳地朝着院子里面跑去。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蹲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面用小铲子挖土的模样,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张管事若只是辱骂他、克扣五元米,当然不值得他用上这种手段。 但是一一上辈子,亲手拔了阿痕舌头的那个刽子手,就是这位白夫人的走狗张管事。若是有可能,蔺玄之甚至愿意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只是现在,蔺玄之还未到境界,也不希望给家中长老留下狠决的印象,便让张管事暂时逃过一劫。 至于白夫人和三长老,蔺玄之眯了眯狭长上挑的凤眸,这两个人,他现在还不急着解决,等到时机成熟之时,这两人亏欠的所有,他必然要一一让他们偿还! 蔺湛在世的时候,喜欢喝酒,而且一喝就是不醉不休。 蔺湛私藏了不少好的灵酒,在他离世之后,晏天痕还将他的酒都一个个从酒窖里面带出来,埋到了这个被新分的偏僻小院子的土壤之中。 虽然这些酒,晏天痕一个人肯定是喝不完的,但是他可以用来等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挖出去带到商街卖了换钱。 当晏天痕吭哧吭哧把一个棕色的矮胖酒罐子从土壤里面抱岀来的时候,蔺玄之表情似笑非笑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说道:“我竟然还不知道,阿痕背着我还藏了这么多年好酒。 晏天痕一脸尴尬,把酒罐子放到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摸摸鼻子说道:“我不是故意瞒着大哥的,而是想着将来把这些酒当成救命稻草,万一哪一天急需用钱了,我还能把这些酒挖出来换钱。” 蔺玄之笑着说:“看来在阿痕心里,我是个不靠谱的大哥。” 晏天痕吐吐舌头,说:“大哥以前是不太靠谱,不过现在已经靠谱了……好啦,大哥做出来的小酒杯呢?” 见晏夭痕转移话题,蔺玄之也不做计较,他一翻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两枚透明的小酒杯,每个只有一颗杏子那么大,形状看起来有些可爱。 晏天痕拿过其中的一只,好奇说道:“这有什么特殊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好一点儿的,估计能卖到十文钱一个吧。” 蔺玄之说:“那你也太看不起大哥了。” 蔺玄之拍开酒封,香醇的酒气散在了空气之中,流淌在鼻尖儿,几乎让人忍不住光是闻闻味道,就禁不住想要沉醉下去。 062杯中滋味 蔺玄之道:“去找个普通的杯子。 晏天痕从厨房里面拿出个杯子,放在小石桌上面。 蔺玄之单手提起酒罐子,往里面倒了一杯。 他对晏天痕说:“尝尝看。” 晏天痕自小跟着蔺湛喝酒,这一小杯自然不在话下,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还砸吧砸吧嘴巴,点点头称赞道:“好酒,这应该是爹爹最喜欢的百花酿吧。 蔺玄之在那只杯子里面又倒了一杯,品了之后,点点头说道:“的确是百花酿,而且应当已经有五十年了。” 晏天痕眼睛看直了,盯着那只自己刚刚喝过,就被蔺玄之拿走用的酒杯,说:“大哥,那个杯子是我用过的。” “你用过的,我就不能用了?"蔺玄之的态度非常坦然淡定, 晏天痕也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太紧张、太不够将大哥当成自己人了。 以前和大哥没有太多接触,现在都睡一张床了,自然是…用同一个杯子,也是正常的吧! 晏天痕很快说服了自己,并且愉快地想:大哥真是对我越来越亲近了。 阿白和琥珀鼻子灵敏地嗅到了味道,一个个都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本想讨酒喝,却被晏天痕挨个敲了脑袋。 “你们两个不能喝,上次偷偷喝爹爹的酒,结果把房子差点儿给拆了。"晏天痕绷着小脸说 阿白和琥珀也想起了之前撒酒疯的模样,似乎也心有余悸,但还是耐不住想喝酒,于是吐着舌头对晏天痕撒娇。 晏天痕小脸也绷不住了,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如果你们乖乖的看家,等我和哥哥回来,就给你们喝酒。” 阿白和琥珀于是只得不情不愿地耷拉着尾巴跑走了。 你这是在把两只虎崽子当小狗来养。"蔺玄之笑道。 吐舌头摇尾巴什么的,这可绝对不是灵兽白虎该有的姿态。 不过,憨态可掬的模样,阿痕喜欢就是了。 ‘它们现在还小呢,怎么样都不过分。"晏天痕想得很简单:“它们现在还是幼崽期,等过了幼崽期九星,就能得到妖兽的传承,到时候,自然就变得厉害了。” 蔺玄之点点头,说:“阿痕说得对。” 兽类和人类不同,兽类通过种族和血统,能够得到血脉之中世代流传的传承,大多数兽类是从度过幼崽期的时候才会传承觉醒,少数的幼崽期就能觉醒,而有些圣兽、神兽、瑞兽,则是从一落地就觉醒传承,从出生起,就成了雄霸一方的兽王! 但问题是…幼崽期九星,已经相当于人类的淬体期三重修士,这可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不知这两只灵兽白虎,何时才能觉醒血脉,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把自己当小狗看待。 蔺玄之随后给那两个他亲手炼制的杯子里面倒了酒。 尝尝看。"蔺玄之将其中一杯递给晏天痕 晏天痕一喝,本来想像刚才一样一口牛饮而尽,没想到,当香醇的酒酿刚刚进入口中,触 碰到舌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一一 天,味道太好了,如果说刚才的百花香气还算混杂寡淡,酒的味道重于花香的味道,那么现在,那一种种的百花香气,一下子就被突出了七分,而且每一种独特的花香,都在舌尖儿上一个一个地滑过,寡淡变成了清淡,丝毫不显得浓郁,和酒的味道相互持平,更是彰显了百花酿的本色。 晏天痕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而且,在百花酿从喉咙滑过喉管,一路来到腹中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比之前更加浓郁的灵气! 蔺玄之不需要问,但是看晏天痕那满是享受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 他笑了笑,说道:“感觉如何?” 晏天痕眼睛亮亮地,将空了的杯子伸到蔺玄之面前,说道:“大哥,我还想要一杯!” 蔺玄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说:“小孩子家家,少贪杯,别忘了一会儿我们还要出去。” “好吧。"晏夭痕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个被蔺玄之重新封住的酒罐子,舔了舔嘴唇。 他总算知道,爹爹为什么喜欢喝酒了。 这可是比成仙还快乐的事儿啊。 于是,蔺玄之无意之间,开启了晏天痕的醉猫之门。 在对蔺玄之有了绝对的信心之后,晏天痕和蔺玄之便坐着马车往商街驶去。 马车一路往蔺家大门行驶的时候,不少蔺家子弟都看到了这辆特殊的马车,他们之前见到马车的时候,脸上或者心里面多少都带着鄙夷,然而现在,他们只觉得肃然起敬和微微的惧意。 一路上,直到出了蔺家大门,蔺玄之都没听到任何讥讽的嘲笑声传入耳中。 晏天痕也意识到了,他忍不住笑着说道:“那阝些人,肯定是被大哥今天的帅气表现折服了。” 蔺玄之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说:“阿痕,在这个世上,强者为尊,他们以前讽刺我、讥笑我、辱骂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个从山顶跌落到谷底的废物。而现在,他们怕我畏我,也不过是因为我已经是一名炼器师。” 晏天痕对修行始终不上心,上辈子也是被逼到了绝路,才终于发愤图强,还走了歪门邪道这件事情,在蔺玄之心头始终是个大患。 所以,蔺玄之现在就抓住机会开导他:“所以阿痕,你也要努力修行,不断变强,这样才不会有人欺负你。” “大哥,你说的道理,其实我都明白。” 晏天痕一脸丧气地说:“我也想好好修炼,但是我在这方面,根本没有一点儿天赋,爹爹以前什么灵丹妙药修行功法都给我,可是我根本聚不起气来,连爹爹都没办法,我又能怎么样?” “会有办法的。"蔺玄之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丹田被废,也还是一样觉醒了炼器魂火,阿痕一定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顿,就懈怠厌倦。” 晏天痕点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蔺玄之,说:“大哥现在是炼器师,虽然在蔺家没人敢对你下毒手,但是出了门,保不准会有心思歹毒之人打大哥的主意,我一定会勤奋修行,变成天下第一厉害的强者,到时候,谁敢找大哥麻烦,我就把他打个乱花流水!" 听着晏天痕满满都是维护的话语,蔺玄之心中无比快慰熨帖。 如此乖巧可人的弟弟,他上辈子,怎么就会那么狠心,把他从身边推开了呢? 蔺玄之在晏天痕的脸上,用指尖一点,含笑说道:“那为兄就先谢过阿痕了,以后就靠你来保护我了。” 晏天痕用力点头,心里却是苦恼万分:得了,吹牛吹上天了,这说出的话,上下两个嘴皮子一碰就出来了,但是这要是真的操作起来,他还不是得靠他大哥保护? 晏天痕郁闷不已,忧桑了一路。 蔺玄之只是含笑看着他,也不安慰,毕竟阿痕现在的状态,恐怕得给他施加一些压力,他才能有奋进的动力。 蔺玄之这一生,势必是要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他希望这辈子,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晏天痕相伴,这才是真正的快活 到了商街集市上,蔺玄之将马车停在了一片专门给代步兽休息的街边围栏里面,原本这匹凡马十分惧怕这些多少带着些妖兽血统的代步兽,不过,蔺玄之给马的额心抹了一点从琥珀身上放出来的血之后,凡马便开始昂首挺胸,宛若巡逻领地的帝王。 而其他等级低的代步兽见到这匹散发着灵兽气息的马,也都纷纷避让开来。 不光是人,就连兽类都是欺软怕硬。 蔺玄之一回头,便看到已经带上了个黑色斗笠的晏天痕。 蔺玄之一愣,想到晏天痕因为容貌,一般情况下,只要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就会遮挡住他的这张脸。 蔺玄之走过来,说:“阿痕,这个可以拿下,你不丑。” “不要,会有小孩子吓哭,还会有人用嫌弃的眼神看我,对我指指点点。”晏天痕正了正斗笠的位置,说:“我不喜欢被人那么看。” 蔺玄之心中微微一疼,便被晏天痕往手里塞了一个同款的白色斗笠。 蔺玄之:“.......” 晏天痕正色说道:“大哥,以防那些人对着你的脸猛看,你不如也带上吧,这是兄弟款, 我特意让手艺师父特制的,还花了我一两银子呢!" 蔺玄之被晏天痕给逗乐了,他禁不住笑着将斗笠戴在了头上。 轻纱落下,遮住了面庞。 晏天痕隔着两层纱看着蔺玄之,叹了口气,说:“完了,就算大哥没有这张脸,风姿也还是不减反增,还多了神秘感。” 蔺玄之在他脑袋上一拍,故作严肃,道:“胡言乱语,胡思乱想,看来我最近是太宠你了,你居然都敢调侃我了。” 晏天痕咯咯″笑了几声,主动拉着蔺玄之的手,说:“我们走吧!” 坊市上都是修士,什么穿着打扮奇装异服的都有,因此蔺玄之和晏天痕根本不打眼。 他们这种打扮,在这里算是司空见惯的,总有不少不想让人看到脸的修士,为了图方便,就带个斗笠出门。 蔺玄之和晏天痕来到热闹的坊市上,蔺玄之倒是也不急于卖酒杯,他牵着晏天痕一边找租位一边闲逛,好不惬意。 蔺玄之看到有个小孩拉着母亲要卖糖葫芦吃,便笑着问道:“阿痕喜欢吃糖葫芦吗?” 晏夭痕撇撇嘴,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早就不吃这种东西了。” 蔺玄之点点头,说:“嗯,十三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痕今年已经一百一十三了。” 晏天痕说:“大哥,你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嘲笑我了。” “在我看来,阿痕其实还是个小孩子。"蔺玄之说。 “是因为…毛没长齐吗?"晏天痕小声问。 蔺玄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大概有这个原因吧,不过,你真的要在闹市上,和我讨论这个话题?” 晏天痕:“.......” 这些话似乎真的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说诶! 一路逛下来,蔺玄之倒是没有发现晏天痕对什么东西很感兴趣,便决定早些把炼制的器具卖了,再带着晏天痕好好吃上一顿。 这条街和隔壁街虽然一墙之隔,但内里却是相差万里。 仙临街上卖的全都是修士用的东西,也都是修士开的店,卖出去的货物,至少都是以银为单位来衡量的,动辄就要上金。 而隔壁的长乐街则是凡人的集市,那里卖的东西,最多也不过是以银来衡量,大部分都是用铜板来计算的。 作者闲话: 玄之:开始赚钱了,否则养不起我们家阿痕了。 阿痕: emmm…你确定是要养我,而不是养你自己? 玄之【微笑微笑微笑】:阿痕,你再说一遍? 阿痕:….哥是全心全意为我着想,嘤嘤嘤,可我真的不能花钱啊! 玄之:乖,该背锅的时候,就得背锅~ 063当市卖杯 两条街,并非全然隔绝,偶尔会有有钱的凡人,来仙临街买些仙丹妙药,虽然不能修道,但也能身强体健,益寿延年。 仙临街是青城最繁华的街道,这里来来往往的修士不胜其数,有的背着剑,有的穿着丹师服,有的还背着酒葫芦。 “大哥,咱们要不要先租个摊位啊?″晏天痕以前经常跟着蔺湛来采买,对坊市的规矩,多少有些了解。 蔺玄之想了想,说道:“也好。” 他们找到了附近的巡街人,说明来意之后,给了对方十银,便得到了一个无比偏僻生冷的位置。 晏天痕呲牙咧嘴,心疼地说道:“居然要一金呢,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要知道,一金就是一白银,能买不知道多少颗灵草!他上二十天的工,才能赚回来呢! 蔺玄之知道他持家的心态又出来了,便安抚道:“无妨,我们把酒杯的价格,要的贵一些就好。” 晏天痕点点头,说:“那咱们快点把杯子摆好吧。” 蔺玄之一共炼制了七个杯子,其中两只留给他和晏天痕使用,剩下五只酒杯,被晏天痕一一放在铺了块黑色锦缎的摊位桌面上面。 由于这个地理位置实在太过坑爹,半天别说卖出去,就连个过路人都很少能见到。偶尔过去一个两个,也只会往这边扫一眼,就没什么兴趣地走了。 蔺玄之也是个没做过生意的,他上辈子一直秉持着修道之人不染铜臭的原则,从来都不会沾染这些半分。 因此,他一直就那么像是个不染世俗的仙人似的站在铺子后面,也不说话,倒像是在当摆设。 过了半个时辰,晏天痕坐不住了。 “大哥,要不我喊两句吧。” “喊两句?恐怕没什么好的效果。"蔺玄之想了想,拿出了一金给晏天痕,说道:“阿痕,你去隔壁长乐街上,买一瓶好酒过来。” 晏天痕一愣,道:“买凡酒吗?” 蔺玄之点点头,高深莫测道:“越是凡酒,越能喝出效果来。” 晏天痕点点头,朝着隔壁长乐街跑过去。 不消片刻,晏天痕就抱着一个黑色罐子回来了。 晏天痕将罐子放在桌上,咧嘴一笑说:“还是凡人的东西便宜,我去他们那儿买了最好的酒,才不过一金一斤。 这对于凡人,可已经是天价了。 蔺玄之将酒封拍开,道:“你闻一闻,这味道如何?” 晏天痕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跳出去几步远,说道:“好刺鼻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凡人喝的酒。” ”这就对了。"蔺玄之点点头,说:“阿痕,催动你体内的真气,让这酒的味道散开。” 晏天痕眨眨眼,有些纠结地说道:“仙临街有仙临街的规矩,这里不能卖凡品,不然的话,就会被赶出去的。” 蔺玄之说:“我们这些酒,又不会拿出来卖,只是为了吸引|人过来,阿痕不必过虑。” 有了蔺玄之的保证,晏天痕便开始放心大胆地发动真气让这瓶酒的味道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要是酒不好的话,哪怕埋得再深,也会有人嗅到。 于是,在酒味儿L刚刚跑到一家卖灵酒的铺子时,那家店的主人就发火了。 “哪来的不懂事的兔崽子,居然敢在仙临街卖凡酒?不行,我得去看看。” 冯老板马上带着几个打手出了店铺,朝着酒味儿传过来的方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去。 而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头胭脂水粉铺里,正在选购最新款式胭脂的段夫人,也闻到了这股子酒味儿。 段夫人止不住皱眉,对旁边陪她一起过来的段二少爷段宇豪道:“怎么会有这种冲人的凡酒味道? 段宇豪面色不愉,说道:“估计是哪儿来的下贱凡人,误闯了仙临街,娘不必担心,等会儿我派人去把那个凡人给拖出去打死就行了。” 段夫人面色稍缓,斜了段宇豪一眼,说:“你呀,你张口就是打打杀杀的,要是被你父亲听到,他又该说教你了。” 段宇豪满不在意地说:“父亲就是太优柔寡断了,真正的修士就该像我这样,那些凡人都是蝼蚁罢了。” 段夫人道:“你上次冲动之下,杀了那凡人一家三个儿子,还留下了把柄,幸亏他们来家中告状的时候,你父亲不在家,我又替你解决了后顾之忧,彻底封了他们的口,否则的话,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他必然不会轻饶你。” 段宇豪便是段家二少爷,排在段宇阳之下,和段宇阳是同父异母的血亲兄弟,虽然修为不低,天赋颇佳,但自负自大,又嗜好杀人 这一点,让段家家主极为不满。 哪怕修士天生就要高凡人不止一等,但是毕竟这世界上,还是凡人居多,总要多多少少,遵守些互不干扰的规矩。 嗤,父亲就喜欢那个成天疯疯癫癫的段宇阳。"段宇豪连嘲带讽地说:“段宇阳不杀人,但他可惜已经注定是个止步炼气的废物罢了。” 段夫人面色一僵,猛然扯过段宇豪的手腕,压低声音道:“阿豪慎言,这里人多口杂,不要乱说话。” “知道了,母亲。"段宇豪不以为意地随口应着,忽然又闻到了一股劣质酒味儿,便皱着眉头动了怒,把手指掰的噼啪作响,说:“该死的,我现在就去解决了他,省的碍眼!” 冯老板带着打手赶到的时候,蔺玄之的摊子前面,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路过的修士被酒的味道冲到鼻子,便怒火中烧地冲过来理论。 大多数修士都认为,让他们接触到凡品,根本就是一种羞辱和挑衅,晏天痕解释道:“我们不卖酒,我们是卖酒杯的!" “就这几个破玩意儿?"有人扫过这几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杯子,说:“赶紧报个价格,爷把它们全买了,你少在这儿闹妖糟蹋老子的鼻子。” 说着,这个富家少爷打扮的修士,随手扔出来了一张价值十个金的金叶子。 蔺玄之看都没看那金叶子一眼,淡淡说道:“五个酒杯,一共一千金。” “什么?!"富家少爷顿时吓了一跳,抠抠耳朵说道:“一千金?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哈哈哈,就这几个破杯子,我看估计几个板子就能买下来,这两人居然还要按金卖,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看上去像是个修道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傻子。"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那个富家少爷闻言,眯着眼睛打量着蔺玄之的身体,别说,哪怕隔着一个斗笠见不到脸,他也能看出来,这人的身体,宽肩窄腰,长发如墨,站在那里就如松似柏,极有风姿,绝对是个难得一见地尤物。 至于他旁边那个…干瘪的身材,矮小的个子,一头发黄的杂毛,估计就是个小厮。 富家公子挑挑眉毛,说道:“这样吧,你把你的斗笠摘下来,让本少爷看看,要是你长得合本少爷的胃口,本少爷就给你这一干金,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围人都哄然大笑起来,这个富家少爷,摆明了是想要调戏蔺玄之的。 晏天痕一怒,说道:“你爱买不买,我大哥又不是卖姿色的,买不起就走一边去,别挡着路” 富家少爷眯了眯眼睛,说:“我和你家主子说话,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这奴仆,太没有教养了。” 蔺玄之开口说道:“如今,你就算出一万金,我也不打算卖给你了,既然这么多人之中,没有一个识货的,那今日不卖也罢。” 胆敢出言看不起晏天痕的,蔺玄之必然不会忍耐。 说完,蔺玄之便准备将那五个酒杯收起来。 “且慢。"冯老板站了出来,走到人前,看着那几个酒杯,迟疑着问道:“这几个杯子,原料可是血灵石髓?” 蔺玄之眉梢微微一挑,在斗笠的白纱之下勾了勾唇,心道:看来还是有识货的人。 “的确是血灵石髓,而且原材料的品质为上品。"蔺玄之道。 冯老板来了几分兴趣,拿起了一只小酒杯,打量着说道:“血灵石髓虽然常见,但是多为下品和中品品质,这么一小块上品原材料,做成的杯子也的确能卖到一百金的价格,这二百金可是要价过高了,而且,你这酒杯也都是最普通的款式,连个花纹都没有,你要是想利用凡酒把人都吸引过来,恐怕是弄巧成拙了。” 蔺玄之淡淡说道:“不如阁下倒一些酒水进去,品尝一番滋味。” 冯老板微微一讶,说道:“怎么,难不成其中还有其他玄机?” 晏天痕说:“那是肯定的,我大哥才不会故意用凡酒来哗众取宠,你们喝了就知道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过之后还想买!” 晏天痕的嘴巴倒是顺溜,说的冯老板有些想笑,这小子,别看听声音觉得粗嘎,实际上倒说不定是个买卖好手。 至于他旁边这位一看就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大哥….要真能卖出去,估计也是运气好。 冯老板倒也来了几分兴趣,他提起酒罐,朝着酒杯里面到了一整杯,他的倒酒技巧十分娴熟,酒杯只有一枚杏子那么大,瓶口却又一个碗大,但冯老板的动作之下,却是连一滴酒都没有溅到外面去。 冯老板端着酒杯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他先是用唇沾了一些,突然一顿,低头看了看那酒杯里面的酒水,紧接着便一饮而尽。 冯老板愣住了,他眼睛越睁越大,当他将一整口酒吞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镇住。 “怎么样啊冯老板?” “什么滋味儿?” “这喝了凡酒,该不会是身体出什么问题吧!” 围观的众人都无比关注这边的情况,他们忍不住七嘴八舌地朝着冯老板询问感觉 冯老板看了眼蔺玄之,端起酒罐子就直接豪爽地往嘴里倒酒。 刚倒进去一大口,冯老板“噗一—“地一口便将酒给喷了出来。 蔺玄之淡淡笑道:“冯老板,可品出滋味儿了?” 冯老板捏着那枚酒杯,竟然是舍不得放手。 他禁不住问道:“你这酒杯里面,可有放置其他东西?” 蔺玄之说:“自然是有些特殊材料在其中的,不过这就是私家秘方,概不外传了。” 实际上,东西倒并不算特殊,重要的是他特殊的锻造手法。 手法和口诀不同,炼制出来的东西,可谓是天差地别。 064玄之反击 冯老板深吸口气,眼睛冒着精光,感叹不已说道:“这杯子看似毫不起眼,没想到,居然能过滤酒中杂质,还能聚拢身边的灵气,虽然只是分毫,但这杯子盛的凡酒,若是普通的凡人喝了,必然能够得到极大的滋养效果。若是我把灵酒放进去..” “那滋味儿,甭提了。”晏天痕舔了舔嘴角,说:“今天早上,我和我大哥已经尝试了百花酿 ,要不老板你先买回去一个,放进去灵酒尝试一下,要是好的话,你再来买几个呗!” 冯老板哈哈大笑,说:“你这娃娃,倒是个会做生意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这几个酒杯全部买走了!这滋味儿倒是其次,真正厉害的,是这杯子能带来的神奇功效啊!” “瞞嗬!冯老板真是好大手笔,这就一干金出去了?” “冯老板,我家也有不少酒杯,要不然,你也买几个?” “冯老板,你可别被他给骗了,这条街上经常来摆摊的我都知道,这两个人,恐怕是第一次来,也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是啊冯老板,怎么可能有杯子,能把凡酒变成灵酒啊?肯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骗了你!”围观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都在劝解冯老板不要被蔺玄之给骗了钱。 毕竟,那可是一千金啊! 一干金饶是对于修士而言,都是一大笔数,普通的炼气期修士,若是没有家底的,大概几年才能见到这么多钱。 冯老板却是摆摆手,说:“我冯仑做事,一向如此,小子,你若是卖了真货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和你做长期生意,不过你若是卖了假货….” 冯老板眯了眯眸子,盯着蔺玄之道:“我冯家的天地酒庄遍布五洲大陆,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众多追杀之人。”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天地酒庄是五洲三大酒庄之一,我自然不敢欺瞒于你,况且,冯家是超一流世家,动动手指,就不是我辈能承担的,这种因果,我还是知道的。” 说着,蔺玄之将斗笠取了下来,淡淡说道:“你若是发现是假货,不必追踪我到天涯海角,不如直接去蔺家捉我。” 当蔺玄之的容貌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所有人都禁不住倒吸口凉气一一这张容颜,可谓是见之难忘,极有特色! “蔺玄之!?” “居然是蔺玄之!" “蔺家是要倒了吗?居然连这位嫡系少爷都出来做生意了。” “不是说,蔺玄之已经是个废人了么?” “所以才来卖酒杯啊!” 蔺玄之随意周围人怎么评论,他只是对冯仑说道:“冯老板,我蔺某人既然要做生意,就必然会以诚待人,你应当清楚,对于生意人而言,名声可是比钱重要得多。 冯老板也是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这位卖酒具的炼器师,竟然会是蔺玄之! 冯老板当即说道:“你父亲此前经常来我这里买酒,他之前预定的三坛子酒,也已经酿制好了,你什么时候若是有空,便派人来取一下。” 蔺玄之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倒也不是冯老板不愿意派人去送,只不过蔺家的大门可是出了名的难进,以前蔺湛在的时候还好,蔺湛才不过刚离世不久,蔺家的大门,便拒绝了几乎所有以前和蔺湛交好之人。 冯仑在蔺家门口受了几次侮辱之后,便发誓再也不踏入蔺家大门半步。 冯仑拿出了一张一干金的金票,递给了蔺玄之 “这种酒杯可还有?” “只有这五个,还有两个,留给我和家弟。"蔺玄之说。 冯仑点点头,道:“那这些器具,是你自己炼制的,还是从别的渠道弄到手的?” 蔺玄之但笑不语。 冯仑见他不想回答,也不再追问,他急着回去试灵酒,便寒暄两句,怀揣着五个小杯子就走了。 蔺玄之将酒罐子重新封住,对晏天痕说道:“阿痕,我们走。” 晏天痕和蔺玄之刚走了没几步,便被一个人给拦住了去路。 段宇豪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说道:“我道是谁在这里晔众取宠,原来是蔺大少爷蔺玄之对段宇豪没有任何好感,纯粹是因为段宇豪是个生性暴戾噬杀之人,上辈子他驱逐了段宇阳,夺得段家家主地位之后,还杀了他的亲生父亲,不知什么原因,屠了附近第一整个村子。” 而晏天痕对段宇豪也是根本没有好感,这原因就很简单了,纯粹是因为和他关系不错的段宇阳,特别讨厌段宇豪这小子。 晏天痕挡在蔺玄之身前,瞪着段宇豪说:“你找我大哥有什么事儿吗?” 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被一股子恶心低贱的味道引过来,本想看看是哪儿来的臭虫在散发恶气,没想到,竟然是蔺大少爷 段宇豪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说:“蔺大少爷,我怎么记得,你只是成了个废人,而不是成了凡人呢?难不成你现在已经自暴自弃,堕落到和凡人混迹一处了?” 蔺玄之没有理会他,对晏天痕道:“阿痕,我们从另一条路走。” 段宇豪脸色不佳,说道:“你敢无视我?” 蔺玄之淡道:“都说好狗不挡道,可既然有恶犬,我也不会自降身份,与恶犬争道。” 你一-"段宇豪一下子闹成成怒,手中捏起了一个气诀,一拳头朝着蔺玄之砸去,怒道:“你找死!" “大哥小心!"晏天痕眼神一变,立刻捏起气诀反手一掌朝着那拳头接过去,却被锋利的拳风直接冲了出去。 蔺玄之一手掷岀一枚锻石,一手捏着锻石飞身而上,将晏天痕一把抓住揽在怀中安稳落地。 “嘭--” 一声巨响,锻石和那一拳在中间相撞,一下子爆出了震波,地上的青石砖碎成了不知多少片,飞飞溅到两侧的路上、墙上。 这分明是旗鼓相当。 蔺玄之只是在检查晏天痕有没有受伤,懒得理会段宇豪,而段宇豪此时的心情就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了。 蔺玄之不是已经彻底废了吗? 怎么他还能那般轻易地离地三丈,身子轻盈,完全不像是个只有炼气二重的废物? 还有,刚才他投掷出来的那枚暗器,竟然能接下他一拳的力量,这也绝对不会是个废人能做到的! 段宇豪心中惊骇不已,心道:难不成,蔺玄之得到了什么大机缘,真的就让他找到了天级丹药? 不,这绝不可能,若怎是如此,以蔺玄之的天赋,他此时绝对不会如此默默无闻,蔺家定然要宣扬地人尽皆知! 无论段宇豪心中想些什么,蔺玄之那边在确定晏天痕平安无事没有受伤之后,俨然已经动了怒气。 蔺玄之眯了眯眸子,对着段宇豪说:“段家等着上门赔罪吧!” 说罢,他带着晏天痕便朝着另一条路离去。 段宇豪顿了片刻,才不屑地嗤了一声,道:“不过是用了个法器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重要人物了?还想让我段家上门赔罪一一呸,也不看看你们蔺家什么三流世家,垃圾!” 显然,段宇豪将刚才蔺玄之的那一击,当成了是他随身携带的法器发生的作用。 毕竟,蔺玄之的身上,可并没有让他感受到真气。 ........ “大哥,那个段宇豪,真是太烦人了。”晏天痕心有戚戚,说:“宇阳哥说,段宇豪特别霸道仗着自己是个修士,经常欺辱凡人。” 蔺玄之紧紧握着晏天痕的手,抿了抿唇,没有开口,表情一片冷寂肃杀。 晏天痕自然也是发现了,所以他转移话题,说道:“大哥,我们还去醉仙楼吃饭吗?" “阿痕不害怕吗?“蔺玄之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晏天痕问道。 晏天痕的斗笠在刚才飞到天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弄坏了,他此时的面容一览无余,上面的裂纹像是将脸皮撕裂之后,再一点一点缝上似的。 晏天痕说:“也不怎么害怕,因为大哥好厉害啊!宇阳哥说,他都不是段宇豪的对手,可大哥一下子就把他给击退了!” 蔺玄之深吸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阿痕,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往我身后躲去,不准挡在我面前,知道了吗?” 晏天痕点点头,有摸摸鼻子,说:“我知道我给大哥拖后腿了,只不过,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就冲上去了,谁知道我太弱了,根本不够段宇豪一拳头砸的….” 蔺玄之的心脏都快被吓得跳到外面去了。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说:“走吧,大哥请你吃醉仙楼。” 晏天痕笑了起来,兴奋地说:“好啊好啊!" 蔺玄之看着心思单纯又不记仇的晏天痕,心中毅然下定决心一一他一定要变强,也要让晏天痕变强,一定! 蔺家,天字院中。 季兰君左看右看见外面没人,便迅速又轻巧地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她一张素浄的脸上露出了焦灼,不安的望着坐在桌子旁边闷声不响往肚子里面灌茶水的蔺战天,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今日也算是阴了玄之一把,他会不会记仇?” 蔺战天僵硬着一张脸,说:“他是一定会记住这一笔的,当时是他亲手将那枚留音镜交给我的,但他需要证据的时候,我却根本没有给他出来作证,非但如此,我还将证据交给了白夫人。” 季兰君一脸的担忧,按着额头说道:“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 “母亲,现在别说这种话了。"蔺战天道:“这也不全是你的决定,若不是因为白夫人拿妹妹威胁你我,我们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季兰君深深叹了口气,她悔恨不已,说道:“我就知道,做这种对不住别人的事情,早晚都会得到报应,只是没想到,报应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蔺玄之正色说道:“母亲,只要妹妹平安无事,再来一次,我还是如此选择。” 季兰君摇了摇头,说:“如今蔺玄之重新得宠,竟又成了炼器师,这可是蔺家近干年来第一位炼器师,他将来的地位,势必会比之前更加稳固。我们现在,必须要对他坦诚相待,雨涵的未来,说不定就要靠他来决定了。” 蔺战天抿了抿唇,皱着眉头,站了起来,道:“我现在就去找他负荆请罪。” 季兰君也深吸口气,道:“我和你同去。” 065做笔买卖 醉仙楼的一顿饱饭过后,晏天痕拍着饱饱的肚子,手里牵着马,一摇一摆地跟在蔺玄之身后回到了蔺家。 路上,晏天痕揪着一张小脸,心疼地说道:“醉仙楼真是太黑心了,一顿饭竟然收了我们两百金,他们怎么不去抢!啊呀呀呀,下次我绝对不来这地方吃了。” 蔺玄之笑了笑,道:“小财迷,这醉仙楼的大厨,可是一位隐居的食修,他做出来的菜,不仅味道鲜美独特,更是蕴含着平和易吸收的灵气,食用之后,对修士的身体有极大的好处。而且,醉仙楼可是连锁店,整个五洲大陆,都极为出名,对食修和食材的要求,管控非常严格,不怕吃坏肚子。” 晏天痕感受了一下,挠挠头说道:“我没有太大的感觉啊。” 蔺玄之叹了口气,说:“早晚会有的。” 晏天痕对着蔺玄之呲着牙笑道:“不过,大哥能受益就行了。” 蔺玄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说:“阿痕是吃了糖么,嘴巴这么甜。” 晏天痕笑嘻嘻地说:“我一直都这么甜,只不过大哥以前没发现而已。” 两人气氛融洽地一路回来,刚一进家门,便有一位五长老身边的小童迎了上来。 小童脸上带着讨喜的笑,说道:“玄之少爷,天痕少爷,家主给你们安排了新的住宿,你们要不现在就跟我过去吧。”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新的住宿,该不会又是哪个破院子吧?我们可不要去。 小童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晏天痕看起来挺无害的,没想到嘴巴挺厉害,因为他根本看不出来晏天痕是认真说这种话的,还是故意埋汰他的。 小童心中却是有些无奈,没办法,谁让之前蔺玄之被赶到最差的小院子的时候,五长老正在闭关,对此一无所知,现在突然发现人家是炼器师了,才开始主动示好,这就有点…哎艾,一言难尽。 蔺玄之却是并不为难小童,淡淡颔首,道:“前面带路吧。” 小童感激地对蔺玄之拱了拱手,走在前面引着他们朝着新安排的院子走去。 新安排的院子在天字楼阁,这里距离练武场较近,距离蔺家内部的商区也很近,无论是修炼还是采买,都比以前方便多了。 蔺玄之的院子是一个独立的大院,也同样是蔺湛之前居住的地方,楼阁里面的房间有不下十个,甚至还有一处专门沐浴的浴房。 “就是这里了。"小童眯着眼睛笑着说:“这是家主专门给玄之少爷挑的房间,要是玄之少爷还有什么需求,就直接告诉我就好,对了,我叫玉枢,是家主的抱剑童子。” 蔺玄之点点头,道:“有劳了,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 “小厮也已经给两位少爷配备齐全了,只等着两位少爷什么时候挑选一下。"玉枢说道。 “小厮倒是不用了。″"蔺玄之道:“我不习惯有人在旁边伺候,替我谢过家主。” “家主之前说过,一起都以玄之少爷的意思为主。″玉枢笑着说:“那我就先不打扰两位少爷了,告辞。” 玉枢离开之后,一直在旁边一声不吭闷着脑袋踢石头子的晏天痕,走到院子里的一颗桃花树下,对着树干踹了两脚。 他心里气不忿儿,但又无从宣泄,只得找别的物件儿来泄愤。 蔺玄之走过来,说道:“阿痕和他置什么气,若是有不满的,也该是对着当初把我们赶到那个小院子的人撒。” 说的便是白夫人了,至于五长老,他既然没有明面上落井下石,蔺玄之自然也不会记恨他什么。 晏夭痕撅着嘴巴,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初他们看大哥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就把大哥当破布一样随处乱丢,对大哥不闻不问的,恨不得大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现在,他们突然有求于大哥,就开始给大哥小恩小惠,这样对大哥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这一点,蔺玄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而实际上,他即便也对这种见风使舵之事嗤之以鼻,但他并不可能和天下为敌。 蔺玄之折了一枝桃花,递到晏天痕的手中,不紧不慢地说道:“阿痕,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你强,所有人都会巴结你,供奉你,因为他们有求于你,你若是弱,他们也会踩你、糟蹋你,因为他们觉得你可以肆意欺辱。” 晏天痕恨恨说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姓白的让人把昏迷不醒的大哥,从原来的小院儿里面抬到那个破烂小院子时候的嘴脸,我恨不得把她给杀了!〃 蔺玄之的手按在了晏天痕的肩膀上,把人轻轻带到了怀中,道:“阿痕莫要为这种人渣生气,气坏了身体,可是不值当的,而且,大哥也会忧心的。” 晏天痕撇撇嘴,说:“不过现在,大哥已经成了蔺家最重要的炼器师,从今以后,姓白的再也不敢欺负大哥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世上之人,大多如此,阿痕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这种人,不必太过在意了。 晏天痕在蔺湛的教导之下,虽然聪慧,但却有种性子里面天生的率性和天真,蔺玄之自然是喜欢这样的晏天痕,但是,他想到上辈子的晏天痕,便是因为有时候太过天真直率,以至于识人不清,才落得悲惨结局,就心中像是梗了块石头。 而且,晏天痕的骨子里面,有一种名为执拗的东西。 他认定的人,哪怕把他搞的遍体鳞伤,他也不会放弃。 欺负过他的人,他也会一直记挂在心里,暗搓搓地想着该怎么报复回去。 他倒是希望,晏天痕能够早日成熟起来,不要太过在意他人的看法。 一声稚嫩的虎吼,晏天痕朝着门口看去,便见到两只白虎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嘴巴还个咬着一个人的裤腿,一个从后面拱着他的腿肚。 显然,这个人是被两只虎崽子一路给“逼”过来的。 此人正是去小破院子给蔺玄之负荆请罪的蔺战天。 见到蔺战天,晏天痕率先“哼”了一声,指着院子门口,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你快点走不然我要骂人了!” 蔺战天面色带着几分愧疚,腰杄子却是挺得直直的,说道:“留音镜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晏天痕气鼓鼓地说:“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敢打死你了!" 蔺战天将手中的一个东西扔了过来,晏天痕一把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蔺战天随身携带的一把宝剑。 晏天痕顿时一愣一一他是典型的遇强则强,要是对方突然软下来,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朝着蔺玄之抛去求助的目光。 蔺玄之却看不出情绪来,他只是淡淡问道:“我印象之中,你应当是个铁面无私之人,我倒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和白夫人站在一端,狼狈为奸。” 蔺战天忍了忍,面色一片惭愧,他抿了抿唇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我父亲和母亲,还有妹妹对此都一无所知,你不要记恨他们。” 蔺玄之却是冷笑一声,道:“你父亲对此一无所知,我相信,你母亲和妹妹毫不知情,这我可是丝亳不信的。” 蔺战天抬眸,死死盯着蔺玄之,说:“若是你敢找他们麻烦,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恐怕你做了鬼,用不着我对付你母亲和妹妹,白夫人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蔺玄之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季夫人夺了白夫人的管家之权,白夫人真的就会如此善罢甘休?管家之权可谓是蔺家除了家主之外,最大的权势了,白夫人自从生下了蔺泽之之后,管家之权便一直都在她手中,如今一下子落入了一个旁支的手中,白夫人怎么可能忍受如此大的侮辱?!” 恐怕,等白夫人缓过劲儿来,马上就会掉头对付季夫人。 蔺战天咬了咬牙,说:“如果你能留我一条命,我对你感激不尽。” “我要你的感激不尽做什么。"蔺玄之话锋一转,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从生下来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炽阳之体,也正是因为阳气太重,她的躯体承受不来,因此这么多年始终卧病在床,一日不服用特制的丹药,就有阳气爆体的危险。” 蔺战夭乍一听到蔺玄之提起他的亲妹,顿时多了几分警惕,道:“没错,雨涵的确如此,你问这个做什么?” 蔺玄之说:“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到,前些年我还在玄天宗的时候,季夫人托人找我寻过一个名为太衍鼎的宝器,我当时虽然找到,也差人给季夫人送到手中,只不过那太衍鼎已经破了一个洞,根本无法达到季夫人的预期效果。” 蔺战天意外地说道:“那个太衍鼎,竟然是你找到的?” 蔺玄之看着他,道:“否则呢?” 晏天痕忍不住跳出来说道:“我大哥都帮过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竟然还恩将仇报,呸,真是太不要脸了!” 蔺战天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想想自己的作为,就更加痛恨自己。 “是我对不住你。”蔺战天终于低下了他的头颅。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蔺玄之始终认为,道歉是最没有用的,“我要和你做一笔买卖。” 蔺战天抬起头,问道:“什么买卖?” 蔺玄之负手而立,淡淡道:“我要你亲妹的一滴心头血。” “什么?"蔺战天一下子变了脸色,道:“她一滴心头血取出来,体内的至阳之气便会更加汹涌!” 心头血数阴,蔺雨涵体内的至阳之气,有一半都是心头血在压着的。 蔺玄之的眸子扫过蔺战天的面容,道:“三年之内,我将那太衍鼎修复好,再交给季夫人太衍鼎是五洲大陆独一份,据说丹师用太衍鼎炼制的丹药,不是至阴就是至阳,全看灵草的属性,而由它所出的至阴丹药,毫无疑问是压制蔺雨涵体内至阳之气的不二选择。哪怕不能根除,但足以让蔺雨涵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要知道,蔺雨涵从呱呱坠地的第一日起,她就从来没有见到过太阳一一太阳的纯粹阳性,会让她直接因为阳气太足,而直接全身炸裂,爆裂身亡! 而母亲的想法,总是柔软又简单的。 季兰君也不过是想要蔺雨涵,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生活。 066三年之约 这太衍鼎,乃是五洲大陆独一份的极品宝器,在至多能见到灵器的五洲大陆,能修复之人恐怕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而那些人,若是见到了极品宝器,不见得会不动心,动了占为己有的心思,即便是有那么几个不动心的,也已经是早已成名之人。 在这世上,修复他人炼制的器具,要远比自己炼制器具,要难上一百倍。 尤其是这种极品的宝器,更是不会有炼器师胆敢轻易尝试。 成名的炼器师都无比爱惜自己的羽毛,轻易不会出手修复,万一失败,他们面对的就是名声的一落干丈,甚至还会有损修为。 季兰君找遍了东洲大陆的炼器师,都无人愿意接这个活儿。 可蔺玄之只是三年之内,就能修复得了吗? 蔺战天看着蔺玄之,想要从他那张出尘绝逸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心虚。 然而他只看到了淡然和无谓。 这是真正有自信却不自负之人,才有的从容。 蔺战天动了动喉头,咽了口唾沫。 他这次前来,其实是瞒着母亲方兰君来的,原本方兰君已经和他同去那个偏僻小院儿,等着蔺玄之回来,一起向他请罪,然而半道上,方兰君却被匆忙赶来的蔺雨涵的贴身侍女给叫走蔺雨涵不小心碰到了季兰君炼丹用的丹炉,险些全身都着了火,此时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蔺战天听到自己开口问道:“三年?” 他听到蔺玄之回答:“三年。” 蔺战天道:“若是失败了,又如何?” 蔺玄之答:“所以我便问你,敢不敢赌一把。” 蔺战天沉默了片刻,看着蔺玄之那双如幽邃苍空的眼眸,道:“你一定要现在得到那滴心头血吗?” 微风吹过,一朵桃花落在了晏天痕的头上,晏天痕被吓了一跳,以为受到了攻击,样子实在可爱。 蔺玄之抬手将那朵桃花从他头上捏下,握在手中,淡道:“一月之内,若是过了,我便不需要了。” 蔺战天丝丝咬紧了牙根,他想到了那个总是会拉着他的手,一脸憧憬地对他说“我好想出去晒太阳"的妹妹。 天生炽阳之体体,若在一个男子身上,那他必然是得天独厚的修道天才,可若是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便是最惨烈的灾难。 取出心头血,他的妹妹,可能会死。 但是真的让蔺雨涵一辈子都活得那么了无生趣,见不得光吗? 他的妹妹,要不了多久,就已经十八岁了啊! 可若是蔺玄之失败了,那他妹妹,寿命也会因失去那滴心头血,而被砍至少一半。 “你可以考虑,我不急于你此时的答案。"蔺玄之道。 蔺战天深深地吸了口气,郑重地望着蔺玄之,道:“好,给我点时间。” 蔺玄之点点头,道:“若无其他事情,今天便到此为止。” 蔺战天抱拳,深深看他一眼,道:“你不与我计较?” 这可不像是今日蔺玄之表现出强势和冷面的一面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蔺战天以为,蔺玄之至少会让他付出一些代价。 “若是换成其他人,我可能会让他后悔。"蔺玄之眸子淡淡,道:“不过你的所为,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你我都是为了想要守护之人。” 蔺战天全身一震,看向一直都被他忽略的彻底的晏天痕,晏天痕看起来面黄肌瘦,一点也不健康,非但相貌吓人,还是个瘸腿的残废,所有人包括蔺战天在内,都以为蔺玄之会将这位被他父亲带回家收养的弟弟,当成耻辱来看待。 然而…蔺战天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蔺玄之。 蔺战天仔细看着晏天痕的脸,他突然觉得,晏天痕脸上的黑红色裂纹,看上去绝对不像是天生的,而更像是爬满了丹毒亦或者是埋在体内的阵法。 “那你要雨涵的一滴心头血,是因为什么?"蔺战天不由得问道。 蔺玄之微微一笑,讳莫如深道:“不是说了,你我都是为了想要守护之人。” 果然如此! 蔺战天心中惊骇又唏噓,没想到,兜兜转转,蔺玄之竟真的是为了他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不过,这倒是让蔺战天,对蔺玄之的看法,更上了一层,多了几分敬佩和惺惺相惜。 “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蔺战天拱了拱手,道:“三日之内,我必会给你结果,告辞!” 看着蔺战天离去的背影,晏天痕满脸不开心地说道:“就这样放他走了?大哥,他可是差点儿害死你啊,如果你不是刚巧觉醒了炼器师的炼器魂火,又没了证据证明是那个恶奴欺主在先,大哥你肯定不会被白夫人轻易放过的!” 晏天痕心里面透彻得很,所以他如今对蔺战天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蔺玄之看他气冲冲的模样,禁不住想要把人拉过来亲一亲。 不过,蔺玄之只是想想,却并没有实践。 “阿痕,蔺家需要我,我又何尝不需要蔺家。"蔺玄之叹道:“这世上,没有一个强者是绝对孤零零一个人孤军奋战的,蔺家子弟有成干上万,很多时候,我们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血缘关系虽然有时候靠不住,但毕竟比毫无瓜葛之人要可靠得多。蔺家在将来会是我们的后盾,而我们想要真正在蔺家立足,哪怕有朝一日我又成了个废人也不会受人欺负,那就必须有真正可靠的朋友。” 晏天痕转了转眼睛,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抬头望着蔺玄之道:“所以说,蔺战天就是你看中的队友吗?可是他出卖了你,这也是事实啊。” “为兄知道。"蔺玄之轻言缓语,解释道:“但也算事出有因了。他将他妹妹视为心头肉,而白夫人掌握着他妹妺救命丹药的必备的几样灵草,白夫人以断了这灵草的供应相逼,让他交出留音镜来,他若不这么做,恐怕他妹妹如今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便想,若今日我和他的位置互换,阿痕被人用性命威胁,我也一定会做出和蔺战天一样的决定。” 晏天痕一听,喜上眉梢,连眉毛都弯了几分,笑着说:“那大哥的意思是,我对你来说,就像蔺战天对他妺妹一样重要啦?” “这是自然,阿痕是我最大的宝贝,我可以没有其他的所有,但我可不能没有阿痕。"蔺玄之的甜言蜜语,随口说出。 晏天痕笑的有点傻。 蔺玄之在他鼻尖儿上点了一下,也笑着说道:“还有一点,便是蔺战天明明是事出有因,但他来向我请罪的时候,丝毫没有解释这些为自己开脱的意思,这便说明,他的确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所作所为而感到愧疚懊悔。” 晏天痕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大哥说的是啊,如果不是大哥提起他妹妹,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其实更多的理由,蔺玄之并未告诉晏天痕。 比如,他不追究蔺战天的这次责任,也并非丰完全因为他宽厚大度,不过是因为他需要蔺战天对他的感激和服从。 他若想要掌控一整个蔺家,势必要有能信得过的自己人,而蔺战天既有实力又有脑子,再加上他难得可贵的忠心,就是自己人的最佳选择。 更何况,蔺战天的母亲季兰君,可是一位极为厉害的炼丹师… 独木难成林,蔺玄之上辈子就善于挖掘利用身边人的优势,来达成想要的目标。 这辈子,他更是会将这点擅长,发挥到极致。 收起思绪,蔺玄之对晏天痕道:“阿痕,我要外出几日,寻一些材料,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和大哥一起出门当然好啊!"晏天痕眼睛一亮,眨了眨问道:“不过,大哥这次是要去找什么特殊材料?难道是蔺家都没有的吗?” 蔺玄之回答:“我要炼制一个能够装盛那滴炽阳之血的器皿,这种器皿,必要的一样材料,便是干年寒蚕冰魄,这样东西,整个东洲大陆大概只有玄天宗才有。” 而且,数量稀少,很难搞到手。 炽阳之血按道理来说,能够灼烧一切,所以寻常的器皿,是绝对无法盛装的,必然要特殊的材质,和特殊的材料。 干年寒蚕冰魄诞生于北匕洲极寒之地,只有那边遗族才会有培育和保存的方法,而蔺玄之刚巧有一位同门,来自极寒之地的上古遗族,刚巧蔺玄之见过他手中有干年寒蚕冰魄。 蔺玄之如今要做的,便是想方设法从他手中搞到那枚珍贵的干年寒蚕冰魄。 否则,即便是得到了那滴炽阳之血,也是无济于事。 晏天痕却是有些不解,道:“可是大哥怎么就能确定,蔺战天会同意将他妹妹的心头血给大哥呢?” 蔺玄之看着他,淡淡一笑,道:‘因为他妹妹一定会这么选择,对于一个从出生以来,都没有在阳光下生活,“终年缠绵病榻的人而言,哪怕是有一丝的希望,她都敢拿生命来赌。” 大哥说的对。″晏天痕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说:“蔺雨涵真的是太可怜了,如果换成是我,我肯定早就觉得活不下去了,会被憋死的。”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那张爬满了法印的小脸,心里不觉得想道:若非有大能者用了法子,压制住了晏天痕的冥阴之体,恐怕晏天痕到现在都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大概……他会过得比蔺雨涵更加凄惨, 蔺玄之每每想到这里,就会无比感激那位大能者,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大能者,并报答他的无私和恩情。 蔺玄之笑着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道:“既然如此,那等我们得到蔺战天的明确答复之后,就直接启程。 晏天痕用力点头,说:“太棒了!” 住在了以前的大房子里面,晏天痕欣喜之余,还有些不爽,因为大房子的房间多,两只小虎崽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根本不会在晏天痕的床上随便乱尿了。 晏天痕再也没有和蔺玄之一起睡觉的正当理由。 晚上睡觉之前,晏天痕站在自己的床前,盯着铺得整整齐齐的床,一脸的纠结和苦恼。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的话,他大哥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啊? 就在晏天痕纠结了半天,终于决定躺下来睡觉的时候,蔺玄之敲了敲门,从外面推门而进蔺玄之已经换下了外衣,身上穿着件白色锦织的亵衣,一头墨色的长发,也已经放了下来,散散地披在身后,显然是已经打算入睡了。 067战天决定 “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有什么要紧事情吗?”晏天痕意外了几分,马上问道。 蔺玄之故意沉着脸,说道:“当然是有要紧事情。” 怎么了?又有人找大哥麻烦吗?"”晏天痕想到的一个要紧的事情,便是这个了。大概对他而言,最要紧的事情,都和蔺玄之有关。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说道:“没有人来找我麻烦,只不过我准备就寝的时候突然发现,我身边的小暖炉没有了。” 晏天痕愣了一愣,当即明白了蔺玄之的言外之意,顿时手足无措地说道:“大哥,我之前和你睡在一起,是因为那两只不听话的小虎崽子不知怎么,每天在我床上撒上一泡虎尿,小院子又没其他住的房间,我才迫不得已去叨扰大哥,如今换了这个大院子,阿白和琥珀也都乖巧了,我就不便去和大哥挤在一起了吧。” 况且,他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都发现自己手脚不老实地缠着蔺玄之的身体,这让他很是羞赧。 蔺玄之闻言,望着晏天痕片刻,蛮有深意地说道:“阿痕,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晏天痕脱口而出:“我当然不傻,爹爹都说我是个聪明的孩子。” 蔺玄之笑了笑,道:“看来是真傻了。” 晏天痕有些气恼,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蔺玄之如此形容他。 不过,肯定是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 “既然阿痕这么想,那今晚你便在这里休寝吧。"蔺玄之说完,没有多留一个字,转身便扬长而去。 晏天痕皱着小脸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刚才蔺玄之说了身边小暖炉没有了,该不会是在说他吧? 那这么说来,蔺玄之也是想让他去给他暖床吗? 可是…他明明身体总是发寒,相比较之下,蔺玄之更像是个暖炉啊! 晏天痕想要去找蔺玄之问个究竟,但思来想去,觉得蔺玄之已经让他在这里睡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和蔺玄之挤在一起。 算了,他还是先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睡一觉吧。 晏天痕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他的脑袋刚一沾到枕头,就陷入了黑田梦里面,什么蔺玄之小暖炉的,全都抛在了脑后。 说到底,晏天痕虽然心中一直崇拜、尊重蔺玄之,但毕竟蔺玄之受伤之前,他们一个在蔺家、一个在玄天宗,从来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在蔺玄之回家之后,又动辄对晏天痕甩冷脸。 即便这段时间蔺玄之的态度有了翻转式的改变,可仍然不足以消除晏天痕对他根深蒂固的距离感和小心谨慎。 这也算是蔺玄之作死。 而现在,蔺玄之盘腿坐在床上,望着黑乎乎的门口,心里想着的便是这些。 蔺玄之止不住在心头叹了口气。 想要获得晏天痕全心全意的信任,恐怕还任重而道远啊 三更半夜,某个院子里的一件屋子里面,散发出微弱的淡黄色光芒。 这间屋子里面的照明工具,不是烛也不是夜明珠,而是一种能够靠吸收热量散发光芒的萤火虫。 这种萤火虫,从出生起,便生长在墓地之中,哪怕会发光,也是绝对的阴寒之物。 蔺战天拉着蔺雨涵的手,低声说道:“雨涵,夜已经深了,该睡觉了。” 蔺雨涵已经全是烧伤、遍布疤痕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哥哥,我很多时候都会在想,我这么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蔺战天面色一僵,柔声说道:“雨涵,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蔺雨涵艰难地说道:“我今日,听到爹和娘亲,在外面因为我的事情在吵架。" 蔺战天愣了一愣,说道:“他们吵了什么?” 蔺雨涵望着蔺战天道:“大哥,你和娘亲是不是为了我,做了不好的事情?” 蔺战天皱着眉头,说:“谁说的?” “爹爹凶了娘亲,他说我们家没有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哪怕是为了保我的命,也不能干这种落井下石惹人耻笑的勾当,他还说,做人要有风骨,哪怕没了性命,也不能没有尊严。” 蔺雨涵眼睛泪汪汪的,说:“哥哥,我从出生以来,爹和娘亲为了我的事情,都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分歧,吵了多少次架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们就别管我了。” “胡说什么。”蔺战天看着蔺雨涵想哭却流不岀眼泪的模样,心中像是被一万股真气同时刺穿似的疼痛不已,他咬紧牙根,道:“雨涵,如果现在,哥哥取你一滴心头血,但三年之内,你却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或者会死亡,你愿意吗?” 蔺雨涵苍白无力地笑了笑,说:“当然愿意啊,只要有一线能正常生活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但这样生不如死地或者,还不如死了算了。” 若不是因为她出生在蔺家,若不是因为她父亲是执法堂堂主,她母亲的娘家后台强硬,本身也是一位厉害的炼丹师,那么,蔺雨涵想,恐怕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炽阳之火燃烧成了一团连魂魄都没有的灰烬了吧? 活这么多年,蔺雨涵已经觉得足够了。 她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也烦透了对家人的拖累。 “哪怕,你失去一滴心头血,体内的阳气对你的折磨会更甚?"蔺战天哑着嗓子问道。 蔺雨涵的眼睛忽然睁大,她紧紧握住了蔺战天的手,呼吸急促地说道:“哥,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了?” 蔺战天点点头,道:“你的玄之堂兄,大概有这个可能。 蔺雨涵立刻说道:“我要这么做!哥哥,且不说这是一次机会,光是你和娘亲对不住他的事情,就足以让我白白给他一滴心头血来弥补了!" “我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我扛得住的!"蔺雨涵急切地说着,生怕蔺战天不答应,“我不怕疼,也不怕被灼伤,哪怕是最后我还是死了,我也认了!哥哥,你就让我赌一把吧!" 蔺战夭望着满眼都是渴望的蔺雨涵,最终还是强忍住锥心之痛,咬着牙根点了点头,道“好,我明日就去找蔺玄之。” 蔺雨涵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第二日一大早,蔺战天便登门拜访。 晏天痕正坐在院子的小石桌旁边,呼噜呼噜地往嘴里塞蔺玄之亲手做的饭菜,见到蔺战天便朝他挥了挥爪子,说:“大哥在屋子里面等你,你直接进去就行了。” 蔺战天点点头,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经过晏天痕身边的时候,蔺战天的视线扫过了那只放在桌子上的那几只摆放整齐的小酒杯。 蔺战天顿了顿脚步,道:“这枚酒杯,可是玄之自己做的?”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昨天我大哥半夜起来炼制的,二百五十金一个,你要不要捎带一个回去?” 蔺战天顿时错愕,走过来拿起酒杯,看了看,说道:“二百五十金,未免太贵了些吧。” 他每个月能领取的津贴,也不过是只有一百金而已。 晏天痕摆摆手说:“不贵不贵,这可是好东西,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蔺战天摇摇头,说:“暂时买不起。” 他的钱,可都用到了给蔺雨涵买灵草上面了。 虽然蔺家会给他准备好灵草,但毕竟蔺家不是慈善机构,而蔺雨涵用的灵草就是个无底洞是以根本不可能免费提供给蔺战天。 光是能找到这些灵草,不间断供应,蔺战天就已经感激不已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买不起就算了,不过你倒是挺实诚的,不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 蔺战天抽了抽嘴角,放下这个在他看来纯属宰客的酒杯,朝着那个大敞着门的主屋走去。 蔺玄之正在收拾锻石的渣滓,听到脚步声,他便头也不抬地说道:“坐。” 蔺战天没有坐下,而是走到蔺玄之身边,看着他清扫飘散地到处都有的锻石残渣的动作,说道:“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同意将妹妹的一滴心头血给你。” 蔺玄之似乎毫不意外,将几颗细碎地镶嵌在桌子上的锻石颗粒用一个小剜子抠了出来,收在手中端着的托盘上,道:“我最近要出门一趟,等我回来,再取心头血。” 蔺战天沉默地看着蔺玄之继续收拾残渣,道:“玄之,我相当于将我妹妹的命,交到你手上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能保证用最大的努力去尽早修复太衍鼎,但更多的,便不能做保了。“蔺玄之抬眸,看着蔺战天说道。 没有任何一位炼器师,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永远不会失败。 诚如蔺玄之这个已经以魂体炼器近干年的老手,昨夜因为心中与郁气难解,以至于在炼器的过程中,没有充分利用锻石中的灵气,导致锻石炸裂,而炼出来的几个酒杯,虽说样子还在,勉强能用,但品质俨然已经成了中品。 炼器过程中,什么意外状况都有可能发生,而太衍鼎的修复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最大的可能便是彻底毁了太衍鼎。 蔺玄之并不夸大,如实坦言相告 蔺战天深吸口气,沉重地说:“那我便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蔺玄之点点头,淡淡道:“听天命,尽人事。” 蔺战天说道:“你打算外出一段时间,是要去找盛放炽阳之血的器皿吗?” 蔺玄之道:“的确。” 蔺战天便不再过问,转而说:“你离开之后,家中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蔺玄之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的确有需要你帮我留意的一些事情。” “何事?"蔺战天此时巴不得能够帮上蔺玄之的忙,只有这样,他才能一方面化解自己内心的愧疚和自责,另一方面,也能让蔺玄之对蔺雨涵的事情,更为上心。 蔺玄之低声说道:“白夫人寡居多年,将一身的精力都投入到炼器一道上,但她能在家族之中地位如此稳固,甚至掌控整个蔺家掌家之权多年,必然有人在背后为她作保。” 蔺战天皱着眉头,说道:“我之前便已经想过这一点,而且那人恐怕是五位长老之中的一位,毕竟只有他们有资格任命掌家之权,但是,我始终想不通那人是谁。”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说道:“前段日子,有人曾见过白夫人和三长老一前一后地从那片荒凉的后山小树林里出来。”话说到这里,蔺玄之便收住了话头。 068阴尸出现 蔺战天心中一惊,看着蔺玄之一双如同泓波的眸子,脱口而出道:“此话当真?” 蔺玄之高深莫测一笑,道:“何必说谎.” 蔺战天的一双眸子眯了起来。 蔺玄之的言外之意,非但是在暗示三长老就是白夫人的背后之人,更是在朝着他们两人有不可告人阴私关系上面扯。 而实际上,蔺玄之也是有些怀疑的一-以三长老的修为,但凡有人靠近山头,便能轻易察觉来人,他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然而蔺玄之却又信誓旦旦. “这一点,我会留意的。"蔺战天说话谨慎,他不敢留下太多把柄。 蔺玄之淡淡点头,道:“管家之权,关系重大,回去告诉季伯母,此时她已经无路可退。” 季兰君既然手中沾过管家之权,便注定成为白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白夫人生性好妒又好斗,她丢了这么大个脸,势必会从季兰君身上找回来。 这种道理,蔺玄之知道,蔺战天也知道。 如此一来,若是能抓住白夫人的一个大把柄在手上,那对于季兰君将来的处境,必然是有极大的帮助。 只不过,事关三长老,蔺战天已然认识到事态的棘手 蔺战天神色凝重地对蔺玄之一拱手,道:“先告辞了。” 蔺玄之拿着一盘子锻石残渣,也走出了屋门。 蔺战天经过晏天痕身边的时候,蔺玄之叫住了他。 蔺战天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儿,立刻转过身来。 蔺玄之说:“那些酒杯,你要不要买几个试试?” 蔺战天:“…” 不,他内心是拒绝的。 “若是让我带到集市上去卖,恐怕最低也要二十金一个。"蔺玄之接着道。 蔺战天的视线缓缓扫过那三个杯子。 “家里的酒杯,其实还有很多。"蔺战天委婉地拒绝。 “十金三个,卖你了。"蔺玄之爽快道。 蔺战天彻底无语:".......” “好吧,你话都说到这里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蔺战天十金买了三个杯子,迅速撤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晏天痕撅着嘴巴,蛮不开心地说道:“大哥,那三个杯子明明能卖更高价格的。” 蔺玄之淡淡一笑,说:“不差这点钱,倒不如卖给他一个人情。” 晏天痕撇撇嘴,说:“他一看就是不识货的。” 蔺玄之说:“他用几次,就自然识货了。” 哪怕是中品法器,也一样有助益之处。 十金三个的价格,也的确是半卖半送了。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 乱葬岗中,两个侍卫将一具面目全非乍的尸体,用稻草包着随手朝着尸骨堆里面扔了过去。 一个侍卫说道:“今儿我也总算是见识了最折磨人的死法,没想到,玄之少爷以前看起来挺与世无争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这种心狠手辣的时候。” “是啊,连我这种常年在执行堂的人,都觉得看不下去了。"另一个侍卫说 张管事挣扎了好一段时间,整整有三天三夜,直到刚才,才总算是咽了气. 张管事死的时候,面目狰狞而痛苦,七窍流血,全身的筋脉都寸寸断裂,屎尿落了一地,根本不是凄惨能够形容得了的。 “算了,主子们的心思,我们还是不要猜的好。” 老老实实关上嘴巴,少说少错。 一阵乌鸦的叫声嗄嘎响起,在乱葬岗的阴风里面,显得尤为疹人。 侍卫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加快了脚步,道:“这地方看着就邪气,咱们还是赶紧回去.” 两人的声音渐渐落了下来,直到完全消失。 一个在夜色中显得无比浓重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城外十里的乱葬岗中。 他只是伸出了右手,施出个诡异的法诀,口中也念念有词,过了片刻,他反手轻轻凭空一握,之前躺在尸骨堆里面的张管事,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给牵住了身体,竟然身体僵硬地慢慢立了起来。 “看你怨气冲天,也着实适合当一员尸将。"这人低声呵呵笑了片刻,又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丹瓶,倒出了一粒丹药,手指一弹,将丹药弹入了张管事张开的嘴巴里面。 盏茶的功夫,张管事猛然睁开双眼,月光下,他的眼睛里面,从眼珠子到眼白,已经全然被血腥的色泽所完全覆盖! “瞞嗬嗬嗬一-"张管事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声音,并举起了一双手,迈开了两条腿,朝前面僵硬地走着. 这人发出了两声桀桀的笑声,带着几分阴森,道:“蔺玄之啊蔺玄之,你真以为,觉醒了炼器师的魂火,就能安枕无忧了吗?你且等着,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蔺家,某间天字级别的房里 虽然是白天,但是房间里面仍然是一片香艳,一男一女将一张床摇得像是要塌了似的。 等各种让人听了耳红心跳的声音落下来之后,一只纤纤细手从帐子里面伸了出来,一翻手将床帐挂在了钩子上。 赤身裸体的白夫人喘着娇气,一只手在身边的三长老胸前画着圈圈,道:“我听说,昨日清晨,那个小贱人去给五长老报备,这段时间要外出一个月。” 三长老的手在白夫人身上抚摸着,说:“是啊,而且老五还派了几个筑基期的家仆贴身保护.”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说:“看来老五还真是看中这个玄孙子啊。” “ 谁说不是呢。"白夫人眼眸里面闪过浓浓的憎恨,道:“想我白灵,从进门之后就一直为蔺家劳心劳力,蔺家的那些法器宝器,哪样不是我做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那天当着那么多蔺家人的面,五长老居然为了那个才不过刚刚以器入道的蔺玄之,那样下我的面子,还折磨我整整七日,我真恨不得他去死!" 三长老也是心疼不已,他和白夫人可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虽然他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是对这个娇俏温柔又有能力的女人,他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着,因此,当他亲眼见到白夫人被五长老一巴掌打得真气乱窜的时候,心中也自然是恨的。 三长老冷冷地眯了眯眸子,说道:“你且放心,等我成功炼制出尸将,别说是五长老,就连二长老,都不在话下。” 白夫人立刻爬坐起来,盯着三长老道:“不是说,尸将的要求极高,必须要被折磨至少三天三夜且不能有身体残缺的尸体,才能成为尸将吗?” 三长老呵呵一笑,说:“也算是那蔺玄之自作自受,托他的福,尸将的候选者,我已经找到了。” 白夫人睁大眼睛问道:“是谁?” 三长老说:“还是你的那位从家中带过来的管事。” 白夫人一愣,皱眉道:“怎么可能是张管事,按照他的修为和食用的五元米数量,他肯定最多一日一夜就死了。” 长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道:“只许蔺玄之杀人,难道就不许别人救人了吗?" 白夫人顿了一顿,旋即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 我可是去看了张管事几次,每当他快死的时候,我就用些手段,让他能多活几个时辰,他原本只需要六个时辰就死了,我可是让他整整多活了三日。"三长老说。 白夫人笑着在三长老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你可真是个让奴家意想不到的男人,这么说,再过不了多久,整个蔺家,都已经不在话下了?" “ 何止是整个蔺家,即便是整个青城,都是我囊中之物。"三长老踌躇满志地笑着。白夫人也笑了起来,道:“那奴家可就等着,你取代了段家的长老之后,成为我们青城的城主喽!" 三长老捏了捏白夫人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蛋,说:“放心,炼制那只尸将,顺利的话,三个月左右便能初步看到成效,半年便能有所小成,一年大成,三年就可彻底成为真正的人间杀器,我们至多需要等三年而已,时间不长了,只不过,炼制尸将,还需要夫人的帮助。” “这是自然的,我和你同为一体,我自然是要尽全力帮着你的。” “先灭了老二和老五,再想方设法除掉一年也回不了家几次的老四,这蔺家,就是我的了。"三长老露出了志在必得阴险笑容。 白夫人皱眉道:“你别忘了,还有大长老。” “他就更不必担心了。"三长老勾了勾唇,蛮有深意地笑了。 “此话怎讲?” “大长老一向最喜欢的两人,便是蔺湛和蔺玄之,可他们接连出事,大长老却仍然闭关不出,这可绝对不正常。”三长老道:“从大长老闭关,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年,起初还有点动静,这几年,可是一点动静都没了。族中发声那么大的事情,都没动静,恐怕如今大长老已经不在人世了。” 白夫人心中一片骇然,美目圆瞪道:“大长老,不在了?那蔺家…蔺家岂不是要大乱?” “蔺家该如何,便要继续如何,这个消息,总归是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外人知道的。"三长老嗤笑一声,道:“恐怕老五是知道实情的,只是他一句话都不说,但他舍弃闭关时间竟出来主持蔺家大局,就已经说明,他生怕蔺家这个时候,内部打乱,无人能压抑住。 白夫人点点头,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大长老是蔺家唯—一位玄级修士,算是镇宅之人,蔺家若是少了他坐镇,恐怕很快,就要连三流世家都轮不上了,哪怕是被仇家趁机灭族,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事的确事关重大,说出去就是祸害。 但这个事情,却又不是白夫人能考虑的. 白夫人定了定神,又想到了安全问题,便说道:“敬哥,张管事的尸体,你可是放到安全的地方了?可不要被人察觉到,否则就会功亏一篑,平白被人怀疑上身了。” 三长老眯起了眸子,里面上过算计的精光,道:“放心,我把那只尸体,放在了后山安全的地方,即便有人找到它,也会认为这是蔺玄之干的事情。” 白夫人恍然大悟,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那种地方,可不就只有蔺玄之住过么。” 若不是炼制尸将的尸体难得一见,白夫人都恨不得直接用张管事的尸体,去陷害蔺玄之了炼制尸将,本身就是一种阴邪的功夫,多见于魔修之中,若是正道之人见到驭尸之人,必然是连追带打,恨不得把驭尸者和尸将一起彻底毁灭在这个世上。 069路遇宇阳 蔺家一直自诩正统修仙世家,还参与过多次和魔修、魔族之间的大战,哪怕近些年来地位衰落,大不如从前鼎盛时期,但是最基本的信仰和原则,还是不容置疑的。 这也正是那些一流世家愿意和蔺家联姻的一大重要理由。 若是让蔺家的人发现,蔺家的三长老在炼这种魔功…那无论他为蔺家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他都绝对会受到整个家族的追杀 若是换成了蔺玄之,结果也必然一样。 毕竟,哪怕他是个炼器师,也绝对没有整个蔺家积攒了干年的名声和上万的蔺家子弟重要白夫人俨然已经有了打算。 想到蔺玄之即将出门,白夫人眸中划过歹毒之色,道:“敬哥,不如我们趁着蔺玄之出门,没有人盯着的机会,将他在半路一一如何?” 白夫人的手,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这个,自然不必你说,我已经有了打算。”三长老冷冷说道:“本想着他一个废物,苟延残喘等死就够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造化际遇,成了炼器师。我必然要在他尚未羽翼丰满之时,把他杀了,否则等他翅膀硬了,再想杀他,也是不容易了。” 白夫人点点头,道:“敬哥有计较就好,那我就暂且不管了。” 白夫人叹了口气,满目忧愁,说:“泽之最近受了不小的打击,成日沉浸在低迷之中不可自拔,我真是担心他会因此一蹶不振。” 蔺泽之自从知道了蔺玄之成了个废物之后,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平日里即便是万事不管万事大吉的家主,也会偶尔找他并亲自指点一番。 而自打蔺玄之突然成了炼器师,在家主面前得了脸,蔺泽之就觉得他又回到了被蔺玄之一路打压的时候了。 显然,白夫人忘了,在蔺湛当家主的时候,蔺湛对蔺泽之,也是从来关爱有加的。 三长老皱了皱眉,说道:“泽之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蔺玄之如今修为没他高,在蔺家的声望和支持率,也远低于他,泽之这样,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泽之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情有可原。"白夫人说。 三长老摇摇头,说:“这样不行,你还是将他送出家门,出去历练一番吧,否则,恐怕他永远都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心中记恨不满,这倒是无所谓,怕的就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而蔺泽之现在的行为,就反常的和以往表现出来的胸怀宽广大肚能容格格不入。 这段时间,蔺泽之将自己关在房中,每日醉生梦死的,闭门概不见客。 而他在蔺家交友广泛,近日有不少人前来拜访,若不是白夫人出面打着哈哈把人糊弄过去 ,恐怕蔺泽之就会被蔺家人彻底看穿 到时候,蔺泽之的名声,就会一落干丈。 白夫人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想了一会儿,说:“还是再等等吧,玄天宗来年怡逢五年入山的时候到了,我就让泽之去玄天宗报名 三长老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以泽之的实力,必然能够顺利进入玄天宗。” 白夫人愤愤道:“五年之前,若不是蔺玄之从中作梗,我儿子早就应该进入玄天宗大门了.” 三长老冷笑,道:“如今,蔺玄之在玄天宗,可没那么大的面子了。” 由于大长老尚未出关,近日又有几位贵客要前来蔺家登门拜访,因此五长老便一时间也顾不上蔺玄之了。 蔺玄之给他报备将要离开蔺家一段时间的时候,五长老只是叮嘱他早日回来,又给了他几样法宝,派了些能近身保护的侍从,给了些路上的津贴之后,就大手一挥,什么都不管了. 晏天痕和蔺玄之从家主的房间里面出来之后,晏天痕拉着蔺玄之的手,说:“大哥,家主为什么都不问你要去哪儿,要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蔺玄之道:“因为在家主看来,这些问题没有必要问。” 晏天痕说:“如果换成是我,我肯定要问个清清楚楚。” 蔺玄之笑了笑,道:“那是因为阿痕最在意的就是大哥了,对不对?” 晏天痕也笑了起来,用力点点头,说:“这是肯定的。” 蔺玄之收拾了行囊,仔细检查了下储物袋中的各类丹药、法宝,又算了一下带上的细软。 蔺玄之又提了一坛子蔺湛留下来的百花酿,这便将一个不算大的储物袋装得满满当当的晏天痕也有一个很小的储物袋,里面大概只有一个单位的容积,连一个成年人都装不下,最多只能装进去半个,所以晏天痕一般都用这个储物袋,来装钱和丹药,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储物袋的造价无比昂贵,这概因炼制储物袋的原材料本身就贵重,再加上炼器师这一道程序,导致储物袋哪怕是个晏天痕手中那么小的一只,就已经成了天价。 储物袋和储物指环更为珍贵的地方在于,它们的炼器师必须是宝品之上的,这种宝品之上的炼器师,在整个五洲大陆都相当罕见,如今只有中洲的天极宗,才有能炼制这种储物袋的宝品炼器师。 自然,有不少隐世的高手,也可以炼制,但想要遇到他们,就需要气运了。 储物袋这种奢侈品,哪怕见到了也不一定买得起,蔺玄之和晏天痕手中的这两样,都是蔺湛送给他们的。 蔺玄之从来搞不明白,蔺湛以前有过怎样的奇遇和经历,他似乎游历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风流俊彩之人,但是他的修为,却根本无法支撑他风平浪静地走过那么多危险的地方。 五洲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从青城到玄城的天玄宗,路途遥远,若是要乘着之前的那匹凡马,恐怕摇摇晃晃三个月才能到,好在五长老大方,给了蔺玄之两匹脚程奇快的追日马。 至于其他被派来保护蔺玄之和晏天痕的五位筑基期修士,他们的行脚速度,恐怕连追日马都比不上。 唯有进入筑基期,才能算是真正的修士,至于七重炼气期,只能算是准入道门的修士而已。 蔺玄之和晏天痕,一人拉着一匹马出了蔺家大门,阿白和琥珀两只小虎崽,自然也跟在他们身边跑,那撒欢的模样,一看就是对可以离开青城无比赞同。 玄天宗在青城的东北方向,两人便朝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大哥,这追日马果然快极了!我觉得我都要飞起来了!”晏天痕迎着风大声说道。 “这还不算快,等以后阿白和琥珀长大了,它们会比追日马快上百倍干倍!"蔺玄之笑着回答。 “百倍干倍?那它们岂不是都能飞起来了?"晏天痕止不住转过脸去看在他右侧撒欢的阿白阿白昂首挺胸,对着他嗷嗷嗷的叫了起来。 晏天痕听着稚嫩的虎崽子叫声,再目测一下阿白比猫大不了多少的体积,默默表达对蔺玄之的怀疑。 蔺玄之只是笑笑不说话。 晏天痕到现在竟然都不知道,这两只紫晶白虎是天生灵兽。 妖兽的确有极大可能一直都停留在幼崽期,但灵兽绝无可能。 不过,蔺玄之就是不想告诉晏天痕实话,因为他坏心地想要看看,有朝一日晏天痕突然发现两只虎崽子变成了威武雄壮大老虎的时候,会是什么吃惊的表情。 刚岀了巍峨的青铜城门,晏天痕便听到天上有人叫他。 天上?"晏天痕抬起脑袋朝着空中看去,只见一只五彩祥鹤在空中以优雅的姿势盘旋着。 晏夭痕看到一只从祥鹤上面往下探的脑袋,顿时惊喜道:“是宇阳哥!" 段宇阳大声吼道:“等等我,我要下来!" 晏天痕拉扯住了马缰,追日马停了下来。 蔺玄之也随之停下。 五彩祥鹤从空中下来,优雅矜持地落地,变成了一只正常的小的祥鹤。 在五彩祥鹤身上的三人一一元天问、段宇阳和韩嫣然,都平稳落地。 阿白见到五彩祥鹤,一双紫溜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它……它还记得这个漂亮的小鹤鹤! 阿白立刻撒开腿丫子朝着五彩祥鹤跑过去,五彩祥鹤正在梳理自己被风吹乱的毛,被阿白拱了一下,顿时一只脚踹了出去,把阿白给踹了个跟头。 琥珀在一旁嗤笑:这么蠢,活该! 晏天痕将这一切尽收眼中,还不等人打招呼,就对着元天问控诉道:“你的那只鸟,踹我家阿白。 ” 元天问:"… ” 元天问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韩玉然扫了眼那边被追得乱窜的阿白,眼眸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但迅速压了下来,收回视线冷冷扫过蔺玄之和晏天痕,道:“是你们的妖兽故意往我们赤霄身上贴,被揍了难道还能怪赤霄?废话,不分好歹的畜生,难道怪不得咯?〃 段宇阳一脸老子终于得救了的表情,走过来挤到蔺玄之和晏天痕之间,指着元天问道:“啧啧,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你看看他那只臭鸟,成天一张全天下都欠它八万金的臭脸傲了吧唧的,跟它主人一个德行。” 韩玉然冷声开口,道:“段宇阳,你说话注意点,天问哥好心带你一路,你别拿别人的好心当成理所当然。” “我呸。"段宇阳鄙视地甩过去一个冷眼,说:“有你说话的份儿?” 韩玉然气愤道:“你---” “宇阳,你说这种话,未免太过分了。"元天问满脸不悦地看着段宇阳。 段宇阳冷笑一声,说:“本少爷就是这么个没礼貌的人。” 070物归原主 元天问皱眉道:“你一直针对玉然,他哪里得罪过你?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他长得一脸衰相,从头到脚本少爷都看他不顺眼,这一点就算是得罪我了,你要是舍不得你未婚夫见我白眼,就赶紧带着他滚蛋吧。” 元天问本想压着心头之火,但是见到段宇阳这样讽刺排挤心上人,便发了怒,道:“段宇阳,若不是我爹定要让我带着你同回玄天宗见他,你以为我真愿意带着你走?” 段宇阳的下巴还没抬到天上去,鼻孔对着元天问说:“那你赶紧滚蛋,你以为本少爷真稀罕和你一道走?” 那你就自己走。"韩玉然冷着声音说完,对着元天问黑着脸说道:“天问哥,你也听到他说的话了,他根本不识好歹,若是继续和他共走一路,还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段宇阳一听,顿时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呀,既然韩少爷也不待见我,那我可还真得和你们同走一道了,既然你不开心,那我就开心了,嘻嘻嘻嘻嘻。” 韩玉然怒道:“没脸没皮!" 段宇阳笑嘻嘻地说:“气死你气死你,有本事你来打我呀?哦对了,你是个炼器师,估计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手上的法宝,砸都能砸死你。” 元天问的脸色也相当难看,他前去段家登门拜访的时候,便已经听段宇阳的母亲说过段宇阳这些年出格的所作所为,本想着这个小时候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喊哥哥的弟弟,是被那位后母故意编排,对他也心有怜惜和拒婚的愧疚。 然而没想到,段宇阳竟然真的是个毫无礼貌毫无风度的粗鲁家伙。 若非他爹近日要去玄天宗处理一些事情,想要见一见段宇阳,要求他在带着韩玉然去见双亲的时候,顺路将段宇阳带上,元天问也绝对不想再和段宇阳接触过多。 段宇阳显然也不喜欢他,但也不知为何,还是答应来见一见苏墨。 蔺玄之看够了笑话,此时才开口打圆场,道:“诸位,我与家弟这一路是要前去玄天宗,既然你们也是要去玄天宗,不妨就一路同行。” 元天问深吸口气,按捺下烦躁的心情,对蔺玄之道:“让你看笑话了。” 晏天痕点点头,呵呵一笑,说:“确实挺好笑的,这才刚被我大哥退婚没几天,下家就找到了,不过,我看他手腕上的这个镯子,貌似是我大哥送给他的吧?”元天问。 韩玉然脸色一僵,觉得手上带的那枚镯子忽然沉了起来,他收回露在袖子外面的手,道“你若想要回去,便直接开口。” 蔺玄之扫了晏天痕一眼,道:“阿痕,要有礼貌。” 晏天痕眨眨眼,说:“我已经够有礼貌了,况且,我更有礼貌一些,那个镯子就不是哥哥送的了?” “啧啧。"段宇阳咂舌摇着头,说:“没想到,你们两个都是冤大头啊。” “够了!"韩玉然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直接朝着蔺玄之扔了过去,道:“谁稀罕这种东西。” 蔺玄之一抬手将那枚镯子拿到手中。 镯子上面雕着祥云和日月,可挡住黄阶境界的修士全力一击,平日里戴在身上,也同样可以滋养筋脉。 这还是蔺玄之当初尚在玄天宗,风头正盛的时候,他师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韩玉然向他讨要,蔺玄之想着能够留住蔺湛给他指派的婚约,便大方送给了韩玉然。 这大抵算是蔺玄之送给韩玉然的礼物中,最有价值的一个了。 蔺玄之把玩着这枚镯子,对身旁的晏天痕问道:“阿痕,喜欢吗?” 晏天痕点点头:“喜欢。” 蔺玄之拉过晏天痕的一只手,将镯子套在他的手腕上,道:“既然阿痕喜欢,那这个日月云天镯,就送给你了。” 晏夭痕一愣,顿时欢喜地说:“多谢大哥了!” 韩玉然咬着下唇看着那个原本还属于他的镯子,已经挂在了晏天痕这个丑八怪的手腕上,顿时感到胸闷气短,还心疼地要命。 那个镯子,哪怕不识货的人,也知道这根本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宝贝,这可是保命的法宝! 元夭问莫名烦躁,也觉得韩玉然和他出门在外,身上竟然还带着蔺玄之送的礼物,又被蔺玄之身边的人给直接指出来,搞得他很没面子,便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上路吧。” 段宇阳说:“我可不要和他们两个同乘一只蠢鹤,我要骑马!" 蔺玄之扫了眼段宇阳,对晏天痕道:“你和我同乘一匹,另一匹马,就留给段公子,如何?” 晏天痕一听,心里嘀咕着:一共就只有两匹马,一个给段宇阳,他就能和大哥同乘一路了。 晏天痕哪儿有不答应的,他大方地将自己的那匹小一些的追日马,让给了段宇阳。 段宇阳一挑眉梢,翻身潇洒地上马,道:“够意思,蔺玄之,本少爷现在决定收回以前对你的评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朋友,本少爷交定了!” 蔺玄之笑着点点头,道:“彼此彼此。” 至“于你们两个,本少爷也懒得见到你们碍眼,咱们各行各道,各走各路,就此别过了。” 段宇阳说完,“驾"了一声,追日马如风一般率先冲了出去 正在和阿白你追我赶的五彩祥鹤,发现段宇阳骑着别的马跑了,顿时气得嘎嘎嘎大叫起来,一拍翅膀就准备冲过去把人叼回来。 阿白跟在赤霄身后,一下子跳到了它的背上。 这一次,赤霄也懒得搭理它,心思全都在段宇阳身上。 “赤霄!"元天问叫了一声。 五彩祥鹤着急地扑楞着翅膀冲着元天问叫着,不知在表达什么意思。 “啾啾啾啾嘎嘎嘎嘎吱吱吱吱!"赤霄。 元天问:"…"可惜他不是他爹,听不懂赤霄在说些什么。 不过就算是他爹,很可能也听不懂一只才不过幼崽期的妖兽所说的话,毕竟幼崽期的妖兽,很难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 韩玉然伸手去摸赤霄的脑袋,却被赤霄反口狠狠啄了一下,要不元天问呵斥一声,吓退了赤霄,说不定韩玉然的手都要被咬下来。 韩玉然心惊胆战地躲在了元天问身后, 韩玉然却是眯起了眼眸看着段宇阳策马扬鞭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蔺玄之倒是美目一转,尽显风流睿智。 妖兽皆有灵,虽说以赤霄的年岁来看,它应当还是一只高级的幼崽,根本没有言语的可能但它的表现,已经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比如,赤霄挺喜欢段宇阳 再比如,赤霄不喜欢韩玉然。 虽说其中缘由需要仔细探究,不过,倒是能从赤霄身上,窥见几分上辈子后来元天问和韩玉然反目成仇的征兆。 元天问看了蔺玄之一眼,道了句告辞,便召唤五彩祥鹤重新启程。 元天问和韩玉然搭乘赤霄升空之后,蔺玄之才收回视线,对晏天痕伸出一只手,道:“阿痕,我们也走吧。” 晏天痕点点头,拉着蔺玄之的手,被后者一个用力拉到了身前坐定。 这样一来,晏天痕便算是坐在了蔺玄之的怀中,虽然追日马的体型不算大,以快脚程和轻 便灵活闻名,但好在晏天痕个子矮,身体纤瘦,被蔺玄之抱在怀里也不显得突兀。追日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朝着前方飞快地奔去。 元天问在五彩祥鹤的背上往下看,便看到两匹追日马并驾齐驱,奔跑在旷野之上,姿态潇洒而奔放,令人忍不住心生羡慕。 韩玉然却是全程冷着一张脸,他还在心疼他的那只日月云天镯子。 他也真算是看透了蔺玄之,这就是个小气鬼,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有脸要回去,他原以为蔺玄之会拒绝 还有那个丑八怪,更是奇葩,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也捡着用,一看就是不上台面的小家子丑八怪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看看自己配不配地上那么好的镯子! 韩玉然正在心中暗自咬牙切齿,忽然听到元天问道:“以后蔺玄之送给你的东西,你都扔。” 韩玉然一惊,按捺住险些脱口而出的一句“凭什么”,说道:“那些法宝,对我而言有很大的用处,他送给我的,大多都是防备用的法器,我是一位炼器师,打斗的功夫自然比不上你们,我需要那些法器护身。” 元天问原本坐在韩玉然前方,闻言他扭过头蛮有深意地看着韩玉然,开口说道:“我送给你的防器,自然不会比他送你的差,况且此次我带你回到玄天宗,再见了我的父亲和爹爹,他们自然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周全,玄天宗门也一样会护着你,不被人欺负。” “若是如此,那倒是我想岔了。“韩玉然心中送了口气,微笑着说道:“他送我的东西,本想着留几个当做纪念,不过既然天问哥不喜欢,那我就都扔了吧。” “嗯。"元天问继续朝着前方看去。 元天问的话,让韩玉然窃喜不已,转忧为喜,他其实也有几分故意让元天问见到那个镯子的意思,并等着他来问自己这镯子的来历。 毕竟,诚如元天问这种天之骄子,占有欲强烈,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看上的人,留着前未婚夫送的东西。 到时候,他再撒撒娇,多说几句,恐怕元天问就心甘情愿地将更多更好的法宝送给他了。 最主要的目的倒是达到了,只不过,韩玉然还是心疼那个日月云天镯。 真是天大的差运气,谁成想到,一出城门,便遇上了蔺玄之。 韩玉然过了一会儿,蓦然发现他们居然一直都能看到在地面上奔跑的那两马一人,便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天问哥,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这只五彩祥鹤的速度,完全能将那两匹马给甩开。 元天问淡道:“既然我已经答应了爹要将段宇阳护送到玄天宗,就自然不会半路食言。” 韩玉然心中不屑,道:“段宇阳可未必领你的情,而且,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怎么可能。”元天问说。 “怎么不可能。“韩玉然冷笑一声,道:“他看我哪哪儿都不顺眼,还经常找我麻烦,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别多想。"元天问说道:“他哪怕见到我,也是一样不给面子。” “但愿吧。"韩玉然说。 元天问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也有了几分想法。 071飞鸾峰下 倒不是因为段宇阳一直在针对韩玉然,而是因为苏墨曾经说过,半年之前,段宇阳和二长老曾经亲自登门求姻。 段家虽不如元家,但是最近也并无需要用到元家之处,况且,段宇阳的性格中,有几分烈性,若不是因为他有这方面的意思,段家就算再怎么逼他,他也不至于亲自登门拜访。 难不成,段宇阳真的喜欢他? 元天问只觉得心跳快了几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关心段宇阳,这大概是因为段宇阳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在他看来,段宇阳就像是弟弟吧。 元天问想到这里,抬眸看向韩玉然。 虽然他这几日,越是与韩玉然相处,便对他的感觉越发淡了几分,但他依然认定了要对韩玉然负责。 至于段宇阳那边 “这些天来,你受委屈了。”元天问说。 韩玉然淡淡说道:“谈不上委屈不委屈的,我不管其他人对你有什么想法,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这里,我就可以置之不理。” 元天问在韩玉然素净洁白的脸上亲了一下,道:“这个自然,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只能以身相许了。” 韩玉然也低眸笑着,只是这笑容之中,隐藏了多少勉强,除了他自己之外,便无人知道了。 追日马日行万里,蔺玄之等人本是白天出行,此时到了傍晚,天光黯淡下来,众人便已经到达距离青城五干里外的飞鸾峰。 山脚下的林子边沿,蔺玄之拉着马停了下来。 “我们今日便先在这里歇息,明日天亮再启程。"蔺玄之说。 “同意。”段宇阳点点头,翻身下马,找了一处空地,道:“明日就要上山了,顺利的话,日就能下山。” 想要到达玄城,就必须先行越过这座飞鸾峰。 飞鸾峰远远看来形同一只张开双翼的飞鸟,展翅欲飞,绵延万里之遥,高万丈,若是想要绕过去,那时间就要拉长了。 蔺玄之当初已经达到淬体期巅峰,御剑飞行也已经入门,从玄天宗回来的时候,都是乘剑而来,速度极快,丝毫不受山峰的影响。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重新修行,连筑基还未达到,又是个以器入道的,不用法宝自然不可能从这里越过去 “阿痕,饿了吗?"蔺玄之问道。 “本来还不怎么饿,但被大哥这么一问,我竟然觉得有些饿了。"晏天痕低头看看肚子,还摸了摸,说:“扁了的。” 蔺玄之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既然饿了,那大哥给你准备晚膳。"蔺玄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瓶水,递给晏天痕道:“先喝口水。” 晏天痕把水囊接过来,打开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段宇阳在旁边看的惊奇不已,他忍不住吐槽:“我说蔺玄之,你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对阿痕这么好了?” “大哥一直都对我很好。”晏天痕喝完水,一擦嘴巴,脱口就是帮蔺玄之说话。 段宇阳抽了抽嘴角,胡乱一摆手,说:“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晏天痕嘿嘿笑了两声。 蔺玄之笑而不语,道:“你们两个弄些木柴点火,我去找些食材来。木柴要五百年以上的枯枝,火就用这块打火石,否则弄过来的食材,烤不熟。” 段宇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道:“你要去弄些体含灵气的妖物来?” 蔺玄之点点头,说:“这是自然,出门在外,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嘴巴。” 段宇阳瞪着他,过了片刻,才说:“你如今身体都已经废了,一个人绝对不是那些妖物的对手,别给自己招惹麻烦。" 蔺玄之微微一挑眉,说:“或者,段公子和我一起去?” 段宇阳虽然很想拒绝,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去就去,好歹我比你靠谱多了。” 他转而对晏天痕说:“你留在这儿干万别乱跑,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直接用你哥给你的裂地锤锤死他!” 晏天痕险些跳了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我有裂地锤?” 段宇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你一路上也不知道拿出来玩儿几次了,能让你那么爱不释手的,肯定是你哥送的,要不然你以后就嫁给你哥得了。” 晏天痕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扫了蔺玄之一眼,后者却是在对他微笑。 “别胡说八道的。"晏天痕说。 这时,元天问和韩玉然走了过来 韩玉然面色不好,道:“你们停在这里做什么?趁着夜晚上山,明日清晨就能翻到对面去。” 段宇阳顿时嗤笑一声,说:“你又没来过飞鸾峰,怎么可能知道飞鸾峰的危险。” 韩玉然心生警惕,做贼心虚,一时间以为自己被拆穿了,便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在飞鸾峰上住过一段时间,比你了解多了。” "切,住过还这样,真怀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段宇阳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而是对蔺玄之道:“既然两个保镖都已经到了,我们也进山吧。” 蔺玄之点点头,对元天问道:“家弟先托你们照看一会儿,我们要进山猎些食材一一琥珀琥珀正顶着一张冷漠脸,站在旁边斜视着非得去招惹那只傲娇祥鹤的阿白,听到蔺玄之召唤它,便转身朝着蔺玄之跑过去。” 至于阿白,就被留在晏天痕身边守着了。 两人一虎消失之后,韩玉然抱怨道:“翻过这山,就有能落脚的客栈了,哪儿用得着在这儿风餐露宿。 在五洲大陆,炼器师的待遇,要远远好过一般修士,哪怕是一个刚入门的炼器师,都会受到众人追捧和回护。 韩玉然自小就生活在蜜罐子之中,又没怎么离过家,哪里知道对于修士而言,风餐露宿则是常态,无关等级。 元天问的表情则是有些怪异,道:“难道玉然不知,这飞鸾峰之中的各路妖兽魔兽,都是昼伏夜出的吗? 他在飞鸾峰上养伤的那段时间,夜晩常常能听到妖兽嘶叫打斗的声音,有时候甚至能将一整片树林给焚烧或者压趴。 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在太阳落山之后离开过那个隐秘的山洞。 一只妖兽也许还能对付,但是十只、百只甚至干只万只,根本不是他们能解决得了。 韩玉然心中一惊,冷汗险些流了下来。 他马上计上心来,故作镇定地说道:“只是一时间忘了他们骑着马,若只有我们两人和赤霄,必然能够从上空飞掠飞鸾峰。 “这也不一定。"元天问摇摇头,道:“飞鸾峰上的飞禽妖兽多不胜数,我们]能升空,它们也一样能升空。我倒是发现,玉然和以前相比,警惕性下降了很多。” 韩玉然勉强一笑,说:“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还身受重伤,现在却已经痊愈又筑基成功吧。” 元天问想起那段过往经历,心中一软,道:“以往都是玉然护着我,如今也该是我护着你。” 韩玉然闻言,禁不住松了口气。 越是到这种关键时候,他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若是被元天问发现他并非丰那个人,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晏天痕捡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木头棍子之后,便开始用蔺玄之留给他的打火石打起火来。 这种打火石,其实是一种锻石。妖兽的肉质和普通的野兽不同,它们体内有真气,根本不是凡间普通的火焰能够烤熟的,唯有五百年之上的树木枝干和锻石之火,才能烤熟。 火苗刚旺盛起来,蔺玄之和段宇阳就已经回来了。 段宇阳一来便大声嚷嚷:“好你个晏天痕,亏我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你居然从头到尾都没给我说过,蔺玄之居然是个炼器师!" 段宇阳手里提着一只长角鹿,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韩玉然一愣,道:“你说谁是炼器师?” 段宇阳扫了韩玉然一眼,不满意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韩玉然猛然看向一脸淡然的蔺玄之,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炼器师?什么时候的事情?” 蔺玄之淡道:“就这几日的事情。” “怎么可能?"韩玉然往后退了两步,说:“你根本就不可能有炼器魂火,难道你是后天夺了他人的魂火,才成了炼器师?” “你别血口喷人,我大哥才不是那样的人。"晏天痕嫌弃地瞪了韩玉然一眼,抬着下巴说道。 “我大哥是因为退了你的婚,才突然觉醒炼器魂火的,我猜,之前肯定是因为你在压我大哥的运势,我大哥才会一直那么点儿背。" “是啊是啊,这倒是有可能。"段宇阳拍着巴掌,笑道:“依我看,元天问你也小心着点儿吧!” “蔺玄之,你的婚倒是退的不错。” 韩玉然被他们冷嘲热讽,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 元天问见自己人被欺负,便立刻冷声说道:“蔺玄之,你分明早就在退婚之前便已经是炼器师,我之前敬你为君子,没想到你竟是个这样的人。” 蔺玄之道:“我一向如此,大概元少峰对我有什么误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和可能了。 于是,元天问和韩玉然一堆,蔺玄之和晏天痕、段宇阳围坐一堆,两方间隔的距离还挺远元天问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强大,不需要韩玉然动手,他很快就一个人干完了从捡树枝、点火、剥皮烤肉等等一系列事情。 当然了,那只全身都是倒刺的变异兔子,还是五彩祥鹤亲自抓过来的。 元天问将兔皮剥好,将兔子安插在一条树枝上面,对韩玉然说道:“我这怀念你当初烤出来的味道,不妨今日我们再重温一下过去。” 韩玉然一僵,带着微笑说道:“其实,当初你觉得好吃,是因为环境所迫,我烤肉的技术怎么可能比得上你。不如今天让我尝尝你烤出来的肉,是什么味道的吧。” 元天问看着他,心中不觉失望,便点点头道:“也好。” 另一边,在蔺玄之的压迫之下,段宇阳只能自己把那只鹿给剥皮弄干净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大哥是炼器师的?"晏天痕好奇问道 一般情况下,炼器师是会穿着能证明身份的炼器师法袍,来彰显身份,区别于其他普通修士,修为不够的人,根本无法凭借目力辨认出炼器师的身份。 蔺玄之穿着随意,和以前一样,就连韩玉然都没认出他的身份来。 072知恩图报 段宇阳带着也一副不沾油水的丝薄手套,一边处理着鹿,一边说道:“你要是见到他用锻石当武器,攻击这只鹿的样子,你也会一眼就认出来。” 而且,能如此游刃有余利用锻石的,恐怕不是妖孽天才,便是妖孽等级。 显然,蔺玄之是前者。 他成为炼器师,对于段宇阳而言没什么太大不了的,但他成了个妖孽天赋的炼器师,就很值得在意了。 段宇阳:“.......” 好歹也算是段家的少主,他从来都不会忽视任何一个可拉拢的炼器师。 蔺玄之看上了那一对鹿角,便将其割下来收入囊中。 晏天痕眨眨眼,好奇问道:“大哥,这对鹿角,能做什么啊?” 蔺玄之道:“可以拿到玄城置换其他东西。还能留着自己用,泡酒、当炼器的材料,都是可以的。” 晏天痕点点头,露出了几分钦佩之意,道:“大哥好厉害。” 段宇阳恨不得把自己的白眼翻到天上去,他算是看出来了,晏天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兄控,不管蔺玄之干什么事情,他都觉得好厉害做得好棒棒。 “拜托,这个鹿从头到尾都是我处理的,你怎么都不夸我?”段宇阳说。 “因为我大哥肯定比你处理的更快更好。”晏天痕说。 段宇阳:“…." 你是认真的吗? 蔺玄之忍不住笑了笑,还抬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会做野味吗?"蔺玄之转脸朝着正字翻白眼的段宇阳问道。 段宇阳轻哼一身,说:“会,但我不想干活。” 蔺玄之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了三个杯子和一罐子酒,将其中的一个递给了段宇阳。 段宇阳拿着杯子懵逼一瞬,道:“你这装备够齐全的啊,居然随行还带着这玩意儿。” 晏天痕却是眼睛发亮,直接打开酒封就往杯子里面倒酒:“这可不是一般的酒,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段宇阳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晏天痕,他嗅了嗅杯子里面的酒,觉得味道尚可,喝了一口之下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你厉害啊蔺玄之,居然能搞到这么好的东西。"段宇阳冲着蔺玄之竖大拇指,同时拿着那只杯子爱不释手地想往自己储物袋里面藏。” 蔺玄之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这一路上,若是你能负责我们的衣食住,那这个杯子,我便送给你了。” “行啊!"段宇阳亳不迟疑爽快地答应了,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而且他的烹饪水准,虽然以前很垃圾,但现在可是超一流水准,尤其是野外烤肉技能。 段宇阳动作娴熟地拿刀将一块鹿腿切下来,将肉插在树枝上面,又扇了扇火堆,让火焰更旺盛一些。 “我给你们说,烤肉这种事儿,我还是一个人摸索出来的。"段宇阳一兴奋,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边烤一边吹:“我以前哪儿会懂这事儿,出门在外的时候,从来都是仆人侍卫成群结队的。” “那你现在怎么就会了?″晏天痕眨眨眼问道。 “诶,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嘛。"段宇阳随口说道:“你要是等到了困境之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你也该会的。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以前也不会煮饭,后来他爹爹不在了,哥哥也受了重伤,家中弄走了他们原有的仆人,他就只能自己煮东西吃了。 不过他煮饭的水准…真是不提也罢。 反正,蔺玄之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香气已经出来,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气,舔了舔嘴唇,说:“闻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段宇阳给烤肉翻个面,自我吹捧道:“这必须的,本少爷的烤肉,这叫个天下一绝,过了这村没这店。” 晏天痕哈哈笑了起来。 蔺玄之眼眸微微一暗,勾了勾唇说道:“不远处有一条溪流,若是渴了,可以去那边打水。” 晏天痕点点头,说道:“大哥渴了吗?我去给大哥打一些水吧。” “快去快回。"蔺玄之道。 晏天痕拿起水囊拍拍屁股就跑了。 “真羨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弟弟。"段宇阳满脸艳羨地说道。 “羡慕也没用。"蔺玄之说:“天上地下独一份,干年难遇。” 段宇阳顿时乐了,说:“你还要脸不要脸了?有你这么自夸的吗?” “难道不是么?"蔺玄之淡定说道:“当道侣的话,元天问应当也体贴温柔。” "啊?"段宇阳顿了一下。 “你和元天问之间,应当发生过什么吧?” 蔺玄之就这么随意地问了出来。 段宇阳顿时愣住了,连他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起来,便挂在了脸上。 蔺玄之转移话题的时候,毫无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衔接,就是单刀直入,打了段宇阳一个措手不及。 段宇阳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他拿起调料罐子往烤肉上面抹,本想着能用这个动作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没想到,他的手一抖,半罐子的调料都下去了。 段宇阳:“…" 蔺玄之笑而不语。 段宇阳咂舌,把瓶子收了起来,也不掩饰什么了,看着蔺玄之那双像是能看透一切的黑眸,说:“不管你看出什么来了,你都别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蔺玄之云淡风轻道:“现在元天问身边跟着的,可是我的前未婚夫。” 段宇阳险些没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蔺玄之接着道:“之所以成了我前未婚夫,我记得貌似是某位少爷,煽动我家阿痕,给我下了一枚昏睡丹药,趁机偷了我的婚契书,自作主张前去韩家退了婚。” 段宇阳险些没蹦起来,说:“这话你好意思说?我这还不是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蔺玄之说:“所以我打算知恩图报,也帮你解决一个大麻烦。” 段宇阳:“你.…” 蔺玄之轻描淡写,一派君子之风,微微一笑道:“或者我现在去找元少峰,给他指引一下方向?” 段宇阳:“.......” 这绝对是天级段位的威胁! 段宇阳马上彻底败退,他冲着蔺玄之拱了拱手,说:“你厉害,我认输。” 蔺玄之笑了笑,旋即收起笑容,道:“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段宇阳摸摸鼻子,哎了一声,挺不自在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之前元天问受了重伤,神志不清,走火入魔,我恰巧捡到了他,就照顾他一段时间。后来吧,等他快好的时候,我就走了,等后俩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疯狂地追求韩玉然,我他娘的能说什么?” 段宇阳虽然说得简单,但蔺玄之还是听出了其中没有说透彻的事情。 比如,段宇阳和元天问那段独自相处的时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感情上的摩擦,否则段宇阳也不会因为元天问追求韩玉然,而感到愤怒不平了。 元天问又是如何认识韩玉然的?"蔺玄之问道 “我他妈怎么会知道。"段宇阳烦躁地拿着刀子在鹿腿上捅了一下,挺意外地叫道:“哎呀,熟了!” 段宇阳的眼睛亮了起来,把树枝从火上拿下来,插在土壤里面,拍拍巴掌说道:“来尝尝啊,段氏手艺,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蔺玄之拿过刀子,搁下了一片鹿肉。 就在此时,晏天痕打水回来了,他屁颠屁颠地在蔺玄之身边坐下,把水递给他,深深吸了口气,说:“好香啊!" 蔺玄之将切好的鹿肉递给了晏天痕,道:“尝尝。” 晏天痕咬了一口,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不必说,这烤鹿肉的滋味儿,绝对是一流的水准。 宇阳哥哥你太厉害啦!"晏天痕赞美道。 那必须的,和你大哥比起来呢?” 那肯定比我大哥还差得远啊! …段宇阳叹了口气,道:“得,我为什么非得去自取其辱?” 晏天痕弯着眼睛笑:“哈哈哈!" 这边一派欢声笑语,倒是衬得另一边越发冷清了。 元天问也嗅到了烤肉的味道,觉得有些熟悉,但也说不出是从哪儿来的这股子熟悉的感觉以往他和韩玉然在这飞鸾峰上的时候,韩玉然倒是经常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哪怕他血气倒涌根本不想听到任何说话的声音,韩玉然也一样不停地说话,以此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倒是现在,韩玉然沉默安静了不少,而元天问本身也是不爱说话之人,两人此时相处在起,竟然显得有些无话可说了。 元天问觉得韩玉然着实变了不少,也不知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元夭问将烤好的肉切了一片,递给韩玉然,韩玉然拿在手中,咬了一口之后,皱着眉头说道:“味道怎么这么腥。” 元天问有些尴尬,忙说道:“最近手艺生疏了不少。” 韩玉然扫了眼那边欢声笑语的三人,尤其着重看了眼蔺玄之,心烦意乱地将那片烤肉随手扔,起身道:“我不吃了,没胃口。” 自从他知道了蔺玄之已经成了炼器师,就一直心里有一股子郁闷之气。 他一直都把蔺玄之当成一个没什么硬骨气的软骨头来看待,他就是看准了蔺玄之不舍得他的那门婚约,才理直气壮地找他讨要法宝,而蔺玄之也如他所想,给的痛快。 但谁成想,蔺玄之竟然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子。 蔺玄之自知成了个炼器师,便动了毁婚的想法,可笑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一切都胜券在握,没想到.…韩玉然深深吸了口起,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冰冷阴狠。 既然如此,那蔺玄之将来势必会成为他的对手。 看来,他真的好好想想,该怎么借着别人的手,把蔺玄之给提前解决了。 元天问有些无奈地望着韩玉然的背影,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和韩玉然争执了,而且,以往争执的时候,韩玉然都会和他吵架,他还有的接话,但是现在,韩玉然只是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搞得他连吵架的开启方式都没有了。 元天问想到自己最近的确委屈了韩玉然,便厚着脸皮来到蔺玄之这边。 “哟,元少峰,你来这儿千什么呢?"段宇阳立刻丢出去一声冷嘲。 元天问径直走过段宇阳,只是扫了他一眼,却并不理会。 元天问对蔺玄之道:“可否借一点食物?我手艺不好,他吃不惯。” 段宇阳一脸像是吃了屎的表情,说:“哪儿来的那么娇气的人?吃不惯就别吃,以为出了门还是大少爷呢。” 073分道扬镳 元天问显然有些想动怒了,蔺玄之有些无语地扫了段宇阳一眼,这小子,太沉不住气,他越是如此,便越是会让元天问看不上他。 “既然元少峰都开口了,我们分他们一些又何妨?"蔺玄之削了一块鹿肉,插在刀尖上,递给元天问。 “等等!谁让你给他的?"段宇阳跳了起来,瞪着元天问道:“拿钱来,一千金!" 元天问虽然钱多,但他人不傻,又不是冤大头,他冷冷看着段宇阳,道:“段宇阳,任性也要有个度。” 是,我任性,我他妈比谁都任性!"段宇阳指着自己的鼻尖儿,气得胸口不停起伏,道:“你要是看不惯,就赶紧滚蛋,别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跑。” 元天问将刀子直接插在了那个鹿腿上,满目怒意,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各走各的路吧。” “本来就是各走各的路,水稀罕和你一路走啊!"段宇阳大声吼道。 晏天痕嘴巴里面的肉都差点儿掉下来了,为什么这就吵起来了?不就是一块肉吗? 元天问转身便走,大步流星,他吹了声口哨,招来了那只五彩祥鹤,拉过始终望着这边看热闹的韩玉然,直接乘着五彩祥鹤离开了这里。 “这…这就走了?"晏天痕仍然没能搞清楚状况。 段宇阳突然蹲下来,把脸埋在胳膊里面,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晏天痕被吓住了,连肉也顾不上吃了,马上跑过来蹲下,说:“那啥,宇阳哥,是你把人气走的,你哭个啥劲儿啊?” 段宇阳抬头,瞪了晏天痕一眼,大声嚷嚷:“你小子会不会安慰人啊?” 晏天痕有点委屈,摸摸鼻子说:“可是,不就是一块鹿肉嘛,你张口就给人家要一干金,这是有点儿狮子大开口了啊。” “那你懂个屁!"段宇阳说。 晏天痕:“.......” 蔺玄之站在旁边,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鹿肉,塞到嘴里咀嚼着。 段宇阳起身,看到这一幕,顿时发飙道:“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点儿同情心啊?” 蔺玄之淡淡道:“你自己作死,难不成还怪我咯?” 段宇阳又想哇的一声哭出来,然而他也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晏天痕眨眨眼,问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元少峰啊?他以前的罪过你吗?” 段宇阳白了晏天痕一眼,擦了把泪珠子,蔫不拉几地坐在火堆旁边,默不作声地扯过另一 只还没加工的鹿腿,插在树枝上面就开始烤 晏天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不解的眼神投向蔺玄之。 蔺玄之淡定说道:“有一种人,越是喜欢谁,越是会找他麻烦,挑他毛病,惹他注意,但殊不知这种方法,是最傻瓜的方法,只会弄巧成拙。等那个人有了别的心上人,他就因爱生恨了." 晏天痕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不可自拔,完全对外界一无所感的段宇阳,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宇阳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段宇阳炸毛道:“我怎么了?谁告诉你我喜欢他了?!" 晏天痕说:“你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总是在路上拦着他找麻烦?我之前真以为你提议大哥解除婚约,是完完全全为了我大哥着想,没想到,是因为你对他有想法!” 段宇阳一脸懵逼,道:“你在说谁?" 韩玉然啊!"晏天痕说:“你肯定是看到韩玉然和我哥解除婚约之后,非但没有转入你的怀抱,还跟了元少峰,所以你对韩玉然,就因爱生恨,而对元少峰,你就恨之入骨,看哪儿都不爽了。” 段宇阳:“…., 他现在只想拿一块豆腐把自己给拍死! 蔺玄之以拳抵唇,轻笑起来。 倒是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扭曲解释,而且还很有说服力的样子! 段宇阳想要发飙,但憋了半天也发不出来 得了,不知者不罪,他总不能和晏天痕计较,而且,碍于情面,他也不可能抓着段宇阳的衣襟对他咆哮说‘老子看上的分明是元夭问,那谁谁谁算个屁啊” 段宇阳郁闷地只能继续烤肉。 蔺玄之也不管他,在晏天痕吃饱之后,拉着他坐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下。 晏天痕打了个哈欠。 蔺玄之盘膝坐下,将晏天痕带入自己怀中,道:“今日将就一下,先这样休息,等明日翻过了飞鸾峰,山脚下就有歇脚的客栈了。” 晏天痕点点头,靠在蔺玄之怀里,望着他说道:“大哥,你不睡吗?" 蔺玄之摇摇头,道:“我继续打坐。” 晏天痕爬了起来,说:“那我还是不要打扰大哥了,我去别的地方睡。” 说着,晏天痕就走到了另一处坐下,连蔺玄之拒绝的余地都没给留着。 蔺玄之虽然有些无奈,但他也知道晏天痕从来不会打扰他,便只好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个枕头,放在晏天痕身边,说:“大哥给你守夜,安心睡吧。 晏天痕抱着枕头,塞到脑袋下面,闭上眼睛就迅速睡着了。 蔺玄之不得不承认,晏天痕真是个心大的孩子,这荒郊野岭,又是幕天席地的,若随便换成哪个世家子,恐怕都得做一番心里建设,再翻来覆去一会儿,才能勉强睡着。 蔺玄之盘腿坐下,掐着法诀,陷入了打坐冥想之中。 识海之内,魂珠开口说话了。 “小子,我警告你,你如果再不给我增添锻石,只出不进,要不了几日,我就彻底消散了。” “这但我自然晓得。"蔺玄之淡淡道:“青城的锻石质量太差,价格也极其昂贵,等到了玄城我便会采买锻石,蕴养魂珠。” “什么魂珠!"那个声音怒道:“本尊是魂盘!" 蔺玄之扫了眼拇指大的珠子,没有说话 魂盘恼羞成怒,道:“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太奸诈可恶,每天都从我这里面伸手拿锻石,本尊要是不把身体弄小点儿,早就魂飞魄散了!” 蔺玄之呵呵一笑,不以为意,他自己心里有数,倒是清楚魂盘成了这副模样,是因为灵气缺失,再加上魂盘自身的修为下降了很多,倒是和锻石没什么太大关系。 不过这和魂盘的身世秘密有关,蔺玄之暂且不打算让魂盘怀疑他的来历,便没有拆穿。 魂盘探了探蔺玄之的身体,吃惊地说道:“不错嘛小子,这才短短几日,你居然已经到了炼气四重,只需要一个突破,就到五重了!你这种速度,简直称得上是可怕!" 蔺玄之闭上眼眸,道:“所以今晚我便打算冲击五重。” 魂盘一个惊炸,道:“不行!你得买了锻石再说!” “我今晚要炼制一个酒壶。‘蔺玄之道:“刚巧收了鹿茸鹿角,这东西入器炼制出来的酒壶,能够增添强身健体之效,一旦有出,必是上品,价格也自然就上去了。到时候我倒卖出去,换来的钱,全部用来换锻石。” 魂盘几乎要含泪控诉:“你之前炼制杯子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蔺玄之笑了笑,道:“我说出口的话,从未反悔。” 魂盘一咬牙,扣扣搜搜地扔出来了三枚黄级上品锻石。 蔺玄之但笑不语。 魂盘继续扔岀两枚同样的锻石。 蔺玄之道:“我是要炼制极品法器,你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极品法器极品法器!"魂盘怒道:“你以为极品都是那么容易炼制岀来的?第一次炼制出来的极品簪子,是你这兔崽子运气好,之后你用了多少极品锻石,可有炼制出极品法器?上次我给了你十块极品锻石,你居然敢给我整锅报废!" 蔺玄之丝毫不觉得心虛,道:“上次只是意外。” “不管!"魂盘坚决。 “真不给?"蔺玄之问。 “打死也不给。” “那好……″蔺玄之直接动用了他强压着魂盘签订的契约,主动伸手从魂盘中拿出了十来块。 锻魂盘:“!!!" 魂盘几乎要哭了,他“嗷”地叫了一声,便装死似的不再吭声。 蔺玄之拿出《天方炼器诀》,翻到了制作酒壶的那一页,扫了眼制作所需要的基础材料和火候手诀,以及魂火的火候掌控,便默记在心中,合上了识海之中的《天方炼器诀》。 接着,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之前在练习制作酒杯的手诀时,从书中掉落的那块已经用了一半的血灵石髓,又拿出了那日在青城仙临街的材料铺子里面买来的几种昂贵的材料,便开始沉心静气地炼起器来。 锻石散发岀黝黑色的微光,丝丝缕缕的灵气绵延不断地充入悬在上空的几种材料之中。 蔺玄之的手诀打得又快又匀称,没有丝毫停顿,且他体内的炼器魂火,也在源源不断地燃烧着一他的魂火,如今还很微弱,只是刚刚打通了全身上下的七百二十个穴之中的三百六十个而已,仅仅只能勉强支撑他炼制完一个酒壶大小的上品法器。 不过,蔺玄之今日却是要冲击极品法器,这意味着,他在炼器的过程中,要同时将体内的穴位,再冲透除了108个要害穴之外的252个剩余的所有穴道。 这可并非一日之功,绝大多数的炼器师,想要提炼自身的魂火,则需要在一个绝对安全安静的封闭地点,做好充足的准备,花上至少十天半月的时间,安稳地让位于筋脉之中的魂火,点一点地冲破体内的穴位。 然而蔺玄之并不打算如此。 一来,他时间不足,二来,他想要将这把酒壶的等级,炼制到上品甚至是极品,则是必须用魂火来相辅相成,否则就极有可能失败。 074“喜出望外” 炼器师在尚未冲破淬体期之前,与法修的等级划分是一样的,但是当进入淬体期之后,炼器师便和法修开始走天差地别的两条道路。 法修共分入门一一黄阶一一玄阶一一地阶一一天阶,其中入门包括炼气期、筑基期、淬体期黄玄地天四个阶位中,又分别分为三个大境界,十二种小境界。 而炼器师则是分为入门一一青魂一一赤魂一一紫魂一一褐魂一一黑魂这六种魂级,每个魂级又分为五个段级。 一段魂火便是打通三百六十个穴道,筋脉中的魂力,扩充二倍。 二段魂火便是打通五百四十个穴道,筋脉中的魂力,扩充四倍。 三段魂火打通六百一十二个穴道,筋脉中的魂力,扩充八倍。 四段魂火,打通六百八十四个穴道,筋脉中的魂力,扩充十六倍。 五段魂火,打通最后三十六个死穴,筋脉中的魂力,扩充为三十二倍。 而到了此时,魂火已经可谓是炉火纯青,但并未到达巅峰状态。 魂力可以无限制地扩充,只要炼器师的筋脉能够承受得了。 魂火冲击到下一个魂级的时候,一切小等级就会重新来过。 魂火便相当于法修的丹田气海,魂火等级越高,越旺盛,支撑的时间,便就会越长,而越是到了后面,魂级就越是难以修炼。 而蔺玄之现在要冲击的,便是炼气期的三级魂火,打通六百一十二个穴道,筋脉魂力扩充整整八倍! 蔺玄之的手诀越打越快,堪称眼花缭乱,他体内的魂力也在不停地顺着三百六十个已经打通了的穴道,朝着其余的二百五十二个未打通的穴道不断狠狠冲击,脉搏之中的魂力,也在不停地扩张着,似乎要将整个脉搏给撑爆。 轰一- 一道爆破的响声从蔺玄之身前传来。 汩汨的山间灵气像是潮水一样朝着蔺玄之的方位肆意传来,呼啸而过,山间的灵气动荡不安,俨然像是要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蔺玄之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筋脉都在爆碎,他的穴道都在经受猛烈的冲击,这种痛苦的感觉,让蔺玄之险些呻吟出声, 而晏天痕也已经被这暴动的灵气给从睡梦中吵醒,他猛然看向身边的蔺玄之,便看到蔺玄之面色苍白,面无血色,冷汗涔涔, 而他的手诀还没有停止,他的魂力还未停止输出,十颗锻石之中的灵气在朝着那个已经成型的器皿飞快冲去,材料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正在烤鹿肉的段宇阳也站了起来,看向这边,他眸中露出惊诧不已的目光,看了片刻之后这种惊诧,便已经成为了敬佩。 段宇阳立刻盘膝坐下,掐了个修炼的手诀,专心致志地借着蔺玄之的势,自行吸收这不请自来的灵气。 段宇阳如此,但晏天痕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在旁边又不敢上前又不敢离开,生怕上前一步就会打扰到蔺玄之的冲级,后退一步一眨眼的功夫,又怕蔺玄之出了什么意外。 就这样煎熬了整整两个时辰,蔺玄之才猛然睁开双眸,双手做了个大开大合的姿势,一跃而起,从半空之中一把抓住了那个被带入空中的酒壶! 成了! 蔺玄之看着这个外表古朴沉暗,实则无比有质感的极品法器,畅快地笑了起来。 晏天痕松了口气,走上前说道:“恭喜大哥筑基。” 蔺玄之将手中的法器随手扔给了蔺玄之,道:“我去清洗一下,阿痕在这里稍等片刻。” 蔺玄之直接冲破了炼气期七重的所有境界,竟然直接进入了筑基期! 这等天赋,着实妖孽到让人觉得恐怖可怕的地步! 到了筑基,体内的所有杂志都会过滤一遍排出体外,因此蔺玄之的皮肤上面,沾染了一层黑乎乎的赃物,虽然比起第一次进入筑基期的修士而言,少了很多,但仍然令人难以忍受。 蔺玄之经过段宇阳的时候,段宇阳已经收了手诀,站了起来。 段宇阳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蔺玄之,道:“恐怕从今以后,你的名声,会比以往更胜一筹。” 蔺玄之淡淡一笑,俨然已经和昨日的气势截然不同。” “意料之中。” 说完,蔺玄之便翩然而去。 段宇阳:“…." 他觉得,蔺玄之方才的表现,特别欠揍,然而仔细想想,蔺玄之也的确有傲慢的资本。 不,也许他根本不是傲慢,而是事实的确如此,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想到这一层,段宇阳顿时更凌乱了。 段宇阳走到晏天痕身边,用更加复杂的眼神看着还在傻乐的晏天痕。 晏天痕托着下巴,满脸崇拜地说道:“我大哥真厉害,是不是?” “他已经无法用厉害来形容了。"段宇阳说:“以你大哥的水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成为炼器一道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晏天痕点点头,说:“没错,我随着爹爹也见过不少厉害的修士,但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能和我大哥相提并论的。” 要知道,蔺玄之可是直接跨过了三重境界,跳到了下一个大境界之中! 如今的蔺玄之,已经是一个真正入了道门的修士了! 段宇阳看着真心实意在为蔺玄之高兴的晏天痕,忍不住说道:“阿痕,你有没有想过,他变得厉害之后,就不需要你了。就像以前一样,他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也会结交更厉害的朋友,他会有无数的追求者,也会有志同道合的师门伙伴。” 晏天痕愣了一下,看着段宇阳道:“这样,不好吗?” 他大哥本就是这样的人,自然要有很多人都围着他大哥,才是正常。 段宇阳素来轻佻而没个正行的表情,此时变得凝重。 “所以阿痕,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你会在哪儿L?你还能留在他身边吗?以什么身份留下来?"段宇阳问道。 “我…我当然还在大哥身边啊。"晏天痕皱着眉头说:“难道他变得厉害了,就不是我大哥了吗?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的。” 段宇阳欲言又止,说:“你还是长点心吧。” 晏天痕笑了笑,感激地看着段宇阳,说:“我知道宇阳哥哥的意思,多谢关心了,不过,我觉得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我又活不了多少年,但我大哥却能活很久很久。我只希望能在我活着的时候,陪在大哥身边,至于其他的,我从来都不奢望。” “什么叫你又活不了多少年?”一道冷寂声音传入耳中,晏天痕浑身一颤,抬眸却看到蔺玄之竟然在十丈之外。 而他的声音,就像是在耳边一样。 蔺玄之没想到他清洗完身子回来之后,竟然会听到这样一番让他“喜出望外"的对话。 蔺玄之怒极反笑,冷冷扫过正在不安地望着他的晏天痕,道:“你这想法,倒是令我刮目相看,晏天痕,你既然这么想,那我也用不着费尽心思,帮你想方设法延长寿命了,不如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府算了!” 晏天痕顿时慌了神,忐忑地望着蔺玄之道:“大哥,你别生气,我说错话了,我收回去好不好?” “你说错话了,还是心里面本身就这么想?“蔺玄之恨铁不成钢,怒声呵斥道:“你平时偷懒,我只当你是贪玩,没有意识到修炼的重要性,又想你大概是因为修为增长缓慢,所以心存惧意,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只是想着活这短短几十年,你的志向,竟然只有这么短!” 蔺玄之突如其来的训|斥,让晏天痕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晏天痕咬咬下唇,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 段宇阳看不下去了,站在晏天痕身前,黑着脸说道:“蔺玄之,你吼他做什么?他处处都在为你着想,不过是说了一句错话,你至于这样吓唬他吗?” 蔺玄之冷眸扫过去,道:“一句错话,呵,这可不仅仅是一句错话那么简单。” 段宇阳倒是能明白蔺玄之在因什么而愤怒,他便硬着头皮,对晏天痕说道:“阿痕,给你大哥认个错吧。” 本想着晏天痕会软萌萌地乖乖承认错误,没想到,他竟然突然执拗起来,一边往外倒豆子,一边瞪着蔺玄之,大声嚷嚷道:“我哪里错了?我明明就是只能当个普通人,爹爹用尽了所有法子,都没让我有哪怕一丁点的提升,我长得又丑,又是个瘸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看我哪里都不顺眼,以前在蔺家的时候,有人欺负我,你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也讨厌我,你也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就是个废物…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像你这样厉害,我不想听你们哄我骗我安慰我,我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段宇阳被晏天痕的这番几乎是吼出来的话给彻底震住了,这份震惊,完全不亚于当他亲眼见识到蔺玄之从一个炼气期三重的准入修士,一夜之间冲破了筑基大关。 晏天痕的脾气一直都很好,他总是笑眯眯的说话,纵然有时候会被人欺负,他也就不会如此冲动。 可见,晏天痕的确是被逼狠了的。 蔺玄之也怔了片刻。 这些话,是上辈子晏天痕从来没有给他说过的。 他以为这个时候的晏天痕,还是个孩子,心中永远都是阳光而坦诚的,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晏天痕的内心世界。 蔺玄之闭了闭眼睛,心中只觉得难过和揪心,以及难以形容的愧疚。 继续赶路吧。"蔺玄之翻身上马,留下这么一句话来,便策马扬鞭朝着上山的山道上驶去。 他需要一段时间,来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面对晏天痕。 段宇阳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拉着晏天痕上了剩下的那只追日马,两人共乘一骥,朝着山道追着蔺玄之的行踪而去。 路上,晏天痕的嘴巴撅的老高。 段宇阳坐在他前面,说:“你今天真是厉害极了,那可是个筑基期的牛人啊,你就不怕你刚说完他就把你一巴掌给拍飞了吗?” 晏天痕趴在段宇阳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说:“宇阳哥,我那个时候,肯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附体了。” 他想想半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来过一一他…他居然敢吼蔺玄之! 而且,那些话明明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他怎么就哔哔哔哔地说出来了? 075一个奇人 段宇阳抽了抽嘴角,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怂了。” 晏天痕眨眨眼睛,撇着嘴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还用得着我告诉你。” 段宇阳:“…"他就知道,那么牛逼的晏天痕,怎么可能是持续性存在的! 晏天痕望着前方不远处的蔺玄之的背影,愁容满面,说:“怎么办,大哥现在一定特别讨厌我了。” 段宇阳安慰道:“往好处想想,说不定他以前也是特别讨厌你呢。” 晏天痕:“.......” 他只想哇的一声哭出来。 段宇阳哎了一声,说:“你别胡思乱想啊,我刚才嘴贱乱说的。你大哥生你的气,是因为你说的话,着实让人生气。这恰恰说明,他重视你、在意你,想要让你陪他更久更久。” 晏天痕已经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抽抽鼻子说:“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就这样凶我,说不定,他真的很讨厌我。” “哎,你别这样,我看着心疼。"段宇阳反手拍了拍晏天痕的手臂,说:“天痕乖乖,要不然从明天开始,你好好修炼,你大哥见到,说不定就高兴了。” 晏天痕泪眼汪汪地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虽然他修炼也没有什么用,但是他大哥大概特别见不得他偷懒吧。 “东方,它朝着东方逃跑了!"一个年轻的修士叫道 持剑的少女飞快地朝着东方飞掠而去,叫道:“三师兄,快用雷网抓住它,别让它给跑了。” 远远的,蔺玄之看到一只只有他巴掌大小的秃毛鸟,扑楞着翅膀朝着他飞快地冲了过来,在鸟的身后,还远远地冲过来几道凌厉的杀气。 蔺玄之不想多管闲事,便拉停了马,闪到一旁,等着后面几个修士冲过去。 没想到,这只鸟竟然直直地朝着蔺玄之撞了过来,还对着他发出啾啾啾啾的声音,看起来可怜极了。 蔺玄之倒是没什么恻隐之心,弱肉强食,本就是天理。 似乎是感受到了蔺玄之的冷酷无情,这只秃了毛的鸟便又朝着后面的晏天痕冲了过去,直接撞在了他的怀里。 晏天痕一低头,便和往自己衣服里面不断钻入的小鸟对视了一眼。 他第一个想法:“好丑。” 而且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只鸟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但很快,嫌弃便变成了同病相怜。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一样丑的家伙啊。 这个可怜的鸟人一定在自己的种族里面,活得不太好。 一鸟一人相顾无言,同时流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晏天痕忍不住把鸟抱在怀里,说:“好可怜的小鸟。” 小鸟啾了一声,瑟瑟发抖。 正在此时,一男一女两个修士已经到了眼前。 原本便已经改了主意,打算护住这个挺能入晏天痕眼的小鸟,此时蔺玄之见到这两个来者就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打算。 “蔺玄之?”青年男子满目惊异地指着蔺玄之说道。 旁边的女子,也是吃了一惊,道:“你不是已经成了废人,怎么会在这里?” 蔺玄之也微微一勾唇,坐在马上,道:“我道是谁,原来还是故旧。” “谁和你是故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连雪晴旋即露出了排斥的表情,皱着一双柳眉,道“你早就已经不是我玄天宗之人,出门在外,别想打着我玄天宗的名义,肆意作为!" “没错。"三师兄厉洋用剑指着蔺玄之,道:“方才那只畜生,我见它朝你这边来了,你快快把它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连雪晴眸中露出了浓浓的杀意,道:“蔺玄之,原本我不想杀你,但是今天既然你遇到了本小姐,那也算你走了霉运,乖乖受死吧!" “哎呀呀,这是哪儿来的狗,一见人就开始乱吠。"段宇阳把玩着手中的一张符纸,眯着眼睛坐在马上睥睨着这两个修士,道:“口气还不小,眼还是瞎的。蔺玄之,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传说中东洲第一大宗门玄天宗的门徒,简直是拉低档次!” 连雪晴顿时转而看向段宇阳,冷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侮辱我玄天宗!” “师妹,少和这些人多费口舌,杀了他们便可。"厉洋话音未落,便直接跃身而起,剑若寒星,朝着蔺玄之便当头劈了下来。 而连雪晴则是朝着后面那匹马上的段宇阳双剑劈了过去。 只见蔺玄之反手一弹,“铿锵一一”响起,那把剑竟然已经被打穿! 厉洋一个踉跄落在地上,望着自己的断剑,整个人都震住了。 “长得倒是不错,只不过是个傻子。"段宇阳惋惜地叹了口气,随手扔出了一道符纸,将连雪晴整个人都炸了出去。 厉洋瞪着蔺玄之,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没有成废人?你是骗我们的!" 蔺玄之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道:“当初害我之人,你可知道是谁?” 厉洋面色微变,旋即冷笑道:“是你自己实力不济,被妖兽所伤,竟然还怀疑其同门来,如你这般心思歹毒狭窄阴暗之人,也不配为我同门!” “说得好。"蔺玄之竟然是笑了,他猛然一抬手,朝着厉洋当面劈出,厉洋只来得及感受到磅礴骇人的魂力,尚未来得及抵挡逃跑,便被切下了脑袋。 来得好!"魂珠突然叫了一声好,一道不属于蔺玄之的气息腾然冲出体内,竟是将厉洋的魂魄,给直接卷入了魂珠之内! 蔺玄之未料到魂珠竟然会有如此举动,当即微微皱眉,却是仍然不动声色。 啊一一连雪晴尖声叫了起来,她的脸已经被炸出了几个血坑,连雪晴顿时惊恐不已,旋即全身气得发抖,满目憎恨地瞪着段宇阳,举起双剑,道:“我杀了你!" 段宇阳手中接连扔出了三道符纸,连成一条线,他又打了一个繁复的法诀,符纸瞬间爆炸,将连雪晴给连人带剑地炸飞出去。 轰----- 连雪晴身体被炸成了碎末,只有两把剑落在了地上,看上去斑驳不堪。 段宇阳心疼不已地摸着心口说道:“本少爷的全身家当,已经下去了一半!这女的太凶了,还有点儿厉害,心疼死我了,哎,心疼死我了。” 蔺玄之也点点头,道:“段公子家财万贯,这三张连天爆破符,造价至少在三干金以上,这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用得起的。但更昂贵的是同时催动这三张符纸的手诀,想来这一套下来,至少也要一万金吧?” 段宇阳挑了挑眉毛,略感意外地看着蔺玄之,道:“这你都知道?蔺师,你可真是不简单啊。” 蔺玄之道:“我想,阿痕应当也是知道的。” 晏天痕听到蔺玄之点名,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道:“以前爹爹给我看各种符修做出来的符纸时,我是见过这种符的,只不过,不同的人做出来的符,所需要的手诀和口诀,虽然大体上没什么区别,但是细枝末节之处各有干秋,若是用错了,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不过我看宇阳哥哥刚才的这三张连天爆破符,应当是已经发挥了最大的力量。” 这三张符纸,每一张单拿出来,都根本值不了多少钱,但问题是,想要让这些符纸,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就必须同时催动三张符纸 这就需要通过催动的手诀和口诀了。 段宇阳在买这些符纸的时候,必然需要同时买下实用的方法,这可绝对不是一笔小费用。 哪怕是当初在玄天宗当门内弟子的蔺玄之,也不会舍得在这种完全用来保命的符纸上面, 花费太多的金钱。 段宇阳笑着点点头,说:“不瞒你们说,这三张符纸,其实并没有花多少钱。” 蔺玄之一听,道:“难不成,这符纸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段宇阳抬了抬下巴,得意地说道:“必须的,怎么样,本少爷是不是特别厉害,你们是不是特别佩服本少爷?” “是啊是啊!"晏天痕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段宇阳,羨慕道:“宇阳哥哥,你真是深藏不漏啊,我以前居然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本事!” “呵,可不仅仅是你,哪怕我爹都不知道。"段宇阳对着晏天痕挑了挑眉毛,说:“怎么样要不要对哥哥我拜师学艺?” 还不等晏天痕回答,蔺玄之便开口说道:“还有一只虫子,先解决了他再说。” 段宇阳抬起手,又是三张黄色的符纸,突然之间,一个年轻人从树后面连滚带爬地滚了出来,他跪在三人面前,把脑袋磕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华容剑仙,这两位尊人,求你们饶命啊!我和他们只是一路的而已,没有太多交情,我就是个跟着他们后面捡漏的小喽啰,弄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拿回去赚点钱,绝对没有杀人的意思啊!" 段宇阳手中的三张符纸慢条斯理地在空中晃了晃,他一脸好笑地说道:“蔺玄之,这个可是个认识你的,难不成他也是你们玄天宗的弟子?” 蔺玄之根本不用看他的脸,只需要听到声音,就知道这是什么人了。 玄天宗虽然大部分的修士都恨不得把自己给捧到云端里面,超凡脱俗,不染世尘,但也有那么几个特立独行反其道而行之的。 比如眼前的这位名叫杨东锦的修士,他虽然刚进玄天宗没几年,但出名的程度可是和蔺玄之有的一拼。 杨东锦是出了名的没脸没皮,玄天宗有不少人都看不起他,觉得他毫无修士的风姿傲骨,因此根本不屑于他为伍。 不过,杨东锦也有过人之处。 他是个掮客,爱好是做生意,而且据说只要是他经手的生意,就没有做不成的,尤其是各种罕见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都能通过各种渠道搞到手中。 “这人我倒是有印象。“蔺玄之算是承认了 他在认出此人就是杨东锦的时候,已经动了心思。 “哈哈哈,你们玄天宗也真是太有意思了,前面两个一脸凶相的见到你就喊打喊杀,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后面这个却是伏低做小,巴不得把自己塞到土里。"段宇阳一脸戏谑表情,说:“难道你们玄天宗,就不能有个正常点儿的人吗?” “有有有,正常人绝对是有的。"杨东锦连忙扫了蔺玄之一眼,吹捧道:“就像是华容剑仙,就是顶顶正常的人,和我这种奇葩,一看就不一样!” 076它是凤凰 晏天痕也忍不住笑了,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杨东锦一脸正色道:“小的只是有自知之明。” 蔺玄之淡道:“这只鸟,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杨东锦松了口气,立刻回答道:“这只鸟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倒是不知道,只是在山脚的时候,我和那两人做买卖交接一枚归元天丹的时候,这只鸟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一口将那枚归元天丹给吞了下去,我们肯定要追啊一一这一追就追到这儿来了。” 晏天痕顿时面露异色,他还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道:“归元天丹?我没听错吧!这得多难找啊!” 蔺玄之也是吃了一惊,道:“这种地级丹药,这只鸟吃了之后,居然毫无异常反应?” “地级丹药?!"段宇阳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他下巴都快脱臼了,嚷嚷道:“我的老天爷,你没骗小爷吧?你是从哪儿搞到地级丹药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归元天丹是什么玩意儿,但知道是地级丹药,已经绝对足够了! 黄玄地天四大等级的丹药中,五洲大陆常见的便是黄级丹药,就连玄级丹药,也只能在大宗门内见到,至于地级丹药,现存的数量,在整个东洲恐怕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杨东锦被这三道同时晌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当即拍拍胸口说道:“我哪儿敢对你们说假话啊,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地级丹药,而且还是我在中洲的天极宗,耗费了天大的力气买过来的,” 说到这里,杨东锦一脸的心塞牙疼,抽了抽面部肌肉,唉声叹气道:“本想着能大赚一笔谁知道这扁毛畜生,居然来的这么是时候,我这么多年的积蓄,这一下子就全都没了…”说到这里,杨东锦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也不跪着求饶了,往地上一坐,哭丧着脸说。 “你们拍死我算了,我不想活了!我马上就要成了一个穷光蛋了……呜呜呜呜呜….” 晏天痕看着他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连忙安慰道:“哭什么啊,没钱了再去赚,人总不能被钱给逼死嘛。” 杨东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脸,抽噎着说道:“你懂什么,这枚丹药,是天极宗的一个龟毛炼丹师,耗费了十年功夫才炼出来的一枚地级丹药,原本他根本没打算卖出去,还是我小的时候,和他有些交情,他才愿意买给我的,而且他连定金都没收…呜呜呜……” 晏天痕觉得他哭得挺凄惨挺真实,便想了想,说道:“那两个人来找你交接丹药,身上肯定得带着钱,要不然,你去翻一下他们的衣服,看看里面有钱没有。” “哪儿有钱啊。"杨东锦抽抽鼻子,红着眼睛说:“这本就是他们的师父要的丹药,他们哪里付得起这笔钱?我这次也是半路巧合遇上他们了,他们又非丰得现在就看,我迫不得已,才打开了瓶子。” 谁成想,运气差的时候,竟然能差到这种地步。 没了丹药,没了钱,可谓是财物两空,杨东锦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的积蓄,再想想高筑的债台,顿时有种人生灰暗无望的感觉。 段宇阳也忍不住同情道:“你也真是太点儿背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这种事情,太难得一见了。” “啾啾一一啾啾啾!"那只拱在晏天痕怀里的秃毛鸟,也探出脑袋一脸同情地啾了几声。 晏天痕:“........” 他觉得,这种时候,这只罪魁祸首完全需要保持安静就好了。 蔺玄之扫过这只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上辈子,杨东锦似乎死得非常早,而且据说就是死在了这座飞飞鸾峰中。传说,飞鸾峰是被连续烧了七天七夜的大火给彻底分成了灰烬,成了一座死山,而玄天宗也有三名弟子,被烧死在这场大火之中,其中就有杨东锦! 蔺玄之眼眸微微一眯,杀气弥漫开来。 秃毛鸟顿时感觉到了来自人类的杀意,瑟瑟发抖地把脑袋缩回晏天痕的衣服里面一一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晏天痕隔着衣服摸了摸秃毛鸟,有些忐忑地说道:“大哥,既然吃都吃了,总不能吐出来的,不如我们就放了它吧。” 蔺玄之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之中,不可自拔。 蔺玄之说道:“阿痕,把那只乌拿过来给我看看。” 晏天痕迟疑一下,便掏出了秃毛鸟,下了马走到蔺玄之身边。 他抿了抿唇,捧着秃毛鸟伸到蔺玄之身边,小声说道:“大哥,它其实很乖的。” 秃毛鸟扑楞着翅膀,凄厉地叫了一声,被蔺玄之抓着翅膀提到了手中。 蔺玄之看着这只秃毛鸟。 秃毛鸟朝着蔺玄之张开金色的鸟喙,表达不满。 而蔺玄之清晰地看到,那鸟喙之中,竟然有烟雾一闪而过。 蔺玄之震惊了,这只相貌奇丑无比、还不如一只野鸡的秃毛鸟,竟然就是日后叱咤风云搅和地五洲大陆天翻地覆的那只凤凰。 这差异未免也太大了些! 别问他怎么知道,因为哔天哔地哔空气的凤凰,上辈子,他只知道那么一只! 然而此时的凤凰,也只不过是一只秃毛鸟而已。 它想要努力喷出一口火来,然而它只能喷出一口烟,还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呛住了。 “啾啾啾一-"嘶声裂肺地咳嗽。 晏天痕的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儿里了。 蔺玄之将秃毛鸟丢给晏天痕,满脸嫌弃地说道:“想养着它,就先养着吧,暂时没几两肉烤着吃都嫌塞牙缝。” 晏天痕:“......” 秃毛鸟:“.......” 胡说,它明明很好吃的! 晏天痕赶紧把这个丑萌丑萌的鸟塞进自己的前胸,刚想回去和段宇阳一匹马,就被蔺玄之 叫住了。 “坐在我前面。"蔺玄之道。 晏天痕僵了一下,只做了片刻的迟疑,便乖乖地转身回来,拉着蔺玄之伸出来的手,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 他有些不安又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被蔺玄之从后面环住了身体。 晏天痕立刻安分下来。 蔺玄之对着杨东锦道:“今日之事,我要你立誓,无论对谁也不能吐露这两人之死,与我三人有关。” 杨东锦虽然刚才满地打滚说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但很显然能活下去他还是会选择坚强的活下去的。 于是,杨东锦立刻竖起三根指头,指天为誓,道:“我杨东锦在此发誓,今日之事必然会烂在肚子里面,若是透露三人分毫,就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已发,契约已成,天道玄秘而隐晦地记住了这一笔。 蔺玄之点点头,道:“杨东锦,我这里有一笔生意要你来做,只是不太容易,你可有这方面的意愿?" 当然!"杨东锦眼睛一亮,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道:“越是大生意,我就越是喜欢,华容剑仙可以先说说看。” 蔺玄之道:“我要干年寒蚕冰魄。” 杨东锦一愣,说:“这东西,我倒是能够弄到,不过华容剑仙想要得到,应当会更加容易何必要通过我这一层,再取得寒蝉冰魄?”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讳莫如深地看着他,道:“你倒是知道的多杨东锦僵了一下,打着哈哈说道:“其实也就一点点而已,这可并非我成日盯着华容剑仙,而是因为华容剑仙你本身就是个万众瞩目的焦点,我不想看不想听,也自会有人给我提及啧。"段宇阳感慨:“真会拍马屁。” 杨东锦咧嘴一笑,说:“这可是真心实意。” 段宇阳点点头,道:“拍马屁的最高境界。” 杨东锦:“.......” 这人是哪儿来的,非得拆他台子不成吗? 杨东锦转而继续和蔺玄之说话。 “当然了,如果华容剑仙有这方面要求,我必然会全力以赴,早日帮华容剑仙达成心愿。”杨东锦道。 七日之内,我要拿到千年寒蚕冰魄。“蔺玄之伸出了一根指头,道:“我给你这个价格。” 杨东锦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剑仙放心,我肯定能给你找到品质最好的寒蚕冰魄!不过,我在哪里交货给你?” 蔺玄之道:“我近日会在君临客栈候你,到时候直接去那里找我便可。” “这感情好。”杨东锦点点头。 君临客栈就在玄天宗脚下,是玄城最热闹的一条街,倒是方便了脚程。 “还有一点。“蔺玄之道:“直接唤我名字便可。 华容剑仙,早已经成了过去,蔺玄之虽然有些不舍,但从他决定以器入道的时候起,便注定和容华剑仙,此生无缘。 杨东锦从一个储物袋里面掏出了一只穿云梭,对着蔺玄之抱拳说道:“那我就先走一步,另外,玄之师兄,宗门虽然有一些人对不住你,但也有那么一些,在盼着你能回去。” 蔺玄之面色一凛,对着杨东锦抱拳说道:“多谢。” 杨东锦已经出了八丈远。 “多谢玄之师兄不杀之恩!” 杨东锦走后,段宇阳摸着下巴说道:“这小子其实根本没必要求饶,他身上可是带着不少好东西,逃命足够了。” 蔺玄之说道:“他之前大约是想要这只鸟。” 段宇阳立刻将视线投到晏天痕的怀中鼓起,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品种,吞了一颗地级丹药,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恐怕不是凡物啊。” “不是凡物,但也不是什么好鸟。"蔺玄之伸手,从后面环过晏天痕的前胸,提着鸟的翅膀 ,将那只不停在晏天痕怀中拱来拱去的鸟给抓了出来。 秃毛鸟:“嗷嗷嗷啾!" 蔺玄之无视了秃毛鸟的抗议,道:“也有可能,这只鸟还没有吸收消化那颗地级丹药,不如阿痕把它开膛破肚,找出地级丹药,自己留着吃。” 晏天痕愣了一下,他看着秃毛鸟全身炸毛地凄厉叫喊,忍不住心软说道:“大哥,你别吓它,它还年龄很小,是个幼崽呢!” 蔺玄之心道:幼崽倒是真的,年龄很小就不一定了。 蔺玄之将这只鸟,放在了晏天痕的肩膀上面。 秃毛鸟瞪着一双金红色的眼睛,怒气冲冲地对着蔺玄之喷了口烟。 段宇阳刚巧看到这一幕,眼睛都要瞪直了,说:“我看见它嘴巴里面冒烟了!” “嗯,大概是想要自己把自己给烤熟了吧。"蔺玄之说。 段宇阳:“.......” 小凤凰:“.......” 嘤嘤嘤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077锻刻之笔 晏天痕对着蔺玄之,欲言又止。 蔺玄之却是一挥马鞭,率先骑马前行,彻底无视段宇阳在后面的叫喊,带着晏天痕来到了一片幽静的山林之中。 晏天痕的心脏已经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里面。 “大哥,今日我….” “你先听我说。"蔺玄之打断了晏天痕的话,道:“今日吼你,是我不对。” 晏天痕撇了撇嘴,耷拉着脑袋,说:“是我又惹大哥生气了。” 蔺玄之顿了一顿,道:"以往我对你忽略的太多,以至于我没搞懂你的真实想法,以后不会了。” 晏天痕眨了下眼睛。 蔺玄之接着道:“阿痕,现在我给你保证再多,许诺再多,你大概也不会相信,所以我也不必说些什么了,我只需要证明给你看就够了。不过,以后类似于只活短短几十年和总有天要离开大哥之类的话,阿痕切莫再说了。” 晏天痕红着眼睛说:“我也不想的啊,可是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蔺玄之抱着晏天痕,亲了亲他的额头,叹息道:“可是你这么说,我会感到很难过。” 非常非常难过。仿佛一个自己最珍惜的宝物,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晏天痕愣了一下,抽抽鼻子道:“其实,我说着这种话,我自己也觉得难过。” 晏天痕低下头,嗫喏地说:“大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蔺玄之露出了一丝浅笑,道:“好了,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阿痕不能记大哥的仇。” “不会的,我从来都不会记大哥不好的。"晏天痕说:“其实,从和大哥吵过架之后,这一路上我能想到的,都是大哥对我的好。” “你啊….”蔺玄之叹了口气。 两人这便算是和好了。 捡到一只和自己一样丑的鸟之后,晏天痕接下来的一路上,多了个能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玩伴,顿时乐趣提升了了不少,漫长的路途,也感觉近了不少。 走走停停五日之后,蔺玄之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玄城大门口。 玄城是东洲的中心城池,又是玄天宗的所在地,因此这里光是城门就比青城高大恢弘,气势足了不少。 走在街上的修士们,明显多了起来,从城门一路往里走,竟然连一个凡人都看不到。 晏天痕还是第一次来到玄城,他眼睛睁地贼大,不停地看着周围各式各样的丹药、灵草法器铺子,好奇的不得了。 段宇阳也有些感慨,道:“这可是东洲唯一一座没有凡人的城,这里面随随便便拉一个人出来,就是个修二代,有身份有背景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蔺玄之点点头,道:“不过,修二代最多的地方,倒是中洲。” 段宇阳露出了一抹向往之色,道:“中洲才是五洲大陆的中心,大世家林立,道宗如同恒河沙数,我若是有机会能去中洲的天极宗见识一番,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蔺玄之笑了笑,不置可否。 段宇阳上辈子倒是和天极宗有些渊源,只不过缘分并不算太深,并未成功进入天极宗的大不知道这一世,他又会有怎样的际遇。 段宇阳先行策马去君临客栈定房间,这位从来不会委屈着自己的大少爷,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土,他此时恨不得把自己泡进水里面,从头到尾洗个干净彻底。 而阿白和琥珀则是被蔺玄之强令要求跟着段宇阳先去客栈的屋子里面待着,它们毕竟是灵兽而不是普通的妖兽,蔺玄之担心阿白和琥珀会被玄城之中的人,给看出厉害来,被人算计上。 至于秃毛鸟,玩儿够了之后就睡了,现在还在晏天痕的胸前睡得香喷喷的,任凭晏天痕怎么摆弄造型都不睁眼,看样子恐怕得睡个天荒地老。 蔺玄之倒是知道,这只意外捡到的上古神兽凤凰,恐怕是正在吸收那枚地级丹药的药力,没有足够的时间,应当是醒不过来的。 这可真是大造化啊,蔺玄之止不住心中感慨。 宽阔的街道上,蔺玄之牵着马,晏天痕坐在马上。 晏天痕朝着两边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大哥,我发现这里有很多人都在看你诶。” “任他们看,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蔺玄之淡淡道。 蔺玄之早已对这种注视习以为常。 曾经他是玄天宗玉华容的时候,这些人争相贩卖他的画像,甚至还能把价格炒到一个不可置信的天价,每日当街对他示爱之人,也是只多不少,司空见惯。 不过,在蔺玄之成了个废人之后,那些爱慕的眼神,早就已经换成了嫌弃,他被玄天宗送走的时候,是被放在一辆透风的车子上,被马拉着当街走到玄城i门的,那些昔日口口声声说爱慕他的人,也早就避之不及,恨不得离蔺玄之越远越好。 可以说,玄城之中大多数修士都是玄天宗的弟子,而玄天宗的修士,几乎没有不知道蔺玄之长什么样子的。 因此,蔺玄之走在街上,自然会引来无数目光和讨论 “那个是玄天宗断剑峰的蔺玄之?我没看错吧?” “这容貌这气质,不是他还能是谁?” “不过是个废人,两年都没见过他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敢来找存在感?” “那马上坐着的是个什么人?他的脸长得真是够难看的,看一眼我都想吐了!” “哈哈哈,说不定是蔺玄之的姘头呢!他们俩倒是挺配的。” 蔺玄之听在耳中,倒是并不在意,他对于这种无所谓的人口中说出的任何话,都早已没有任何感觉。 晏夭痕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用一张像是被撕碎了又重新粘在一起的脸,把那些人吓退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转而对蔺玄之道:“大哥,我们要去哪家回收法器的铺子啊?” 蔺玄之道:“我们要去玄城最大的法器铺子。” “是藏器阁吗?"晏天痕眼睛灼灼地闪着光芒。 “自然是藏器阁。”蔺玄之点点头,说:“藏器阁的老板,和我有些交情,想必在他这里,能给我们省些时间。” 晏天痕眯着眼睛用力点点头,说道:“听说藏器阁里面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宝物呢!” “数不胜数倒是真的,不过里面的物品,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夸张。”蔺玄之笑了笑,道:“藏器阁一共有十层,五层以下是普通的器具、材料和锻石,从六层开始,越是往上,阵法就越是高深,而藏的器具就越是罕见。” 晏天痕眨眨眼睛,一脸向往地说道:“也不知道咱们的酒壶,能卖到什么价格呢!" 蔺玄之笑道:“总归是买不了一个你的。” 晏天痕愣住了,然后唉声叹气道:“那完蛋了,看来是真的不值钱了。” 蔺玄之:“.......” 他想说的是,他家阿痕是无价之宝,干金不换,可他家阿痕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啊,而且还很自卑! 蔺玄之倒是想要纠正他的想法,但他深知这绝非一日之功,因此便在心中暗做打算一一每日纠正一点点,长此以往,总有一天晏天痕会自信满满的。 藏器阁虽然名义上只有十层,但因为有通天的阵法加成,所以从楼下向上望去,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这阁楼有无限之高。 蔺玄之带着晏天痕走了进去,只见里面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器具,攻器、防器、辅器一应俱全,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不少来自玄天宗的弟子们正在挑选自己需要的器具和材料,跑堂的在其中不停穿梭,脸上带着笑容。 而且,这些跑堂的为了业绩,能把这些材料和器具的好处,给说的天花乱坠,让人觉得不买就是吃亏。 晏天痕听完了一个跑堂的给一位修士推荐的剑,忍不住摸着下巴,对蔺玄之说道:“大哥,这些人一看就很喜庆啊,而且他们口才都特别好,说得我都想买东西了。” 蔺玄之笑着说道:“没错,藏器阁可是一家遍布五洲的器店,他们这里随随便便一位跑堂的,素质都会很高,会让这些买家高兴地来,高兴地走。” 晏天痕看着周围的那些器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蔺玄之问道:“阿痕想要买什么?” 晏天痕看到了一支黑色的锻刻笔,那支笔正放在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里面,通体呈现出墨碧色的神秘感,又干净又大方的,看起来很适合蔺玄之。 晏天痕便指着锻刻笔说道:“大哥,这支笔挺不错的,你用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任何一位炼器师,都离不开锻刻笔,这种笔是用来在器具上面雕刻花纹、改变纹理走向的,若是炼器师的魂力充沛,完全能够通过锻刻笔将魂力灌入那些花纹、纹理之重,给予器具独特的属性加成。 而且,有这种魂力直接加成的器具,非但更加美观,效用也会更上一层楼,有的甚至能直接跃品级。 只不过锻刻笔的价格大多是以万来计算的,十分昂贵,蔺玄之之前也的确买不起,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徒手炼器,所炼制的器皿上面,也都看不到任何花纹。 当然了,蔺玄之自然离不开锻刻笔,这只是早晚的问题,更何况?快把那支锻刻笔给搞到手!"魂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已经在蔺玄之的识海之中叫了起来。 蔺玄之微微一抬眉梢,道:“这个东西,我可买不起。” “买不起也要想办法偷到手里来!"魂珠毫无节操地给蔺玄之支招,迫切地说道:“你这个不识货的小子,知不知道那根锻刻笔的材料,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可遇不可求!" “哦?"蔺玄之也动了心思,问道:“我倒是看不出来,它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魂珠道:"是被天外陨火燃烧了整整万年的梧桐神木留下来的浓缩精华,哪儿来的混账玩意儿,居然把这种稀罕的宝物给做成了法器!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 魂珠扼腕叹息,那口吻那语气称得上是痛心疾首。 蔺玄之内心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的视线锁在了那根漆黑色泽却又有着隐隐可见的暗红纹络的锻刻笔,俨然也是动了心思。 他总算想起来这根笔为何看起来有些眼熟了,上辈子,他曾经见过那位在不久之后便会叱咤五洲大陆的天才炼器师,用过这根锻刻笔。 078骗傻子的 原来,这便是那根传说中的神笔。 蔺玄之刚想让人将这个盒子打开,拿出锻刻笔看一下,便有一个跑堂的人走了过来。 跑堂的上下打量了蔺玄之一番,见他穿的寒酸,身上没什么之前的物件,便带了几分轻蔑,道:“这支锻刻笔,可至少也要上万金,而且不买的话是不能摸的。” 晏天痕瞅着这个跑堂带着难以掩盖的轻蔑的表情,对蔺玄之道:“可是大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素质特别欠缺,看起来特别欠打呢?” 蔺玄之点点头,说道:“总是会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情况出现,所以至今为止,藏器阁也不是五洲大陆最强。” 晏天痕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大哥的意思是,就是因为有这种老鼠屎,所以藏器阁才不行了吗?” 跑堂的气得要吐血,只听蔺玄之摇摇头说道:“老鼠屎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大哥是想说,藏器阁上面的人管理缺失,让这种人来败坏藏器阁的名声,这才是藏器阁做不到五洲最强的真正原因。” 就在跑堂准备开口骂人并把人赶走的时候,他朝着门口一看,眼睛瞬间像是见了财神爷似的,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模样,简直像是活见了肉骨头的狗。 跑堂的也顾不得蔺玄之了,满脸笑容地抢在其他两个同样看到i门口来者的跑堂面前冲了过去,狗腿子地点头哈腰,说:“童器师,您来了啊?我就说今天为什么喜鹊都来我们店门口叫唤,原来是早就知道您要过来。” 童乐只是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我今日来卖器,去告诉你们阁主一声。” “好嘞!"这个跑堂的立刻跑上楼去找阁主。 其他几个跑堂的,都用嫉妒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 要知道,每次童乐过来的时候,谁接待的他、谁替他找的阁主,到时候从童乐手中收过来的法器,就有他百分之一的分成,这可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好差事。 “又是方宇这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一个跑堂的呸了一声。 “没办法,谁让他有眼色呢。"另一人淡淡说道。 “不就是捧高踩低么,终日打雁,早晚要被雁啄,你且看着,他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呵,报应不报应,我倒是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过,这几人虽然嘴巴上这么说这话,但他们]动作却也不慢,都笑着簇拥着童乐朝里面的贵宾室走去。 “童器师,您请这边来,我们这儿刚准备了上好的青芽灵茶,味道极好,您可一定要尝尝。” “童器师,您这次都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啊?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童器师,您下次什么时候来,可以直接给小的说一声,小的提前就去玄天宗脚下迎接您。” “童器师….” 童乐也算是藏器阁较为稳定的大客户了,他是玄天宗年轻一辈里面最有前途最有天赋的炼器师,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级青魂炼器师了,他所炼制的器具,从来没有出现过下品的,几乎都是中品和上品,这在年轻的炼器师里面,俨然已经算是凤毛麟角,哪怕是和超一流炼器世家白家的天才炼器师相比,也不遑多让。 童乐在淡淡扫过那支他看中了挺久,但始终因为价格太过昂贵、他又囊中羞涩而没买下来的锻刻笔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蔺玄之?"童乐惊讶地说道,满目不可置信。 蔺玄之用冷淡的目光看着他,道:“童乐。” 童乐皱起眉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蔺玄之说:“随便看看。” 炼器师身边自然会经常跟着一群簇拥,童乐也不例外,甚至他身边的簇拥数量更多、质量也更高。 一个打扮奢侈的修士扫了蔺玄之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个时候,不在家里的破草房里面养伤,让自己能多活个一年两年的,还来这里找什么存在感?玄天宗可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地方。 蔺玄之淡淡说道:“自然比不得你狗子,连玄天宗的内门,都没摸到过。” 这位修士立刻不爽的说道:“我的名字叫吴德!" “哦。”蔺玄之说:“一般的阿猫阿狗,我记不得名字,而且,你叫吴德难道就摸到过玄天宗内门吗?” 吴德:“.......” 妈的,他没摸到过。 周围传来了笑声,吴德涨红了脸,满脸愤懑地说道:“蔺玄之,你他娘的还敢嚣张给谁看?你别忘了,你已经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这个,你倒是说了不算。”蔺玄之气度雍容地笑了笑,一派高人之姿。 童乐打量着蔺玄之,心中总觉得哪里非常违和。 据他所知,蔺玄之已经彻底堕落了,在回到蔺家之后,就成了人嫌狗厌的货色,非但住的地方还不如玄天宗随随便便一个外门弟子,就连饭都吃不饱。 可是,蔺玄之此时的状态气质,看起来虽然不及在玄天宗风华正盛之时的意气风发,但也绝对是神清气爽,精神饱满,绝对不是他想象中应当苟延残喘的模样。 童乐难以抑制地产生怀疑,难不成,蔺玄之的丹田气海已经恢复了? 于是童乐便问道:“你的丹田气海已经恢复了吗?” 蔺玄之道:“没有天级丹,谈何恢复。” 童乐难以觉察地松了口气,他对着蔺玄之笑了笑,说道:“还真是久日未见了,原本我应当去蔺家看一看你,只不过,我最近一直都在闭关修炼,师父有意让我成为干锤峰的少峰主,给我安排的各种历练也越发多了起来,我也是没有时间去看你,还请你不要见怪。” 蔺玄之微微颔首,道:“这种事情,我自然是见怪不怪,不过我之前听说,干锤峰的下任少峰主,是要在来年年末宗门大选的时候,当众比试,经过重重考核才能定下来的,说不定来年年初的宗门纳新的时候,会出现在炼器一道有惊人天赋的新弟子呢。” 童乐的脸色顿时僵了一僵,难看了几分,暗骂蔺玄之这乌鸦嘴,然而却又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度,冷着声音说道:“这种事情道倒也是有可能发生。” 蔺玄之点点头,道:“希望能有后起之秀,给玄天宗增加新鲜血液。” 童乐没有说话。 蔺玄之咄咄逼人,道:“怎么,难道你不希望吗?” 童乐:“…"该死!他当然不希望有更妖孽的天才横空出世!要知道,如今玄天宗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认定他为下一任少峰主,若真是有个天才横空出世,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他一定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童乐还是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道:“蔺师兄说笑了,我当然希望我们玄天宗,能招来越来越多的妖孽天才,才越高兴。”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勾唇,道:“借你吉言,明年我玄天宗,定会更加人才济济。” 童乐:"……"他能不能撕烂了蔺玄之的嘴? 蔺玄之心中,其实也有淡淡的一眼。 在他成了个废人之前,童乐和蔺玄之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蔺玄之抬眸,看向那个穿着一身华丽锦绣的炼器师法袍的青年,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任何一位修士,都离不开法器,越是天才修士,对法器的消耗就越是厉害。 曾经蔺玄之为了那柄止戈剑的保养和修护,没少和童乐打交道,童乐也总是表现出一副乐于助人善于结交的模样,每次都是热心肠地帮助蔺玄之擦剑护剑,还给蔺玄之传授过该怎么给止戈剑做煅升。 只是……上辈子蔺玄之发现,他在小洞天中重伤之后丢失的止戈剑,其实是被童乐给拿走了,而且,他将止戈剑偷偷地用手法熔了之后,又给那个谋划杀害他的罪魁祸首,铸了一柄新剑 当日小洞天,童乐也在场,蔺玄之虽无确切证据,但他掌握的那些线索信息,足以让他对童乐是害他的帮凶,产生怀疑,甚至定论。 童乐没料到蔺玄之竟然会如此咄咄逼人,便忍不住出言嘲讽:“你身边这个,我从来没见过,他是你新买来的小厮吗?” “肯定是小厮,长得这么丑,估计卖他的人得倒贴钱。"吴德立刻接上话,嘲笑不已。 “是啊,我就是我家公子的小厮。”晏天痕点点头,看着吴德,一脸骄傲地说道:“不过,我家尊者是看我家公子天赋异禀,前途无量,气度无双,乃是天上的星君转世,下凡渡劫,便想结个善缘,所以才将我忍痛割爱赠给我家公子,想要等以后公子渡劫归位之后,能够惦记着往日的恩情,能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给他点好处。” 吴德整个人都愣住了,错愕地望着蔺玄之,道:“他说的是真的?你……你真是星君转世下凡渡劫?”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给他脸上贴金,心中一派的熨帖。 童乐一脸的不忍直视,他只觉得丢人,冷冷扫了吴德一眼,道:“这种一听就知道是骗傻子的话,你居然也能信。” 吴德知道自己被耍了,尴尬地笑了笑,又狠狠瞪着晏天痕,对他比了个切脑袋的手势,道丑人多作怪,你给我等着。 晏天痕老持稳重地点点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其实还不错。” 吴德:“......” 童乐忍不住说道:“玄之,你这小厮倒是没白买,虽然品貌不佳,但是这张嘴倒是伶牙俐齿的。” 蔺玄之淡淡扫过他,道:“这是家弟,不是小厮,他一听就是骗傻子的话,你居然也信了。” 童乐:“......” 这时,跑堂的方宇从楼上匆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枣红色长袍的中年修士。 这个人便是玄城藏器阁的何总管事,他是除了藏器阁少东家之外,最有决定权的人。 藏器阁少东家平日里懒得出面,大多都是何总管事出面以少东家的名义办事的。 童乐一见到何总管事,当即眉头微皱,问道:“少东家不在吗?” 何总管事脸上带着令人感到如沐春风的笑容,走过来说道:“不瞒童器师说,您来的这时间不太凑巧,我们少东家刚好出去了,还没回来。” 童乐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说道:“那我便等他回来再说。” 说着,童乐就要离开。 079态度大变 我们少东家走之前,也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可能一炷香就回来了,也可能得一年两年,这可说不准。"何总管事笑眯眯地说:“少东家虽然不在,不过这可不影响童器师和我们做生意,少东家出门前还专门叮嘱我,说要是童器师上门卖器或者买什么,一定要好好招待,给个最优惠最公允的价格,务必要让童器师满意。” 何总管事的一番话,让人听着极为顺耳,哪怕是童乐此时的心情非常不爽,也不免得平静了几分。 他对着何总管事这张无时无刻不在笑的脸,也的确发不起脾气来 吴德说:“童器师,少东家还专门叮嘱要照顾你,他肯定对你很是上心在意的。” “是啊,少东家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你这又急着用钱,要不然就先卖了吧。"又有一个跟他过来的人说。 童乐冷冷扫了他一眼,眼神里面带着刀子,让那人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没钱这种事情,是大多数修士都会出现的情况,只不过说出来,仍然让童乐觉得脸上无光尤其是在蔺玄之还在的情况下,更是让童乐感到丢人。 童乐便不耐烦地说道:“行吧,还去以前的房间。” 何大老板便带着童乐往楼上走去。 蔺玄之听到有修士议论道 “童师兄可真是厉害,他应当是我们这一届进入玄天宗的弟子里面,唯一一个能去五楼的炼器师吧?” “可不是,我听说他来这边卖器的时候,都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东家亲自接见的,那位少东家,可是谁都不搭理呢。” “不是说,少东家对童器师有那方面的意思吗?” “啊?真的假的?不过少东家家财万贯,年轻俊美,童器师也颇具才华,品性绝佳,两人倒是天作之合。” “是啊,不像某些人,都已经被玄天宗给赶出宗门,也不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了此残生,还非得来这里找存在感,现在的人啊……” 蔺玄之也觉得有些好笑,他还真是糟了无妄之灾,站在这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有人主动替他刷存在感。 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跑堂走了过来,抬头望着蔺玄之,怯生生地小声说道:“这位客人,您是要买些什么,还是想了解些什么?” 蔺玄之以往没有见过这位小跑堂,但见他容貌清秀,双目清澈,又极为礼貌,倒像是个心思纯良之人。 蔺玄之便多问了几句:“我以往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小跑堂点点头,微红着脸说道:“才来了三个月,业绩也不太好,您大概没见过我,您叫我小楼就好。” 说着,小跑堂朝着墙上挂着的那一溜金牌跑堂的画像看去,禁不住露出了羨慕向往的表情那些金牌跑堂,可都是业绩排名在前十,每个月能够上万金的厉害人物,包括刚才跑的最快的方宇,就是排名第一位的跑堂。 不过,下楼就算羡慕,也做不来方宇那样有眼色又能说会道,偶尔有大主顾过来得时候,这些金牌跑堂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自然轮不上小楼。 而更多的主顾,都有自己固定选择的跑堂,再加上小楼的性格腼腆内秀,嘴巴也不会说话自然就很少奉承那些主顾,因此销售始终上不去也是正常。 蔺玄之笑了一下,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打算出手,不过这样东西我需要你们少东家过目。” 小楼露出了为难之色,道:“可是我见不到我们少东家的。” 蔺玄之朝着楼上看了一眼,道:“不必直接给你们少东家,你只需要把它交给何总管事,并把我的要求带到就够了。” 小楼迟疑了一会儿,便咬着牙点点头,说道:“好的,我去试试。” 他还从来没有直接照过何总管事,而且何总管事每次见到他,都是一脸叹息的表情。 蔺玄之将炼制的酒壶从储物袋中拿出来,交到小楼手中。 那只酒壶因为是纯靠双手炼制,没有任何锻刻笔的辅助,因此外形看起来其貌不扬,倒是比起这铺子里面大部分的法器,都显得暗淡了。 小楼却像是报这个宝贝似的,将酒壶小心翼翼抱在怀里,他经过几个凑在一起看热闹的金牌跑堂身边的时候,听到那几个人笑话他 “小楼,你又弄了个废物。” “怎么就死活学不会怎么分辨宝物呢?也亏了你是何大管事的亲戚,要不然,就你这笨手笨脚笨头笨脑的样子,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哎,我们藏器阁,可真是越来越像善堂了。 小楼的一张脸又是白又是红,闷着头朝着楼上跑了过去。 晏天痕看着蔺玄之,说道:“大哥,那个少东家,不是不在这里吗?” 蔺玄之给了晏天痕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道:“少东家想在的时候就在,不想在的时候,自然是不在的。” 晏天痕恍然大悟,点点头说:“看来,他是不想去见刚才那个穿得像是个花孔雀的人啊。穿得像是个花孔雀?” 蔺玄之回忆了一下童乐身上那色彩艳丽绣着不少飞禽妖兽羽毛的炼器师法袍,止不住乐了起来。 被晏天痕那么一说,还真像是个随时准备着开屏的花孔雀。 蔺玄之道:“阿痕不妨再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晏天痕一脸渴望地看着那枚从一开始便看上的锻刻笔,道:“大哥,我想给你这个,我一看它,就觉得它和你很配,可是它一看就很值钱,我大概买不了了。” 蔺玄之心头暖融融的,在晏天痕脑袋上揉了揉,说:“阿痕有这份心就够了,既然阿痕喜欢,那咱们一会儿就把它买下来。” “好呀!"晏天痕笑着用力点点脑 小楼抱着蔺玄之交给他的酒壶,来到五楼何总管事的房间外面等候。 何总管事的门口还有几个童乐的跟班以及金牌销售方宇。 看到小楼怀里抱着个样子不怎么样的酒壶,方宇一把将酒壶抢了过来。 “这么垃圾的东西,你也敢拿给何总管事看?"方宇把酒壶翻过来覆过去,只觉得这样子太过一般,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小楼涨红了脸,一把将酒壶夺了回来,抱在怀中瞪着方宇说:“你别动我客人的东西。” “哈哈,你什么垃圾客人。"方宇满是不屑地说:“该不会是那个蔺玄之的酒壶吧?”小楼瞪着他不说话。 吴德说:“居然还真是?难不成蔺玄之已经穷到要靠倒卖这种垃圾货物,来维持生活了? “蔺玄之这个人啊,以前来咱们藏器阁的时候,就是一副心高气傲谁都看不起的样子,风水轮流转,这不是如今他过来,也就只配让这种脑子不好使的新手来招待了。"方宇说着,又爆发出了得意又充满鄙夷的大笑。 小楼死死咬着下唇,满脸难看的颜色,他不想和这种总是捧高踩低的人起什么争执。而且,他是因为和何总管事有那么一点点的亲戚关系,才有机会来藏器阁当跑堂,赚的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他除了给他娘看病之外,还能结余不少钱,他很珍惜这份活计,不想因为和这里面的前辈起争执,而让何总管事难做人,以至于丢掉这份活计。 于是,任凭这几个不怀好意之人冷嘲热讽,小楼依然闭口不言。 过了片刻,门打开了,做完交易的童乐和何总管事从房间里面一起出来,从童乐的表情上来看,何总管事一定是给了他一个绝对满意的价格。 “今日我们少东家不在,真是不好意思。"何总管事一脸歉意地说道。 “这次不在,希望下次他会在。"童乐蛮有深意地看着何总管事,道:“毕竟,我可是一直都很仰慕少东家的风姿神采的。” 童乐对藏器阁的少东家有什么样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是少东家的态度就很难让人捉摸了。 何总管事闻言,只得打着哈哈笑道:“这可真是我们藏器阁的荣幸。” 童乐笑了一笑,刚准备下楼离开,便听到吴德高声说道:“何总管事,不如你看看这个小跑堂抱着的这个酒壶,它可是我们玄天宗曾经的玄天四剑之首,蔺玄之交给他的呢!” 方宇也一脸嫌弃地接了一句,道:“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竟然敢让这个白痴来找总管事,真是不自量力。” 何总管事扫了眼小楼怀中的东西,直觉不是个好东西,便皱了下眉头,道:“小楼,我不是说过,不要把什么东西都拿过来给我看,你要学会分辨好坏。” “我晓得的。"小楼咬了咬下唇,面红耳赤地走到何总管事面前,忐忑不安地说道:“何总管事,我也说不出这个东西哪里好,但是我抱着它,就觉得它和别的法器不一样,肯定是个好东西,要不然,您就看一下?" 何总管事皱了下眉头,小楼这个孩子,他是知道的,胆子小又不够聪明,自从半年前被他安排到店里之后,就从来没有拿着器具找过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固定客人。 每次何总管事看到小楼,都止不住摇摇头。 不过,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何总管事多少对他有些心软。 何总管事望着小楼充满期待的眼神,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道:“拿过来让我看看。” 小楼眼睛一亮,连忙将那个酒壶递给了何总管事。 何总管事原本还只是眯着眼睛随意地打量着酒壶,但是当他往里面探了一丝真气之后,把玩着酒壶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何总管事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怎么样,我就说是个垃圾吧?"方宇得意洋洋地扫了小楼一眼,恶劣地嘲笑道:“这种货色,一看就根本不能和童器师随随便便炼制的一个法宝相提并论,以后见了蔺玄之这种人,直接打出去就行。” “少说句话死不了你。"何总管事突然开口,瞪了方宇一眼,他顾不得方宇惊讶错愕的表情对小楼说道:“你先下去,好好招待那位蔺玄之少侠,干万别怠慢,稍等我片刻。” 说完,何总管事便要再往上走去,临走之前,他还冷冷扫过方宇,道:“看好你的嘴。” 方宇愣住了一一何总管事从来对他都是赞美有加,可为何方才却态度突变? 难不成…是那个土得掉渣的酒壶的问题? 080少东召见 方宇满头冷汘,禁不住暗自祈祷着那个酒壶一定要是个废物。 “童师弟,刚才那个破酒壶,难不成有什么玄机?”一个跟班问道。 “暂时看不出来,不过从外观来看,应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童乐满不在意的说道。 他并非裝模作样,而是真的没有从那个外观称得上是极为普通的法器上面,感受到任何与众不同的气息。 可是,何总管事暧昧奇怪的态度,却又让童乐捉摸不透。 难不成,那个破烂玩意儿,还真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童乐思前想后,也猜不透答案,总觉得哪里十分违和。 不行,他得在这里等着看结果。 童乐心思一转,道:“我们先下去看看。” 楼下,蔺玄之和晏天痕被小楼笑眯眯的请到了旁边的休息区。 小楼给他们斟了茶,眨眨眼睛说道:“我有预感,刚才您给我的那个器具,肯定能卖上特别好的价格!" 蔺玄之温笑道:“你怎么知道? 他的酒壶虽然是极品,但是他有意识地在炼制的过程中,就将所有能暴露品级的能量,都尽可能地包裹在了酒壶内部,这就是所谓的“内蕴”和藏锋”。 法宝并非天然就要能被一眼望穿深浅,只有看不透猜不透的法宝,才最有可能是真正不得了的法宝。 这种内蕴藏锋之法宝,若非扌直接用真气探究,是很难察觉到真正的品级的。 小楼坐在蔺玄之和晏天痕对面,托着腮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遇到最好的东西,摸上一摸就能感觉出来的。” “真的吗?”晏天痕好奇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这个做什么。"小楼说道。 “那你给我说说看,这个屋子里面,最好的器具是什么?” “楼上的我倒是不知道,因为我上不去,也摸不着,但是这下面的,肯定是那根锻刻笔。” 小楼的手指朝着一根被放在水晶匣子里面的锻刻笔指了过去,说:“我之前有一次,帮管事搬这只锻刻笔的时候,偷偷摸了一把,所以我可以拍着胸脯给你保证!哎,就是太贵了。” 晏天痕眼睛亮了一亮,点点头说道:“竟然和我想的一样,看来你还真的是挺有眼光的嘛!” 小楼:“…"为什么要用竟然这两个字? 晏天痕又有些不解,道:“可是,你要是真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还看起来,混得还是这么寒酸呢?” 小楼面色僵了一下,脸有些垮。 蔺玄之按了下晏天痕的手背,道:“阿痕,不要这样说话,说话要知道给别人留有余地,不能随便揭人短处。” 晏天痕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说:“对不起啊,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实话,我没有恶意的。” 小楼:“........” 其实,他可以不解释的。 不过小楼也并不在意,他的确穿的衣服是这里面跑堂之中最寒酸的一个,而且他衣服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一看就是个穷光蛋。 小楼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你说的也是大实话嘛,我能摸出来,但并不代表我有摸的机会,那些真的顶顶好的物件,根本由不得我来摸,那些有好东西的主顾们,也根本由不得我来接待。” 晏天痕深有同感,点点头说道:“如果我是个大主顾,我也不会找你来接待啊。” “为什么?"小楼一脸打击地望着晏天痕。 “因为你看起来特别穷的样子,而这里面跑堂的工钱,是按照提成来分的,你一看,就不是个靠谱的。"晏天痕满脸真诚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换一套光鲜亮丽的衣服。” “换了衣服有什么用?"小楼问道。 “一来,你会变得更加自信,二来,看起来会比现在更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利害跑堂,从气势上先唬住别人,这样就会有客人愿意找你了。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嘛!"晏天痕有理有据地说道。 小楼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一直以来都舍不得花钱,觉得衣服只要能穿就行,没想到,他对自身形象的忽视,会严重影响到他的业绩。 小楼朝着晏天痕投向了感激的目光,说:“我回去就换衣服,等我什么时候成了金牌销售定请你吃饭。” 晏天痕却是叹了口气。 小楼好奇问道:“怎么了,难道你是个不爱占便宜,不喜欢别人请你吃饭吗?” “不是。"晏天痕说道:“我是觉得,你请我吃饭的日子,已经遥遥无期了。” 小楼:“…” 蔺玄之笑的不能行,他现在已经可以猜测,等晏天痕再过几年,绝对是个能一张嘴就把人给气死的腹黑! 一杯茶尚未喝完,何总管事已经匆匆忙忙地下来了。 他远远看到一袭白衣手中执着茶盏像是个仙人似的蔺玄之,眼睛异常发亮,还没走到跟前 笑容满面地拱手说道:“蔺剑仙,真是好久不见了,小店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晏天痕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明明你第一次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我大哥。” 何总管事听了个清清楚楚,难免心中自嘲地笑笑,脸上也难得一见的浮现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他当然是看到了蔺玄之,只是蔺玄之虽说穿着素净,挑不出任何可指责之处,但是从他的发饰再到身上的配件来看,可以判断他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 再加上蔺玄之已经成了废人,俨然已经没了什么讨好的价值,所以日理万机的何总管事,自然不会太过在意蔺玄之。 身为总管,何守昌自然不会做出开口赶客或者嘲讽客人的事情,但是他对蔺玄之也做不到浪费时间来热情接待,最多只是无事罢了。 而现在,谁成想蔺玄之身上,竟然还真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宝贝 蔺玄之将何总管事的尴尬表情尽收眼底,他淡淡道:“看来何总管事,对在下的东西,挺感兴趣。” 何守昌闻言,忙微微弯腰说道:“蔺少侠的东西,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不光是我感兴趣,我想我们]少东家,也回一样感兴趣。” 童乐在旁边佯装挑选器具和材料,但实则他的耳朵和眼睛,一直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他显然也听到了何总管事的话,顿时转过了脸。 蔺玄之微不可查地叹息,尽显遗憾,道:“不过我来的不凑巧,不如改日少东家在的时候,我再过来卖器吧。” 何总管事怎么可能让蔺玄之离开,他连忙说道:“不不不,不用改日,我们少东家就在楼上等着蔺少侠。” 童乐顿时面色一僵,冷声问道:“你们少东家不是外出不在吗?” 何总管事心中尴尬不已,自打脸这种事情,他还真不想干。 不过,何总管事心理素质堪称绝佳,他笑眯眯地游刃有余道:“刚才的确还不在,不过我也并未说过我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就在刚才,我上楼的时候,刚巧我们少东家回来了。” 然而这种话,任凭谁听了都知道是糊弄人的。 童乐身为当事人,只觉得被人戏耍和羞辱了一番,他心中俨然已经恨透了蔺玄之,但也不敢和藏器阁翻脸,便扫了蔺玄之一眼,道:“既然少东家回来,那我刚好可以去见他一见。 “这个恐怕暂时不行。"何总管事露出了几分为难的表情,道:“我们少东家亲自做生意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打扰。” “你一-"童乐眯了眯眼眸,指着蔺玄之道:“他有什么资格,让少东家亲自接待?难不成,他手中拿出来的那个破酒壶,竟然会比我的还好?” 何总管事笑着点了点头,道:“虽然童器师的器具,已经是上品法器,自然是好的,但是蔺少侠拿出来的酒壶,可是极品法器!” “什么,极品法器?”童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你确定没有看错?不要被他给骗了!” “童器师,你这话质疑我也就罢了,但质疑何总管事的眼力权威,这就有些过分了吧。"蔺玄之适时插了一句话,轻描淡写的便给童乐头上盖了个帽子。 果不其然,在蔺玄之说完之后,何总管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他双手放在身前,板着脸说道:“童器师,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在法器鉴定这一行也已经干了近百年,是不是好东西,这东西又是什么品什么级,我看一看,摸一摸,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若是童器师实在是质疑我的判断能力,那以后,你炼制的法器,还是交给其他人来鉴赏吧!” 童乐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已经得罪了何总管事,他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还请何总管事不要误会。” 何总管事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蔺玄之和晏天痕,便朝楼上走去。 童乐阴着脸盯着从他身前走过的蔺玄之。 而后者只是给了他一个不浓不淡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童乐心中顿时充满了嫉妒和埋怨一一都是蔺玄之在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导致他得罪了何总管事。 要知道,何总管事虽然只是一个管事罢了,但是他的眼力和人脉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就连天玄宗的一些资深弟子甚至门内长老,都会对何总管事礼遇有加。 而此时的门店之内,所有主顾都已经听到了何总管事刚才的话,他们禁不住开始纷纷议论道。 ‘你们刚才听到了吗?何总管事可是说,蔺玄之拿给他的那个东西,是个极品法器呢!” “何总管事从来没有出现过判断失误的情况,他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嘶一一极品法器啊,那可是极品法器啊!" 家果然财大气粗,哪怕蔺玄之废了,也还是给他极品法器,我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哈哈,你嫉妒什么,蔺玄之就算有再好的待遇,他如今也不过是个无法修炼的废人了,百年之后他成了一抔黄土,你我必然还潇洒自在呢!” “说的也是,不过,那可是极品法器啊,整个玄天宗,恐怕都拿不出几样来。”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童乐心头压抑着的火气消散了不少。 他们说的是,蔺玄之就算今日再怎么长脸,也不过是个和自己毫无竞争力的废人罢了,他能拿出一个宝贝,难不成,他还能拿出第二个,第三个吗? 不过,蔺玄之出现在玄城的事情,童乐觉得有必要告诉其他人。 081以物换物 童乐眯了眯眼睛,心道:上次没能直接在小秘境里面杀了蔺玄之,而这次他既然敢孤身一人前来他们的地盘,那就顺势让他有来无回便可。 虽然他不能亲手杀了蔺玄之,但有人比他更想蔺玄之消失. 藏器阁从外面看起来,高不见顶,实则只有十层罢了。 每上一层楼,何总管事就要抛出他手中的令牌,并施加手诀打开法阵大门。 到了九层的时候,何总管事对蔺玄之恭恭敬敬地说道:“蔺器师,我家少爷有请。” 蔺玄之略感意外,扫了何总管事一眼,道:“藏器阁少东家,看来深藏不露啊。” “比起深藏不露,谁也比不得蔺器师。”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从屋子里面出来,怀中抱着一个酒壶,他容貌清雅,眉目温润,身着一袭青衫,看起来便让人觉得易于亲近,十分可靠。 蔺玄之看着他,他也看着蔺玄之。 何总管事欠了欠身子,道:“少爷,我先退下了。” 少东家点了点头,抬手朝着屋子里面一指,道:“不介意的话,请进来坐坐。” 蔺玄之看了晏天痕一眼,牵着他的手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装饰的算是简单,但是从放置在桌案、悬挂在墙壁上的各种法器之中,可以轻易看出这个房间主人的讲究和考据。 蔺玄之拉着晏天痕在沉木圆桌旁坐了下来。 “这位是?”少东家看着晏天痕问道。 “家弟晏天痕。"蔺玄之简单介绍。 “果然是一表人才。”少东家笑着点点头。 晏天痕摸摸脸,一脸错愕地说道:“你居然夸我长得帅!" 少东家一愣。 晏天痕感动地说道:“大哥,我终于遇到一个和爹一样眼瞎的人了,他可是这世界上第二个夸我一表人才的人呢!” 蔺玄之:“.......” 蔺玄之轻咳了一声,道:“家弟年龄还小,不太懂事,少东家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需要好好调教一番了。 倒是少东家以拳抵唇笑了起来,道:“令弟倒是天真烂漫,率直可爱。” 蔺玄之有种罕见的尴尬,道:“少东家说笑了。” 少东家拿了不少精致的小点心,放在桌子上,让晏天痕吃,他拿出来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晏天痕吃了一个就被勾引|住了,便开始专注于攻略美食。 友好的开始之后,言归正传,少东家率先说道:“你这个酒壶我要定了,你开个价格吧。”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少东家是个爽快人,不过这个酒壶,我只出租,却并不打算卖出去。” 少东家眼眸微微一眯,道:“毕竟是极品法器,你不想卖,我倒是可以理解。” 这世上,极品法器极为罕见,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绝大多数的炼器师,终其一生一件极品法器都做不出来。 是以极品法器的珍贵程度,俨然已经直逼上品宝器了。 所以,极品法器只租不卖,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不过,蔺玄之倒并非是因为它珍贵才不卖。 “你想要收多少租金,说来听听。"少东家说道。 “这件法器,我要收的不是钱,而是置换另一样器具。"蔺玄之说。 “哦?"少东家挑了挑眉梢,道:“能让你看上的,让我猜猜看……” 他想了几瞬,便说道:“应当是楼下放着的那个锻刻笔吧?” 少东家果然料事如神。"蔺玄之点了点头,道:“的确是那根锻刻笔。” “你可真是会做生意。"少东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根锻刻笔,是我放在一楼的唯一一件极品法器,没想到,你居然一下子就盯上它了。若是要拿钱买,恐怕就算是十个这种酒壶的价钱,我都不会卖。” “十个都不卖?"晏天痕一下子叫了起来,嘴巴里面还含着糕点,差点儿给噎了一下。 “少东家,你不是挺有眼光的么,都看出来我特别帅了,怎么就看不出我大哥做出来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呢!"晏天痕生怕有人觉得蔺玄之做出来的东西不够好。 “我可没说那不是顶好的,只不过,极品锻刻笔,可是比极品的酒壶更难见到罢了。”少东家脾气很好地笑着解释。 蔺玄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敲了一敲,道:“虽然酒壶和锻刻笔都是极品法器,但极品法器也分高低贵贱,酒壶的原材料好找,价格也低,但那根锻刻笔的原材料,可不是凡品,光是没有打磨的原石,都已经是无价之宝了。并非少东家没有眼光,而是因为价值确实有不少差距。”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低头继续吃糕点。 少东家倒是有些意外,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已经看出来这根锻刻笔的原材料是什么了?” “被天外陨火燃烧的一万年棵神木梧桐。"蔺玄之也笑了笑,说道:“所以说,我也改变了之前卖了酒壶的想法,打算用来置换锻刻笔。” 这一下,少东家俨然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他并未再细致询问蔺玄之为何知道这些,他只需要知道蔺玄之是个深不可测之人,便足够了。 少东家仍然迟疑不决,微微皱眉道:“实不相瞒,我从未想过要把这根笔卖出去。如今也一样不是卖,而是置换,若是哪一日少东家不想换了,我们再换回来也好。”蔺玄之慢条斯理地说道:“而且,我也不会让少东家太过吃亏,想来你也看出我已经以器入道,今后必然要走炼器一道,我可以保证,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会有很多。” “是啊,你竟然已经成了炼器师,若非我亲手感受到了这法器上面有和你相似的气息,我根本想象不到。” 少东家葱白的手指摩挲着那个看起来不太上档次的酒壶,想了片刻,才说道:“好,毕竟这根锻刻笔放在我店中,也不过是个摆设,做镇店之用罢了。今日我们便进行交换,也算是结个善缘吧。” 魂珠激动的叫了一声,开心地像是要晕过去。 蔺玄之心中涌上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辈子,他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这枚在之后会落入那个人手中的锻刻笔。 就是不知道,没有了这支据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锻刻笔,那个人,还能不能成为当世最强炼器师了。 蔺玄之想起那张凌厉妖艳的容颜,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了手心的肉里,带出了深刻的痕迹。 拿上梧桐神木锻刻笔,蔺玄之和晏天痕从藏器阁的后门离开了。 极品法器本就罕见,哪怕是在玄天宗脚下,一旦出现了新的极品法器,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蔺玄之极有先见之明地选择了绕开人群,拒绝围堵。 而藏器阁正门口就没那么幸运了,何总管事苦不堪言地在门口疏通人流,还不得不出言解释极品法器已经卖给了私人珍藏,并不在他们藏器阁手中,因此暂时不能公之于众,让大家一饱眼福。 蔺玄之走了之后,少东家亲自召见了跑堂小楼。 少东家打量着小楼,道:“我之前j都没见过你,新来的吗?” 小楼忐忑不安地说道:“来了有一阵子了,不过我业绩不好,眼光也不太行,少东家不知道我也是应该的。” 少东家看着他那双纯净的眼睛,道:“听说,你是何总管事的亲戚?” 小楼也摸不透少东家的心思,生怕连累了何总管事,连忙解释道:“我、我其实还是有点本事的,何伯伯也不是特意给我开后门…” 少东家一听,便知道这孩子想岔了,不过,看着他紧张的小模样,倒是有点意思。 少东家禁不住一笑,道:“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小楼收住了嘴,赶紧摇了摇头。 少东家道:“行了,我也没追究的意思,就是想见见你而已。那个酒壶我是用别的器具换的,暂时算上一百万金吧,你去给何总管事说一声,让他挂在你的名下。” “-…一百万金?"小楼一下子被这个数额给砸懵了。 他恍恍惚惚,扳着手指头算一一一百万金,那他光抽成,就能拿到一万金! 一万金啊 老天爷,用金子砸死他吧! 少东家看他这模样,笑吟吟地说道:“从明天开始,你每隔半月,便来我这里报道,我教给你一些辨认法器的法子。” 小楼一下子回过神来,在消化了少东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少东家的意思,是要亲自指点他? 小楼一脸吃惊,根本不敢相信,这么大的馅饼竟然会砸在了他脑袋上面! “怎么,不愿意吗?” “不不不…当然愿意,太愿意了!"小楼眼睛亮得发光,恨不得把少东家给扎穿! 少东家看他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便说道:“你先下去吧,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何总管事,他知道该怎么做”。 小楼恍恍惚惚地退了下去,又恍恍惚惚的来到门口抓住何总管事的袖子。 何总管事一看小楼,脸上便带着几分欣慰之色,道:“这下子,你也算是站稳脚跟了。” 小楼兴奋地点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有几个金牌销售凑过来,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小楼。 方宇板着脸,道:“那个东西,卖了多少钱?” 小楼晃出了一根指头。 方宇心中有了数,翻了个白眼说道:“十万金,这有什么稀罕的。” “什么十万金,是一百万金!"小楼朝着方宇翻了个白眼,哈哈大笑又蹦又跳说:“我有钱啦我有钱啦!" “竟然是一百万金?” “方宇,恐怕你一年的销售额,都没这么高吧?” “是啊,小楼可真厉害,开张吃三年啊,真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方宇,你看看你的那些客户,穿着光鲜亮丽的,实际上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买卖吧。” “小楼这人,我一看就不一般。” 方宇听着那些人踩着他去捧小楼,心中气恼不已,相当不是滋味儿,想想以前,这些人不也都是如此踩着别人捧着他的。 方宇酸意十足地说道:“不过是一笔大的而已,瞎猫碰上死耗子,谁能想到蔺玄之那么个落魄户手里面,还会有个好东西,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你说得对啊。"小楼还特别认可地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高兴可不光是因为这。” “你还有其他更高兴的事儿?” “是什么,说来听听?” 082长期合作 小楼眼睛亮亮的,兴高采烈地对着何总管事道:“何总管事,少东家见了我,他还让我以后初一十五,跟着他学东西呢。” 嗬 何总管事吓了一跳,险些没蹦起来,他一把抓过小楼,激动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楼说:“当然是真的了,他还说我只要告诉你,你就知道怎么做了。“ 何总管事心情难以抑制的澎湃起来,他倒吸口气,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小楼,道:“你可知道,少东家的意思,是要收你为徒啊。“ 小楼懵了,他不敢置信地瞪着何总管事。 “这…这怎么可能?"小楼显然全然没有联系到收徒这一点上,他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我、我有点难以相信,这、这一定是假的。” 何总管事拍着小楼的肩膀,连连几次,道:“好,好,好!你真是个争气的孩子,你娘要是知道了,一定高兴坏了!快,快去准备准备,明日你就去行拜师礼,从此以后,你就是咱们少东家的徒弟了!” 小楼像是整个人都飘在云朵上面,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这么大个馅儿饼,掉下来居然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了! 哈哈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娘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一高兴,病就全好了。 方宇一下子如遭雷劈,他张大了嘴巴,怔然地望着那个他一向都看不起的家伙,他禁不住嫉妒地快要发狂一一明明是个开后门进来、又一窍不懂连销售技巧都不知道的笨蛋,不过是运气好,撞到了一个极品法器,怎么就得了少东家的青睐? 他的视线扫过摸着胡子一脸喜气洋洋的何总管事。 一个念头滑过脑子,方宇不甘地想,一定是何总管事帮衬着这个混账! 他不服!他满心都是不服气! 然而,即便他气得要命,恨的咬牙切齿,也根本无法改变少东家准备收小楼为徒的决定。 蔺玄之牵着追日马,来到了君临客栈。 君临客栈是整个玄天宗山脚的玄城之中,格调最高的客栈,哪怕是最普通的房间,一夜就要一百金,更别说天字级别的客房了。 蔺玄之囊中羞涩,但他可丝毫不担心住不起房间。 “咱们这儿有天玄地黄四中级别的房间,你们要住哪儿?”一个跑堂的问道。 蔺玄之说:“之前有一位姓段的公子,带了两只白虎。” 跑堂的立刻露出了笑脸,道:“原来是那位贵客的朋友,他已经为两位订好了房间,天字一号客房走起。” 晏天痕吓了一跳,在跟着跑堂往楼上走的时候,禁不住小声问蔺玄之:“大哥,天字号客房听说一夜至少要两干金,这一字房,肯定就更贵了吧?" 跑堂的闻言,立刻转过脑袋说道:“是啊,咱们这儿天字一号,可是最贵的房间了,除了厅堂之外,还有三个客房,是一大套,一天就得三干金。” “三千金啊!"晏天痕大张着嘴巴,艰难的动了动喉头,望着蔺玄之道:“大哥,这客栈,该不会是个宰人的黑店吧?” 跑堂的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 蔺玄之忍俊不禁,道:“这个价格虽然高的有些离谱,但也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啊?"晏天痕问道。 “小少爷恐怕是第一次来到玄城吧?"跑堂儿的态度还挺好。 “是啊。"晏天痕点点头,朝着周围的长明灯看去。 “这就难怪了,小少爷有所不知,咱们这天字一号房里面啊,可是大有玄机。"跑堂儿的顶顶自豪的说:“玄天宗为什么要定在咱们玄城?不就是因为玄城是整个东洲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嘛,而咱们]君临客栈,可恰恰是在那条灵脉的龙尾巴上面,所以咱们君临的价格,本身就要比其他普通的客栈要高上几个档次。而这天字一号房,就更不一般了,它可是刚刚好,怡恰压在了尾巴尖儿上面,所以在这里面修炼一天,抵得上在别的地方修炼十天半个月呢!” “这么厉害啊!"晏天痕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说:“那如果有人在这里住上个一年半载的,是不是就直接能冲到黄阶啊?!” “嘿,这可说不定呢。"跑堂儿的自豪地说。 蔺玄之倒是笑了笑,道:“若真是这么神,恐怕客栈的老板,早就得道成仙了。” 跑堂略尴尬地摸摸脑袋,笑道:“这也就是和其他灵气匮乏的地方比略好不少,蔺公子出身玄天宗,玄天宗随随便便一个地方的灵气,都要比咱们这儿天字一号浓郁的多,这自然是比不起的。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出名啊,我发现这座城里,似乎所有人都认识你。”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吧。” “很可能。"晏天痕点点头,摸摸自己的脸,说:“那这样看来,等我下次再来,肯定也有很多人都认识我的,毕竟藏器阁少东家还夸奖我,说我一表人才。” 蔺玄之深有同感地点头,道:“说的没错。” 可怜的跑堂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蔺玄之,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还有这个满脸都是伤疤连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的丑八怪,自己到底什么情况,难道连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心情忐忑地将两尊大神送到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口,跑堂的一溜烟就跑走了。 一推开门,阿白和琥珀就急吼吼地朝着晏天痕冲了过来。 阿白扑到晏天痕怀里,嗷嗷嗷地叫了起来,那声音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撒娇。 晏天痕懵逼地抱着阿白,亲了亲它的脑门,说:“这是怎么了?” 衣衫凌乱满头乱发像是惨遭蹂躏一般的段宇阳从一间卧室黑着脸走了岀来,嚷嚷道:“你们养的这两个忠心护主不分好歹的小崽子,半晌看不见你们,还以为我把它们两个给买走了就使劲儿给我闹腾,辛亏本少爷脾气好,不想和它们计较,要不然,你们现在就能看见两锅炖虎肉!” 阿白:“嗷嗷嗷!” 琥珀压低了身子,对段宇阳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说:“懒得和你们两只小崽子计较。” 晏天痕笑眯眯地把阿白放在地上,扫视了一圈屋子,开心的跳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柔软的蒲团上面撒欢,阿白也摇着尾巴跟在晏天痕屁股后面满屋子乱跑。 段宇阳按了按脑门儿,对蔺玄之问道:“你们卖了多少钱?” 晏天痕兴冲冲地吼道:“没卖到钱!啦啦啦,没卖到钱!” “你说什么?"段宇阳吓了一跳,看向蔺玄之求证。 蔺玄之说:“的确没卖到钱。” “靠!”段宇阳差点儿跳起来,说:“那你高兴个屁啊!我说蔺玄之,你该不会是被人给糊弄了吧?” “这倒不是,我用别的东西置换了。"蔺玄之拿岀了那根神木梧桐锻刻笔,递给段宇阳,道“以物换物,但东西还归原来的主人。” “你他妈……"段宇阳摸着锻刻笔,“是不是傻瓜“这几个字被吞了下去,仔细研究了片刻之后 段宇阳接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蔺玄之,道:“…奸商啊。” 蔺玄之笑了笑,说:“这算什么奸商,我还从那位少东家手里面,搞到了点儿别的东西。” “别的什么?"段宇阳眼睛亮了起来。 “锻石。"蔺玄之说:“还有以后长期合作的机会。” “废话,你这么厉害,和他们合作肯定是他们赚了。”段宇阳眨眨眼问道:“他们给你多少块锻石?” 蔺玄之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 “一百颗?"段宇阳说:“什么品级?” “中品。"蔺玄之道。 段宇阳想了想,道:“也还算差不多。”一百颗中品锻石,也得一千金了。 “每个月。”蔺玄之加了一句。 段宇阳动了动喉头,看了眼正在被两只虎崽子包围的晏天痕,低声问道:“你这是打算回来了?” 蔺玄之说:“不错。” 段宇阳心情复杂地说道:“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回玄天宗了。” 毕竟,蔺玄之是被玄天宗给抛弃的。 以蔺玄之的傲骨,他绝不会再重回这个对他而言充满了屈辱的地方。 没想到,蔺玄之的选择,竟是出人意料。 蔺玄之看了眼晏天痕,眉目之中具是柔和。 他淡淡说道:“阿痕需要师父,而玄天宗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你不能给他当师父吗?"段宇阳道:“虽然你已经不再是以法入道,但指点天痕,你完全游刃有余。” “名师才能出高徒,我爹对阿痕狠不下心,我也对他狠不下心,所以我必然教不了他。”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我会耽误了阿痕,我不能害了他。” 段宇阳看着蔺玄之,也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我也看出来了,你以前是不把他当人看,现在是除了他之外谁都不是人。” 蔺玄之:“.......” 段宇阳说:“你这转变,着实快的有点吓人啊。” 蔺玄之一笑了之,接着问道:“你何时去见元天问的爹亲? 段宇阳的眼睛黯淡了几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还见什么,人家现在一家子团团圆圆的,有我什么事情?我就是想出来散散心,也没想过真的去见苏伯伯。” 蔺玄之道:“把人拱手相让,你甘心吗?” 段宇阳只是潇洒地笑了笑,说:“他既然对我无意,已经拒绝我两次,我也没必要再去自取其辱,上赶着让人看不起。” 他有他的骄傲,段宇阳之前只觉得怄地要命,怎么元天问和韩玉然都不爽,但是经过这几日的游玩,他心中的郁闷之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段宇阳本就是个肆意潇洒之人,他自然不会让自己困于一隅。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元天问眼神有些问题。” 段宇阳哈哈一笑,说:“他估计是脑子有问题,居然看上了韩玉然这种虚伪之人。还是你有眼光,踹了韩玉然这个伪君子不说,还找了个童养媳。” “童养媳?”蔺玄之一愣,旋即失笑道:“他是我弟弟。” “我看不像。”段宇阳果断摇头。 “那就接着看。”蔺玄之说。 段宇阳又观察了下蔺玄之注视着晏天痕的眼神,禁不住在心里咂舌:这宠溺的眼神,谁会对自家弟弟这样? 就说他的那个弟弟,他一看见那小子,就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083止戈去处 玄天宗,断剑峰,某个房间之中。 断剑峰少峰主杜奇英正在拿着一把外表低调奢华的剑左看右看,露出了满意和痴迷的表情这就是止戈剑,原本属于蔺玄之,但是在蔺玄之成了个丧家之犬之并被他用尽手段驱赶出玄天宗之后,这把止戈剑,就已经是他杜奇英的了。 “杜师兄。"童乐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你来了。"杜奇英将止戈剑放在桌子上,对他招招手,道:“师弟,你来看看,这止戈剑究竟该怎么抹掉蔺玄之留下来的印记,让它彻底为我所用。” 原来,这止戈剑虽然已经落在杜奇英的手中,但是因为止戈剑是一柄极品宝器,所以止戈剑上面的独属于蔺玄之的神魂,并不容易被抹去,而想要抹去宝器上面印记之人,必须有能力,来炼制宝器。 能到达这种层次的炼器师,屈指可数。 因此,杜奇英至今仍然无法使用这把剑。 童乐看了看这把已经成了摆设的神剑,道:“这把剑跟着蔺玄之,吸收了不少好处,它俨然已经有了快要开蒙的剑灵,恐怕若是强制性地让剑灵重新认主,会导致这把剑彻底自暴自弃,成为一堆废铁。” 杜奇英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说道:“那怎么办?难不成,我想方设法将这把剑搞到手就这么废了吗?” “这倒是不一定。"童乐眯了眯眼眸,道:“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先熔了止戈,再重新炼制一把剑,这样剑灵就会消失,蔺玄之的神魂烙印也会不见。 杜奇英看着童乐,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道:“童师弟,恐怕整个玄天宗,也就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了吧?” 童乐微微一笑,道:“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我还需要一把好用的锻刻笔。” 杜奇英点点头,望着让他心痒难耐的宝剑,道:“好东西的确要配得上好的锻刻笔,只要是师弟看上的,便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搞到手。” 童乐说:“师兄,我看上的那根笔,便是藏器阁摆放出来的那根,若是有那根笔,即便我炼制宝器的水平,还不够纯熟,也能够弥补这些缺陷,毕竟,那根笔可是有浓厚的火灵之感。” 杜奇英想起了那根锻刻笔,微微皱起眉头,道:“那根锻刻笔,价格可是不低,我之前听师妹说过,要卖十万金。” “钱倒不是问题。"童乐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道:“我问过其他人有意买这根锻刻笔的人有人告诉我,他已经将价钱出到百万金,然而那家的少东家,仍然不卖。” “呵,藏器阁的少东家,还真是面子大。”杜奇英的脸色冷了下来。 这整个玄天宗里,名声最大的不外乎是蔺玄之,而出了玄天宗,整个玄城里面名声最大的却是那位几乎从不现身露面的少东家。 杜奇英本想着蔺玄之走了之后,他就成了玄天宗第一人,可谁成想,那位少东家的名声,竟然还是比他要大。 在杜奇英看来,那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必然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童乐脸上露出了一抹向往之色,点点头说道:“是啊,他的确很厉害又很富有,可能看不上那一点钱吧。” 杜奇英:“.......” 杜奇英凉凉地说道:“我说童师弟,你当着我的面,说他的好,真的合适吗?” 童乐笑了笑,走到杜奇英身边,俯下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师兄吃这个醋做什么,何采苓师姐都已经成了你的未婚妻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嘛。” 反正,他和杜奇英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犯不着吃醋。 杜奇英勾着唇,捏着童乐的下巴,将人拉到怀中问道:“想要那根锻刻笔?” 童乐实诚地点点头,说:“当然想要,那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锻刻笔,而且,只要有了它,我很快就能帮你把这把止戈剑处理好,这可是一举两得。” “好,不过我要先问问清楚,你觉得,锻刻笔和那个少东家相比,哪个更重要?“杜奇英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当然是锻刻笔。"童乐想都不想便回答:“那个少东家,说白了我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当然不会有锻刻笔重要。” “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发昏。”杜奇英勾了勾唇,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动些特别的手段,让那个少东家,将锻刻笔双手奉上了。” “怎么?"童乐讶异地看着杜奇英。 杜奇英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却并不说要怎么做。 童乐也不再多问,他知道杜奇英的身份背景一定不一般,而且恐怕和玄天宗的高层有关系,否则他设计陷害一个几乎能称得上是玄天之光的妖孽天才修士,玄天宗的那些老家伙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轻飘飘带过。 只不过,杜奇英的具体背景究竟是什么,童乐却是猜不出来的。 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知道,杜奇英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好处,就足够了。 童乐笑笑说道:“那我就等着师兄的好消息了。” 杜奇英捏了捏他的脸,说:“今日下山,器具的销路如何?” “销路一直都不错,只不过,山下发生了一件大事。”说到这里,童乐的表情凝重起来,道“师兄,你猜猜看,我在藏器阁遇到了什么人?” “总不可能是蔺玄之。”杜奇英随口一说。 童乐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杜奇英看到,愣了一愣,道:“你该不会要说,蔺玄之竟然又来了玄城吧?” “他还真来了。"童乐苦笑不已。 “他竟然还敢来?"杜奇英顿时冷笑不已,道:“他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难道他就不觉得丢脸吗?” “非但不觉得丢脸,反而还有备而来。"童乐说:“他今日可是拿出了一个极品法器,直接狠狠压了我一头,还故意让我得罪了何总管事呢。” “什么,极品法器?!"杜奇英险些没跳起来,他立刻问道:“他怎么可能还有这种东西?不是说,他那个短命爹留给他的好处,都已经马上要败完了吗?” 童乐摇摇头,苦笑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手中的极品法器,是不是只有那么一件,而且,他故意不远万里拿到玄城来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能是什么心思? 还能是什么心思!? “呵,别人不知道他蔺玄之,我可是清楚得很。”杜奇英眸中迸射岀浓浓的恨意,道:“他不过是喜欢处处出风头罢了,他恐怕是生怕他离开太久,以至于昔日吹捧他的那些人,忘了他罢童乐想了一想,点点头道:“他的确出了大风头,现在恐怕玄城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还带着极品法器。” 杜奇英顿时连逗弄童乐的心思都没有了,压抑着怒气问道:“除了蔺玄之以外,还有什么人和他一起来了?” 童乐说:“就一个看起来没什么道行的丑八怪,应当是他买来的贴身小厮。” “只有这两人?” “只有他们。” 杜奇英眯了眯眸子,歹毒地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出的风头再大又有什么用?我上次一时心软放他一条命,这次,他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童乐笑着说道:“等师兄杀了他之后,他身上带着的法器,我只挑两件就好。” “少不了你的。"杜奇英笑着刮了下童乐的鼻子,心中开始盘算该怎么对蔺玄之下手。 元天问带着韩玉然从苏墨的房间里走出来。 夜晚凉风习习,吹得人很舒服。 韩玉然的脸色却并不好看,而且他一直垂着脑袋,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韩玉然说道:“天问哥,爹爹似乎并不喜欢我。” 元天问握着他的手,安抚性地用手指肚在他的手背上擦了擦,说道:“爹爹对不太熟悉的人都是一张冷脸,实际上,爹爹应当对你还挺满意。” 真的么?"韩玉然抬起头,两眼充满希冀之色地望着元天问。 元天问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真的,爹爹不是已经把他的那只传音灵鸽,送给你当见面礼了么。” 传音灵鸽的飞行速度极快,且身形又小又灵便,飞在空中鲜少会被人给注意到,因此是用来传递情报的好工具。 想要培养一只传音灵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种灵鸽,只认得自己曾经走过的路,见过的风景。 而这只灵鸽,还是苏墨年少时期走南闯土北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的,可谓是苏墨行程的见证用苏墨的话来说,这只灵鸽,可以到达五洲之内任何一个角落。 不过,苏墨在将灵鸽送给韩玉然当见面礼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这些。 韩玉然摸了摸落在肩膀上的白色灵鸽,脸上露出了欢喜又有几分腼腆的笑意。 虽然今天晚上并没有见到元天问的父亲,但是听说元家如今是苏墨掌权, 说一不二,他这次和苏墨的见面倒也算是顺利,苏墨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难对付,只简单问了他几句话之后便不再为难他。 看样子,苏墨的确是宠爱元天问的,哪怕韩家是个小世家,苏墨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而且,苏墨的确出手大方,和蔺玄之那种只会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个地下。 “玉然,既然我们双方的父母都已经见过了,你父亲和我家人,都觉得这是天赐良缘,那我们不如择日就举行道侣大典,成婚吧。"元天问眼睛灼灼地望着韩玉然,眉目之间,具是浓浓的渴望。” 韩玉然愣了一下,紧张不已。 他自然是能拖就拖的,但是…定了定神,韩玉然点点头说道:“之前一直因为我事情没有处理,所以拖着这件事,如今,既然天问哥开了口,那我也不会推辞。” 元天问的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抓住韩玉然的手,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答应和我成亲了?不会变了?” 韩玉然的眉目之中,也流露出了爱意,他甜蜜地笑着说:“当然愿意了,只不过,不知道你我成亲之后,你还会不会这样对我好了。” 元天问立刻指天为誓,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元天问在此发誓,一辈子都对我的道侣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绝不会欺他、负他半分,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此生无缘仙途!” 084师兄到来 韩玉然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他连忙伸出手捂住了元天问的嘴巴,佯装愤怒道:“你少胡说这些吓人的话。” 元天问一把抱起韩玉然,高兴的转了好几个圈,开心地像个傻子。 屋子里面,苏墨站在窗前,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在他院子里面就敢抱在一起的韩玉然和元天问。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一把抱住他,把下巴磕在苏墨的肩膀上,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道:“我怎么越看,越觉得那小子有点儿问题?” 苏墨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说:“他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你倒是很有问题。” 元峥瞪着苏墨,道:“我能有什么问题?” “你还不是觉得,辛辛苦苦养大的大白菜,就这么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心里面不痛快嘛。"苏墨乐呵呵地说道。 元峥翻了个白眼,不爽地抱着苏墨晃了晃。 “是啊,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心肝宝贝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欺负过,现在居然就被这么个猪拱了…段家的那个小子多好玩儿,元天问这混账儿子,为什么就不要人家呢?"元峥不爽地说。 “得了,又不是你娶媳妇儿,而是咱们儿子娶媳妇儿,你还是少参合吧。"苏墨在元峥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你不想见他就不见吧,反正我代表你见过了,老元家要是全都靠你来持家,恐怕早就败了。 我这不就是仗着有你嘛。"元峥一个大男人,也不怕别人看到之后笑话,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在苏墨身边撒娇。 苏墨“哎”了一声,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掉了这么大的一个坑里。” “掉坑里,就出不来了。” “算了,就当我积德行善吧。” 君临客栈天字一号房的灵气的确浓郁,一晚上下来,不管是晏天痕还是段宇阳,都受到了不少好处。 翌日清晨,蔺玄之一行人用过早餐,段宇阳便大摇大摆地岀门逛街了。 而蔺玄之和晏天痕,因为要等杨东锦,因此便在屋子里面谈天。 没过多久,便有客人登门了。 一见到蔺玄之,杨东锦便露出了笑容,道:“蔺师兄,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过来了。” 蔺玄之眼睛一亮,道:“赶紧请坐。” 杨东锦拿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瓶子,放在了桌子上,道:“师兄,你检查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蔺玄之拿起瓶子,打开盖子一看,喝一—一只通体冰白拇指大小的干年寒蚕冰魄,正安静地躺在瓶底,饶是隔了一层特制的瓶子,蔺玄之也能感觉到触手的冰凉。 这果然是好东西,货真价实。 蔺玄之捏紧了瓶子,将盖子合上,对杨东锦道:“多谢你了,至于这位卖寒蚕冰魄的修士,他想换取什么东西? 杨东锦的生意,蔺玄之还是比较了解的,一种是双方提前便达成合意,同时交给杨东锦,并在他这里完成交换。 而另一种则是一方先拿到东西,再按照另一方的要求拿出交换物。 第二种情况,大多是先行提出交换一方,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是谁。 杨东锦顿时有几分为难地说道:“蔺师兄,那边就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想见你一面。” 蔺玄之微微一怔,道:“是想要见买家,还是想要见我?” 杨东锦苦笑一声,道:“那位师兄说,知道他手中有这东西的人,除了他那个弟弟之外,也就只有你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晏天痕看着蔺玄之,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大哥,你和他有仇有过节吗?” “这倒没有,只是”蔺玄之有些为难。 “大哥,你如果不想见,就不见了吧,咱们不要这个东西了。"晏天痕说。 “胡闹。”蔺玄之扫了晏天痕一眼,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对杨东锦道:“什么时间见?” 杨东锦连忙说道:“过一会儿吧,等我给他发个消息,他就下山前来这里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有劳你了。” 原本还打算出门带着晏天痕逛逛街,但既然旧友要来,那蔺玄之便只得等在门中。 杨东锦传出消息之后,便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他不解地对蔺玄之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本身就是他的同门师弟,关系。” “也都不错,为什么你不自己出面,反倒是让我来当这个中间人呢?” 蔺玄之笑而不答,反问道:“你的那枚地级归元天丹,可有想好该怎么交代?” 杨东锦顿时垮了脸,捂着心口满脸痛苦地说道:“我日他的仙人板板,把我卖了都值不了那么多钱,要不然,你们把那只鸟给我,我拿鸟去交差。” “鸟啊。"晏天痕托着腮,从胸口里拿出了那只秃毛鸟,一脸遗憾的说道:“可能已经不行了。” 秃毛鸟眼睛紧闭,两条小腿蹬的笔直,全身看起来都是僵硬的,翅膀夹得很紧,乍一看上去,像是死了似的。 杨东锦吓了一跳,摸了摸胸口,然后哀嚎道:“蔺师兄,你说我们玄天宗的护山大阵,牢不牢靠,结不结实?” “牢靠倒是牢靠,结实倒也是结实,不过我想问问,你说得对那位用了十年时间制作出地级丹药的炼丹师,该不会刚巧叫做钟离慎吧?” 杨东锦一听到这个名字,险些没吓得从椅子上坐到地上,他惊恐地朝着周围瞄了几眼,紧张地说道:“蔺师兄,这个名字可不能随便叫,很邪门儿的!” 晏天痕问:“怎么邪门儿了?” 杨东锦一本正经地说:“我小时候,只要骂人的时候带着这个名字,他保准会出现在我身后。” 晏天痕:“你确定这不是召唤兽?” 杨东锦:“.......” 蔺玄之笑了笑,看着杨东锦的眼神更加有深意了 之前在他听说杨东锦从天极宗搞到一颗地级丹药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可能是钟离慎,如今,他更是可以确定了。 钟离慎是何人?若说未来炼器一道之中,尚有几个能够和苏子星相提并论的,那么在炼丹一道之中,钟离慎乃是当世第一人,哪怕是修炼多年的老祖,都能被他给比下去,同时代的炼丹师,都在他的光芒之下,沦为炮灰萤火。 此人的天赋,完全是妖孽,出生之时竟然是口中含着一枚金丹。 钟离慎顺风顺水,命格极好,只是性情相当古怪,轻易不会给人好脸色罢了。 原本蔺玄之还在琢磨到底要怎样和这位钟离慎搭上线,让他帮晏天痕炼制丹药,但现在,他倒是有了想法。 杨东锦这个人,一定要好好活着,他可是有大用处呢。 就在这时,一个小二穿着的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他低着脑袋,手上拿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不少精致的点心食物。 晏天痕动了动鼻子,道:“我们没有点吃的啊。” 小二走到蔺玄之身前,把托盘放到桌子上,道:“几位道爷,这是我家掌柜的送给几位的吃食。” 小二说完,转身就要退出去,突然之间,两只原本在卧室里面的紫晶白虎,同时冲了出来,不等晏天痕抓住它们,便一个扑到桌子上面,把盘子打翻在地,一个虎吼一声把小二给从后面压趴在地上。 蔺玄之猛然站了起来,而那个小二竟然反手一巴掌将琥珀打飞出去,露出了一张表情峥嵘 的脸,手中出现了一把剑,二话不说便朝着蔺玄之杀了过来。 蔺玄之一脚将桌子踹了出去,他拿出裂地锤便朝着这个杀手砸了过去。 杀手感觉到磅礴汹涌的煅骨境高手气息,连忙闪避着朝窗户跑去。 只见他冲出了窗户,身后跟着一枚金黑色的小锤子,他加快了速度,锤子也加快速度。 噗----- 声轻响之后,杀手的脑袋被人给切了下来。 趴在窗口张望的晏天痕,便对上了一个浮在半空之中,手中握剑的修士。 晏天痕:“……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蔺玄之把晏天痕拉了回来,看着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微微一愣,道:“二师兄。” 北苍漠点点头,摆了摆手,蔺玄之便拉着晏天痕朝旁边退去。 北苍漠直接从窗户外面跳进了屋子,他浅色的眼眸扫过满地狼藉,面色不好看,道:“你得罪的人,可真不少。”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多谢三师兄出手相助。” 北苍漠扫了他一眼,把手中顺手接下来的裂地锤扔给蔺玄之,道:“来了玄天宗,却对我避而不见,我得罪过你还是怎么样?" 蔺玄之心里苦笑,暗道:就知道会被怼。 蔺玄之想了想,说:“我只是不想让师兄难做。” “难做什么?"北匕苍漠盯着蔺玄之,道:“我见一见自家师弟,难不成谁还能找我麻烦?” “这可说不准啊。"蔺玄之笑笑,道:“不过,还是多谢师兄的千年寒蚕冰魄。” 北苍漠冷哼一声,道:“自己不上门亲自求取,竟然派这么个小子过来,你是看不起我还是讨厌我?” 都不是。"蔺玄之心想北苍漠这下子是真生气了,便道:“师兄还是先请坐下来吧。” “北苍漠看了眼全部趴在地上的凳子。 蔺玄之:“…” 晏天痕相当有眼色地把一个凳子扶了起来,放在北苍漠身后。 北苍漠打量着晏天痕,道:“这个是你以前说的那个怀疑是你爹私生子的弟弟?” 晏天痕“啊”了一声,懵逼的望着蔺玄之说道:“大哥,我不是爹爹的私生子,你误会了。” 蔺玄之现在的心情简直是一言难尽,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无表情的北苍漠,抽了抽嘴角说道:“师兄,还是有事说事吧,我在这里停不了太久,你也看见了,我才到这里一天,便有人想要暗杀我。” “嗷呜嗷呜!"阿白应景地点着脑袋叫道。 北苍漠的眼神冷了下来,道:“是什么人?” 蔺玄之摇摇头,道:“不知道。” 北苍漠盯着他:“真不知道?” 蔺玄之说:“真不知道。” 北苍漠顿了顿,道:“当初没能帮到你,师兄对不住你。”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师兄已经尽力了,但师兄是帮不了我的。” 北苍漠说:“你还不打算告诉我,究竟是何人害你的吗?” 蔺玄之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 085害人之人 “你撒谎。"北苍漠拧起了眉头,丝毫不留情面地说:“你身上的伤,绝非妖兽造成的,当日进入小洞天的,只有那么十来个人,你又是被沉剑峰的几人带出来的…” “师兄,知道这些,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蔺玄之打断了北匕苍漠的猜测,眉头也微微皱了起 来,说道:“你还是…” “是师父,还是大师兄?"北苍漠问道。 蔺玄之顿住了。 “看来是了。"北苍漠说。 晏天痕也愣住了,他听蔺湛说过,蔺玄之一直都毛非常尊重他的师父。 北苍漠眯了眯眼眸,道:“若不是他们,你不可能即便被驱赶出玄天宗,也都隐而不发,任凭我怎么询问打探,都不吐露只言片语。” 蔺玄之忍不住苦笑道:“师兄,当个糊涂人不好吗?” “糊涂人什么时候被人给搞死都不知道。"北苍漠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你走之后,整个断剑峰的实力都落后了一大截,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蔺玄之摇摇头,道:“不是任何人都如三师兄一般,只考虑大义的。中洲天极宗的内选十年一次,东洲玄天宗,西洲御天宗,南洲天法宗,北洲天火宗,一共也不过能够送到那里不超二十人,分派到各个宗门里面,也就是五个名额,这可是只有区区五个名额啊。” 说到这里,北苍漠倒是听明白了缘由。 北苍漠淡淡说道:“但即便如此,你不在了,也轮不到大师兄。玄天四剑哪一个不比他厉害,再加上丹峰和器峰之人,除非丰他把比他厉害的人,都杀了,否则这个位置,落不到他头上。” “师兄说笑了,杀了我一个便够了。"蔺玄之道:“若是当年天极宗忽然改了规则,可以通过门内大比,也可以直接输出每个峰的少峰主呢?” 北苍漠眉目一凛,道:“你若是不在,断剑峰少峰主的位置,倒势必是他的了。” 论资历,杜奇英远在其他人之上,论道行,虽然杜奇英比不得玄天四剑,但他也绝对处于天才之列,再加上杜奇英人缘极好,支持者不少,没了蔺玄之这位太过超然的存在之后,断剑峰的少峰之位,必然会是杜奇英的。 北苍漠沉了面色,道:“好狠的计谋。” 蔺玄之说:“师兄倒是相信我。” 苍漠道:“我曾经想过将止戈剑还给你,但是大师兄拿到手之后,就只说已经交给宗门,而我有一次经过他房间的时候,分明看到他手中拿着止戈剑,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我便知道,他心中贪念极重。” 蔺玄之点点头,道:“三师兄心中有数就好,你还要在断剑峰修行,还是不要表现出来,师兄也并不想参与宗门的争斗,所以,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置身事外就够了,我和他们的账,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找他们清算的。” 北苍漠点点头,道:“我听说,你昨日卖了一件极品法器?” 蔺玄之苦笑说:“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 “玄城就这么大,消息传的当然快。"北苍漠扫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气色已经比以前好了不少,在蔺家过的还不错?“ 蔺玄之扫了晏天痕一眼,道:“有阿痕在,我自然过得不错。“ 北苍漠看向晏天痕。 晏天痕自豪地挺起了胸脯。 北苍漠观察着晏天痕脸上狰狞可怕的伤疤,道:“这是.寒毒?” “差不多吧。“蔺玄之说:“师兄看出来了啊。” 北苍漠又仔细看了看,道:“这和寒毒还不太一样,我们北地经常会出现身中寒毒的情况但没有一个人,能严重到这种地步,这么深的印子,看起来像是中毒很多年,且寒毒很深了。” 晏天痕摸了摸自己的脸,点点头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脸上就是这样了。” 北苍漠露出了些许同情之色。 晏天痕对于别人的同情,特别敏感,虽然有不少人都对他避而远之,但也有一部分心善的人,会觉得他可怜。 晏天痕摸着脸笑了笑说道:“三师兄别这样,其实皮相对我而言只是外在罢了,我更注重自己的想法,有些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心已经脏透了,他们才真的可怜。” 北苍漠顿时肃然起敬,道:“是我唐突了。玄之,你这个弟弟,可不是一般人啊。”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扫了一派高人之姿的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阿痕的想法,一向都和旁人不太一样。” 北苍漠也深有同感,能像晏天痕那般年少,又看得如此透彻的人,将来势必是要成大事的。 北苍漠看了看蔺玄之,说:“我来看看你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若是有的话,就告诉我,不要吝于开口。” 蔺玄之道:“我需要帮助之处,三师兄暂时也帮不到。” 苍漠:“.......” 蔺玄之又说:“不过,等以后待我重返玄天宗,多得是需要北师兄帮衬的地方。” 北苍漠微微一怔,眼眸之中闪过欣喜之色,道:“你这是打算重回宗门?” “有这个意愿。不过,就是不知道玄天宗的某些人,会不会再使什么幺蛾子。”蔺玄之勾了勾唇,说道:“说不定,我连师父都拜不上呢。” 北苍漠见蔺玄之脸上亳无沉郁之色,禁不住满心舒坦地说道:“不必担心,真没人愿意收你,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徒弟吧。” 蔺玄之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那就叨扰师兄了。” 北苍漠讳莫如深地看着蔺玄之,道:“炼器一道,道阻险长,师弟如今缺乏自我保护能力还是不要让更多人发现为妙。” 蔺玄之识海之内的魂珠叫了起来,用一种老怀快慰的口吻说道:“小子,看来你的人缘也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差嘛,还是有那么可怜巴巴一两个真心实意关心你的人,眼前这个人就不错。” 蔺玄之成为炼器师,一直没被其他修士发现,倒不是因为他自己有什么掩饰的法子,而恰恰是因为魂珠在帮着他收敛体内的炼器魂火。 因此,在其他修士看来,蔺玄之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当然,蔺玄之偶尔也需要让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便让魂珠略微释放一些他的魂火之气。 这不,北苍漠一见到蔺玄之,便已经感受到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了。 蔺玄之也是深有同感,点点头说道:“也只是告诉师兄,让师兄放宽了心。” 至于其他人,暂时还没这个资格。 北苍漠收到了宗门的召回消息之后,便不再多做停留,他扫了眼地上的残骸,道:“这几日宗门的任务较重,我不能亲自保护你,你自己多加小心,等什么时候离开,就提前告诉我,我亲自送你们离开玄城。” 蔺玄之点点头,感激道:“多谢北师兄了。” 北苍漠摆摆手,道:“自家师兄弟,不必说见外的话。” 说完,北苍漠就从窗户跳了出去,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晏天痕望着窗户,说道:“大哥,你这个师兄,以前在家的时候,肯定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儿.” 蔺玄之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晏天痕说:“他跳窗户跳的这么顺畅熟练,肯定是家里人以前不让他出去玩,把他锁在屋子里面,而他跳窗户跑出去耍,练出来的。” 蔺玄之:".......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感同身受啊。“晏天痕长长叹了口气。 "蔺玄之笑着在晏天痕脑袋上拍了一下,说:“被抓包过吗?” 晏天痕自豪地说道:“一次都没有!” 蔺玄之说:“那是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和你计较。” 按照蔺湛的修为,必然在晏天痕岀窗户的一瞬间,就已经感知到了。 晏天痕一愣,惊讶说道:“我以为爹爹不知道呢。” “爹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毕竟,修为放在那里。” 蔺玄之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心想:他爹这么溺爱晏天痕,也不知道是对他好,还是在害他。 不过,等来了玄天宗之后,晏天痕的好日子,可也就快要到头了。 发生了在店中被偷袭的事情,还差点儿L被毒死,因此段宇阳一回来,听说此事之后,便当即不干了。 他立刻拉着妟天痕,下楼去找客栈的老板,气势汹汹地吼了一通。 “本少爷当初选中你们的店,就是因为安全有保障,现在出了这种大白天被人投毒的事儿,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客栈老板也是个暴脾气的,他看着段宇阳身上穿着带着的,无一不是暴发户的打扮,而且在玄城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便生出了轻蔑之心。 “我在玄城开这君临客栈,已经不知多少年,遇见这种事情,也不过是你们自认倒霉,肯定是你们自己得罪了人。"客栈老板牛气冲天地说。 段宇阳气得嘴巴都快歪了,他这人有个特点,就是惜命,怕死,要不是看在君临客栈天字号房的合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负责客人在房间内的一切人身安全”,他绝对不会花这么多钱住这间房子! 段宇阳道:“少他妈的说废话,要不给本少爷退钱,要不就把那个杀手背后的人,给本少爷揪出来,要不然,本少爷和你们没完!” 老板冷笑一声,轻蔑道:“和我们没完?你也不知道去打听一下,咱们君临客栈的背后,是哪个家族的产业! 我还真没听说过。"段宇阳眯了眯眼眸,道:“我倒是想听听看,哪家养的狗,会不知死活地乱咬人!" “好小子,你竟然敢辱骂我!今天我元大成,就让你尝尝厉害!” 客栈老板露出了凶相,他抬起手,一把拍向了段宇阳,段宇阳一惊,抽出一张符纸朝着客栈老板的拳头便扔了过去,“嘭"地一声爆破之后,元大成的拳头受了伤,他气得哇哇大叫,抽出腰间的刀,对着店内的打手吼道“给我把他拿下”,几人便一拥而上,朝着段宇阳杀了过去。 晏天痕便往楼上跑边喊:“大哥,杀人啦,杀人啦!” 两个打手见状,立刻跟在后面冲了上去。 蔺玄之原本正在房间里面打坐,并不知晓晏夭痕和段宇阳两人竟然下楼找客栈老板的麻烦,因此当晏天痕被人踹飞到房间里面的时候,蔺玄之一下子暴怒了! 086苏墨到来 该死的混账!"蔺玄之爆喝一声,一把锻石刷刷地全力掷了出去,“噗噗噗噗"地几声闷响,那两个举着刀准备朝着晏天痕脑袋砍下来的打手,喉咙便已经被打穿了。 “砰砰“两声,两人仰面倒在地上 魂力操控的锻石,杀伤力绝对不亚于真气操控的暗器。 蔺玄之没心思看他们,直接冲过来将趴在地上的晏天痕翻过身子,焦急地问道:“阿痕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晏天痕扶着腰哎呦了两声,抓着蔺玄之的手,说:“大哥,快去救宇阳哥!咱们进了一家黑店,这家老板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蔺玄之面色一变,道:“阿白,琥珀!" 两只小白虎已经嗷嗷地扑了过来,一只舔着晏天痕的脸,一只在他的肚子上踩来踩去的。 蔺玄之见晏天痕有两只虎崽子保护,便将他抱到房间里面躺着,转身便朝着楼下跑去。 段宇阳已经把客栈炸的差不多了,他一边炸还一边满屋子乱窜,嘴巴里面嚷嚷着“杀人啦杀人啦,以多欺少不要脸啦"之类的话。” 客栈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老板气得要命,在被一颗霹雳弹险些要了命之后,他站在屋子中央,眯起了眼睛,闪过浓浓的杀意,双手捏了一个法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冷喝从门口传来,还没成型的招数,一下子就偃旗息鼓。 只见苏墨率先走入了乌烟瘴气的房间,一双修眉拧了起来,满脸的不悦。 老板立刻恭恭敬敬道:“夫人,这人在这里闹,我正要把他就地正法。” “去你大爷的就地正法,你们店大欺客,拿着钱不干活,还想杀人灭口!"段宇阳怒声指着老板吼道:“原来你所谓的东家,就是元家,阿墨叔叔,你们家养出来的奴才,原来都是这个模样的!” 苏墨一看段宇阳被气得全身发抖,当即也是怒火中烧,他扭头对着元天问道:“元天问,这家店我可是从十年前就交给你了,你自己好好处理!” 跟在苏墨身后的元天问,立刻冷下了脸,走上前来对着元大成说道:“谁允许你打着元家的名号欺负客人的?” 元大成刚才一听这小子竟然喊东家夫人为阿墨叔叔,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认识的。 元大成立刻软了下来,连连鞠躬道:“少主,我和他之间,肯定有些误会,有些误会。” “误会?我呸一-!"段宇阳从桌子上跳下来,擦了把脸上被霹雳弹搞出来的灰,愤愤说道:“我们大白天的被他们客栈里面的人下毒,我来找他理论,他居然推卸责任,还想杀了我,你们玄城元家,我算是看透了!” “有这种事情?"元天问一下子皱起了眉头,面色阴沉,道:“把来龙去脉,给我说说清楚。” 苏墨冷冷扫过几个灰头土脸的打手,道:“不像样子,我说最近几年客栈为何连年日下,不来这里亲自看看,我倒是不知道,你们非但养了这么群不入流的打手,还敢对客人动手了!” “依我看,恐怕这位老板背后,是有人指点吧。”蔺玄之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走到距离苏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对他行了一礼,道:“苏前辈。” 苏墨的视线落在了蔺玄之身上,他眸子微微一闪,道:“蔺玄之,你弟弟可还好?” 蔺玄之微微一愣,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道:“家弟被人踢了一脚,体内真气凌乱,情况可能不是特别好。” 苏墨对元天问道:“你上去看看情况。” “爹,我…..” “下面我来处理。"苏墨不悦地皱眉。 元天问不敢触他爹的锋芒,对身旁的韩玉然叮嘱了一句,便朝着楼上走去 蔺玄之道:“多谢前辈。” “不必。“苏墨道:“今日客栈发生的事情,让各位看笑话了,元家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诸位住店的贵客,今日所有的住宿费用全免,另外晚上免费赠上晚膳,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说着,苏墨对着周围一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却诚恳自然,自有一派风度在其中。 元家可是玄城的地头蛇,东洲第一大世家,而这位又是元家当前的真正当家掌权者,在场的修士大多都是本地人,亦或者是经常走这条路的过客,怎会不知道苏墨的厉害。 于是,他们纷纷回礼,道:“不敢不敢,刁奴误主,怎能怪罪到元家头上?” “多谢苏仙师的大方。” 苏墨一一回礼,此时算是揭了过去。 “阿墨叔叔。”段宇阳跳了下来,走到苏墨身边,眯着眼睛说道:“我怀疑,这人背后是有人指使的,不光想要杀人,还打算把锅盖在元家头上,你可一定要好好查查他!" 苏墨抬手在段宇阳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宇阳不必动怒,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刁奴。” 说着,苏墨危险地眯起了眼眸,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我要好好审讯他。” 元大成一惊,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夫人,我怎么会和外人勾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苏墨不耐烦的摆了下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身穿盔甲的家仆,立刻上前将元大成给拖走了。 段宇阳觉得解气极了,哼了一声之后,便喜笑颜开地对着苏墨说:“阿墨叔叔,这么久不见,还是觉的你最帅了。” “就你嘴甜。"苏墨也缓和了表情,笑着在段宇阳脸上捏了一把,佯怒道:“我倒是觉得,你根本不愿意看见我。” 段宇阳嘿嘿一笑,摸摸脸说:"怎么可能,我是觉得没脸见您啊。” 苏墨说:“至多是元天问这兔崽子没脸见你。” 韩玉然走上前来,道:“墨叔叔,我上去看看天问哥。” 苏墨点点头,道:“去吧。” 韩玉然走后,段宇阳问道:“阿墨叔叔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情了?” 苏墨道:“已经见过了。” 段宇阳望着韩玉然的背影,声音里面有些难过的说:“看来,他们要结为道侣了吧。” “定在来年的三月,三月之前,天问有一项宗门派给他的历练任务,没有时间。”苏墨说道 “哦。"段宇阳眨眨眼睛,说:“那就恭喜他们了。” 苏墨望着段宇阳道:“宇阳,我们元家对不住你。” 段宇阳耸耸肩,笑道:“阿墨叔叔干万别这么说,感情的事情就是你情我愿的,他不喜欢我,也怪不得其他任何人。” 苏墨看着段宇阳,道:“宇阳,你与我说实话,你第二次登门,又是因为什么?” 段宇阳心中暗暗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嬉皮笑脸说道:“哎呀,那次是我们家二长老,知道了我被拒绝过一次之后,嫌我丢人,所以非得再去一趟,找找面子,没想到,依然被拒绝了,我们家二长老,到现在都还在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呢。” 段宇阳一脸苦逼无奈,说:“没办法,人老了之后,就是想法与众不同。” 话已至此,段宇阳既然并不想说出实情,那么苏墨也不逼他再说什么。 苏墨道:“我们上去看看吧。 楼上,晏天痕体内的真气紊乱。 元天问给他打入真气引流,但仍然效用不大。 苏墨走上来,道:“你起开,我来。” 元天问便走到一旁。 苏墨扫了元天问等人一眼,道:“除了玄之,其他人都去外面等着。” 元天问拉着韩玉然,扫了段宇阳一眼,率先退出门外。 段宇阳彻底无视元天问,也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苏墨伸出右掌,按在了晏天痕的背心之上,磅礴却又绵延的真气,宛若涓涓细流一般,毫无攻击力地柔和传入晏天痕的体内。 片刻之后,晏天痕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总算是从昏迷这种悠悠转醒。 “大哥……”晏天痕第一句话就是找蔺玄之。 蔺玄之坐在晏天痕身前,给他擦拭着嘴角,心疼地说道:“阿痕觉得如何?” 晏天痕摸摸肚子,说:“现在挺舒服的,不痛了。” 苏墨看了蔺玄之一眼,道:“蔺贤侄,阿痕的身体情况特殊,尽量不要让他再受伤了。” 蔺玄之看向苏墨,点点头道:“前辈,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不知何时方便?” 苏墨淡淡说道:“时机未到,你想请教的问题,我暂且都回答不了。” “那何时才是市吉已到?” 等你成了五洲第一人的时候再说吧。"苏墨淡淡笑了笑 蔺玄之忽然想到,上辈子在晏天痕还未死的时候,元家便已经被莫名奇妙地灭门了,只有元天问因在玄天宗上,因此并未受到牵连。 元峥和苏墨夫夫,双双殒命,且有传言说,他们是受尽折磨才终于死去。 蔺玄之感到不寒而栗。 他在苏墨一张口便询问晏天痕情况的时候,便已经有预感,苏墨必然是知道晏天痕此人的而这其实并不合理。 再加上苏墨此时的态度,和他说的这句“五洲第一人" 蔺玄之有种隐隐的猜测,恐怕上辈子元家被灭门,和晏天痕的来历,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否则,苏墨也不会如此谨慎小心了。 蔺玄之压扣着马上解开晏天痕身上所以谜团的冲动,对苏墨说道:“那我就等着那一日到来。另外,苏前辈也要小心被不轨之人盯上。” 苏墨讳莫如深的看着蔺玄之 蔺玄之坦然和对方对视。 苏墨点点头,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自然不会重蹈你爹的覆辙。” 苏墨的话,让蔺玄之一下子捏紧了拳头,他盯着苏墨,道:“前辈,你可知道杀死我爹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人?” 晏天痕也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苏墨。 苏墨摇摇头,说道:“想杀你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你爹也不一定真的死了。” “你说什么?“蔺玄之一下子震住了。” 他明明亲眼见到他爹的魂牌破碎,连尸体都成了碎块! “只是说不一定而已,你也不必抱太大希望。"苏墨道:“玄之,你可知道这世界有多大?” 蔺玄之说:“五洲之外,还有其他大陆。” 苏墨点点头道:“五洲只是九界大陆一角罢了,五洲之外,才是九界大陆的真正容貌,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你见都未见过的道法、剑术、丹药、法器,而你爹多年以前曾游历九界,所见所闻所感,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他那么轻易就死了,我是不相信的。” 087七星杀阵 蔺玄之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而晏天痕则是直接双目发红,竟然是要哭了出来。 爹爹要是还活着,就太好了。"晏天痕抹着眼睛,说:“我好想念爹爹啊。” 蔺玄之将晏天痕搂在怀中,对苏墨说道:“多谢前辈告诉我这件事。” 虽说是猜测,但也总有个盼头。 而且,苏墨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恐怕,他是知道蔺湛有某些逃命或者假死的秘术,却因为种种原因,并不能说出来。 蔺玄之心中快慰不已,他这一趟,走得真是值得,万万值得! 就在这时,元天问敲了门,走了进来。 只见他脸色发白,对苏墨说道:“爹,刚才有人来报信,说是元大成在半路被人杀了。” “人是怎么死的?"苏墨面色微变,问道。 元天问闪开身子,一个下属满脸惭愧地说道:“是有人直接和我们走了个对脸,手中打出一道真气,把他的命给要了。” 竟然只是一道真气?!"苏墨满目惊异。 他已经不必询问是否抓住凶手了,一道真气便能在他手下杀人的,必然已经是地级高手以上。看来,他还是掉以轻心了。 苏墨看向蔺玄之,眯了眯眼眸说道:“玄之侄儿,看来你的确得罪了不得了的人了。” 蔺玄之心中也是惊骇,他原以为至多是和杜奇英有牵扯,但能从苏墨的人手中,悄无声息杀人的,绝非杜奇英之流能够做到的。 蔺玄之说道:“看来玄城,我们是不能就留了。” 苏墨点点头,道:“这样吧,我马上就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蔺玄之看着苏墨,道:“那就有劳苏前辈了。” 苏墨对元天问道:“你亲自送他们回去。” 韩玉然拉住了元天问的手,道:“天问哥这几日,还要带我上山拜师。” 苏墨顿时微微皱眉,道:“是有轻重缓急,我亲自带你上山拜师便可,我的面子,总归要比元天问要大。” 元天问安抚地说道:“玉然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韩玉然只得点头,但他看向段宇阳的时候,低声说道:“你离他远一些,他对你有别的心段宇阳只是扫了他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转过脑袋。” 元天问只觉得有些尴尬,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为了加快回去的速度,蔺玄之和晏天痕每人一匹追日马,而元天问则是和段宇阳,共乘一只五彩祥鹤。 路上,元天问开口说道:“宇阳,之前你和段二长老,一起上我家之事,我并未认真对待是我的不是,还希望你能原谅我。” 段宇阳心中一片悲凉,他从小就喜欢那个对自己永远都不会不耐烦的小哥哥,长大之后,便想着和他结为道侣,自己能活多久,便和他在一起多久。 他鼓起勇气,独自一人上了元门,像是个天真的傻瓜一样,在苏墨和元峥两人的笑容之中告诉他们,自己愿意嫁给天问哥哥当媳妇儿。 但是元天问却是连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苏墨也是一脸尴尬,亲自把垂头丧气的自己,送回了段家。 后来,他也偃旗息鼓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意外遇到了走火入魔双目失明的元天问,才又重新燃起了期望… 我现在已经想开啦。”段宇阳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五彩祥鹤的羽毛,说:“我爱慕你,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不过是不喜欢我,喜欢别]人罢了,你也没什么错,反正,感情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听到段宇阳的话,不知为何,元天问的心中突然像是被一块干金之重的石头很狠堵住了似的。 元天问望着段宇阳那张和记忆之中重叠的面容,他禁不住地想:其实这段时间,段宇阳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他和救命恩人在一起时的感觉一一舒服,肆意,想怎样就怎样,他一眨眼睛,对方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至于韩玉然,元天问心中不是没有疑惑的,但是他又根本无法开口去质问。 元天问将蔺玄之等人送出了玄城,在即将到达青城地界的时候,他便完成任务,可以原路返回了。 大哥,我还以为,元少峰是要把我们送回家呢。"元天问走后,蔺玄之和晏天痕自然开始共乘一匹马,像来时一样,晏天痕坐在蔺玄之身前,眨眨眼睛问道。 蔺玄之道:“能送一段路,便已经实属不易了,况且,元少峰又不欠我们什么。” 晏天痕摸摸鼻子,看了眼段宇阳,道:“大哥,我在呢么总觉得,宇阳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 “蔫不拉几,双目无神,垂头丧气,生不如死。” “失恋的人都这样。“蔺玄之说。 “喂喂喂你们够了啊。"段宇阳冲着这对埋汰他的兄弟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我才没有失恋,小爷这是--” 话音未落,段宇阳倏然眼眸一眯,将三张符纸接连扔了出去,爆破响起,几个蒙面的持剑修士将三人团团围住。 蔺玄之冷冷看着他们,道:“谁派你们来的?” 一个为首的黑衣人发出了古怪的笑声,道:“蔺玄之,要怪就怪你挡住了别人的去路,有人不想让你活着回到蔺家!” “蔺家?”蔺玄之眯起了眼睛。 这几个修士,等级不算高,但都在筑基期之上的淬体期,若是放在以前,蔺玄之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然而现在,他才不过刚刚筑基,又是个炼器师,他所有来自自身的魂力攻击,在这几人看来,都像是在玩笑罢了。 修仙之道,一级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就在一道剑光闪现时,蔺玄之冷喝道:“你们还不出来?” 黑衣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晏天痕用力扔出了裂地锤,砸死了一个人。 段宇阳大声喊道:“蔺玄之你不是说你还有几个保镖吗?他们人呢?从头到尾本少爷连他们的毛都没看见! 蔺玄之心中也是愤然,那几个被五长老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修士,居然关键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人!” 为首的黑衣人止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的话,似乎不管用啊!蔺玄之,你真以为五长老派给你的人,都是他的人吗?兄弟们都出来吧,把蔺玄之留到这里!” 拍了拍巴掌,那几个原本被派来保护蔺玄之的修士,竟然一个接一个地从不知名的地方,出现在蔺玄之的身前。 他们沉默着拿着剑,摆出了剑阵,剑尖对准了蔺玄之。 “大哥一” “莫怕。"蔺玄之道, 蔺玄之心中一片澄明,他翻身下马,淡淡扫过这几人,道:“你们既然要杀的人是我,便和我弟弟无关。” “和本少爷更没关系了,我和他们不熟!"段宇阳叫了起来。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段宇阳缩了缩脑袋,说:本来就不熟嘛。 黑衣人嗤笑一声,道:“斩草要除根,杀人要灭口,段公子,你也顺便留在这里吧。” 说完,黑衣人的长剑一闪,夹杂着磅礴真气的剑意,便朝着蔺玄之的脑门上横劈而来。 蔺玄之反手一刀插入了追日马的屁股上,追日马受到了刺激,疯了似的开始打开蹄子狂奔。 晏天痕险些被带下来,不由自主地紧紧抱着马脖子。 “大哥!"晏天痕大声喊道。 “阿痕先去前方等我!"蔺玄之骤然拿岀了几颗极品锻石,闪躲着来到段宇阳身边,翻身上马。 段宇阳恰是一拍马屁股,往后面一看:“靠,目标缩小了!” 蔺玄之道:“爆破符还有多少?” “用到咱们死。” 蔺玄之道:“拿出符纸来。 段宇阳哎了一声,抽出一叠厚厚的爆破符。 蔺玄之说道:“扔出去。” “啊?” “全部扔出去。"蔺玄之说着,一把抓过符纸,朝着后面扔了过去。 黄色的符纸飞的满天都是,像是在下黄色的雨 剑光劈到了马腿上面,追日马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你疯了?"段宇阳吼道 眼看着无数的见光即将落到身上,蔺玄之双眸一凛,做了个飞快的手诀,最终念着法诀,双手大张大合,咻咻咻地扔岀了手中的一把极品锻石。 只见就在锻石浮空的一瞬间,蔺玄之喝了一句“开”,锻石便引爆了还在半空之中纷纷扬扬飘舞着的黄色爆破符。 符纸像是受到了指引似的,纷纷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锻石吸了过去。 七星杀阵!"段宇阳震惊地吼了出来。 “什么?”一个修士刚一开口,便被一股子能够将玄铁劈裂的强大雷电,当头劈到了脚底,彻底成了一具焦尸。 其余的人无一不是惊骇不已,七星爆破阵,乃是炼器师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才可以用魂力和法器手诀融合发动的一种杀器大阵,七颗锻石呈现出北斗七星的形状,分覆在敌人的脑袋上空。 法器为火属性,七星杀阵便是漫天大火,若是冰属性,七星杀阵便是万里冰霜,直接将人冻成冰棍。 而这种雷属性的,则更是罕见了。 哔哔啵啵"的一段时间之后,七星杀阵之下,竟然无一生还。 站在七星杀阵之外的段宇阳,禁不住目瞪口呆,满心都是惊骇。 他止不住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拍拍胸口说道:“七星杀阵,这不是黄阶修士,才能用的吗?你不过是筑基期,你的魂力,还差得远了。” 蔺玄之也松了口气,扫了段宇阳一眼,道:“二十一张爆破符,七颗极品锻石,再加上我的全部魂力和极品手诀,能引出七星杀阵也不容易。 ” 段宇阳狡诈一笑,指着蔺玄之道:“蔺大少爷,看来你身上有不少秘密啊,你的魂火,恐怕不光是火魂吧? ” 若是单一的魂火,即便耗尽全身魂力,也绝对达不到成阵的标准,除非蔺玄之体内的魂火,不止一种。 其实,大多数炼器师和修士一样,都不是单纯的灵根,修士有三灵根之说,炼器师也有三魂火之说。 088鬼面魔修 段宇阳立刻打着哈哈,笑着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哎,本少爷还以为我尊贵的老命,就得搁到这儿了。” 段宇阳说着说着,顿了一顿,道:“天痕呢?” 蔺玄之扫了段宇阳一眼,道:“你先下去,我去找阿痕。” 段宇阳无奈只得从马背上跳下去,望着蔺玄之策马而去的潇洒背影,再想想危险来临之时蔺玄之那一连串行云流水把晏天痕给放跑的动作,禁不住羨慕地想:如果本少爷能有个这么处处为我着想的兄弟,这该多好啊! 可惜了,他想起段宇豪那张脸,就有种要萎的感觉。 晏天痕其实并没有跑太远,他在半路上,就被一个穿着黑色大氅带这个金属质地大鬼脸,看不清容貌的家伙拦住了。 晏天痕被人从马上扒下来,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小子,你可知道,你这身体,其实是个冥阴之体?"鬼面人饶有兴趣地说道。 晏天痕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面退了几步,靠在树上,防备地看着这个身上散发着森然鬼气的男人,咬咬下唇说道:“你不要过来,我大哥很快就会过来的,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哟,原来还有个大哥啊,刚巧,你一个人还不够我塞牙缝呢,来个大哥刚好够我饱餐一顿。"鬼面人笑了起来。 晏天痕被他的话,给吓得打了个哆嗦,他鼓起勇气望着他,满脸真诚地说道:“你还是吃我吧,我身上的肉比他嫩,骨头还比他脆,吃起来更香,真的,不骗你。” 鬼面人:“.......” 这小子是在逗他还是认真的? 鬼面人被晏天痕的童言稚语给逗乐了,他歪了歪脑袋,隔着面具道:“小子,你对你那个大哥,可真是情深义重,只是不知道,他对你是不是这样。” 晏天痕咬了咬牙,眼珠子微微一转,寻找逃跑的方法。 他这些小心思,太容易就被鬼面人看穿,鬼面人禁不住笑道:“小子,说什么本尊也是玄级魔修,捏死你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似的轻易简单,你那些歪心思,还是省省吧。” 晏天痕顿时如临大敌:“你居然是魔修?” “怎么样,怕了吗?”鬼面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抬抬下巴说道:“小子,我看你也是魔修之才,要不然,你就跟本尊走吧,保准三年五载之后,你能把那些正道修士打得叽哇乱叫,他们所有人见到你都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俯首称臣。” 晏天痕呸了一声,恨恨地瞪着鬼面人,气的全身发抖,道:“你们魔修,都是败类,都是混账!就是你们杀了我爹,你们是我仇人!” 鬼面人错愕的一愣,道:“小子,你怎么知道,是魔修杀了你爹,而不是所谓的正道人士因为他们的打扮,和你差不多!”晏天痕虽然当日的记忆,已经被人抹去大部分,但他还能隐隐记住一些刻骨铭心的画面,比如,一些带着鬼面具的修士们,以及极为阴毒的魔修招式。 鬼面人旋即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这兔崽子,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晏天痕抿着嘴巴看着他。 鬼面人接着道:“我看你那个大哥,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你到最后,还是得跟着本尊走。”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晏天痕冲着鬼面人吼了一句。 “啧啧,这小脾气还挺大的,要是本尊今天心情差一点儿,你现在就成了个鼎炉了。"鬼面人说完,便听到一声马鸣。 蔺玄之已经赶到。 晏天痕一见到蔺玄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朝着蔺玄之冲了过去,嘴里急切地喊着“大哥” 蔺玄之翻身下马,不由分说地将晏天痕一把拉在自己身后。 蔺玄之望着鬼面人,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强大的威压,心知此人是自己哪怕用尽手段也无法解决的强敌之后,便转变策略,道:“这位尊者,多谢你方才照顾家弟,告辞了。” 鬼面人盯着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身后这小子,是个天生魔修之人?” 蔺玄之蓦然想起了上辈子前去修魔的晏天痕,禁不住眼神一冷,道:“家弟必然要走光明正道,绝不会修魔。” “呵呵,愚昧。"鬼面人轻蔑地冷笑,灼灼的视线落在晏天痕身上,吓得晏天痕不由自主地抓着蔺玄之的衣角,往他身后又躲了躲。 鬼面人说:“你这弟弟,天生冥阴之体,又被人打入了一道压制大阵,体内还有强烈的丹药余毒,若是放任不管,他必然连修炼都无法做到,但若他走上魔修一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晏天痕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体内,竟然会有阵法? 蔺玄之却是面色突变,盯着鬼面人逼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小子,看样子你今日也不会让他和本尊离开了,不过,本尊可以和你打个赌,早晚有一天,他会走上魔修一道的,这是他的命数,也是他的天道,你阻止不了。” 鬼面人说完,便哈哈大笑两声,消失在原地。 晏天痕垂着脑袋,半天不吭声。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的发顶,心里面把那个鬼面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问候他全家十八辈祖宗,耐着性子好声好气说道:“阿痕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你将来,你定不会和他一样。” 晏天痕闻言,抬起头,搓了搓手背,道:“大哥,我没多想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刚才最后那几声,笑得好疹人,你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着,晏天痕还把自己的手背递给蔺玄之瞅。 蔺玄之:“........” “好吧,他现在觉得自己担心的有点儿多。” 解决了那几个人之后,接下来的一路上都还算顺利。 赶着天黑之前进了青城,蔺玄之和段宇阳在段家门口便分道扬镳。 回到蔺家,蔺玄之先是和晏天痕洗掉了一路风尘,自行弄了点儿食物,便该休息的休息,该打坐的打坐。 当晚,晏天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的屋子里面还窝着两只小虎崽,他有些嫉妒地看着两只没心没肺躺在给它们安置的小窝里,睡得肚皮都翻出来的小虎崽,顿时觉得人不如虎。 那个鬼面人说的话,仍然历历在耳。 这一路上,一直都是蔺玄之想方设法护着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让他先走。 晏天痕的胸口闷得紧,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他就是个拖后腿的坑爹货。 可是,大哥似乎根本不想让他走魔修一道。 晏天痕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盘起双腿开始打坐。 一个时辰过去了,灵气像是在他的身体之中受到了可怕的阻隔,因此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而晏天痕知道,他用的炼气法诀,绝对是蔺湛能给他找到的最好的法诀。 若是换成其他水准哪怕一般的修士,也必然会有不少进展。 “哎一-”晏天痕苦恼地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忧伤地睡着了。 睡到一半,晏天痕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摇他的身子。 晏天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阴森森冷冰冰的鬼面岀现在他面前。 晏天痕差点儿叫出来,嗖地一下子跳起来狠狠朝着那个鬼头砸了过去。 “咚一一"地一声响,晏天痕抱着敲疼的手从床上窜了起来。 鬼面人眼疾手快地把晏天痕的嘴巴给封住了。 晏天痕泪眼汪汪地坐在床上含泪控诉地盯着鬼面人。 鬼面人笑了笑,说:“小崽子,别生气嘛,我说过你是魔修天才,你如果跟着我修炼,早晚都能比你大哥更厉害。” 晏天痕满眼都是不稀罕不羨慕不搭理你的意思。 “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鬼面人说着,把晏天痕的穴道解开,道:“你如果敢喊,我就把你那个大哥给杀了。” 晏天痕自然是知道厉害的,能潜到他的房间里面,却不被任何人发现,自然色修为远高于其他人。 至少,蔺玄之不是他的对手。 晏天痕定了定神,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修炼?" 本尊说了,你最合适,坦白告诉你吧,本尊大限将至,只想找个继承人,能得到本尊传承,而你怡怡是合适的人选。"鬼面人望着晏天痕。 “我不要。”晏天痕说。 “为什么不要?“鬼面人说:“其实,魔修只不过是一种修炼法子而已,况且我教给你的方法,不到一定程度,看起来和正道修士没什么区别。”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不行,我大哥不让。” “你大哥你大哥,张口闭口都是那小子,那小子是你哥,而不是你爹!"鬼面人的白眼快要翻上天。 晏天痕认真地想了想,说:“比起我爹,我更听我大哥的话。” 鬼面人:“.…." 晏天痕又强调了一遍:“总之,我大哥不让我做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鬼面人嗤之以鼻,说:“你大哥不让你做的事情多着呢,而且,他说的话做的决定,并不都是对的。” 晏天痕一脸理所应当地看着鬼面人,说:“反正,我不可能不相信我大哥,偏偏相信你。” 鬼面人:“.......” 鬼面人似乎是真的想要一个徒弟弟,也可能是本身脾气就不错,所以他被拒绝多次,也并没有发火。 “你真是个说不听的混球!"鬼面人恨铁不成钢地说。 晏天痕别过脸,说:“你快走吧,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只是我爹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你可以强迫我的人,却不能强迫我的心,强取豪夺是不可取的。” 鬼面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怎么越听越觉得,他在逼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嫁给他呢? 鬼面人翻了个白眼,说:“早晚你要求到我头上。” “那就等我求着你再说吧。”晏天痕说着,看鬼面人就要转身离开,想了想,叫住他说道:“对了,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要不然,你开个价钱,我勉为其难给你当徒弟,你给我和我大哥,当保镖吧。” 鬼面人顿了一顿,突然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晏天痕看了老久,晏天痕始终笑眯眯地顶着一张丑脸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鬼面人终于笑了起来,说:“我就知道,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天真愚蠢的傻瓜。” 晏天痕脸上表情一变,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 089《御尸术》 鬼面人的话,分明就是知道。 “知道,但还不是时候告诉你。”鬼面人说。 晏天痕咬了咬下唇,望着他道:“那你告诉我,他们还活着吗?” 鬼面人道:“应该是活着的。” 应该? “我这么多年没见过他了,怎么会知道的清楚。”鬼面人翻了个白眼,说:“你爹娘都把你丢给其他人当儿子了,你还惦记着他们做什么?” 晏天痕有些低落地垂着脑袋,摇摇头说:“你不懂的,我爹娘他们肯定不会因为我长得丑还是个瘸子,才把我丢掉的,我相信他们一定是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 鬼面人望着晏天痕的眼眸,深邃了几分,只是掩盖在巨大的面具之下,晏天痕对此一无所察。 鬼面人扔给了晏天痕一本书卷,道:“这是阴尸宗的玄级极品功法《御尸术》,一共分为三门九重,你没事的时候,就随便看看,反正练不练随便你,而且本尊可没工夫给你和你哥当保镖,本尊现在不爽你了,不打算收你为徒弟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晏天痕:“….” 要不要这么任性? “所以呢?”晏天痕挥了挥手中的册子问道。 “所以,这上面写的功法,你自己领悟去吧,你能学成什么样子,全看你的天赋和领悟能力了,就算是走火入魔,本尊也一概不负责任。“鬼面人凉凉说道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你这是典型的只管杀,不管埋啊。” 鬼面人:“.......” 晏天痕拿起那本已经很老旧的册子,放在手中看了看,说:“练了之后,我会有什么变化?” “外观上不会有太大变化,但你能够慢慢转化体內的玄阴之气,化为己用,而且等你练到《御尸术》的四重之后,你只要有特殊掩盖气息的功法,或者法宝,就没人能发现你是魔修了。” 晏天痕似乎很是挣扎。 “我不会练的,我大哥要带我去玄天宗。” “随你。而且不妨告诉你,也就只有这种闭塞的小世界,才会有如此严格的魔修正统之分,若你有绿分去外面的大世界,你会发现,一个宗门之中,魔修和法修,都是一样的,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强弱之分。” 晏天痕眼睛灼灼地看着鬼面人,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骗你这个做什么。"鬼面人说:“都是追求大道,都是强者为尊,越是厉害的人,就越是明白,修什么都只是方法,最终能成为强者,能长生不死,才是最重要的。” 晏天痕陷入沉思之中。 坦白说,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鬼面人,并被他悉数点破了体内的问题开始,晏天痕就已经动了成为魔修的心思了。 他不傻,反而很聪明,他当然已经深刻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他不可能在正统的道修方面,在短期之内有任何进展。 然而蔺玄之却等不了他突破自我。 一位炼器师,还是一位天赋近乎妖孽的炼器师,只会迅速被越来越多的强者盯上,而如今的蔺玄之,身边却并无一位他能够完全信任、且能够保护他的武修! 晏天痕表面上嘻嘻哈哈,一脸懵懂无知无所畏惧的模样,可他又怎会真的毫不在意?恰恰相反,他太在意了! 他甚至痛恨自己,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 魔道……正道 无论是什么道,只要能让他迅速变强,让他能够不成为拖累蔺玄之的累赘,哪怕是刀山火海,九重地狱,他晏天痕,也愿意亲自去淌一淌! 但,这有一个大前提…他绝对不能让蔺玄之发现。 “那你现在,要修炼它吗?"鬼面人问道。 晏天痕斩钉截铁地摇头说道:“不,我不会练这门功夫的。” 然而他的手,却死死抓住书册,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鬼面人老怀甚慰地点点头,抚掌笑道:“厉害,厉害,晏天痕,你信不信,你将来必然会是个厉害的人物?” 晏天痕眉眼弯弯地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狰狞又显得天真的笑容。 “我信不信才不告诉你,但我知道你信了。” 鬼面人:“…” 鬼面人懒得和这个小兔崽子多说什么,又丢给他一本残卷,道:“这本残卷,名为《万古天魔舞》,待到你觉得修炼的契机到了,再自行感悟,这本书,万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给你带来灾难。” 晏天痕翻开这本残卷,一眨眼的工夫,残卷便化为一道黑光,冲入了晏天痕的额心之中,浮现在他的识海里面。 “我打不开它。”晏天痕说。 “因为时机未到。“鬼面人笑了笑,道:“时机到了,自然就打开了,不必强求。”说完,鬼面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晏天痕再无任何困意。 他先是下了床,去看了看两只小虎崽的情况,当看到它们仍然在四仰八叉呼呼大睡还吐泡泡的时候,晏天痕忍不住戳了戳它们的肚子,撇撇嘴说:“没用的小东西。” 小虎崽一睡过去就是雷打不动,晏天痕觉得他根本没法指望这两个已经往狗崽子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虎崽子守夜了。 揉了揉阿白和琥珀软乎乎的肚皮,晏天痕回到卧室,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黑色封皮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册子。 乍一打开,一股子透骨的阴寒之气,便从纸页上传到手指尖,再顺着血液筋脉,朝着心脏路窜了过去。 但这种寒冷,对于晏天痕而言,却是一种舒服的感觉。 晏天痕的手脚从他有记忆开始,便是冰冷的,若不是因为他的心跳和脉搏,别人摸到他,说不定会以为自己摸到一具尸体。 而晏天痕又十分畏冷,不管多热的天气,他都感觉不到暖意。 但是现在,他仅仅是触摸到书页里面那带着道法玄学的符文笔画时,竟能感觉到令他恨不得长叹一声舒服的温暖气息。 此时的晏天痕还不知道,越是阴邪的功法,他操控起来,就越是会得心应手。 晏天痕的手指尖抚摸过那些符文,用心品读着这上面的字符,所代表的玄之又玄的意思。 《御尸术》乃是一本阴尸宗的入门基础功法,一共分为三门九重,这三门乃是炼尸、炼蛊、御尸,九重境界是按照能够控制的尸体等级来区分的。 分别为尸兵一一尸将一一尸鬼一一尸怪一一尸妖一一尸魔一一尸王一一尸宗一一尸皇唯有炼制的尸体、用以让尸体能够灵活动作并和御尸者建立联系的蛊虫,以及御尸者的个人修为,均达到同一水准,御尸的基本条件才算是真正达成,至于驾驭的尸体,能够到达哪种程度,这大概要看御尸者自身的等级,以及尸体的天赋,以及后天的际遇了。 晏天痕看得津津有味儿,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 他身体之内的真气有限,而看这种书册,是需要耗费神识和真气的,因此很快晏天痕便再也读不下去。 然而,他体内的真气虽然消耗一空,但是他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领悟到了修炼的玄机,他当即便开始打坐,掐着书册中那套基本的入门手诀念着法诀,陷入修炼状态。 魔修和法修越是在初期,修炼时的外象便越没有太大区别,再加上他们吸收的同样都是天地之间的灵气,因此当蔺玄之感知到晏天痕在修炼的时候,他并不认为晏天痕已经修炼了魔道的法术。 等晏天痕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蔺玄之已经做好了早膳,逐一端到桌子上,见到伸着懒腰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晏天痕,他笑道:“阿痕今日气色不错,怎么突然之间就通悟了?” 晏天痕笑着跑到蔺玄之身边坐下,说:“突然想起来以前爹爹给我看的一本炼丹的书,我就有点感悟,想尝试一下,没想到,还真给我感悟到了一些玄妙。” 蔺玄之微微惊讶,道:“丹师?" 晏天痕点点头,说:“我体内,一直都有丹火,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找不到适合我的炼丹之道,而且并无感悟,所以丹火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蔺玄之深深望着晏天痕,道:“那你现在用的那本修炼功法,叫什么名字?” “《偏一门》。"晏天痕说。 “竟然是《偏一门》!"蔺玄之显然惊讶了一下,但他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只能是《偏一门》这类剑走偏锋的秘籍了,我之前竟然没有想到。” 《偏一门》是一本介于正道和魔道之间的书,这本书里面所记载不仅不光有炼丹之术,还当然,这本书主要是记载炼丹之术的,其他的只是捎带而已。 只是,这本书是根本不能用正或者是邪来评判,因为能够修这本书中所记载的功法之人,必然是有特殊体质之人。 比如,丹火极阴极阳之人,炼器魂火俱全之人,毫无炼阵天赋之人才可使用。 而里面记载的丹药、器具、阵法,也和正统的大相径庭,可以用奇奇怪怪来形容一能让人长出鸟翅膀的丹药、吃了之后持续百年都是孩童外形的丹药、能够捕捉灵兽的困兽夹等等。 《偏一门》由于自身的局限性,因此流传的广度并不够大,再加上不少正道人士对于这类非正统的功法嗤之以鼻,一向都看不上,因此,时至今日,《偏一门》除了某些大世家亦或者是大宗门能够看到存留孤本之外,市面上已经很难再看到了。 甚至,绝大多数的修士,根本不知道这本书。 蔺湛是个喜欢收集各种功法的人,他的这种特殊收藏癖好,让他手中有不少藏本。 蔺玄之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这本《偏一门》,只不过他也只是随便看看,却并未想过会成为丹师之类的辅助型修士。 即便是如今,蔺玄之也不打算修炼《偏一门》。 当然了,他非乍常支持晏天痕能够通过这本书,悟出真正属于他的修仙大道。 “阿痕是极阴之体,丹火也同样是极阴,《偏一门》刚巧合适。”蔺玄之欣慰极了,笑着说道:“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我昨天还在琢磨该怎么让阿痕打起精神来修炼,没想到阿痕自己就已经摸到了窍门。” 晏天痕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我觉得,这本功法修炼起来,提升的速度特别快,我该早早就修炼它的。” 090打个照面 “现在也不晚。"蔺玄之说:“每个修道之人,只要有恒心,总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大道的。”晏天痕点了点头。 看着蔺玄之欣慰高兴的模样,晏天痕的心中止不住的发虚暗道:幸亏他从小博览群书,过目不忘,所以才从那些犄角旮旯的囤货里面,好容易找到了一本表现形式和《御尸术》非常相似的功法书。 若是蔺玄之将来发现他练得竟然不是《偏一门》,而是《御尸术》… 晏天痕偷偷看了蔺玄之一眼,决定不再做这种假设。 没过多久,蔺玄之就得到了五长老的召见,五长老还特意叮嘱,要带上晏天痕一起过去。 在前去的路上,蔺玄之和从对面而来的蔺泽之、白素素、蔺雨柔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他们三人身后跟着长长一串的蔺家子弟,有说有笑,后面的那些人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 蔺雨柔原本还在说笑,在她见到蔺玄之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以往,她一直都把蔺玄之当成自己的榜样,甚至还对蔺玄之心生爱慕,也总是对他多有奉承,只是后来蔺玄之成了废人,被送了回来,她也只不过去看过蔺玄之一次一一还是为了确定蔺玄之到底能不能恢复。 得知了答案之后,蔺雨柔便在父母的要求之下,离蔺玄之远了很多,不想让自己这一脉,受到蔺玄之的连累。 如今的主脉,俨然已经从蔺湛这一脉,变成了以百灵和蔺泽之为主了。 只是,谁也没能想到,蔺玄之竟还能重新修炼,竟然还是以器入道! 这可是一件让人绝对意向不到的意外,蔺玄之在白灵和蔺泽之独霸蔺家的路上,可谓是横插一脚。 白素素仍是露岀了一抹不屑的表情,反正炼器师他们白家多得是,根本不稀罕什么,更何况,蔺玄之是半路出家的炼器师,比起他们白家那些从小就炼器的人而言,还差了远了。 再加上,白家是五洲大陆唯—一个超一流的炼器世家,白素素本就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谁让平日里,随随便便一个白家弟子走在街上,都会有人来巴结奉承呢。于是,三人之中,便只有蔺泽之主动和蔺玄之打了个招呼。 “玄之堂弟。"蔺泽之脸上带了一抹得体的笑容,他以往并扌非丰如此,始终心高气傲,但是三长老叮嘱他要沉得下心,沉得住气,放才能来日将人狠狠踩在脚下,不给人留下把柄。 蔺玄之随意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蔺泽之的脸色一下子就显得有些难看了。 白素素抢先表达她的不满,拦住蔺玄之的去路,蛮横地说道:“蔺玄之,我表哥给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就是见不得任何人敢欺辱蔺泽之! 那日在执法堂,蔺玄之三言两语便挑拔地五长老对白夫人动了手,白素素是清楚的,白夫人被动手,分明就是家主在打整个老大一脉的脸,并踩着给蔺玄之面子! 白素素心里面快要恨死蔺玄之了! 蔺玄之淡淡扫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团空气。 “你又想如何?”蔺玄之反问道。 白素素愤怒道:“你至少也要停下来,给我表哥面带笑容问好,这样才算是尽了礼数!" 蔺玄之内心险些笑了出来,还停下来面带笑容问好? 坦白讲,蔺玄之没有打算讨好任何人,哪怕是已经代替他的位置,成为蔺家小辈之中第一人的蔺泽之! 晏天痕好笑地说道:“你说这话,也太有意思了,你一个从白家来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哥哥指手画脚?你见了我哥哥,什么时候都没有停下来行过礼,甚至刚才还没有礼数地对指责质问我大哥,谁给你的资格?" 白素素立刻回击,指着晏天痕的鼻子尖,道:“你又有什么资格,竟敢来质疑我?我是炼器师,是蔺家的贵客,你非但不姓蔺,还是个丑陋的废物!" 晏天痕不怒反笑,点点头说道:“是啊,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你看我就算看蔺泽之不顺眼,也不会把他拦下来对他说教,你也一样,少对我大哥指手画脚的,你没这个资格,况且,你就算是个炼器师,也没什么真本事,你用了蔺家那么多资源,我可还没见过任何成品。” “你…” 白素素被他说得一张小脸赤红一片,蔺雨柔皱了皱眉头,走上来说道:“晏天痕,你怎能用这种刻薄的话说女孩子?素素虽然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但她是我们家的客人,而且她年龄还小,你对她要宽容一些。” 宽容?宽容了白素素,谁又来宽容当初的晏天痕? 蔺玄之不禁想道,上辈子,在他得到了一枚天级丹药,恢复了丹田气海,并立刻离开了蔺家之后,晏天痕便成了蔺家人泻火的对象,他处处被刁难,时时被折辱,最终堕入魔道,心思扭曲,也绝对有这些人的极大推力。 蔺玄之便冷冷说道:“阿痕今年十二岁,尚且不到十三岁,而白素素已经十五岁,谁大谁小,一看便知。况且阿痕是我弟弟,你们]谁又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蔺雨柔温婉漂亮的小脸白了一白,眼睛里面很快蓄满了泪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蔺玄之说完,便拉着晏天痕道:“阿痕,我们走。” 晏天痕点点头,跟上去说道:“我才不打算和他们说太多,我们还要去见五长老呢!” 这些话,落入三人耳中。 三人顿时心中都不太是滋味儿。 尤其是蔺泽之,他更是从心底就生出了对蔺玄之的一股子畏惧一一这种畏惧,来自于蔺玄之从小便始终能狠狠压他一头,让他望尘莫及的天分。 而如今,这种天赋,似乎又回来了。 蔺雨柔顿了一顿,道:“五长老叫他?” 白素素眼眸中闪过一抹不甘和嫉妒,跺了跺脚道:“五长老看中他又有什么用?丹田气海破碎,无法聚集真气,要不了多久就会对他的修炼造成影响,他一样根本无法突破淬体三重!” 白素素的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让蔺雨柔和蔺泽之,同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虽然炼器师对于修士本身的丹田真气,要求不高,但绝对不代表没有任何要求! 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需要修土有绝对充沛的精力和体力,越是炼制等级高的器具,对身体的要求就越是严苛。 毕竟,有些器具,在炼制的过程中,需要炼器师集中注意力炼制上百年,若是修土体内亳无真气,炼到一半很容易出现睡着了或者是精疲力竭爆体而亡的可能。 没有丹田气海的炼器师,淬体三重便是极限,绝无可能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不过,若是到了淬体三重,这炼器师,也已经足够厉害了,但是,这绝对不足以一个家族,都将其当成宝贝来看待 思及此,蔺泽之脸上重新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容。 他故作大方地摆摆手道:“素素,不必和玄之堂弟计较。” 白素素捏着拳头,满脸怒色,道:“蔺玄之倒还罢了,他毕竟是嫡脉,又觉醒了炼器师魂火,可那个晏天痕,算是个什么东西? 蔺雨柔也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为何二伯一定要收养一无是处的晏天痕,如今玄之堂哥对他也是言听计从,像是受了蛊惑似的…. “对对,那个晏天痕,他一定是会巫术!"白素素立刻点头。 我倒是觉得,二叔和玄之堂弟,一定是因为可怜他才会这么做的。“蔺泽之一副已经看穿切的表情,道:“晏天痕在修炼一道上,没有任何能力,又相貌丑陋,被二叔带回来的时候也才不过几岁,身上穿的还破烂肮脏,保不准是被家人给抛弃了,二叔这个人,一向都心软,收养他也是情有可原,意料之中。” “表哥,你还是这么心善啊。”白素素点了点头,讥笑道:“我要是将来能生出这样的小孩,一定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把他给直接掐死,省的活在世上,也是污人眼睛。” 蔺雨柔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议事厅之中,蔺玄之和晏天痕见到了坐在主位上的五长老。 五长老相貌和善,尤其是当他见到蔺玄之的时候,更是脸上带了几分笑容,因此显得尤为亲切。 “玄之,天痕,本想昨晚就把你们叫过来,只是想着一路劳顿,便推迟到了今日。"五长老笑着说。 蔺玄之也勾了勾唇,道:“原本是并不劳顿的,只是家主派过来的几个修士,非但没有保护我们,还突然反水,所以我们就劳顿了。 五长老心中禁不住苦笑,他怎会不知道蔺玄之在飞鸾峰时遇到的糟心事? 但是,知道也已经晚了。 五长老打着哈哈,说道:“这算是我的疏忽,是我之过,不过你们能安全回来,我也不至于太过自责了。 晏天痕叹了口气,望着五长老说道:“五长老,我大哥为了活命,可是把全身的家底都掏空了呢。” 五长老顿时抽了抽嘴角,谁说这小子傻?分明就是个人精! 五长老摆摆手,道:“损失了多少,给我报上来,我给报销。” “这还差不多。"晏天痕眨眨眼睛,欣慰地说道。 “这小子…啧啧,真是有点儿意思。” 魂珠在蔺玄之的识海之中啧了一声,对于晏天痕,他一直都是相当感兴趣,一来是因为他的特殊体质,二来则是因为他的口无遮拦、喜欢瞎说大实话,丝毫不怕得罪人的性子。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蛮有深意地说道:“阿痕,这种事情不用你提醒,家主心里就清楚,绝对不会让我们吃亏。” 晏天痕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说道:“都说年龄大了,就容易得健忘症,我是担心五长老健忘症又厉害了,才提醒一下。” 五长老的嘴巴止不住狠狠抽动了几下,咳嗽一声,不爽地说道:“你这臭小子,我什么时候有健忘症了?口无遮拦!” 晏天痕撅了撅嘴巴,说:“之前我大哥被人扔到小破屋里面,每天吃不吃饭,穿不暖的时候,你都健忘了嘛。” 五长老:“.......” 这小子,居然还记仇。 他不说这事儿,他都已经快要自行遗忘了! 魂珠哈哈笑了起来,戏谑地说道:“小子,你这个便宜捡过来的弟弟,可真是不简单啊!而且比你自己对自己都要上心。” 091百家际会 蔺玄之也是自豪之中带着淡淡的感动,无论什么时候,晏天痕心中想的第一个人,一定是 他。 五长老给晏天痕飞过去一个白眼,说道:“小家伙,你不就是惦记着我当初没给你大哥, 打抱不平么,用得着这样埋汰老人家吗? 家主,阿痕只是太过关心我,并非是刻意针对家主。“蔺玄之解释。 五长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本尊如果不给你些补偿,恐怕你这个弟弟,得念叨我个 十年八年的。 说着,五长老的手指一捏,手中便出现了一张紫色的卡片。 他将这张卡片飞到蔺玄之的手中,老神在在地说道:“这张通宝卡之中,一共有两万金, 这已经抵得上一个蔺家核心弟子十年的家族补贴了。 蔺玄之笑了笑,将卡片随手递给眼巴巴看着通宝卡的晏天痕,道:“多谢家主。 晏天痕眼睛亮亮的,笑成了月牙形状,对着五长老说道:“多谢五爷爷,其实我发张您一 点儿都不老,还特别帅 五长老绕是对这两个晚辈没什么脾气,现在也被晏天痕给搞的哭笑不得:“你小子,脾气 不好的人,会被你给气死。 所以说,五爷爷的脾气,是最好的嘛!"晏天痕毫不心虚地说。 哎。“五长老叹了口气,心道:心满意足之后,这称呼都变了,再想想以前,晏天痕可是 看见他,就黑着脸绕着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仇。 蔺玄之虽然今日算是大捞一笔,但是他的真正目的,着实没有达到。 他之前在飞鸾峰,虽然因为运气加上一定实力,成功击退了那些杀手,但若是不能连根拔 除,让五长老心中生出防备,那么以后的暗杀,将会越发增多。 蔺玄之望着五长老,道:“家主,您派过去的那些修士,按道理来讲应当对您忠心耿耿, 然而他们却并未听从您的号令,反而和那群半路截杀我之人同流合污,这可绝对不简单啊。 五长老充满了睿智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里面迸发出冷厉的光。 他派去的护卫,却反水和那些臭虫一起伤害蔺玄之,这是狠狠在打他的脸,挑战他身为地 级强者的威严,这是五长老蔺润如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五长老哼了一声,道:“你且放心,此事我已经派人前去调查,若让我查出是我们蔺家内部出了鬼…呵呵。”一句冷笑,俨然已经能够让人想象到,内鬼被揪出来之后的可怖下场了。 蔺玄之安下心来,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用他去着手处理了,不过,必要的时候,他还是会给五长老一些暗中的抛砖引玉的。 五长老沉思片刻,对蔺玄之道:“今日叫你过来,倒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情。” 蔺玄之道:“家主请说。” 五长老道:“你可听说过每三十年至五十年一次的百家际会?” 蔺玄之心神一凛,郑重地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我也知道。"晏天痕举起手,眨眨眼睛说道:“我听说,百家际会是五洲的盛况,到时候,将会有五洲的超级世家和一流世家选派本家族最有前途的小辈参加比赛。百家际会上,各路厉害的人物都会聚集在一起,可热闹了!” 五长老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听说过,那我就不妨直说了。百家际会就定在今年年末,也就是三个月之后,由于上一届的百家际会上,你爹蔺湛的表现还算不错,因此蔺家以百家之中排位第九十八的顺位,有幸得到了百家际会的邀请,虽然蔺家如今大不如从前,但这种机会,我们绝不可能放过!”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 百家际会是五洲H的盛典,是五洲大陆的几个超级大世家、超级宗门、富可敌国的商会联合举办的,这虽然本质上是为了让这些家族、宗门、商会来彰显自己的势力,以震慑五洲其他家族,但绝对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那些非主办方的家族和宗门,能够彰显自己实力、结交更多强者、甚至提升家族地位的重要渠道。 要知道,各个家族的小辈,在下面参加比赛,而大宗门之中的各方大佬强者,也都会在上面暗中观察,甚至有不少天才少年,都是在世家大比之上被各大宗门的掌权者看上,并直接一步登天的。 还有些少年,被大家族的少女看上,带回家当女婿也是有可能. 总而言之,百家际会是任何家族,都不可能放弃的。 但是,五洲大陆的家族有成百上千个,能够得到邀请,并正式进入公众视野的,也就只有受邀请的一百个家族而已。 若非丰因为蔺湛还算争气,蔺家这次,恐怕连名额都拿不到。 百家际会的时间,相隔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具体什么时候举办,要看五洲大陆的当时的形势,以及一些窥天者通过观星占卜推测出什么时候最为合适来决定 上一辈子,蔺玄之隐隐记得,这百家际会,并没有这么早举行,要在很多年之后了,而且他也并未参加。 只是这辈子,不知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突然提前了这么多年。 当然,这种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差别,并不在蔺玄之的探究范围内。 蔺玄之心神一定,望着五长老,道:“家主,这可是我们蔺家提升地位的好机会,不知家主有何打算?” 五长老摸了摸下巴,望着蔺玄之说道:“原本,百家际会的请帖早就到了我的手上,但那个时候,你的情况太过不妥,我便想着动用我的家主之权,将一张内选的通行证给你,让你去参加百家际会大典。” 晏天痕闻言,当即皱着一张小脸,说道:“五爷爷,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明明知道大哥之前身体不好,又受了重伤,你又让他去参加,这岂不是让他去受嘲笑去送死吗?” 五长老扫了晏天痕一眼,觉得自己早晚要被这小子给气得吐血,便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急?你小子有所不知,这次百家际会的最后一关,是要进入一处先人留下来的洞天福地,据说,那个洞天福地是个炼丹师飞升之前开辟的一方天地,里面藏着几乎所有身家。整个五洲大陆,如今若是想搞到天级丹药,也就只能去这个洞天福地里面,碰碰运气了。” 蔺润如所想,其实已经顾虑到了很多。 蔺玄之的身体状况,也算是彻底废了,他并非不想找到天级丹药,让蔺玄之的丹田气海恢复正常,但问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蔺润如根本无法在五洲大陆上,找到哪怕一枚天级丹,刚巧,百家际会出现了,且这次百家际会的最后一关,竟然是和一位天级炼丹师的洞天福地有关的!” 五长老便动了心思,拿到家主发的通行证,便可以直接跳过前面的关卡,直接进入最后关。 蔺玄之若是运气好,在蔺家子弟的帮持之下,能够在小洞天中有幸拿到一枚天级复元丹,那便是天大的造化,若是不能,死在了小洞天之中,也是他命该如此。 想必,蔺玄之也愿意赌上一赌的。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蔺玄之已经成了炼器师,那他必然不需要这张通行证了,不过,洞天还是要尽量去的。 晏天痕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有些羞赧地吐了吐舌头,略带歉意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五爷爷,是我误会你了。” 五长老懒得和这小孩儿计较,道:“今日我便会下令召集蔺家所有条件合适的弟子,来到蔺家主家,进行相关的测试。本次百家际会,对参赛者的最低要求,则是到达炼气期五重,至高则不能高过筑基五重,否则,小洞天是进不去的。” 蔺玄之思忖了片刻,望着五长老,说道:“可有年龄限制?” 五长老摸了摸下巴,道:“至多不超过二十七岁。” 蔺玄之挑了挑眉梢,说:“这要求,可是够苛刻的。” 要知道,能够在二十七岁之前到达炼气期五重的,便能够算是在修仙之道上,颇有天赋的一般人,从三岁开始修炼,很可能十多岁才能进入炼气期一重,再几年进入二重,二十七岁能进入三重,已经不容易了。 五长老哼笑一声,说道:“苛刻是必然的,不过,百家之中,能够达到这种要求的弟子,恐怕会是一个可怕的数字,我们蔺家尚且能选出四五名,那些超级大世家,能选出来的人只会更多!” “只是,五大宗门之人会参加吗?"蔺玄之问道。 “百家际会背后,虽然有五大宗门的支持,五大宗门之中,百家的弟子数不胜数,但是按照百家际会的要求,只要是已经正式拜入五大宗门的世家弟子,均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五长老狡黠的一笑,眸中闪过睿智的光,道:“所以说,玄之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么一筛选,你的强敌就要少了一大半。” 要知道,超级大世家的弟子,天赋得天独厚之人必然会直接在年少的时候,就被宗门给选走,正如蔺玄之幼年便被玄天宗选定带上山一样。 而百家际会为了去宗门化,因此特意出了禁制宗门弟子参赛的相关规定。 这一方面是为了给家族其他弟子崭露头角的机会,另一方面,也保证了百家际会的独立性。 晏天痕闻言,却是皱了皱纤长的眉毛,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有一些大家族,为了在百家际会上取得好成绩,所以故意让一些优秀的弟子,始终在家族之中修炼,而不加入?” 五长老心中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晏天痕看起来挺没大没小没规矩,说话口无遮拦,实际上心思竟然如此缜密细致 晏天痕一句道破了那些超级大世家的心思,这一点,恐怕是没参加过百家际会的少年,很难想到的。 五长老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便是大家族耍得一个手段,所以到时候,玄之必然会遇到来自超级大世家的天才精英,那些人,可都是憋着一股气,要在百家际会上一举夺冠之人!” 蔺玄之心中突然有种汹涌澎湃的激动之感。 他渴望遇到更多强者,也需要外接的压力,来让他马不停蹄地为变得更加强悍而努力! 鬼使神差的,蔺玄之转过脸,看着站在身旁的晏天痕。 092订立赌约 上辈子,蔺玄之没见过晏天痕脸上爬满的裂痕全部消失之后的模样,但是他曾经无数次在幻想之中描摹着他这张容颜,而这辈子,哪怕是让他付出一切代价,他也必然要为晏天痕,去了这体内的阵法,让他能够骄傲自信地活在这世上! 似是有所感应,晏天痕抬起头,朝着蔺玄之看了过来。 他和蔺玄之四目相接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咧开嘴巴露出一个阳光天真的笑容。 蔺玄之也情不自禁地笑道:“阿痕,这次便带你去中洲游玩一番。” 晏天痕眼睛灼灼,点了点头说:“那我给大哥当小厮就好了。” “哪儿能轮得到你当小厮。"蔺玄之笑了笑,转脸看向五长老。 五长老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干什么?看我做什么?"五长老眼皮子一跳。 “五爷爷,商量个事情。"蔺玄之满脸笑眯眯地说道:“阿痕如今也找到了适合他的修炼方法,只是在族内选拔之前,他想要冲破炼气期五重,恐怕还有些困难,不如五爷爷把手中那张通行证,直接给阿痕吧。” 五长老的眼睛都瞪直了,他若是有两撇胡子,绝对得翘到天上去! “你以为我手中的通行证是大白菜,谁想要就能要?"五长老吹胡子瞪眼,道:“你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给你也就罢了,给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难不成让他进去挨揍?” 晏天痕顿时不太乐意了,撅起嘴巴说道:“五爷爷,我的毛长没长齐,你又没有亲眼见过怎么会知道!莫不是我洗澡亦或者是脱衣服睡觉的时候,你还偷偷看过嘛!” 五长老险些没一个巴掌打出去,这小兔崽子,真是不会说话,太气人太欠揍了! 听听,他这说的都是点儿什么玩意儿? 蔺玄之知道晏天痕不喜欢别人说他毛没长齐,便打着圆场说道:“五爷爷,我也知道你手中的通行证,蔺家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但我若是进入小洞天,阿痕却被留在外面,我着实无法静下心来,还希望五爷爷能够体谅一番。” 五长老冷哼一声,道:“本长老会亲自送你们过去,直到你们安全回来,难不成,把你这弟弟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除了我自己之外,交给谁,我都不放心。”蔺玄之毫不避讳地说道。 五长老打量着蔺玄之和晏天痕,若有所思。 而蔺玄之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任凭对方这么看着他,反正,他的态度便是如此,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在意晏天痕! 蔺玄之继续加了一把柴火,道:“不然这样吧,我和五爷爷做一笔交易如何?” “哦?什么交易,说来听听。"五长老道。 “这次百家际会,我们蔺家排名第九十八,我可以保证蔺家能够进入前十,你把通行证交给阿痕,这样是否可行?"蔺玄之背脊直挺,身姿如松,淡雅的面容之上,具是淡淡的骄矜和自信。 魄气十足。 五长老顿时眯起了眼眸,道:“你可知道,你这话说着容易,可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几乎毫无可能!” 蔺玄之潇洒一笑,狂傲说道:“我既然敢说出这种话来,自然是有这个资本和自信的,只看五爷爷敢不敢赌这一把了!” 蔺润如盯着蔺玄之那张令人惊艳的容颜,半晌之后,突然朗声大笑,整个厅堂之中,具是他痛快的笑声。 “哈哈哈……我蔺家,总算是也能出来一个胆敢与天相争之人了!" 蔺润如一挥大手,爽快地说道:“好,既然你有这个自信,我怎能打击你?我今日便和你赌上这一场了,你若是赢了,蔺家少主之位,便是你的,你若是输了…” “不会输。"蔺玄之微微一笑,宛若谪仙,拱手说道:“五爷爷便等着八方来贺的那一日吧!”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蔺润如全身痛快舒畅。 曾经,蔺家也是五洲超级大世家,然而越是到了后来,蔺家的地位,便越是衰落。 如今,许是先祖显灵,竟然又出现了蔺玄之这等妖孽人物… 百家际会,蔺润如曾参加过不知几场,只是他从未有过如此次一般激动难耐。 不过一张通行证罢了,其实给谁都没太大差别,只是这张通行证,能换过来的,说不定便是蔺家的崛起! 百家际会,只待到来! 出了五长老的门,晏天痕忍不住朝着蔺玄之问道:“大哥,那个丹师留下来的小洞天,听说只能让炼气期五重之上的修士进去,我现在也才不过是炼气期二重,还是刚刚进阶的,你真的对我那么信任,觉得我能在短短几三个月之内,成功晋升到炼气期五重啊?” 坦白说,这其实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点事情,哪怕是当年最天才的蔺玄之,也用了半年时间,才从四重,跨过了炼气期五重。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扫了晏天痕一眼,微微一笑,道:“大哥当然知道,短短三个月晋升重,必须靠极大的气运和天分。 晏天痕百思不得其解,道:“那大哥岂不是浪费了通行证? 他觉得有些心痛,就是因为他,蔺玄之才和五长老打了那么大的一个赌,但是现在,却还是他拉了后腿!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委屈又自责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一把,笑道:“这件事情,阿痕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法宝可以骗过小洞天的眼睛。” 闻言,晏天痕的嘴巴瞬间长得贼大,他震惊地说道:“大哥,你连这种法器都能炼制,你这是要上天啊!” “是啊。”蔺玄之笑了起来,在晏天痕的鼻尖儿上伸手一点,故作自负地说道:“你大哥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哈哈……”晏天痕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蔺玄之问道:“阿痕怎么就不担心,我根本无法完成和五长老的赌约?” 晏天痕说:“大哥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我才不担心呢。” 蔺玄之笑了笑,道:“这一点,我要是真没把握,那怎么办?” 晏夭痕“啊"了一声,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地一拍巴掌说道:“反正,好处先拿到手了,至于能不能进前十,就看缘分了吧,到时候就算真的没进,五长老也总不能把通行证收回去吧。” 蔺玄之笑了起来,道:“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和他想的,竟然一模一样。 不过,五张老大概也是不想为难他,才定了这个约,否则,五长老必然要让他立誓。 快走到庭院门口的时候,蔺玄之远远看到了一位身穿黑色修士长袍的青年站在自家院子门口。 那个青年平日里并不能在蔺家见到,但蔺玄之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是一眼便知道那人是谁。 而在这位青年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穿紫衣的曼妙少女,少女的容颜带着几分媚气,手中握着一把淡紫色的剑,傲人的胸脯和她的面部表情一样,总是高高在上。 这两位,则是蔺湛兄弟四人之中的老三一一蔺江的一双儿女。 蔺江带着他们云游在外多年,未曾回过家族,且始终没有声息,联系不上,蔺玄之上辈子见到蔺江的时候,便是在蔺家被灭族之时。 蔺江的确是回来救场的,而且还死在了围攻之中,但是他的一双儿女,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儿子蔺扬之在天极宗修炼,另一个蔺雅儿,则是进了五洲第一大女修宗门一一云瑶宗。 这两人到最后都未出现过。 蔺玄之对蔺家上辈子的确失望透顶,也是冷眼旁观,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这辈子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蔺家人中,蔺泽之之辈的,蔺玄之如今还看不上,倒是蔺扬之和蔺雅儿,这两人绝非是省油的灯一一无论从实力,还是从背景上来看。 若没猜错,蔺扬之如今已经是中洲主宗天极宗的一位弟子, 晏天痕望着蔺扬之和蔺雅儿,说:“大哥,这两个人是谁啊?他们是来找你的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大抵是的。” 蔺泽之也看到了蔺玄之,便在他身上随意地扫了一眼,道:“听说你,成了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蔺玄之默不作声。 蔺雅儿以为戳到了他的痛脚,便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继续打压道:“蔺玄之,你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吧?昔日你头上全是光环,蔺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可如今,蔺家随随便便找出一个人来,都要比你强悍,我如果是你,我早就去一头撞死,还活着做什么?妹妹,这世界上可是有不少没脸没皮之人,饶是自己成了废人,也还霸占着家族的修炼资源,不肯撒手呢。”蔺扬之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蔺玄之,连嘲带讽的。 蔺扬之禁不住暗暗咬牙嫉恨:凭什么蔺玄之都已经废了,他还能住在如此上好的院子里面? 这也怪他离家太久,对族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而此时乍一回来,也并未先去找人了解情况,便一心想着上门来挖苦嘲讽一番,因此信息完全滞后。 晏天痕咬着牙,这两个混蛋,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蔺玄之的识海之中,魂珠噓了口气,凉凉说道:“我说你这小子,人缘儿可真不咋地,怎么一个个的,都看你不顺眼,在你落魄的时候踩你一脚啊?” 蔺玄之于识海之中道:“我自认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之事,只是天赋妖孽,自小就成了那些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蔺家多少同辈都在我的阴影之下长大,他们对我有好感的,的确是少数。” 和魂珠说完,蔺玄之勾了勾唇角,淡漠地扫过这两人,道:“你们这些话,此时才对我说似乎说的有些晚了。” 蔺雅儿一愣,皱着柳眉道:“蔺玄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天痕哼笑一声,学着蔺雅儿刚才充满轻蔑的口吻,凉凉说道:“我说这位阿姨,你是第一次来蔺家吧?不然的话,你随便拉个人问问,我大哥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蔺扬之道。 “你居然敢喊我阿姨?"这是蔺雅儿的愤怒之声。 晏天痕一歪脑袋,说:“我偏不告诉你们,略略略略略,蠢货!” 蔺雅儿感觉到自己被耍了,瞬间染上了怒火,指着晏天痕道:“丑八怪,你信不信本小姐巴掌拍死你?” 093灰头土脸 晏天痕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拍死我,你就不是蠢货了?还是说,你被我拆穿了蠢货的本质,所以非得拍死我来灭口啦?” 你…… 蔺雅儿顿时抽了剑,却突然之间,发现手中的剑说什么都不愿意出鞘,在别人看来蔺雅儿倒像是给压住了手臂,抬不起来。 蔺雅儿满是惊愕又惊恐地望着始终不动声色的蔺玄之。 而蔺玄之的手中,则是一把数只极品锻石,每个锻石都在往外释放着灵气,汨汨而出,却又如同干万缠丝一般,围绕在那只剑鞘上。 蔺雅儿感觉到了震颤,因为通过这些锻石,她竟然能感觉到一位筑基期炼器师强大的魂力。 要知道,虽然炼器师大多数并不修炼法术,但是他们却可以修魂! 魂的力量越是强悍,便更能压制住等级不如他的法宝,顶级的炼器师,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天下无敌了,因为每一位修士,都离不开法器加持,而和炼器师对战的时候,修士却是有可能。 连法器都无法使用,而炼器师的手中,却又你猜都猜不到的法宝! “你是炼器师?"蔺雅儿惊呼失声。 蔺玄之淡道:“知道就好。” 蔺扬之瞬间变了脸色,他咬牙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晏天痕白了他们一眼,大声喊道:“阿白,琥珀!” 不知窝在什么地方的两只小白虎崽,顿时嗷嗷嗷的叫着从院子里面冲了岀来,一个专门朝着蔺雅儿的裙子下面钻,另一个原本想去咬蔺扬之一口,但冲到跟前却发现对方似乎还挺厉害,便立刻怂了,只敢冲着他叫唤。 晏天痕:“…”有点丢人。 蔺雅儿的裙子下面钻了个东西,立刻尖叫起来,花容失色。 滚,滚开!什么东西!“蔺雅儿尖叫着跳脚,而阿白却是扒着蔺雅儿的腿不撒手,样子看起来狼狈不堪。 有几位蔺家长辈远远路过,看到这边,止不住摇了摇头。 其中一位说道:“蔺江把这两个小辈带到外面去历练,如今竟然带回来一个野丫头。” “是啊,那蔺雅儿没什么礼数教养,方才蔺江带他们去见人,蔺雅儿根本连礼数都未尽到不过,听说蔺扬之得到了大机缘,已经筑基一重,以后恐怕我们蔺家,也还要仰仗他们啊!” “年纪不过二十,竟已经筑基一重?” “没错,蔺雅儿据说也已经到了炼气期五重了。” “恐怕,还不止五重吧。” “嘶一一这蔺江,教导孩子也的确是有一套啊” “这次百家际会,我倒是真的看好蔺扬之。” 蔺扬之和蔺雅儿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一进院子,蔺雅儿L就狠狠地抽岀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狠狠劈了一剑,那棵树应声而倒,四分五裂,十分凄惨。 “该死的蔺玄之,本以为他已经成了一个废物,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咸鱼翻身,竟然又成了炼器师!"蔺雅儿面色难看的要命。 蔺扬之比之蔺雅儿更甚,他同样是一位修炼天才,在蔺玄之出生之前,他始终是家族关注的焦点,但是当蔺湛突然有一天,抱着襁褓之中的蔺玄之回到蔺家,蔺扬之的灾难就随之而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蔺玄之身上。 甚至因为蔺玄之的天赋,原本应当落在蔺江身上的家主之位,竟然也给了修为不如他的蔺湛。 每个人都在夸赞蔺玄之,所有蔺家最好的修炼资源,也都供应给了蔺玄之,而和他同时代的蔺家弟子,全都成了背景板,全都成了衬托他天赋的负面教材,这让曾经被众星拱月的蔺扬之,怎么可能受得了?! 本以为,蔺玄之成了个废物,终于从云端跌倒了泥地里面,可没想到,竟还会出现这等令人措手不及的惊天反转 这上天,为何对蔺玄之如此偏爱? 蔺扬之不服! 蔺扬之死死捏着拳头,指甲镶嵌在了手心的肉里,丝丝缕缕的疼痛传来,让他更是暴躁愤怒。 “好一个蔺玄之,我就不信,他的好运能始终持续下去!" 就在这时,两人的父亲蔺江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喜气,笑容满面的说道:“扬之,雅儿,为父让你们去见一见玄之,你们可见到他了?” 蔺扬之和蔺雅儿对视一眼,蔺雅儿笑了起来,说道:“见过了。” 蔺江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没想到啊,我那玄之侄儿,竟然置之死地而后生,觉醒了炼器师的魂火,这可真是我们蔺家的大幸啊!” 没看到一双儿女面色的古怪和难看,蔺江继续喜滋滋地说道:“这是我蔺家的福气,扬之,雅儿,你们一定要和玄之交好,玄之曾经的天赋你们也都是见过的,想来不日他就将成为蔺家新的领军人物,到时候….” 不等蔺江说完,蔺扬之便听不下去了,他打断蔺江,不耐烦地说道:“爹,你满口都是蔺玄之蔺玄之的,他成了蔺家的领军人物,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是啊,爹爹。"蔺雅儿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道:“蔺玄之这个人,心高气傲又目中无人,他若是成了将来的蔺家少主,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我们呢。”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蔺江有些错愕,看着脸上隐隐带着不耐烦和不服气的儿女,心中顿时明白几分。 蔺江定了定神,语重心长地说道:“扬之,雅儿,你们可知,一个家族能出一名炼器师,究竟有多难?” 蔺雅儿翻了个白眼,说道:“爹,我们家已经有两位炼器师了。” 蔺江沉吟道:“大嫂和白素素,并非蔺家人,她们体内并无蔺家血脉,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们来日即便取得再大成就,于我们也是并无助益的。” 蔺扬之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不就是个刚刚入门的炼器师么,到了淬体期,他也算是到头了,你可别忘了,蔺玄之的丹田气海,早就已经破碎了。” 蔺江点点头,并不在意,道:“这一点,为父自然是知道的,我刚才在五长老那里,也就这个问题问过他,五长老的意思,是想尽方法,为玄之找到天级复元丹!" “什么?!"蔺扬之和蔺雅儿齐齐惊呼岀声。 “爹,你可知道,那天级复元丹且不说有没有,光是那价格,就已经根本不是我们蔺家能承受得起的!“蔺雅儿急了,顾不得仪态,跺着脚咬牙切齿说道:“这么不公平,我不服气!” “谁能服气”蔺扬之也抬高了声音,一双眼眸狠厉逼人,咬牙切齿说道:“蔺玄之他凭什么要让我们整个蔺家为他付出?如此偏心,蔺家又有谁会服气?” 蔺江没想到一对儿女竟然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他顿时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不悦,皱着一双浓眉说道:“你们两人,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你们只看到眼前蔺家在为蔺玄之付出,但是你们却没想到,等他恢复之后,他将能带给蔺家多大的荣誉和好处,家中若有一位青魂以上的炼器师,八方的大能修士,都要对蔺家高看一眼,且各大宗门对我们]蔺家,也自会放宽条件,这可绝非是用钱能买过来的。” “呵呵……”蔺扬之冷笑不已,捏了捏拳头,道:“不靠他蔺玄之,我蔺扬之也已经成了天极宗的内门弟子,且如今我已经是筑基一重,可他蔺玄之,最多不过是个炼气五重,我凭什么要去讨好他?” “并非讨好,而是交好。"蔺江道:“况且,你今年已经二十四岁,而蔺玄之则是十七岁,你当初用了多久才进入炼气五重,可蔺玄之则是废了修为,重新修炼,如今已经是炼气五重。” 说到这里,蔺江便不再多说,他从蔺扬之恍惚的表情和蔺雅儿震惊之色中,俨然已经看出这两个孩子,已经明白了蔺玄之的惊天之处。 蔺江摇了摇头,留下一句“你们自己想想清楚”,便进了屋子。 蔺扬之心中闪过惊涛骇浪一一没错,他刚才感受到的蔺玄之身上的气息,绝对是炼气期五重,可他,究竟是用了多长时间,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 可怕,可恨,可妒! 不,他不能输给蔺玄之,他决不能让蔺玄之,压在他的头上! 蔺家的少主之位,势必是他的,若他得不到蔺家,那么毁了蔺家,也无所谓! 翌日一早,打坐了整整一夜的蔺玄之和晏天痕,同时推开自己的屋门,隔着回廊打了个照面 晏天痕露出了欢快的笑容,转过回廊跑到蔺玄之面前,拉着他的手笑道:“大哥,临近清晨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股很浓的灵气,朝着你的房间里面涌了过去,你这是又炼制成了什么好东西?”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的小脸,脸上也情不自禁地带上了笑意。 他玉白色的手中在晏天痕的鼻尖上轻轻一点,淡笑道:“就你鼻子灵,我在夜晚的确炼制了一个法器。” “是什么?”晏天痕好奇问道。 蔺玄之的手一翻,拿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扇子。 这扇子的篾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通透明亮,一看便能感觉到这绝非普通的法器。 “这是……"晏天痕拿过扇子,打开之后放在眼睛下面仔细打量着,还用鼻子嗅了嗅 “你这可绝对闻不出什么味道来了。"蔺玄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是一把摇天扇,攻防辅三者兼备,上品法器。” 晏天痕拿在手中上下翻看了一番,有些遗憾地说道:“居然不是极品法器,太意外了。” 蔺玄之险些没笑出来,说道:“小傻瓜,你以为极品法器,那么容易做出来?这种攻防辅三者兼备的法器,能出上品,已经是尽我极限了。” 至少,对于现在的蔺玄之而言,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有些调皮地眨眨眼睛说道:“大哥,在我看来,你就像是神仙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做岀极品法器来。” “你也太高看我了。"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极品法器的出现,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那般随意的。” 晏天痕说:“如果能给大哥更久的时间,大哥一定能做出极品摇天扇,所以……大哥这么急着一夜之间炼制出法器来,是有什么急用吗?” 蔺玄之笑笑说道:“的确,今日我便带你去一趟拍卖场。” 094宇阳愚人 “拍卖场?”晏天痕眼睛一亮,说:“是段家的润源拍卖场吗?” “没错。"蔺玄之点点头,说:“不如我们先去段家走一趟吧。” “好啊!"晏天痕说:“我还能见一见宇阳哥哥呢!" 阿白和琥珀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阿白对着晏天痕摇起了尾巴。 晏天痕把阿白抱了起来,对蔺玄之说道:“大哥,阿白想吃妖喜果了,你那里还有吗?“ 蔺玄之拿出了两枚妖喜果,每只虎崽子喂了一颗。 吃到妖喜果,阿白屁颠屁颠的开始在晏天痕怀里撒娇,嘴巴里面还发出呼噜呼噜的舒服声音。 琥珀还算矜持,但从它舔舐妖喜果的频率来看,却是喜欢得紧。 蔺玄之忽然想到:上辈子这两只虎崽子,跟着韩玉然跑了,难不成是因为韩玉然给它们吃了足够多的妖喜果? 当然,这个想法显然是在搞笑。 段家虽和蔺家同为青城大世家,但两家却是相去甚远,和韩家一起呈现出三足鼎立之势,围绕着青城建立。 段家的建筑物是堡垒的风格,蔺玄之和晏天痕在段家堡垒门口,便被侍卫给拦了下来,不过,等这几个侍卫认出蔺玄之和晏天痕,便立刻放他们进去。 到了堡内,晏天痕感慨说道:“段家看起来,可真够森严的啊。” 这是自然。“蔺玄之点点头,视线扫过那些行步迅速的侍卫,道:“段家好歹是一流世家,是青城的门面,总是要看起来和其他家族有所不同的。”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看起来真气派,蔺家什么时候也能看起来这么气派啊。” 蔺玄之道:“会有那一天的。” 家族势力林立,被划分为不同等级,也因此有了墨不成文的规矩。 超一流的家族,规制最大,一流家族其次,如同蔺家这种被划分到第三阶梯的家族,规格便不能超过当地一流家族段家,否则就会被视为挑衅。 是以,整个青城,段家规格最大,其次为韩家,再次为蔺家。 晏天痕对段家也算是驾轻就熟了,之前蔺玄之心情抑郁看他不顺眼的时候,他就跟着段宇阳来段家待一段时间。 两只小虎崽大摇大摆的在前面开道,它们以往都是跟着晏天痕来这边玩耍,自然也认得路快到段宇阳院子的时候,晏天痕看到了段宇阳的贴身小厮元宝 元宝也看到了晏天痕,眼睛顿时一亮,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过来说道:“天痕少爷,你来啦!” 晏天痕点点头,问道:“宇阳哥哥呢?" 元宝说:“少主刚才去练武场看热闹了。” “看什么热闹了啊?”晏天痕好奇道。 百家际会就要到了,这两天,段家弟子为了争抢名额,所以每天都在练武场上,打得头破血流呢。"元宝绘声绘色说道。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道:“不是说,只要是炼气期五重以上,筑基期三重以下的,都能去吗?” 元宝显然大吃一惊,说道:“可是少爷传达家主的意思时候,他说,段家只有两个名额,” 而且他还拿了一张通行证,所以只剩下一个了啊!所以段家弟子谁想去参赛,就必须通过正规的比武方式来自己争取名额。 晏天痕:“..” 段宇阳可真坏啊,骗人不眨眼的,连自家兄弟姐妺都坑。 晏天痕看向蔺玄之,有些惆怅地说道:“大哥,我总觉得,宇阳哥总有一天会被人给打死的。” 蔺玄之点点头,也有同感,道:“而且,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元宝:“.......” 他们真的是自家少爷的好朋友吗? 他怎么觉得,少爷的朋友,这么不靠谱呢 不过,自家少爷貌似更不靠谱了 蔺玄之说:“带我们过去看看。” 元宝连忙在前面带路。 段家练武场,段宇阳敲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手指时不时捏一个果盘里面切好的灵果,美滋滋地看着练武场上打得水深火热的段宇豪和另一个段家弟子,还时不时啧啧点评 “哎呀,段宇豪你今天早上没吃奶吗?就这点力道,还想去打百家际会?” “段宇豪,要体面,要体面!你这招数看起来未免太难看了吧,你的体面呢?” 段宇豪:“.......” 段宇豪想要爆炸,但是他忍住了。 “宇阳哥。”晏天痕站在段宇阳背后叫了他一声。 段宇阳差点儿从椅子上面摔下来,他跳了起来,拍拍胸口说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晏天痕摸摸脑袋,说道:“因为我最近找到了修炼的诀窍,所以变厉害了。” 段宇阳打量着晏天痕,顿时有些惊讶,道:“炼气期三重了?” 晏天痕自豪地挺起胸脯,用力点点头,说:“我就知道,我这么厉害,一定会被人一眼看穿的。” 段宇阳:“…” 段宇阳转而对蔺玄之道:“稀客啊蔺公子,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本少爷做什么?” 蔺玄之说道:“给你上门送生意来了。” 段宇阳挑了挑眉毛,说:“又有法器想要出手?” 蔺玄之点点头,道:“没错。” 段宇阳来了兴趣,道:“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你出手的东西,绝对不一般啊。”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蔺玄之一出手就是极品法器,段宇阳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是什么好宝贝。 练武场的高台上面,段宇豪已经愤怒的将对手给摔了下去,那姿势显然不太好看。 段宇豪从练武场上跳了下来,夹杂着火气走到段宇阳面前,目光轻蔑地扫过蔺玄之和晏天痕,最终又停留在段宇阳脸上 段宇豪冷冷说道:“我已经赢了所有段家其他弟子,那个名额,是我的了。” 段宇阳点点头,说:“好啊。” 段宇豪一愣,他以为段宇阳一定还会为难他,没想到,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让他过关了。 “不过嘛……"段宇阳拖长了腔调。 段宇豪心中一紧,脸色难看道:“不过什么?我警告你,父亲离开之前,虽然把百家际会的事情交给你,但不代表你能随便出黑!你要是独断专行,我会让母亲做主的。” “安啦安啦,我是那种人吗?"段宇阳摆摆手,随意地说道:“经过测试,我觉得你们这几个能撑到最后的段家弟子都还不错,所以百家际会,我决定让你们都去。” 段宇豪:“…你什么意思?” 段宇豪显然夹杂着怒气,连嗓门都大了几分。 而旁边垂头丧气的段家弟子,却是一个个都来了精神。 “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手中还有名额吗?” “我们也还有机会对不对?” 段宇阳看着这一张张充满了期待的小脸,挠挠头,说:“那什么,前几天大家不是做了测试吗?只要是炼气期五重以上,筑基期三重一下,且年龄不超过二十七岁的,都可以参加,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诸位也都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大家趁着这三个月,好好修炼,干万要时时刻刻警醒自己!" 段宇阳说完,一溜烟地撒开腿就跑 回过神来的段宇豪,立刻在后面愤怒咆哮。 “混蛋,你他妈耍我!?“ 段宇豪本来想追上去打人,但是被旁边的段家子弟给拉住了。 “宇豪哥,你就消消火吧。” “是啊,少主就是这种脾气,爱开玩笑,你不用和他一般见识。” “是啊,而且宇豪哥,你可是坚持到最后的人,到时候,你肯定能成为我们段家的领袖!” 他们这些被打到台下的,本以为没有机会再参加百家际会,没想到,最后段宇阳竟然还给他们带来了惊天反转,这些弟子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让段宇豪去招惹段宇阳? 虽然段宇阳耍了他们,但现在,这群单纯的弟子们,心中还是高兴压过生气的。 段宇豪眼看着段宇阳没了踪影,只得暂时作罢,心中却是暗暗记恨他段宇阳,明明就是个炼气期三重的废物,凭什么他当少主,又凭什么他能拿到百家际会的通行证? 段宇阳的院子里,蔺玄之将摇天扇拿了出来。 段宇阳是段家少主,倒不是因为他的修为最高,恰恰相反,他的修为在整个段家的弟子里面,都不值一提,但是他却有一个优点,是段家其他弟子,绝对比不上的他有眼光,也会赚钱。 个大家族,越是有钱,就越能吞的下更多强大的修士,便会更加强盛,修士的修为,大多都是靠钱咋出来的一一灵丹,法器,秘籍,哪一样不要钱? 是以,段宇阳这个少主的位置,坐得还算稳。 段宇阳拿着扇子上下左右看了看,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忍不住看了眼蔺玄之,道:“蔺少爷,你用了多久,做出的这个法器?” 蔺玄之道:“昨夜。” 段宇阳倒吸一口凉气,竖起了拇指说道:“厉害,假以时日,你肯定能成名噪一时的大能这个摇天扇,且不说是难得的上品法器,而且攻防辅兼备,相当于别人三个法器,价格也自然成倍叠加。 段宇阳有些爱不释手,说道:“你打算通过润源拍卖场走出去,还是打算让我帮你介绍买受人?” 蔺玄之道:“润源拍卖场,而且,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做扇子的人是我。” 段宇阳说:“怎么?这可是极大的荣誉,想来你们蔺家以后,就要门庭若市了,你蔺大少爷,谁还敢看不起?”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况且,我此时并无太多时间,为家族做事,若是让人知道我已经能做出这种法器,家族势必会给我委派任务,而外面的人,也会多方打探我身上的秘密。” 段宇阳用蛮有深意的眼神盯着蔺玄之,道:“你身上,果然有大秘密吧。” 蔺玄之淡道:“这是自然,谁身上会没点秘密呢。” 段宇阳点点头,道:“成,今天下午就有一场拍卖会,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对了,这上面我刚看到有一个火焰形状的印记,这算是你的标志吗?" 蔺玄之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算是吧。” “差不多算是?"段宇阳挑了眉梢。 “若是以我的身份出手的器具,自然不会是这个标志。"蔺玄之微微一笑,道:“以另一种身份出手的,以后大致就是这个了。” 段宇阳一脸恍然大悟,他打了个响指,道:“放心吧,我绝对能给你卖上一个好价钱。” 095高价拍卖 段宇阳拿着摇天扇,来到段家的润源拍卖场。 拍卖场的管事见到段宇阳,立刻一脸恭维笑容迎了上来。 “少主,又有什么好东西了?"管事眼巴巴看着段宇阳问道。 “就你鼻子灵,我一来,你就知道有宝贝了。"段宇阳笑着,将摇天扇从储物袋里面拿了出来。 管事笑着接过摇天扇,打量着这个法宝,说:“谁让少主每次来这里,都是因为有好东西呢一一哟,这可是个攻防辅兼备的法器,还是上品,在青城可是十分罕见,少爷这是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 “哪儿来的就不用问了,这个不重要,你去拿给言大师,让他给先估个价。”段宇阳说 管事连忙捧着摇天扇上了楼,没过多久,一个留着白色长须身穿炼器师道袍的老人,便拿着摇天扇下了楼。 “这摇天扇,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言大师抖着胡子满脸激动地问道。 段宇阳一条眉梢,道:“言老头,这问题我可没法回答,不过看你这样子,这摇天扇估计得值点儿钱吧?” “何止是值钱,这扇子里面,灵气和魂力都十分充沛,锻造的手诀极为特殊罕见,而且你看到这上面锻刻的花纹了吗?"言大师一脸兴奋地指着篾子上面的精细纹络,道:“看见这些花纹了吗?一个个的,里面全都是充沛的魂力啊!要是作用发挥到极致,可是比起宝器,也差不了多少了啊!” 要知道,哪怕是相同的材料,也根本炼制不出好的法宝,而厉害的炼器师,完全能够将普通的材料,通过特殊手法和强大的魂力,完全可以让材料组合锻造之后,发挥出超然的作用。 段宇阳自然也看到了那些暗纹,禁不住想:一般的炼器师,刚刚拿到锻刻笔的时候,使用起来都会出现不少问题,没想到,蔺玄之却是驾轻就熟,也不知是那根梧桐木锻刻笔太好用,还是因为他自身所谓的天赋和秘密。 不过,这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一个区区上品法器,却有可能发挥宝器的功效,这可就不得了了。 段宇阳一边暗中咂舌敬佩,一边问道:“这个炼器师,比起你来,又是如何? 言大师可谓是整个段家的炼器师首席,甚至在整个青城,都是首屈一指之人。 言大师掐着胡子想了想,道:“手法相当老道成熟,这位大师,若是和我相比,绝对还在我之上。” 段宇阳惊讶极了,道:“在你之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言大师扫了眼段宇阳,道:“光是上面的花纹,没个几百年的功底,都根本刻不出来,更别说我看着花纹之中,还像是有个幻阵。” 段宇阳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了一-蔺玄之这么吊,他自己知道吗? “就是不知道,这位前辈,究竟是什么人啊。”言大师一边感慨,一边频频给段宇阳使眼色。 段宇阳一看便知什么意思,嬉皮笑脸说:“大师,要不然,我替你去找找那人是谁?” 言大师一愣,道:“你不知道?” 段宇阳点点头,说:“是啊,人家戴着面具,穿着斗篷,遮的严严实实,我哪儿知道是谁啊。” 言大师立刻肃然说道:“那你还是不要再打听了,炼器师的脾气一向都古怪,他交给你,大概也是路过此地,心中另有打算,你贸然前去探测对方身份,说不定便会惹怒了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段宇阳说起谎话来,毫无压力,他美滋滋地叹了口气,说:“那看来,这法器能卖不少钱了。” 言大师立刻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段宇阳,道:“你这兔崽子,每天就知道想着钱钱钱,都掉到钱眼儿里面去了!这种法器,怎么能用钱这种庸俗之物来衡量?” 段宇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大咧咧说道:“没办法啊,您老人家是段家唯一一位赤魂炼器师,段家把你当座上宾,给着高工资,我要是不满脑子想着怎么赚钱,我们就养不起你了啊!” 言大师哼了一声,说:“庸俗。” 段宇阳想了想,说道:“要不然,言大师您老人家既然这么看不上钱,如此清高,就把供奉减少一半?其实一般也不少了,足足两干金一个月呢,哎呀呀,比我这个少主可好多了。” 言大师:"…” 这小兔崽子。 言大师丢下一句"做梦”,捧着摇天扇就如获至宝地走了。 段宇阳在后面边挥舞手绢边喊“言大师您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言大师加快了脚步,迅速消失在段宇阳的视线之中。 段宇阳笑着骂了句"老狐狸”,便去了一等房间里面坐着边喝茶边吃茶果边等着拍卖结果出来。 晏天痕正跟着蔺玄之在仙临街上逛着,仙临街可并非一条街,而是一整个集市,每日都有不少修士在其中交易买卖,热闹非丰凡 晏天痕今天可是一点逛街的心情都没了,他每看蔺玄之买一样东西,脸都禁不住苦上一分五百年限的阴雪灵芝,五千金。 块巴掌大小的银丝冰窍玉,一万三干金 “造地石,五干金。” 晏天痕板着指头数着蔺玄之的花销,禁不住越发心惊。 蔺玄之听着他在后面念念叨叨,止不住转身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哎呀!"晏天痕捂着脑袋哀怨地看着蔺玄之。 “听你念了一路了。”蔺玄之说。 “大哥,你太能花钱了,五长老给的钱,你一下子就花完了,还把我们仅剩不多的存款也花出去了。″晏天痕撅着嘴巴控诉道:“我们现在都已经负债累累了,大哥,你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真是浪费啊。” 蔺玄之简直要被晏天痕给气笑了,自从这小子知道他买这么多年东西,是为了给那滴炽阳之血制作可装的器皿,晏天痕就开始不停地劝他不要浪费钱。 蔺玄之怎么可能听他的,就算花光所有的积蓄,蔺玄之也一定要把那个药瓶给做出来。 毕竟,把晏天痕的冥阴之体控制住,才是蔺玄之此时此刻最大的目标。 炼器师怎么可能不费钱。"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脸蛋,说:“反正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没什么大不了的。” 晏天痕摇摇头,说:“你这笔钱出去,就回不来了。” 他不是不懂事,他知道买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蔺玄之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谁让我希望阿痕能健健康康的呢,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再念叨,小心我把你丢到家里面,不让你跟我出来了。” 晏天痕果然不敢再当唐僧。 晏天痕一脸感动,心道:大哥真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晏天痕感激地说道:“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炼,多赚些钱,来孝敬大哥!" “孝敬我?"蔺玄之挑起长眉,总觉得这个词有点奇怪。 “不不,不光是大哥。"想了想,晏天痕郑重其事地握拳保证:“还有未来的大嫂!” 蔺玄之:“.......” 等等,大嫂什么鬼? 铛”地一声绵长声响,蔺玄之抬头朝着东方望去,道:“看来,今日下午的拍卖会,已经结束了。” 晏天痕顿时点点头,有些紧张地说道:“也不知道,大哥的那把摇天扇,能卖多少钱。” 蔺玄之笑了笑,道:“财神爷来了,马上就会知晓了。” 远远地,晏天痕便看到穿得光鲜亮丽全身挂满法器宝物的段宇阳,正在两个侍卫的护送之下,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来。 他所到之处,不少原本在逛街的年轻女修,都连忙闪到了另]处,像是生怕被段宇阳给看上抢走当暖床侍妾似的。 段宇阳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过来 晏天痕眨眨眼,感慨万干地说道:“宇阳哥,这些小姐姐的表现,让我想到了一个词。” 什么词?"段宇阳问:“是不是霸气侧漏?” 晏天痕摇摇小脑袋,叹了口气说:“是避如蛇蝎。” 段宇阳:“......” 段宇阳手中的折扇差点儿没忍住拍在晏天痕的脑袋上,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毕竟蔺玄之在旁边看着呢。 段宇阳纠正道:“什么避如蛇蝎,这些女人是自知不如本少爷美貌如花,所以没脸上前和本少爷站在一起,生怕自己被比下去,你要知道,萤光和日月在一起,萤光就看不到了。 晏天痕看着段宇阳那张五官精致却又不乏男子俊美的容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蔺玄之无语的看着段宇阳,斟酌了一下,说道:“为何我总听说你欺男霸女,还抢人去当侍妾?” 上辈子,段宇阳因为这个,名声烂的像是一块破布似的,这辈子其实也不遑多让,看这些女修的反应就知道了。 段宇阳摆摆手,翻了个朝天大白眼,不爽地说道:“妈的,还不是段宇豪这个混蛋,自己做的龌龊事全都往我的脑袋上扣屎盆子。” “啊,原来是他啊,我一看他的面相,就觉得他不是好人。"晏天痕握了握拳头 “你什么时候,还成了算命的?”段宇阳侧目。 “根本不用算就能看出来啊。”晏天痕说:“宇阳哥哥,他给你扣屎盆子,你为什么要接着啊!” 段宇阳:“.......” 这话明明是他先说的,为什么让晏天痕再一加工,就变了这么味儿呢? 段宇阳苦恼地皱着眉头,用扇子敲着脑袋,说:“我也纳闷儿了,为什么任凭我怎么解释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可我爹却还是不信,那些女修也认定了是本少爷。” 蔺玄之看着段宇阳这副浪荡公子的打扮,再看看他那双饶是正经起来也看起来像是在勾搭人的桃花眼,再想想段宇豪那张在女修中很吃香且棱角分明的脸,仿佛明白了什么。 蔺玄之为了防止话题被拉到八百里之外,便说道:“那把摇天扇,卖了多少钱?” 段宇阳的眼睛腾然一亮,一把拍在蔺玄之的肩膀,挤眉弄眼激动道:“玄之老弟,你真他妈太牛逼了,你那扇子,起拍一万金,没想到竟然会被抬到四万五干金!" “四万五干金?"饶是蔺玄之,都被这个价格给震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但是识货的人却并不多,青城识货的人,就更少了,本以为能卖两万五干金到三万金,就已经不错了,可不想....... 096玄之闭关 “是什么人买了?”蔺玄之谨慎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段宇阳耸耸肩膀,摊开手说:“我坐在一号间里面,那个买受人坐在七号间里面,拍卖的时候我看不见他。不过,结束之后我还想跟着他去看看,没想到,他身上裹着黑斗篷,一出门转了几个弯就没人了。” 蔺玄之思忖一番,道:“罢了,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强者不愿意暴露自身,我们也不必多加探究。” 段宇阳也点点头,说:“是啊,反正钱赚到了,本少爷管他卖给谁了呢。” 奸商本质,淋漓尽致,暴露无遗。 段宇阳把金票递给蔺玄之,说:“一共四万五干金,润源拍卖场拿走百分之六,一共两干七百金,剩下的都归你了。” 两千七百金,这基本上能抵蔺玄之曾经一年的花销了,但是这在拍卖场上,可是绝对算不上是个大数字。 蔺玄之挑了挑眉梢,笑道:“段少主让了不少利啊。” 段宇阳摆摆手,满不在意道:“好说好说,反正以后都是要长期合作的,让这么一点,不算什么。” 平常人来到润源拍卖场,拍卖场是要拿走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抽成,最低的也不过是百分之八九,可见段宇阳对待朋友,还是很大方的。 当然,这和蔺玄之能提供源源不断的货源,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晏天痕看到那一叠厚厚的金票,觉得自己快要停止的心跳总算是回来了。 然而没想到----------- “既然钱回来了,那我们继续去采买材料吧。"蔺玄之说着,拉着晏天痕的手就进了锻石铺子。 从铺子出来,晏天痕的脸几乎阴的要哭出来。 跟着他们一起去采购的段宇阳,也心有余悸的摸着心肝咂舌,道:“我以前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说炼器师都是用钱砸出来的,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蔺玄之一口气买了四十块黄级极品锻石,光着笔花销,就直接将他刚到手的那些金票,全都扔了出去! 晏天痕哭丧着脸,扯了扯蔺玄之的袖子,说:“大哥,你别告诉我,这四十块极品锻石,全都是用来锻造那个瓶子的。” 蔺玄之笑了笑,说:“怎么可能,炼制瓶子,只需要三块就够了,剩下的这些,我可是要用来锻造其他法器的。” 晏天痕松了口气,冷汗冒了一背,心道:这还好,要不然,他得愧疚到爆炸! “哈哈,这小子可真是好骗。"魂珠在蔺玄之的识海之中笑了起来:“你想要炼制能够盛放炽阳之血的瓶子,恐怕四十块极品黄级锻石,已经是最低限度,他竟然真信了你的话,真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该说他傻乎乎。” “都不是。"蔺玄之道:“他不懂炼器一道,自然不知道要用多少。” 魂珠酸道:“你对这小子,也真是够尽心尽力了,虽说这几万金,也就是个毛毛雨,但对你而言,这可是你全部家当了,你说给,就全给这小子身上花了,啧啧。” 蔺玄之暗道:几万金对于魂盘里面的那个老家伙来说,竟然只是个毛毛雨,这老家伙若不是故意抬高身价,那便是从大世界来的大能了。 蔺玄之只是这么一想,并未深入,淡淡笑道:“在阿痕身上,花多少钱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魂珠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蔺玄之一下午就把全部家当给花了个干干净净。 回到蔺家之后,蔺玄之便开始闭关了。 临闭关之前,蔺玄之特意将储物袋里面存着的几颗妖喜果拿给晏天痕。 “每日至多给它们每只吃一颗,还有那酒,你也至多只能喝三杯,多喝无益。另外,你的修为不能丢,等我出来,可是要考察你的修炼情况的。”蔺玄之叮嘱之后,便关上了房间的门。 晏天痕和阿白、琥珀站在门口的回廊上,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大门。 过了片刻,晏天痕抱起阿白,朝着外面走去。 恐怕这次蔺玄之闭关,没个三五天是出不来的。 小院子里面,阿白和琥珀眼巴巴地望着晏天痕,阿白还吐着舌头卖萌打滚,嘴巴里面放发出呜呜呜的撒娇声。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不行啊,大哥说了,每天只能给你们一颗,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撒娇也没用的。” 阿白耷拉下了脑袋,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晏天痕有些心软,但是他想到蔺玄之的叮嘱,还是狠下心来说道:“不行哦阿白,大哥如果知道了,会生气的。” 阿白眼看晏天痕下定决心不给它吃妖喜果,便一撅屁股转过身子朝着别的地方跑走了。 夜晚,晏天痕修炼《御尸术》。 他发现他的确适合当魔修,以往蔺湛给他再多秘籍,他都无法吸收领悟,最重要的是,灵气永远只能被他吸收万分之一,转化为真气。 但是他修炼了几日《御尸术》之后,非但对灵气的吸收速度无比惊人,一日干里,甚至还领悟地极快。 他本身就天生过目不忘,如今正本《御尸术》已经尽在他脑海之中。 然而御尸术并非一个专门用来练气的功法秘籍,而是用以攻击的,因此晏天痕若是想尽早真正掌握御尸术,他必须寻找到尸体,进行实际操作。 但是,尸体的找寻,也是个大问题。 晏天痕便想到了远在青城百里之外的乱葬岗。 “《御尸术》中写道,尸体的等级越高,死亡的时间越长短,控制起来就会越困难,然而一旦控制住,尸体却也会变得尤为厉害。"晏天痕苦恼地摸着脑袋,说:“但是,我去哪儿找能用得上的尸体啊?乱葬岗里面,都是一些恐怕修为还不如我的修士,凡人更多,恐怕也找不到能用的。” 不过,还是去转转吧。 晏天痕刚一下床,出了里屋的门,窝在外面睡觉的阿白和琥珀,便都激灵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用紫色的眼珠子盯着晏天痕,一个用琥珀色的眼珠子盯着他,还大有虎吼一声的架势。 晏天痕生怕这两个虎崽子打扰到蔺玄之,连忙将中指竖起来,放在嘴巴上做了个“噓"的动作。 “去哪里?去哪里?"阿白跳来跳去的,用神识和晏天痕交流。 晏天痕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晏天痕便往外走去。 没想到,阿白和琥珀仍然一左一右地跟着他。 晏天痕没办法,只得从储物袋中拿出两枚妖喜果,两只小虎崽见到妖喜果,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朝着晏天痕的手跳去,精准地用嘴巴叼走了妖喜果。 “过了子时,应当算是新的一天了吧。"晏天痕想了想,蹲下来摸摸两只小虎崽的脑袋,说“你们乖乖啃妖喜果,我先走啦。” 晏天痕说着,出了房门,直接从回廊上跳到了院子里面。 结果,晏天痕一回头,便看到一左一右跟着他跳下来,嘴巴里面还叼着妖喜果的阿白和琥珀。 阿白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琥珀则是百无聊赖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脑袋,一副大爷模样。 晏天痕:"…." 始终没甩下两只虎崽子的晏天痕,出了蔺家偏门之后,不停地碎碎念叮嘱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大哥啊,要是让他知道,我和你们两个的皮,都要被他给扒下来当围脖了!” 阿白打了个寒颤,用力点了点脑袋。 琥珀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扒着妖喜果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然后露出了沉醉舒服的表情。 子时已经过去,正值丑时。 晏天痕带着两只走路没什么声音的小虎崽,骑着一匹从蔺玄之院子里面牵出来的追日马,很快便跑到了乱葬岗。 阴风阵阵,乱葬岗占地面积不小,且到处都是散落的白骨和腐烂的尸体,难闻的味道隔了老远都能嗅到。 晏天痕皱着眉头,掐着鼻子,来到一个不知是谁立起来的木头墓碑旁边,使出《御尸术》。里面所教的寻找尸体的手诀和法术,开始在这荒郊野岭的成百上千个尸体之中,寻找能用的尸体 晏天痕体内的真气不够,再加上寻尸法术耗费极大,因此不到一个时辰就耗光了。 晏天痕擦了把汗,恋恋不舍地望着地上千奇百怪的尸体,望了望隐隐发亮的天边,只得先行回去了。 他其实并不害怕这些尸体,因为蔺湛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晏天痕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蔺玄之的房门仍然紧闭,晏天痕随便弄了点饭菜填饱肚子,便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修炼。 “小子,以你现在的水平,恐怕很难一次炼成万物瓶。"魂珠懒洋洋地说道。 蔺玄之双手抬起,左手飞快变换炼制手诀,而右手则是不停隔空用魂力和锻石灵力翻转用以炼制万物瓶的基础材料造地石和银丝冰窍玉。 这两种材料,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魂力和灵气,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开始软化。 蔺玄之分神在识海之中说道:“材料错了吗?” “没错。” “步骤错了吗?” “并未,万物瓶的确要先融合造地适合银丝冰窍玉,再讲阴雪灵芝和千年寒蚕冰魄融合进去才行。” “那我手法可有差错?” “你手法尚未出错。” “那你为何说我很难炼成?"蔺玄之道, 魂珠哑口无言。 “小子,你得知道,万物瓶的炼制,虽然对炼器师的修为等级要求不高,只要筑基便可,但是却对手诀和魂力灵气的融入,要求颇高,其中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会彻底前功尽弃。” 魂珠颇为老成地说道:“你要知道,万物瓶从来都没有上中下极品之分,甚至没有法器宝器的区别,成就是成,败就是败,没有第三种可能出现的结果。” 作为能够装盛炽阳之血的万物瓶,是一种纯粹的辅器,只有能装和不能装两种结果。 蔺玄之淡淡道:“那我,便不出错好了。” 魂珠一愣,道:“谈何容易?” 这不仅对魂力有极高要求,至少在炼制好之前,魂力必须持续不断地供应炼制,而且,这对炼器师的个人意志,也是一种极大的磨练。 哪怕是青魂五段的炼器师,都根本不愿意尝试万物瓶的制造,毕竟,失败率太高,再加上这些基本的材料太过昂贵,一不小心就是赔本买卖,所以必须慎重考虑。 097死里逃生 三颗锻石即将成灰,魂力也即将消耗一空时,蔺玄之随手拿起了一颗放在身边的聚气丹,扔到了嘴里,又迅速朝着半空掷去三颗新的极品锻石,将那三枚后劲不足的锻石打飞出去,悬浮在它们的位置上 魂力顿时补了上去。 魂珠看得禁不住连连摇头。 虽说聚气丹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让炼器师的魂力得到补充,但后遗症却是立竿见影的。 “小子,你这已经是吞下的第三颗聚气丹了,到时候,你的修为虽然会提升一个境界,但是这种揠苗助长式的提升,绝对会造成你的根基不稳,以后的路,会更加坎坷。” 魂珠语重心长,看得无比焦急。 他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在炼器方面前途不可限量之人,有意提点他,但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自毁前程! 蔺玄之却是不以为意,该是如何,仍是如何,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聚精会神地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在炼制万物瓶之上。 夜晚,晏天痕又一次跑到了乱葬岗,这一次,他并未等到子时已过,而是天一黑就朝着乱葬岗跑了过去。 乱葬岗多了一些新鲜的尸体,但是晏天痕却发现,那些尸体大多数都是凡人的,鲜少有修士的,哪怕有几个修士,也残肢断骸缺胳膊少腿,以他现在的水平,根本无法修补。 晏天痕又一次失望而归。 转眼到了第三天晚上。 晏天痕收了手诀,全身都徜徉在那股令身体舒坦的阴性灵气里面,他打了个懒腰,先是站在蔺玄之的门口,观察了片刻,才又带着阿白和琥珀,牵着那匹追日马,朝着乱葬岗跑去,乱葬岗每日都会有新鲜尸体送到,可惜,今晚晏天痕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尸体。 哎,看来这御尸一道,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达成的啊。”晏天痕叹了口气,刚准备离开,便听到阿白和琥珀同时压低声音,警惕性地叫了起来。 晏天痕通过和阿白的契约,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两只紫晶虎崽察觉到有危险靠近,所以对他发出警告。 晏天痕立刻跟着阿白和琥珀,跳到了旁边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藏好。 不消片刻,三个身穿紫色衣袍的修士,便出现在了乱葬岗之中。 他们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其中一人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尸体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只是晕了过去。 晏天痕屏住了呼吸,轻易不敢让人察觉他的存在。 扛着个人的修士,将肩膀上没有直觉的人,像是扔垃圾似的,重重摔到了乱葬岗里面。 月光惨白,映照在那人的脸上,晏天痕看清了那人的脸,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还隐隐发青,看起来宛若厉鬼,若不是因为晏天痕天生缺少一根名为“害怕”的神经,他非得吓得尖叫起来。 大概,已经死了吧,晏天痕的心脏砰砰直跳。 确定这是陵家的最后一个漏网之鱼? “应当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能跑,从紫帝天都直接跑到了五洲大陆的一个泥丸小城。陵赤骨也算是个人物了,陵家也是满门忠烈,可惜并未支持该支持之人。所以,站队错误,甚至贻误了上面的大好时机,他该死。” “斩草除根,陵赤骨已经死透了,绝无再复活的可能。” “这一下,太子大概就能安枕无忧了。” “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这等灵力稀薄之地,我算是待够了!" 三人的对话虽然简短,但其中透露的信息,却是极为丰满。 可惜,晏天痕听不懂。 晏天痕眼看着这三人准备离开,刚想松一口气,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给从树上扯了下来! “哎哟!"晏天痕摔了个狗啃泥,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呵,竟然还有一只偷听墙角的小麻雀,老三,他就留给你捏死了。"之前扛尸体的那个修士,随意扫过晏天痕的脸,轻易便决定了他的生死。 晏天痕连忙爬起来,毫无形象地求饶道:“各位道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来这儿看看,这些尸体上面,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一个修士看清了晏天痕的脸,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道:“你长得可真丑,我还没见过比你更丑的人。” 晏天痕恨不得这时候自己长得更磕碜一点儿,他瑟瑟发抖地小声说道:“我、我就是因为长得丑,所以从生下来,我爹不要我,我娘也不要我,就连我家的狗,都嫌弃我,那些干活的地方,也根本没人要我,我…我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对了,我还瘸了一条腿儿,就是因为以前和野狗抢吃的,被那只野狗给咬了!” 说着,晏天痕就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好不凄惨。 三个修士见状,虽然不至于同情他,但也绝对不会怀疑他说的话。 一个修士的眼睛冷冷扫过晏天痕,察觉到他身体之中,真气并不充沛,便道:“不过才炼气四重,就算陵家人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和这种垃圾废物混在一起。” 晏天痕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两坨鼻涕从鼻孔里面划拉下来。 修士:“…” 三个修士同时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其中一人突然说道:“你穿的衣服,倒是不错。” 晏天痕连忙用袖子抹了把鼻涕,点点头说道:“就是从这些尸体身上扒下来的,我那里还有几件不错的,道爷要是喜欢,我马上就给道爷拿过来。” “去你妈的,谁要穿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修土感觉受到了侮辱,顿时杀意又浓了几分。 晏天痕连忙喏喏点头,点头哈腰道:“绝对配不上道爷您,也就我这种睡在乱葬岗的,才该用这种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 修士看着晏天痕这张丑的出奇的脸,再听他像是鸭子叫的难听声音,又观察了一下他的形态,几乎断定他绝对没有说假话。 “杀了他无益,不杀他也无妨。"扛人的修士沉吟一瞬,道:“看在他这么惨的份儿上,先留他一条狗命!” “今日之事,说出去也无用。”另一个修士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吧,上峰恐怕要等急了。” 三个修士大概是将晏天痕给当成个死物来看待,认为他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便迅速腾空御剑离开乱葬岗。 晏天痕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心跳差点儿都停了,那三个修士,根本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且他们必然是在黄阶以上! 一次性出现三个黄阶修士,这若是说出去,恐怕整个青城都会引|起一阵震荡。 黄阶修士,已经能成为家族长老了,要知道,蔺家最厉害的大长老和五长老,此时也不过是在冲击玄阶修士! 而蔺家若是有一位玄阶修士,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个三流世家了。 晏天痕此时才涌出了一股子后怕之感,幸亏他机灵,要不然,他恐怕以后都见不到他大哥了! 嗷嗷嗷!"此时,阿白也跟着从树上跳下,满脸焦急地舔着晏天痕的手心。 晏天痕把阿白抱起来,发了一会儿L呆,突然黑着脸冲着阿白道:“说好的发生危险,要挡在我前面呢?” 阿白心虚地呜了一声,在识海中给晏天痕解释:若是被那几个坏人知道它和琥珀的存在,修士必然会发现晏天痕说的是假话,肯定会杀了他的! 晏天痕捏着阿白的两只耳朵,拧了拧,说:“小没良心的。” 呜嗷呜! 疼疼疼! 琥珀也跳了下来,跑到那个尸体的旁边,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身子。 晏天痕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到那个新鲜出炉的尸体旁边,蹲下来检查他是不是死透了。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甚至连魂魄都散了。 “已经死透了,而且,刚死没多久,连身子都还没彻底僵硬。” 晏天痕嘴巴里念叨着,伸出小手在这个叫陵赤骨"的尸体青白的脸上拍了拍,又按照《御尸术》的手法,探了探他的修为。 这一探不要紧,晏天痕顿时大吃一惊,道:“竟然已经到了黄阶凝脉境!这也…这也太厉害了点儿吧!” 晏天痕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像是做贼似的,朝着四周飞快的看过去,确定没有人在周围,便用小身板将这个尸体背了起来,把这个尸体放在追日马的背上,又翻身上马,迅速朝着家飞奔而去。 晏天痕离开之后,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翩然落地。 “啧,还挺聪明,能屈能伸,反应速度惊人,脑子灵活,脸皮够厚,果然不愧是我的…呵呵,就是不知道,你能瞒你那位从头到脚,皆是秘密的好大哥多久。” 鬼面人发出了快慰的笑声,一闪身,便又没了踪影。 晏天痕拿着蔺家的通牌,从无人看守只有一个通牌阻拦阵法的侧门,冲了进去。 从未想过要将到手的尸体放在蔺玄之和他的小院子里面,晏天痕想了想,便将尸体带到了他和蔺玄之被流放"之时的破落小院子里面。 这个位于蔺家最偏僻的后山脚下的小院子,纯属白夫人用来折辱蔺玄之用的,即便是蔺玄之不住这里了,平日也根本不会再有人往这边来。 因此,此处还算是相当安全。 晏天痕将尸体吭哧吭哧地抬进了小院子的地窖里面,刚一进去,晏天痕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晏天痕把尸体平放在地窖中藏酒的一个铁台子上面,点亮了一枚火晶,凑过去照了照这个男子的脸。 “长得还挺好看,不过和我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晏天痕有些嫉妒地看着那张哪怕没有生气也尤为英俊的脸,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你一样帅啊?“ 又看了一会儿,晏天痕觉得自己挺好笑的,捏了捏这个人的脸,说:“算了,我嫉妒你做什么,比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你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我会尽力让你能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晏天痕说完,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根纤细的金针。 按照《御尸术》里面的说法,尸体上面有七十二个穴位,只要扎准了点下去,就能保持尸体在一段时间内维持刚刚死去的状态,不会腐烂,当然了,若是想让尸体永远不腐,还需要众多工序。 098虎崽受伤 晏天痕已经在脑海中描摹无数次给身体扎针的过程,虽说第一针下手的时候,他仍然心情忐忑不安,手也有些发抖,但越到后来,他的手法就越是纯熟,这些针法早就已经在他的脑海中,不知演练了多少次,若论刻苦和记忆的天赋,晏天痕甚至比蔺玄之还要强上几分。 “大功告成!"晏天痕扎完最后一针,深深舒了口气,看着面前面色惨白但青色已经淡下来的男人,道:“白天我不能过来,晚上我再来看你吧。” 又说:“我听那几个害死你的人说,你叫陵赤骨,不如以后我就叫你赤骨算了。” 回到蔺玄之如今的小、院子里面,晏天痕朝着楼上蔺玄之的房间看了看,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晏天痕有些担忧,但却有无济于事,便只得继续回去打坐,顺便研究该怎么让尸体维持最新鲜的状态。 最近,阿白和琥珀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从上次晏天痕险些在乱葬岗里面被人干掉,而它们则是很没义气地躲在树后面没露脸,直接导致晏天痕对它们很有意见。 虽然晏天痕嘴巴上不说,但是从四天都没见到的妖喜果上面,完全能看出晏天痕的不爽。 阿白在无数次卖萌无效之后,终于决定起义了。 琥珀:“嗷嗷?”偷吗? 阿白:“嗷!"偷! 对于妖兽而言,妖喜果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趁着晏天痕打坐进入冥想状态的时候,阿白和琥珀联手偷偷的把晏天痕的储物袋,给叼走了。 盗窃成功的阿白,兴奋地叼着储物袋朝着小院子外面跑去,屁颠屁颠的,还险些摔了个四仰八叉。 琥珀一脸嫌弃地看着阿白,上前便把从阿白嘴巴里面掉岀来的储物袋,一口给叼走了! 阿白:“.......” 阿白奋起直追,在后面一边叫唤一边跳,跟着琥珀跑出了院子,朝着大路跑去。 前往丹药房的路上。 刚刚回归蔺家不久的蔺扬之和蔺雅儿,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新圈子的主角。 他们二人如同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有说有笑地和其他几位蔺家弟子一起前往丹药房。 扬之堂兄,你可真是厉害啊,竟然能够得到家主的青眼。”—一个蔺家旁系羡慕地望着蔺扬之。 那是当然,扬之堂兄可是将所有挑战者都打败了,而且,看上去轻而易举。 蔺扬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快慰不已。 昨日,家主心血来潮,召集他们前去练武场上比试,蔺扬之正愁没有机会崭露头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他已经是天极宗的弟子,只是尚未禀明家族,自然看不上蔺家这些大多尚在炼气期三重四重徘徊,至多不到七重的弟子。 是以,蔺扬之昨日大出风头,让整个蔺家都被折服。 只是. 那蔺玄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而下令所有人都要到场的五长老,却也不说什么,这让蔺扬之心中极为不满 雅儿堂姐也很厉害啊,昨日在练武场上,雅儿堂姐那一招天女散花,真是身姿婉转,气势如虹,又美又有杀意。"又一位蔺家弟子,用仰慕的眼神望着蔺雅儿。 “雅儿堂妹真是我见过的最美貌又最有实力的女修了,真是令人汗颜啊。” 蔺雅儿则是一脸高傲的表情,自从回到蔺家,在这群没什么天赋的蔺家弟子面前展露了她冰山一角的修为,就收到了众多仰慕者,这让她心情更为舒坦。 昨天参加练武场试炼的弟子,但凡取得名次的,都被家主赏赐了丹药,是以今天这些人集中前去丹药房领取奖励。 就在这时,两只虎崽子一前一后的朝着这边撒蹄子跑了过来 蔺雅儿眼尖地看到了熟悉的团子,顿时想到了那日被虎崽子搞得狼狈不已的事情,心中生出了羞怒之气,立刻指着阿白道:“就是这只该死的虎崽子,快抓住它! “咦,这不是蔺玄之的虎崽吗?”一个弟子道。 “是啊,我以前见过这两只虎崽,据说是两只妖兽虎崽,而且晏天痕那个丑八怪,总是带着它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呢!” “雅儿堂妹,这两只虎崽子,得罪过你吗?”一个蔺家子弟问道。蔺雅儿点点头,一脸扭曲,咬牙切齿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畜生,它 们竟然往本小姐的裙子下面钻!” “什么?”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蔺扬之看着那两只蹦蹦跳跳往这边冲过来的虎崽,想到那日的屈辱,禁不住生出了歹念。 蔺扬之冷冷一勾唇,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道:“我现在便解决了这两只畜生!” 说着,蔺扬之便朝着跑在最前面的琥珀杀了过去。 琥珀感觉到危机来临,顿时嗷呜一声虎吼,口中的储物袋啪嗒掉在地上,转身就往后面跑,然而它只是一个幼崽期二星的虎崽子,连炼气期的修土都打不过,所以它一下子就被蔺扬之的剑气所伤! 嗷!"阿白见到琥珀被扑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顿时整只虎都炸了毛,呲着牙满目愤怒地狠狠瞪着蔺扬之,幼小的身体一跃而起,腾然朝着蔺扬之扑了过去! 蔺扬之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只虎崽既然自己找死,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锵--- 即将落在阿白身上的剑光,被一道凌厉之气打飞出去,阿白趁着这个机会,伸出爪子哗地下在蔺扬之的脸上用力挠了一把。 “啊!"蔺扬之叫了出来,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单手捂着脸,震惊而恼怒地瞪着插手的蔺战天。 周围人都惊呼出声,一看到蔺战天,全都露出了又害怕,又嫌弃的表情,恨不得一个个都绕着他走。 蔺雅儿看到了蔺扬之破了皮的脸,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吧。 “ 蔺战天,你竟然敢和我作对!"蔺扬之恨的咬牙切齿,当即吸起地上的剑,便要朝着蔺战天杀过去。 “ 蔺家之内,不得私斗。”蔺战天却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拿出了蔺家执法堂的令牌。 蔺扬之见到令牌,手上的动作一顿,便再也不成气候。 执法堂的令牌,便是绝对的服从,若是蔺扬之在看到令牌之后,还敢动手,那便是对整个蔺家权威的挑衅,哪怕他占理,也会因藐视族规,而率先被修理! “妈的!"蔺扬之几乎要气歪了嘴巴,他凶狠的瞪着蔺战天,指着他的脸说道:“别落到我手上,否则我弄死你。” 蔺战天不为所动,道:“恶意中伤同门妖宠,这笔账,你最好祈祷蔺玄之不会找你来算。” “他蔺玄之,算什么东西。"蔺扬之眯起了眼睛,猛然一个吸掌,竟然将躲在蔺战天身后的阿白,给吸起来抓到了手中! 蔺战天的脸色骤然变了,他单手举着令牌,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长枪,指着蔺扬之冷声道“你敢?” 蔺扬之自傲地冷笑,道:“我怎么不敢?我今日便是杀了这只畜生,他蔺玄之,究竟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蔺扬之便掐着阿白的脖子,想要把它给彻底掐死! 蔺战天举起长枪,便朝着蔺扬之攻击而去。 两人顿时打在了一起。 蔺战天的修为不及蔺扬之,但是他却是修习了蔺家的玄级下品功法,和蔺扬之所修习的黄级上品功法比起来,自有天然的等级优势,因此两人你来我往短兵相接之间,还勉强能够打个平手。 蔺战天找了个机会,将蔺扬之手中的阿白给救了下来,扔到一旁,没想到,却被蔺雅儿给捡了个漏。 蔺雅儿直接用一条白绫,将阿白给绑了个结实,顺手又掐住了阿白的脖子。 蔺雅儿冷冰冰地看着在呲牙咧嘴不停挣扎的阿白,道:“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的骨头熬成汤!” 受伤的琥珀顿时叫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阿白跑过去,却被一个蔺家弟子,给一脚踹飞出去! “阿白,琥珀!"一道粗嘎的嗓音焦急传来。 晏天痕飞快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刚才在修炼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悸,还隐约听到了阿白的哭声和求助的声音,按照契约的指引|跑到这里,没想到,一眼便看到如此令他愤慨的情景! “你放下阿白,你这个恶毒的丑女人!”晏天痕大吼一声,抱起琥珀,朝着蔺雅儿冲了过去。 蔺雅儿一愣,顿时气急败坏道:“丑八怪,你敢说我丑?” “你不光丑,还恶毒,不要脸,下作!"晏天痕冲到蔺雅儿身前,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加快速度,直接朝着蔺雅儿的身体撞了过去。 蔺雅儿显然也没想到晏夭痕会撞过来,所以她直接被晏天痕给一下子撞了出去,阿白被扔到了天上。 晏天痕一跃而起,将阿白抱在了怀里。 “阿白!"晏天痕看到阿白翻着白眼,已经出气多进气少,顿时红了眼眶。 蔺战天落了下风,被蔺扬之一剑挑破了衣袖,迸出一道血来。 蔺战天眯了眯眼睛,看着蔺扬之宛若厉鬼的脸,收了冷枪,对晏天痕说道:“阿白如何了?” 晏天痕气得火气冲天,咬牙切齿瞪着蔺扬之,道:“阿白究竟怎么招惹你了,要你下这种毒手?” “不过是一个畜生,我看这畜生不顺眼,它挡了我的路,我杀了它又怎么样?"蔺扬之捂着被抓伤的脸,心中也恨不得直接将阿白的脑袋拧下来。 这该死的畜生,竟然伤了他! 晏天痕把昏迷过去的阿白放在了地上,一张小脸上,具是狰狞的表情,他捏住手腕上的日月云天镯,手指不停地用力,想要直接将这个凶残的恶人,给直接杀了 “怎么,小畜生不高兴了啊?"蔺扬之捂着脸,阴鸷地朝着晏天痕走过来,勾唇道:“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你能奈我何?” “ 他不能奈你何。"一个身穿炼器师白袍的少年翩然而至,从天而降,他手中一把扇子轻轻一挥,忽然一道凶猛的狂风朝着蔺扬之咆哮而来,将他直接呼飞出去一一 “但我可以。” 蔺玄之冷冷道了一句,站在了晏天痕身前,身姿如松似柏,傲然独立。 而蔺扬之却如同一张薄薄的树叶一样,被轻飘飘地扇飞岀去,重重砸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面,旋即又摔倒在地,看起来好不狼狈。 099惩罚恶人 蔺扬之想要站起来,但他发现,他的丹田气海之中,真气在不停地乱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心神一震,再也不敢轻易移动半分。 “ 玄之!”蔺战天眼睛一亮。 “ 蔺玄之?” “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大哥!"晏天痕一看到蔺玄之的背影,顿时鼻子酸了起来,大声道:“那个坏人,他把阿白差点给掐死了,琥珀也受伤了!” 蔺玄之面无表情地看过这几人,道:“方才,都有谁动了手?” 几个原本簇拥在蔺雅儿和蔺扬之身边的蔺家弟子,顿时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想去把蔺扬之扶起来的人,也不敢再动弹一分 都说蔺玄之长得好,品貌如仙,但谁也没说过,蔺玄之这仙人,还能有让人想膝盖一软跪下来的气场! “不、不管我的事啊!” “也不关我的。” “我就是…顺路经过的,嘿嘿。” “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 蔺玄之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在撇清关系,便也没为难,只是冷冷道:“无关之人,马上离开。” 蔺雅儿看着几个怂的要命的蔺家弟子,顿时气得跳脚,指着他们道:“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一个旁系堂兄无奈地笑笑,满是歉意地说道:“男人肯定是男人,但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恐怕就当不成男人了。” “是啊雅儿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另一个弟子摸着鼻子虚虚一笑,飞飞快地偷瞄了蔺玄之一眼,小声说:“他手里可是有个厉害的法宝,一下子就把扬之哥给扇飞了,我离扬之哥还差得远,可不是他的对手,那什么,我先去挑丹药了啊。” 说完,这几个蔺家弟子,一个个的都飞快地溜走了。 一个穿着黄袍的蔺家弟子,刚想要溜走,晏天痕便眼尖地指着他叫道:“大哥,他刚才踢飞了琥珀。” “好。"蔺玄之淡淡一声,一扇子扇在了那个蔺家弟子的脸上,把人直接打飞出去。 这个蔺家弟子撞在花坛上面,摔晕过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张被打肿半边的脸,露了出来。 几个蔺家弟子,皆是惊骇不已,一个个看着蔺玄之手中那柄折扇,加快了脚步一溜烟赶紧跑走了。 这蔺玄之,越发可怕了 蔺雅儿心中也生出了恐惧,她死死盯着那把白玉色的扇子,竟然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品级的法宝 “你方才,掐了阿白的脖子?"蔺玄之面无表情地问道。 蔺雅儿咬咬牙,道:“是又怎么样?” “很好。"蔺玄之微微一点头,又是一扇子朝着蔺雅儿扇了过去,蔺雅儿原本已经做好准备,但她没想到,她同样被扇飞出去。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蔺玄之捏着锻石,倾身而起,竟是在蔺雅儿落地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咔嚓-” 骨头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蔺雅儿L顿时吐出舌头,满脸涨红地翻着白眼,样子丑陋极了。 蔺战天心中一惊,道:“玄之,万万不可!” 蔺玄之将蔺雅儿抬离地面一尺距离,便松开了手,蔺雅儿一下子从半空摔在地上,捂着喉 =咙拼命地咳嗽起来。 “今日便当是给你个教训,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蔺玄之像是在看蝼蚁一般,扫了蔺雅儿一眼,连看都未看蔺扬之一眼,转身便朝着晏天痕走去。 蔺战天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 他受伤倒是不要紧,他刚才真怕蔺玄之一个没忍住,把蔺雅儿或者蔺扬之给杀了,若真是那样,恐怕蔺家就要出大事了。 “呜呜呜呜呜….”晏天痕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看着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琥珀和阿白,哭个不停。 蔺战天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子旁边,在桌子上锤了一下,自恼道:“都怪我修为不精,不是他的对手!抱歉,没有帮上忙。”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绝不是你的错,相反,我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若不是蔺战天拦截了那一段时间,恐怕也赶不及蔺玄之出关,将两只虎崽子救下来了。 蔺战天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蔺扬之竟然如此嚣张,连蔺家执法堂的权威,都敢藐视。” 蔺玄之却是并无一丝一毫意外之色,淡淡说道:“毕竟,他是有后台之人。” 蔺战天抬头看着蔺玄之,道:“他的后台会是什么人?难道会比蔺家的权威更厉害吗?” 蔺玄之点了点头,蛮有深意道:“如今蔺扬之可是天极宗的弟子了。” “天极宗的弟子?"蔺战天满脸错愕,不可置信道:“我怎么丝毫不知?” “因为他没告诉你。”蔺玄之说。 蔺战天:“…"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泪眼汪汪地说:“大哥,他背后有人撑腰,那会不会有恃无恐,再来残害可怜的阿白和琥珀啊?” 阿白闻言,瑟缩了一下身子,发出了一声变了调子的“嗷呜”。 琥珀的后腿上面有一道剑气打出来的伤,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蹭到阿白身边,用脑袋拱了拱它,表示安慰。 蔺玄之的眸子闪过一抹冷光,道:“无论他是不是有恃无恐,我们都不怕他,今日我已经给了他教训,也给了他警告,他若是再敢无故挑衅,我定然要让他尝尝厉害!" 蔺战天心道:今日这样,难道还不算是尝到厉害吗?” 那蔺玄之未免也太可怕了。 蔺战天好奇问道:“你今日使用的那个法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如此厉害? 要知道,蔺扬之再不济,也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啊,他可是要比蔺玄之,高出整整两个小境界! 在修仙之道上,哪怕是一重的差距,也是天壤之别,难以跨越的。 蔺玄之一翻手,一枚扇子出现在手中。 ‘你说这个啊。‘蔺玄之勾了勾唇,道:“不过是一个黄级上品的攻器罢了。” 晏天痕一看,觉得眼熟,样式和那天拿去拍卖场卖掉的那只扇子一样,只不过,这枚扇子只有攻击功能,却没有防备和辅助功能。 蔺战天眼睛蓦然一亮,道:“这是你炼制的新品吗?” “是啊。“蔺玄之点点头。 “可有进行测试?"蔺战天跃跃欲试。 “还没有,我本打算再炼制一段时间,煅升一下等级再说,没想到,竟然被逼无奈使用了。"蔺玄之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把玩着扇子,道:“不过这样也好,总要有个东西防身。 ” 蔺战天说:“我看这扇子的情况,恐怕要能抵得上筑基二重修士的攻击了,玄之老弟,你这把扇子,可是不一般啊。 ” 蔺玄之笑了笑,道:“只是带了几分刻薄调皮的火系魂火罢了,狂躁了一些。” 蔺战天也笑了笑,没有拆穿什么。 他猜测,蔺玄之的修为,恐怕已经至少到达筑基期了,否则,在这个级别之下的炼器师,魂力很难炼制出能轻而易举将筑基期修士扇飞的法器。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看着蔺战天,道:“战天兄,执法堂那边,还请你多担待一些了。” 蔺战天点点头,郑重其事道:“放心,今日事情的原委,我自是知晓的,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蔺玄之道:“那就多谢了。” 蔺战天心中,其实更关心另一件事情,他便问道:“不知你什么时候去取那滴血。”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准备盛器,这两日便可以取血了。“蔺玄之看着蔺战天,道:“取血之后,你妹妹体内的炽阳之气,会猛然提升,你们要提前准备好丹药。” 蔺战天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过了一会儿,他才点点头说:“丹药材料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我母亲今晚就会炼制,但还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蔺玄之扫了眼还在对着阿白抹泪的晏天痕,说:“炼制丹药的材料之中,需要加上一味药。” “什么药?“蔺战天一愣。 “阿痕的血。"蔺玄之说。 蔺战天拿着用万物瓶装盛的三滴血,疾步离开了。 晏天痕红着眼睛,抽了抽鼻子问道:“我的血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啊?” 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脸蛋,缓声说道:“阿痕体质纯阴,虽然已经被阵法给压制住了阴气,但是血液里面,仍然含有极强的阴寒气息,若是加入丹药之中,对于压制他妹妹体内的炽阳之气,很有作用。”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了一想,他突然望着蔺玄之的眼睛,问道:“我是冥阴之体,蔺雨涵是炽阳之体,我以前听爹爹说过,阴阳调和乃是正道,我要是将来和她结为道侣,岂不是我们都能中和对方体内多余的阳气和阴气,化为自己所用?” 蔺玄之顿了一顿,表情莫测地盯着晏天痕看了片刻,看得晏天痕心里面发毛。 “怎、怎么了?”晏天痕小心翼翼道:“我说错了吗?” “阿痕喜欢女孩子?”蔺玄之问道。 “是啊。"晏天痕点点头,想都不想地说道。 蔺玄之觉得心脏梗了一下,微微皱眉,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晏天痕摇摇头,有些羞赧的一笑,说:“这倒是没有的。” 蔺玄之道:“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女孩子?” 晏天痕觉得有些莫名,道:“难道我不应该喜欢女孩子吗?” 说完之后,他突然想到蔺玄之是要和男人结为道侣的,马上解释道:“虽然有不少人都说男人和男人结为道侣,有违天道,但是我倒是觉得,除了难以孕育后代,倒也不碍着其他人什么,大哥自己高兴就好。” 蔺玄之:“.......” 他是不是应该夸赞晏天痕的贴心? 他上辈子,和晏天痕其实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那时候,他纯粹是为了更快更顺利地冲击玄阶境界,又知道了晏天痕对他抱有爱慕的心思,厌恶晏天痕的他,顿时生出了恶心憎恨之感。 因此,那时的他,怀着恶毒的想法,在冲关的时候,将因关心他而前来探望的晏天痕,直接压在了身下,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身体,让他受了极大的折磨和侮辱,事后,还将他弃之不顾。 那时的自己,可真是够龌龊肮脏的。 蔺玄之苦笑一声,闭了闭眼睛,他欠晏天痕良多,若是这辈子,晏天痕心中并不爱慕于他,他也是决计不可能强迫晏天痕的,这也算是他的因果报应吧。 “大哥,你怎么了?”晏天痕担忧的声音,传入耳中。 100自废修为 蔺玄之睁开眼眸,对他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阿痕也快要长大了。” 晏天痕摸摸自己的脸,说:“是啊,我比三个月之前,要高了一寸呢!” 才不过一寸而已,距离阿痕能够真正长大成人,可还有相当一段时间要等待。 这段时间,对于蔺玄之而言,无比漫长。 但是,蔺玄之却又希望,晏天痕一直都是这么个单纯又真挚的少年。 蔺玄之笑着说:“阿痕,以后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大哥。” 晏天痕一愣,一张小脸顿时红了起来,他吐了吐舌头,说:“大哥有喜欢的人,要告诉我才对,将来我如果有嫂子的话,我一定也要像对大哥一样对他好。” 蔺玄之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晏天痕这话,倒像是真的对他无意。 “阿痕,你在这里先照顾一下阿白和琥珀,大哥先去歇息片刻。” 晏天痕连忙说道:“大哥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呢。” 蔺玄之将扇子放在晏天痕手中,道:“这把曲风玲珑扇,是我那日炼制摇天扇的时候,一起炼制的副扇,里面蕴藏的魂力,至少可以和筑基期一重的修士一拼,你先拿着防身。”说完,蔺玄之不等晏天痕答话,便自顾自地出了晏天痕房间的门,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关上门,蔺玄之快步走到蒲团上面,盘腿坐好。 魂珠悠悠然地响起来:“小子,你如今已经是青魂二段了,相当于法修的筑基二重境界,不过,你这青魂二段,可是靠着短期之内,用了十颗聚气丹不停补充魂力才达成的,以后若是在修炼之中,不停遇到瓶颈,可别怪本尊没有提醒过你。” 蔺玄之闭着眼睛,淡淡说道:“我知晓厉害。” “呸,你知晓个屁!"魂珠爆了句粗口,恨铁不成钢道:“那么好的天分,却偏偏非要自己作死!你还敢在本尊面前说你知道厉害,你是不是非要逼着本尊骂你一通,醒醒脑子?” 单凭他能一次性做成万物瓶,魂珠就可以确定,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一方霸主。 但是,他居然硬要靠丹药来提升……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 魂珠恨不得把蔺玄之给夺舍,取而代之,这种冲动从没有比现在更加明显! 相比于魂珠的愤怒,蔺玄之却是淡定多了。 他打了个手诀,悠然淡定地说道:“我比你,更珍惜我的羽翼,有些道理,自然不必你说我自己心中明白。” 魂珠突然感觉到了蔺玄之体内魂力的暴动。 魂珠愣了一愣,忽然意识到蔺玄之想要做什么,蓦然一震,道:“你小子一-!” 血脉翻滚,穴位收缩,原本贯穿于全身六百八十四个穴道的魂力,突然从里面缩了回来,穴位封闭,原本被扩张了的筋脉,却仍然保持原状。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蔺玄之“噗一一“地吐出了一口血,额头上具是涔涔的冷汗,面色苍白,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全身都冒着冷汗,竟然已经湿透了。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眸,满不在意地拿起一方巾帕,擦拭着唇角的鲜血,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魂珠俨然已经被震撼地说不岀话来。 “怎么,我做得不对?"蔺玄之轻描淡写问道。 “你做的对。"魂珠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蛮有深意地说道:“但是本尊活了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人,你是唯—一个敢如此肆意将自己修为废掉的人。” 蔺玄之轻笑一声,起身整了整没有褶皱的衣服,云淡风轻道:“不过是废掉两重境界,我仍是炼气期七重。” 魂珠深深叹了口气,说:“你怎么舍得?” “不舍得,难道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蔺玄之反问。 “这…"魂珠卡壳了。 的确没有更好的方法,然而一这可不是普通的两重境界,而是炼气期到青魂二重的跨越啊! 多少炼器师,在炼气期七重卡死,终其一生都难以跨越,可蔺玄之竟然说废就废了。 饶是魂珠见多识广,也难免被狠狠震撼住了一一要知道,对于修士而言,修为重于一切, 没有谁会轻易废了自己的修为,哪怕仅仅一重。 蔺玄之真狠,不光对别人狠,对他自己更是狠!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怎能不让人提防害怕?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你小子,绝对是个人物。"魂珠最终感慨说道。 “呵。"蔺玄之不轻不重地一笑,执起桌子上的茶盏,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手心中轻轻转了转,道:“我只是,野心比其他人更大罢了。” 那些人的账,他将来是要一笔一笔来算的,自然不会因为如今根基不稳,为今后的修为提升,留下隐患。 蔺江的院子里面。 嘶一-蔺扬之倒吸口凉气,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被抓破的脸,眼睛之中,迸射出愤怒的光芒。 蔺雅儿却是红着眼眶,显然已经哭过了 她从来都没出过这么大的丑,今天算是头破天荒头一遭,她的自尊心俨然已经严重受到了打击和伤害。 “哥,蔺玄之简直欺人太甚!"蔺雅儿恨恨说道。 “他手中若不是有法器,我今日非得要了他半条命!"蔺扬之咬着牙根,拿着灵药给自己的脸上涂抹,一不小心便扯到了伤口。 蔺雅儿惊疑不定地望着蔺扬之,道:“他手中的那把扇子,到底是什么法宝,竟然如此厉害!” 蔺扬之沉着眼眸,放下了手,道:“我从未见过这种法器,但是和通天扇差不多,是靠炼制的材料自带的灵力,以及炼器师的魂力和雕刻手法,来体现攻击等级的。” “那把扇子的等级,至少也在筑基了啊!"蔺雅儿面上露出了惊恐之色,道:“他到底有多少这种法宝?难道那个法宝,是他自己炼制的?” 绝无可能。 蔺扬之面色铁青,斩钉截铁道:“他的等级,根本不可能冲破炼气期巅峰,达到青魂阶段,所以炼制出来的法宝,攻击力也绝无可能到达筑基境界,恐怕,蔺玄之自从成了炼器师之后,已经勾搭上了不少厉害的修士。” “可我听说,蔺玄之自从被废之后,就鲜少出门,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霸天武道馆。"蔺雅儿皱着眉头说道。 “霸天武道馆。"蔺扬之露出了讽刺之色,道:“他也就只配和这种货色混在一起了。” 蔺雅儿深吸口气,定了定神,道:“大哥,我们自从回到蔺家,已经在蔺玄之手下,吃了两次大亏了,蔺玄之如今有五长老当后盾,脾气硬得很,若是不给他吃点苦头,恐怕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蔺扬之也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蔺玄之的确够张狂,但这里是蔺家,我们不能擅自行动,否则蔺家的长老,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父亲也不会同意我们找人修理蔺玄之。” “那大哥的意思是?”蔺雅儿心头一动。 “呵,我们回来,本就是为了取得百家际会的名额罢了。"蔺扬之诡秘一笑,道:“要不了几个月,我们就要出远门,到时候再修理蔺玄之,就没人会阻碍了。” 蔺雅儿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容,道:“是啊,大哥可是天极宗的内门弟子,随随便便在天极宗找一个人,都能把蔺玄之给随手捏死!” 蔺泽之点点头,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那张被抓破了的脸,发狠说道:“他有后盾,我们难道就没后盾了吗?我这就修书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到时候派人前来支援,务必要在路上,将蔺玄之这个祸患,给彻底解决掉!” 蔺泽之说完,当即便拿出笔墨纸张,写了一封“告状信”,放在一只专门用来和天极宗传信的灵鸽身上,将灵鸽放飞出去。 蔺泽之眯着眼眸,暗暗道:且先让蔺玄之再嚣张几日,等他师父派他那位已经到了淬体期三重的师兄前来支援,他倒是要看看,蔺玄之还能不能嚣张起来! “哎。”晏天痕叹了口气,一只手拖着小脸,看起来满脸哀怨。 蔺玄之走过来,看了眼晏天痕,再看看窝在他床上养伤的两只蔫不拉几的小虎崽,道:“阿白和琥珀,它们恢复的怎么样了?” “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了,药效不错,但是,阿白和琥珀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所以现在没什么精神。"晏天痕一脸担忧地说道。 “呜呜…"阿白垂头丧气地发出了两声调子拐弯的虎叫声。 蔺玄之扫了它一眼,点点头道:“还知道羞耻,看来也不是没救。“ 晏天痕:“…." 阿白和琥珀立刻站了起来,冲着蔺玄之炸毛。 “怎么,我说的不对?“蔺玄之轻描淡写,语调平平道:“你们好歹是灵兽,而不是妖兽,天生血脉就要高人一等,按道理来讲,你们天生就该是幼崽期七星,相当于淬体期一重的人类修士,可是,你们跟着阿痕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幼崽期二星,一点长进都没有,还那么贪吃,被人欺负了,你们怨谁?” 阿白和琥珀顿时蔫吧了,重新垂着脑袋,一脸羞耻地把屁股对着蔺玄之。 两只虎崽子的表情和动作神同步,让蔺玄之觉得有些好笑。 晏天痕也是脸上臊得慌,他抓了抓脑袋,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灵宠,看来,是我对不住它们,平日里没有严格要求。 ” 蔺玄之收回视线,笑了笑,道:“怎么会是阿痕的错,明明是它们自己不加修炼,这种事情,只能怪自己了。 ” 晏天痕想了想,说道:“这段时间,我和大哥都没时间看管它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督促它们修炼,不如,我们把崽崽们送到妖兽学院学习一段时间吧。”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只是担心阿痕会不舍得。”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是挺舍不得的,听说,妖兽学院的老师,都很严厉呢。” “严师出高徒,三个月后,我们就要启程前去中洲参加百家际会了,到时候,若它们还是幼崽期二星,恐怕连别人家随随便便一只妖兽,都打不过。"蔺玄之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把崽崽们送走吧。“晏天痕也想到了危害性,下定了决心。16 101虐待妖兽 妖兽学院就在青城之外的一座翠连山上。 每个城市,都会有至少一个妖兽学院,毕竟当今世界妖兽横行,大家族或多或少都会养一些妖兽,以供弟子契约,成为强有力的战斗伙伴。 其中,以西岐大陆姬家最为出名。 而妖兽的修炼,和人类修士是不同的体系,因此很多修士都乐意将妖兽送到有妖修和专门驭兽师的妖兽学院进行学习。 青城的这家妖兽学院只有两位老师,他们其中的一位是人类驭兽师,还有一位则是已经到了通智期的东极金瞳豹。 此时,这只东极金瞳豹,正在和另外几个送妖兽前来学习的修士进行沟通。 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胖子,穿戴金光闪闪,身后跟着一位淬体期的修士,修士手中牵着一根链子,链子捆在一只皮毛没什么油光的小猫妖的脖子上面。 我要将这只猫妖送到这里来受训。"小胖墩仰着双下巴,说:“我要求它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冲到幼崽期七星。” 金瞳豹的眉头皱了起来,用人类的语言说道:“它现在才不过是一星猫妖,而且妖族种族血统不够纯净,很难在三个月内,冲到七星,至多能到二星,就不错了。” 小胖墩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这我不管,反正,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体罚,也得让它成为七星,我若是在比赛之中输了,让本少爷丢人,我会杀了它的。” 可怜的小猫妖似乎听懂了小胖墩的话,顿时萎靡不振地喵呜喵呜叫了几声。 金瞳豹的眼眸顿时迸射岀冰冷的光,道:“若是如此,那我便不可能教它。” 小胖墩一愣,不可思议地叫道:“你竟然敢拒绝我?”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不收,就是不收。"金瞳豹冷哼一声,道:“你们走吧。” 小胖墩气呼呼地说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小胖墩身后的修士趾高气昂地说道:“我们家少爷,可是段家三公子,你得罪了三公子,小心在整个青城都混不下去!” “呵,我本就是妖修,在青城的时间,比你爹活着的年数都要长,你倒是回去问问看,你们段家,究竟能不能让我混不下去。"说完,金瞳豹冲着小胖墩狂吼一声,吓得小胖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淬体期修土也是一脸惊疑不定,他往后退了半步,心知他根本不是一个通智期妖兽的对手,便忍了忍,没有开口。 小胖墩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边往后跑边对金瞳豹说:“你给我等着,我让我爹来打你!" “滚滚滚!"金瞳豹不耐烦地赶人滚蛋, 小胖墩跑走不远,便气冲冲地踹了小猫妖一脚,小猫妖在地上摔了个滚,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低着脑袋舔了舔自己胸前秃了一块的皮毛。 “该死的小畜生,我早就该扒了你的皮!"小胖墩用童稚的声音,说出恶狠狠的话。 金瞳豹站在学院门口,望着那只被虐待的小猫妖,一双眼眸越发冰冷。 “怎么办,要救下那只猫妖吗?"一个驭兽师满脸担忧地说道。 金瞳豹收回视线,叹了口气,道:“那是段家的妖宠,我们和段家,一直以来都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也是一样。” 这个年轻的驭兽师,露出了难过之色,说道:“每次见到这种虐待妖兽的事情,我都恨不得把妖兽救下来,奈何……这世界,仍然是人类修士的世界啊。” 蔺玄之和晏天痕,一人抱着一只满脸丧气的虎崽子,来到了这家妖兽学院。 快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小胖子,三个淬体期修士,还有一只被时不时踹两脚的小猫妖。 “该死的废物!"小胖墩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喵呜呜--小猫妖痛苦地叫了一声,险些被踹飞岀去,但是那小胖墩手中还牵着锁链,因此,小猫妖又被生硬地扯了回来。 “我还不如现在就把你给揍死!"小胖墩咬着牙齿,眼睛里面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准备一脚踩在小猫妖的脑袋上。 阿白见状,嗷呜叫了一声,连忙冲了过去,一个猛劲儿便将小胖墩给拱了个狗啃泥。 “哎哟!"小胖墩叫了一声,往后仰倒躺在了地上,他指着阿白破口大骂:“哪儿来的畜生,竟然敢冲撞本少爷!” “三少爷!"淬体期修士连忙将小胖墩扶了起来。 小猫妖见状,立刻逃命似的朝着阿白的身后跑去。 阿白得意洋洋地蹦哒了两下,转身便朝着蔺玄之和晏夭痕的身后跑去。 小猫妖也是一样,紧跟着阿白跑。 小胖墩凶巴巴地瞪着晏天痕和蔺玄之,道:“你们的虎崽,撞了本少爷!” 晏天痕点点头,说:“我看见了,是你先虐待这只猫妖的,我们家阿白是个有正义感的好虎崽,所以它才会撞了你的。” 小胖墩结巴了,他瞪着晏天痕,说:“你、我虐待这只猫妖,管你什么事?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晏夭痕认真地看着小胖墩,说道:“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妖兽是通灵性的,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喜欢你、保护你,你虐待它们,它们就会记在心里,等以后它们]变强了,还会杀了你的。” 小胖墩有些懵逼,望着晏天痕,又看看小猫妖,皱着眉头道:“不是的,我哥哥说,这些妖兽都是供人类玩乐的,若是看不顺眼,就杀了它们,反正也是贱命一条。” 晏天痕顿时倒吸口凉气,瞪大眼睛说:“你那个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小胖墩看着两只皮毛油光发亮,一看就很有灵性的虎崽子,再看看自己那只干瘪难看的小猫妖,眼珠子一转,说道:“你觉得妖兽好,是因为你的妖兽厉害,我的妖兽参加妖兽比试,就是给我丢人的,如果你愿意和我换换妖兽,我肯定不打它。” 小胖墩的一双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阿白和琥珀,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垂涎之色。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我家阿白和琥珀也一样很笨,它们都已经七八岁了,竟然还是个幼崽期二星。” “才二星啊,你没骗我吧?"小胖墩吃了一惊,看向旁边的修士王冲。 王冲一眼便看出这两只虎崽子的等级,点了点头,道:“少爷,的确是二星的。” 王冲也同样认出了蔺玄之和晏天痕,没办法,这两个人,一个以美貌出名,一个以丑陋出名,蔺玄之又是近日整个青城都津津乐道的对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成了废柴的他,又重新觉醒了炼器师的炼器魂火,俨然已经成了炼器师。” 王冲并不想和蔺家冲突,尤其是不想和炼器师冲突。 所以,不惹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小胖墩顿时露岀了嫌弃又失望的表情,说:“我这只猫妖也才不过两岁,就已经一星了,恐怕七八岁的时候,最差也不过是三星而已。” 说到这里,他竟然还有几分骄傲。 晏天痕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说啊,我这两只虎崽,也就看起来养的不错,好吃懒做,还不爱修炼,所以我才要把它们给送到妖兽学院来的。” ‘你这两只妖兽,的确应该送到这里来教育一下了。"小胖墩很有体会,道:“妖兽不听话就要打,揍得越厉害,它们就会越听话。” 阿白和琥珀同时朝着小胖墩吼了起来。 晏天痕点点头,道:“这里有专门的驭兽师和妖兽导师管教它们,大概过段时间,它们就能听话了吧。” “是啊。"小胖墩点点头,心有余悸道:“这里的那个妖修豹子,真的超凶的,它刚才还想咬我呢。” 晏天痕问:“它为什么想咬你啊?” 小胖墩想了想,说:“因为我不想把这只蠢猫,留在妖兽学院让它管教欺负。” 晏天痕望了眼站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蔺玄之,道:“大哥,那看来我们们没选错地方。” 蔺玄之淡淡点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晏天痕点点头,对小胖墩说:“我们先走了,你的这只小猫妖,只是年龄太小,所以修为不行,你好好养着它,等过段时间,它一定会比我的两只虎崽更厉害的。” 小胖墩望着那只骨瘦如柴的小猫妖,怀疑是因为自己没好好给它喂吃的,才导致小猫妖不上档次,当即说道:“那小哥哥,你都给你的虎崽,喂什么吃的啊?” “喂的都是灵植、灵物,还有妖喜果,每天一颗呢。”晏天痕说:“当然了,妖喜果价格比较贵,你要是没钱的话,不喂也行。” 小胖墩立刻撅起嘴巴,挺起胸脯,拍拍胸口说道:“笑话,本少爷会没钱?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看你这妖兽的样子,你家可能条件不太好吧。” 小胖墩炸了毛,举起自己带着防御手环的手腕,又举起了挂在腰间的储物袋,说:“我可是堂堂段家的三少爷,我爹是段家家主,我娘是段家的主母,我大哥.我大哥是个废物,但我二哥却是段家最厉害的修士,你敢说我穷?” 晏天痕哦了一声,心中想着:没想到,这小胖墩就是宇阳哥哥嘴里那个成天到晚只会吃吃吃玩玩玩脑子缺根筋的小蠢货啊。 晏天痕指着那只瑟瑟发抖的猫妖,道:“我不信,除非下次我见到这只猫妖的时候,它能像阿白和琥珀一样胖。” 小胖墩切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这个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下次本少爷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有钱人!” 晏天痕笑了笑,说道:“我等着,那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小胖墩不耐烦地摆摆手,他急着回家喂猫! 猫妖眼巴巴地看着两只虎子哥哥和那两个一看就很和善的人类,就这么走远了,心中生出片绝望。 猫妖的脖子,被人抓着提了起来。 “小猫崽子,为了证明本少爷有钱,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吃饭,要不然,我就把你的皮扒了,做围脖!"小胖墩冷哼一声,一挥小胖手,对旁边的修士说道:“走,跟着本少爷去买妖喜果,要最大、最好、最贵的!” 竟然敢说他穷,那他就让那个土包子见识一下,他到底多有钱! 小胖墩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似乎已经忘了被撞了个四脚朝天的事情。01 102组团欺负 “大哥,那小子是不是有点笨啊?"晏天痕问道。 “是有点笨。"蔺玄之点点头,刚才那小子,自称是段家三少爷,蔺玄之倒是有些印象。 段家三少爷似乎在娘胎之中受了损伤,所以从一出生,脑子就不太好使,有时候根本转不过弯来,还很容易被人骗。 上辈子,段家三少爷是被入侵段家的妖兽给活活咬死的,今日见到他这样虐待猫妖,又说出那样一番言论,蔺玄之倒是有些明白他上辈子的因果。 “不过,他倒是挺好骗的。"晏天痕嘿嘿笑了两声。 “他本质恐怕也不坏,大约是有人刻意引诱他吧。”蔺玄之淡淡说道。 晏天痕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听宇阳哥说,段宇豪很喜欢虐杀妖兽,那个小胖墩对段宇豪也是言听计从的,说不定,就是受到段宇豪影响。” 蔺玄之一想到段宇豪此人,眉头便皱了起来,道:“阿痕,你以后见到段宇豪,切莫和他起冲突。” 段宇豪是个疯子,而且他是个无论对谁都敢下狠手的、毫无人性的疯子。 这种人,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否则谁都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见到他,都是绕着走的。″晏天痕说着,眨眨眼睛说道:“大哥,我今天是不是特别聪明睿智?” 蔺玄之看着他一脸求表扬的小模样,心中一软,笑道:“阿痕最聪明了,那小胖子中了你的激将法,回去之后,必然会好生喂养那只小猫妖,至少它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很快,两人两虎便到了妖兽学院门口。 东极金瞳豹迈着优雅高傲的步子,从学院里面慢悠悠地踱步走来,当它远远的一见到阿白和琥珀,顿时撒开四条矫健的腿冲了过来,到了虎崽身边,低下脑袋便用鼻子嗅了嗅阿白和琥珀的脑袋。 这两只欺软怕硬怂的要命的虎崽子,立刻竖起了身体,一动不动地任由金瞳豹在自己身体上嗅来嗅去的,那模样,简直像是躺平了任人欺负似的。 晏天痕刚想上前解救,便听到那豹子的嘴巴一张一合,不满地说道:“两只灵兽,怎么才幼崽期二星?” 晏天痕看到豹子一脸不解地往后面退去,顿时知道自己内心想法阴暗了 “那个,可能是因为从小离开母亲,所以没人教导它们吧。"晏天痕有些尴尬地说道。 金瞳豹极为不满地说道:“而且,它们体重严重超标,妖喜果肯定是吃多了,明明是灵虎,现在却退化的像是只狗,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也太过溺爱孩子了!” 晏天痕满面通红,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蔺玄之。 蔺玄之却是笑了一笑,说道:“这两只虎崽,从出生起就没了父母,我们自然是溺爱了些,听说青城的妖兽学院的金瞳老师,教育妖兽十分厉害,所以想先把它们送过来学习一段时间。” 金瞳豹轻哼一声,道:“看在你们没有虐待灵兽的份儿上,这两个小虎崽子,我暂且就收下了。” 晏天痕笑眯眯地问道:“三个月的时间,能让它们的修为,提升到幼崽期三星吗?” “这两只是灵兽,而不是妖兽!"金瞳豹顿时咆哮道:“你们是把这里当成妖兽疗养场了吗?它们已经七岁了,不是七个月!按照正常水平,它们现在已经已经该是幼崽期八重或者九重了!可是现在你们居然把它们惯成二星!” 晏天痕被豹吼一串,不停地尴尬地摸着鼻子,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都怪我们做的不好,没让它们吃过苦,以后还多靠金瞳导师调教了。” 金瞳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三个月后,让你们见到真正的灵兽虎,究竟该是什么模样的。” 蔺玄之交完了两只灵兽三个月的训练费三百金,便在阿白和琥珀恋恋不舍满是留恋的眼神中,带着同样恋恋不舍的晏天痕离开了。 阿白和琥珀齐齐站在妖兽学院的门口,对着蔺玄之和晏天痕摇尾巴。 “不准摇尾巴,你们不是狗。"金瞳豹无声无息出现在两只虎崽的身后,阴测测地发出了声吼叫。 两只虎崽顿时全身一僵,尾巴蹭的竖了起来。 金瞳豹:“.......” 金瞳豹一尾巴将两只虎崽子给甩飞出去,当两只虎崽子即将做自由落体运动,从高空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时候,一个青色的人影腾空而至,一手一个地将两只虎崽子捞在了怀里。 清越歌抱着两只快要被吓傻了的虎崽子,落在地上,站在金瞳豹面前,满脸无奈地说道:“金瞳,你这暴脾气,也该改改了,好歹是两只灵兽,珍贵着呢。” 金瞳鼻孔里出气,不屑地扫过清越歌,道:“它们也配得上自称灵兽?学院里面,随随便便找出来一只妖兽,都能把它们揍得屁滚尿流。” 琥珀闻言,愤愤不平地冲着金瞳吼道:“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看不起我的血脉!” “嗤,脾气还不小。"金瞳慢悠悠地优雅走过来,看着全身瑟瑟发抖却还是瞪着眼睛盯着它的琥珀,道:“小崽子,既然你不服气,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和那些妖兽,住在一起吧。” 琥珀呼呼几声,冲着金瞳道:“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只要你不怕那些妖兽,被我咬死!" 清越歌听着这稚嫩的虎吼声音,忍不住笑了笑,在琥珀的脑袋上摸了摸,说道:“一上来就下猛药,看来,金瞳是真看重你们两个。” 阿白和琥珀,被金瞳和清越歌带到了妖兽学院的幼崽的住宿处。 住处是在半山腰上,妖兽们有的喜欢住在洞穴里面,有的喜欢住在树上,有的喜欢住在河边,金瞳和清越歌,根据妖兽们自己的喜好,给它们安排了不同的宿舍。 阿白和琥珀刚一过来,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只灵鹤在湖边转过修长的脖子,叫了一声:“两只灵兽?” 一只妖猴的尾巴倒卷在树上,倒立看着大摇大摆的阿白和琥珀,吱了一声,说:“活久见啊,第一次看见活着的灵兽!" “居然是灵兽!”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才二星的灵兽,不是说,灵兽从出生的时候起,就至少是四星吗?” “可能这两只好吃懒做,你看它们肥嘟嘟的,一看就是缺乏锻炼”。 阿白顿时炸毛,对着那个说它们肥嘟嘟的小狐狸说道:“你才是肥嘟嘟的,你全家都是肥嘟嘟的,我只是毛比较厚!" 小狐狸打量着阿白圆滚滚的肚子,顿时捧腹大笑。 “哎呀呀,长得好可爱,好想把它们一口一口吃掉呀!"一只扭着水蛇腰的蛇,吐了吐红芯子,垂涎欲滴。 阿白被盯得打了个寒战,连忙和琥珀挤作一团。 清越歌笑了笑,说:“这里还有洞穴、树屋,你们想要住在什么地方?” 阿白跳了跳,说:“我要睡床!软软的,暖和和的床!” 噗嗤…. “哈哈,听到了吗?那个看起来肥头肥脑的小虎崽子,居然想和人类一样,睡在床上。床有什么好睡的嘛,一点也不舒服,作为妖兽,最重要的就是能适应大自然的环境嘛。” “这两只虎崽子,都要被人类给养废了。”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要睡床的妖兽呢。” 琥珀听着这些妖兽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笑话它们,顿时心中有些气恼,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琥珀对阿白说:“哥哥,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和人类一样睡在床上啊?” 阿白立刻说道:“另听它们胡说,它们是在羨慕嫉妒我们呢。” 它坚信地认为,它有世界上最好的主人,晏天痕给它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这些妖兽,一定是看它们过的滋润幸福,所以心生嫉妒,才这么说的。 蛇妖扭着身子来到了阿白面前,吐了吐芯子,说:“小子,按照规矩,新来的妖兽,都要给我们这些老生,打扫屋子的。” 阿白一愣,顿时怒气冲冲道:“凭什么?” 它平日里,连自己的窝都没打扫过。 琥珀也瞪着蛇妖。 妖狐狭长的眼睛转了转,靠在树上笑道:“就凭这里面,你们两个的等级最低啊。” 放眼望去,这里的妖兽至少都是幼崽期三星的,只有阿白和琥珀,还在幼崽期二星。 阿白嗷嗷叫道:“我不要,我拒绝!” 琥珀也黑这一张脸,浑身的白毛都炸了起来。 蛇妖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说:“真的不要?” 金瞳豹跳到不远处的树上,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吼了一声,道:“欺负新同学可以,但是,不能把它们吃了!” “安啦,本妖已经多年不吃妖兽了。"蛇妖抛给金瞳豹一个媚眼,随后粗壮的蛇尾朝着阿白和琥珀横扫过去,将它们顿时扫飞出去。 白尾妖猴扒着树杈,眨眼之间便已经追上了两个团子,像是踢皮球似的,把阿白和琥珀给朝着河边踹过去 正在湖水旁边照镜子欣赏自己美貌,顾影自怜的仙鹤,在阿白即将落在岸边的时候,飞身而起扇起了一股狂躁的旋风,将阿白和琥珀,狠狠拍到了湖水之中。 噗通 两声响之后,两只落水虎崽子新鲜出炉,用标准的狗刨姿势,游到了岸边。 阿白和琥珀一抬头,便看到在它们面前围成一圈的、表情阴森森的妖兽们。 阿白:“......” 琥珀:“......” 半个时辰之后,阿白和琥珀分别叼着清扫洞穴用的叶子和铺窝用的稻草,一个抽着鼻子,一个垂头丧气沉默不语地给一只熊妖清扫洞穴。 金瞳豹巡视了一圈,心满意足地走了。 清越歌看着动作笨拙可怜兮兮的阿白和琥珀,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他找到站在山崖边眺望远方的金瞳豹,说道:“你这么对它们,是不是有点太猛了?这两只虎崽,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什么风雨,要不要慢慢来?” 金瞳豹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它们已经过了最佳的觉醒期,若是不把它们逼到死角,它们永远都不会进步,我是妖兽,我比你更懂妖兽,况且,现在这种程度,算是什么?" 清越歌想了想,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 金瞳自然有它的一套,只是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两只虎崽子的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 不过,让金瞳看到一双灵兽竟然被养成了狗崽子,它的脾气暴躁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 103内选开始 蔺家。 晏天痕抱着自己的枕头,蹭到蔺玄之身边,有些担忧地说道:“大哥,阿白和琥珀,会不会在妖兽学院被欺负啊?” 蔺玄之想了想,说:“应当不会的,毕竟,那位金瞳导师,可是出了名的教导学员有一套,还没有被学生家长投诉过。” 晏天痕叹了口气,道:“离开阿白和琥珀的第一天,想念它们,我买的这么多妖喜果,都没有崽崽们吃了,也不知道它们不睡床,会不会不习惯。” 蔺玄之:“........”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两只灵兽虎崽子,能被惯成现在这副德行了。 “阿痕。”蔺玄之说。 “啊?”晏天痕抬头。 “我越发认为,将阿白和琥珀送走,是个正确的决定。”蔺玄之淡淡道。 晏天痕:“.......” 心塞,郁闷,略难过。 蔺玄之看他一脸郁闷,笑了笑说道:“明日就是家族选拔百家际会的参与人员,天色已晚,阿痕还是先休息吧。阿白和琥珀这三个月,有金瞳导师看管,总归比在家族里面安全。” 晏天痕点了点头说道:“等明天,我就能看到蔺家弟子里面,有多少个厉害人物了。” 说完,晏天痕抱着他的小枕头,就屁颠屁颠地朝着自己的卧室跑去了,动作无比麻溜顺畅,根本没有考虑过蔺玄之的感受。 蔺玄之:“.....” 他发现,自从两人从小院子搬走之后,晏天痕就越发喜欢一个人睡,从来没有主动来他的卧室里面,和他同床共枕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征兆。 也不知道,是阿痕长大了,还是他另有顾忌,亦或者是…根本就没这个自觉。 魂珠凉凉一笑,说道:“小子,那兔崽子似乎,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啊。” “闭嘴。“蔺玄之冷喝一声,把魂珠给禁言了。 魂珠:“.......” 妈的,他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蔺玄之坐下打坐。 他手头如今已经没什么钱了,炼制万物瓶,也将他买的所有锻石全部耗光用完,因此,蔺玄之饶是想要锻造,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这当然不能阻止蔺玄之的修炼。 他盘腿而坐,手中捏着连起手诀,体内的魂力汩汩涌动,重新冲击他体内上次被强行封闭的穴位。 晏天痕的屋中。 没了阿白和琥珀陪伴的晏天痕,总觉得生命中少了些什么。 他打坐了片刻,然后心神不宁地睁开眼睛,收了势,下床来到他给那只秃毛鸟布置的一个小摇篮旁边 小摇篮是晏天痕亲手制作的,他砍了几棵后山的竹子,编了一个摇篮,然后在里面铺上柔软的棉花和小褥子,最后把那只从吞了地级丹药之后便开始陷入昏睡之中的秃毛鸟,放倒了这个摇篮里面。 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秃毛鸟身上的气息,晏天痕甚至会怀疑,这只秃毛鸟,其实已经嗝屁过了。 “哎,你的哥哥们,都被送走了,也就只剩下你在这里了。”晏天痕托着下巴,满脸的惆怅秃毛鸟在睡梦中张了张尖尖的嘴巴,打了个啾,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还用鸟屁股对着晏天痕。 晏天痕被秃毛鸟给萌了一脸血,他摸了摸嘴角可疑的液体,恋恋不舍地转身走了。 虽说蔺玄之已经出关了,但是晏天痕并没有放弃每天晚上去那个破烂的小院子里面的储物室中,给那个叫赤骨的男人扎针。 几日下来,赤骨依然保持着柔软新鲜的状态。 晏天痕扎针的动作,越发的娴熟了,一个时辰扎完针,晏天痕坐在尸体旁边发呆。 他满脸愁容地想:光是扎针也不是个事儿啊,扎针只是御尸术里面最简单、最基础的入门手法,这仅仅能够保证尸体不腐烂,且修为不会下降。 但若是想要尸体能够真正物尽其用,还必须先进行炼制尸体。 炼制尸体的基本条件,就是至少十多种基础材料一一毒蝎的毒尾,霸王毒菌的根茎,死尸体内的尸气,墓葬之中的祭品. 最重要的,还需要御尸者身上,有足够的阴气。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恰恰是晏天痕最不缺的一点。 晏天痕望着那张白的吓人的脸,叹了口气,所:“我算了算,光是找齐那些能让你动弹的东西,就要花费至少上万金,你可真会花钱啊。” 尸体一动不动地继续躺着。 晏天痕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出去赚钱了。 第二日一早,蔺家的集合钟声就响了起来。 晏天痕盯着两只黑眼圈,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隔着回廊,和精气神满满的蔺玄之,打了个照面。 晏天痕屁颠屁颠跑过去,望着蔺玄之问道:“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蔺玄之将晏天痕一缕长发从额前挂到耳后,道:“什么问题?” 晏天痕问:“大哥,我们现在,一共还有多少钱啊?” “不多了,满打满算,只有二百金吧。“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道:“你问这个,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晏天痕连忙摇了摇脑袋,说:“只是觉得,我们的钱不太够花,大哥炼器,需要锻石,还需要各种材料,要是不想办法弄点钱来,我们恐怕很快就要弹尽粮绝了。” 蔺玄之心中熨帖一片,他抬手在晏天痕的脸上捏了一把,说道:“赚钱的事情,阿痕自然不必操心。” 晏天痕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道:“没错,我应该操心省钱的事情,毕竟,大哥你实在是太能花钱了。” 蔺玄之:“........” 他这是被晏天痕嫌弃了吗? 蔺玄之决定今天就出去赚钱,作为家中的一家之主,他可绝对不能让自家弟弟,因为存款不够而感到忧心忡忡。 今日是蔺家的家族考察,家族中散落在青城之外的旁支族人,也都已经提前带着适龄的弟子,前来蔺家集合。 蔺家的由于测试修为需要消耗灵石,因此,蔺家鲜少会岀现大规模的统一测试。 不过这次,蔺家却拿出了积攒五年的测试石和灵石,来为整个家族适龄之人进行测试,可见蔺家对百家际会的重视之心。 旁支加上主脉,符合条件的弟子一共有一百二十八位,每一个少年都是英姿飒爽,穿戴整齐光鲜,小脸上具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和自信。 蔺玄之带着晏夭痕到达测试场的时候,场地周围已经挤挤挨挨站满了蔺家人。 晏天痕被这黑压压的一片人,给吓了一跳。 “大哥,蔺家的弟子,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啊!"晏天痕拉着蔺玄之的袖子,禁不住感叹道。 蔺玄之的视线,淡淡扫过那些同样往他这边看过来的蔺家弟子,道:“蔺家好歹也是上干年的大世家,虽然这百十来年,在五洲大陆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但是,蔺家的家底仍然丰厚。开枝散叶之人数不胜数,新生代的血液,自然只多不少。” 晏天痕点了点头,有些兴奋地说道:“不知道,这次蔺家能出多少个可以参加百家际会的修士呢。” 蔺玄之笑了笑,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说话期间,蔺玄之已经和晏天痕,来到了站在测试台入口处的待测试蔺家弟子的队伍之中台子上,五长老、三长老和已经出关的二长老,都坐在最中间的观看席位上,看着这些蔺家的新鲜血液,一个个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一共有一百二十三位适龄待检测的蔺家弟子,这可是我蔺家空前的规模啊。"五长老满脸红润地笑道。 二长老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脸上都是褶皱,胡子花白,他点了点头,捏着胡子说道 “只是不知道,这批少年里面,有多少能真正成为我蔺家的栋梁之才。” 三长老和坐在下首位置的白夫人对视一眼,眯了眯眼睛说道:“二哥,这小一辈里面,最是可塑之才的,莫过于蔺泽之了。” 二长老虽然多年不问世事,但是,他在蔺家颇有话语权,且他的修为,远高于五长老蔺润如。 二长老清澈的眼睛微微一亮,道:“哪个是蔺泽之?” 三长老道:“那群蔺家弟子里面,站在最前方的那一位便是。” 二长老看向蔺泽之。 今日的蔺泽之,身着黑色的利落修士长袍,左胸上面带着蔺家的族徽一—一簇五元锻火组成的圣莲。 五元锻火共有金、青、蓝、赤、黑五种颜色,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元,之所以是锻火的火苗组成,便是因为蔺家最初的先祖,便是一位具有五元的炼器师。 蔺泽之的长发高高竖起,看起来英姿飒爽,眉彩飞扬,微微抬起的下巴,让他看起来颇为踌躇满志,肆意张扬。 二长老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炼气七重果然是天资卓绝,前途无量啊!" 五长老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说道:“泽之两个月前,才刚刚突破炼气六重,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竟然就已经冲破了炼气七重,这速度,未免太过惊人了些。” 三长老挑了挑眉毛,斜了五长老一眼,道:“怎么,就只能你的直系子孙蔺玄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一个废人冲到了炼气五重,就不准我的直系子孙,两个月提升一重了吗?” 五长老闻言,顿时有些讪讪,只是脸上毫不尴尬地笑了笑,道:“你说得倒是也对,只不过,玄之以前可是有两个月冲破一重的先例,所以他哪怕今天告诉我,他已经是炼气六重,我也不会感到奇怪,至于泽之,他以往虽然天赋卓绝,却也不至于如此惊人,以至于我感到意外。” 三长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以后我们泽之,惊人的时候还多了去。” 五长老不冷不热地回道:“都是蔺家弟子,无论是谁修为提升,我都为家族的未来,感到高兴。” 二长老笑眯眯地摸着胡子点头,说:“老五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蔺家弟子里面,不管是谁好了,都是其他人的福气。” 二长是蔺家出了名的老好人,谁都不得罪,也很会打圆场,只是,五长老和三长老同时在心里想道,即便同为蔺家弟子,竞争关系也素来不会弱上半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要争夺有限的。 同样的家族资源,因此,蔺家内部的相互倾轧,一直都是相当严重,家族长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他们自己会参与进去,为自己派系之人谋取福利。 104不如旁系 竞争只要未曾伤及性命,不至于太过阴邪,家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笑了之,毕竟良性竞争不可或缺,恰恰有助于家族的发展。 时辰已到,又是一声钟响,测试正式开始。 二长老起身,缓缓扫过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笑眯眯地说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想来大家都知道,今日的测试,是为了选取能够代表蔺家,参加百家际会的弟子,只要是二十七岁以下,已经达到炼气期五重,且在筑基期三重以下的弟子,都可以参加测试,好了,现在测试开始。” 第一位上场的便是蔺泽之。 蔺泽之站在高达十丈的测试石之前,全身蓄力,将丹田气海之中的真气,在一瞬之间全部爆发出来,双拳朝着测试石,猛然隔空打了过去。 “喝” 一声气吼之声震天动地,强大的真气冲到了测试石上,一瞬间,测试石从下而上迅速蔓延了七道赤色晶纹。 测试员眼睛一亮,朗盛宣布道:“蔺泽之,炼气期七重修士,火系单灵根! 下面众人纷纷倒吸凉气,震惊不已。 “火系单灵根!” “竟然是火系单灵根!” “蔺泽之才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已经是炼气七重!” “他恐怕是蔺家如今最强势的一位修士了吧?” “看情况的确如此。” 不少人都朝着蔺泽之投入了羨慕和佩服的眼神,还有些蔺家弟子,尤其是女修,露出了爱慕的表情。 蔺泽之听着那毫不掩饰的夸赞,自然是精气百倍,更加自信自傲。 三长老也禁不住得意起来,说道:“泽之不愧是我看中的继承人。” 二长老也点了点头,说道:“蔺家的确也该选一位少主了。” 五长老看了三长老一眼,道:“还是接着看下去吧。” 第二位上台的,是一位家族的旁系少年,他测试等级为炼气期四重,只差一点就到了五重但今日测试之后,便要报上名字,因此并无其他机会,他只得垂头丧气地下了台。 接下来,第三位、第四位……测试始终在进行着。 晏天痕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巴,他旁边的一个少年,也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巴,两人的动作神同步 晏天痕和少年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流露岀了彼此能看懂的眼神。 少年先开口说道:“这种测试,真是无聊。” 晏天痕也点点头,说道:“是啊,明明谁测试谁来就行了,还非要我们来这么早,困死我。” 少年眨眨眼,问道:“你不参加测试吗?” 晏天痕摇摇头,说:“不参加,不是说了,只有姓蔺的,才有资格参加测试嘛。” “你不是蔺家人?"少年好奇问道。 晏天痕说:“我叫晏天痕。” 少年突然啊”了一声,说:“原来,你就是晏天痕啊,是以前蔺家家主,收养的那个小孩儿。” 晏天痕摸着下巴,美滋滋地说道:“看来虽然我不在江湖,但是江湖到处都是我的传说,我在蔺家,还挺出名的嘛,连你这种多年没来过青城的人都知道。” “是啊,你的确太出名了。"少年流露出同情的表情,说道:“我听说,你学什么东西都学不会,不管吃了多少灵丹妙药,都像是白吃了点似的,一点用处都没有,纯属浪费,但是前任家主却对你比对亲生儿子还好,大家都猜测,其实你是家主的私生子呢。” 晏天痕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我真不是,他们乱讲的。” 少年也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相信你不是。” 真的吗?”晏天痕流露出激动之色,道:“终于有一个能和我继续聊天的了,不过,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火眼金睛的?” “因为我小时候见过蔺湛,也见过他亲生儿子蔺玄之,我敢肯定,他生不出你这么丑的私生子。"少年脱口而出,但又觉得这么说不礼貌,便尴尬笑笑,说:“我的意思是,你只是和他们长得不像。” 晏天痕:".." 晏天痕看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答:“我叫蔺焰。” 晏天痕一愣,道:“原来你就是蔺焰啊。” 蔺焰一愣,道:“你听说过我?” “没有。"晏天痕摇了摇头,望着他说:“不过,我现在已经记住你了,等会儿测试完你别走,我要打你一顿。” 蔺焰:“…” 蔺焰蛮有深意地看着晏天痕,说道:“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晏天痕也蛮有深意地看着他,说:“你不知道,我这辈子一听别人说实话,就想揍人。” 蔺焰:“…” “下一位,蔺焰!“测试员高声喊道。 蔺焰跳到了台子上,站在测试石前,运气之后,对着测试石全力一击。 “轰轰轰轰”的声音之后,测试石亮起了七道赤色的晶纹,而且色泽无比纯粹,毫无杂质。 测试员一愣,然后高声喊道:“蔺焰,炼气期七重,火系单灵根!” 蔺焰是继蔺泽之之后,第二位到达炼气七重,且拥有单灵根的蔺家弟子,他自然又引起了台下的一阵轰动,就连之前已经稳居第一位的蔺泽之,都禁不住对蔺焰侧目。 五长老禁不住道:“没想到,我们蔺家竟然还能岀现第二位火系单灵根炼气期七重的弟子。” 二长者问道:“方才那位蔺焰,今年多大了?” 五长老看了看手中的花名册,欣慰地说道:“他年仅十五岁,这种修炼速度,比起当年的玄之,虽然还差了一些,但是放在如今的蔺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了啊!” 五长老立刻老怀甚慰地摸着胡子说道:“这个孩子虽然是旁系,但是他的天赋,足以让我们以对待主脉弟子的态度,对待他了,你等测试之后,亲自去将他留在蔺家主宗之中,重点培养。” “放心吧,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五长老说。 三长老在一旁听着,心中极不是滋味儿,为了能让蔺泽之在这次测试之中一鸣惊人,他费了大力气,花重金买了一颗能够在短期内迅速提升等级的玄级丹药,才让蔺泽之终于在前日突破炼气六重的禁锢,成为如今蔺家适龄弟子之中,位阶最高的一位。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从没听说过什么名气、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蹦出俩 的蔺焰,竟然也抢走了蔺泽之的风头! 十五岁的炼气期七重,还是单灵根,和蔺泽之同为火系,这三个条件加起来,蔺泽之只会被人拿来和蔺焰比较的时候,别人嘲笑“不如旁系"。 三长老看向蔺焰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而蔺焰却是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满脸不甚在意,似乎对于自己的修为和灵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晏天痕望着台上一脸稀疏平常表情的少年,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阿痕?‘蔺玄之之前离开了一趟,此时刚刚回来,便看到晏天痕唉声叹气的模样。 晏天痕有些忧伤地咬咬下唇,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我恐怕揍不了蔺焰了。” 蔺玄之:“......” 蔺玄之对蔺焰倒是有些印象,这小子来自蔺家一个偏远的旁系,整个旁系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只不过,每年蔺家主脉,都会给他提供一定数量的修炼资源。 上辈子,蔺焰在百家际会之中,同样代表着蔺家参与了比赛,而且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蔺焰在万众瞩目之中跳下了台子,回到了之前站的地方。 晏天痕摸摸鼻子,心中有些泛酸,但还是真心实意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恭喜你啊。” 蔺焰摆摆手,满不在意地说道:“这不算什么的,比起你兄长,我还差得远呢。” 晏天痕顿了一顿,满脸叹息地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何必为难自己。” 蔺焰笑了笑,潇洒地说道:"人都喜欢为难自己,我们修土不就是在拼命为难自己,才能提升的吗?不过,我也的确有自知之明,虽然以你兄长为目标,但却从来不会奢望有朝一日能赶超他。” 晏天痕顿时觉得蔺焰仿佛自带圣光,变得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蔺玄之微微一笑,看向蔺焰,道:“年纪轻轻,便是炼气七重,你已经很厉害了。” 蔺焰立刻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要真说厉害,也是玄之堂哥。” 他看了眼晏天痕,夸赞道:“就连天痕弟弟,也是一样一表人才,年少有为,聪明绝顶,天纵奇才。” 晏天痕:“…"你刚才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蔺玄之看着蔺焰更加顺眼了,他就是喜欢这种聪明又有眼色的人。 晏天痕咬咬手指,说:“你这夸奖,未免也太浮夸了。” 蔺焰眨眨眼睛,一脸惊讶地说道:“一点也不浮夸啊,我看你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已经是炼气期唔唔….” 晏天痕心惊肉跳地冲上去将蔺焰的嘴巴给捂住了,不让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蔺玄之挑了挑眉,看着晏天痕,静默不语。 晏天痕对着蔺焰拼命使眼色,然后对蔺玄之尴尬地笑了笑,说:“大哥,我方才看到一只苍蝇在他嘴边飞,所以想给他拍进去。” 啪焰 蔺玄之:“…”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看着晏天痕,上下打量着他,道:“阿痕,你的修为如今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他虽然能看出来,晏天痕的修为比起以前,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但也只不过是炼气期二重境界,但若只是如此,决计不会让蔺焰那般浮夸地夸赞。 难不成……蔺玄之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刚想继续探究,便听到有人叫道:“蔺玄之!” 只得暂时收起深入了解晏天痕状况的想法,蔺玄之借着魂力,飞身上了高高的测试台,他身着一套看起来无比飘逸圣洁的白色炼器师法袍,法袍的左胸口处,同样绣着蔺家的五色圣火焰。 蔺玄之缓步轻移,身姿玉立,气质卓然超群,自有一种谪仙之感,温润淡雅的五官,更是让他看起来容颜如玉,风华绝代。 蔺玄之上了场,下面原本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竟是全部都安静下来。 这可是蔺家曾经被誉为"五洲第一人"的后起之秀,他曾是蔺家、甚至整个青州以至于玄天宗的骄傲和代表者,然而,他在一年多前,却丹田气海全损,从云端跌落到泥淖里。 105连番震撼 这可是蔺家曾经被誉为“五洲第一人"的后起之秀,他曾是蔺家、甚至整个青州以至于玄天宗的骄傲和代表者,然而,他在一年多前,却丹田气海全损,从云端跌落到泥淖里。 蔺家也大受损失,一时间成为外界其他家族宗门的笑柄。 本以为,蔺玄之会就这么一落干丈,再无翻身之地,然而却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一两年的光景,蔺玄之竟然以令人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崛起,再次成为蔺家的焦点! 测试员看着蔺玄之,道:“玄之少爷,您要测试的,是真气还是魂力?” 蔺玄之道:“自然是魂力。” 测试员谨慎说道:“测试魂力,只需要将手放在测试石上面便可。” 测试员看着不疾不徐走到测试石跟前的蔺玄之,心中禁不住想道:家族传言果然不是虚的。 蔺玄之竟然真的成了炼器师,所谓得天独厚,受到天道的眷顾,大抵如此吧。 “能瞒得过测试石吗?”蔺玄之在识海之中问道 魂珠懒洋洋地说道:“瞒是能瞒得过,这种低级的测试石,本尊根本看不上眼。不过,你若是让他们知道,你非但有火系魂火,还有金系魂火,他们势必会更加对你高看一眼,你确定要隐瞒金系魂火吗?” 蔺玄之淡淡道:“我喜欢低调行事。” “并且高调做人。"魂珠想都不想,接了一句。 蔺玄之:“……” 魂珠说:“既然喜欢低调,那倒不如直接连炼气七重,都一并隐瞒了吧。” “这就不必了。”蔺玄之说。 “这种时候,你不喜欢低调了吗?” “给予蔺家弟子必要的刺激和打击,也是尤为重要的。"蔺玄之游刃有余地回答。 魂珠叹了口气,说:“本尊真没见过比你更虚伪的人了。” 蔺玄之点点头,说:“其实,我也没见过,多谢夸奖。” 魂珠:“…"还厚脸皮。 一只手按在了测试石上面,一股寒气从手心蔓延到了身体之中,蔺玄之只觉得浑身的筋脉穴道都被那股气息给飞快探测游走了一圈。 众目睽睽之下,测试石从根底开始,由玄色变成了游走的赤色气体状态,一直冲到了炼气七重和筑基期的分界线才停下来。 全场在死寂了片刻之后,突然迸发出了不可思议地议论之声。 炼器师的炼气七重? “竟然只差半步,就到了筑基期,他体内没有真气,魂火是最纯粹、最适合炼器的火系魂火,魂力也是最精纯的魂力!" “他重振旗鼓,也才不过短短一两个月吧?竟然已经冲破了炼气七重!" “天啊,这种天赋,简直要比他之前更加恐怖,简直是妖孽啊。”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妈的,这世界到底还给不给人活路了?一个两个那么厉害也就罢了,这蔺玄之分明已经废了丹田气海,竟然还他妈能成炼器师!这得是多可怕的运气!”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蔺玄之身上。 而视线的主角,却是一脸淡淡之色,朝着高高在上的三位长老遥遥望了一眼,便转身下台。 二长老眯着眼睛盯着蔺玄之的背影,道:“老五,你可没告诉我,他竟然已经是七重了。” 五长老也是满脸震惊,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上次见到他,他还不过是炼气五重!” 二长老一愣,看着他说:“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五长老汗毛倒竖,说:“他从玄天宗回来之后,也就是几日之前。” 二长老有好一阵子没说话。 如今炼器师修为提升晋级,难道都已经这般容易了吗? 旁边的三长老闻言,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说道:“依我看,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不走其他歪门邪道的魔道功夫,蔺玄之的升级速度,可是已经超过整个五洲大陆,有史以来出现过的所有天才先人了,你们]觉得,这样可能吗?” 这….五长老的眉头,这次也皱了起来。 炼器师的修魂,是远比法修修气更加困难万倍,一来炼器师的炼魂秘籍本就稀少罕见,二来炼器师的数量少,很多炼器师都不愿意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其他人,因此炼器师很多情况下,都要自行摸索。 蔺玄之从未找过家族索要炼器师的修魂秘籍,但是他的修为却是一日千里以惊世骇俗的速度提升增长,甚至到了空前绝口的地步 “怎么样,这次恐怕你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吧。"三长老面上带了几分得意和报复得逞的快感 五长老皱着眉头说道:“无凭无据的猜测要不得,玄之做事,还是有谱的。” 三长老不屑地说道:“他能有多少谱?别忘了,他之前可还去霸天武道馆那种地方打斗,甚至被人险些打死,丢尽了蔺家的脸。” 二长老脸色不太好看,说道:“还有这种事情?” 三长老脸上带着阴笑,阴阳怪气说道:“可不仅如此,蔺玄之在成为炼器师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韩家,在他婚约之人十八岁生辰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悔婚。如今,外面不少人都说我们蔺家的人,做事不厚道,自私自利,不是可结交的家族,简直败坏名声。” 五长老连忙说道:“三长老,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严重了,韩家那小子,据说也是趁着玄之落魄的时候,攀附上了元家的少主,玄之这边刚刚退婚,他那边就重新定了婚。以讹传讹,我倒是觉得,韩家小子挺好,便是蔺玄之眼界高了,就看不上他了。”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你亲自登门,让韩家把那小子许配给蔺泽之?"五长老也动了怒气。 三长老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道:“阴阳调和乃是天道,也就只有蔺湛这种不修边幅之人,才会给儿子定一个男人成亲。” “你们不必争吵了。”二长老思忖之后,道:“润如,等结束之后,你将玄之带到我面前,我亲自询问。” 五长老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道:“好的。” 蔺玄之在测试员充满了敬佩的眼神之中,从台上轻飘飘地跳了下去。 他和下一位测试者,蔺雅儿擦肩而过的时候,感受到了来自蔺雅儿满是忌惮的目光。 “蔺雅儿,炼气期七重,金木双系灵根!" 蔺雅儿一脸冷傲之色,迈着一双险些却有力的大长腿,转身便跳了下去。 蔺家弟子中有不少都发出了喝彩声。 蔺雅儿身份高贵,长得美艳动人,身材火辣,重要的是修为又高深,天赋也强悍,自然成为不少蔺家男修的追捧对象。 她虽然才回到蔺家不久,但俨然已经招蜂引蝶,获得不少簇拥。 蔺雅儿找回了自信,胸脯挺得更高了。 “最后一位测试者,蔺扬之!" 蔺扬之以一个潇洒轻盈的姿势,跳到了高台之上。 他掐了个不似蔺家功法的手诀,周身气流涌动,围绕着他的身体凝成了一个气旋,他双手推,气旋冲到了测试石上,只听“轰一-"地一声,测试石竟然直直冲破了炼气期的线,来到了筑基二重! “喝!” 不到三十岁的筑基二重! 老天爷,这蔺扬之真是深藏不露啊,他比起当年的蔺玄之,也不遑多让了吧! 蔺家这次,势必要在百家际会上,取得好名次啊! 蔺扬之和蔺雅儿兄妹,真是我们蔺家的天纵奇才! 蔺焰托着下巴咂舌说道:“厉害啊,竟然已经是筑基二重了,这可够得上玄天宗直招的水平了,我说,你们主脉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修炼法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逆天?” 晏天痕皱起了鼻子,满脸写着不高兴。 蔺焰见状,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啊?” 晏天痕说:“我之前见他,还是筑基期一重,他怎么一转眼就二重了?” 蔺焰说:“这很正常啊,平时除了那些爱装逼爱显摆的,谁不是遮掩自己的真实水平?” 晏天痕摇摇头,不爽地说:“做人太不真诚了,虚伪,不要脸!" 蔺焰:“.......” 他敢肯定,晏天痕绝对是对蔺扬之有意见。 五长老也是一脸喜气,说:“如此一来,我们蔺家在百家际会上,也总算是能稳住了。” 二长老眼睛亮了起来,他满意地点头,道:“好,非常好,蔺江教导儿L女,的确有一套。” 坐在下首的蔺江闻言,方正的脸上露出笑容,拱了拱手道:“是他们的际遇好,我也没出什么力气。” 旁边的白夫人勉强笑了笑,说道:“还是出外游历好,在蔺家里面,想要得到好的功法,可是不容易,僧多粥少的,以往都紧着那一个两个人,倒不如出去游历一番,碰碰运气,三弟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蔺江像是没听出这话里面的意思,只是憨厚一笑,说:“大嫂说得对,有时候的确需要出去历练一番,遇到奇遇的机会,也自会增多。” 就在此时,蔺扬之对着高台行了一礼,朗声说道:“诸位长老,各位长辈,扬之有一事相告。” 五长老道:“何事?” 蔺扬之道:“我不能代表家族参加百家际会,还请诸位长老恕罪。” 五长老一愣,当即脸色一沉,道:“为何?难道你不愿意为家族效力?” “自然不是。"蔺扬之露岀了惋惜和痛惜之色,道:“我内心极想为家族荣誉而战,但是,我已经是天极宗内门弟子,按照百家际会的规定,我不可以参加百家际会,所以,还请家主和各位长老见谅。” 一时间,场面一度陷入哗然之境。 就连原本坐在座位上的二长老,都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 “天极宗?你所说的,可是中洲的天极宗?” “自然是那个天极宗。"蔺扬之点点头,说:“我在半年前,被收为天极宗门内弟子。” 二长老连连点头,抖动着胡子,激动又快慰地说道:“好,真是太好了,你真为我们蔺家长脸,这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位被天极宗收为内门弟子的家族弟子,你真是我们蔺家的骄傲!” 蔺扬之受到如此夸赞,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傲气。 他从回到蔺家,便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个重大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就是为了在这场测试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成了天极宗的弟子。 这么一来,饶是蔺玄之已经成为炼器师,也完全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106再起波澜 坐在长辈席位上面的蔺江,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和恭贺。 “三弟,你可真是不够意思啊,回来这么多天,竟然丝毫风声都没有透露。” “三弟,你可真是会教育孩子啊。”白夫人脸上带笑,心里酸的反胃 “蔺江,你生了两个好儿女,从今以后,整个蔺家,你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 “哪里哪里。”蔺江连忙说道。 “少可不是么,天极宗的内门弟子,背后可是会有天极宗的座宗大长老做靠山,别说是蔺家,即便是玄天宗,也绝对不敢触主宗的锋芒啊!” “蔺江,自从你回到蔺家,我们都没时间好好聚一聚,不如等会儿就去我那里喝个酒,我那边,可是有珍藏了五百年的佳酿呢。” “我那里,刚请来了一位食修,江哥也可以去试一试,合不合口味儿。” 白夫人看着这些原本总是围着她转的蔺家旁支,此时却是围着蔺江转,且对他多加谄媚奉承和拉拢,心中相当不是滋味儿。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必须要保持微笑,不能表现出嫉妒的面貌,这可真是件令人憋屈至极的事情。 台下,蔺雅儿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她走到蔺玄之身边,勾着唇角傲慢地说道:“蔺玄之,你别嚣张,我哥哥可是比你厉害多了。” 蔺玄之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嗯,那便恭喜你兄长了。” 蔺雅儿的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她顿时嗤笑了一声,道:“蔺玄之,你别假惺惺的了,你心里对我兄长,一定嫉妒又忌惮,怎么样,现在知道了我兄长非但筑基二重,还是天极宗的内门弟子,是不是后悔了当初胆敢招惹我和我兄长?” “你想多了。”不用蔺玄之开口,晏天痕便说道:“你兄长挨揍,不是因为他修为低,而是因为他不光嘴贱,而且手贱,更何况,我和我大哥,从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们,都是你们上赶着非要往我们眼前凑。” “你胡说八道什么?!蔺雅儿当即黑了脸,娇声冷笑道:“你这个丑八怪,我看你是因为长得太丑,所以心理扭曲,才对我哥哥,多加诋毁,其实你心里面,已经对我哥哥的优秀,嫉妒的发狂了吧?” 晏天痕嗤笑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嫉妒蔺扬之?你觉得,他又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地方?要论容貌,我大哥比他帅一万倍,要论修为,我大哥如今已经是炼气七重炼器师,而且,我大哥才不过十七岁,可你大哥已经二十四岁了!” “呵,你大哥二十四岁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样子。“蔺雅儿恶毒地说道:“保不准,就又成了废物呢? 你….”晏天痕咬紧了牙根,这个恶毒的蠢女人,竟然敢诅咒他大哥。” “阿痕。"蔺玄之适时开口,将晏天痕拉到自己身后,道:“大哥不是说过,不必和外人发生口角。” 晏天痕气鼓鼓地说:“她说话,真是太不讲究了,她说的那能叫人话吗?” 蔺玄之道:“既然知道她说的不是人话,何必还和她继续说下去。” 晏天痕一脸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大哥,我明白了。” 蔺玄之笑道:“明白就好。” 周围的蔺家弟子,将蔺雅儿和晏天痕发生的口角,从头听到尾,此时再听蔺玄之和晏天痕这对兄弟的一唱一和,有人禁不住笑了起来。 蔺雅儿面色怒意十足,道:“你们说谁是狗?” 谁应声说的就是谁。"晏天痕冲着蔺雅儿做了个难看的鬼脸。 你给我闭嘴!"蔺雅儿抬高了声音 “蔺雅儿。"蔺玄之忽然叫了蔺雅儿的名字,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满脸淡漠冰冷地说道:“我与阿痕不同,我不喜与人争执。不过,我素来都是直接动手。” 蔺雅儿的身子僵住了。 “你若是想用筑基二重,来挑战一下我手中的法宝,我蔺玄之,随时奉陪到底。” 蔺雅儿白着一张脸,捏紧了纤纤玉手,半晌之后,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扭头走进了蔺家弟子之中。 蔺焰啧啧两声,说:“真怂。” 晏天痕用力点头,道:“是啊,蔺雅儿这个女人,胸大无脑,有眼无珠。” 蔺焰摇了摇头,说:“有一点,她说的倒也不错。” 晏天痕本想问蔺焰哪里说的不错,但一扭头,便看到蔺焰盯着自己的脸看,他顿时冲过去捂着蔺焰的嘴巴,说:“你不准说,不准你说,你闭上嘴吧!” 蔺焰快被捂得闭气,他扒开晏天痕的手,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又没想说你丑,我是想说方才蔺雅儿说你哥二十四岁之时,指不定是什么样子,也是很有道理的。” 晏天痕一愣,想了想,点了点头,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在一脸懵逼的蔺焰后背上拍了一把,说道:“就知道你有眼光,别看我大哥现在才不过是炼气期七重,保不准二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器法双修的黄阶仙士了,焰焰,你可真有眼光。” 蔺焰:“…” 他方才的意思,应该是和晏天痕设想之中的场景,截然相反才对吧? 然而,蔺焰看着晏天痕这般欣喜自信的表情,也不舍得打击他,便毫不勉强地点点头,说:“是啊,我眼光一直都不错。” “托你吉言,等我哥成了黄阶器法双修的仙士,我一定请你吃鸡腿!"晏天痕眼睛笑成了月牙。 蔺焰心道:恐怕,这鸡腿他是吃不到了。 蔺玄之在旁边听着晏天痕的话,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在晏天痕眼中,想必,他这个大哥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吧? 测试已经到了尾声,五长老站了起来,走到测试台正中央,缓声说道:“这次家族测试,二十七岁以下,到达炼气五重的弟子,一共有十位,分别是蔺玄之、蔺扬之蔺泽之、蔺雅儿、蔺雨柔、蔺焰、蔺雨凡、蔺遥、蔺城、蔺冬,这十位蔺家弟子中,除了蔺扬之已经成为天极宗内门弟子,因此无法参赛之外,其他的九位弟子,从今日开始,便要集中修炼,以便更好的在三个月后的百家际会之中,为我蔺家争光!” 下面发出了欢呼喝彩的声音。 五长老心头有几分欣喜,这和三十年前那场百家际会的测试相比起来,质量可是高多了。 非但有半步筑基的修士,还有炼器师,甚至还出现了五洲第一大主宗一一天极宗的内门弟子,这可是天大的造化。 五长老正神清气爽地准备宣布下一项事项,便突然听到有人在下面抬声说道:“家主,我有一事相问。” “何事?"五长老看向说话的蔺扬之,眉目间多了几分肯定。 “我离开天极宗之时,曾经听家师说过,每一位应邀参加百家际会的家族,都有一张可以直接进入最后一场比试的通行证,不知家主手中可有?"蔺扬之不疾不徐问道。 五长老点点头,道:“自然是有一张。” 下面的蔺家弟子,顿时都露出了跃跃欲试之色,禁不住祈祷这个珍贵的名额能够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觉得,这个名额,一定是属于我的,我可已经是炼气四重,只差半步之遥,就能达到炼气五重,所以我最有潜力了。” “我倒是觉得应该是我,前两日,我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只差临门一脚。” “我可是金土双灵根,虽然是四重。”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同时用满是期待的眼神,望着站在台子正中央的五长老。 五长老轻轻咳嗽了一声,望了眼站在台下的蔺玄之,道:“至于这张通行证,我已经交给玄之来处理了,你们]若有什么想法,便自行解决。” 说完,五长老直接一甩袖子,人便飘飘然地从台子上消失了。 三长老蛮有深意地说道:“老五这么做,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吧,这样,可否公平?” 二长老笑眯眯地捏了捏胡子,说道:“蔺家从来都不是讲求公平的地方,修仙一道,强势者得,老五既然给了蔺玄之,那大概有他这么做的理由,我们便只需要看看,蔺玄之又该如何化解吧。” 三长老一想,忍不住在心中冷笑道:蔺玄之手中的这张通行证,可就相当于一块烫手山芋,多少人盯着,多少人眼红,一旦分配不公,或者中间出现些许差错,就会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至于蔺玄之,会将这张通行证给谁,其实……不言而喻。 蔺玄之站在台下,看着甩锅给他之后便迅速消失不见的五长老,心里苦笑着暗骂一句“老狐狸”。 晏天痕有些忐忑地搓了搓手。 蔺焰咋了咋舌,满是好奇地说道:“也不知道,蔺玄之会把那张通行证给谁。 晏天痕佯装不知地眨眨眼睛,一脸单纯地笑了笑说道:“大哥不管给谁,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这倒是。“蔺焰点了点头。 蔺焰嘿嘿笑了两声,凑到晏天痕耳边,说道:“看来,你大哥快要有麻烦了。” 不用他说,晏天痕也已经看出来了。 蔺扬之分开众人,走到蔺玄之面前,对着他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道:“玄之堂弟,既然通行证在你手里,刚巧我们蔺家弟子也都齐聚一堂,那么你不妨现在就告诉大家,你要把那张通行证给谁使用。 蔺玄之面色淡淡地扫了蔺扬之一眼。” 蔺扬之此计,的确阴毒,想要置他于不义之地。 不过,蔺玄之倒也不怕,毕竟炼器师的身份,能够带给他不少好处。 蔺玄之在众位弟子的注视之下,淡淡说道:“那张通行证,我自然是要留给家弟晏天痕。” 蔺焰猛然挑了下眉毛,玩味地看着晏天痕。 晏天痕的小脸先是白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昂首挺胸,恢复正常,势必不能给他大哥丢人。 蔺家弟子却是一片哗然。 “哈,蔺玄之,你未免也太自私自利了吧?“蔺雅儿率先说道:“谁都知道,晏天痕是个废物,又相貌丑陋,不堪入目,出去便是给我们蔺家丢人的。” “是啊,玄之堂兄。"另一位弟子说道:“虽然他是你弟弟,但是,你也不能不顾及家族荣誉,随随便便将这么宝贵的名额,给一个无用之人。” “玄之堂弟,不如你再重新考虑一番,蔺家有这么多优秀的弟子,你随便找一位,都比晏天痕值得。" 107你不要脸 蔺玄之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却是不为所动地淡声说道:“我心意已决,你们若是想要得到参赛名额,不如在这三个月中,多加修炼,两个月之后,临走之我可以多加一场测试,到时候符合条件之人,都有资格参加比赛。”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蔺家弟子高声说道:“这样不公平!我们不服!” “是啊,我们不服。” “若是换一个人还好,可是晏天痕…哎。” “你这样,对得起五长老对你的信任吗?” “玄之,本以为你是一个公允、值得信赖之人,没想到,你竟会在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之上,做出这等自私自利的决定!我真是看错你了!"蔺泽之添油加火,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蔺玄之说道。 “是啊,蔺玄之太过分了,呵,晏天痕那算个什么东西?小孩儿看了,都能把人给吓哭,他那副尊荣,未免太有碍瞻观了。"一个被气急了的蔺家弟子,顿时口无遮拦地说道。 也不知道这晏天痕到底有什么好的,当初蔺湛对他比对亲儿子还要亲,还为他死了,如今,这蔺玄之也处处维护他,我真是要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了。 “呵呵,保不准,晏天痕是蔺湛和蔺玄之养着的炉鼎呢。” “是啊,有人还看到过,他们两人,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亲密无间呢。”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兄弟乱伦,还对外宣称什么兄弟关系,恶心死人了。” “也不知道,晏天痕是不是在床上,其实也是个风情万种的骚浪贱货呢,哈哈哈….” 蔺玄之眼眸骤然降到了冰点,他猛然出手,一把扇子从袖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个满嘴龌龊之言的蔺家弟子,给打飞出去。 嘭一"地一声巨响,那个弟子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测试台的石阶上面,咔嚓的分筋错骨之声过后,他吐了一口血,满目惊恐地望着面无表情却宛若修罗的蔺玄之,连呼吸都屏住了。 片刻之后,剧痛传来,这个弟子禁不住“啊啊啊"地哀嚎起来。 全场哗然。 蔺玄之他竟然动了手! 而且,他手中的那个,究竟是什么法宝,竟然众目暌睽之下,直接打飞了一个炼气四重的修士! “扬之堂兄,你看蔺玄之手中拿着的东西,岂不就是那天他对付你的武器吗?”一个蔺家弟子毫无眼色地说道。 蔺扬之面色一僵,心道这个没脑子的蠢东西,并不回话,而是阴着一张脸,满是怒火地说道:“蔺玄之,你敢当着长老的面,大庭广众之下,对蔺家弟子动手?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蔺家的规矩和各位长老了?” 蔺泽之也点了点头,叹息说道:“玄之堂兄,就算这些弟子们说话不得体,好歹也是我们蔺家人,你且听听就过去了,何必动手动粗呢?” 台子上的三长老也是一脸怒气,道:“这蔺玄之,简直胆大包天,也不知道在私下该是如何张扬跋扈,这种人,我真不知道老五你看上他什么了。” 二长老也眯起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而是继续观察事态发展。 蔺玄之在他看来,的确有些暴躁冲动了。 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应该有的品质。 看来,蔺润如的提议,需要再行好好考虑一番了。 蔺玄之冷漠无情地握着那柄玉色的折扇,慢条斯理的说道:“多说无益,这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既然通行证在我手中,那我便有绝对的决定权,你们谁若是不服气,不妨向我发起挑战,靠真本事,来抢夺通行证!” 此话一出,那些修为等级不如刚才被一扇子打飞之人的蔺家弟子,全都面面相觑,眼睛里面不自觉地流露出惧怕之色。 炼器师并非完全需要保护的对象,恰恰相反,当他们手中拥有富有攻击力的法宝之时,哪怕法修,也不敢轻易招惹。 只是,没有人想到,还未到青魂等级的蔺玄之,手中竟有这等令人震惊的强攻击性法器。 初步观测,攻击力至少在筑基以上。 不少人都偃旗息鼓,往后退了几步。 毕竟,一个通行证而已,怎么比得上命重要? 蔺玄之自从沦为废人之后,就性格大变,情绪莫测,若是放在以往,如他这般不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对谁都温和有礼之人,怎么可能当众对蔺家弟子下这种狠手? 蔺泽之盯着那个骨篾清冽的玉色扇子,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一一什么时候,蔺玄之手中竟然有这种宝贝了? 那速度,那力道,那控制力…俨然已经至少是上品法器了! 蔺泽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对蔺扬之说道:场扬之堂兄,方才我听人说,你曾经在这法宝手下,吃过亏? 蔺扬之不冷不热地斜了他一眼,道:“无稽之谈,无中生有,你也能信?” 蔺泽之笑了笑,说道:“我当然是不信的,毕竟扬之堂兄如今已经是筑基期二重的修士了,怎么可能怕一个小小的蔺玄之?” 蔺扬之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脯。 “不过…"蔺泽之话锋一转,道:“方才蔺玄之攻击那名弟子的时候,扬之堂兄似乎并未反应过来啊,那个法器,真的就这么厉害,竟然能压得住筑基期二重修士?” 蔺扬之脸色骤然冰冷,他突然想到,方才蔺玄之出手的时候,他并未出手,这便是让一个低等级的炼器师,在他这个筑基二重的高等级修士面前,肆意撒野! 这绝对是对他的一种蔑视! 蔺扬之顿时心中不是滋味儿,他眸子一眯,对蔺玄之说道:“我来向你讨教。” “好。"蔺玄之一抬手,刚想往前一步走,便被一只发凉的小手,从后面给拉住了袖子。 “大哥,不要和他打架。”晏天痕说。 “阿痕?"蔺玄之微微一顿,转眸看着晏天痕的眼睛,柔声说道:“不必担心,我有轻重。” 晏天痕摇摇头,冷着一张小脸,伸出另一只手,指着蔺扬之,突然开口大声说道:“你不要脸!” 蔺扬之面色骤变,道:“小子,你敢骂我?” “你就是不要脸,你比我大哥年龄大,是以大欺小,你本身是个法修,而我大哥只是个炼器师,你却还要向他挑战,这就更不要脸了!况且,谁不知道我大哥前些时候还身受重伤,到现在丹田气海都还没好……你知不知道羞耻,脸不脸红?"晏天痕呸了一声,因为气愤而红着小脸,咄咄逼人。 蔺雅儿冷哼一声,道:“丑八怪,你别忘了,刚才可是蔺玄之自己要打肿脸充胖子,要让人来挑战他的。” “难不成,说出去的话,还要收回去?” “是啊。"蔺泽之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天痕,我想玄之堂弟,一向是个一言九鼎之人,他既然已经说了,谁站到最后,谁能决定这张通行证的去处,那扬之堂兄发起挑战,也是情理之中。” 晏天痕呵了一声,松开蔺玄之的衣袖,走到他身前,挺起胸脯高声说道:“根本用不着我大哥出手,不是说,炼气期五重之上,都可以入选吗?那好。” 说着,晏天痕竟然一甩袖子,身体轻盈地跳到了高台之上! 在场的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哟,难不成晏天痕这废物,也想上去试试? “看样子,还真是。” “这也太搞笑了吧?他是上去丢人现眼的吧?” 议论纷纷之中,唯有蔺焰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 蔺焰朝着蔺玄之看了过去,他被蔺玄之满面寒霜给吓了一跳,一蹭一蹭地凑到蔺玄之身边,说:“玄之堂兄,你这脸色,可是不太好看啊。” 蔺玄之盯着晏天痕朝着测试石走过去的背影,道:“你方才,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蔺焰摸着下巴,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晏天痕据我观察,他现在应当已经是炼气五重的修士了,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蔺玄之心中百般滋味儿涌上心头,他只想说:就是因为他成了五重修士,才更是放不下心来。 晏天痕什么时候成的五重修士? 他为什么一直瞒着自己? 那《缺一门》,当真能够让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中,获得如此巨大可怕的提升吗? 蔺玄之的回答是,不可能。 但是,他曾经见过晏天痕一日千里惊世骇俗的修炼速度。 但,那是因为晏天痕堕入了魔道,成了魔修! 看着蔺玄之越来越难看如妖如鬼的面孔,蔺焰也不敢再开口说话。 台子上,晏天痕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测试石之前。 他把手伸出来,右手掌心贴在玄黑色的测试石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他身体中涌动而出,逼到了测试石之中。 蔺玄之的识海里面,忽然有一个充满了讶异的声音响起 “这小子,现在已经有炼气五重了吗?怎么几日没见,他就这么厉害了!" 蔺玄之险些没把一口银牙咬碎,迅速问道:“这测试石,能测出魔气吗?” “当然可以!"魂珠说完之后,顿时一愣,道:“他难不成修了魔道?” 蔺玄之沉声道:“极有可能。” 魂珠说:“他若是暴露,会给你带来极大的影响,这小子太冲动,是不想好好活了吗?” 蔺玄之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法子?” 魂珠说:“如果你从唤醒我起,每天都给我喂一百块上品灵石,我现在,到还真能使出来个障眼法,让他骗过这群白痴。” 蔺玄之深吸口气,缓缓吐出,道:“恐怕,我们要跑路了。” 魂珠:“.......” 魔气和真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虽说都有五行,也有相同的灵根区分,但是魔气却是轻易能够被测试石给分辨岀来一一魔气,自带血煞阴寒之气,测试石甚至会直接将人反弹出去。 蔺玄之心中,紧紧捏了把汗。 他同时捏紧了手中的法宝,只等着及时将晏天痕给救走,逃出去。 不过…这么多长老在,恐怕很难实现。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淡绿色的木系真气和吃红色的火系真气,缓缓展现在测试石上面,淡绿色中夹杂着点点赤色的流光,开始在测试石开始自下而上延展开来,最终在炼气期五重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木火双系!"二长老的眼睛蓦然睁大,道:“丹修的必备灵根!” 108丹魔双修 三长老也是一脸意外,震惊之下,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想其他事情。 那五格粗壮的淡绿色,无疑是在昭显着,此人已经是一位炼气期五重的修士,而且,他极有可能,成为一名炼丹师! 要知道,炼丹师的地位,虽然在五洲大陆上,比不得炼器师,但是仍然超然卓绝,哪怕是蔺家,也只有一位炼丹师而已,还是外家嫁进来的一位夫人! 死寂。 全场一片死寂。 晏天痕这一下,可谓是惊世骇俗,令人绝对意想不到。 “怎么可能?"蔺扬之失声说道, 蔺雅儿也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瞪着已经成为炼气期五重的晏天痕,她穷极想象力也根本无法预料到,前段时间还分明是个废物的晏天痕,短短几日之后,竟然成了一个炼气期五重的修士,还有炼丹师的潜质! 蔺泽之的面色铁青,暗暗咬紧了牙根。 木火双系,炼丹师,这怎么可能? 蔺玄之却是在识海之中问道:“感受到魔气了吗?” “呵呵。"魂珠不轻不重地笑了两声,说:“这小子还真是个聪明人,他这一手,虽然瞒不过本尊,但是来糊弄一下这些连地界都不到的修士和这测试石,却是足够了。” 所以…. “他的确是修了魔道。"魂珠下了定论。 蔺玄之心头涌现出了淡淡的悲凉感,难不成,饶是他已经尽自己所能,来改变每个人的命 运,但天道却还是无法驳逆吗? 他望着站在高台之上,满脸倔强的晏天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不过,你也不必如此垂头丧气。"魂珠说道:“先不说魔修或者法修,只是一种入道的形式,是这些五洲之内没见过世面之人,强加的区分,单说这小子一一他可同时还是一位丹修!丹修可从来不加区分正道魔道,有了这层掩护,不遇到地阶修士,是绝对不会被一眼看穿的。” 蔺玄之闭上眼睛,轻微点了点头,道:“不幸中的万幸。” 晏天痕转过身来,面朝下面,说道:“怎么样?我可是炼气期五重,你们对于我大哥将通行证给我,有什么不满的吗?” 这…这就算有什么不满,也没用了啊。 毕竟,晏天痕自身就已经是炼气五重,完全够资格去参赛了。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晏天痕扬眉吐气,趾高气昂,胸脯挺得直直的。 不过----- “你都已经炼气期五重了,根本用不上通行证啊!”很快,有人发现了问题。 “对啊,你根本用不着再占据一个名额嘛!” 直接通过正常方式参加百家际会就好,干嘛非要拿通行证啊。”蔺家弟子有些不满意了 晏天痕哼了一声,从台子上跳了下来,走到蔺玄之身边,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又不姓蔺,也不是蔺家人,就算等级够了,想要以蔺家人身份参加百家际会,也还是需要有通行证的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哪里哪里,你吃穿住行都是在蔺家,而且你爹也待你像是亲子,你怎么可能不是蔺家人。” “是啊,天痕,你也算是蔺家人了,以蔺家人身份去参加百家际会,我们可是非常支持呢。” “是啊,蔺湛堂叔早就已经说过,你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早就是蔺家人了。” 听着这些人迅速反口,晏天痕只是裂开嘴笑了笑,说道:“我没上蔺家族谱,我只是我大哥的弟弟,和我爹的儿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正你们]现在让我上族谱,我也不上啦。” 之前一个两个都恨不得他和蔺家毫无关系,现在又为了他能让出一个名额,恨不得他现在就去上族谱,真是可笑极了。 晏天痕正得意洋洋,但心里却打着忐忑打鼓。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表情淡淡。 晏天痕心虛至极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今天恐怕不好熬了。 蔺玄之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大哥,等等我!"晏天痕叫道 然而,蔺玄之已经加快步子走远了。 “哎!"晏天痕叹了口气,一脸愁云惨淡。 “唉声叹气做什么嘛,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有多牛逼多爽。“蔺焰一巴掌拍在晏天痕的肩膀上,感慨道:“看来,外界说你和你大哥的关系不怎么样,完全是错误的啊。” “你懂什么。"晏天痕满脸忧伤地说:“很快就要关系不怎么样了。” 蔺焰有些惊讶,眨眨眼睛说道:“不会吧,蔺玄之应当不是见不得人好的那种性子,难不成,我的感觉错了?” 晏天痕摇摇头,忧伤更上一重楼,道:“大人的世界,你不懂。” 蔺焰:“....“ 蔺焰抽了抽嘴角,说:“不过,你大哥把那个通行证名额给你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你已经炼气期五重了吧?” 晏天痕望着他,点了点头。 “难不成,你们两个,其实是虚假的兄弟情?"蔺焰摸着下巴,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他起初之所以把那个名额让给你,是因为知道你等级不够,所以想要你最后一上场就被打死,但是现在知道你很可能没办法被一巴掌打死,所以不开心了?” 晏天痕:“.......” 晏天痕蛮有深意地看着蔺焰,说:“小焰,你不去写话本,真是太屈才了。” 蔺焰眼睛一亮,说:“你也觉得,我有写话本的天赋吗?” 晏天痕点点头,说:“不能更有了。” 蔺焰顿时摩拳擦掌,兴奋道:“既然,连你都能看出我的天赋,那我就更有信心了。” 晏夭痕拍了拍蔺焰的肩膀,望着他说:“你放心,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名震一方的话本大师但问题是,什么叫做“连你都能看出我的天赋"?” 晏天痕总觉得,他被蔺焰低看了。 晏天痕在听完了二长老表扬、以及在那些同辈的蔺家弟子面前露足了脸之后,才磨磨蹭蹭地朝着他和蔺玄之的小院走回去,毕竟,他也是有些小虚荣的嘛。 蔺焰被突然又重新出现的五长老给叫走了,据说是要赠送一些见面礼。 蔺焰拉了一把好仇恨,让不少人的炮火,从晏天痕和蔺玄之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 晏天痕到了小、院儿,看着蔺玄之紧闭的大门,摸了摸鼻子,有些忐忑不安。 蔺玄之若是不生气,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晏天痕准备转身先回自己的小屋,等蔺玄之什么时候想见他,他再出来。 没想到,刚一转身,便看到蔺玄之的门推开了。 方才我走之后,可有人为难你?"蔺玄之开口第一句便是问的这个。 晏天痕没有听到臆想之中的质问,一时头脑没跟上,愣了一愣,才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的,他们只是希望我能把名字写到族谱上,让出通行证的名额来,不过我拒绝了。当初爹叮嘱过我,说我至多能和蔺家瓜葛牵扯到这种地步,不能更深了。”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没有人为难你就好。” “大哥…”晏天痕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嗯。”蔺玄之应了一声。 晏天痕吸吸鼻子,说:“五长老说,今日所有测试过关的蔺家弟子,明日可以去家族的功法阁里面,挑选适合自己的功法。” “家的功法阁之中,阿痕觉得自己能挑到适合的功法吗?"蔺玄之反问道。 晏天痕搓了搓手,忐忑地点点头,说道:“能的。” 蔺玄之挑眉,道:“能吗?”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大哥,我其实是一个丹修。”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看着晏天痕,晏天痕拼命眨眼睛。 片刻之后,蔺玄之道:“你确定,你只是丹修?” 如果蔺玄之问的是,你确定你是丹修,那么晏天痕能毫无顾忌地点头,但是,加上一个“只”字,答案就完全不一样了。 晏天痕闭上了嘴巴,咬了咬下唇,垂下了脑袋。 蔺玄之面色淡淡看着他,说:“等你想好之后,再找我说吧。” 看着蔺玄之的后背,晏天痕心头一阵酸涩。 他知道蔺玄之发现了什么,但是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已经知道他在丹师之下,还是一个魔修。 俗话说,正邪两道不可得兼,但实际上,正道和魔道,只是功法体系上有所区别、升级所需要的契机和步骤,也有不同而已。 除了法修,其他的辅助型修士,如丹修、符修、阵修、器修等等,实际上修炼起来,并不受正邪两道的限制,他们的修仙方式是相似甚至相同的,只不过,用的材料和制作出来的丹药效用,大概会有所不同,并以此来区分正邪。 晏天痕的的确确是一位可炼丹的丹师,只不过,他并未从这一方面突破并有所发展罢了。 只是,当他运用魔修的功法,将自己的等级提升到炼气期五重的时候,同样,他表现出来的木火双系丹修境界,也同样是五重。 晏天痕还未做好对蔺玄之如实交代的准备。 晏天痕望着紧闭的大门,站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先去看看他的那只尸体,情况怎样了。 已经到了快中午时分,晏天痕一路小跑,朝着蔺玄之之前的破旧小院子跑了过去。 阁楼里面,蔺泽之猛然掀桌,砸碎了一桌的茶具。 白夫人推门而入,看着一地狼藉,柔声说道:“泽之,这么生气做什么?” 蔺泽之一看白夫人,瘫坐在椅子上面,满脸失望的盯着自己无力的双手,说道:“我本以为,一个蔺玄之就已经够受的了,没想到,之后又岀出现了蔺扬之和蔺雅儿,这还不算,那个我从来都看不上眼的废物晏天痕,他竟然也已经成了炼气期五重的修士,还极有可能是个丹修!我到底算是个什么?我根本不可能在蔺家出头的,根本不可能!” 他的骄傲,他的自信,俨然已经全部在今天的测试之中,被彻底击毁了。 白夫人面色一沉,很快便又重新柔情起来,走到蔺泽之身边说道:“仅仅是这样,难不成你就放弃了吗?蔺扬之和蔺雅儿这两个人,得了什么际遇也说不定,暂且不论,那蔺玄之如今等级不过是和你相同,晏天痕更是差你一截,你又有什么好垂头丧气的?” “娘,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蔺泽之望着白夫人,说:“我从六重升到七重,是靠着三长老重金买下的黄品一级的破气丹,才能得以提升,可他们…” 109尸体暴露 “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用的这种法子?”白夫人声音冷淡下来,道:“蔺玄之和晏天痕这两人,身上邪门儿的地方多了去了,我和三长老猜测,他们必然是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修炼功法。” 会是什么功法?"蔺泽之皱起眉头。 “ 不会是正道的功法,唯有魔功,才能有这等效用。” 白夫人深吸口气,道:“你根本不必嫉妒他,如今,二长老也已经对他起了疑心,蔺玄之倒也就罢了,他本身就是个不得不承认的天才,至于晏天痕,当初蔺湛用尽手段,都不得让他提升半分,如今,才不过短短几月,他便已经成了炼气五重,若说他没有修炼魔功,是没人会信的。” 蔺泽之愣了一愣,眼珠子微微流转,若有所思道:“其实娘亲,只要是能够提升修为,让人成为一方强者,哪怕是修炼魔功,又有什么问题呢?” 白夫人面色骤变,一巴掌甩在了蔺泽之的脸上,厉声呵斥道:“你这话,以后万万说不得你以后是一定要继承蔺家的,若是让人知道你有这种想法,你的前途就完了!" 蔺泽之被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宛若癫狂的白夫人,蔺泽之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他不明白,他娘为何在提起魔功的时候,反应如此剧烈。 不过,蔺泽之仍是迅速低下头,满脸悔悟说道:“娘,孩儿一时间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白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心头的怒气,耐着性子说道:“泽之,娘所有的仰仗,都在你身上了,你切记要谨言慎行,不能剑走偏锋。” 蔺泽之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娘亲。” 白夫人在心头叹了口气。 天下间当娘的,大抵都是如此,哪怕她自己已经练了魔功,也绝不愿意自己的亲生儿子,走上这条布满荆棘、心惊肉跳之路。 蔺雅儿走到蔺扬之身边,皱着眉头说:“大哥,那个晏天痕,进步的速度着实有些可怕啊!” 蔺扬之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派出通天鸟,监视晏天痕了,他只要一有异动,我就会察觉到。” 蔺雅儿一愣,脸上带着几分羡慕,道:“通天鸟?那不是可以用作谍者的情报妖兽吗?” “是啊。“蔺扬之笑了笑,说道:“这还是我下山之前,师父送给我的。” “你师父对你真是太好了。"蔺雅儿满是艳羨地说:“通天鸟可是要用灵石来交换的,市面上都买不来的。” 蔺扬之望着自己如花似玉的亲妹妹,面色温和地说道:“雅儿,云瑶宗已经有人对你释放好意,这次百家际会,只要你能表现妥当,之后进入云瑶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云瑶宗属于中洲一个全部都是女修的宗门,里面的弟子全部年轻貌美,且修为高超,因此在整个五洲大陆,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不少大世家的女孩子,都会选择云瑶宗修炼,且很多大世家的夫人,也都在云瑶宗担任导师或者长老的位置,是以云瑶宗的地位,绝不亚于任何一个宗门。 蔺雅儿脸上燃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野心,道:“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在百家际会上好好露脸,加入云瑶宗,给你和爹爹脸上争光!” 蔺扬之满意地点点头,正想开口,突然面色微微一变,表情十分奇妙。 “怎么了大哥?"蔺雅儿关心问道。 呵呵。"蔺扬之露出了快慰的笑意,眼眸里迸射出点点冷光,道:“通天鸟传来消息,它监 视到晏天痕的怪异行为了!” 蔺雅儿也来了精神,道:“那我们快点去看看!” 蔺扬之扫了蔺雅儿一眼,道:“你的修为不够妥当,我一个人去便可,你在这里等着。” 蔺雅儿只得点点头,望着蔺扬之消失的身影,心跳加快了几分。 晏天痕四下看去,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之后,才闪身进入小院子,打开地窖的门,一溜烟钻了下去。 点开燃烧的火折子,放在旁边,晏天痕伸手摸了摸那具尸体。 “啊呀,有点硬了。”晏天痕叹了口气,赶紧从储物袋里面拿出金针,动作娴熟地给这具尸体下了针。 一刻钟后,晏天痕收了针,松了口气,有些发愁地望着那张俊美帅气的脸,托着下巴说道:“怎么办,我大哥似乎发现了我已经成了一个魔修,可是,如果我对他如实交代,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你给烧了啊?” 尸体自然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晏天痕又叹了口气,说:“算了,今日不告诉大哥,大哥一定会生气的,而且,我也没什么赚钱的法子,想要给你泡药浴,还是要靠大哥,我还是对他老实交代吧。” 晏天痕得不到回答,全然自言自语不亦乐乎,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站了起来伸出手在尸体身上拍了拍,说:“放心吧赤骨,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你的尸体的。” 晏天痕生怕蔺玄之找他,在做完今日的扎针任务之后,便飞快地出了地窖,溜了回去。 晏天痕并没有发现,在他离开之后,有一个满脸不怀好意之人,从隐匿的一块假山石之后闪身出来。 蔺扬之带着几分疑惑,一抬手,一只只有苍蝇大小的通天鸟,便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蔺扬之来到晏天痕之前爬爬出来的地方,看到了一扇地窖门。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门打开,纵身跳了下去。 这里面很黑,没有一丝光亮,蔺扬之点开火折子,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架子上的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男人。 这是什么人?"蔺扬之皱起了眉头,走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人竟然是个尸体。 蔺扬之顿时大骇,手中的火折子险些吓得掉了下去,他定了定神,伸出另一只手在男人的手腕上把了一下,面色瞬间煞白,他往后退了两步之后,瞪大眼睛盯着这具尸体,咬牙切齿地打着寒战道:“晏天痕,你竟然胆大包天至此,敢炼这等邪门歪道的功法!” 蔺扬之心头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愤怒,他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侮辱一晏天痕已经是如此,那么蔺玄之呢? 这对兄弟,之所以提升如此之快,竟是因为他们炼了魔功! 他就说怎么可能! 蔺扬之在愤怒但同时,还生出了快慰之心,他出了地窖,望着高耸入云的珞珈山,下定决心,必要一举将蔺玄之和晏天痕的阴谋,彻底拆穿,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一直追捧着的天才修士,究竟是个这样阴毒之人! 扬之,你方才所说,可有一句虚假?”长老堂之中,五长老一脸凝重之色,望着站在下面的蔺扬之缓声问道。 蔺扬之僵着一张脸,道:“我敢肯定是亲眼所见,晏天痕就将尸体放在那个破烂小院子的地窖里面。 五长老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确定,他是用尸体在修炼?” 蔺扬之说:“虽然我见识不多,但是这些年随着父亲走南闯北,还是见过一些阴毒功法的,那具尸体我也已经检查过了,虽然已经死透彻,但是他的身体却是如常人一样温热,手腕上也有被针扎过的痕迹,显然是被人施针保证尸体不腐朽。” 说到这里,蔺扬之咬了咬牙,道:“这种手法,我只见阴尸宗的魔修,这样做过。” “这种法子,我也听说过。"三长老心头一阵惊讶,他本就修炼了阴尸宗的功法,自然是知道在尸体上扎针,意味着什么,只是他没想到,晏天痕或者蔺玄之修炼的,竟然也会是这种功法。” 二长老一向笑眯眯的脸上,也布满了阴云,他率先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找来蔺玄之和晏天痕,由扬之带着,一起去看看究竟吧!" 五长老望着二长老,说道:“蔺玄之没必要修炼这种功法,他本就是炼器师,只需要专注一道就够了。” 长老勾唇冷笑,道:“老五,你可别忘了,蔺玄之虽然没必要,但他还有个弟弟晏天痕,保不准,他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弟弟,才求来的这等阴毒功法。” 若是人赃并获,晏天痕必然是跑不掉的,但三长老并不局限于此,无论蔺玄之和此事是否有关,他也一定要把蔺玄之给拖下水来! 五长老只得在心头叹了口气。 蔺扬之的话,绝非是无中生有,恐怕他是真的见到晏天痕从有尸体的地窖里面跑出来了。 若是晏天痕真的炼了魔功,饶是有蔺玄之护着,他也绝无可能置之不理。 五长老一阵头疼,暗骂不省心的兔崽子给他搞事情,然而形式比人强,他即便偏心蔺玄之也要维持表面上的公正。 于是,五长老起身,肃声说道:“叫上蔺玄之和晏天痕,我们一起去那个地窖走一趟!………” 蔺玄之正在炼制器具,突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蔺玄之收了势,原本已经快要成型的法器,顿时从中爆裂,彻底失败,落了一地残渣。 蔺玄之面色不愉地从蒲团上站起来,刚准备打开房门,就有一股强大的外力,从门外把门给一脚踹开了。 “玄之少爷,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有请你走一趟。”一个执法堂身穿铠甲的侍卫,声音冷漠地说道。 蔺玄之定了定神,冷冷扫过此人,道:“擅闯私门,等会儿自己去领十鞭子,再把门修好。” 侍卫:“......” 侍卫咬牙切齿,道:“是。” 哪怕来势汹汹,但蔺玄之此时毕竟还是蔺家的嫡脉少爷,更是一位七重炼器师,完全有资格惩罚他。 蔺玄之淡定地整了整衣袍,往门外走去。 晏天痕却是被人给押了出来,他一脸恐慌地遥遥看这蔺玄之,想要走过来,却被死死压着他肩膀的两个执法堂侍卫,给弄得动弹不得。 “大哥。”晏天痕叫了一声,心头一阵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冲进来,二话不说把他压起,显然是因为对他的一些诡秘行事,有了重大的发现。 晏天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小院子地窖之中的尸体。 晏天痕极其不安,他怕的不是这些人发现他是个魔修,而是害怕他牵扯到亳不知情的蔺玄之! 蔺玄之面色瞬间阴冷下来,他手中拿着扇子,指着那两个侍卫,冷声喝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胆敢这样对我弟弟?" 110不翼而飞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耍什么威风?” 一道凉凉的嗓音传来,蔺扬之脸上带着讽笑,从院子门口走过来,看着蔺玄之道:“没让人把你给绑了,是给你这位蔺家嫡脉面子,至于这个不入流的小屁孩儿……呵,再过一会儿,你就自身难保了,这点威风,我倒是要看看,看你还能不能耍起来!” 蔺玄之微微眯起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道:“这点威风,我还是能耍一耍的,你今日莫名其妙带着执法堂之人,私闯我的院子,这已经犯了蔺家家规,该小心的人,恐怕是你吧。” “我稀罕来你这里?"蔺扬之一脸胜券在握的得意,朝着东边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我可是奉三位长老之命,前来捉拿你和这个废物。” 蔺玄之淡道:“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并不知我做错了什么。” “等会儿去了那个破烂的地窖,你就清楚了。”蔺扬之说。 蔺玄之皱起眉头,道:“什么地窖?” 晏天痕心中一片死寂一般的冰凉,他知道,他已经暴露了,可是,他该怎样把蔺玄之给撇干净? 他大哥,本身就是一无所知的啊。 晏天痕暗中死死捏着拳头,不断地飞快转动脑筋,想着能让蔺玄之置身事外的各种方法.然而,他除了将所有的错误都大包大揽放在自己身上之外,别无他法。 蔺扬之勾唇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敢肯定,但你这个弟弟,却肯定是心里一清二楚的。” 蔺玄之看向垂头丧气的晏天痕。 晏天痕咬着下唇,身体在微微发抖,他不敢抬头看蔺玄之,生怕看到对方嫌恶和失望的表情。 “大哥,是我的错。"晏天痕低落地小声嗫嚅。 “闭嘴!"蔺玄之厉声呵斥一句,看向一脸果然如此的蔺扬之,道:“我不知道地窖之中有什么东西,但既然你如此肯定,又故作玄虚,不妨我们便一起去看一下,也好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能惊动我蔺家三位坐镇长老。” “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晏天痕给我押走!"蔺扬之高声说完,潇洒转身,挥手就走。 蔺玄之的视线扫过晏天痕。 晏天痕本想偷偷看蔺玄之一眼,然而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和他对视上了。 晏天痕的眼睛是微微泛红的,里面全然都是愧疚和歉意。 蔺玄之微微一怔,没有说话,移开视线率先朝前走去。 一路上,这支队伍吸引了不少蔺家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 “呀,那些人穿的可是执法堂的盔甲啊!” “晏天痕被押了,他们这是在朝哪儿走呢?” “你们没听说吗,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发现蔺玄之之前住的院子里面,竟然有一具尸体,说是他在修炼魔功!〃 “什么?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魔修和我们正统道修,势不两立,蔺玄之他怎么敢?” “应当不是蔺玄之,而是晏天痕一一你们看,被押之人,可是晏天痕啊。” “诶,你说得对,晏天痕真是丑人多作怪,我今日在测试之时,就觉得这人身上处处都充满着邪气,全是诡异了。” “呸,下贱的东西。” “幸亏他没上我们蔺家族谱,要不然……呵呵,真是丢人死了。” 晏天痕听着那些人的嘲讽鄙视,顿时觉得更加难过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干里,他将尸体藏在地窖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今被人发现,蔺玄之却还被蒙在鼓里 晏天痕抽了抽鼻子,恨死了这个败坏蔺玄之的自己。 可是,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挽救的办法了。 怪只怪他太过不小心,大胆妄为,竟然将尸体,放在蔺家之中。 晏天痕想了一路该怎么为蔺玄之开脱,他希望这一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然而很快,一群人呼呼啦啦地来到了蔺玄之之前住的山脚小院子外面。 三位长老,已经站在院子中静候了。 蔺扬之率先走过来,对三位长老说道:“三位长老,蔺玄之和晏天痕,已经被带了过来。” 蔺玄之走上前来,看着三位面色各不相同的长老,道:“不知道玄之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三位长老指示。” 三长老率先开口,冷冷说道:“蔺玄之,你可知罪?” 蔺玄之淡淡说道:“我若是知道犯了什么错,刚才还会那样问吗?” 三长老被噎了一下,但他的确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三长老冷哼一声,一甩袖子,道:“有人举报,说今日见到晏天痕,听你指示,来了这地窖,你是否承认?” 蔺玄之微微一皱眉,做了稍许停顿,道:“没错。” 晏天痕猛然抬头,一脸焦急地说道:“不是大哥让我来的,是我自己过来的!” “我和长者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蔺玄之顿时厉声训斥着晏天痕。 三长老勾唇一笑,说道:“蔺玄之,你和晏天痕,可真是兄弟情深。” 蔺玄之点点头,轻描淡写道:“应该的,毕竟他是我爹认下的儿子,也是我如今唯一的弟弟了。” 三长老说:“你这个弟弟,可真是个好样的。” 蔺玄之说:“多谢三长老夸赞。” 三长老:“.....” 妈的,这小子居然跟他装傻,像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抓不住把柄,还顺竿子往上爬! 五长老面色严肃,道:“玄之,你今日让他过来,是做什么?” 蔺玄之扫了眼地窖,道:“我爹生前在桃花树下埋了不少好酒,前几日,天地酒庄的冯老板,还送过来了一批我爹曾经定的酒,今日无事,我便让阿痕来把酒搬到地窖之中,并不知道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 五长老一愣,眸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道:“只是如此?” 蔺玄之满是坦然地望着五长老,反问道:“难不成,还有其他什么?” 蔺扬之插嘴说道:“蔺玄之,你怕是被人给蒙蔽了,你倒是问问,晏天痕都做了些什么!" 晏天痕眨眨眼睛,砰砰直跳的心脏,已经慢慢安静下来。 他一脸无辜且像是受了极大惊吓的表情,望着三位长老,瑟瑟发抖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听了大哥的话,把酒搬到酒窖里面,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啊!" 三位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二长老开口说道:“扬之,今日是你发现的情况,你自己下地窖看看吧。” “是!"蔺扬之点了点头,对着蔺玄之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在后者淡漠的注视下,打开地窖的门,直接跳了下去,道:“你们看这里,便是一具.尸体呢?” 一道充满了惊异的吼叫声从地窖中传出,三位长老立刻来到地窖口,打开一颗夜明珠,照亮了整个地窖。 只见,地窖里面摆放了不少酒坛子,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蔺扬之大受打击,呆立在原地,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说得尸体呢?”五长老面色不悦地问道。 “明明就在这里!"蔺扬之指着挂了件衣服的架子,面色骤变,立刻叫道:“一定是蔺玄之提前转移了地方!” 蔺玄之也已经跳了下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尸体?你在我这地窖之中,竟然见到了尸体?我且问问,尸体究竟在什么地方?” 蔺扬之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涨得满脸通红。 没有尸体,也没有任何能证明他所说的话语,这种场面,极为尴尬可怕。 蔺扬之一个健步上前,将那个挂在架子上的衣服掀开,又在整个地窖里面找了一遍,连一个暗格都没发现。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地窖中央的蔺玄之,看到了蔺玄之对他露出的一抹微不可查的讽笑。 蔺扬之瞬间明白了悟了什么,他猛然指着蔺玄之的脸,说:“一定是他!三位长老,他定把尸体藏在了别的地方,不信的话,便派人在这院子里面,好好找找!” 三长老给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下属,立刻出了地窖,在院子的其他屋子里面,翻箱倒柜。 晏天痕站在地窖口,身上还被特质的锁仙绳给绑得结结实实。 晏天痕垂着脑袋看着地窖,和抬头往上看过来的蔺玄之四目交接,顿时红了眼眶。 蔺玄之对他露出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转过了脑袋。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晏天痕只想嘶声呐喊,他此时的心跳,竟然比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即将被彻底拆穿的时候跳得更快。 他的大哥…这是他的大哥! 他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大哥竟然会站在他这边,帮他隐瞒,帮他做手脚! 不消片刻,几个出去检查的侍卫,便全部回来。 一个侍卫长在三长老耳边耳语几句,三长老面色一沉,阴着脸望着满脸期待的蔺扬之,厉声喝道:“你竟然敢诬告陷害?你是何居心?” 蔺扬之整个人都如遭雷劈,他慌了神,连忙说道:“三长老,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诬告陷害啊!我若不是亲眼见到,又怎么敢让你们移驾前来?” 蔺玄之不疾不徐说道:“扬之堂兄,捉奷要捉双,捉贼要捉赃,你空口白牙无凭无据地便说我在这地窖里面藏了个尸体,我可是不服的。” “你分明就是炼了魔功,在这地窖里面养尸!”蔺扬之双目猩红,恨恨说道:“否则,你和你这个邪门弟弟,修为怎么可能提升如此之快?” 蔺玄之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呵,你敢不敢,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功法?"蔺扬之咄咄逼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的功法,是由我个人机缘得到,并非来自蔺家,没有随便给人看的道理。”蔺玄之漠然说道。 “不敢让人看,便是有问题。"蔺扬之有几分肯定,他认为蔺玄之一定是炼了魔功,才不敢拿出来,他越是隐藏遮掩,便越是可疑。” 蔺玄之眉头微微一皱,看向五长老和二长老,只见二长老依然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而五长老,却是皱着眉头,显然也生起了怀疑之心 蔺玄之顿时满脸失望,眼眶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痛心疾首道:“我好不容易才得了机缘,始终安分守己,哪怕沦为废人,被家族抛弃之时,也从未憎恨家族半分,可是如今,你们却是硬要逼我……以我看,这里面有尸体是假,你们想要搞到我的功法,才是真的!" 作者闲话 晏·懵逼天痕:咦,我家阿骨去哪儿了? 蔺腹黑·玄之:你猜? 111敲诈勒索 五长老顿时老脸一红,觉得自己被侮辱轻视了,禁不住破口大骂:“混小子,谁惦记着你那三瓜俩枣?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会看得上这些东西?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了。这些功法,本就是个人所有,若是放在外面,有人想要抢夺他人功法,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儿。” 一个搞不好,两人就结了深仇大恨! 五长老身为家主,自然是极其避讳这种事情,而且……妈的他又不是炼器师,也不是炼丹师,惦记他们有个鬼的用啊!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蔺玄之根本就没有私藏尸体,哪怕是他们心中已经有所怀疑,但在没有拿到切实证据之前,没人能下定论! 三长老却是还在煽风点火,说:“话不能这么说,你如今的修为,一日千里,家族可是有不少人,都怀疑你炼了什么邪门歪道的魔功,你拿出秘籍,刚巧也能堵住悠悠之口,让人更加心服口服。 “呵,说白了,还是想要功法而已。"蔺玄之失望冷笑,道:“功法也不是不能给你们,只是,这炼器功法,对蔺家恐怕并无太大作用,三位长老,难不成是真打算因为这一本功法,让玄之和蔺家的所有情意,到此为止,彻彻底底地断绝结束吗?” “说什么胡话!"五长老顿时心头一紧,暗骂自己一时间脑子不转弯,他连连说道:“我们绝无此意,既然玄之已经被证明是无辜清白的,那此事便到此为止,不得再提!” 二长老也知道其中利害,笑呵呵地充当和事佬,心平气和道:“玄之啊,此事倒是我们唐突了,单凭一些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到你头上,不过你也应当理解,蔺家一向是道法正统的大世家族,和魔道势不两立,乍一听有人说家族有人修魔道,我们身为长老,自然会心焦了”一蔺玄之等的便是这个台阶,他知道好歹,顺阶而下,缓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几位长老可还有其他事情?” 五长老苦笑着说道:“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蔺玄之冷冷扫了眼呆若木鸡的蔺扬之,道:“若是对我的功法有疑问,直说便是,我可以解释,但是背地里搞这种不入流的小动作,未免太过分了些。” 蔺扬之面红耳赤,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根道:“一定是你把尸体搬走了,你今日下午,怎么证明一直在屋子里面?” “你不提此事,我倒是还差点忘了。”蔺玄之悠悠然一勾唇角,道:“我一下午都在炼器,若不是被你们突然砸门而进,迫不得已中断,此时恐怕就能炼成一个上品法器。几位长老若是不信,大可差人去把残渣收起来,让懂行之人看看,这种法器,究竟要用多长时间,连续不断地炼制,才能到那种程度!" 蔺扬之对五长老说道:“家主,我带人去检查残渣!” "够了!"五长老一张脸都彻底黑了下来,厉声说道:“你不搞清事实真相,就随意妄下结论险些污蔑了蔺玄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家主…."蔺扬之全身一僵。 污蔑这个词,用的未免太重了些。 从今日开始,接下来的两个月,你都别再出门了,好好去思过崖上面反思自己的行为。 五长老一言下了定论,道:“马上去执行!” 蔺扬之面色巨变,满心都是不服气一一他的的确确,是亲眼见到、亲手摸到了尸体! 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毫无证据来证明他所说是真的! 不对,他还有一只通天鸟,这只谍者妖兽,也同样看到了晏天痕在地窖里面摆弄尸体! “我有通天鸟可以作证!"蔺扬之急中生智,从储物戒中释放出那只和苍蝇差不多大的通天鸟。 通天鸟嗅过那具尸体的味道,就很容易凭借它自身的物种秉性和天赋,将那具尸体再找寻出来。 蔺扬之将那只通天鸟放了出去,通天鸟一飞冲天,直接朝着后山扑楞着翅膀飞了过去。 三长老脸色骤然一变,像是一只秃鹫似的,从地窖中飞身上天,一只手捏出了一个冷峻的气刃,朝着只有点滴大小的通天鸟,便毫不留情面地杀了过去! 嗖地一声破空之音,通天鸟竟然被气刃绞杀成了碎片! 蔺扬之脸色刷白,血色全失,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好大的胆子!"三长老顿时冷声喝道:“你竟然敢用这种龌龊手段,对付自己家人,蔺扬之莫以为你已经被天极宗收为弟子,我蔺家就管不住你了!” 眼看着心爱的通天鸟被杀,蔺扬之被气得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不明白,为何一直看蔺玄之不顺眼的三长老,竟然在这个时候,抢先第一个发难,还杀了通天鸟! 那可是他师父送给他的谍者! 二长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扬之,蔺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独木难成林,你的修为虽高,但是道心并不稳固,你还是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否则以后修炼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茬子的。” 说完,二长老便率先离开了此处,留下脸色苍白难看的蔺扬之。 三长老给了蔺扬之一个警告的眼神,也离开了,临走之前,他对着蔺玄之盯了好一会儿, 留下一句“别让我抓住把柄",便一脸怒气地走了。 至于蔺扬之,他直接被执法堂的侍卫给带走了,前去思过崖反省。 身为家主,五长老只得一个人留下来进行扫尾工作。 蔺玄之和五长老对视着,旁边还站着抹眼泪一副小可怜模样的晏天痕。 蔺玄之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五长老一看这笑容,顿时头皮发麻,在心中苦笑一番,说道:“玄之,此次之事,算是我们对不住你。” 蔺玄之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种对不住,我倒是已经习惯了,毕竟蔺家一贯如此,若是哪天没人费尽心思找我麻烦,我反倒是不习惯了。” 被这么不软不硬地讽刺了一通,五长老也觉得颜面无光。 他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颇为不自在地说道:“这其实也算不得全是我们的错,毕竟,你和天痕的修为提升速度,有些快得吓人了,刚巧又有蔺扬之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在这地窖里面见到尸体,所以,我们才会一时之间,忘了求证。” “家主不必解释什么,玄之自认倒霉就是了。"蔺玄之淡淡地说:“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突然说我这个挺久不用的地窖之中,有一具被炼制的尸体,又浩浩荡荡带人前来之后,却又发现,尸体凭空消失了。家主该不会真的以为,是蔺扬之在自导自演,全然编造谎言吧?” 任凭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今天蔺扬之是被人给耍了。 但问题是,究竟是谁耍了蔺扬之。 说实在的,五长老之前始终以为,是蔺玄之设计了个圈套,故意引诱蔺扬之中了圈套,然后让他难堪,亦或者是蔺玄之的确在练魔道的功法,但反应迅速,和蔺扬之玩儿了一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但是蔺玄之的表现,着实不像是知情者。 五长老顿时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皱了皱眉,五长老道:“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给我说说。” 蔺玄之看了眼靠在他身边像是一只霜打茄子似的晏天痕,将他单手搂在了怀中,道:“家主,我和阿痕都没有见过尸体,但是蔺扬之却见到了,还一口咬定是我们的,那么我们不妨推测一下,的确有人曾经把尸体放在地窖中,也的确被蔺扬之见到了。”勾了勾唇,蔺玄之接着说道:“但是,他却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那具尸体已经暴露,所以提前派人将尸体弄走,只等蔺扬之带着你们]到了这里之后,扑了个空。” “如此一来,你们一来仍然会怀疑我暗做手脚,将视线从那个暗中操作之人身上转移到我 身上,二来嘛….呵呵。” 蔺玄之轻笑一声,朝着后面的珞珈山望了过去,眯了眯眼睛道:“那具被炼制的尸体,仍然在那个人手中,安然无恙。” 五长老的面部表情顿时一片肃然,他看起来年轻俊逸的面孔,忽然扭曲了一瞬,但很快便平息下来。 五长老蛮有深意地看了蔺玄之一眼,道:“今日之事,都是蔺扬之栽赃陷害,至于其他,我和你都不曾多想。 蔺玄之笑了笑,说道:“我炼器被打断,损失颇多,我这个平日里一直都很胆小、总是受欺负的弟弟,也被人押了一路,还被恐吓了,家主认为,这种情况之下,我会不多想吗?” 五长老一个没忍住抽了抽嘴角,瞪着蔺玄之道:“你就直说吧,这次又想敲诈什么?” “家主,用敲诈这个词,就有点过分了。“蔺玄之云淡风轻道:“最多只不过是些许必要的补偿。” 五长老:“……" 蔺玄之接着道:“既然家住这么大方,让我开口,那我也就不好意思客气了,上次那张紫晶通宝卡里面,已经没钱了,我全部用来采买炼器的锻石和材料,可惜刚才一锅全毁,至于阿弟,家主今日也看到了,他的灵根基础为木火双根,我也已经检查过,他体内有可供炼丹的丹火,但捉襟见肘,没有采买炼丹材料的钱,所以难以实践,家主不妨再给阿痕一些炼药的材料怎么样?” 五长老觉得他简直败给蔺玄之了。 这一笔下来,蔺家几个月的收入,估计都打水漂了。 然而,蔺玄之那句“和蔺家的所有情意,到此为止,彻彻底底结束”,着实让五长老心里面打着唐突。 一个炼器师,一个炼丹师,这两种在整个五洲大陆上,被所有大势力争相竞逐追抢的职业者,他一个都得罪不起,更别说一次性得罪两个了,哪怕这两个小兔崽子,是他蔺家人,吃着他蔺家的米! 五长老又一次在心中将给他惹麻烦的蔺扬之,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拉拢和外推之间,到底选择哪个,难道还用得着考虑吗? 五长老扔给了蔺玄之一张宝蓝色的通宝卡,翻了个白眼说:“这里面有十万金,整个蔺家这个月的所有利润都在里面,你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吧。” 晏天痕睁大了眼睛一一十万金?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112别样惩罚 蔺玄之倒是面不改色,像是在这笔巨额财产面前,根本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将宝蓝通宝卡收起来,道:“既然五爷爷如此有诚意,那玄之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他妈的……"五长老这次是真的被弄得哭笑不得爆粗口了,他无奈地说道:“你和你爹,真是一个德行,得了好处就卖乖,改口比什么都快!"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说道:“五爷爷大可放心,我自然会给家族带来更大的价值,不过嘛……” 五长老的眉毛都要抽搐了,“还有什么,你一次性说完!” “呵呵,五爷爷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想问问,我们家阿痕的补偿呢?” 五长老几乎吐血,说:“十万金,难道还不能包含你这个宝贝弟弟的补偿吗?” 十万金,这可是十万金啊! 不管想买什么,绝对都已经够了! 蔺玄之摇摇头,说道:“外面买的灵草,品相不如蔺家自己种出来的,价格也要贵上几成,不划算。” 五长老翻了个朝天白眼,一伸手,又扔给晏天痕一张白色圆形的卡。 五长老没好气地说:“家族内部流通卡,你应当也见过,这里面,一共有一万家族贡献点,你想要什么灵草,自己去兑换。” 晏天痕拿着流通卡,整个人都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谢谢五爷爷!” “妈的,我真不想听你们再喊我五爷爷。"五长老笑骂一声之后,望着蔺玄之,道:“有时间的话,你去家族的材料坊走一趟。” 蔺玄之会意,点点头道:“五爷爷大可放心,近日,我一定会给家族做出些器具来的。” 五长老见他如此上道,更是心生喜欢一-不愧是他的重孙子啊。 ……… 晏天痕一步一磨蹭地跟着蔺玄之,时不时还抬头望望他,蔺玄之却是依然不动声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终于到了小院子里面,蔺玄之对着院子门口下了一道简单的禁制,转身对着眼巴巴望着他的晏天痕,道:“跟我过来。” 晏天痕心想:终于来了。 到了蔺玄之的屋子里,蔺玄之关上门,站在屋子中央,对晏天痕挑了挑下巴,说道:“坐吧。” 晏天痕连忙摇头,说:“不坐不坐,站着就行。”。 “那你就站着吧。”蔺玄之拉过一把椅子,正对着晏天痕坐了下来。 屋子里面还散漫着法器炼制失败爆裂报废之后的焦糊味道,晏天痕朝着地上瞥了一眼,那里有着不少颜色不一的残渣,不过大多数都是黑糊糊的。 蔺玄之最不喜欢他炼制器具的时候,被人打扰。 他今日,算是险些给蔺玄之,惹下了滔天大祸。 晏天痕忽然不想再逃避了。 于是,他不等蔺玄之再次开口,便自觉地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咬着下唇说道:“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蔺玄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搞得愣了一下。 但很快,蔺玄之便平静下来。 他望着晏天痕的发顶,说:“你练了魔修的功法?”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 蔺玄之道:“是那日那个鬼面人教给你的?” 晏天痕说:“是。” 蔺玄之问:“功法是什么?” 晏天痕顿了一顿,说:“《御尸术》” 蔺玄之静默了。 御尸术对于他而言,其实并不算太过陌生,这其实算是正统的魔道功法,且无比高深浩瀚,自成一派体系。 然而,上辈子晏天痕以魔入道,修炼的却并非这种功法。 蔺玄之的沉默不语,带给晏天痕极大的无形压力。 晏天痕忍不住抬起头,动了动身子,颇为忐忑地说道:“大哥,如果你不愿意我修炼这种功法,我把它废了就是了,大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废了?“蔺玄之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以为修炼是买大白菜,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尴尬。 蔺玄之深吸口气,道:“那个鬼面人,之后有来找过你吗?” 晏天痕摇摇头,说:“没有,他让我当他徒弟,但是我拒绝了,他就扔了本功法,离开了,再也没出现过。” 蔺玄之对于那个鬼面人的来历,有几分忌惮,又有几分怀疑,他上辈子并未见过这么一号魔道人物。 蔺玄之道:“你的功法,给我看看。” 这种要求,按道理来讲,算是非丰常过分的,只要是晏天痕对蔺玄之有半分提防,他都绝对会对蔺玄之心生芥蒂。 但是,晏天痕却是巴不得蔺玄之对他提出些要求来。 晏天痕连忙从储物袋里面,将那本破烂不堪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翻阅过的《御尸术》,递给了蔺玄之。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起来吧,我也没说要这样惩罚你。” 晏天痕便站了起来,还一步一磨蹭地来到蔺玄之身边。 蔺玄之探出魂识,在那本书上扫了一遍,心中顿时惊疑不定 “玄阶极品功法?!”魂珠在蔺玄之的识海之中叫了起来。 “玄阶极品?"蔺玄之愣了一愣,道:“如此厉害的魔道功法,那个鬼面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整个蔺家,最高级的功法,也不过是玄阶上品,饶是这玄阶上品,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资格来练的。” 蔺玄之如今手中所用的那本《天方炼器诀》,也不过是一本黄阶极品功法,对于如今他而言,完全够用了。 玄阶极品功法,整个五洲大陆,恐怕都不足二十本。 鬼面人可谓是真大方。 魂珠啧啧两声,说道:“鬼面人什么来头,本尊倒是不知道,不过,他身上的魔气,尤为浓厚,等级应当不低,他既然对这小子没什么恶意,又给了这么一份见面礼,修炼倒也是可以的,你别忘了,你这弟弟,可非但能够修魔道功法,还是个炼丹师的料子,有了这层掩护,倒也不怕会被发现魔修道法。” 蔺玄之叹了口气,说:“我最担心的,并非他修了魔,被人察觉之后会发生什么,而是大哥,有什么不对吗?”晏天痕满脸不安地问道。 蔺玄之中断了和魂珠的对话,看着晏天痕道:“你知道,我为何不让你修炼魔道功法吗?” 晏天痕垂了垂嘴角,说道:“因为自古以来,正道和魔道都势不两立,而大哥是一位正道修士,自然也看不上魔道。 大错特错。 蔺玄之摇了摇头,说:“正道和魔道,从来都是人为的划分,其实能够通向大道的路,都是可以尝试的,只是魔道之所以被称为魔道,便是因为有些功法阴毒可怕,有些功法艰险苛刻罢了。” 晏天痕不解地问道:“那大哥为什么当初那么反对啊?” 蔺玄之接着说:“自古以来,魔修前期均是修炼速度快得惊人,但是越到后面,需要突破的限制条件就会越多,修炼的速度,普遍要比正统道法修炼者,慢上数倍。有多少魔修最终为了提升修为,血洗城池,夺人灵根修为,受人唾弃,亦或者是被天道惩罚” “我绝对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晏天痕举指保证,道:“大哥,将来若是有那一天,不用大哥动手,我就自裁了算了。”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那张满是坚定的小脸,心怀甚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我当然相信阿痕是个好孩子,我只是担心,越往后修炼,阿痕遇到的禁锢和限制就会越多。我从未修过魔,也不了解其中有什么诀窍,你若是修魔,我便给不了你任何额外的指导,全凭你一个人去悟。” 晏天痕心中的忐忑不安,慢慢消散不见,他对着蔺玄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放心吧大哥,我觉得我应当在这方面有天赋,不怕受禁锢。” 蔺玄之点点头,说:“既然你坚持,我也不便多说,修炼是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把握便可。” 晏天痕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禁不住满脸感激之色,望着蔺玄之说:“大哥,你对我真好。” 蔺玄之笑了笑,说:“我也觉得,我最近对你有些太好了,以至于给你了错觉,让你以为你可以随随便便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自作主张了。” 晏天痕:“…大哥,那个,我可以解释的。” “不必解释了。”蔺玄之朝着床上一指,道:“自觉一点,趴到床上,把裤子扒下来。” 晏天痕:“…” 别、别告诉他,是他想的那样! 晏天痕抹了把脸,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说:“大哥,这样不好吧?” “好不好,我说了算。”蔺玄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晏天痕,说道:“或者说,阿痕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值得被惩罚?” 晏天痕顿时蔫吧下来,偃旗息鼓。 他自觉地乖乖趴在蔺玄之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掀起衣服下摆,然后把自己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蔺玄之走到晏天痕身后,看着他那肉呼呼圆滚滚的屁股蛋,拿起了一根不知何时放在屋子个角落里面的藤条,在手上拍了拍,试试软硬轻重程度,然后“啪地一下子抽在了晏天痕的屁股蛋上面。 “啊一-!"晏天痕叫了一声,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大哥居然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疼死了! 蔺玄之抽人很有水准,从表面上看起来,绝对不会出血,也不会有溃烂的地方,但是挨打的人,却是真真切切感觉到疼痛。 “才打这么一下子,你就受不了了?"蔺玄之挑了挑眉,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今日,我没有跟在你后面,没有发现蔺扬之已经掌握了你炼制尸体的证据,你此时此刻,又该在什么地方。” 啪”地一鞭子又下去了,晏天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晏天痕哑着嗓子喊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呜哇哇哇….” “这第二下,让你长长记性。"蔺玄之抬起手,又打下去第三下。 “哇啊啊” “第三下,为的是如此重要之事,你却擅作主张,连我都敢瞒着!"蔺玄之眯了眯眼眸,将心头往外冒着的火气收了起来。 他看着晏夭痕抱着被子耸动肩膀哭个不停的小可怜模样,第四下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蔺玄之的确是被气极了。 当他看到那地窖里面被进行初步处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要被炼制的尸体时,整个人被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没想到,晏天痕竟然会背着他,真的做出这种事情。 113救命之恩 蔺玄之在那个时候,突然有种自己放在心头的宝贝,已经在主动远离他的感觉。 蔺玄之想起了上辈子,晏天痕修了魔道之后,因为修炼的法术太过阴毒骇人,因此一步错,步步错,每天夜晚,都要饱受体内魔气反噬,痛苦不堪的那段日子。 蔺玄之大脑中一片混沌凌乱,所有无情的冷酷的记忆,瞬间全部都宛若洪荒爆发一般,冲涌上大脑,他心口猛然一阵抽疼,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晏天痕原本还在嗷嗷大叫,顺便偷偷扭脸观察蔺玄之的反应,但他却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蔺玄之落泪的样子! 晏天痕被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大哥!"晏天痕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蔺玄之,扁着嘴巴满脸万分懊悔,抽着鼻子说:“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再瞒着大哥了,大哥要是不解再打我几下都好。” 不关你的事。“蔺玄之抬起手,在晏天痕满是泪珠子的脸上擦了擦,道:“方才是我气极了,阿痕,不要记恨我。” “我怎么可能记恨大哥。"晏天痕抱着蔺玄之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抽着鼻子说道:“我是怕大哥对我失望透顶,不要我了。” “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蔺玄之拍了拍晏天痕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将眼角的一滴泪擦去。 “哪怕我哪天成了大魔头,被万人唾弃?“晏天痕问。 “大魔头也不见得会被万人唾弃,除非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蔺玄之捏着晏天痕的后颈,把人拉了起来,眯着眼眸看着他,说:“难不成,你还想血洗九界?” 晏天痕赶紧摇头,说:“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啊。” 蔺玄之却是淡淡说道:“阿痕即便真想血洗九界,也必然是九界对不住阿痕,我依然会站在你这一边。” 晏天痕满心感动,然后望着蔺玄之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说:“大哥,我怎么觉得,其实你才是那个想要血洗九界,有点危险的人啊?” 蔺玄之:"..” 蔺玄之问道:“阿痕,你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 晏天痕立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屁股蛋,拼命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刚才脑子不清,胡言乱语,大哥干万别放在心上。”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也彻底没了继续追究的心思,伸手在他的屁股蛋上捏了一把,觉得手感极好。 “行了,穿上裤子,去洗把脸。” 晏天痕满脸通红,刚才他大哥捏他的那一下,可是比扒了裤子被抽屁股,要羞耻多了。 晏天痕红着脸提上裤子蹦下床,去找了个脸盆接水洗脸。 就在这时,窗子响起了"咚咚咚”的敲击声。 晏天痕顿时警惕起来,望着窗户。 蔺玄之将一道魂力一弹而出,窗子打开,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少年便轻盈地从外面跳了进来。 晏天痕瞪大眼睛,望着满脸笑嘻嘻的少年,说道:“蔺焰,你怎么来了?” 蔺焰拍了拍巴掌,说:“这种事情,得问你大哥了。” 晏天痕转脸看向蔺玄之。 蔺玄之说道:“尸体藏在什么地方了?” 蔺焰眨眨眼睛,说:“放到你弟弟的屋子里面了。” 晏天痕愣了一愣。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看了眼蔺焰,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蔺焰打着哈哈解释道:“放在眼皮子下面,心里也放心嘛。” 他心里想的是:刚才别以为小爷我没听见你把晏天痕给翻来覆去弄得呻吟哭泣不断,两个人什么关系,想都不用想,不言而喻,反正是要睡同一张床的,晏天痕那屋子,就算腾出来放尸体,也没什么的。 晏天痕百思不得其解,看看今天才认识的蔺焰,再看看蔺玄之道:“大哥,你和蔺焰以前难不成是认识的吗?” “算是有过几面之缘。”蔺玄之道。 “不不不,那可是救命之恩。"蔺焰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们家算是蔺家的旁支偏系,前些年,我爹娘无意中得到了一本玄阶极品功法,不小心被人透漏出去,所以引|得不少人觊觎,我爹娘无奈,只得向族中发出了求助信,并愿意将功法交给宗族。之后,是玄之大哥的父亲,前去相助,不过那时已经晚了一步,他只来得及救下我。” 说到这里,蔺焰脸上表情明显低落了一些,但很快收敛起来。 “我原本想着,爹娘留下来的东西,肯定保不住了,没想到,家主却是让我把功法收好,自己偷偷修炼,对外只说已经被仇家给抢走了,他还把我带回蔺家主宗,直到我家那边已经风平浪静,我才离开。” 蔺焰说着,满是感激地望着蔺玄之。 蔺玄之说道:“我爹在世的时候,也曾经不止一次后悔过,他去的太晚了。” 蔺焰却是已经看开了,摆摆手说:“生死有命,我爹娘当初也是为了保护我,才错过了逃命的机会,我只要好好活着,他们就放心了。” 晏天痕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所以,蔺焰你是来报恩的吗?” 蔺焰摸着下巴,说:“这么说也没错,反正,我肯定是会站在玄之大哥这一边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咯.…哎,就是没想到,他让我干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搬一具尸体!” 晏天痕心虚地摸摸鼻子,说:“那个尸体是我的。” “知道是你的。"蔺焰说:“我也听过你的事情,明明是个废物,却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蹦到了炼气期五重,你要是不修魔道,就见鬼了。” 魔功一向是前期进步飞快,越到后面,速度越是缓慢。 晏天痕对着蔺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蔺玄之说道:“我看你那本《御尸术》里面,炼制尸体的过程需要多种材料,既然现在有钱,那就去买一些吧。” 晏天痕点点头,深吸口气说:“好。” 晏天痕和蔺玄之,再加上一个非要来青城的街坊上开开眼的蔺焰,三人趁着天还没黑,市还未闭,一起来到专供修道者采买的坊市中。 蔺玄之按照晏天痕的要求,一口气买下了三百年份毒蝎尾巴、二百年份霸王毒军的根茎、三件墓葬中常年不灭已经燃烧至少千年的长明灯内的尸油,等等共计十二样物品。 当然,这些东西分开买还好,若是合起来买,很容易引|起某些人不必要的怀疑,因此,其中几样不容易搞到手的东西,蔺玄之还特意通过段宇阳搞到手。 段宇阳只问了一句这些东西是谁用的,在蔺玄之说是晏天痕需要之后,便什么都不再多问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把东西搞齐送到了蔺玄之手中。 效率之快,让蔺焰忍不住津津咂舌。 天色已晚,蔺玄之站在坊市口,道:“还差什么?” 晏天痕说:“还差尸气。” 蔺玄之道:“怎么取来?” 晏天痕顿了一下,说:“只能从死人的身上搞到手了。” 蔺玄之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他点点头,轻描淡写道:“那今天晚上,我们往乱葬岗走一趟吧。” 蔺焰闻言,抽搐着眼皮子说道:“那种地方,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他虽然对于晏天痕要用尸体来修炼,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他对于那种弥漫着腐烂尸体味道、满是阴气的乱葬岗,可一向是敬谢不敏。 傍晚,妖兽学院中。 阿白和琥珀惨兮兮地给蛇妖收拾窝。 阿白嘴巴里叼着一根柔软的羽毛,放在窝里,然后呸了一口,说:“琥珀,你说它一只蛇妖,为什么不睡树上,偏偏要睡在这么大的洞穴里面啊?” 琥珀也吃了一嘴毛,没好气地说道:“它愿意呗,你管得着吗?” 阿白点点头,接着说:“这只蛇,该不会是有强迫症吧?给它铺窝的羽毛,还都要纯白色的。” 琥珀说:“我怎么会知道。” “琥珀,我还觉得..”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十万个为什么啊?"琥珀吼了一声。 阿白愣了一下,顿时有些委屈地说道:“琥珀,我觉得,你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尤其是对我,特别的不耐烦。” 琥珀满心烦闷地说:“我又不是针对你。” “你就是针对我。"阿白难过地扁了扁嘴巴,趴在了地上。 琥珀看着阿白有气无力一脸可怜的模样,顿时心中生出了些许愧疚之情。 琥珀走过去,伸出一只前爪在阿白的身子上碰了一下,说:“喂,真生气啦?” 阿白用紫色的大眼睛控诉地看了琥珀一眼,别过脑袋,朝着山壁,并不理会琥珀。 琥珀愧疚之心更重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只是每天都给他们铺窝,还要挨揍,饭都吃不饱,所以心情郁闷,没地方撒气,就对你撒火了。"琥珀低声下气地发出了呼噜呼噜的讨好声音,说“哥哥,不要生气嘛。” 阿白站了起来,走到琥珀身前,用额头抵住了琥珀的额头,说:“琥珀,你要是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我只希望,你能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琥珀垂下了脑袋,丧气十足地说:“高兴不起来,我觉得,我真的是太弱了。” “你的确是弱得很啊。"蛇妖扭着身体蹭了进来,凉凉地靠在山壁上,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吐着红芯子说:“明明是个老虎,却成日像个哈巴狗一样,姑奶奶我都看不下去了。” 琥珀立刻全身汗毛倒竖,用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充满敌意地瞪着蛇妖。 蛇妖嗤嗤两声,嘲笑说道:“呦呦呦,还敢瞪我,给你们一顿饭的时间把我的窝收拾好了,要是我吃完饭,这里还是一团糟,那今天晚上,你们就不用吃饭了。” “吼一—"琥珀怒气冲冲地冲着蛇妖虎吼了一声。 蛇妖眯了眯狭长的眸子,道:“你有什么不满?” 琥珀怒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 蛇妖好整以暇,说:“就凭我比你们厉害啊,妖兽之中,强者为尊,谁管你血脉是不是厉害高贵。” 就在这时,那只熊妖挺着个像是怀胎十月的大肚子,一摇一晃地走到了山洞门口,呵气如雷地说:“两个崽子,这边收拾好之后,立刻马上到你们熊爷爷那边去收拾。” 阿白隐隐露出了绝望之色。 114饱受摧残 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阿白和琥珀就被迫去给熊妖收拾洞穴。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只熊妖,身上自带浓重的体味,还是因为它不良的生活习惯所造成的必然结果,所以,当天收拾下来,阿白和琥珀被那气味给熏得第二天一整日都没吃下饭,还不停地在湖水中洗澡一一它们总觉得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那只熊妖的臭味儿! 如今,熊妖又让它们去收拾,两只虎崽子内心,全然都是拒绝的。 琥珀压抑着怒气,它很想说个不字,拒绝这只熊妖,奈何这妖兽学院里面,这只熊妖的等级,是最高的,已经到了幼崽期九星,只差半步,就到聚灵期了。 熊妖吼道:“你们是哑巴了吗?” 阿白顿时怂怂地说:“知道啦。” 熊妖心满意足地走了。 蛇妖嗤笑一声,道:“小崽子们,好好干活,晚餐的时间到喽。” 蛇妖走后,琥珀黑这一张小脸,一声不吭地从洞穴外面叼着散落在地上的鸽子羽毛,朝着洞穴里面继续铺窝。 外面,妖兽们都在进餐。 “今天,竟然有妖喜果!" “真好吃,这种美味佳肴,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一次呢。” “说不定,今天阿清又遇上了什么好事吧。” 妖兽们边陶醉地吃着妖喜果,边讨论外面的事情。 它们当中,并非所有妖兽都是被主人送过来的,也有一些是被人类修士打伤,无处可去, 被金曈豹和清越歌捡回来,亦或者是因为身体某些缺陷,而被主人给丢弃的。 一只狼妖看到了皮毛油亮的琥珀和阿白,绿幽幽的眼睛里面,顿时多了几分妒意。 它将篮子里面的两枚妖喜果,拿了出来,直接朝着琥珀丢了过去。 “虎崽儿,这是你们狼爷爷赏你的。"狼妖昂着头颅,眯着眼睛盯着琥珀。 琥珀被妖喜果砸了一下,它忍了忍,死死咬着两排牙齿,别开头,没有去看已经沾了泥土的妖喜果。 其他妖兽都兀自吃着自己的晚饭,在旁边看着热闹,还有妖兽添油加醋起哄道:“人家琥珀可是灵兽,它绝对看不上这种食物。” “是啊,它们可是血统高贵的灵兽呢,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给别人当仆人的灵兽。” 只喜鹊妖落在树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语气却是实打实的嘲笑。 “这两只,竟然会是灵兽吗?"狼妖眯着眼睛,说:“我还以为,这是两只最低级的野兽。” 琥珀全身都被气得颤抖,从它出生的时候起,就从来没受到过这种侮辱讽刺,它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胸腔之中,鼓鼓囊囊的有什么在发热。 “嗷呜!"琥珀一声怒吼,从地上弹跳而起,朝着狼妖扑了过去。 狼妖也一跃而起,直接一巴掌把半空之中的琥珀,给拍了下去。 琥珀砸在了地面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了起来,用满是警惕的眼神死死瞪着轻巧落地的狼妖。 狼妖鄙视道:“这种程度,还敢找我麻烦,你还是回娘胎重造吧。” 琥珀又一次冲上去,又一次被拍在地上。 接连被拍了十多次,终于蛇妖看不下去了,说:“独眼,你何必和一个小崽子过不去,你要是把它给打坏了,以后谁给我们收拾窝啊?” 狼妖得到了满足,于是心满意足地晃着尾巴走了。 阿白凑过来,舔了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琥珀,它心疼地低声安抚道:“琥珀乖乖别生气,这些妖兽,等我们变得厉害了,把它们一个一个揍过去,痕痕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琥珀还未开口,站在不远处的蛇妖便笑了起来,道:“你这话说的,未免太满了些,就以你们如今的等级,想来十年八年,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提升。” “不过,再过十年八年,它们混得肯定比现在要好。"妖猴用尾巴吊在树上,吱吱叫了几声说:“毕竟,铺窝这种事情,做上个十年半载的,它们就熟练了嘛。” 哈哈哈! 嘎嘎嘎! 吱吱吱! 各种妖兽都笑了起来,琥珀满脸都是羞辱之色,它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地底下。 它已经感受到了它和狼妖的差距,可是,它却根本提升不了。 阿白也是一脸的无奈,它并非卡不生气不羞辱,但是它却是明知,此时它和琥珀越是表现出愤怒,越是会让这些妖兽,生出心满意足的喜悦。 月上中天,妖兽们都回自己的窝休息了。 阿白走到琥珀旁边站定。 琥珀面前,就是悬崖峭壁,它凝望着深渊,面无表情。 它们已经好几日都没吃饱饭了,今天好不容易有妖喜果,却被狼妖用那种带有挑衅和侮辱的方法,砸在了身上地上 这段时间,它们每日清晨睁开眼睛,就要给那些妖兽收拾窝,一直持续到晚上月亮都出来的时候。 琥珀望着月亮,过了片刻,问道:“阿白,我们真的是灵兽吗?” 阿白点点头,说:“当然是。” 琥珀转过脑袋,望着它,说:“可为什么,我却没有感觉到,灵兽的血脉传承?” 阿白想了想,说:“我觉得,是和我们从来没见过爹娘,有很大的关系。” 琥珀低着脑袋,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说:“金瞳豹说,我们想要觉醒血脉,就要把自己逼到绝境,你说,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我会不会觉醒血脉?” 说不定会,但觉醒了也没用啊。“阿白说:“这么高的山崖,反正,到时候你就提前被摔死。” 琥珀:“……” 琥珀收回了视线,转过身子,朝着后面走去。 阿白问:“你去哪里?” 琥珀说:“修炼。” 阿白摇着尾巴跟着琥珀,两只小虎崽一前一后,来到距离月亮最高的一块山岩上面坐好,闭上眼睛开始用妖兽独有的修炼方法,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 乱葬岗这种地方,每日都会有新鲜出炉的尸体,被随意丢到此处。 月黑风高,两道身影,一高一低,携手来到了乱葬岗处。 蔺玄之环视着四周,道:“吸收尸气的方法,你已经熟练掌握了吗?” 晏天痕点点头,说:“我练习好多次了,应当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蔺玄之道:“我在旁边为你护法,你速战速决。” 退到一旁,蔺玄之跃到了高高的树上,找了个不错的位置,方便随时监视探测周围的环境事不宜迟,晏天痕来到一具修士尸体旁边,定了定神,开始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吸收尸体尸气的修炼。 说是尸气,实际上,当修士死亡之后,尸体之中的尸气,便是他生前所具备的修为和真气 只不过在修士死亡的时候,那些修为和真气,早就已经逸散了绝大多数,只有些许残渣留下 来。御尸者被称为魔修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因为御尸者在御尸的过程中,会不断吸收其他尸体体内的真气和修为,这种并非自身产生、而是夺取他人现成修为的行为,一向都是为人不齿,被划入魔修之中的。 晏天痕将那些尸气,吸收到了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吸收完这个,便去吸收下一个,直到他吸收了十具修士尸体的尸气之后,才停了手。 蔺玄之跳了下来,走到晏天痕身边,看着他发白的面色和艳红色的唇,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道:“这种尸气过给你,会对你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道:“少量的不会有什么影响,最多只是脸色难看些而已,但若是数量多了,会折损寿命。” 蔺玄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道:“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晏天痕后背一冷,立刻笑着眨眨眼睛,说:“我可没骗大哥,只不过,我吸收的这些尸气,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等我炼制的那具尸体,能够重新复活之后,他就可以自己来吸收尸气了,根本不需要通过我,我至多只需要给他隔段时间,提供几滴血,促进他吸收就好。” 蔺玄之定定看着他,道:“暂且信了你。” 回到小院子之后,晏天痕直接去了他的房间。 一进门,转过屏风,晏天痕便看到被扒的干干净净,直挺挺地躺在他床上的赤骨。 晏天痕刚想走过去,就被随之而言的蔺玄之,从身后扯了一把。 “蔺焰做事情,未免太不讲究。”蔺玄之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将晏天痕的身子转过去,背对着那具男性裸体,道:“你在这里,先稍等片刻,不要乱看不该看的东西。 晏天痕一头雾水:“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说道:“不能随便乱看别人的身体,否则会长针眼的。” 晏天痕:“.......” 仿佛,他已经不是那个五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了啊。 晏天痕看着蔺玄之略显匆忙离去的背影,有点忧伤地想:看来,大哥心里,他一直都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子。 目测一眼之后,蔺玄之估摸着那具尸体的身量,和他应当是相仿,便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回到晏天痕的房间里面,径直走过去给那具尸体把衣服套上。 可以了,过来吧。” 晏天痕闻言,转过身去,便看到蔺玄之正在给那具尸体系腰带。 他顿时心中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酸溜溜地说道:“大哥以前都没给我穿过衣服啊,你居然还把自己的衣服,给这个尸体穿。” 蔺玄之将衣服带子系上一个结,笑了笑说道:“他不过是个尸体罢了,阿痕怎么连这种醋也吃?” 晏天痕一顿,一下子红了脸,说:“我才没有吃醋,我才没有羨慕他呢。”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看着晏天痕,道:“原来如此,阿痕也想让哥哥,给你穿衣服吗?” 晏天痕气鼓鼓的说:“小孩儿才让人穿衣服。” 蔺玄之点点头说:“所以,大人都是给人脱衣服的。” 晏天痕眨眨眼,问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蔺玄之按了一下额头,他怎么一不小心,就给内心纯洁的要命,还是个小孩子的晏天痕,开这种带颜色的玩笑话? 他真是太不合格了。 "没什么的。”蔺玄之起身,将位置让给晏天痕,道:“快点将尸气传给他吧,尸气在你身体里面停留太久,会对你身体不好。” 晏天痕点了点头,道:“可能要一段时间,大哥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作者闲话 阿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琥珀【超凶】:嗷一一! 熊妖:啪一一给本熊扫窝去。 115紫帝天都 蔺玄之看了下天色,道:“你先忙着,我去准备药浴。” 晏天痕道:“谢谢大哥,我一直都在麻烦你。” 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你不麻烦我,还想去麻烦谁?” 晏天痕直到蔺玄之出了门,还在对着门傻笑不已。 大哥对他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呢,他觉得,他也越来越依赖大哥、爱戴大哥了。 晏天痕收起心思,看着床上换了身干净白色长袍的尸体,有些不爽地戳了戳他的脸蛋,酸酸地说:“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我大哥,恐怕你还是第一个让他亲自穿衣服的人呢。” 尸体一动不动的,毫无知觉。 晏夭痕将尸体摆放成盘膝坐好的姿势,自己坐在他身后,也盘起双膝,伸出双手按在这具尸体的后背。 按照《御尸术》上的方法,晏天痕把今晚吸收的所有尸气,全部渡给了这具尸体。 做完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晏天痕伸了个懒腰,看着面色比之前少了些许青紫色的尸体,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他推开门,刚准备去看看蔺玄之睡醒了没有,便看到蔺玄之的门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 “大哥!”晏天痕笑容满面地朝他跑了过去。 蔺玄之打量了一番他的气色,不得不感慨道:“看来,你的确适合修炼魔道的功法,我应该早些发现的。” 越是阴气十足的功法,对于晏天痕便越是有所助益。 修炼一整夜过后,晏天痕的气色,竟然如此之好。 晏天痕揉了揉自己的脸,眨眨眼睛说:“没想到,大哥竟然支持我。” 蔺玄之在他鼻子尖上一点,道:“先斩后奏的小混蛋,我还能怎么样?” 晏天痕一下子抱住了蔺玄之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说:“大哥,你真好。” 蔺玄之被晏天痕突如其来的这种亲昵,给震了一震,不过,他迅速微笑起来,心中炸开了烟花,他反手在晏天痕的后背上拍了拍,道:“我会成为这世上,待阿痕最好的人。” 晏夭痕大为感动,在蔺玄之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道:“阿痕也会是这世界上,对大哥最好的人。” “好了,这些话留着以后再说,我昨晚用采买的那些材料,炼制了一些药浴用的药液,你可以直接放在浴桶里面,先让他泡着。”蔺玄之说道。 按常理来讲,炼制灵药药液,必须炼药师才能做到,不过,蔺玄之看了那本《御尸术》之后发现,为尸体疏通筋骨经脉的这种药液,并无太多限制,只需要按照普通步骤,直接用灵火,将这些材料一锅炖就好。 当然,按照这种方法来炼制药液,恐怕需要至少十天才能炼成。 蔺玄之便用自己的炼器魂火,耗费了几乎一整个夜晚,将药液炼成了。 晏天痕知道蔺玄之在其中付出多少,他顿时心疼地皱眉,说:“大哥,以后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又耗费时间的事情,放着我来就行了。“ 蔺玄之从善如流道:“下不为例,快点去吧,过会儿我们还要去挑选功法。” 晏天痕留给蔺玄之一个大大的笑容,拿过蔺玄之递过来的一小瓶炼制好的药液,瘸着一条腿,一蹦一跳地回到了自己屋子里面。 他打开瓶塞,将翻滚着的浓黑色药液,倒进了昨晩就提前准夆好的一浴桶水中,一瞬之间,药液扩散开来,黑色席卷了整个浴桶。 《御尸术》上面说,药浴里面,最重要的一样材料,便是炼制者体内的阴气。 晏天痕并不知道他的身体里面,阴气究竟有多少,但是他从来不会怀疑,他体内的阴气,会出现不够用的情况。 反正,一滴血不够,那就两滴血咯。 晏天痕抽出一根金针,将指头点破,红色的血液滴入了浴桶之中,紧紧一滴血而已,竟是让整个浴桶里面黑色的液体,宛若被岩浆覆盖,一下子变成了血红的色泽,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明明是在沸腾,但一股股的阴气却让整个屋子都降了温度,这种能够刺入骨子里面的温度让人禁不住想打寒战,几乎阴冷到了骨子里面。 然而,晏天痕却是无所察觉,他观察着药浴,当色泽稳定在血红,并持续不断冒着拇指大小的泡泡时,他便知道,药液已经成功了。 “我果然是个天才啊。"晏天痕美滋滋地一拍巴掌,冲到床边,将那个英俊的男人尸体抱了起来,本想直接把他扔到浴桶里面,但他又舍不得就这么废了他大哥的衣服。 于是,当蔺玄之进门打算看看晏天痕已经进行到哪一步的时候,他便一眼看到晏天痕已经将那具尸体扒了个干干净净。 蔺玄之:“.......” 既然如此,那么他昨天晚上究竟为什么还要特意去给这具发育非丰常不错的男尸,拿一套衣服穿上? “大哥,你来了啊。”晏天痕无所察觉,把这具全身赤裸的尸体,扛在肩头,跑到浴桶旁边直接将他嚯噗通”一声扔了进去。 蔺玄之道:“你知道这人的来历吗?” 晏天痕说:“我还真知道一些。” 蔺玄之挑了挑眉,道:“过会儿告诉我。” 出了门,蔺玄之将一个禁制先是下在了晏天痕的房间周围,又拿出了一个配套的法器,挂在了门上。 晏天痕好奇的看着那个红艳艳的竹筒,说道:“这是个什么宝贝?” “爆破竹。”蔺玄之道:“用紫竹、银沙、炽火炎为基础材料,再加上几种辅助材料,炼制成的一种攻器。” 晏天痕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被蔺玄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 “这可是摸不得的东西。“蔺玄之笑了一笑,说:“爆破竹和禁制已经连成了一体,只要有人触碰到你的房间任何一个位置,这枚爆破竹,就会爆炸,威力相当于一个筑基期三重的修士。晏天痕的眼睛,顿时睁大,道:“好厉害,大哥,这种爆破竹,能够批量生产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比那些酒杯容易些,就是原材料比较贵。” 晏天痕眼珠子一转,说道:“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多做一些爆破竹,然后拿出去卖啊?” 蔺玄之顿时一乐,捏了把晏天痕的小脸,道:“小财迷。”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说:“我也不是财迷,而是因为修炼真的是太花钱了,昨天光是买那些炼制药液的材料,就花了快两万金了。” 蔺玄之牵着晏天痕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爆破竹的确能卖上价钱,不过,这种攻器如今已经在我等级之上,我暂时并不打算拿出去卖,倒是那些酒杯……” 天地酒庄的冯老板,前些日子已经托人给他递了请帖,邀他有时间去天地酒庄喝个酒。 想来,喝酒并非简单的喝酒,而是有大生意上门了。 前去功法阁的路上,晏天痕将那日如何找到这具尸体、又如何从那三个修士手下有惊无险死里逃生的过程,详细地如实托出。 蔺玄之听得心惊肉跳,期间多次想要把晏夭痕给扒了裤子狠狠抽一顿! 这小子,胆子未免太大了! 他一想到晏天痕曾经和死亡擦肩而过,整个人都有种要冒冷汗的感觉。 “以后,无论你有什么行动,都要提前告诉我。"蔺玄之一双不浓不淡斜飞入鬓的眉毛,紧紧皱起。 晏天痕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道:“以后,我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知道就好。"蔺玄之点点头,眉头舒张开来,道:“你说那个尸体,是从紫帝天都逃到这里来的?” 晏天痕点点头,说:“那几个人,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紫帝天都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蔺玄之静默了片刻,道:“那是五洲大陆之外,九界大世界之中的一个地方。” “很有名气吗?"晏天痕想了想,说:“我以前,总是听爹爹给我讲九界的风土人情,但是这个地方,他却从来没有说过。” “那大概,还是不够出名吧,亦或者是爹爹从未去过这个地方。"蔺玄之淡淡说道。 晏天痕一脸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是啊,九界那么大,光是五洲大陆的很多地方,我都没听说过,更遑论九界的一个城市了,不过,那个陵赤骨也真是挺可怜的,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 听着晏天痕在旁边絮絮低语,蔺玄之心中一片起伏不定的惊涛骇浪 紫帝天都,位于九界最中央的位置,是传说之中九界九大天族世家的聚集之地,据说,那里还有统治整个九界的皇族! 然,越是这种强者诞生、凝聚之地,就越是难以窥伺。 紫帝天都所在的第九界一一传说中的昊天大世界,周围全部都是寻常修士无法突破的禁制。 据说,只有地阶修士,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进入昊天大世界。 但是,昊天大世界虽然独立且封闭,但关于其中的传言,从来都只多不少。 紫帝天都,更是传说中的传说。 蔺玄之上辈子,由于修为限制,又满心只想着时光回溯,因此对于昊天大世界,并无太多了解,他的认知,只停留在偶尔听人提起的只鳞片爪之间。 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蔺玄之对昊天大世界,心生敬畏和惶惶了。 晏天痕也真是够厉害。 蔺玄之禁不住在心底苦笑一一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了个尸体,便找到了来自吴天大世界紫帝天都的一位名门后裔。 他曾还有过怀疑,昊天大世界只是修士们想象的一个地方,因为他曾经以魂体状态,游历九界的时候,并未寻找到紫帝天都的入口 但是如今,晏天痕却替他证实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而且,陵赤骨虽然死了,但是以他的身份而言,谁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棘手的情况。 看着无忧无虑的晏天痕,蔺玄之叮嘱道:“阿痕,关于你那天晚上的经历,还有赤骨的来历,万万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 晏天痕点了点头,说:“我晓得,我只告诉大哥,我也只最相信大哥了。” 蔺玄之心中一片熨帖,想了想,道:“把他的名字,也改了吧,以防万一。” 陵赤骨和赤骨,相差太小,万一被人发现端倪,就糟糕了 晏天痕眨眨眼,问道:“大哥觉得,叫什么名字好听啊?” 蔺玄之道:“叫白骨吧。” 116挑选功法 晏天痕皱了皱小脸,有些苦恼地说:“可是,我们]的小虎崽,已经有一个叫阿白了,这样叫,是会重复的。” 蔺玄之:“…你可以叫他阿骨。” 晏天痕一拍巴掌,说:“这个名字好。” 蔺玄之:“......” 蔺玄之扶了扶额头,道:“那他的名字,还是叫赤骨好了,你平日里叫他阿骨,大概就没人能察觉问题了。” 晏天痕叹了口气,道:“也是,虽然他快要成了一架白骨,但我还是希望,他能保持这个状态。” 还是赤骨这个名字好。 很快便到了功法阁。 出了晏天痕和蔺玄之以外,其他入选百家际会的蔺家弟子,已经提早就到齐了,这两人还算是最后到达的。 见到蔺玄之,蔺雅儿L面色铁青地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低吼道:“你们两个,对我哥哥做了什么?” 她这一声,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晏天痕哼了一声,说:“你该去问问,你大哥昨天对我们做了什么。” 蔺雅儿瞪着晏天痕,带着恨意说道:“你们小心一些,等我大哥出来,他绝对不会饶过你们,他背后的宗门,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晏天痕别过脸,对蔺玄之说道:“大哥,听说思过崖高达万丈,上面每日都是凛冽寒风,灵气还十分稀薄,还有不知道饿了多少年的秃鹫苍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进一步是悬崖,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呢,而且,吃不饱穿不暖….” “你给我闭嘴!该死的瘸子,小杂种!"蔺雅儿爆出了一声怒喝,她恨不得把这个混账给-剑劈死! 突然,一只手按在了蔺雅儿的手上。 “雅儿儿堂姐,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一个看起来清冷如兰的女孩,穿着一袭淡灰色的纱衣,素雅地站在蔺雅儿身旁,淡淡说道:“他说便任由他说,你也是气急败坏,便越是合了他的意,况且,我们都是蔺家弟子,应当在百家际会之上,齐心协力,为家族争光,口角之争,没什么必要,切莫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 蔺玄之的视线,落在这个女子身上。 蔺雨凡。 水木双系灵根,炼气期六重,蔺家嫡脉蔺如海的亲生女儿,蔺雨柔同父异母的姐姐。 蔺如海一共娶过两个女子,第一个女子,便是蔺雨凡的母亲,但是因她知道蔺如海有了其他女人之后,就一气之下离开了蔺家,独独留下年幼的蔺雨凡 之后,蔺如海便将蔺雨柔的母亲婜进了门,成了蔺家的四夫人。 说起来,蔺雨凡一向鲜少出现众人面前,她深居简出,全心全意投入到修炼之上,从来都不理会家族的其他纷争,蔺玄之的记忆中,他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位妹妹。 蔺雨凡和蔺雨柔虽然是卵生姐妹,但是两人容貌并不是完全一致,蔺雨凡看起来,面庞比蔺雨柔更加瘦削小巧一些,身子也单薄几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有什么攻击力。 不过,她口中说出的话,可并不那么简单。 蔺玄之看了眼出现在功法阁前,满脸欣慰满意的五长老,便没再开口。 蔺雅儿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脯起起伏伏,便咬着牙根,闭上了嘴巴,不再多看晏天痕一眼,注意到五长老已经到了,众人都不再开口。 五长老悠悠说道:“在场的诸位,都是我蔺家的栋梁之才,今日为你们开放功法阁,你们可以进去挑选自己需要的功法,并带到后山修炼室之中修炼。 “修炼室!” 那个号称蔺家灵气最浓郁之处的修炼室? 五长老点点头,道:"没错,修炼室原本是要用家族贡献点来兑换的,只不过,为了嘉奖你们,我们几人讨论之后,决定让你们免费使用两个月。” 这可是大手笔啊,要知道,修炼室里面一个时辰,就要十金或者一百家族贡献点,虽然在里面的修炼速度,要比在其他地方的快上几倍,但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几个弟子禁不住露出了向往之色。 五长老继续道:“至于这功法,你们可以自行选择,但是,贪多嚼不烂,不要一味追求高等级和强攻击力,而要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在短期内,能够将你修为等级和攻击能力有提升的功法。” “那,只要是功法阁里面的功法,哪怕是玄级上品,也能挑选吗?"蔺遥握着拳头问道。 “你大可自己试试看,想要拿到玄级上品功法,是要靠自己本事的。” 五长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挥手,给了他们几人每人一张通行卡。 “这种通行卡,只能使用一次就会失效,杜绝二次使用的机会。”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限制时间为两个时辰,切莫超时。” 五长老一声令下,几个蔺家弟子接连进入了功法阁。 蔺玄之和晏天痕走在后面。 蔺玄之低声说道:“过会儿,我挑选丹修的功法,你拿一本火系功法出来。” 晏天痕眨眨眼,问道:“大哥没有需要的吗?” “火系功法,自然不会是蔺玄之自己使用的。” 蔺玄之道:“蔺家真正镇族的功法,是不会放在功法阁里面的,玄阶上品功法,周围有极大禁制,以我们现在的水准,根本拿不出来,也不必轻易尝试。” 晏天痕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看着前面一身红袍的蔺焰,道:“大哥是打算送给焰焰吗?” “也算是谢他昨日出手相助吧。”蔺玄之并未正面回答。 蔺焰在外面并未表现出和蔺玄之有多熟悉,他一进功法阁,扔了通行证之后,就开始挑选适合他的功法了。 功法阁高不见顶,功法卷轴浩如烟海,数不胜数,但抽出来看一眼就会发现,其中大多数都是黄级下品和中品的功法,不值什么。 “你们找的都是什么等级的功法啊?该不会,真的只找那些低级的功法吧?“蔺遥难耐地问道 旁边的蔺冬说道:“五长老的话虽然那么说,但是,谁会真的那么做?我们可都是奔着高等级功法过来的,低等级功法,我真是练够了。” 蔺雅儿迈着高傲的步子,朝着最后面的一个书架径直走了过去。 最后一个书架里面,摆放的都是玄级功法。 当然,出了一本是玄级上品之外,其他的功法,都是玄级下品和中品,且中品也只不过有三本,下品只有七本。 蔺雅儿的美目在分散摆放的卷轴上面扫了过去,她的灵根并不如他兄长那般纯粹,是金木双灵根,而架子上放着的一功法一一《回春诀》,恰恰是金木系的玄级上品功法。 蔺雅儿眼睛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拿。 “不可动手。"蔺雨凡突然开口,走了过来,说道:“这上面,有强大的禁制,你一旦触摸,就会对你造成反击伤害。” 蔺雅儿一愣,皱着眉头道:“那怎么办?” 蔺雨凡摇了摇头,说道:“雅儿堂姐,玄级的功法,只有到达筑基之人才能拿到手,否则其他人根本连禁制一击都承受不住。” 蔺雅儿咬了咬牙,满脸的不甘不愿,道:“我们这几人中,没有一个是筑基之上的,若是我大哥能在这里,那就好了。” 说着,蔺雅儿对着隔了个架子,正在有说有笑的晏天痕和蔺玄之,露出了怨毒愤恨的表情。 蔺雨凡将这一切尽收眼中,淡淡说道:‘雅儿姐不如挑一本等级稍低一些的,黄级上品,也相当不错。” 蔺雅儿望着那本卷轴,满脸不甘心,道:“我不甘心。” 蔺冬走了过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是蔺家的偏系,这次也算是在测试之中,一鸣惊人,露了脸,此时俨然已经是炼气五重。 “让我来试试!"蔺冬说完,直接朝着书架伸出手去。 “轰一—"地一声,蔺冬被一股强大的气息给拍到了后面,直接砸在了屋子里面的一根黑色圆柱子上面,双眼一翻白,差点儿晕了过去。 蔺雅儿站在蔺冬旁边,但并未受到气息波及,如此一来,她便彻底察觉到了她和这禁制之间的差距。 蔺雅儿艰难地动了动喉咙,抽了抽嘴角,说道:“算了,我们还是挑选其他功法吧。” 蔺玄之在架子上挑选适合晏天痕修炼的功法。 只是,看了几个架子,并用魂力感应之后,他都没能发现哪怕一本适合阴气十足之人修炼的正统功法。 “大哥,爹以前说过,整个蔺家,都没有适合我修炼的功法,所以大哥,还是放弃吧。"晏天痕凑到蔺玄之身边,小声嘀咕道。 蔺玄之抽了抽嘴角,看着晏天痕,心里想道:蔺湛果然是利用家主地位身份之便,已经把这里面的功法,翻了个底朝天了。 若是蔺湛都发现不了适合晏天痕的功法,那说明这里面,的确是没有。 蔺玄之斟酌了片刻,道:“阿痕,炼丹一道,你可有兴趣?” 晏天痕点点头,说:“我之前是因为体内没有真气,所以无法炼丹,现在既然有了,那我肯定不愿意浪费天赋。”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炼药师什么的,前期投入虽然多,但是要比炼器师好得多,而且,越是到后期,就越是能赚钱,他也算是穷怕了,再想想家里面还有一个超级能花钱的大哥,就有一种无形的紧迫感。” 蔺玄之点点头,刚打算着全心全意找一本丹系法诀,就听识海之中的魂珠不屑地切了一声,道:“这里面的功法,都是什么垃圾玩意儿,没有一本能让本尊看得上眼。” 蔺玄之一顿,慢条斯理说道:“你见多识广,自然看不上,但问题是,我现在也搞不到其他能让阿痕修炼的法诀了。” 魂珠说道:“一看你小子就是个不问世事的人,想要法诀还不简单?拍卖场那种地方,高等级的法诀最容易见到,大宗门和大世家,当然也有。” 蔺玄之没有自取其辱地询问蔺家难道不算大世家,他动了心思,既然晏天痕要练,就要练最好的,蔺家的这些法诀,他还真的就不太能看上眼。 不过,宗门和世家的,恐怕不容易找到了,但拍卖会上的,也并非不可能。 不就是,多花一些钱么。 蔺玄之舒坦地露出了一抹微笑,晏天痕见状,道:“大哥,你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蔺玄之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什么?”晏天痕好奇问道。 117争抢功法 蔺玄之抽出了一本被隐藏在不显眼之处,鲜少会被人触碰,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的卷轴,道:“这本卷轴,我们拿出去吧。” 晏天痕看了一看,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道:“这是讲解九界功法体系大致情况的卷轴,大哥,这本书可不好找啊。” 蔺玄之点点头,道:“至于修炼丹法的功法书,带到我们出去之后,我再为你找过来。” 晏天痕点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大哥怎么想,就怎么来。” 反正,他对炼丹的热情度并不高,早一日晚一日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蔺家根本没什么好的炼丹秘籍典藏。 蔺玄之拿着卷轴,刚准备找来蔺焰,询问他是否有看上的秘籍,便听到一阵争吵声从隔壁的书架传了过来。 蔺焰单手捏着一本卷轴的一角,挑着眉毛看着整只手按在卷轴上的蔺泽之,道:“我说这位,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看到了这本《焚天掌》,还已经拿到手中,你的脸皮是有多厚,才会直接上手来抢。” 在这本被誉为蔺家黄阶最强火系功法的焚天掌,极大的吸引|力之下,饶是一向装作道貌岸然的蔺泽之,也已经维持不住他素日的伪装了 蔺泽之冷冷地勾唇,道:“我今日,便是为了这本《焚天掌》而来的,你还是识相一些,主动退出,否则,等出了这个门,你的安生日子,可就结束了。” 蔺焰一脸铁青之色,道:“我蔺焰平日最讨厌的,就是受到别人威胁。” "是么。"蔺泽之眯了眯眼睛,用满是威胁的口吻说道:“但事实便是如此,我在蔺家主家的根基,远比你身后,这次百家际会,蔺家的法宝,还要仰仗我那位已经是青魂五段的母亲,你觉得,蔺家会为了你,得罪我吗?” 蔺焰快要被气的爆炸,他恨不得在这里就把蔺泽之给打一顿,狠狠教训一番,但是,他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蔺泽之敢说出这种话,就能真这么做到。 蔺焰不想惹麻烦,便切了一声,松开手,道:“这东西,算是小爷我赏给你的。” 蔺泽之看到功法落入自己手中,眼睛闪过了一抹欣喜之色。 他进入这里之前,就已经收到三长老的暗示,一定要拿到这本《焚天掌》,毕竟,对于火系灵根之人而言,《焚天掌》是最适合、又最容易修炼、且等级最高的黄阶功法了。 蔺泽之收起了焚天掌,不无得意地对蔺焰说道:“蔺焰,你也就动动嘴皮子了。” “总比你这二十多岁还一口一个你娘的吃奶娃强得多。”蔺焰阴阳怪气地嘲讽回去。 蔺泽之面色微冷,满是警告地瞪着蔺焰,说:“你别嘴贱,早晚,我会用这焚天掌,让你尝尝厉害。” “我真是要被你给吓死了,好怕怕哦。"蔺焰做出一个夸张又浮夸的动作,脸上却是不停翻着白眼。 蔺泽之觉得受到了侮辱,还想开口,便看到蔺玄之和晏天痕走了过来。 蔺泽之扫了眼蔺玄之,道:“你拿了本什么法诀?” 蔺玄之淡淡道:“—一本讲功法体系的书,并非法诀。” 蔺泽之心中有些高兴,止不住嗤笑了一声,说道:“我倒是忘了,玄之堂弟可是一位珍贵的炼器师,可碰巧,我们蔺家根本没什么炼器的功法,还真是委屈你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的确是委屈我了,想不到,蔺家竟然连炼器师的功法都没有,这也太不上档次了,改日我给家主提提建议,以后拍卖场上,出现炼器师功法秘籍的时候,一定让他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地买下来。” 蔺泽之简直要被蔺玄之的不要脸给震惊了。 炼器师和炼丹师的功法秘籍,哪怕是最低级的,也是不传之秘,动辄要上十万金,没想到,蔺玄之竟然大言不惭地想让家族来出这笔钱。 蔺泽之只想说,好不要脸。 然而,当他看到蔺玄之面不改色闲然淡定的模样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恐怕,在蔺玄之看来,一整个家族,都为了他团团转,一切以他为先,是理所当然的吧。 蔺泽之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响,带着他的《焚天掌》,便第一个离开了功法阁。 紧接着,其他几位蔺家弟子,也都陆陆续续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功法,接连离开。 功法阁中,只剩下蔺玄之晏天痕和蔺焰三人。 蔺焰百无聊赖有气无力地挑选着功法。 晏天痕走过去,跟在他身后,说道:“焰焰,你有没有什么看上的功法?” 蔺焰有些难过,说:“好不容易挑选了一本适合自己的,没想到,被蔺泽之一把抢走了,哎,没爹没娘的小白菜,就是任人欺负。” 晏天痕摸摸鼻子,拍了拍蔺焰的肩膀,说:“你别难过,我和大哥,帮你再挑一本好的。” 蔺焰叹了口气,说:“这里面的功法,我已经挑便了,出了刚才那本黄级极品功法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本能入眼的了,还不如我修炼的那本《吹火掌》。” 蔺玄之却是淡淡说道:“当真没有了吗?” 蔺焰看了蔺玄之一眼,视线朝着最后、最高的那个书架上看了一眼,耸耸肩说:“有倒是有,那本玄级上品的功法,正是火系灵根的秘籍《焚心诀》,但是,你懂的。” 蔺玄之摇摇头,道:“这可不见得。” 蔺焰一愣,眼睛顿时一亮,道:“玄之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 “特别的法子不好找,不过,我倒是可以突击一下筑基一重,来试试能不能拿出来。”蔺玄之一脸淡定之色说道。 蔺焰:“…” 脸的目瞪口呆,突击筑基一重这种事情,难道已经可以用如此淡定像是在说天气一样的口吻说出来了吗? 你仿佛是在逗我 蔺玄之扫了眼蔺焰,道:“你和阿痕替我护法,若是有人进来,不要让他们打扰到我。” 就在蔺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时,蔺玄之已经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身前放着几枚炼器用的锻石,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些许炼器用的材料,俨然呈现出一副已经即将开始炼器的状态! 蔺焰:“......” 他不可置信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对身旁的晏天痕说道:“你大哥,不是开玩笑的?”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点点头说:“我大哥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蔺焰艰难地动了动喉头,道:“只剩下一个时辰不到了,你就不怕他失败吗?”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我大哥从来都不会失败。” 蔺焰:“......” 这种谜一样的自信,究竟从哪儿来的? 门外。 蔺泽之等人虽说已经提早就挑好心仪的功法,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在登记之后,这几人站在外面,等待着最后几人挑选结束。 毕竟,他们不光要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要对其他人的情况,了若指掌,哪怕是一个家族的人,也免不了是竞争对手。 蔺雨柔看着蔺雨凡,问道:“姐姐,你选了什么功法?” 蔺雨凡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我选什么,似乎和你无关。” 蔺雨柔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蔺雨凡勾起了一抹冷笑,道:“你没必要打探我,毕竟,我已经超过你太多,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我的对手,况且,我的灵根和你不同,我选择的功法,也根本不适合你,你也没必要惦记。” 蔺雨柔咬紧了下唇,满脸通红,全是羞辱之色,眼睛里面含着泪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蔺雅儿皱了皱眉头,走过来说道:“雨凡,都是自家姐妹,你何必这样说她?” 蔺雨凡满不在意地说道:“雅儿堂姐,这算不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蔺雨柔低落地说道:“我知道姐姐是因为对母亲有误会,所以才连带着也不喜欢我,但是父亲总是说我和你是同气连枝的亲生姐妹,我们应当互相关爱,互相鼓励,有什么东西,也要互相分享。” “是啊,从小到大,你的东西是你的,我的东西,还是你的。"蔺雨凡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蔺雨柔面色微变,一脸不自在的说道:“姐姐说笑了。” 蔺雨凡不再理会她,是不是说笑,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蔺雅儿见状,也不再作声。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蔺雨凡和蔺雨柔,恐怕两人关系绝对好不到哪儿里去。 而且根据蔺雨凡的话可以推测,蔺如海和他那位二夫人,对蔺雨凡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只要知道谁和谁之间有龃龉就已经足够了,倒也不会有人,会无聊地插手别人院子里面的事情。 过了片刻,蔺泽之第一个不耐烦了。 他皱着眉头,踱着步子望着大门紧闭的功法阁,道:“那三个人,难不成是在里面挑花眼了吗?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出来的意思?” 蔺冬也颇为不耐烦,道:“真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蔺雅儿L勾了勾唇,道:“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挑出来什么好东西。” 蔺冬看着蔺泽之,道:“挑出来的功法再好,也好不过泽之的《焚天掌》,这可是那里面唯一一本黄阶极品功法了。” 说完,有几双羡慕嫉妒的目光,投向了蔺泽之身上。 蔺泽之笑了笑,不无得意却又故作谦虚道:“这也算是我运气好罢了,那么多本功法,没想到,我一眼就看到了这本,大概我和《焚天掌》,颇有缘分吧。” 蔺城斜了眼蔺泽之,心里颇为不屑地想道:还真是够不要脸的,这本秘籍,分明是他从人家蔺焰手中抢过来的。” 蔺城是这几人里面,出了蔺焰之外,和蔺家主脉的血统最偏的一个,以前来到蔺家主宗的时候,就经常遭人白眼,所以他对蔺焰有种天生的亲近感,忍不住对他多出了几分感同身受。 蔺冬一直都很巴结奉承蔺泽之,他脸上露出了略显谄媚的笑容,说道:“泽之堂兄,有了这本焚天掌,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突破七重禁锢,成为筑基期的修士了吧?" 蔺泽之竟然颇为自信地笑了两声,一脸傲气地说道:“若是让我在修炼室里面,待上足足两个月的时间,突破七重禁锢,绝对没什么问题。" 118两本玄级 正在此时,周围的灵气突然开始发生异动,全都像是被巨大的吸力给吸走,齐头并进朝着功法阁飞了过去。 功法阁门口坐着的一位守门老者,顿时睁开了始终眯着的眼睛,目光如炬,挑了挑眉毛道:“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功法阁里面筑基!”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各有不同的表情。 “怎么可能,蔺玄之已经筑基了?”蔺雨柔满脸难以置信道。 “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还不过是炼气期七重,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他竟然已经突破了。” 蔺冬不是滋味儿地说道:“他是特意等我们出来之后,才突破的吧?” 蔺雅儿咬紧了下唇,面色铁青。 蔺泽之只觉得脸上像是被蔺玄之给啪啪打了两巴掌似的,满是火辣辣的,同时又有种深深地无奈感一一当一个人,只强过你一点半点的时候,你会觉得嫉妒,但是,当他完全和你不是一个级别的时候,这种嫉妒,很快就会被无可奈何给替代。 轰的一声,门被人给从里面打开了。 三道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蔺玄之站在中间,对着门口的那位老者说道:“耽搁了一会儿,还请多多见谅。” 老者打量着蔺玄之,眯了眯眼睛,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小子,有魄力,看来玄级功法,你也已经拿了不少。” 蔺焰笑嘻嘻地说道:“不多不多,也就两本而已。” 老者一挑眉:“只有两本?那第三本,是什么秘籍?” 蔺玄之将三本秘籍放在桌案上面,道:“一本《九界功法体系概论》,一本《焚心诀》,还有一本《斩日剑法》。” 老者扫了一眼,道:“第一本书,无阶无品,第二本书,玄阶中品,第三本书,玄阶中品,这三本书里面,有两本都是火系功法,一本无什么大用的普及书,你倒是会做人。 蔺玄之笑了笑,道:“也并非丰全然如此,只是,家族里面并无适合我修炼的法诀。” 老者点点头,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即便你灵根没有被毁,也是风灵根,家族的法诀秘籍之中,的确没有适合你的功法。” 老者将这三本秘籍,进行登记之后,道:“临走动身之前,要将这些秘籍还回来。” “是。"蔺玄之道。 蔺雅儿咬着下唇,黑着脸走到蔺玄之面前,瞪着他气愤不已地说道:“蔺玄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分明能拿三本玄阶功法,然而他却单单只拿了两本只能火系灵根修炼的功法,而剩下那个机会,他宁愿拿了个对谁都没用的破烂玩意儿,也不把那本等级最高的《回春诀》拿出来,这在蔺雅儿看来,正是在有意针对她。 晏天痕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大哥故意做什么了?” 蔺雅儿说:“你就是故意等我们都走了之后,才把修为提升到筑基期,你是根本没想过,要帮我们几人,拿到玄阶功法吧?呵,说什么一个家族要互帮互助,实际上,蔺玄之还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自私自利之人。” 晏天痕一愣,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顿时面色不太好看,说道:“我大哥有什么义务要帮你们拿到玄阶功法?拿功法全凭本事,你自己没这个本事,却要怪罪到我大哥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天痕,玄之堂兄这么做,的确不够义气。"蔺雨柔走上前来,站在蔺雅儿身边,道:“既然我们都是蔺家弟子,不久的将来,都要代表蔺家去参加百家际会,那么全体人员能够大幅度提升修为,必然是最重要的.…” “那你认为我应当如何做?"蔺玄之淡淡扫了她一眼。 “自然是,应当筑基之后,让我们都拿到筑基功法,才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蔺雨柔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直言不讳地说道。 “呵呵。”蔺雨凡原本站在远处,已经准备离开,但是听到蔺雨柔的话,她禁不住发出了嘲笑,道:“一群蠢货。你以为单单只需要筑基,就能随便拿出功法了吗?” “那还要如何?”蔺雅儿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刚才难道没看见禁制的攻击吗?还要躲避攻击,耗费真气魂力,才能侥幸拿出一本。恐怕蔺玄之拿出两本,此时已经魂力耗尽了吧?"蔺雨凡的视线,落在蔺玄之身上。 蔺玄之也看向这个身材高挑气质特殊的女子。 他微微点头,道:“你对此,倒是了解。” 蔺雅儿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蔺雨柔道:“原来玄之堂哥是拿不出来,是我误会你了。” 蔺玄之看了她一眼,道:“其实你没误会什么。” 蔺雨柔一愣。 蔺玄之道:“我本就是要等你们全都离开之后,再修炼升级,也从未想过,要帮你们拿出适合修炼的玄阶秘籍。” 蔺雨柔的脸色隐隐发白。 “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会显得你小肚鸡肠,心胸狭窄吗?”蔺泽之压抑着怒火问道。 他原本稳稳压过蔺焰一头,没想到,如今蔺焰竟然多了两本玄阶火系功法! 要知道,黄阶极品功法,可抵得上玄阶下品功法,但要和玄阶中品功法相比,那就差了不止一层,更何况是两本! 这让他如何不惊怒! 蔺玄之却是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扫了眼蔺泽之,道:“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就要让我看到你能给我带来的好处,而不是阻挠,另外,我这个人喜欢听奉承话,不喜欢听难听话。” 蔺玄之说得直白通俗,说完之后,他不做停留,带着晏天痕和蔺焰便离开了此处。 蔺冬冲着蔺玄之的身影呸了一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让别人巴结奉承他的人,真够不要脸的。 蔺泽之却是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爱说话的蔺城,此时也开了口,道:“他以前,的确不是这样。” 蔺冬不解问道:“那他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他丹田被废之后,就性情大变,大概是因为刺激过度吧。"蔺泽之说。 蔺遥满是羡慕地说道:“不提蔺玄之为人如何,那个蔺焰,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我们这些人里面,只有他今日的收获,是最丰盛的。恐怕过两个月之后,蔺焰就会比我们更强一截了。” 蔺泽之又想到了蔺玄之的话。 不光是他,其他几人,对待蔺玄之的心境也已经有了改变。 毕竟,谁不想得到常人难以触及的好处呢? 路上,蔺焰捧着两本玄阶功法,喜不自胜地脸上都是笑容。 晏天痕拉着蔺玄之的手,道:“大哥,你刚才说的话,很容易毁形象的。” 蔺玄之满不在意地说道:“形象哪有看他们敢怒不敢言,一股子憋屈模样,来的痛快。” 晏天痕想了想,深有感触地点点头说:“还真是如此。” 蔺焰笑着说:“你们看到没有,蔺泽之的那张脸,在看到你拿出两本火系玄阶功法的时候直接就青了,看着真是爽死了。” “大哥,我有一个问题。”晏天痕说。 “有话直说。"蔺玄之说。 “你方才故意气他们一通,又留下了那些厚脸皮的话,只是为了看他们笑话吗?”晏天痕问道 以他对蔺玄之的了解,蔺玄之绝不会是个如此肤浅又喜欢多此一举的人,他一般不屑于和那些人计较什么。 “当然不是。"蔺玄之随口答道, “恐怕,也不全然是为了让那些人,巴结奉承吧。"蔺焰眨眨眼说道。 蔺玄之却是微微叹了口气,道:“毕竟这几人,都是蔺家未来的栋梁之才,我总不可能看他们不顺眼,就真把他们怎样。蔺家想要繁盛,势必不能四分五裂。” 蔺焰一脸恍然大悟,道:“难不成,你想通过这种方法,让他们改变对你的态度,化敌为友?” 化敌为友倒不至于。"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聪明一些,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同气连枝而已。” 蔺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晏天痕有些忧愁地说道:“大哥,明日我们就要去修炼室了,到时候,我的阿骨怎么办啊?” 蔺玄之道:“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只需要每日晚上给浴桶之中灌入阴气即可,到时候,我陪你回来。” 晏天痕松了口气。 “不过…"蔺玄之淡淡道:“阿骨就阿骨,不要说成是你的阿骨。” 晏天痕:“…” 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蔺玄之这么说了,晏天痕便也这么听了。 点了点头之后,晏天痕接着说:“那学习炼丹的事情.” “明日,我带你去找段宇阳。” “找宇阳哥做什么?” 蔺玄之道:“让他留意一下炼药秘籍,段家的拍卖场,这种东西总少不了的。” 每次拍卖会,都会有不错的秘籍拍卖出去,段家好歹是整个东洲的一流大世家,家族的收入,有一半都来自于家族拍卖场,手里的各路好货,自然少不了。 晏天痕满脸都是心疼地皱了起来,说:“又要花钱了。” 秘籍这种东西,动辄都是几万金,贵的要命。 蔺玄之看着他的纠结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道:“这个不必担心,明日,我们还能去吃大餐。” 翌日一早,晏天痕给药液里面滴了一滴血之后,观察了一会儿尸体的变化,才跑去敲蔺玄之的门。 蔺玄之推开门,手中还拿着一些昨晚才炼制好、新鲜出炉的酒杯。 晏天痕眨眨眼睛,看着酒杯,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色。 蔺玄之见状,在他脸上捏了一捏,笑道:“大早上的就想喝酒了?” 晏天痕舔舔嘴角,说:“是啊,我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爹爹那么喜欢喝酒,后来用了大哥的杯子,我才明白原因。” 蔺玄之摇摇头,说道:“爹爹爱喝酒,并不是因为酒好喝。” “那是因为什么?”晏天痕不解问道 蔺玄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揉了揉,说道:“阿痕还小,还不明白这些事情。” 蔺湛嗜酒如命,大抵是因为心中极其苦闷,思念一个人而不得吧。 但这些事情,蔺玄之觉得,没有必要让晏天痕知道,因为这孩子必然会绞尽脑汁地去搞个明白. 晏天痕对着蔺玄之吐了吐舌头,说:“反正,我总有长大的一天的。” 119生意上门 两人一起前往坊市。 段宇阳一向不喜欢待在段家,若是想要找到他,非得在某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不可,比如霸天武道场的那条街道,这可是段宇阳经常混迹的场所。 果不其然,找到段宇阳的时候,他正在赌场里面和别人掷骰子。 大大大!给本少爷开大的!"段宇阳红着脖子嘶吼,那专心致志近乎疯狂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狂热的赌徒。 结果开出来,三个小 周围人都发出了爆笑声音,段宇阳翻了个白眼,把放在面前的金子往前一推,道:“愿赌服输,你们的了。” 金子被一下子抢空,段宇阳还准备来下一局的时候,领子被人给拉住了。 谁他妈这么大胆子,竟然……"段宇阳破口就骂,一回头,便看到面色淡淡品貌如仙的蔺玄之, 段宇阳顿时怂了,他吞了吞口水,说:“原来是你啊。” 蔺玄之道:“打扰段少的兴致了,有时间聊聊?” 美人儿相邀,我当然得有时间了。"段宇阳站了起来,道:“你们继续玩儿,不用等我。” 有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道:“段少爷,这玩儿L的好好的,你就要撤了?” “是啊,正在兴头上,说不定你下一盘,就翻盘了呢。” “再来一局嘛。” 段宇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挽留勾引,忍不住一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人一伙儿的,动了手脚,你们也见好就收吧,否则待会儿本少爷万一心情不好,外头可都是段家的打手,什么后果,自行想象吧。” 此话一出,几个出老干的赌徒,都噤了声, 到了外面,段宇阳才看到站在赌场门口的晏天痕。 段宇阳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冲过去给晏天痕一个熊抱,说:“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阿痕乖乖快来让哥哥亲亲。” 蔺玄之抽搐着嘴角把段宇阳拉开,道:“段少,没想到几日不见,你从欺男霸女,变成了吃喝嫖赌。” “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只是吃喝赌,从来不嫖的。"段宇阳立刻认真地纠正。 晏天痕摇摇头,说:“宇阳哥,你以前不赌的。” 段宇阳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前的我,没有找到人生的奥义。” 晏天痕:"......" “你人生奧义,便是赌博?"蔺玄之挑了挑眉问道。 “不不不,是笑看众生百相。"段宇阳一脸的高深莫测。 “明知道那些人出老干,还上赶着送钱,我还从未见过其他人如此。"蔺玄之摇了摇头,叹息说道。 “你就当本少爷劫自己的富,济他人的贫吧。”段宇阳说。 蔺玄之:“……" 他还能说什么。 晏天痕皱着小脸,说:“宇阳哥,我总觉得,赌博不好。” “我也觉得赌博不好,这种和人赌的游戏,没什么意思,赌石才是真好玩儿。"段宇阳打开了话匣子,说:“要不,我带你去赌石吧?” 晏天痕脸上露出了一抹向往之色,眨眨眼睛道:“那些石头里面,是不是有很多想象不到的奇珍异宝,一刀下去,就能成为这个城市最有钱的人啊?” “是啊。"段宇阳点点头。 “那宇阳哥,你以前赌过石头吗?” “当然赌过,这青城能玩儿的东西,我什么没玩儿过?"段宇阳说起吃喝玩乐,堪称一代鼻祖。 晏天痕眨眨眼睛,问道:“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现在还没成青城首富啊? 段宇阳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蔺玄之笑了笑,望着晏天痕的小脸,觉得自家的弟弟,有时候还挺省心的。 段宇阳尴尬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一直运气都不太好,从来都没切出来过好东西。 蔺玄之淡道:“并非你运气不好,而是整个青城的赌石场里面,根本就没有能让你赚回来的石头。 段宇阳一愣,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亲眼见过,有人一刀下去,露了翠色!” 蔺玄之扫了眼段宇阳,道:“不过是托而已,那些石头,都已经被切割过了,又用特殊的法子黏着在一起,再当着你们的面切开,让你们误以为赌石场之中的石头,有开出好东西的可能,实际上…呵呵。” 段宇阳险些跳了起来,道:“妈的,竟然敢骗本少爷!那照你这么说,赌石场都是骗人的了?” “这倒是不一定。"蔺玄之摇摇头,道:“也有不少真的,但是,那些赌石场都是由大家族和大宗门控制的,且石头的材质很难看穿,没人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段宇阳闻言,郁闷到快要吐血。 他不怕赔钱,但是他不爽的是,赔钱也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段宇阳叹了口气,转而说道:“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又是来找我做什么了?” 蔺玄之见他总算是有心情说正事,才将今日的来历,徐徐道来。 “你想要一本炼丹师的功法书?"段宇阳皱着眉头,思忖片刻道:“这我倒是能搞到手,不过,功法手诀是有了,但药方和丹方,我可是给你搞不过来。”“我明白,药方和丹方,可是炼药师和炼丹师的命根子,轻易不会让人看。“蔺玄之点点头说:“另外,我还需要一块金火岩、三株炼化草。” 段宇阳惊讶地看着蔺玄之,道:“金火岩和炼化草,这两样东西,可是炼制丹炉用的基础材料,你别告诉我,你是准备亲自炼制一个丹炉,给痕痕用。”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正是这样打算的,有什么问题吗?” 段宇阳瞪大眼睛,道:“你要知道,炼制丹炉,不同于其他,必须炼器师对于炼丹一道,也有所涉及,且能将炼化草融合到丹炉坯子里面时,不快一分,不慢一分,至少要炼制七天七夜,才能成功,而且,炼制丹炉有独特的手法,一个手诀之差,就会炼制出残次品,丹师虽然看不出来,但他们一旦使用,很可能发声炸炉的危险。”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蔺玄之轻描淡写地点点头。 段宇阳皱了皱眉,道:“我这里有一个丹炉打算拍卖,不如,我给你截下来算了。我知道那只丹炉,黄级极品辅具,半个月前就已经挂出去了。恐怕各方有求于炼丹师之人、以及想要得到这个药炉的炼丹师,早就已经收到风声,到时候都会间讯而来,你若是私下拿走,恐怕对段氏拍卖场名声不好,说不定还会引来祸端。” 蔺玄之拒绝了段宇阳不太靠谱的好意,说道:“我既然敢炼,就有把握能够成功。” 段宇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真是败给你了,要不然这样,下午的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一趟拍卖场吧,我记得,应该还有些其他材料要拍卖。” 蔺玄之点点头,道:“正有此意。” 天地酒庄。 冯老板正端着一个酒杯,美滋滋地喝着酒,便看到一个下属,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慌什么慌。"冯老板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老板,刚才有人,在坊市里面,看见蔺玄之了!"下属慌忙说道。 冯老板一听,一下从摇椅上面直起了身子,连忙站起来说道:“咱们的人拦住他了没有?” 下属有些为难地说道:“他和段家的少爷在一起,我也不敢上去拦,不过,他们站在一起说了有一会儿话了,恐怕短时间,也走不了。” “那你还废话什么,赶紧跟我过去请蔺少爷!"冯老板说着,手上也不忘小心谨慎地将那只他私留下来的宝贝小酒杯放在精美的盒子里面,这才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冲过去。 下属跟在后面,忍不住撇撇嘴,心道:明明自己比谁都慌张匆忙,还嫌弃他跑得快。 冯老板自从上次买了蔺玄之几个杯子之后,就尝到了甜头,他发现,灵酒经过这杯子的蕴养之后,竟然非但味道更佳清晰美味,就连灵气都提升了几分! 这简直就是天地酒庄美酒的标配啊! 冯老板恨不得马上找到蔺玄之,再签下一笔大单子,然而没想到,当他厚着脸皮上门拜访的时候,蔺玄之竟然已经不在家了。 这一等,就是差不多一个月。 蔺玄之虽然出过门,但也是偶尔那么一两次,他还全都错过了,这一次,冯仑决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不过,冯仑显然是多虑了。 蔺玄之三人,此时正在往天地酒庄这边走来。 冯仑眼尖地在人群之中见到蔺玄之,顿时大喜地挥着手叫道:“蔺少爷!” 路人纷纷朝他侧目。 冯仑也不在意别人眼光,快步走到蔺玄之身前,满脸笑容地说道:“蔺少爷,前日一别,不知道你近日可好?” 蔺玄之点点头,道:“挺好的,我看冯老板红光满面,近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冯老板爽快地哈哈大笑起来,说:“当然是有喜事,这喜事,可是还和蔺少爷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呢,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蔺玄之微微一挑眉毛,故作不解地说道:“哦?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为冯老板做过什么?” 冯老板急于直奔主题,暗道蔺玄之真是会绕弯弯,便望着蔺玄之,笑呵呵地说道:“蔺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您在这街上卖给我几个酒杯?”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件事,倒是还记得,但那不过是区区几个杯子而已,又能帮上冯老板什么忙?” 冯老板心中一惊,暗道:那几个杯子的质地和效果,简直能用妖孽来形容,但是在蔺玄之的口中,那竟然只不过是区区几个杯子” 这蔺玄之,此时的炼器境界,到底该有多可怕?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必然要好好拉拢蔺玄之,并和他做生意了。 “蔺器师,你这手中的区区几个杯子,若是配上我们酒庄里的酒,可就不简单了啊。”冯老板一脸笑意,道:“你有所不知,自从我试过将灵酒倒入杯子里面再饮,就再也无法忍受普通的杯子来装盛灵酒了。” 段宇阳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他炼制的酒杯,的确不同一般。” 冯老板也是一脸的认同,道:“不知道,蔺器师能不能再给我们提供一些同款酒杯,至于这价格么…呵呵,好商量,都好商量。”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生意倒是可以做,只不过,冯老板确定,要在这里做吗?” 120火云伴生 来来往往的闹市,因为有蔺玄之的出现,已经有不少人都往这边看了。 不得不说,蔺玄之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很容易凭借那张脸成为焦点,但除此之外,他本身的事迹,也同样让他轻易成为话题中心人物 年少成名,被誉为最年轻的筑基修士,却又在巅峰时期成为废人,被赶出宗门。 爹亲死亡,家族放弃,任人羞辱践踏,还带着一个又瘸又丑的拖油瓶。 然而如今,他却又重新成了一位无比珍贵的炼器师。 而且,那日的蔺家测试结果,早就已经不是秘密,直接传遍了整个青城。 所有人都知道,蔺家多了一位炼器师,还多了一位天极宗内门弟子! 内门勹弟子虽然令人敬佩和羨慕,但是话题性却完全比不得一位大起大落人生跌宕起伏的传奇之人。 蔺玄之,非但已经成了炼器师,还已经重新回到了炼气期七重! 可距离他沦为废人,还不到两年! 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修炼速度。 冯老板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禁不住自责地拍了下脑门,笑呵呵的说道:“都是我太急躁了,蔺器师,今天一定要让我做东,咱们上留仙楼尝尝那里的新菜,咱们边吃边谈。” 这倒是和蔺玄之的预想,不谋而合,于是,一行人便朝着留仙楼走去。 吃饱喝足,从留仙楼中出来,道别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冯老板,晏天痕拍拍滚圆的肚子,对蔺玄之说道:“大哥,这天地酒庄,本来就是卖酒的,那冯老板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年酒杯啊?他总不能,每卖出一坛子酒,就送个杯子吧?这肯定得不偿失。” 要知道,谈的那笔生意中,蔺玄之的每个杯子,都能卖到一干金,而天地酒庄的一坛子酒,大多数也才不过几十金。 蔺玄之笑了笑,道:“阿痕有所不知,天地酒庄,可不单单只有酒庄,若仅仅卖酒,恐怕冯家的生意,也做不了这么大。” 去蹭吃蹭喝一脸满足的段宇阳闻言,来了兴趣,道:“天地酒庄除了卖酒之外,难不成还有其他生意?”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说道:“我们可是刚刚才从冯家的产业中出来。” 段宇阳一愣,顿时难以置信地说道:“留仙楼竟然是冯家的产业?你该不会是在逗我吧!" 蔺玄之说:“是或者不是,过段时间你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候,想来这些酒杯,就会出现在留仙楼的桌子上面。” 段宇阳顿了一顿,摸着下巴说道:“若真是如此,那冯家的产业,可真是铺得够大的,以往我只知道留仙楼背后的势力,非同一般,只是从未想到,竟然是冯家,看来,五洲第一大世家的名号,冯家也是当之无愧。” 蔺玄之微微摇头,道:“第一大世家,冯家还排不上号。” 段宇阳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管他是不是第一大世家,反正从今以后,恐怕醉仙楼的价格,就又会增长了。” 晏天痕舔了舔唇角,有些惋惜地说道:“留仙楼本来就贵,将来再一涨价,我更吃不起了。” “你也太看不起你大哥了。”段宇阳啧了一声,说:“他这个奸商,才不过几金的材料,他能卖到一千金的价格,你小子就等着将来吃大户吧。”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笑道:“临走之前,冯老板给了我一张金卡,以后只要是去冯家的产业采买,一律给打五折。” 段宇阳看着那张闪着金光烙着冯家家族卬记的卡,顿时眼睛发亮,满是羨慕地说道:“这世界,对炼器师真是太友善了。” 晏天痕笑得眉眼弯弯,说:“没关系啊,以后我让大哥把卡借给你用用。” 段宇阳眼巴巴望着蔺玄之,说:“还缺大腿挂件吗?会暖床会打架会赚钱会撒娇的那种。” 晏天痕小脸绷了起来,义正辞严拒绝道:“缺,但你不行。” 段宇阳问:“为什么?” “因为你太能花钱了。"晏天痕摇摇头,语重心长道:“爹爹说过,娶妻要娶贤,我大哥本身就很能花钱了,要是再娶一个更能乱花钱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段宇阳“....” 蔺玄之“....” 段氏的拍卖场,在这日下午,如时举行了拍卖会。 蔺玄之和晏天痕,托段宇阳的福,坐在了贵宾的独立房间里面。 段宇阳翘着二郎腿,喝着侍女泡好的灵茶,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要拍卖的东西啊?顺便拿出来换点儿钱也好。” 蔺玄之道:“最近没炼制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段宇阳一挑眉,道:“不会什么都没炼制吧?我可是不久前才听说,你用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就从炼气期七重,提升到了筑基期一重,我还想问问,这是真的假的。” 晏天痕摇摇头,说:“哪儿有这么夸张,当然是假的。” 段宇阳松了口气,道:“我就说么,哪儿有这么夸张。” 说完,段宇阳喝了口茶水。 晏天痕点头,说:“是啊,明明用了一个时辰,他们怎么能夸张成半个时辰呢?” “噗……"段宇阳一口把水给喷了出来 晏天痕:“....” 段宇阳擦了擦嘴巴,按捺住咆哮的冲动,故作淡定地问道:“说起来,我已经怀疑很久了,之前在飞鸾峰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晋升为筑基一重了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又跌到了炼气期。” 蔺玄之淡定地说道:“升级速度太快,根基不太稳固,所以我自废修为,在炼气七重沉淀一番。” 段宇阳:“…” 妈的,幸亏他没喝水,不然这次得把自己给呛死! 段宇阳心悦诚服地给蔺玄之伸出了大拇指,道:“你这装逼,我服!” 蔺玄之给了他一个闲然淡定的笑容。 段宇阳捂着心口,觉得这世道不公,怎么能有人天赋如此妖孽可怕,竟还长了一副惊为天人的脸! 段宇阳一边浓浓心塞,一边不死心地凑过去问道:“真的没什么要拍卖的?哪怕是次一点的货也行啊。” 晏天痕灵光一闪,看着蔺玄之说:“大哥,其实我们也有能拍卖的东西。” 蔺玄之道:“你是说,那把扇子?” “当然不是,扇子是留给大哥防身的。"晏天痕眨眨眼睛,伸出指头比了比,说:“爆破竹还有吗?” 蔺玄之一顿,笑道:“这种东西,虽然有些拿不出手,不过既然阿痕说了,那就聊胜于无拍卖了吧。” 段宇阳顿时来了兴趣,道:“是什么?拿出来我瞅瞅?” 蔺玄之从储物袋中,将一枚爆破竹交到了段宇阳手中。 段宇阳是个识货的,他看了一会儿,又用真气识海感知了一下,便立刻精神十足地说道“这东西有多少?” 蔺玄之说:“爆破竹制作较其他简单,我平日里练手,做的就是这个,如今大概有五十枚说个价格,我买了,绝对不会比拍卖的价钱低。"段宇阳豪爽道。 “你若是想要,我直接送给你便可。"蔺玄之大方地说:“朋友之间,我可不做这种买卖。” 段宇阳顿了一顿,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够意思啊蔺玄之,这样吧,你先给我十个用着,剩下的四十个,就放出去拍卖,到时候拍到的钱,都是你的,怎么样?” 蔺玄之也不推辞,点点头道:“你觉得怎样合适,就怎样来吧。” 段宇阳拿着爆破竹,美滋滋地说道:“我可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不管多厉害的修士,都争相要和炼器师搞好关系了。” 这几枚爆破竹,关键时候,可是能保命的好东西。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晏天痕第一次来到拍卖会现场,被火热的气氛,给带动的满是激动,还不时地给蔺玄之说哪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又是从哪儿来的。 蔺玄之听着,觉得有些惊奇,因为他发现,拍卖出来的所有奇珍异宝,亦或者是各路秘籍。晏天痕竟然都知道那么一层两层的。 甚至其中有很多东西,连他都说不出来历。 蔺玄之便问道:“阿痕,这些东西,你都见过吗?” 没想到,晏天痕竟然点点头,说道:“我以前,在书上见到过的。” 蔺玄之更觉得不解,道:“什么书?” 晏天痕没多想,道:“是爹爹手中的一本书册,上面记载了数不胜数的名山大川,功法种类,飞禽走兽,奇珍异宝,反正这里的大多数东西,我都是见过的,当然了,哥哥炼制的那些法器,我却是一个都没见过。” 蔺玄之点点头,道:“阿痕真厉害。” 晏天痕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蔺玄之心中却并非他所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一来,蔺湛了解的世界,要远比他想象中的大,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蔺湛从来没有刻意让他去补充有关九界的基本常识,但是,蔺玄之如今发现,蔺湛竟然像是有意识的,在给晏天痕灌输那些常识。 蔺湛做事,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章法,但实际上,他却是个心中通亮透彻,做事必然事出有因、极有深意的人。 晏天痕和九界有关吗? 蔺湛对于晏天痕的身份,究竟知道多少? 上辈子,那些寻找晏天痕的人? “下个拍卖物,火云石!"拍卖师突然拔高的声音,道:“众所周知,火云石是制作丹炉的好材料,非但可以自身均匀受热,还强韧坚固,不易炸炉,耐高温,通气顺畅,丹师和炼器师,可是不能错过!另外,那位拍卖这块火云石的修士,还附赠了一枚据说是火云石的伴生石。” 话音一落,便有台下的修士笑了起来,说道:“我走南闯北七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知道火云石竟然还有伴生石这种东西。” “是啊,我也从未见过。” “想来,应当是那个卖家搞出来的噱头吧。” “毕竟拍卖的是火云石,那个附赠品,看起来长得也不错,放在房间里面当摆设也可以。” “毕竟是附赠品,认真你就输了。” 蔺玄之的视线扫过那枚伴生石时,顿时一凛精神,坐直了身体,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快拿下那块伴生石!“魂珠也出了声,道:“那块伴生石里面,有一只火云虫!火云虫罕少能够见到,多少钱来买都值得!”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晓得的。” 而且,他一定要把那块伴生石给拿下来。 121抬价争夺 魂珠一愣,说:“你怎么会知道?一万块火云石里面,可是只有一块会出现伴生石,而且这在如今的末法时代,恐怕已经是鲜有人知的秘密了吧?” 整个东洲大陆,恐怕这还是出现的第一块带有伴生石的火云石,蔺玄之从未离开过东洲他绝无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蔺玄之只是淡淡地说道:“听家父提起过只鳞片爪罢了。” 实际上,蔺玄之怎可能不知? 上辈子作为魂体,依附在魂盘之中的那近干年时光,蔺玄之出了想方设法修补好那枚溯世镜,让时间重回过去之外,便是费尽心思地琢磨能够根除晏天痕冥阴之体的法子。 蔺玄之后来发现,冥阴之体是天道赋予,想要根除,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却找到了压制阴毒的法子。 炽阳之体者的心头血,是其中之一,而火云虫,又是另一样不可或缺的基础材料。 蔺玄之原以为他要踏便五洲大陆,才能找到极其罕见稀少的火云虫,然而他却没想到,火云虫竟然以如此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蔺玄之修长的手指,在那枚摇铃上面摩擦着,从他平静的面容上,完全看不出此时他内心的激动澎湃。 拍卖师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说道:“现在开始起拍,起拍价格,两干金。” 火云石用途的局限性,导致它的价格并不算昂贵,不过,火云石好歹也是四级材料,因此起拍价也低不到哪里去。 “三干金。"有人报价。 “三千一百金。” “三千三百金” 报价随着摇铃清脆的响声,逐步升高,一转眼的时间,就已经飙升到了五干金。 “五干五百金。"一个身着炼器师法袍的老者,坐在楼上的包厢之中,淡定地报出了价格。 他一开口,之后便没什么人敢争夺了。 这位老者,便是韩家的一位坐镇长老,平日里并不出来,不过,偶尔他得到风声,拍卖场岀现某些他想要的特殊材料之时,他也会亲自来拍卖场进行竞价拍卖。 有韩家撑腰,又有炼器师的身份加成,让这位韩长老,总是轻而易举就能用低价,拍到本能拍更高的材料。 以前倒是有人和他抢过材料,但最终,结局都不会太好,甚至有几人根本连这条街,都没走过去。 这位韩长老,行事霸道得很。 段宇阳一看见他,顿时把脸拉得老长,道:“又是他,身上不带什么钱,别人出价比他高,他就派人去威胁别人,要不是看在他是炼器师我们得罪不起的份儿上,本少爷非得把他赶出拍卖场! 蔺玄之看向段宇阳,问道:“这位炼器师,他出过的最高价是多少?” 段宇阳对此人印象颇深,想都不想说道:“最多也不过是三万金而已,而且,那次他拍的还是一瓶黄品三级上品丹药,起拍价都有两万!” 可惜了,最后那个花了八万金将那瓶定魂丹买到手的修士,直接在青城城外,被人下了毒手,等城中执法队赶到的时候,那人早就已经魂归天外,别说这瓶丹药,就连身上的储物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至今都没有找到杀了他的凶手,但是按照韩家这位长老一贯尿性,让人不得不怀疑是谁干了这种事情。 蔺玄之心中有了底子。 三万金,倒还不算多。 “六千金。”一个丹师扫了韩长老一眼,继续竞价。 韩长老眯了眯眼睛,道:“六干五百金” “七干金。” “七千五百金。"韩长老面色不太好看,这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那个丹师一看就不是青城的人,既没眼色,又不懂行情。 丹师原本还想报价,但他旁边的一个修士,偷偷扯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道:“这火云石抢不得了。” 丹师一愣,不解说道:“为何抢不得?” 那人说:“和你竞价的那人,你惹不起,他是韩家长老,首席炼器师,势力大得很,你若是抢到手,恐怕也不能活着离开青城。” 丹师顿时面色变了一变。 他只是路经此地,心血来潮想来拍卖场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刚巧又想要找炼器师,给自己做个药炉,才起了兴致来竞拍这块火云石而已,他可根本没想惹麻烦,把命丢到这里。 于是,丹师停止了竞拍。 无人再报价,韩家长老,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满意微笑。 就在他以为,这块火云石已经能够落入他手中之时,突然,摇铃清脆一响,“叮铃"之后,一道宛若梵音般令人听而心静的嗓音,不疾不徐,悠悠传来。 “一万金” 全场哗然。 “什么人,竟然敢和韩家长老抢东西?” “大手笔,直接增加了三分之一的价格,有钱人啊。” “啧啧,听着声音,还真是个年轻人,年少轻狂,少不更事啊!” “这声音,听起来其实有些耳熟。” 段宇阳顿时惊掉了下巴,看着敲响了铃铛的蔺玄之,道:“你这是在惹祸上身?” 蔺玄之看了他一眼,道:“我姓蔺。” 段宇阳闭了嘴巴。 “是啊,其他人怕韩家长老,但蔺玄之可是不怕的,要论起来,段宇阳也是不怕的,毕竟他们背后,都有青城家族势力撑腰,即便韩家长老再气不过,也总不可能,任意妄为地对三大家族之人动手。” 更何况,蔺玄之如今还是蔺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那个房间里面,是什么人?“韩家长老阴着一张老脸,冷声问道。 韩家长老冰冷地眯着眼睛,像是一条毒蛇,突然开口朗声说道:“隔壁的那个小子,本长老可是一位赤魂三段的炼器师,需要这块火云石炼制丹炉,你若是识相,就主动退出,否则,别怪本长老对你手下无情!” 喝--! “他威胁我们!"晏天痕脸色微变,咬住了下唇。 蔺玄之给了晏天痕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神色自如,淡声开口说道:“在下也同样是一位炼器师,需要这块火云石,来炼制丹炉,这位老先生,拍卖本就是价高者得,公平交易,恕我无法忍痛割爱,还请老先生见谅。” 此话一出,韩家长老顿时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哪儿来的不知死活地蠢驴!"韩家长老怒道。 韩嫣然却是整个人都一震,拧着眉头道:“祖爷爷,方才那人的声音,像是蔺玄之的!” 蔺玄之?"韩家长老面色一变,道:“你可确定?” 韩嫣然点点头,说:“可以确定,他的声音,过耳难忘。” 韩嫣然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一抹饱受羞辱之色,道:“祖爷爷,就是这个蔺玄之,在大哥的生辰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竟然退了婚,如果不是天问大哥当时在场,我大哥的脸、还有我们韩家的脸,可是就要被蔺玄之狠狠踩在地上,怎么都捡不起来,沦为整个青城的笑柄了啊!” 韩家长老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有了元天问这小子在场,我们韩家就不丢脸了吗?我不是说过,有人胆敢欺辱你们,就直接找人废了他!怎么到现在,蔺玄之还活蹦乱跳,胆敢和本长老抢东西!” 韩嫣然一惊,心道:蔺玄之是想废就能废的吗? 然而,韩嫣然当真韩家长老的面,却不敢这么说。 “还不是大哥惦记旧情,不想对蔺玄之动手。"韩嫣然说道。 “玉然还是一如往昔,这般单纯心软。"韩家长老在提到韩玉然的时候,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抹慈爱之色。 毕竟,韩玉然可是他最看重的韩家继承人,在炼器一道上,整个韩家,也唯有韩玉然,能够继承他的衣钵。 韩家长老眯了眯眼睛,想着蔺玄之区区一个蔺家的小辈,手中必然没什么钱,他便想着要给蔺玄之一个教训,让他当众丢脸。 于是,韩家长老继续报价:“一万一千金!” “两万金。”蔺玄之道。 “两万一干金。”韩家长老黑着脸,继续加价。 “三万金。”蔺玄之淡淡说。 “三万一千金。”韩家长老咬牙切齿。 “四万金。”蔺玄之勾了勾唇。 晏天痕听得心惊肉跳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他坐立不安地扯了扯蔺玄之的衣摆,说道:"大哥,这块火云石,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啊,大哥,你切莫为了一时意气之争,把我们的老本给送进去。” 段宇阳托着下巴,看着晏天痕说:“痕痕,你说话未免太耿直了,你大哥可不是会意气之争的人,他这么做,必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晏天痕点点头,说:“我知道啊,但是,花着这笔钱,我还是心疼啊。” 蔺玄之笑了笑,伸手在晏天痕脸上捏了捏,感觉一下柔软的触感,心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阿痕稍安勿躁,价格加不上去了。”蔺玄之道。 “为什么加不上去了?这老头万一恶意抬高价格,怎么办?”晏天痕问道。 “的确加不上去了。"段宇阳一脸惋惜之色,说:“之前,韩家那个老头子,在我们段氏拍卖场,搞出来过不止一次高价拍得,最后却没付钱的事情,所以我们拍卖场,把他列为黑色顾客名单里面,如今他在拍卖场,能够报出的价格,最多只是他在拍卖场的金卡里面,存的那笔钱。 122手中夺宝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他存了多少钱?” 段宇阳说:“三万金。” 蔺玄之扫了段宇阳一眼。 段宇阳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个,他报出三万一千金的价格,这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啊!决定大权,可全都在拍卖师的手里,我也不能冲上去打断拍卖进程,这样于理不合。” 蔺玄之点点头,道:“你们可真会做生意。” 段宇阳摸着脑袋,笑得更加尴尬了,说:“哪里,哪里。” 外面,拍卖台上,拍卖师笑得眼睛都快要成一条缝了,今日这韩家老头,竟然也能碰上一次硬茬,想来那个大手笔的年轻人,必然是哪个大宗族,云游在外的少爷,一次加上九干金,这样豪气的大手笔,可绝对不是青城的少爷们,能做得出来的。 趁着他不了解段氏拍卖场的隐性规定,不知道韩家长老在这里最多只能报价三万金,大可让韩家长老,和他抬抬价格。 包厢里,韩家长老已经被蔺玄之,给气极反笑。 好小子,既然这么有钱,如此喜欢打肿脸充胖子,那本长老,今日就让他好好尝尝,什么叫自讨苦吃!"韩长老冷笑一声,道:“四万九千金!” 他冷笑着等对方报价,若是对方还敢增加,那他就继续报价,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能有多少棺材本! 然而,就在众人都等着蔺玄之报出新的高价,来打脸这位在拍卖场名声烂透了的韩家长老时,那个声音,却是有几秒钟没有响起。 “呵。"蔺玄之的一声低笑,从包厢之中传来,他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老先生这么喜欢,那我怎能夺人所好,这块火云石,是你的了。” 段宇阳噗嗤一下子笑了起来,他可一点也不同情自家的拍卖师,蔺玄之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可真是溜得很。 外面,拍卖师原本还等着这位客人,能报出新的高价,可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个结果! 拍卖师顿时心中一咯噔一虽说韩家老头在段氏拍卖场的金卡里面,最初存了三万金,可是现在,在经过一些拍卖之后,已经只剩下两万金不到了! 按照韩家老头的一贯尿性,他绝对不会多掏钱,到时候,拍卖场和那个火云石的卖家,若是怪罪下来,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拍卖师能担待得起的! 台下,客人们大多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唉,那个谁,嚣张了横行了这么久,我还以为这次终于碰到个刺头呢。” “是啊,没想到,又怂回去了。” “不过,能让他出一笔血,想想也是挺爽的。” 韩家长老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身上,根本没带这么多钱,倒不是因为他拿不出来,而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花这么多钱,来拍卖一样东西。 这个该死的小子。 然而,让他更气愤的,还在后面。 一个拍卖场的管事,敲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道:“韩长老,方才经过我们拍卖场的蓥定,按照您的信用资质,最多只能报价一万八干金,按照拍卖场的规定,或者您现在充入三万一千金,或者要将火云石,放弃拍卖,您看----” 韩家长老顿时胡子都翘起来了,他阴鸷地盯着这个管事,道:“你们知道本长老是谁吗?你胆子这么大,难道是活腻歪了。” 管事直起腰身,却是不疾不徐的说道:“韩长老,这里可是段家的拍卖场,我的背后,可是整个段氏。” “呵,段氏算什么。"韩长老一脸不屑,他可是炼器师,要比一个一流大家族,还要重要珍贵!” 管事面色微冷,勾着唇说道:“段氏,在赤魂炼器师眼中,的确不算什么,不过,想来韩长老也是清楚,段氏坐镇的,还有一位赤魂巅峰的炼器师!” 韩长老:“......” 妈的,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了。 管事见他脸色,便笑了笑说道:“或者,让我们家的炼器师,和您交流一下?” 谁他妈要见比自己厉害、处处压制自己一头的炼器师! 韩长老黑着脸,抬高声音说道:“本长老懒得和你这种不入流的小辈计较,那个火云石,你且拿走吧!" 这话一出,整个拍卖场,都响起了议论纷纷之声 头一次见啊,这韩老头,怎么就放手了? “说不定是对方比他更厉害?” “那个包厢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啊?声音可真好听。” “是啊,光是听声音,我耳朵就酥了呢。” “你们这群花痴,他说不定,长得粗鄙不堪。” “那也比你强。” 拍卖师心中满是尴尬,脸上却纹丝不漏,一锤定音,道:“既然如此,那这块火云石,和伴生石,由二号包厢的那位客人,以四万金拍得!” “有劳。“蔺玄之道:“多谢老先生忍痛割爱。” “哼!本长老,懒得和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计较。"韩长老丢了东西,自然不能再丢了气势。 不过,他仍然觉得没面子,满肚子都是气,于是挥袖起身,扭头就走。 韩嫣然咬了咬下唇,并未跟上,而是将视线投向蔺玄之那边。 蔺玄之不再言语。 晏天痕愤愤不平地说道:“他胡说八道!” 段宇阳点头,道:“是啊,他哪儿有这么大度,明明就是因为,他太抠门了,付不起钱。” 晏天痕摇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段宇阳说:“那你指的是什么?” 晏天痕说:“我大哥,明明毛都长齐了的。” 段宇阳:“……噗” 他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蔺玄之有种扶额的冲动,他按了按眉心,道:“阿痕,这种事情,就不用拿出来专门提一提了。” 晏天痕吐吐舌头,说:“知道了,我错了大哥。” 段宇阳却是来了劲儿,凑过来挤眉弄眼说道:“痕痕,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难道,你亲眼见识过?” 他就觉得,晏天痕和蔺玄之之间,总有种说不岀道不明的暧昧气场,要不是晏天痕年龄还小,他肯定会把两人当成一对道侣。 当事人揭秘的时候,就要到了。 晏天痕想了想,说:“没有见过。” 段宇阳不甘心,说:“难道你没和他一起洗过澡?看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当然没有。"晏天痕说。 “不信。"段宇阳说 晏夭痕惊讶地看着段宇阳:“难道,你平日还会和你弟弟,一起洗澡吗?” 段宇阳一听,顿时有种作呕的冲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当然不可能!谁愿意和那个脑残一起洗澡啊。” 晏天痕说:“这不就得了。” “这不一样。"段宇阳也解释不了有什么不一样,便说:“那你怎么知道,他毛长齐了?” 晏天痕挠了挠头,一脸天真地说道:“我爹爹说,男人十四五岁,身体就要起变化了,你的年龄算起来,比我大哥的还要大,难不成起变化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你不清楚?” 说完,晏天痕觉得这个猜测最为合理,顿时用充满关怀和同情地眼神望着段宇阳,握了握拳头说:“宇阳哥哥,爹爹说,有病就要治,不能讳疾忌医,早治早好。” 段宇阳:“…我操!蔺玄之,还不快管管你弟弟?” 蔺玄之淡淡笑着,递给一脸无辜的晏天痕,一个充满了欣赏的眼神,道:“弟大不由哥,而且,我家阿痕一向只喜欢实话实说。” 段宇阳:“….是在下输了!” 晏天痕弯着眼睛:“哈哈哈!” 火云石和伴生石用四万金拿下之后,之后的竞拍如常进行,蔺玄之并未发现什么他特别想拍的物件,而他那几十枚爆破竹,倒是出乎意料地总共拍卖了一万金,这让晏天痕高兴了好会儿。 拍卖会结束之后,蔺玄之交了钱之后,将火云石和伴生石放进了储物袋中,便收获满满地打算带着晏天痕回家。 刚出拍卖场的大门,蔺玄之便被一个熟悉的人给拦住了。 许久不见的韩嫣然穿着一袭紫色的女修长裙,站在门口挡着蔺玄之的路。 韩嫣然望着蔺玄之,眨了眨眼睛说道:“蔺大哥,你和我哥哥,还有联系吗?” 蔺玄之看了她一眼,道:“没有。” 韩嫣然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仍然鼓起勇气,接着说道:“我大哥育前些日子和我联系的时候,还说他虽然和你已经没有婚约关系,但是,还是能继续做朋友的。” 做朋友? 蔺玄之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他根本不屑于和这种人有任何瓜葛一一哪怕是多看一眼,他都觉得多余。 晏天痕皱起了眉头,说道:“韩嫣然,虽然我不知道韩玉然这家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是我大哥如今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韩嫣然扫过晏天痕那张脸,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嫌恶之色,翻了个白眼,说道:“死瘸子,我又没和你说话,你算是什么东西,能代替蔺大哥和我说话吗?” 蔺玄之原本只是淡淡的脸色,一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旁边跟着他前来的韩嫣然,也是皱着眉头,一脸气愤地说道:“说不定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过来不识时务的毛头小子,若是青城之人,必然没这个胆子,和祖爷爷抢东西。” 韩家长老点了点头,忍了忍说道:“我就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识时务.呵呵。”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韩家长老报了一个新的价格:“一万一百金。” 蔺玄之在心中笑了笑,暗道这韩家长老,还真是个舍不得花钱的主儿,他还是鲜少见到能在万金之上,一百金一百金增加的。 这火云石,市面上并不容易见到,若真是要拿到店铺里面卖,恐怕光是这一小块,价格就要上万金了。 蔺玄之盯着那块伴生石,眸中闪过志在必得的野心,敲响了摇铃,道:“一万两干金。” “嘭一-!”不远处的包厢之中,传来了一道砸东西的声音。 段宇阳啧啧摇头,嫌弃地说道:“那小老头又发火了,每次他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他都得来这么一遭。“ 晏天痕摸摸下巴,说:“人老了,脾气却还这么大,这样可不好啊。” 123屡受欺负 “韩嫣然,我与韩玉然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你能插手询问的,而且,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记好了。"蔺玄之危险地眯起了眸子,冰冷地看着韩嫣然,道:“晏天痕是我的人,若是让我再听到从你口中吐出一个侮辱他的字眼,我会让你,也尝尝这滋味儿。” 韩嫣然被蔺玄之身上散发的强大魂力威压给吓得喘不过气来。 她往后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面色苍白,心跳加快,说不出话来。 晏天痕撇了撇嘴巴,拉着蔺玄之的手说:“大哥,我们不要和她说那么多,真是浪费时间。” “好。"蔺玄之面色缓和,反手握着晏天痕的手,拉着他便离开了。 韩嫣然在蔺玄之离开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满脸复杂地望着蔺玄之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道:蔺玄之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蔺玄之了。 从他今日,敢和韩家长老争抢火云石的魄力,和刚才表现出来的等级压制来看,恐怕蔺玄之崛起的势头,十有八九会比当年更加强盛。 也不知道,她大哥摆脱了蔺玄之这个已经有强者之势的炼器师,反而和元天问在一起,究竟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 大哥,那个韩玉然可真是莫名其妙啊,他当初那样坑害大哥,还一边虚伪地表现对大哥的关心,另一边却已经和别人有了苟且,如今竟然还想着能和大哥做朋友,未免想的也太好了。 走在路上,晏天痕黑着脸为蔺玄之打抱不平。 蔺玄之却满不在意地说道:“他无论怎么想,怎么做,都是他的事情,与我而言,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交好。” 晏天痕默默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蔺玄之一直都是个念旧之人。 晏天痕一直都担心蔺玄之对韩玉然,哪一日就死灰复燃了,如今蔺玄之这样说,便证明他此时对韩玉然,仍然一点愧疚和怜惜都没有。 晏天痕转移话题,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几天都没见到阿白和琥珀,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崽崽怎么样了。” 蔺玄之看了看天色,道:“阿痕要是放心不下,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它们。” 晏天痕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明天我们就要闭关了。” 两人便一起朝着妖兽学院走去。 妖兽学院中。 “嘭"地一声闷响,琥珀被重重摔在了一棵树上。 阿白嗷呜一声,朝着那只对琥珀下重手的狼妖冲了过去,然而它的前爪子还没来得及挠住狼妖的脸,就被狼妖巨声咆哮下,震出来的一块大石头,给炸飞出去。 阿白朝着琥珀砸了过去。 琥珀一跃而起,叼住了阿白的脖子。 两只小虎崽子,摔成成了一团。 狼妖不屑地扫了它们一眼,道:“两只辣鸡,等你们什么时候成幼崽期五星,再来找你们狼爷爷挑战吧,纯粹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琥珀不忿儿地虎吼一声,奶声奶气地说道:“早晚,虎爷爷要扒了你的这身黑皮!” 狼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迈着步子,朝琥珀走了过来。 蛇妖站在旁边看热闹,挑了挑眉,说道:“独眼,何必和一个奶崽子计较,它也不过是嘴巴上占占便宜而已啦。” 阿白警惕地瞪着越走越近、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找茬气质的狼妖,压低身体,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狼妖是一只妖丹为木属性的妖修,随着它朝着这边走来,地面上生出了细细碎碎的裂缝,看起来尤为有震慑力。 琥珀在妖兽高等级的威压下,有些腿软,但是它在这些被欺负的日子里面,已经不知受过多少等级比它高上许多的妖兽威胁,因此,琥珀依然威风凛凛地站着。 嘭-- 嗷一 啪一 啊-- 看着被单方面完虐的琥珀,清越歌站在不远处的树上,有些不忍地对蹲在旁边的金瞳豹说道:“金瞳,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太残忍了吗?这两只虎崽子,从来了到现在,每天都没吃饱过。” 清越歌的话,让金瞳豹不以为然,道:“你不觉得,这两只虎崽子,要比刚来的时候,矫健劲瘦不少吗?” 清越歌点点头,道:“这倒是,不过,灵兽虎本身就是毛茸茸的,看起来,还是个球,也不怎么明显。” “这能怪谁?"金瞳豹斜了清越歌一眼,说:“你确定,它们从来没吃饱过?” 清越歌眨眨眼睛,说:“是啊,每天的食物,都会被人抢走。” 金瞳豹用一双金瞳望着清越歌,道:“那三更半夜,是谁给它们偷偷投喂食物?难不成,是我们学院,进了盗贼?" 清越歌:“.….” 金瞳豹轻哼一声,望着被吊打但还是不断爬起来伸爪子的琥珀,满意地眯起眼睛,说“兽族,本身就是在恶劣的环境和绝对的弱肉强食之中,强大起来的,不挨打,不反抗,这些虎崽子,就不可能有任何进步。” 清越歌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还不如直接把它们扔到后面的百丈山上面历练呢。” 金瞳豹说:“我只是想让它们吃点苦头,而不是想让它们直接被搞死。” 百丈山就背靠妖兽学院,里面云飘雾绕,森木繁多,凶猛的妖兽数不胜数。 不过,因为金瞳豹的镇压,百丈山里面的妖兽,鲜少会下山找茬,它们各自占据着自己的地盘,平日里并不相互干扰。 当然了,偶尔也有脑子糊涂的妖兽,想要来妖兽学院,寻觅一些油光饱满的幼崽来吃,顺便增加自己的修为,但它们]毫无疑问,都被金瞳豹给咬死,或者是打退滚回老巢。 正在此时,清越歌挂在腰间的铃铛轻轻响了一声。 清越歌挑挑眉头,拍了拍金瞳豹的脑袋,说:“豹豹,有客人上门了。” 金瞳豹甩了下脑袋,不满地说道:“不是说好了,不准拍我的头了吗?” 清越歌轻笑一声,说:“好吧好吧,一时间顺手了。” 清越歌心里想道:这个金瞳豹,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每天都在他怀里打滚卖萌,还主动用脑袋蹭他的手心,睡觉还必须抱着睡,没想到,长大之后,就一点也不可爱了,不光脾气暴躁傲娇,就连撒娇也鲜少能看到。 金瞳豹跳了下去,说:“你去照看一下那两只笨崽子,我先去门口看一眼。” 清越歌轻巧地从树枝上跳下来,落在妖狼和灰头土脸的琥珀之间。 “差不多可以了。”清越歌用略带警告的眼神看着狼妖。 狼妖发出了一声呜噜声,算是在表示臣服,仍是不情不愿地竖了竖尾巴。 琥珀一瘸一拐地朝着山崖上走去,尾巴垂了下来,步伐显得尤为沉重。 阿白担忧地看着琥珀。 凊清越歌眨眨眼睛,蹲下来摸摸阿白的脑袋,说道:“昨日阿瞳教给你们的那些吸收日月精华和山川l灵气的方法,学得怎么样了?” 阿白舔了舔清越歌的手心,说:“我和琥珀的吸收速度,都非常快,但为什么,我们的修为,却还是不会提升?” 虽然阿白在嗷呜虎叫,但是,身为驭兽师,清越歌却是能听明白的。 清越歌笑了笑,给了阿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道:“这说明,灵气正在你们的体内积累等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你们自然而然,就会有不小的突破了。” 阿白有些忧愁,垂头丧气说:“什么时候,才能有突破啊。” 至少,它们也该晋升一个星位的级别了吧。 另一边,琥珀走在了山崖旁边。 它冷冷瞪了一眼跟在它身后的狼妖。 狼妖露出了一个绝对称不上友好,甚至还有几分恶意的笑容。 “小崽子,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和那只虎崽子肚子里面的妖丹,吃了你的妖丹,我就能修为大涨,直接突破通智期也说不定。” 琥珀一下子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充满仇视地瞪着狼妖,嗷呜说道:“你敢打阿白的注意,小心我杀了你! 啧啧啧,杀了我?"狼妖咧嘴笑,眯起眼睛说:"“别以为,只有我在惦记着你们的妖丹,多得是惦记你们的妖兽,只不过,现在有那只金瞳豹和清越歌压制着我们,因此,你们两只没什么本事、却吃了能大补的崽子,才能安安生生地活着。” 呲牙咧嘴说完之后,狼妖转身便走。 琥珀望着狼妖矫健的背影,呲了呲牙齿,最终低下脑袋对着山崖低低嘶吼起来。 妖兽学院门口。 蔺玄之和晏天痕在禁制外面等了没多久,便看到一只速度如同闪电一般的金瞳豹,一眨眼的时间,便从远处来到了面前。 金瞳豹走出学院大门,抬着头颅,道:"你们是来接学生,还是来看学生?” 晏天痕说:“我是来看琥珀和阿白的,它们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啊?” 金瞳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蔺玄之见状,开口淡道:“敢问金瞳导师,它们今日的修为,是否有所提升?” 金瞳豹看向蔺玄之,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位才是真正该当家的人,问的问题,也是最上道的。 金瞳豹点点脑袋,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略有提升,不过要不了多久,它们体内的灵气积累够了,就能有不小的质的飞跃了。” 晏天痕皱着眉头说:“只有一点点的提升吗?” “不过,还有其他优势被发掘出来了。"金瞳豹说, “是什么优势?"晏天痕眼睛亮了一亮。 “它们要比刚来的时候,扛揍多了。"金瞳豹淡淡说道。 晏天痕:“......“ 蔺玄之眯了眯眼睛,道:“妖兽学院在你们管理之下,又出现过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事件吗?” 金瞳豹扫了他一眼,道:“有我在,怎么可能会出什么意外?哪怕是百丈山里面,最厉害的妖兽跑下山来,我也能把它们揍的满地找牙。” 蔺玄之这一下,便是放心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阿白和琥珀,我们就不见了。” 晏天痕一脸不舍地望着蔺玄之,拉了拉他的衣摆,说道:“大哥,我想看看阿白和琥珀,而且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一眼都不看,就回去吧。” 蔺玄之摸摸晏天痕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白和琥珀,现在的模样势必没有以前好看,好歹,它们也算是灵兽,你总是要给它们留一些面子的。” 124集中修炼 晏天痕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勉强,但还是点了点头,撇了撇嘴说道:“好吧,那我今天就先不见它们了,希望等下次见到它们,阿白和琥珀,就能成真正的大妖兽!" 晏天痕脑补着阿白和琥珀,虎啸山林,让万妖臣服的场景,禁不住放下心来,脸上还露出了向往惬意的笑容。 金瞳豹原本还在心里泛着嘀咕,琢磨着要是这两位主人见到两只丧气满满又鼻青脸肿的虎崽子,会不会暴怒之下找它的麻烦,讨要学费啊,没想到,蔺玄之居然像是预料到了一切似的,根本连看都不看,还把明显最宠溺两只虎崽子的晏天痕,给糊弄住了。 金瞳豹顿时用满是敬佩的眼神,看向蔺玄之。 高手,着实是高手。 有必要向他学习一下。 蔺玄之心中对于两只虎崽子如今的境遇有了数,他的确不想让晏天痕心疼难受,成日还担心惦记着阿白和琥珀,所以才暂时阻止他去看虎崽。 不过,蔺玄之本身,对两只虎崽的关心,也并不比晏天痕少到哪儿去。 于是,蔺玄之对金瞳豹说:“两只虎崽子,是我弟弟一手带大的,希望金瞳导师,能够多多照看一番。” 金瞳豹何时见过如此体贴的家长,它矜持地点了点脑袋,说:“你们大可放心,等两个月后,你们将那两只灵兽带走的时候,我敢保证,它们的等级,至少在幼崽期五星。”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全托给导师了。” 蔺玄之和金瞳豹对视着,一人一豹同时露出了你懂我懂的笑容。 临走之前,晏天痕从本就不怎么大的储物袋里面,拿出了整整一包妖喜果,叮嘱金瞳豹一定要偷偷留给阿白和琥珀吃。 至于蔺玄之,则是给了金瞳豹一对儿他炼制的酒杯。 毕竟,想要让金瞳豹在两只灵兽身上,多花费心血,有水平的贿赂,是绝对少不了的。 可怜做梦都想着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妖兽学院的阿白和琥珀,就这么完美错过了唯一一次对着晏天痕撒娇告状求他带它们走的机会。 从妖兽学院回去之后的当天晚上,蔺玄之就进了修炼室闭关了。 原本晏天痕也要进去,但是,由于他暂时有些放不下那具被泡了一段时间的尸体,所以他这天晚上暂时先没有去修炼室。 同去修炼室的,还有出了晏天痕之外的其他所有入选的蔺家弟子。 毕竟,免费开放修炼室的机会,说不定十年八丿年才有这么一次,蔺家这些有志于在百家际会上,夺得好名次,让大宗门看上自己的弟子们,势必不会放过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修炼室的面积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好歹有独立的隔间。 修炼室完全用石质材料搭建的,里面的气温偏低,格调冰冷,但它建立在整个青城灵脉的龙抬头的位置,称得上是整个青城,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平日里,只有家族长老和付得起钱的家族弟子,才有资格进入。 出了蔺玄之以外,蔺家主脉的几个小辈,都在这里修炼过,只是次数多少的差异罢了。 但是,蔺家旁系的那些小辈,却是一次都没感受过在这里修炼的感觉。 一夜过后,一间屋子的石门打开旁边的一扇石门,也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蔺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狠狠砸了一下。 这时,旁边的两个房间的石门,也打开了。 蔺城和蔺遥,分别从两个紧挨着的房间里面出来。 蔺冬和这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蔺冬感慨说道:“没想到,主家的修炼室,灵气竟然会如此浓郁。” “是啊,的确浓郁,而且纯粹,想来短期之内,就能得到极大的提升。”蔺城捏了捏拳头,原本一向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此时也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主家的待遇,就是好啊,我家里面,哪儿会有这种修炼室。“蔺遥心中有些发酸,甚至怀疑蔺家主脉里面,出了那么多高等级的修士,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修炼室得天独厚的加成。” 蔺冬也有几分对主家的不满,酸溜溜地说道:“我昨日的修炼速度,简直是以往的十倍有余,要是让我从小就在这种地方修炼,如今我的修为,说不定就是蔺家最高的了。” “这可不好说。"又一个房间门,打了开来,一身粉色纱裙的蔺雨晴走了出来,看着之前大放厥词的蔺冬,道:“别看这修炼室灵气浓的吓人,修为一日千里,但是,家族对修炼室的管控,非常严格,灵脉龙抬头的位置,灵气的使用是有很大限制的,若是来吸收灵气修炼之人过多,就会直接导致灵脉枯竭,所以,即便是主脉,也鲜少有机会能进来长时间修炼。蔺冬对蔺家嫡脉,一向客气得很,他脸上堆满笑容,讨好说道:“雨柔小姐,说得是,是我想多了。” 蔺雨柔想了想,说:“不过,倒是有一个人,从检测出天赋之后,再到进入宗门之前,都是在修炼室进行修炼的。” 蔺冬等人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那个人,想来就是蔺玄之。 蔺冬皱起眉头,说道:“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蔺雨柔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蔺家主脉的弟子,大多都看他不太顺眼,毕竟这些资源全部朝他一个人身上倾斜,任凭谁看了,都不会高兴。” 蔺冬仿佛感同身受地快速点着脑袋,说:“的确会让人心有不满啊。” 然而,蔺城却是罕见地开口,说道:“但我听说,当初的蔺玄之,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而蔺家那段时间,正在走下坡路,需要一个妖孽天才的强者,横空出世来稳住蔺家的地位,所以才让蔺玄之,每日超负荷地修炼。” 蔺雨柔顿了一顿,说道:“这一点,我倒是没听说过的,毕竟那个时候,年龄还小,蔺家的事情,长辈们也不会告诉我。” 蔺雨凡走了出来,淡淡扫了眼蔺雨柔,道:“蔺玄之的确是被迫高强度修炼的,是否为了蔺家,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 蔺雨柔脸色微微一白,有些尴尬地说:“姐姐,你这话是在说我不该想不明白吗?” 蔺雨凡说:“不,我只是想说,你没脑子。” 蔺雨柔:“.....” 蔺雨凡屡次针对蔺雨柔,被其他人看在眼中,然而,蔺雨凡和蔺雨柔,同为蔺家嫡脉,但是蔺冬等人却是旁系,他们是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言的。 于是,不善和人争执的蔺雨柔,只得死死咬着下唇,目送蔺雨凡潇洒离开。 蔺雨凡来到修炼室之外,深吸口气。 她心里清楚,其实蔺雨柔也的确没说假话,毕竟小时候,他们鲜少会在家中,见到蔺玄之,每次见到他,都是蔺玄之在视野广阔的地方修炼。 蔺家的小辈们,对蔺玄之都是又排斥,又惧怕,又佩服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辈们看着蔺玄之的时候,心中就生出了越发浓郁的嫉妒之心。 他们从蔺玄之那里,得到不少好处,然而在满心欢喜尝着好处的时候,却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蔺玄之抢夺他们那么多资源、身为强者,天经地义该做的事情。 直到蔺玄之成了废人,比蔺家资质最差的小辈,还差上一截,这些曾经受他恩惠,却又心中毫无感激之心的人,无一不是在看笑话看热闹,甚至心中,还有一种快慰之感。 蔺雨凡在心中摇了摇头,这群蔺家弟子,可真是没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 若不是因为蔺玄之还在这里撑着,恐怕,蔺家不久之后,就会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段家。 小院子里面,段宇飞正蹲在地上,用胖乎乎的小手托着下巴,对那只正在啃着妖喜果,满脸不亦乐乎之色的小猫妖,自言自语。 段宇豪偶尔经过,见到这副场景,便走了进来。 段宇豪刚一靠近,那只小猫妖,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蹭的一下就朝着树上窜了上去,连嘴巴里面的妖喜果都吓掉了。 段宇飞站了起来,一看到段宇豪,立刻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他朝着段宇豪扑过去,抱着段宇豪的腰,说:“哥哥,这几天我都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啊?” 段宇豪对他这个弟弟,虽然挺看不上眼,但是奈何这小子深受爹娘宠爱,他这个亲生哥哥,也自然要维持着表面上的兄友弟恭。 段宇豪藏住心中的嫌弃,摸摸段宇飞的脑袋,有几分显摆的意思,说道:“前几天,我在城中的妖兽场里面,我养的那几只妖兽,可是都嬴了比赛,赚了不少钱。” 段宇飞顿时露出了羨慕之色,说:“大哥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训练妖兽的啊?为什么我的妖兽,都是又蠢又傻的?” 段宇豪心中冷笑,暗道:因为妖兽似主,你本身就是个智力有些问题的蠢货,养出来的妖兽,又怎么可能聪明厉害到哪儿去? 不过,段宇豪却是眯了眯眼睛,盯着那只将自己隐藏在叶子中,瑟瑟发抖的猫妖,道:“大哥不是教过你,不听话、不中用的妖兽,直接杀了就好,没必要留下来,浪费粮食。” 段宇飞年龄还小,又没什么人教导他,因此也缺少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他听着段宇豪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天我去妖兽学院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小哥哥,他们身边,也还带着两只圆滚滚的小白老虎….” “蔺玄之?”段宇豪面色一变,一把抓住段宇飞的衣领,道:“你见到了蔺玄之?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段宇飞被段宇豪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了一跳,连说话都不顺溜了。 “我、我不知……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他们说,小猫妖不厉害,是因为、因为没吃好喝好,若是我好好喂养它,小猫妖就……就能便厉害了,比那两只小虎崽还厉害!” 段宇飞说到最后,仿佛已经看到了猫妖大杀四方的样子,心情骤然好了不少。 段宇豪却是冰冷地眯起了眼睛。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旦出门,就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蔺玄之,而且,和以往的处处诋毁轻视不同的是,蔺玄之在他们的心中,俨然已经成了破而后立、逆境中崛起、不屈不挠的典范。 125见血训诫 什么“史上最年轻的筑基期炼器师",什么‘青城第一人不愧是青城第一人",顺带着,被拿来和蔺玄之作比较,就连他这个段家最出彩的小辈,也被拿来衬托蔺玄之的优秀。 高傲如段宇豪,几乎要恨死蔺玄之了。 如今,蔺玄之竟然还敢管教他弟弟,误导这个蠢货! 段宇豪冷冷说道:“难道,他那么说,你就这么听信了?” 段宇飞挠挠头,说:“可是,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啊。”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认真投喂这只小猫妖,结果,小猫妖的皮毛变得既有光泽,又漂亮,修为似乎还提升了一些。 段宇飞看在眼中,喜在心头,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幻想一番将来小猫妖大杀四方的场景。 段宇豪的眸中闪过了杀意。 “玄之只是和你有一面之缘,你就已经信了他,段宇飞,你真让我失望。” 段宇飞有些不解,他哥哥为什么生气了? 段宇豪冷冷看着还在懵逼状态中的段宇飞,又看看那只和刚被抓过来时,天差地别油毛发亮的猫妖,想到了什么似的,吹了个口哨。 此时,一只瞪着凶目的老鹰从一棵树上扑闪着翅膀飞了过来。 段宇飞认出,这只猎血鹰,正是段宇豪几乎从不离身,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契约兽。 段宇飞生出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祥预感,他睁大眼睛望着比他高出一个身位的段宇豪,道:“二哥,你要做什么?” 段宇豪冰冷地勾起唇角,好声好气地说道:“阿飞,哥哥以前给你说过,没用的废物,杀了便可,就像是你那只猫妖,本就是个废物而已。” 段宇飞眨眨眼睛,费解地说:“可是,我觉得它在进步啊!” “那只是你的心理作用罢了。” 段宇豪打了个手势,盘旋着空中的猎血鹰,得了命令,凶猛地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子俯冲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锋利尖锐的鹰喙,快准狠地咬住了在树上逃窜的猫妖,竟然连一个停顿都没有,便将它一口吞了下去! 段宇飞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只猎血鹰,小脸煞白。 段宇豪只觉得心头畅快不已,他拍了拍段宇飞的肩膀,好整以暇说道:“你看,你把它养的这么肥,最后还不是成了猎血鹰的食物?可见,蔺玄之说的,毫无道理。有些妖兽,本就是低级的畜生,天生就是供人玩乐宰割的。” 段宇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地站在原地。 “好了,你也别为一个畜生生气,过两天,我给你找来个厉害的妖兽,带你去妖兽场里面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妖兽了。” 段宇豪说完,大笑着转身便走,那只猎血鹰吃饱喝足,满嘴血地随之飞走了。 段宇飞这才晃过神来,他一阵慌乱难受,张开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面这么难受,但是,当他看到空荡荡的猫窝,以及那个被啃了一半,还有几个小奶猫牙印的妖喜果时,段宇飞就明白,那只小猫妖,再也回不来了。 “哇啊啊啊……"段宇飞放声大哭 段宇阳刚从母亲去世前留下的储物袋中,找到一本炼丹秘籍,并准备给蔺玄之和晏天痕送过去,一出门没多久便听到了嘶声裂肺的嚎叫声。 段宇阳啧了一声,满怀看热闹的心情,朝着这小胖娃的院子走了过去。 段宇飞可是段家的小霸王小魔头,平日里,都是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段宇阳来到段宇飞的别院里面,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段宇飞,好奇又意外地说:“老三,你哭什么啊?” 段宇飞在段宇豪的带领下,一直都很排斥段宇阳,原本,他见到段宇阳的时候,就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仰着脸走过去,连招呼都懒得打。 然而现在,段宇飞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他爹和他娘,又在闭关修炼,根本没人理会他,因此,段宇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迈着两条粗短的小腿,跑到段宇阳身前,一边哭着一边抱着他的大腿,把鼻涕和眼泪,都蹭到了段宇阳的衣服上。 段宇阳:“....” 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段宇阳眯起眼睛,说:“老三,你这是哭丧呢?” 段宇飞抽着鼻子,说:“我要告诉二哥和爹娘,你诅咒他们,说他们坏话!呜呜呜呜..”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心道段宇豪的离间教育还真是合格。 段宇阳说:“你爱怎么告状,就怎么告状,我先走了,你慢慢哭。” 你不准走!"段宇飞叫了起来,揉揉眼睛,说:“我这次,就不告状了。” 段宇阳挑挑眉说:“那你给我说说,你这是哭什么呢?段宇豪揍你了?” “没有,我二哥,才不会揍人。”段宇飞此时,还不忘了说段宇豪的好话。 段宇阳刚想说你二哥既然这么好,你就找他去哭丧去,但段宇飞又说话了。 “刚才,二哥让他的猎血鹰,把我的小猫妖,给吃掉了。”段宇飞松动着身体,哭唧唧地说道。 段宇阳一愣,道:“你的小猫妖,怎么得罪了他的猎血鹰?” 段宇飞抹了抹眼睛,扁着嘴巴说:“没有招惹那只鹰,只是,二哥说,我的小猫妖被喂养的肥肥的,本来就是要被吃掉的,还说,下次要带我去妖兽场,见识一下真正的妖兽。” 段宇阳:“....” 段宇阳皱起眉头,说:“段宇豪最近还在妖兽场里面混着吗?” 段宇飞点点头,说:“而且,二哥还赢了不少钱。” “妖兽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这种场所,算是地下的黑组织,根本不敢摆放到明面上来进行虽说,如今五洲大陆上,人类修士全然压制着妖修,但是,毕竟还是有强大的妖修坐镇。” 人类修士,总是要维持着和妖修表面上的和平。 而地下妖兽场这种地方,是完全违背人类和妖兽和平的场所。 那里面,妖兽被当成工具,进行惨无人道又毫无意义的厮杀,人类修士在后面欣赏杀戮,并且享受着掌控妖兽命运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段宇阳早就知道,段宇豪喜欢去这种地方混迹,但是之前,他们的父亲曾经严厉地批评过段宇豪。 本以为段宇豪已经有所收敛了,没想到,他如今竟然还在那里面混着,还想带坏段宇飞。 段宇阳虽然也不怎么亲近段宇飞,但毕竟是他段家的种,总不能从小就歪了。 段宇阳摸摸下巴,心想,他还是得找个机会,好好告段宇豪一状。 至于现在--- 看着哭唧唧的段宇飞,段宇阳好心地从储物袋中拿岀了一颗糖豆,塞到段宇飞嘴巴里面。 段宇飞尝到糖的甜味,顿时被吸引住了。 段宇阳觉得,小孩儿真是好哄。 段宇阳说道:“走,我带你去街上玩玩。” 段宇飞可怜兮兮地点点头,他娘虽然说过,不让他和段宇阳走得太近,也不能单独和他出去,但是,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需要有人陪着他玩耍。 然而,有人立刻出来阻止了。 不知藏匿在什么地方的一位修士,出现在段宇阳面前,道:“大少爷,夫人和老爷,不允许小少爷和您一起出门。” 段宇阳眯了眯眼睛,说:“爹和娘这样说过?” 修士冷眼看着他,道:“还请大少爷另让我们为难。” 段宇飞一听,立刻急了起来,说:“我要和大哥出去玩,你们走开!" 段宇阳心中暗忖:还是你“们”,看来,这周围暗中保护着段宇飞的人,可是不少。 段宇阳眯了眯眼睛,说:“方才你们的小少爷受欺负的时候,你们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修士面色不变,淡淡说道:“二少爷在教育小少爷,我们没有资格插手。” 段宇飞又扁起了嘴巴,突然意识到,这几个人,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根本没有出来,便耍起了脾气,抽出一枚被隐藏在小金镯里面的鞭子,朝着这个修士,就用力抽了过去 “啪”地一声,修士被抽了一鞭子,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压抑着沸腾的怒气,好声好气地说道:“小少爷,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虽然他是筑基期修士,等级修为,要比段宇飞高得多,但是在段宇飞面前,他却是丝毫不敢造次的。 段宇飞怒火冲天,挥舞着鞭子,说:“谁让你拦我的?我现在,要和大哥出门,你给本少爷滚开,否则,我把你的脸,打个稀巴烂!” 修士面色一变,忍气吞声地闭上了嘴巴,用埋怨的眼神盯着段宇阳。 段宇飞虽然在段宇豪面前,怂的要命,但实际上,他从小就被段夫人给宠坏了,脾气非常暴躁,动辄就会发脾气打人。 段宇阳挑了挑眉梢,觉得他这个三弟,打人的模样,的确还挺解气的,但是,他的确是被惯坏了,需要调教修理一番。 不过…段宇阳现在想的最多的,却是他爹的那位夫人,他的后娘,还真是对他百般提防啊,真不知道,这种提防所从何来。 从小到大,那位夫人虽然总是大方得体的对待他,从不亏待什么,但是,他却几乎从来没从后娘身上,感受到母亲的温暖。 “只是带他去城中逛逛而已,我又不会拐卖他。"段宇阳皱着眉头说。 “这样也不行。"修士面色阴沉,态度坚决地说道:“大少爷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126暗中提点 段宇阳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对段宇飞说道:“既然是你娘不让我带你,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可不想将来耳根不清净,你就自己在家玩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段宇阳在段宇飞脸上捏了捏,转身便走。 段宇飞望着段宇阳没怎么坚持就走了的背影,顿时有种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感觉。 他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边哭还边用鞭子抽打着那个修士,满是心酸地嚷嚷道:“都怪你,都怪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呜呜呜……!你这个坏人,坏人!” 因为尽忠职守而挨揍的修士脸都绿了,不过,当他想到若是段宇飞被段宇阳带出段家大门之后,段夫人会怎么对待他们,这位修士,心中就舒坦了不少。 蔺家。 蔺玄之从修炼室中出来,直接回到了他的别院。 别院之中,蔺玄之见到了刚准备离开的段宇阳和出来送他的晏天痕。 “大哥,宇阳哥哥送给我了一本丹师入门的秘籍。”晏天痕眨眨眼睛,说:“竟然是玄级上品的功法呢!” 蔺玄之眉毛微动,心中止不住讶异,道:“玄级极品?你这是从拍卖场拿出来的,还是从你段家拿出来的?” 段宇阳摆摆手说:“都不是,这算是我娘留下的嫁妆里面的东西,我娘虽然没什么背景,但是好歹也算是天字级宗门的弟子,想搞到一本玄级极品功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蔺玄之点点头,道:“既然都这么熟了,谢的话就不说了,以后有什么炼器方面的需求,尽管找我。” 段宇阳笑眯眯地说:“有需要用得着你的地方,我绝对不会手软嘴软的。” 蔺玄之笑了笑,暗道:没什么背景的话,搞到这种玄级上品功法,可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啊,而且…那本是不是玄级上品,还得另说,别看段宇阳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实际上,身为段家少主,他的心智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不过,蔺玄之并未开口询问。 段宇阳眼睛灼灼地盯着蔺玄之,说:“你又炼制了什么好宝贝?” 蔺玄之身上的强者气息,要比上次见到他,竟然还浓郁了几分,俨然已经是淬体期的修士这绝非蔺玄之自身的气息,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身上出现了能够伪装他修为等级的法宝! 蔺玄之拿岀了一枚铜钱模样的法宝,拇指一弹,法宝落在了段宇阳的手中。 “修伪环。"蔺玄之道:“送你了,就当是那本秘籍的谢礼吧。” “这种东西,我只听说过,还从来没亲眼见识过,应该挺不好制作的吧?"段宇阳把玩着修伪环,觉得这东西,应当是个能保命的好玩意儿,顿时颇有些爱不释手。 “制作倒不算太困难,只是材料比较特殊。"蔺玄之回答。 段宇阳啧啧两声,蛮有深意地说道:“玄之,我发现你手中出来的法宝,走的可都不是普通人能见到的路子。” 炼器并非只需要有修炼功法就够了,还需要有炼器的步骤、材料和配方,而后者恰怡是最难寻找的。 因此,炼器属于一种师徒相传、家族相传的秘术。 蔺玄之并无导师,也从未有人见到过,他曾经和炼器师有过深入的交集,但是如今,蔺玄之出手的法宝,除了爆破竹和酒杯之外,竟都是段宇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法宝。 这就很有讲究了。 蔺玄之却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刚巧有了些际遇,得了些特殊的秘方和功法罢。” 段宇阳点点头,没有深究细问,道:“我便猜是这样,不过,你也算是老天垂怜了。” 晏天痕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说:“我怎么觉得,我大哥几乎能称得上是天道的宠儿呢,虽然跌了下去,但又很快就能爬起来,还总是有更好的际遇,太厉害啦!” 段宇阳深有同感,说:"别再说了,再说,我都要嫉妒他了。”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然而,蔺玄之却是感慨万干。 他的确一直都在受到天道垂怜,但同样,天道所赋予他的一些恩惠,总是要奉还的,正如上辈子他彻彻底底失去了晏天痕,这是他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一道伤疤。 然,这辈子他必然要把握好天道的赠奉,让晏天痕和他,同有一个好的结局。 段宇阳说:“百家际会即将开始,青城的三大家族,段家、蔺家、韩家,都对此非常重视,我们家从几日之后,也要去深山老林里面,进行集中培训,我也得跟着过去,这段时间,你们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彼此彼此,蔺家要在修炼室闭关。” 段宇阳咋舌,羨慕地说道:“说起修炼室,也就只有你们蔺家,建在了灵脉的龙抬头位置上,真是羡慕死我了。” 蔺玄之云淡风轻道:“你若是想来修炼,我可以给你出家族点。” 段宇阳摆摆手,道:“还是算了,你们蔺家的关系,比我们段家还要复杂,懒得掺和了。” 蔺玄之想到了段宇阳身上的丹毒,讳莫如深道:“你们段家内部,恐怕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平和。” 段宇阳没错过蔺玄之的神色,他禁不住笑道:“你这是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蔺玄之淡淡说道:“风言风语,倒还真听说过一个。” “说来听听?”段宇阳来了兴致。 “我在玄天宗时,听人说过,你如今的那位母亲,其实早在你母亲去世之前,就已经和你父亲相识,而且,你如今那位二弟的年龄,比你还要大。"蔺玄之说。 段宇阳顿时愣了一愣,说:“什么人这样诋毁我们段家?” 他后娘虽然对他一向都比较冷淡,不过,却是在他娘亲身死道消之后,才来到段家的,而且,段宇豪绝对是父亲的亲生丿儿子,出生在他之前,和出生在他之后,可完全是两个概念。正在段宇阳心头将那个乱传谣言的家伙,给暗中骂个狗血淋头,并打算细细询问之后,亲自前去打闷棍的时候,蔺玄之继续开口了。 “不妨,你回家之后,检测一下你每日入口的食物。"蔺玄之讳莫如深道:“而且,找信得过的人,检测结果,不要告诉任何可疑之人。” 段宇阳皱起了眉头,不解地望着蔺玄之,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很有言外之意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蔺玄之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道:“我现在说的任何话,都是空口白凭,没什么用,你的一切疑问,还是等你自己亲自检测过之后,再说吧。” 段宇阳心事重重,满心郁闷地离开了。 段宇阳走之后,晏天痕费解地问道:“大哥,你给宇阳哥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段家有人要害他?” 蔺玄之轻描淡写说道:“这个可不好说。” 晏天痕面露忧色,道:“是什么人?宇阳哥哥在段家,好歹也算是少主,能害他的人,难道就不怕暴露之后,会受到严厉惩罚吗?”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的小脸,说:“我知道,但我不能说。” 晏天痕一愣,追问道:“为什么不能说?”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得的。” 比如,他已经违背天道,力图改变段宇阳的命运,但他只能助力,却不能直言,否则,天道一旦察觉,就会勃然大怒,让他无法预测的惩罚,降至周身。 晏天痕若有所思,却仍然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进了晏天痕的房间,蔺玄之感受到了扑面而来阴森气息。 过了屏风,蔺玄之便看到那个赤裸着身体,靠坐在翻滚着血色液体的浴桶中的英俊男尸。 男尸身上,已经开始散发着轻微的威压了。 蔺玄之微微皱眉,道:“他原本的修为,在什么水平?” 晏天痕说:“黄阶凝血境。” 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足三十岁的黄阶凝血境?”蔺玄之看向晏天痕,眉头微皱,说:“你确定,你能驾驭得了他,而不是他反噬你?”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他的修为,在他身死道消的时候,就已经下降了一个大级别,现在最多不过是淬体期,如今,他又死了这么久,修为更是比以前只低不高,到时候,我只要能找到合适的蛊虫,控制他应当是没问题的。” 蔺玄之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 “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蔺玄之问道。 “按照现在的速度,要不了一个月,估计就能醒了。"晏天痕脸上露出了几丝兴奋之色。 蔺玄之点点头,道:“以后,白日去修炼室修炼炼丹术,晚上再过来这边,炼制阴尸。” 晏天痕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蔺玄之说:“现在,我们去一趟家族的商街,挑选一些炼丹的材料。” 段宇阳送给晏天痕的那本炼丹秘籍,已经在晏天痕触摸到卷轴的一瞬间,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了 蔺家的商街就在蔺家里面,虽然规模比不上外面的坊市,但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尤其是 炼丹的基础材料一一灵植,更是从各地才买过来的灵种种植出来的,有不少灵植,都是外面买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对于蔺家弟子,价格相对公道不少,只比成本价高出一些。 到了商街,蔺玄之和晏天痕,先是去了灵植铺,采买一些最基础的练手用的几种下等灵植,各上百棵,两人又去了材料铺,买了不少炼器用的材料,当然,练手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蔺玄之抱有极强目的性采买的。 将晏天痕手中的家族点消耗一空,两人才一起前往修炼室, 修炼室规划的是一人一间,为了避免修炼的时候,会彼此打扰。 到了石屋门口,蔺玄之道:“阿痕,炼丹一道上,我并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你只能辛苦一下,自己摸索了。” 晏天痕点点头,满不在意地说:“不用大哥帮忙,我也一定能行的。” 蔺玄之笑了笑,说:“你哪儿来的这种的自信?” 晏天痕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以前爹爹给我讲炼丹的事情时,我一直都很有感悟,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的修为太低,连最简单的炼丹都做不到。现在的情况,可是完全不同了,好歹我也算是炼气期五重的修士了啊。” 127小弟告状 蔺玄之一想,的确如此,多亏了晏天痕体内有一道炼丹师必有的丹火,不然,不光无法成为炼丹师,就连修了魔这一点,都很有可能暴露。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阿痕以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晏天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做饭,不怎么好吃的。” 蔺玄之:“.......” 他觉得,晏天痕的需要多读点书了。 段家。 段宇阳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细细回想蔺玄之给他的警告。 他始终有种感觉,蔺玄之恐怕根本就是知道了些什么,而且,那些在他看来,挑拔离间的味道无比浓郁的话,并不像是蔺玄之这种人,在还未拿到真凭实据的时候,就会说出来的。 蔺玄之是多谨慎小心的一个人,任凭谁和他接触一下,都能看得出来,他从不会说无凭无据的话。 段宇阳翻了个身,满心纠结。 他心中,一直都还挺敬重他的那位后母,对于父亲在母亲去世之后,那么快就续弦的事情虽然如今想想,也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他也勉强能够理解父亲。 更何况,如今段家之人,对他都挺不错的,在吃穿用度上面,从未亏待过他,他的少主之位,也坐得稳稳的一-哪怕他心里也清楚,恐怕要论修为,将来某一日,段宇豪十有八九会抢了他的位置。 不过,段宇阳心中,从未在意过这些,成为少主,倒是多了不少责任。 段宇阳想了想,还是没能下决心去怀疑段夫人是那种会背后动手脚做手段的人。 段宇阳刚准备从床上爬起来,便听到贴身小厮元宝在外面大声叫他:“少爷,少爷,老爷和夫人回来了,让你往议事阁去一趟!” 段宇阳爬下了床,眼睛一亮,说道:“我现在过去。” 段家议事阁。 段家家主段正德,正在训斥段宇豪。 “你这性子,难道就不能改改吗?三个月前,我才刚刚帮你打发了那个被你强要了的少年,花了重金,安抚了他们一家子,你这几日,就又去了妖兽场那种地方。” 段正德方正严肃的脸上,具是怒意,用力拍着桌子,瞪着跪在身前满脸无所谓的段宇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竟然还让你的那只猎血鹰,把你弟弟养的猫妖给吃了,你是不是皮痒了?” 段宇豪凉凉地扫过靠在段夫人怀中抽噎不敢看他的段宇飞,心道这小子还真是没一点儿囊气,不过是死了一只猫妖,竟然还学会告他状了。 段宇豪满脸无所谓地说道:“不就是一只没什么本事的猫妖么,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我赔给他几只厉害的猫妖。” 段宇飞扁扁嘴巴,说:“我就要阿花。” 段宇豪道:“阿花是谁?” 段宇飞红着眼睛说:“阿花就是我的猫妖,被你的猎血鹰,给吃掉了,哇啊啊啊啊!” 段夫人露出了一脸慈祥之色,把段宇飞抱在怀里,安抚说道:“飞飞别哭,你一哭,娘的心都疼得要命。” 段宇飞扑在段夫人的怀中,说:“我要阿花,我就要阿花!” 段宇豪翻了个白眼,说:“没志气。” 段夫人望着段宇豪,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眉目清冷地问道:"飞飞飞,你以往可是从来不喜欢给爹爹说这些的,你大哥走后,你又见了什么人?” 隐藏在暗处,保护着段宇飞的修士们,顿时紧了心脏。 段夫人刚一回来,段宇飞就跑过来告状了,连留给他们汇报情况的时间都没给。 要知道,若是让段夫人知道段宇阳靠近过段宇飞,那他们恐怕也免不了一顿训了。 段宇飞想都不想,没什么心眼地说:“二哥走后,大哥来找我了。” 段夫人的面色顿时一僵,道:“段宇阳?” 段宇飞点点头,继续虎头虎脑地说道:“是啊,大哥还安慰我,要带我出去逛街,娘亲,我怎么觉得,大哥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啊?他还给我吃糖了呢,可好吃了。” 段夫人险些跳了起来,抬高声音道:“你说什么?段宇阳给你吃东西,你还吃了下去?” 段宇飞被他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望着突然面目扭曲了的段夫人,小声说道:“可、可只是一颗糖啊,又没什么的。” 段夫人面色铁青,胸前不停起伏,对段正德说道:“正德,你快去找人,给飞飞检查一下身体。” 段正德皱着眉头,略带不满地说道:“夫人,你未免太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了,宇阳对飞飞,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恶意的。” 我哪里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了?"段夫人愤怒地说道;“难不成,你忘了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了?我是窥天者,我的梦境、我的预言、我窥测到的天机,都从来没有错过!" 段正德闻言,也默了下来。 窥天者,是要比炼器师更加稀有罕见的一种修士。 这种人,从出生起,就成为能够窥伺天道之人。 他们可以通过自有的方法,从星象、山河走势等等各种自然之象上面,窥伺到深不可的天机。 同时,这当中自然包括某个人的命运走向。 段正德始终对段夫人,心存一丝连他都不能不承认的敬畏之心,毕竟,这些年来,段家多次能够在其他大世家的倾轧之中,利于不败之地,而段正德自己,又多次化险为夷,躲过劫难,都离不开段夫人的卜算。 但是,段夫人鲜少会对身边亲近之人,进行占卜,对于窥天者而言,越是卜算血脉至亲,便越是容易折损窥天者道行和寿命,且窥天者不能窥测到自己的命运,同样,也只能看到一丝半点有关至亲血脉的天机。 而段夫人,却是不知为何,在段宇飞出生的时候,便不顾身体情况,强行占了段宇飞的命运。 而占卜的结果,却是让段夫人彻夜难安一 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提着一把刻着段家痕迹的刀,一下子便彻底了断了长大之后的段宇飞的性命。 段宇飞血肉模糊的模样,让段夫人险些出现精神问题,她没过多久,当身体恢复一些之后便又进行了第二次占卜。 没想,这一次段夫人拼尽全力想要看清那个人的面貌,却只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一个模样别致的玉储物袋。 而这个玉储物袋,恰怡是段家之前的主母、段宇阳的亲生母亲,留给他的一样遗物。 段夫人始终因为这个,而对段宇阳怀有深深的芥蒂。 就连一向包容宠爱段宇阳的段正德,在得知此事之后,也不得不对段宇阳多了几分戒备之心,而在段夫人待段宇阳冷漠排斥的时候,他虽然想要劝解,但仔细想想段夫人窥测到的未来,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段夫人抱着段宇飞,双目低垂,眸中含泪,俨然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段宇豪也对于段夫人的反应,颇有些不解。 他同样不喜欢那个屁事不懂却占据着段家少主位置的段宇阳,然而,他却并没有像段夫人那般,处处提防戒备着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不入流货色。 段宇豪皱眉问道:“母亲,段宇阳想来也不敢害飞飞,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段正德不满地说道:“那是你大哥,你直呼姓名做什么?” 段宇豪不屑地别开脸。 段夫人敛起神色,望着段宇豪说:“这种事情,你不必知道。” 段宇豪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知道就算了吧。” 正在此时,段宇阳走了进来。 议事厅中,几双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段夫人的脸色,瞬间冰冷下来,眉目之间,还闪过一抹一闪即逝的憎恶和杀意。 “哟,你这又是欺负哪家少年,霸占哪家少女了?"看着跪在地上的段宇豪,段宇阳率先开口。 段宇豪气不打一处来,径直从地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段宇阳你个卑鄙小人,竟然敢鼓动我弟弟,去告我的状!" 段宇阳闻言却是哈哈笑了两声,满脸幸灾乐祸地说:“原来,你是被告状了啊,告得好啊,甚合我意,看来飞飞还真是聪明啊,你说是不是啊,飞飞?” 段宇飞的脑袋并不太好使,但是他听到有人表扬他,便顿时用力点了点头,虎头虎脑地说道:“没错,我也觉得,我很聪明,二哥就是该被告状!" 段宇豪:“.....” 段宇豪简直被气得吐血 段夫人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段正德咳嗽一声,沉着脸道:“这一整个上午,你又往哪儿丿跑了?” 段宇阳闻言,随口说道:“哦,我去找我朋友了。” 段正德一挑眉,说:“你那些狐朋狗友?” 段宇阳有些不乐意了,说:“爹,你这话,我可就听着不开心了,什么狐朋狗友,我可是去找蔺玄之了。” 最近,蔺玄之的风头正盛,可谓是青城独一份儿了,十七岁不到的筑基期炼器师,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存在啊。 段正德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和蔺玄之,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了?” 他怎么记得,段宇阳一直都很看不上蔺玄之呢? 段宇阳眨眨眼睛,说道:“我和他可是有买卖上的往来,前些日子,我们段氏拍卖行,拍出去的货里面,有几样不错的,都是蔺玄之给的。” 段正德如今仍然掌管着段家的商事大权,闻言,面容舒缓了不少,点点头说道:“是啊,哪怕他是蔺家人,但能和有前途的炼器师交好,的确对家族是一件好事。” 段宇阳笑眯眯地说:“我也是这么想。” 段宇豪满脸不屑地扫了段宇阳一眼,道:“段家毕竟是修仙世家,到底还是实力更重要。” “是啊。"段宇阳点点头,看着段宇豪说:“所以,你以为你每天能吃得上灵植,用得起灵药,这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段宇豪:“你…” 我什么我。"段宇阳语重心长地说:“小孩子家家,还是少管大人的事情吧。” 段宇豪被气得七窍生烟。 段正德不满地看着段宇阳,说:“宇阳,你对自己家人,怎么这种态度?宇豪招惹过你吗?” 段宇阳想了想,说:“的确没招惹过我,不过,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段夫人的眸子眯了起来,却是没有开口。 面对段宇阳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以无视来彰显自己的态度。 段宇豪冷冰冰地看着段宇阳,道:“自己废物一个,还不低调做人,你找打啊?” 128头皮发麻 段宇阳无所谓地笑了一声,说:“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但子了,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最窝囊了。 你他妈--!"段宇豪的拳头瞬间挥了起来,真气浮动,显然是暴怒了。 “你们两个,到此为止。"段正德拿出了身为家主的威仪,皱着眉头道:“都是自家兄弟,做什么喊打喊杀的?也不嫌丢人!” 段宇豪咬咬牙,给了段宇阳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而段宇阳,则是吊儿郎当地回给他一个中指。 段正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淡淡说道:“宇阳,今日我找你过来,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商量,宇豪,你先带着弟弟,出去吧。” 段宇飞不情不愿地跟着段宇豪走了,临走之前,段宇飞还对段宇阳做了个鬼脸。 段宇阳看向段正德,在旁边的椅子上,以一种无比随意的姿势坐下,把玩着腰间的一枚玉坠子,说道:“什么事情,您老直说。” 段正德的视线落在那枚雕刻无比精良、价值连城的玉储物空间。 “宇阳,你娘亲临走之前,给了你这枚储物玉佩,这么多年,我从未过问过有关玉佩的任何事情。"段正德说。 段宇阳点点头,道:“段家家大业大,父亲自然不会惦记着这块玉佩。” 段正德和旁边的段夫人对视一眼,接着道:“但最近,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番。” 段宇阳心中一顿,想道:特意提起玉佩,又有些事情要商量,恐怕和他玉佩空间之中的东西,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但大家都是一家人,且身为家主,段正德自然鲜少会亲自开口向小辈提要求。 段宇阳并不太过在意,点点头道:“有什么事情,父亲不妨直说。” 段宇阳的态度,让段正德无比欣慰。 “你娘生前曾是一位炼丹师,她修炼所用的手诀秘籍,我想借用一下。”段正德说道。 段宇阳面色不变,问道:“我们段家,并没有炼丹师,父亲想要给谁来用?”段正德看了看段夫人,道:“你莲姨家,有一位小辈前些日子降生,他从出生,就被测出了木火双灵根,且体内有丹火,你莲姨和我,不日便要回她娘家,想着要是能送一本炼丹秘籍给那个小辈当百日礼,一定是极为合适的。” 段夫人名为苏玉莲,乃是西岐第一大超级世家、五洲大陆超级大世家之一的苏家的一位嫡系。 能够拿到西岐苏家的礼物,必然是要能别具一格。 段宇阳想都不想,便说道:“段家的拍卖场,每日流通的好货也不知道有多少,我娘的那本秘籍,恐怕算不得什么吧。” 段正德语重心长地说道:“倒不是因为贵重,而是因为,那本《天钧丹法诀》,是我能想到的,最温和无害的炼丹秘籍了。” 段宇阳忽而朝着段正德看去,道:“爹,这是你的想法,还是莲姨的想法?” 段正德微微一皱眉头,道:“有什么区别吗?我和你莲姨,本身就是夫妻。” 段宇阳摇了摇头,思忖了片刻说道:“恐怕,那本秘籍我拿不出来了!” “怎么?” “我今日,刚刚才把那本书送给蔺玄之。"段宇阳满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竟然将如此罕见贵重的炼丹秘籍,送给一个与我们有竞争关系之人?”段正德面色不太好看。 同样的,段夫人也阴下了脸。 段宇阳无奈地耸耸肩,说:“谁让爹给我说的时候,实在是太晚了呢,而且,爹之前不还说,我要和蔺玄之打好交道么,那本秘籍,我想着我娘又用不上了,我身边也没有其他炼丹师,他既然需要,那就给他卖个人情,以后对我们段家,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段正德痛心疾首道:“那东西是你娘留给你的,你怎么能轻易随便送人?” 段宇阳眨眨眼睛,说:“正是因为那是我娘留给我一人的,我才敢随便送人啊,如果是我们段家的东西,我送人之前,还得考虑掂量一番呢。” 段正德一个头两个大,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他是决计不可能让段宇阳给拿回来的,说实在的,段正德也并无非丰要那本炼丹册子不可的想法,只是苏玉莲不知为何心血来潮,突然一定想要那本秘籍。 段宇阳看着段夫人阴晴不定似乎想要把他给一口吞了的面色,心中恍然一瞬,脸上不动声色地抬起笑容,道:“既然只有这件事,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段正德满心烦躁地挥挥手:“走吧。” 段宇阳离开之后,段夫人咬了咬牙,面若冰霜地说道:“你看看你的这个好儿子,宁可把好东西留给外人,也不愿留给你这个当爹的。” 段正德语气不好地说:“我们只是晚了一步,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早点找他要。” 对于段宇阳,段正德也是喜欢的,虽然他在修仙上面,莫名其妙就没了天赋,但是,他对段宇阳的母亲,有极大的亏欠和内疚,他自然而然,愿意对段宇阳好。 但是,今日段宇阳做的,也的确让他觉得没有面子。 段夫人冷笑一声,起身拉着段宇飞说道:“你还是想办法,将那本秘籍拿过来吧,否则段家的命脉,恐怕就要折损到他手中了。” 段正德心中一跳,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夫人似笑非丰笑看了他一眼,道:“我窥伺天机之时,已经隐隐看到,那本秘籍流传在外之后,迅速让你那个原配的家人,发现了踪迹,之后,那家有人察觉到你原配的真正死因,大怒之下,他们灭了整个段家。” “这怎么可能。"段正德面色微微发白,捏着拳头说道:“段家乃是一流世家,不可能那般轻易被人灭了,你一定是看错了。” “你若不信,那就算了。”段夫人凉凉道:“反正,我早就已经告诉你,段宇阳的命硬,他会克死整个段家人,你既然不信,那就等着看吧。” 说完,段夫人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段正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恍惚。 当年,他鬼迷心窍似的,这边已经和段宇阳的生母订婚,那边却又经受不住苏玉莲的美色,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原本他们隐藏的很好,但就在段宇阳出生没多久,不知是谁透漏了消息,以至于当时的段夫人,竟然知道了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别人,而且找到了段正德金屋藏娇的地方。 段夫人是个决绝果断之人,在她来到金屋藏娇之处,亲眼见到段正德和苏玉莲亲亲我我还已经有了一个和段宇阳差不多大的孩子的时候,顿时整个人血气倒涌,怒气冲天,扬言要让她背后的家族,杀了段正德和苏玉莲。 段夫人在段正德看来,颇有几分神秘之色,饶是他作为丈夫,也并不知道段夫人背后,竟然还有所谓的家族,他一直都以为,段夫人只是个被捡到宗门之中的孤儿,出了宗门势力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靠山。 就在段正德心头震荡不安的时候,苏玉莲却是心狠手辣地要将段夫人给杀了。 段正德对段夫人,心中充满了愧疚,他又担心段夫人真的会给他带来灾难和伤害,便一狠,将段夫人锁在了后山的一个洞穴之中。 本想着,等段夫人冷静下来,他再和她好好谈谈,只是,当几日之后,段正德某天再次去山洞中的时候,才发现,段夫人已经全身真气暴走,筋脉俱碎,死了。 他自然不敢对外张扬此事,因此,便听了苏玉莲的对策,杀了段夫人身边的丫鬟和侍从,将段夫人的死,伪造成外出被劫丹的修士所害。 想到这里,段正德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 以往做过的错事,恐怕早晚都是要还的。 若,苏玉莲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倒是情愿早日接受惩罚。 段宇阳回去之后,便将当天送上来的食物,留下一些秘密匿名送到了青城一家灵植铺子进行检测。 由于对修土起作用的慢性毒,大多都是难以差觉的,因此需要一定时间来检测。 段宇阳交了钱之后,重新回到家中,坐在椅子上,才发现手心里面,竟然都是冷汗。 他娘死的那日,曾经分魂给幼年的他叮嘱过,那本炼丹的秘籍,只有他能主动送给丹师,却不能被人索取。 谁若是开口讨要,那便说明,她是被谁给害死的。 况且….那本《天钧丹法诀》,那本《天钧丹法诀》……出他和他娘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叫这个名字 段宇阳头皮发麻,背后仿佛有一只凶恶的眼睛,在死死盯着他。 蔺家修炼室中。 蔺玄之将火云石拿了出来,同时,他将那块伴生石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储物袋中。 他如今并不能炼化这颗脑袋大小的灰色伴生石,因为里面的火云虫,此时正在沉睡状态,宛若一只已经风化已久的化石,但若是他一旦炼化,那只火云虫,就会复活过来。 火云虫这种东西,毕竟已经存活上万年,并非乍他如今的修为,能够轻易控制的,到时候,旦出个差错,后果便不堪设想。 出于这种考虑,蔺玄之并未选择这个时候,就炼化伴生石一一哪怕他如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火云虫。 收起了伴生石,蔺玄之的视线,落在了那块色泽暗红的火云石上面。 “你这是要挑战以火云石为材料,炼制炼丹炉吗?"魂珠忽然开了口。 “正有此意。"蔺玄之答到。 “啧,你小子,未免太狂妄了些。"魂珠咂舌说道:“火云石为胚子,炼制出的丹炉,至少也要是入门期的五段魂火,打通三十六个死穴,筋脉扩充为三十二倍。" 而如今,蔺玄之虽然已经到了筑基一重,但是,他也才不过刚刚达到入门期四段魂火。 四段和五段,只是一个段位之差,其中确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蔺玄之闭上眼眸,捏起手诀,道:“这也没什么困难的。” 魂珠:“.....” 他从未见过如此自信到自负之人! 然而,魂珠有所不知,蔺玄之平日里最擅长做的,就是淬炼他的魂火。 上辈子,蔺玄之以魂体的形态,在魂盘之中,活了一千年,那一千年里,蔺玄之在能够用魂体操控炼气魂火之前,可是从来没有上手炼制过法宝,反而将时间全部都用在淬炼魂火之上。 129大受打击 淬炼魂火这种事情,虽然枯燥又痛苦,但却是必经之路。 蔺玄之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 他之所以未在短时间内,就将自己的等级飞速提升,一方面是因为他在沉淀积累,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过于突出特别,便会容易被人盯上,他已经尝尽了苦头,如今,他只想稳妥地修炼。 在实力尚未能够支撑他无所顾虑之前,他绝不会太过冒失地让人注意到他。 《天方炼器诀》中,不乏高阶炼制手法和炼器的器方,蔺玄之对于该炼制怎样的丹炉,可谓是烂熟于心,于是,他一边提升着自己的魂段等级,一边用魂火和锻石,将火云石进行炼制除了火云石之外,蔺玄之早已暗中准备好了其他炼制丹炉所必须的材料,所有有关晏天痕的事情,他都放在心中,且放在第一位。 三日一晃而过。 一枚法宝降世了。 蔺玄之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摆放着的那只通体如火一般的丹炉,万般滋味儿,一起涌上了心头。 两辈子,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为晏天痕做些什么。 蔺玄之在晏天痕的小石屋门口站了片刻,在察觉到里面的气息缓和下来之后,才敲了敲门。 晏天痕很快来开了门,因为他知道,来找他的人,除了蔺玄之之外,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了, =至于蔺焰,现在正全心全意投入到提升修为上,也没什么时间来找他。 “大哥,你来了啊。"晏天痕笑眯眯地说。 “你最近的气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蔺玄之打量着晏天痕,走了进去。 也许是阴阴得阳,物极必反,自从修炼了《御尸术》之后,晏天痕脸上的那股子阴森冰冷的气息,竟然是一日比一日散的更开了。 晏天痕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因为每天晚上都和阿骨泡在一起吧。” 蔺玄之一顿,泡在一起? 他觉得,虽然那是一具尸体,但是他有必要在意一下了。 晏天痕却是并未意识到有任何不妥之处,反而像是炫耀似的,对蔺玄之说道:“大哥,我昨天晚上去照看阿骨的时候,发现他的一根手指头动了动,《御尸术》上面说,越是提早就能动弹的尸体,越是说明品质高,天赋超然,阿骨可真是厉害。” 蔺玄之心中略感不是滋味儿,曾经晏天痕总是崇拜夸赞他,如今,区区一个尸体,就让晏天痕的心思转移了。 蔺玄之淡淡说道:“不过是一具尸体,你也不必,在他身上花费太多心思了,还是炼丹一道,方为正途。” 晏天痕有些委屈地说:“可是,那是我亲自抱回家的尸体,我总要对他好,我得对他负责任啊。” 蔺玄之:“....” 负责你个头啊,他的心塞,更严重了。 蔺玄之一边安慰着自己,那只不过是个尸体,算是个工具罢了,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炼丹炉,递给晏天痕,道:“阿痕,这是我为你炼制的丹炉,从今日起,你便可以开始尝试着炼制丹药了。” “大哥,这么快就炼制好了!"晏天痕睁大了眼睛,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鼎丹炉。 丹炉上面,一共开了三个口子,可以供三个不同方位的火,同时进入,这对于炼丹师而言,是最简单的丹炉构造,虽然无法炼制高等级的丹药,不过,对于新手而言,这完全足够了。 晏天痕感受到了从上面传来的极品法器的气息。 他禁不住“呀”了一声,望着蔺玄之道:“大哥,你未免太厉害了些吧,这可是极品法器啊!” 蔺玄之舒展眉头,点了点头,道:“若不是极品法器,我还不至于拿给阿痕来使用。” 晏天痕的耳朵微微泛起了红云。 蔺玄之见状,笑了笑说道:“阿痕以后,可是有属于自己的丹炉了,那些灵植,你先用着若是不够的话,再告诉大哥。” 晏天痕连忙点头,说:“够的够的,估计我能用很久了。” 蔺玄之闻言,笑道:“你先试试再说吧。” 晏天痕一拍胸脯,自信十足地说道:“放心吧大哥,我这几天,白日一直都在练习宇阳哥哥那本书上的炼丹手诀,已经炉火纯青了,说不定,过一会儿我就能给你送过去几枚丹药呢!”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那张洋溢着满满活力的小脸儿,心中一片舒坦一一没有人会知道,他为了这样的笑容,究竟付出了什么。 晏天痕对于炼丹一道,原本便很有兴趣,但之前因为他的身体受到修为的禁锢,因此只能望洋兴叹,如今万事俱备,晏天痕在拿到丹炉的时候,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了。 蔺玄之并不打扰他,在晏天痕爱不释手地时不时看看丹炉的时候,他就知道,要把时间留给晏天痕。 蔺玄之离开之后,晏天痕美滋滋地将丹炉放在石屋的正中央,他盘坐在蒲团垫子上面,按照《天钧丹法诀》上面的炼丹手法和控制丹火的技巧,将几类最简单的疗伤丹药灵植,扔到了丹炉之中 丹火燃烧,丹炉发出“呲呲呲"的声响,片刻之后,一股子难闻的烧糊味道,从丹炉里面传了出来。 晏天痕:“....” 晏天痕打开丹炉上的盖子,看着里面一团黑糊糊的可疑物,再想想之前,自己的豪言壮语不禁觉得有些脸疼。 “肯定是意外。"晏天痕绷着脸,又进行了第二次尝试。 当天晚上。 晏天痕敲开了蔺玄之的屋门 蔺玄之一开门,便看到一个垂头丧气的少年。 蔺玄之微微一顿,然后露出了一抹淡笑,抬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揉了揉,道:“受打击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没有一次成型的。” 蔺玄之不以为意,道:“你若是能不到半日,就炼制出真正的丹药,那才是不可能的事情。”晏天痕望着蔺玄之。 “不如,先从药液开始吧。"蔺玄之不疾不徐说道:“成丹是要有一定过程的,对于如今的你而言,还是有些苦难。 晏天痕有些苦恼地点点头,道:“好。” 三天之后,晏天痕败坏完了所有的灵植,然后耷拉着脑袋来寻求蔺玄之的帮助。 蔺玄之倒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带着晏天痕,来到蔺家的商街,将剩下的所有家族贡献点,兑换成了最基础的灵植。 带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储物袋,晏天痕开始了艰苦卓绝的炼丹生涯。 晃眼,十天半个月就过去了。 蔺玄之修炼的速度,并不算是最快的,不过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平稳地进行自己的修炼。 日,只听隔壁的石屋之中,传来“轰“地一声巨响,周围灵气全部朝着同一个位置聚拢过去,正在淬炼自己体内筋脉穴位的蔺玄之,略显惊讶地睁开了眼眸,暗道:这蔺泽之,竟然已经突破了筑基期。 房间之中,其他蔺家子弟,都一个个走了出来。 洚泽之堂兄,竟然已经筑基了。"蔺雨柔有些不可置信地说。 这应当是那本《焚天掌》,带来的效果吧。”蔺冬说着,满满都是羨慕:“如果,我也能得 到这种等级的功法,一定也能短时间内,有所提升。” “焚天掌,的确厉害,这可是蔺家镇族的火系功法之一。"蔺城也难得流露岀了几分羨慕,说道:“看来,泽之堂兄是得了机缘。” 正在此时,话题的中心蔺泽之从石屋里面走了出来。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筑基期修士的威压,一时之间,外面的几个修为等级不如他的人,竟然都有种想要臣服跪拜的冲动。 石屋之中,正在沉溺于修炼的蔺雨凡,不悦地皱起眉头,暗道:这个蔺泽之,修为提升到筑基期之后,真是放肆妄为,刻意释放体内的威压,显然是毫不顾忌修炼室中的其他几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筑基了。 蔺雨柔笑着说道:“泽之哥哥,你现在已经是筑基修士了,你的焚天掌,练的一定很不错了吧?” 蔺泽之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和傲气,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虽然不见得是最厉害的,但是,比起某些人的筑基,我的战斗力,绝对要比他厉害得多。” 蔺焰也走了出来,闻言嗤笑了一声,转身便又重新回到屋子里面去。 见状,蔺冬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说:“蔺焰这小子,恐怕是吃不到葡萄,偏要说葡萄酸。” 蔺雨柔也点点头,柔声说道:“堂哥,你别和这种人计较,我听说,他从小没爹没娘,教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就是个野孩子吧。 我怎么会与他计较。"蔺泽之自觉高人一等,心高气傲,非常在意有嫡庶之分,尤其是这些旁系,更是不入他眼。 此时,蔺泽之有种报复得偿的快感。 蔺泽之心中一片快慰,暗道:就算蔺焰拿到了玄级秘籍,又有什么用?反正,他背后仍然一个能帮助他的人都没有。 不过,想到那两本火系玄级功法,蔺泽之难免心动,恨不得马上据为己有。 不过,那是早晚的事,他倒是不太着急。 蔺泽之朝着蔺玄之的石屋门口看去,那里倒是毫无动静。 蔺泽之感到有些遗憾,他刚才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又并未隐藏他筑基期的威压,便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主动发现,他已经是筑基期修士了。 然而,蔺玄之也同为筑基期修士,根本不受他的影响。 说不定,蔺玄之此时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快到夜幕低垂之时,晏天痕才从他的房间出来,走进了隔壁蔺玄之的房间里面。 石屋的面积并不算大,但看起来十分空旷。 蔺玄之身前,摆放着几枚刚刚炼制好不久的黑色圆珠子。 晏天痕好奇问道:“大哥,这是什么东西?” 蔺玄之说:“这叫霹雳弹,一般是用来逃命用的。” 晏天痕有些苦恼地说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你炼制的器具里大多数都是逃命用的?我怎么每次见到这些法宝,都总有种早晚要大逃亡的感觉?〃 蔺玄之:“.....” 谁让他们现在没什么武力值呢? 然而,这种事情,蔺玄之怎么会承认。 所幸,晏天痕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接着说道:“大哥,蔺泽之已经成了筑基修士了。” 蔺玄之点点头说:“我知道,他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 130吞阴蛊虫 晏天痕摸了摸鼻子,说:“我听焰焰说,他还诋毁你了。” 蔺玄之毫不在意,道:“他什么时候不诋毁我,他就长大了。” 晏天痕:“…” 似乎,蔺泽之的年龄,要比蔺玄之还要大上几岁,不过,想想蔺泽之做的那些事儿,的确比不得蔺玄之成熟稳重。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虽然蔺泽之筑基,但这并不能对蔺玄之造成多少心理上的波动,毕竟,他从未真正将蔺泽之当成他的竞争对手,也并不想让蔺家,分崩离析。 若是蔺泽之最基本的是非观念还在,那么,蔺玄之倒是认为他越强悍越好,毕竟,同为蔺家人。 至于白夫人和三长老,在上辈子对晏天痕犯下的过错,蔺玄之并不是已经放下了,而是时机未到。 蔺玄之将几枚霹雳弹塞给了晏天痕,道:“这几枚,你先拿着防身。” 晏天痕笑眯眯地收了起来,说:“有大哥在,我就什么都放心了” 蔺玄之点点头,微微一笑,道:“阿痕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晏天痕的脸有些发红,眨眨眼睛说:“我说的,都是我心里真正的想法,有没有故意在夸赞你。” 蔺玄之只觉得从心脏到血液,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甜,像是整个人都浸泡在了糖水中。 不过,话虽这么说,蔺玄之仍然没有放松对晏天痕修炼的督促。 “你最近,炼丹方面做得怎么样了?"蔺玄之问道。 提起这个,晏天痕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步骤是对的,丹火的控制也是对的,手诀更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我就是练不成丹,甚至连药液,都无法炼制成功。″晏天痕撅起嘴巴,有些灰心丧气地说:“大哥,也许是因为,我根本不适合炼丹吧!” 蔺玄之微微皱眉,也略感不解,他之前也是亲眼见过晏天痕炼丹的过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晏天痕却像是被天道阻挠了似的,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一次。 蔺玄之暗道:难不成,当真是天道的阻碍? 若真是如此,想要晏天痕真正炼丹成功,恐怕,得有一定的契机。 蔺玄之想着,对晏天痕道:“既然如此,那你暂且先将炼丹放一放吧,那具尸体的情况,又如何了?” 提起这个,晏天痕的眼睛亮了起来,道:“阿骨昨天晚上,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蔺玄之一顿,道:“这么快就醒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看来,阿骨是十分适合被炼制的。” 蔺玄之道:“尸体炼制之后,还需要蛊虫来控制,阿痕,你这蛊虫,知道从什么时候弄过来吗?” “他自然不知道,不过,本尊倒是知道。”—一道属于第三者的声音,在石屋之中,荡了起来. 蔺玄之头皮一麻,冷眸朝着周围扫视过去,喝到:“既然阁下已经来了,何必弄虚作假,不如直接出来面见一番,也好让我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拿得出《御尸术》这种密不外传的高阶魔功之法。” 晏天痕也听出来这个声音属于谁,他眨眨眼睛,道:“是那个鬼面人?” “什么鬼面人,你拿了本尊的秘籍,炼了尸体,本尊得你叫一声师父,应当也不亏。” 一个身着黑红色富贵法袍的鬼面人,出现在石屋之中。 蔺玄之的瞳孔,骤然一缩。 蔺家的此处修炼室,因为地处要害,因此周围布下了强悍的阵法,还有不少埋伏在暗处的暗卫保护,生怕会有人私闯其中,破坏了灵脉龙抬头之处的气息。 然而没想到,竟然有一个魔修,能够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进来。 这并非乍说明,蔺家修士的能力水准不够,而恰恰是因为,这个神神秘秘的鬼面人,自身修为等级,高的吓人,难以捉摸。 魂珠讶然道:“他身上的气息,好生霸道,恐怕,至少已经到了魔主的位阶了!” “魔主?!”蔺玄之心头震了一震。 魔修的称呼,不外乎分为魔人一一魔卒—一魔士一一魔将一一魔主一-魔君一一魔皇等级别,而魔将相当于黄阶修士,魔主便相当于玄阶修士了。 整个蔺家,恐怕除了正在冲关阶段的大长老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能勉强够得到玄阶边缘的修士。 而且,魂珠所说,这个鬼面人,竟然至少是魔主。 蔺玄之眯了眯眼睛,道:“阁下前来,又有什么事情?” 鬼面人发出了嘿嘿的笑声,说:“我想来见见我徒弟,送给他点礼物,你说是什么事情?” 晏天痕眨眨眼睛,对着鬼面人说道:“你上次不是说,不愿意收为为徒弟吗?” 鬼面人翻了个白眼,说:“是啊,谁让你麻烦那么多,人又傻乎乎的,本尊当然不想收个白痴。” 晏天痕:"…” 鬼面人接着说道:“不过,看在你的《御尸术》学的还不错的份儿上,本尊就勉强收你为徒了。” 蔺玄之冷冷看着鬼面人,道:“你为何盯上阿痕?你想让他,为你做什么?” “啧啧。"鬼面人啧啧两声,道:“你这小子,就不可爱了,本尊只不过是不想见到一个有才之人,被你这种不知深浅的傻小子,给埋没了才华而已,他天生冥阴之体,这是天道所赋予,你若是强制将他体质改变,他只会逆天而行,修为日渐落寞,我只不过是找到了一条,最为适合他走的路罢了。” 蔺玄之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恐怕,阁下是什么人,也不会轻易告知了吧?” 鬼面人蛮有深意道:“本尊是什么人,你们早晚都会知道,但不是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本尊不会害他就是了。” 晏天痕急忙问道:“那你也要保证,不会害我大哥!” 鬼面人眨眨眼睛,说:“这个,本尊可就不能保证了。” 晏天痕一愣。 鬼面人笑了笑,一抬手将一个瓶子,扔到了晏天痕手中,道:“以你现在的水平,想要自己寻到厉害的蛊虫,恐怕要等上个三五年了,这只吞阴蛊虫,就算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吧。” 说完,鬼面人不再多言,直接消失在了石屋之中。 来无影,去无踪,不留痕迹。 “喂,他还没保证不伤害大哥!"晏天痕气得跺脚。 蔺玄之满不在意地说道:“不必管他怎么说,我反正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晏天痕深吸口气,道:“大哥,我不该招惹他的。” 蔺玄之打开那只玉瓶,看了眼里面的那一对一大一小浑身赤血之色的蛊虫,眸子深深,道“这可不一定,有时候,就是需要赌上一把。” 至少,那个鬼面人,也的确是在一直帮着晏夭痕,寻找真正属于他的修炼之路。 蔺玄之和晏天痕,趁着夜色,离开了修炼室,回到别院之中。 晏天痕的屋子外面,那只蔺玄之搞出来的爆破竹,一如既往地安静如水。 蔺玄之收起了爆破竹,将禁制先行解开,才进了门。 晏天痕进了屋子,说道:“这几日,倒是没什么人乱闯屋子,” 蔺玄之道:“蔺扬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蔺家,前车之鉴尚在,其他人就算有心私闯,也不会真的去行动,平白无故让自己成了笑话。”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其实,我还有点同情蔺扬之。”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收起你不合时宜的同情心,若倒霉的不是他,便会是你,而你收到的惩罚,绝对要比蔺扬之,多得多。”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说:“我也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蔺玄之将瓶子拿出,看着浴桶中泡着的那个已经睁开双眸,直愣愣望着前方,却聚不起焦点的尸体,道:“你该如何将蛊虫喂给他?” 晏天痕拿过瓶子,对着陵赤骨眨眨眼睛,说:“这个很简单,只需要我用法诀和阴气,将蛊虫一个放入我身体之中,另一只引入阿骨的身体就可以了。” 蔺玄之点点头,后退半步,道:“你试试吧。” 晏天痕望着陵赤骨的一双空洞无神且几乎全黑的眼睛,莫名觉得那双眼眸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晏天痕深吸口气,在心中默念道:阿骨阿骨,你可要挣点气,一次成功,等你成了史上最强的尸将之后,我就带你去报仇,你放心吧,只要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让那些和你有深仇大恨之人,尝尽苦头。 晏天痕在心中的话语刚刚落下,陵赤骨的黯淡无神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冷芒,只是,无论是晏天痕,还是蔺玄之,都并未察觉到罢了。 晏天痕先是将那只蛊虫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蛊虫刚刚触碰到温热的肉感,便消失不见接下来,晏天痕将另一只蛊虫,放在了陵赤骨头顶的百会穴上。 这一次,蛊虫用了好一阵子功夫,才进入了陵赤骨的体内。 晏天痕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玄妙感,仿佛他的契约之中,又多了另一重力量。 阿骨。″"晏天痕望着那具尸体说道:“你起来。” 陵赤骨呆滞无神地盯着晏天痕。 过了片刻,晏天痕摸了摸鼻子,对蔺玄之说:“大哥,好像失败了啊。”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望着陵赤骨,道:“这对子母蛊,已经在你们体内了,炮制尸体的方法,也没有差错,再等等。” 晏天痕刚准备点头,突然之间,只听"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一具赤裸的成年男子身体,暴露在了晏天痕的眼前。 蔺玄之眼眸一冷,将晏天痕挡在了身后,道:“让他去穿衣服。” 晏天痕呆了一呆,突然高兴地跳了起来,从后面搂住蔺玄之的腰身,满是欢喜地说道:“大哥大哥,阿骨活过来了!” 蔺玄之:“......” 蔺玄之和陵赤骨同样面无表情地对视着。 陵赤骨盯了他片刻,略显僵硬地转了脑袋,然而他的目光,依然是呆滞无神的,显然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 蔺玄之微微皱眉,道:“你这个尸体,怎么看起来有些傻?” 晏天痕松开蔺玄之,一边转圈一边把衣服扯过来,说:“刚开始都是这样,等我再训练他一番,阿骨就变得灵活厉害了!” 蔺玄之的视线在陵赤骨的身体上轻描淡写地扫了一下,觉得有一比的可能,便淡定了不。 “阿骨,从浴桶里出来。"晏天痕说。 陵赤骨慢了几拍,才对这个指示发出反应。 131虎啸山林 只见陵赤骨四肢僵硬、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姿势,同手同脚爬出了浴桶,期间还险些摔倒,被蔺玄之随手扶住了,陵赤骨缓慢地抬起头,用一双漆黑的眼睛,和蔺玄之对视着。 蔺玄之眸色淡淡,看不出深浅。 晏天痕眨眨眼睛,望着身材矫健肌肉匀称结实的陵赤骨,满是羨慕地说道:“我什么时候也才能有这么好的身材啊?"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该给他穿衣服了。" 晏天痕依然两只眼睛冒着星星,舔舔嘴唇说:“他身材可真好啊。" 蔺玄之:“.....” 这他就有点儿不能忍了。 蔺玄之想了想,淡淡说道:“其实,为兄的身材也不错。” 晏天痕一愣,等他再抬头看向蔺玄之的时候,蔺玄之已经自顾自地展开衣衫,亲自去给陵赤骨套上了。 晏天痕:“......” 他和蔺玄之好歹也同床共枕一段时间,当然知道蔺玄之的身材超级有料,但问题是,他只是睡觉不老实的时候,不小心摸过,却根本没见过蔺玄之不穿衣服的样子。 难不成,蔺玄之的话中之意,是打算让他..... 晏天痕莫名觉得面红耳赤的,总觉得比他盯着陵赤骨的身体看,还要羞耻一百一千一万倍,但是,这种奇怪的感情,他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 算了算了,不能想不能想。 不假晏天痕之手,蔺玄之亲自给陵赤骨穿上了全身衣服。 陵赤骨的神色,始终呆滞,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晏天痕望着陵赤骨,叹了口气,说:“这也是个可怜人。"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这个人的身份,恐怕我们要做一定的掩盖了,切莫让更多人知晓他的来历。" 尤其是紫帝天都,这可是在九界之中,不能轻易提及的禁地。 晏天痕点点头,说道:“这一点大哥可以放心,别看阿骨现在是这副模样,还能看出他原本的样子,但是,到了后面,他就会容貌大变,肤色也会不同一般,骨骼和皮肤,坚硬如铁,不似活人,那个时候,他才会成为真正的尸将。” 陵赤骨低垂着眼睫,直愣愣如同木头桩子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只是,晏天痕尝试了一番,他对陵赤骨做出一些最为基本简单的动作指令,陵赤骨却是能做到的。 不知不觉,晏天痕上了瘾,一整个晚上都在手把手指教陵赤骨该怎么运用蛊虫,再通过他打得手诀和法诀,来达成目标动作。 蔺玄之自然心里有些想法,但是他又觉得没有必要,便看了一会儿,回到修炼室去继续修炼了。 在离开蔺家,前往百家际会之前,蔺玄之要炼制的法宝,还有不少,若是让其他人见到,必然会以为蔺玄之这个人,已经疯了。 修炼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趁着这两个月的时间,蔺家被选中的弟子们,都在争分夺秒地在修炼室中提升修为,生怕落于人后,如此倒是少了见面的机会,让蔺家的气氛,显得其乐融融。 晏天痕依然做不出药液,屡屡出手,便屡屡失败,而且失败的原因,连蔺玄之看了都摸不清头脑。 不过,蔺玄之并未让晏天痕放弃炼制药液,毕竟,他就算不能成丹成药,手诀和法诀,却是实打实的,关键时候,还能隐藏他魔修的身份,糊弄一下其他人。 期间,蔺玄之出了几次门,一半是去和天地酒庄的冯老板做生意,送他特意炼制的酒杯,另一半的时间,他会去采买一些炼器需要的材料,换购锻石,随后再次投入下一轮的炼制中去。 拍卖了一些法器,再加上长期稳定的酒具生意,让蔺玄之小赚了一笔,虽然蔺玄之在炼器的过程中,需要大量收购材料、炼制法器,但那些法器,都是可以换成钱的,因此蔺玄之对于在修炼上面的投入,一向大手大脚。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某天傍晚,蔺玄之正在炼制法器,突然石屋的门被人焦灼地砸响了。 蔺玄之猛一收手,一挥袖子扬开了石门。 只见晏天痕满脸忧心恐惧地跑了进来。 蔺玄之面色微变,顾不得地上那一堆炼器的残渣,连忙站了起来,道:“阿痕,怎么了?" "大哥!"晏天痕的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哭腔,冲过来说道:“我刚才收到了来自阿白的求救信号,它说,琥珀被打下悬崖,找不到了!" 蔺玄之眼眸一冷,一把拉住晏天痕的手腕,道:“别慌,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阿白和琥珀,这段时间的确是被他们忽略了,蔺玄之也心知肚明,要想让灵兽觉醒,势必是要见血的,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教育幼崽方面,极有经验的金瞳豹,竟然会拿琥珀开刀! 蔺玄之眯了眯眼睛,捏着锻石拉着晏天痕,纵跃之间便已经来到了妖兽学院。 "吼一"离了老远,蔺玄之和晏天痕,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虎吼声。 强势而凌乱的气息迎面扑来,仿佛整个妖兽学院,正在经历一场浩劫。 蔺玄之和晏天痕对视一眼,道:“阿痕,你在这边等我。” 晏天痕忐忑地望着蔺玄之,道:“不要,我和大哥一起过去,阿白是我的契约兽,我一定不会让它出什么意外的。” 蔺玄之是怕妖兽失控,伤害到晏天痕。 但看晏天痕这样子,恐怕也不太可能一个人在这里默默等待结果。 蔺玄之缓缓说道:“阿痕,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感情用事。" 晏天痕眼泡里面含着晶光闪闪的液体,抽抽鼻子说:“大哥,你这么说,是因为琥珀有可能会被摔死吗?" 蔺玄之:“.....” 蔺玄之说:“这种可能性,倒是不大,毕竟琥珀是灵兽,普通的悬崖,是摔不死它的。” 晏天痕点点头,定了定神,随着蔺玄之往里面走去。 妖兽学院之内。 数十只妖兽站在大门口瑟瑟发抖地望着正在被摧毁的不远处的森林。 "那两只虎崽子,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在藏拙,故意骗我们吗?” "谁、谁知道,刚才,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现在肯定已经成一坨肉泥了。" "我以前还让阿白和琥珀给我清理过窝。" “啊,我还揍过阿白!” 金瞳豹走了过来,看上去,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后面跟着清越歌。 清越歌心有余悸地摸着心口,视线扫过这数十只妖兽,道:“少了谁?" "谁也不少,就是那只作死的狼妖,被打成了重伤,被我们拉出了毁灭区,现在还昏迷不醒。"一只妖鹤心有余悸地说。 蛇妖也吐了吐红芯子,把自己盘旋成了一个盘子,瑟瑟发抖道:“妈呀,老娘以前也欺负过那两只虎崽子,该不会马上就要变成虎崽子嘴巴里面的大补品了吧?” 熊妖望着自己两只宽大的熊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那两只虎崽子,惦记老子的熊掌和熊胆很久了,现在它们变得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呜呜呜,我也是…." 清越歌看着垂头丧气哭成一团的妖兽们,禁不住有些头疼。 之前他就一直反对这些妖兽串通一气地从各个方面欺负阿白和琥珀,一方面是觉得于心不忍,另一方面,也的确是为了这群妖兽的未来做打算。 要知道,灵兽一旦觉醒,天生的血脉压制就会随之而来,非但同等级无敌,且对上普通妖兽的时候,越级挑战也都是司空见惯的家常便饭。 越歌现在当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恐怕再这么下去,整个妖兽学院,都能被毁了。 正在此时,两道身影落在了众妖和清越歌面前。 金瞳豹有些狼狈地望着蔺玄之和晏天痕,道:“你们来的挺快。" 晏天痕黑着脸说:“我家琥珀,被你们给扔下悬崖了?你们现在就下去找,要是找不到,或者琥珀死了,我就一把火,将你们这妖兽学院给烧了!" 清越歌苦笑着,说道:“两位先且不要着急,琥珀被扔下悬崖,的确是我们照顾不周,但是…琥珀自己爬了上来,两只灵兽,现在恐怕都已经觉醒了。” “非但觉醒,还在大肆发泄情绪。"金瞳豹面无表情地说。 蔺玄之望向那像是被雷劈了似的,一排一排噼里啪啦无情倒下的树林,微微一挑眉梢,道“你是说,阿白和琥珀,同时觉醒了?” 金瞳豹道:“废话,若不是灵兽觉醒,谁能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蔺玄之神色略显微妙,道:“难道,金瞳导师不去阻止一下?" 金瞳豹抽了抽嘴角,说道:“我又不是脑子有问题,那两只虎崽子,明显是在撒气抽风,我现在要是上去,即便阻止了它们,也得让它们记恨上我,得不偿失。" 被觉醒之后的灵兽惦记上,恐怕从此以后,金瞳豹就睡不了安稳觉了。 清越歌一脸的歉意,说道:“这算是我们这边的教学失误,但现在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会打扰到山上的妖兽,保不准,就会发生大规模的妖兽厮杀事件。看样子,你们和那两只灵兽之间,应当是有特殊联系的,不如..." “那你们之前,都去做什么了?”蔺玄之淡淡问道 清越歌苦笑连连,说:“对不住,对不住。" 蔺玄之看向仍然黑着一张小脸的晏天痕,道:“阿痕,让阿白它们停手吧。" 晏天痕不情不愿地说道:“阿白脾气那么好,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之前被欺负狠了,而且,它们还伤害琥珀,如果我是阿白,我肯定会将这个妖兽学院,给掀个底朝天。” 金瞳豹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清越歌也是一脸的无奈。 蔺玄之看了眼不停对他拱手求助的清越歌,笑了笑说道:“阿痕,得饶人处且饶人。" 清越歌连连点头道:“蔺公子说得对。” 晏天痕咬着下唇,说:“它们欺负阿白和琥珀的时候,怎么就不这么想?报怨以德,何以报德?" 蔺玄之慢条斯理道:“只是暂且让它们停止罢了,此处动静闹得过大,对阿白琥珀实则也并无好处,我又没说会将它们带回家去。" 蔺玄之扫了眼清越歌,微微一笑,道:“我对妖兽学院印象不错,不妨让它们多在这里住上几日,收收脾气。" 清越歌:“......” 都这么吓人了,不带回家去,难道留到这儿来恐吓其他妖兽吗? 132损失惨痛 晏天痕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稍微收敛了臭脸,点了点头,道:“我听大哥的。" 晏天痕把正处于发疯撒野状态之中的阿白,给召唤了过来。 只身形灵敏矫健的虎崽子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晏天痕长开了双手,准备迎接虎崽子的到来。 没想到,阿白直接错过了他,扑到了蔺玄之身上。 晏天痕:“.....” 晏天痕尴尬地收回手,摸摸鼻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蔺玄之略感奇怪,但接下来,阿白的一句话,便让他恍然。 “嗷嗷嗷!" "妖喜果!" 阿白不停地朝着蔺玄之的储物袋拱来拱去的。 蔺玄之:“.......” 贪吃的小家伙! 蔺玄之打开储物袋,将一袋子妖喜果,扔给了阿白。 阿白嗷呜一声,叼着妖喜果便蹲在了地上,急不可耐地抓出一枚舔了起来。 蔺玄之看向清越歌,道:“阿白为何像是八百年没吃过妖喜果了?" 晏天痕看得心疼,道:“大哥没过几天,都会送一袋子妖喜果来的。” 几只在阿白出现时,就往后面退了不少的妖兽,都朝着天上望了过去一一啊,它们应当还是有给阿白和琥珀,留下一星半点妖喜果的吧? 清越歌满脸愧疚之色,准备道歉,便听到金瞳豹说道:“妖兽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用实力说话的地方。" 蔺玄之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金瞳豹一愣,它从不认为,蔺玄之是个好说话的,他虽然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说话也慢条斯理,云淡风轻,看上去风度斐然,但实际上,蔺玄之这种人,才是真正有心机、有城府之人。 倒是旁边情绪能够被一眼看穿的晏夭痕,是真的单纯天真,没有心眼。 蔺玄之怎会如此轻易就被说服了? 然而,接下来,蔺玄之就验证了金瞳豹阅人无数之后的老辣眼光 “所以说,我们家的两只崽子,接下来不管在妖兽学院做了什么,还都请金瞳导师,能够想一想方才所说的话,多多担待一些。" 蔺玄之满脸如沐春风的微笑,容颜绝色,惊才艳艳,让人见而忘俗。 只是,金瞳豹只想泪流满面。 琥珀也很快出现在这里。 乍一见到蔺玄之和晏天痕,琥珀先是警惕地驻足观望片刻,还没想好该怎么见这两位家长,便被扑过来的晏天痕给抱了个满怀, 晏夭痕泪眼汪汪地蹂躏着琥珀的脑袋,说:“我听阿白说,你掉到悬崖下面去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们丢到这里,就不管不问的。" 琥珀本想撑岀来百兽之王的气势,然而在晏天痕温暖的怀抱和泪眼攻击之下,瞬间蔫吧了。 琥珀嗷嗷两声,在晏天痕的脸上舔了几下。 阿白和琥珀,由于身上的毛发较长,因此看起来还是个团子,抱起来依然舒服。 琥珀:“嗷嗷嗷!" 蔺玄之看向清越歌,道:“翻译。” 清越歌只得充当翻译,说道:“它是在说,它掉到一半,就觉醒了血脉,非但成了幼崽期七星的大妖兽,还长出了两只翅膀,直接飞了上来,所以并没有受伤。" 晏天痕闻言,心中一片喜悦,破涕为笑,道:“我们家琥珀,就是厉害!" 妖兽们开始叽叽喳喳· "我操,长出了翅膀?” “这该不会是什么变异的上古神兽吧?不该有翅膀的啊。” "有翅膀的走兽,估计真的是变异了,但是不是上古神兽,这个可不好说。" ‘你们这就没见识了,这大千世界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奇奇怪怪的妖兽,长三个脑袋的都有,长翅膀算什么!" 众妖面面相觑,反正,琥珀现在变得很厉害就是了 它们同情地朝着躺在石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的狼妖,投去了目光。 阿白将—枚妖喜果抛给了琥珀,琥珀满脸矜持地叼起妖喜果,开始欣喜地舔了起来. 晏天痕望了眼远处倒了一片的树林,道:“阿白,你们受委屈了,只是,毁这么多树做什么?" 阿白:“嗷嗷嗷!" 蔺玄之看向晏天痕,晏天痕自觉地说道:“阿白是在说,毁了树之后,它心情好多了。” 蔺玄之:“......” 这倒是兽类宣泄心情的一种方式。 "那琥珀为什么要毁树?"晏天痕有些好奇,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来揍这些妖兽的。 阿白和琥珀对视一眼,又嗷嗷嗷了几声。 晏天痕的表情变得微妙。 蔺玄之微微挑眉,道:“它说什么了?" 清越歌一副没脸看的表情,道:“它说,琥珀是因为刚一冲上来,便看到阿白在毁树,还以为它找打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便兴冲冲地加入了。” 清越歌心中都快哭岀来了一一他们妖兽学院的这批树,可不是外面那些凡夫俗树能够比较的,好歹也是吸收天地精华的满满全是灵气的树啊! 就这么被毁了,他心有不甘。 事情的原委,很快便查清楚了。 那只一直带头欺负阿白和琥珀的妖狼,今日在强迫琥珀给它当铲屎官的时候,琥珀爆发了,和妖狼发生了激烈的斗争 结果,琥珀不敌妖狼,被一尾巴甩出了山崖,于是,以为琥珀被杀了的阿白,瞬间爆发,成了一只觉醒的妖兽,等级修为,还一跃升到了七星! 于是,妖狼便付出了代价,并被及时赶来的金瞳豹和清越歌救了下来。 然而,阿白的发泄并未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 它本打算毁灭了整个妖兽学院,只是没想到,刚开了个头,便看到尘土飞扬之中,扑闪着翅膀从山崖下面飞上来的琥珀。 阿白:“......” 阿白原本并不想继续毁灭下去,但是,它又觉得此时收手,太显示不出它身为幼崽期七星灵兽的厉害,于是便继续趁机撒疯。 没想到,原本还在一脸懵逼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之中的琥珀,见到阿白在用紫晶白虎一脉天生就会的雷系法术,不停地霹着树木,也来了兴趣,便和阿白一起,将面前的苍天大树,棵一棵地给劈了…… 听完了阿白和琥珀像是唱双簧的解释,清越歌和金瞳豹,禁不住苦笑连连,他们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两只灵兽这么一次放纵,可是让妖兽学院,损失巨大,那些树,可都是不可估量的宝贝。 然而,这又怎么样? 毕竟,说到底也是他们照看不周,让两只幼崽,被欺负得紧了,才会造成这种无法控制的后果。 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阿白和琥珀也并无大碍,那我这一次,便也不和你们计较什么。"蔺玄之淡淡说道。 清越歌抽了下嘴角,心疼地要命,如果不是因为错的确在他们身上,他非得狠狠地敲诈蔺玄之一笔修缮费。 晏天痕不舍地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暂时将阿白和琥珀,继续留给你们]照看了,我们把家里的孩子送过来,是因为相信你们,下一次,可千万别出现我们家崽崽被欺负的情况了。" 金瞳豹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这两只灵兽,现在完全可以被你们带走了,我没什么可教的了。” 晏天痕义正辞严地说道:“金瞳导师怎么能这么说,毕竟,它们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更何况,我们已经交了整整三个月的学费呢,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阿白和琥珀也连连点着小脑袋。 它们此时已经觉醒了,正是扬眉吐气打击报复的好时机,它们怎么可能傻乎乎地放弃奴役这群妖兽的大好机会呢? 傻子才会这个时候离开 阿白和琥珀阴险地呲着牙露岀了奸诈的笑容,朝着躲得远远的一群妖兽扫了过去。 妖兽们---- "妈呀,太可怕了,那两只虎崽子,一定要把它们给折腾死!" 蛇妖打了个哆嗦,说:“奶奶个腿儿的,老娘怎么觉得,背后发凉?" 妖猴也点点头,躲在树干后面,说:“我也头皮发凉。" “之前,那两只虎崽子没觉醒,被我们压迫奴役的时候,还不忘了时不时反抗一下,现在恐怕更是要反弹了。“狐妖缩了缩身子,眨眨眼睛说:“我还是先跑了吧,你们顶上。” 其他众妖:“.....” 阿白却是心情极好地叼起一只妖喜果,美滋滋地和琥珀凑在一起,用一个睥睨的眼神扫过这群瑟瑟发抖的妖兽。 金瞳豹见状,翻了个白眼一一这还带强买强卖的。 蔺玄之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微微一笑,暗道: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阿白和琥珀,的确差点儿就被养废了,如今也算是金瞳豹和清越歌,不负所望,总算是让这两只虎崽子,激发了战斗意识。 而上辈子,据他所知,韩玉然在得到这两只虎崽子之后,是把它们给送到妖兽场,当成工具,强迫它们和其他更凶猛厉害的妖兽,进行生死角逐的比赛,才终于将两只虎崽子的斗意和灵兽血脉,在阿白和琥珀的生死边绿,给彻底激发出来。 那过程,不可谓不血腥。 蔺玄之用讳莫如深的眼神,望着正在和两只虎崽,玩成一团的晏天痕。 这辈子,他原本设想,让两只虎崽子,复制上辈子同样的经历一一毕竟,它们上辈子,背叛了晏天痕,跟了韩玉然,这让蔺玄之对两只虎崽子,或多或少,心中有那么些抵触和不满。 然而,晏天痕却是那么在意、那么喜欢它们… 蔺玄之在心中微微叹息。 这辈子,阿痕想做什么,便让他做什么去吧。 133实力打脸 从这日之后,蔺玄之和晏天痕,又一次重新进入了最后的闭关之中。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最终闭关结束的这一日,蔺家不少长辈,都在修炼室外面,等着这些蔺家的小辈们出关,其中包括三长老和五长老。 不过多久,蔺泽之率先出来了。 三长老脸上笑开了花,说:“泽之,修炼可有进步?” 蔺泽之矜持一笑,道:“进步不算太多。" 三长老故作不满,道:“这里可是我蔺家,最适合修炼的地方了,你若是只有一星半点进步,我可是不满意的。" “三爷爷这话可是严重了。"蔺泽之说:“我现在,已经是筑基一重巅峰的修士了,本想着还能趁着这段时间,突破一重禁锢,没想到,却还是太妄自菲薄了,实在是辜负了三爷爷对我的期望。” 众人一听,均是大吃一惊。 “这难道还能叫一星半点?泽之也太厉害了,短短两个月而已,竟然已经成了一重巅峰!" “是啊,多少人,在炼气七重和筑基一重之间,要停留不下三年时间,泽之只需要两个月,就已经快要到筑基二重了!" 泽之还这么谦虚,真不愧是蔺家小一辈的领头人。 听着这接连不断的夸赞,蔺泽之心头愉快极了。 其他进入修炼室之人,他也都或明或暗中打听清楚了,修为虽然有所提升,但是,尚无一人突破境界,这样一比起来,他就显得尤为鹤立鸡群。 五长老也是满意地点点头,对蔺泽之说道:“你的《焚天掌》,修炼的如何了?" 蔺泽之眯了眯眼睛,突然从原地一跃而起,双手画了个圈,猛然朝着远处的一颗巨石,打了过去。 火光和气旋隔空打在了巨石身上,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可巨石,竟然瞬间四分五裂被砸成了数十块! 喝---- 厉害! 短短两个月,已经将焚天掌练到三重,果然是天才! 三长老满意极了,傲气十足地扫过周围众人,暗道: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们,早晚有一天蔺泽之的光芒,会让他们所有人知道,只有追随了对的人,这群庸才才能在这世上,安稳地活下去! 蔺泽之收了手,踌躇满志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嘴上却是说道:“这还不算什么,各位叔叔伯伯,见笑了。" 话音一落,众人还想再趁机示好夸赞几分,忽然一道夹杂着灼热气息的气流,从修炼室的隧道之中,破关而出。 咻一 一道带动了空气的风声,从众人脑袋上面掠过,又是“嘭"”地一声闷响,众人朝着后面一看一颗和之前被蔺泽之打碎的石头,相似的巨石,上面竟然有一个三尺见方的掌印! 这掌印,彻底贯穿了整颗巨石,打出了一个手掌形状的大洞,而周围的石料,也都被烧成了黑褐色,但却光滑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碎裂的痕迹。 包括三长老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蔺泽之的面色,不受控制地难看起来。 谁都知道,蔺焰的这一手,已经压过了蔺泽之之前的碎石一一这世上,越是精湛的技艺,便越是不会拖泥带水,而是指哪打哪,说砍头,绝对不会掐断一根头发丝儿。 这一比较之下,蔺泽之的功法,就已经不够看了。 罪魁祸首蔺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阳光洒在他那张带了几分痞气笑容的清秀小脸上,让他看起来又是欠揍,又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呀呀呀,都在这儿围着做什么呢?"蔺焰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道:“这些各位叔叔伯伯迎我出关,没什么等级上的进步,我就先走了,不送不送!" 众目睽睽之下,这蔺焰,竟然还真的就一甩手便消失了! 五长老哭笑不得,望着蔺焰的背影,道:“这小子,真是野性难驯。" 旁边一人点头,道:“是啊,从旁系进来的,从小没爹没娘,就是不懂规矩。” 五长老的脸顿时冷了一冷,扫了那人一眼。 还想踩蔺焰的人,见状马上噤声。 五长老看了看那个掌印,满意地笑了笑,对蔺泽之说道:“修为等级的提升,可不代表着一切,你对功法的掌握程度,和战斗时能够发挥的强度,比起修为来,也是一样重要。” 蔺泽之在心中咬牙切齿,脸上却带着谦逊的笑容,说:“家主教训的是。” 三长老气得面色都有些变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蔺泽之一眼,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去看五长老也略感无奈,都是家族的孩子,三长老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毫无大局观念。 不久之后,其他几人接连而出。 除了最开始的蔺泽之,其他人的修为,都没有明显的等级提升,不过,从他们每人的表情上来看,倒是能轻易发现,这几位小辈,必然是在修炼室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蔺玄之和晏天痕是最后出来的。 蔺玄之出来的时候,五长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一 基二重?! 众人一听,面色各不相同,但大部分都是惊异。 蔺玄之眸光平和柔顺,白衣如雪,长发如墨如瀑一般垂在身后,宽肩窄腰,宛若一棵生长在雪山之巅的冷松翠柏,傲然独立。 他淡淡说道:“嗯,筑基二重。”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接连响起。 蔺泽之不可置信地看着蔺玄之,结结巴巴道:“不可能!你、你分明之前还不是!”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淡声说道:“刚刚才突破的,难不成,我还要向你报备?" 蔺泽之尴尬地说:“怎么可能,恭喜玄之了。" 蔺玄之说:“才不过是筑基二重,又什么可恭喜的?若是诸位无事,我便先走了。" 众人:“......” 神他妈的才不过是筑基二重,这装逼大发了! "才不过?"五长老皱起了眉头。 "我本打算,突破淬体期。"蔺玄之幽幽看着五长老。 五长老:"......" 他竟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之人! 五长老一脸无语,这蔺玄之比蔺焰还会拉仇恨,但是,这些狂傲自负到极致的话,衬着他这气度和容颜,却是让人一时间猜不透,他究竟是真的在故意狂傲,还是本就是有这种实力。 不过…大概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在所有蔺家人眼中,蔺玄之此人,完全不能用普通天才来估量,他带给蔺家的"惊喜”和“意外",的确是数不胜数,没人能想得出,明天的蔺玄之,会是什么境界。 众人在大受打击的沉默过后,纷纷夸赞起来。 五长老叹了口气,道:“过一会儿,你来议事厅一趟。" 蔺玄之点点头,对半藏在他身后的晏天痕道:“阿痕,我们先回去。” “好。"晏天痕拉着蔺玄之递过来的手,笑眯眯地走了。 望着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蔺家长辈禁不住感慨:“这晏天痕,倒是个有福气的,他受到玄之如此青睐信任,将来受的好处,可是不可估量啊。” “是啊,这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样。" “又瘸又丑,也不知道,蔺玄之那种谪仙之人,怎么就看上他了。" "还是命好,当初蔺湛收他为养子之后,不也是掏心掏肺对他?" "说起蔺湛,他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有那份心,还不如收我们蔺家自己的孩子。”听着这些冒着酸气的话,五长老淡淡扫他们一眼,道:“晏天痕能得到玄之青睐,全是因为他心思纯善,在玄之跌落低谷之时,对他不离不弃,从未说过半句抱怨的话,你们羡慕他,倒不如反思一下,自己究竟又是如何做的。" 被轻描淡写地讽刺了几句,原本还嫉妒晏天痕运气好的人,都禁不住噤了声。 是啊,蔺玄之成为废人的时候,他们可是非但没有雪中送炭,反而还有些人,落井下石。如今,蔺玄之不报复他们,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回去的路上,晏天痕眨眨眼睛,望着蔺玄之说道:“大哥,你说你打算进入淬体期,是真的吗?是不是再给你几天时间,大哥就又能突破了?" 蔺玄之用关爱儿童的眼神看着晏天痕,道:“我糊弄他们的话,你也能信?" 晏天痕一愣,说:“可是,大哥不是说,都看不上筑基二重吗?" 蔺玄之一脸坦然地说道:“哦,那个啊,不过是随口胡诌的几句话。" 晏天痕:“......” 晏天痕鼓起勇气,问道:“那大哥,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去吓唬他们?" 蔺玄之道:“只是为了给蔺泽之演示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装逼。” 晏天痕:“......” 虽说晏天痕在炼药炼丹方面,毫无进展,花光了所有家族贡献点,也搞不出一颗能用的丹药,但是,他在《御尸术》上面,却是有了极大的进展。 晏天痕起初是在房间里面训练陵赤骨,但到了后来,陵赤骨已经能够和他无障碍地交流,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命令,晏天痕便和蔺玄之一起在山坳之中训练陵赤骨。 晏天痕虽然不想占用蔺玄之宝贵的修炼时间,但是,蔺玄之的态度却是非常坚决,不容置疑。 如今的陵赤骨,俨然已经能够如同活人一样行动,还会隐藏自己,他的修为等级,甚至已经被保存到了筑基期,只不过,体内的所有阳火,都转为了阴火,乍一出现,便带着森然鬼气。 明日便是出发之日,从青城到中洲主城,光是路途就要近二十天,各大家族都会提前动身趁着到达中洲、大赛还没开始的时候,和其他家族拉拉关系,疏通人脉,这也是百家际会另一个十分重要的目的。 晏天痕倒是没什么太多的东西可带,很快便收拾好了,接着他开始看着站在屋子里面,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陵赤骨,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道:“阿骨,我该给你带点什么呢?要不然,我去给你买几身衣服?" 陵赤骨用黑色的眼睛,幽幽地望着晏天痕。 陵赤骨并不会说话,而且,晏天痕如今对陵赤骨的指示,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命令,他并不能知道,陵赤骨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晏天痕禁不住想,也许成了尸体之后,就会没什么想法了吧。 陵赤骨身上穿着的,是一套蔺玄之提供的黑色法袍。 晏天痕正在认真琢磨,门被人敲响了。 134阿痕吃醋 "大哥!"晏天痕见到蔺玄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蔺玄之扫了眼明显准备进入战斗状态的陵赤骨,关上门道:“收拾好了吗?" "嗯嗯,收拾好了。"晏天痕点点头,又皱了皱眉毛,说:“大哥,我给阿骨带点什么好呢?" "我只给他准备了一些压制尸气的法宝,武器和衣服什么的,都还没选好,大哥不如帮我出出主意吧。" 蔺玄之只觉得有些淡淡的心塞,自从晏天痕把陵赤骨从乱葬岗里面扛回来,他就对陵赤骨,带有一种护犊子的心思,仿佛这具尸体,就是他的亲弟弟,亲儿丿U子,从头到脚什么都要为他考虑清楚,甚至比对他这个大哥还要上心。 蔺玄之扫了陵赤骨一眼,顿时就有点儿忍不住了,带着几分醋意,说道:“阿痕,你对你这具尸将的心思,可是比对大哥还要多。" 晏天痕一愣,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扑到蔺玄之怀中,说:“才不会,你们两个,是不能比较的。阿骨是我的战斗伙伴,我既然把他拉出来,就对他有责任的,但是大哥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对你们的心思,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蔺玄之问道。 "大哥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晏天痕不假思索地说:“阿骨是我的好朋友。" 蔺玄之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晏天痕的后脑勺上拍了拍,道:“你这张嘴,从来都是比吃了糖还甜。" 晏天痕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爹爹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蔺玄之的视线落在望着晏天痕一动不动的陵赤骨身上,片刻之后,道:“阿痕,我的衣服对他而言,虽然有覆体效果,但并无任何其他附加效果,我已经炼制了一件适合赤骨的衣服,且当是给他的见面礼吧。" 晏天痕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道:“真的吗?大哥你太好了!" 蔺玄之笑笑,将衣服从储物袋里面拿了出来,扔给陵赤骨。 陵赤骨抬起手,接住了衣服。 晏天痕兴奋地说道:“阿骨,你去穿上试试。” 陵赤骨默不作声地直接脱了衣服,动作虽然并不算太过流畅,但也没什么大毛病,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更麻溜了 蔺玄之有种扶额的冲动,晏天痕也意识到,这似乎有些不对,便急忙继续指示道:“阿骨你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陵赤骨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拿着衣服,去了屏风之后。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说:“阿骨就是这么单纯幼稚,大哥见谅。” 蔺玄之扫了眼屏风,道:“这段时间,你听过段宇阳的消息吗?" 晏天痕一顿,摇了摇头说:“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宇阳哥哥的消息了,上次我和大哥一起去拍卖场,也没见到他,可能,宇阳哥也一样是闭关了吧。" 蔺玄之微微皱眉,恐怕,以段宇阳的性子,闭关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对于段宇阳而言,修炼还不如出去浪一番,去赌场里面兜兜筛子、逗弄几个小美人,是他更大的乐趣。 说起来,蔺玄之对段宇阳,倒是有些担心。 很快,陵赤骨便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 晏天痕看了眼陵赤骨,整个人都愣住了一一这件量身打造的黑色法袍,上面布满了低调又奢华的法纹,饶是陵赤骨尚未发功,晏天痕都能感受到从法袍上面,散发出来的气场相合的辅助气息。 法袍上面,还在腰封的部位缀上了阴气十足的墓葬玉环,显然是为了让陵赤骨,能够在战斗时,更顺利地激发体内的阴气,提升战斗力。 晏天痕忍不住咂舌,道:“大哥,你炼制这件衣服,恐怕要花费不少精力吧?” 蔺玄之点点头,道:“也不算太久,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什么?都要十天半个月!”晏天痕瞪大了眼睛,说:“大哥,你也太费心了!”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望着他,微微一笑,道:“毕竟,赤骨可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晏天痕“.....” 他总觉得,蔺玄之的这句话,和专门给陵赤骨炼制法袍的行为,有哪里不太对? 蔺玄之不给他想明白的机会,便道:“我先去收拾一下,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妖兽学院接阿白和琥珀。" "哦,好的。"晏天痕还有些晕乎。 蔺玄之离开之后,晏天痕猛然盯着光鲜亮丽又相貌极好身材绝佳的陵赤骨。 晏天痕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禁不住带着嫉妒和酸味儿说道:“大哥居然专门为你炼制法袍,他都没专门给我做过衣服,大哥对你,怎么会比对我还上心?" 晏天痕越说,越觉得心头泛酸,禁不住撇了嘴巴,瞪着面无表情看起来还有点儿无辜的陵赤骨,道:“你给我脱下来,不让你穿了!" 凌无辜赤骨迷茫地伸手去解衣服带子 晏天痕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他连忙带着几分歉意,说道:“阿骨,你不要脱衣服了,我不是故意的。" 陵赤骨停了手上的动作。 晏天痕一拍脑门,满是歉意地说道:“我生你的气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还这么欺负你…哎艾,算了,穿就穿吧,说不定,我大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你做衣服的话是这么说,然而晏天痕却还是在心里犯嘀咕一一为什么,大哥要是更在意他,为什么不先想着给他做衣服呢?" 晏天痕心塞塞地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略显失魂落魄地去寻找蔺玄之了。 出门之后,蔺玄之和晏天痕一起前往妖兽学院。 刚一到妖兽学院的门口,蔺玄之便听到了一声拉风的虎吼声。 两只毛团子一前一后地从学院里面朝着两人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清越歌和金瞳豹。 “阿白,琥珀!"晏天痕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把两只虎崽子一手一个抱在怀里。 阿白激动地伸出舌头在晏天痕的脸上舔了几下。 金瞳豹面无表情地迈着并不太优雅的步子,走了出来。 “你们,是来接它们的吗?“金瞳豹带着几分紧张问道,他心里面期待极了一一快点把这两个祖宗给弄走吧,再不走,他整个妖兽学院的学生们,都要一个个得抑郁症掉毛了! "是啊,我们要离开青城了,所以要把两只小虎崽带走。"晏天痕点点头。 清越歌紧随其后,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么多天,他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金瞳豹也松了口气,道:“你们的灵兽,我们这边已经按照约定,帮它们提升了等级。" 晏天痕感激道:“多谢。" 金瞳豹扫了眼给它惹了不少麻烦的虎崽子,说:“若真心感谢,以后这两只虎崽子,就不要再往我们这里送了,去祸害其他妖兽学院,更好一些,如果你们没什么了解,我这里有一张名单,可以推荐给你们。" 晏天痕:“.....” 他家阿白和琥珀,这是被导师嫌弃了吗?可是他家的阿白和琥珀,明明那么可爱软萌听话啊QAQ! 琥珀站在晏夭痕的脑袋上面,对着金瞳豹呲牙咧嘴,还竖起了尾巴。 阿白嗷呜呜了几声,表情有些不太开心。 晏天痕安抚似的摸了摸阿白的脑袋,对清越歌说:“我们家阿白和琥珀,难道不听话,不可爱吗?" 听话?可爱? 呵呵,那都是不存在的。 清越歌笑而不语,当着主人的面儿,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蔺玄之见状,道:“它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清越歌微微抽了抽嘴角,道:“每天早晨起来,先把其他妖兽一个个从窝里拉起来打一架,把妖兽打趴了,就让它们去找吃的进贡,开心的时候,就让妖兽帮它们清理老窝,心情不好,就把妖兽一个个从悬崖上扔下去,然后再趁着它们没坠地的时候,把它们给捞上来。这段时间,学院中的妖兽,除了阿白和琥珀这两个罪魁祸首之外,可是一只都没睡好,还有的修为被吓得倒退回去了,见到阿白和琥珀这两只混世魔王,就瑟瑟发抖的,也为数不少。但其实也怪不得阿白和琥珀如此嚣张放肆,想当初,它们不也是被欺负的对象?"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蔺玄之点点头,道:“如此,我便安心了。” 清越歌:“.....” 所以说他为什么想要告状? 阿白的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珠子,无辜又单纯地望着蔺玄之,仿佛清越歌嘴巴中的那个虎崽子,不是它似的。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这样便对了,受过的欺辱,总是要想方设法还回去的。” 阿白和琥珀同时点着脑袋。 金曈豹一个脑袋两个大,一转身用屁股对着蔺玄之这糟心的一家子,口吻不好道:“你们赶紧走吧,别再这儿!瑟了。" 蔺玄之也不在意,笑着说道:“那就多谢金瞳导师这些日子的照顾了,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蔺玄之从储物袋中拿岀了一袋子妖喜果,还拿了一套看起来略显奇怪的法宝。 清越歌一顿,道:“这是什么?" 蔺玄之道:“这个角型的挂饰,和这些能够扣在妖兽脚上的圆环,是一整套法宝,若是将圆环扣在妖兽身上,你们自己带着角挂,就能清晰定位到它们的位置,方便寻找失踪的幼崽。" 清越歌的眼睛一亮,接过这套足足有七八十个脚环的法宝,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多谢。" 金瞳豹虽然面色还是冷漠依旧,但是它的视线,却是时不时地朝着法宝身上瞟去,显然也是很感兴趣的。 蔺玄之淡淡一笑,带着阿白和琥珀,拉着晏天痕离开了妖兽学院。 两人两虎离开之后,清越歌站在学院禁制之中,道:“看来,这蔺玄之是十分会做人。" 金瞳豹将一个脚环待在前脚上面,道:“他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不然,也教不出那两只敢翻天覆地的虎崽子。” 清越歌笑了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阿白和琥珀,总算是走了,不过它们其实也挺乖巧的。" 金瞳豹扫了清越歌一眼,道:“乖巧在哪里?” “至少,我叮嘱它们不能搞岀妖命来,它们还真就一只妖兽都没搞死啊。清越歌满是欣慰。 金瞳豹:“......” 真的,他们对阿白和琥珀这两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小魔头,期待值的确越降越低了。 作者闲话 阿骨:我做错什么了QAQ 135靠山到来 途径天地酒庄,蔺玄之将最后一批炼制的酒杯,交到了冯仑手中。 冯仑笑得合不拢嘴,除了给蔺玄之五万金的酒杯钱之外,还将一枚有着冯家法印的玉佩,递交给了蔺玄之。 蔺玄之一看,不动声色道:“冯老板,这东西,就有点太贵重了,我可不能随便收下。" 冯仑笑着说道:“蔺器师可是帮了我冯仑大忙,而且,在我冯仑看来,我和蔺器师已经能算得上是朋友了,蔺器师觉得呢?" 这个时候,若是蔺玄之不知该如何说话,那他就白活上干年了。 蔺玄之眉眼舒展,笑道:“我自然也是将冯老板当成朋友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这段时间,我要前去中洲参加百家际会,就暂且不给冯老板送酒杯了。" 冯仑摆摆手道:“无妨,这段时间,蔺器师为我炼制的这些杯子,已经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若是路上有时间,我也会炼制一些,托青鸟给冯兄送过来。"蔺玄之想了想道。 “那敢情好啊。"冯仑的眼睛一亮。 蔺玄之道:“百家际会,冯家作为一流世家,也会派弟子前去吧?" "是啊。"冯仑点点头,道:“我接到的消息,应当是派了十多人前去参加,到时候,若是蔺器师遇到了我冯家的小辈,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别一出手,就让他们的道心乱了。” 蔺玄之失笑,道:“冯老板未免太高看我蔺某人了,我到时候,还要冯家的公子们,指教一番。" 冯老板连连说道:“你真是太谦虚了,我们家的小辈,一个个都傲气十足,不知天高地厚,他们若是有你一半成熟稳重,我也就放心了。" "哪里哪里。" “必然必然。" 两人说完,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冯仑说道:“老兄,我们也就别相互吹捧了,我冯家的小辈,说实在的,还真就没有一个能比你心智成熟的,到时候真遇上了,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希望你能见谅。"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若不是原则问题,我自然不会计较"。 冯仑说道:“对于玄之而言,原则问题,究竟怎样定义?" 蔺玄之的视线,朝着正在对着一罐子酒,垂涎三尺,偷偷掀开盖子嗅一嗅的晏天痕,目光柔和如水地说道:“我的原则,便是他了。” 冯仑愣了一愣,眸中闪过一抹原来如此的光,他连连点头,道:“没想到,玄之老兄,也是一位性情中人。” 同时,他暗自琢磨,一定要立刻传信给冯家主家那边,让他们]干万注意,在和蔺玄之打交道的时候,不要招惹蔺玄之的这个心肝宝贝。 在临走的时候,冯仑还将一坛子桂花酿,送给了晏天痕,晏天痕本来不敢要,但看到蔺玄之点点头,他才高高兴兴地接了下来。 出了门,晏天痕略感奇怪,说:“大哥,我和冯老板,也没什么交情,他怎么这么大方,把这么好的酒,送给我啊?" 蔺玄之看着他,道:“一定是因为,他见到阿痕,就觉得阿痕可爱,所以就想送阿痕礼物吧。" 晏天痕本来想笑,但一想,又憋住笑,说:“大哥你又骗我,是你觉得我可爱吧?” 蔺玄之从善如流地点头,说:“是啊,在我心里,阿痕最可爱了。" 晏天痕的脸蛋,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蔺玄之本想带着晏天痕,去段家看看段宇阳的情况,但是刚走几步,蔺玄之便被匆忙赶来的蔺焰给拦住了去路。 "焰焰,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晏天痕好奇极了。 蔺焰深吸口气,平息了一下呼吸,对蔺玄之道:“族中分了几路人马,前来寻你。" “寻我?"蔺玄之微微一顿,道:“家族里面,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肯定啊,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叫你回家。“蔺焰面带焦色,不安地动了动脚,说:“你走之后没多久,有一个淬体期一重巅峰的修士,就不请自来,出现在蔺家,他自称是来自天极宗的内门弟子,还是蔺扬之的师兄,他非乍得要去见一见蔺扬之,在得知蔺扬之被关在思过崖,已经两个月的时候,那个修士,顿时暴怒,已经打伤了家族好几位长辈,还嚷嚷着一定要让你这个罪魁祸首,出来赔罪!" 晏天痕面色白了几分,正抓着蔺玄之的那只小手,也隐隐有了发冷汗的感觉。 淬体期一重巅峰修土,在整个蔺家,恐怕都没多少长辈能达到,最要紧的是,蔺玄之此时的修为,也只是在筑基期罢了,若是那个修士,一定要找蔺玄之麻烦,那蔺玄之,恐怕不容易脱身了。 蔺玄之感受到了晏天痕的不安,用力反握了下他的手,神色淡定自然,道:“回族吧。” 两只虎崽子顿时精神振奋,摩拳擦掌一副想打架的模样。 蔺玄之扫了已经宛若脱缰野马一样的两只虎崽子,道:“阿白和琥珀,你们直接回院子里面去,不准随便出门。" 阿白:“....” 琥珀:“....” 嗷,坏人! 蔺家大宅之中。 一个身材昂扬的青年男子,负手站在广场上,满脸自负之色,而原本应该被思过崖的罡风折磨的形销骨立的蔺扬之,此时却是一身干净的法袍,头发整齐,面色红润,丝毫没有任何被思过崖磨砺的模样。 冯佳年皱着眉头说道:“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堂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蔺扬之眯了眯眼睛,说:“蔺玄之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恐怕,就算知道师兄大驾光临,他也不会在意什么。" 冯佳年面色不太好看,身为从小就被选入天极宗内门的天之骄子,冯佳年可是一向都没受过冷遇,后来,蔺玄之横空出世,虽然被玄天宗宗主,预言为当代最强者,但身为五洲主宗的天极宗内门弟子,包括冯佳年在内的所有人,都只不过把这些话当成个笑话来听听罢了。 玄天宗的弟子,就算再有天赋,也比不上天极宗弟子的一分半点,毕竟都不是同一个重量级的。 后来,蔺玄之被废,在天极宗同样也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大家只不过是一笑了之罢了。 冯佳年从未想过,他竟然有朝一日,还真会和这么个不被他们看中的家伙打照面。 而且,这个小子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前辈。 看着冯佳年脸色不佳,蔺扬之在他身边添油加醋说道:“蔺玄之可是一向自诩为上几百年下几百年世不二出的天才,我们天极宗的内门弟子,他从来都看不在眼里,还曾经扬言说,他总有一天要打遍整个天极宗。" 冯佳年顿时冷声道:“他怎么敢?" 他怎么不敢?“蔺扬之笑了笑,说:“师兄,你只需要看他是怎么对付我的,你就该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们天极宗之人的,尤其是内门弟子,他一向瞧不上的。" 冯佳年顿时心头盘旋起了一团阴火,他挫了挫牙,带着几分狠厉,道:“胆敢欺辱我天极宗之人,胆大包天,等他出现,我一定要让他亲自尝尝厉害!" 蔺扬之点点头,连忙说道:“是啊,师兄一定要让他知道厉害,否则,他这个井底之蛙,以为我们天极宗,都是好惹的。" 冯佳年点点头,转而问道:“雅儿在什么地方?” 蔺扬之说:“家妹这段时间,为了我的身子,到处寻找调理的药,今日恐怕是去拍卖场了,我已经叫人去找她回来。” 冯佳年打量着蔺扬之,道:“你也是受苦了,你让雅丿儿不必再费心,我带了丹药来,那瓶抵风御寒消融体内阴气的丹药,你先吃着,若是不够,我再禀明宗门,让他寄过来一些。" 蔺扬之不动声色,心中其实暗喜不已,恭敬说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得知有人来踢场子,蔺家的两位尚未闭关的长老,都出现在了广场上。 五长老站在冯佳年对面,打量着冯佳年,暗道糟糕一一这小子,可是五洲出了名的硬茬子,别看长得一副斯文模样,实际上,是个混不吝,帮亲不帮理,最重要的是,他可是冯家的嫡脉,小一辈最厉害的一个,如今被收在天极宗一位长老的名下 三长老咬了咬牙,说道:“我竟然不知道,蔺扬之,居然和冯家的小子,是嫡师兄弟。" 五长老嘴巴发苦,道:“我也不知道,谁让他不说的。" 三长老冷笑一声,斜着五长老,道:“你应该怪你,偏心蔺玄之这个丧门星,若不是因为他,你又怎会责罚蔺扬之?" 五长老也是无奈叹息,道:“是是非非,又不是我说了算的,蔺扬之的确做法不够坦荡,又拿不出任何证据,放在众人眼里,那就是栽赃陷害,我若不这样惩罚他,恐怕蔺家的其他人,也不会服气,而且,上行下效,蔺家的风气,恐怕就会被败坏了。" 三长老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既然不承认偏袒蔺玄之,我也不说什么,但是,如今人家已经打上门来了,我看你倒是要怎么解决。" 五长老叹了口气,道:“蔺家的族内之事,如今竟然也要被一个外人来插手了,看来蔺家,这些年来,的确是落魄了不少啊。" 听到此言,三长老也是有些心酸 蔺家鼎盛的时候,那可是五洲大陆说一不二的超级大世家,多少家族都要看蔺家的脸色事,可惜了,蔺家如今哪怕是最年老之人,也根本没有见过蔺家全盛的时候。 136136脸皮够厚 三长老暗暗握拳,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蔺家家主,让整个蔺家,重新登顶五洲大陆的! 只不过,到时候恐怕他先要对不住身边这人了。 就在冯佳年等得不耐烦,准备直接亲自出去找人的时候,蔺玄之和晏天痕,出现在了蔺家 了内。 冯佳年乍一见到蔺玄之,瞳孔骤然一缩,眼皮子也跳了几下。 他盯着蔺玄之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蔺玄之已经走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深吸口气 忍住往蔺玄之脸上瞟的冲动,冷声道:“你就是蔺玄之?” 蔺玄之停下脚步,和他隔了几丈,道:“没错,你是哪位? 冯佳年被噎了一下。 这小子胆大包天,竟然不知道他是谁! 冯佳年打量着蔺玄之的脸,暗道:就算传言有诸多假话,但蔺玄之这张脸,能让人禁不住 呼吸都停滞了,倒并不是太过夸张。 饶是他见惯了各种类型的美人,此时见到蔺玄之,也难免感到十分惊艳。 我叫冯佳年。“冯佳年自报家门:“来自天极宗。” 蔺玄之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面带几分笑意,道:“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冯家嫡脉 ,的确不同凡响,风度斐然,冯道友竟然比传言之中,更加年轻俊美。 冯佳年:“.. 不不不,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蔺玄之一开口就在抬举他,他该怎么有底气地揍人? 蔺焰眼珠子转了转,对蔺玄之投去了充满敬佩的眼神。 这蔺玄之,以柔克刚,也真是厉害了,面对怒气冲冲来找他麻烦的人,竟然还能厚着脸皮 夸赞,这可真是….呵呵,脸皮够厚 这要是换成他,当他知道有人上门挑事儿的时候,肯定暗搓搓地屯着一肚子火药,一见对 方二话不说就得打起来,哪儿丿有这个心思还去抬举对方呢? 冯佳年一时间想不岀摆岀什么表情,于是便满脸僵硬地说道:“你也和传言中,略有不同 蔺玄之点点头,道:“传言,总是会丑化我们,不值一提。 冯佳年:“…… 他竟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晏天痕看到对峙而站的两拔人,眨眨眼睛,抬高声音对着五长老说道:“五爷爷,你居然 都不邀请这位客人,进屋坐坐,这也太失礼数了吧? 五长老抽了抽嘴角,对方一上来,就开始撸袖子揍人,还硬要往里面闯,难不成他还得笑 脸迎人,被扇了一个巴掌之后,再递上另一边脸? 但是,像是蔺润如这种聪明人,他是绝对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把事态朝着更糟糕 的方向推进的。 因此,蔺润如选择息事宁人 蔺润如淡定说道:“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一定要等你和玄之回来,才肯踏进我们的会客 厅,既然如此,你们]两人,便替我招待一下吧。 晏天痕笑了笑,一口答应道:“好啊。” 冯佳年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一时间甚至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五 长老率领一干原本打算和他打架的蔺家人,呼啦啦地消失在了原地。 冯佳年:". 这蔺家,难道就如此超凡脱俗? 蔺扬之的一张脸,都要成了青黑色的,他冲着蔺玄之冷而阴地扫过去,却换回对方一个淡 漠的回视。 蔺玄之对冯佳年道:“既然道友远道而来,还费心尽力地非要在这种露天席地之处,等玄之回家,那我自然也会尽心竭力地招待冯道友,冯道友这边请。 冯佳年原本已经酝酿好的一肚子下马威,顿时胎死腹中,得了,人家蔺玄之如此彬彬有礼 ,平易近人,还长了一副让人见猎心喜见而忘俗的绝色容颜,他此时若是再骂人动手,岂不是 显得他毫无风度又故意找茬? 于是,冯大公子只得面色稍缓,点点头道:“有劳了。” 朝着会客厅走去的路上,蔺扬之出于礼数,落后冯佳年半步,而蔺玄之则是和冯佳年一起 并排而走,晏天痕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凑在蔺玄之身边,自然也是和他并排的。 蔺扬之看着前面三人,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气炸了 而双手放在脑后,叼着根草痞气十足走在蔺扬之旁边的蔺焰,见状则是心情极好地露岀了 一抹嘲笑, “冯道友,你这次来,可觉得青城和中洲,有什么不同之处吗?“蔺玄之问道。 冯佳年:“.. 他乍一来到青城,就奔到了蔺家找麻烦,有个鬼的时间去青城别的地方游玩。 然而,冯佳年却是不想让蔺玄之,对他有糟糕的印象,便面不改色地说道:“青城虽然和 中洲主城相比,还差了一些,但是,街面上的各种好物,却也是有的,我对这里,印象还不错 蔺扬之的嘴角抽了抽,没有拆穿师兄的话。 蔺玄之笑了笑,说道:“冯道友,坦白来讲,青城的各方面,都要比中洲天极宗主城,要 差得远,但有一点,绝对要比中洲主城强。 冯佳年来了几分兴趣,道:“我自认为,五洲大陆之中,中洲主城应当是各方面来讲,都 最强的,你说青城有地方要强过中洲主城,却是什么地方?” 蔺玄之说:“此处的治安,要强过中洲。” 冯佳年瞬间哑口无言。 修士越多的地方,血腥就越多,杀人夺宝、报仇雪恨者比比皆是。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扫了冯佳年一眼,道:“毕竟,青城之中,还有不少凡人,我们青城三 大家族,为了考虑凡人和修士之间的平衡,自然要给青城,定下不少规矩,久而久之,青城的 修士们,也都非丰好斗之人,崇尚和平。” 冯佳年顿时肃然起敬,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蔺玄之,道:“没想到,你们青城修士,竟然还 如此有博爱之心。”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冯冯道友也是如此,冯道友既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扰乱蔺家清净, 也没有任何失态失礼之处,看来,冯家的确家教森严,礼数周到 冯佳年觉得他脸上有股火辣辣的热气,他这还叫不失礼数? 分明,他是带着怒气闯进蔺家大门的,还一不做二不休地先揍几个人,来个下马威再说。 然而,蔺玄之的这一顶顶高帽子,已经把冯佳年给吹捧地找不到北了,冯佳年一方面暗恼 自己的一时冲动,险些坏了自己和冯家的名声,一方面也是庆幸自己方才没有一见到蔺玄之就 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 冯佳年略显僵硬地点点头,道:“这个自然,冯家身为五洲超一流大世家之一,家教理应 如此。 蔺扬之一脸绝望之色,一时间忍不住,走上前来,说道:“冯师兄,我刚从思过崖上下来 身体略感不适,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失陪了。 冯佳年挥了挥手,道:“你去吧,代我向雅儿问好。” 蔺扬之眼珠子微微一转,计上心来,道:“师兄,雅儿这段时间,恐怕也想念师兄了,此 时,她也应当已经回来,师兄不妨去见见她? 冯佳年对蔺雅儿,显然是有意思的,只是,蔺雅儿丿L不知为何,总是对他若即若离。 方面是看上的人,另一方面是个新认识的男人,冯佳年犹豫了片刻,便选择了前者。 冯佳年对蔺玄之道:“我此次前来蔺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来探望我的师弟和师弟的妹妹,有什么话,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说。 蔺玄之点点头,道:“那就失陪了。” 冯佳年矜持地点点头,转身便跟着蔺扬之离开了。 等他们两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晏天痕才摸着下巴对蔺玄之道:“大哥,他之前,明显是 来找茬,给蔺扬之撑腰的,怎么大哥三言两语,他就改变主意了?" 蔺玄之淡定道:“他只是被我绕糊涂罢了,他心揣怒火,想要替蔺扬之报仇,但我却让他 的拳头,打在棉花上,更何况,冯佳年是个头脑简单之人,他的想法,很容易被人带偏。” 蔺焰走过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没想到,冯家的天才,竟然会是如此一个 清新脱俗之人。 蔺玄之道:“心思纯善,没有坏心。” 所以,上辈子才会被他的同门师兄弟,给联手坑害,成为第二个蔺玄之,随后不堪受辱, 自杀身亡 蔺玄之是知道冯佳年的,他乃是天极宗七光之一,不爱杀戮,喜好和平,但为人又尤为讲 义气,甘为朋友,两肋插刀。 然而,这种人,在这个世界,却总是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蔺玄之并不打算改变每个人的命运,天道好轮回,苍茫天道,自是 自知因果,轮回不爽。 蔺焰说道:“蔺扬之把冯佳年拉走,恐怕还会给他说些有关你的坏话。” 蔺玄之满不在意道:“这一点,我的确无法改变,不过,冯佳年也不是傻子,他会有自己 的判断力 蔺焰想了想,也是认同地点点头,但还有些担心道:“那个冯佳年,单纯的有点傻了,冯 家还真是放心让他一个人去中洲天玄宗这种虎狼之地历练。” 蔺玄之道:“你怎会以为,冯家身为超级世家,只会给中洲输出一个人?” 蔺焰:“. 他又见识浅薄了。 天玄宗那种地方,可谓是名门之后的聚集地,大家族主脉旁系同气连枝,自然是在宗门之 中,也要与其他家族争抢资源,往里面输出的弟子,绝对会只多不少。 蔺焰咂咂舌,满脸羡慕。 可是,若是刚才,来的不是这么好说话又好糊弄的冯佳年,而是来了个像蔺扬之一样的 坏人,大哥可就危险啦。"晏天痕皱着小脸,还是忍不住担心。 蔺玄之却是不以为意,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来个那种人, 你以为家主站在那里,是吃素的吗?" 虽然,蔺家在天玄宗面前,要低下脑袋,但说到底,蔺家也并非人人欺辱宰割的羔羊。 若是被人打上门来,蔺家还无动于衷,任人宰割,那恐怕从今以后,蔺家在五洲大陆上, 便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所以说,五长老他们,也不算是摆设 只是. 蔺家之中,便已经分崩离析至此,这个家族,难不成还真能有什么发展的前途吗? 蔺玄之微微眯着眼眸,掩盖住其中的冷光。 想要蔺家突破瓶颈,重新成为一流世家,就必然要肃清内部残渣,拔掉毒瘤。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137耳聋眼瞎 蔺扬之的别院之中。 冯佳年一进门,便看到了一身淡粉色纱裙的蔺雅儿。 冯佳年露出了笑容,温柔地说道:“雅儿,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蔺雅儿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道:“还算好。" 冯佳年顿时皱眉,道:“我看你可不像是好。” 蔺雅儿望了眼蔺扬之,叹了口气,垂眸说道:“本来是好的,但现在,还不是因为我大哥,从一回来就被那蔺玄之给欺负了。" 冯佳年面色有些不自然,道:“这一点,我也是有所耳闻。" "所以,冯大哥,我们就等着你来给我们撑腰呢。"蔺雅儿眼睛里面泛着崇拜又期待的光芒道:“冯大哥,今天我听说你一出现在蔺家,就让蔺家上上下下,都轰然出现迎接,特别厉害威风。" 冯佳年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想到蔺玄之之前所说,他是个有礼数的人,便止不住有些心虚毕竟他可是打伤了几个蔺家弟子 蔺雅儿深吸口气,明眸望着冯佳年,道:“所以,冯大哥你一定不会放过蔺玄之这个罪魁祸首,是不是?" 冯佳年被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来,他是要来给蔺扬之撑场子,顺便替他报仇的! 但是,和蔺玄之相处下来,倒也不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大的问题。 于是冯佳年想了想,还是慎重地说道:“此事,我还要了解一下。" 蔺扬之心中俨然已经对冯佳年这只容易受人误导的软柿子,有几分失望,耳根子软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派他过来。 蔺扬之按捺住火气,道:“师兄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被那蔺玄之给暗害,是因为我通过师父的通天鸟,发现了他竟然在炼制尸体,但不知为何,我带着家族长老过去的时候,证据却已经被销毁了!" 冯佳年最看不上魔修的那一套,他闻言,顿时面色一变,语气不好,道:“还有这种事情?炼制尸体,这可是正宗的魔修功法!" 蔺扬之点头,道:“是啊,我知道,师兄是最看不上这种功法的。” 冯佳年满心惊疑,皱着眉头道:“只是,我和蔺玄之接触下来,他的确,身上没有阴气,虽然真气不够旺盛,但却是至阳之气。” 蔺扬之冷冷一勾唇,道:“我还未说完,他说不定,只是共犯罢了,我真正怀疑之人,却是他身边的那个丑陋的瘸子,晏天痕,我当时见到去寻找尸体之人,就是这个小子!" 冯佳年一愣,面色微沉。 虽说,其他人和蔺玄之站在一起,都会宛若萤火之光,被蔺玄之身上的光芒所掩盖,很容易被人忽略,但是,冯佳年还真就对晏天痕,印象深刻。 毕竟,晏天痕身上一靠近便传来的丝丝缕缕阴寒之气,只要是有些道行之人,都能感受到冯佳年修炼的,是最纯正的道法,修为又算是深厚,自然对晏天痕更加敏感。 只是碍于礼数,他不好直接问,此时听蔺扬之这么一说,冯佳年却是心中,直接信了几分的。 冯佳年对蔺玄之印象极好,若晏天痕当真是个魔修… "走,去找他们一趟。"冯佳年当即立断,转身便走。 蔺玄之的别院之中。 蔺玄之和晏天痕还未进入院子,便听到"砰砰咚咚″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晏天痕的屋子里面传来。 晏天痕一愣,和蔺玄之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屋子里面跑去。 推开门,只见阿白和琥珀,正在如临大敌地盯着站在屋子中间的陵赤骨,不停地围着他转圈圈,企图找个机会攻击他。 突然,两只虎崽子同时如同离弦的箭,朝着陵赤骨扑了过去! "阿白,琥珀,你们住手!"晏天痕一惊,叫了出来。 只见陵赤骨不疾不徐地抬起一只手,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左右一挥,两只即将扑到身上的虎崽子,被一先一后地拍了出去。 "嗷嗷!" 阿白被晏天痕顺手捞起来抱在怀中,琥珀就没这么幸运了,直接撞在了桌子上,顺便还带掉了放在上面的无辜茶壶。 晏天痕看着一地狼藉,深深吸了口气。 "大哥,我想揍它们怎么办?"晏天痕提着阿白的后颈皮毛,望着站在他身后的蔺玄之。 蔺玄之伸手在阿白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道:“一个月的妖喜果,没有了。" 阿白:"….嗷?!" 明明是这个可怕的东西,出现在主人的房间里面,它才和琥珀冒着被捏死的生命危险,替主人清扫怪物的! 琥珀满脸不服气,伸出前爪,将面前的一个翻倒的杯子,直接踹了出去。 "啪”地一声,杯子碎了。 琥珀昂首挺胸,挑衅似的眯眼睥睨着蔺玄之。 晏天痕被气得想要揍虎,蔺玄之突然开口,面色淡漠,道:“阿痕,让赤骨去修理它们。” 晏天痕用力点点头,指着琥珀道:“阿骨,揍它!" 陵赤骨转向了站在桌子上的琥珀。 已经在陵赤骨的手下吃了亏,琥珀顿时警惕起来,它和阿白,同为雷系紫晶白虎,之前因担心这会把晏天痕的屋子给弄塌,因此,它并未使用真正的法术,此时,琥珀受到严重威胁,自然是毫无顾忌了。 琥珀朝着陵赤骨吐了一个雷圈儿。 陵赤骨不加闪躲,直接将雷圈团在了手中,又反手朝着琥珀推了出去。 琥珀顿时炸毛,高高跳起,身下的桌子,被雷圈劈了个外焦里嫩。 "嗷!"琥珀悲愤了! 该死的阿痕,最坏的阿痕,居然找这个坏东西来打它,可问题是,它堂堂幼崽期七星白虎竟然打不过这个坏家伙 琥珀呲牙咧嘴了好半天,和陵赤骨对视着,片刻之后,琥珀发出了难过伤感的虎吼声,双琥珀色的眼珠子里面,噙满了可疑的液体,一转身,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阿白叫了两声,反手轻轻挠了挠晏天痕。 晏天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琥珀它是怎么了?" 阿白在识海中,和晏天痕交流:“它觉得自己深受打击,连一个怪物都打不过,就悲痛欲 绝地去反省了。" 晏天痕:"…" 蔺玄之见状,道:“不如,阿白去找一找琥珀,安慰一下它。" 阿白舔舔爪子,毫不在意地躺在晏天痕怀里挠肚皮。 "用不着,那小子,最近越来越膨胀了,就该让它吃点亏,好好冷静一下。" 晏天痕:“....” 现在这世道,难道虎崽子,都已经说话这么有哲理了吗? 正在此时,蔺玄之忽然一皱眉头,道:“有人来了。” 晏天痕猛然看向屋子正中间的陵赤骨,尚未来得及开口,只是在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忽一闪念,陵赤骨便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从半开半掩的窗户,朝着外面跳了出去。 与此同时,“嘭”地一声,冯佳年手持长剑,踹开了晏天痕的屋门,二话不说,视线朝着大开的窗户望了过去。 缕无法形容的森冷阴寒之气,让冯佳年警惕地眯起了眼眸,他一把长剑宛若点点寒星似的,朝着窗口劈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窗户被砸碎了。 而冯佳年本人,则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窗外跳了出去。 晏天痕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蔺玄之微微一眯眸子,倒是不见慌忙。 嘭一! “哎哟!" 冯佳年被迎面偷袭,还没彻底脱离窗台的身子,竟然被一个不小的暗器给撞了回来,仰脸朝着后面躺了过去。 "谁敢偷袭我!?"冯佳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个大白团子,稳住身形。 冯佳年把白团子拿在手中,定睛一看,愣了一下。 琥珀扑腾着四只小蹄子,冲着冯佳年张牙舞爪地凭空抓挠着。 冯佳年愣了一会儿,像是不能接受自己是被这么一只小虎崽子给撞了。 琥珀感受到此人身上强大可怕的威压气息,刚想着自己太过鲁莽,说不定会被这个家伙给扒皮,没想到,一下子被揉进了一个不怎么柔软的怀抱。 “啊呀呀呀,这是你们养的虎崽子吗?"冯佳年眼冒星星,把琥珀按在怀里揉脑袋。 晏天痕抽了下嘴角,将手中还提着的阿白送到了冯佳年面前。 “这两只,都是我家的,刚才,你进门的时候,跑的太匆忙,没有看到这一只吧。”晏天痕说。 冯佳年看到了第二只毛团子,顿时呼吸略感困难,几乎要晕过去了。 蔺玄之却是淡淡说道:“冯道友,你这般火急火燎地冲进我家阿痕的屋子,又火急火燎地去跳窗户,别告诉我,是因为走岔路了。 冯佳年一听,顿时露出了些许凝重之色,他将怀里的虎崽子,像晏天痕那样提在手中,还背手把虎崽子藏在身后,挺胸抬头说道:“你当中,可有人炼制阴尸,修炼魔功?" 晏天痕看向蔺玄之,冯佳年看向晏天痕。 蔺玄之冷眸说道:“这种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冯佳年一听,眸子一沉,毫无之前还带着几分单纯的色泽,他厉声说道:“魔修乃是整个修仙界人人得而诛之的毒瘤,前期虽然有些人,尚未被魔缠住心,但修为越是高深,就越是会道心不稳,魔心膨胀,毫无人性可言,早晚会成为修仙界的一大祸害,你们当中,若是有魔修,我身为名门正宗之后,必然要担负起屠魔重任,魔修,人人得而诛之!" 蔺玄之不为所动,神色淡漠地看着冯佳年,道:“你又有何证据,说我和家弟当中,有人修炼魔功?” 你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他一一"冯佳年的长剑剑尖笔直地指向晏天痕,眯着眼眸说道“他身上的气息,完全是魔修的气息,你敢说,他不是?" 只见蔺玄之面色淡漠,望着冯佳年道:“冯佳年,我以为你是个讲理之人,没想到,你却依然是个人云亦云,道听途说的凡夫俗子。" 冯佳年微微一怔,只听蔺玄之继续道:“你不妨再仔细看看,家弟究竟是修炼了魔功,还是因为天生阴体,所以才显得阴寒摄人,像是有几分魔气!" 晏天痕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冯佳年,冯佳年盯着晏天痕,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气息,片刻之后,冯佳年面色突变,不可置信道:“竟然是玄阴之体?" 蔺玄之冷笑一声,道:“看来,冯道友也并非是个耳聋眼瞎之人。” 冯佳年顿时说不出话来,慢慢地,他面红耳赤,有种浓浓的羞愧之感,盈上心头。作者闲话。 138冥阴之体 冯佳年见多识广,自然是对玄阴之体,有所耳闻。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几分阴气降生,是魔修的天然容器,但在正统道修一道上,却是很容易出现问题,付出的努力,要远比其他修士多得多,困难也会与日俱增。 乍一看来,晏天痕的确是魔修之体,但是冯佳年再沉下心来,细细看去,却能轻易发现,晏天痕体内的阴气,并非因为修炼了魔功,而是源自他本身体内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意。 冯佳年不觉愧疚,对着晏天痕拱了拱手,行了个半礼,真心实意道:“的确是我误会了,还请两位见谅。 蔺玄之拉了晏天痕一把,将他按在自己身侧后方,面色淡淡,不喜不怒,道:“阿痕年龄小,修为低,受不起冯道友这一礼。” 此时的蔺玄之看上去,竟然是有几分生气了,但是这在他的面容表情上,却是丝毫表现不出来的。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摸不清蔺玄之的心思,越发感到忐忑。 冯佳年有些讪讪地揉了揉鼻子,直起身子,说:“实在是对不住,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第二个天生玄阴之体的修士。" 玄阴之体,恐怕百万人中,才有一人而已,的确罕见极了。 蔺玄之闻言,若有所思地微微一怔。 晏天痕眨了下眼睛,好奇心十足地说道:“竟然还有人和我一样,那人是谁?也是个修士吗?" "我认识的,自然都是修士。"冯佳年点点头,说道:“我从小就进了天极宗,宗门之内,处处都是天才强者,不过,能让我真心实意服气的,只有一位,那人便是天生玄阴之体。" 蔺玄之的神色,有些怔忪,仿佛想到了极为遥远的事情。 晏天痕并未注意到蔺玄之的奇怪之处,接着问道:“那个人,应当不适合修炼吧?” 原本,理应如此,毕竟天道正统,万物崇光,大多皆为阳性,玄阴之体正是逆天之体。 冯佳年一脸感慨崇拜之色,道:“只是,那人却是上天的宠儿,他的灵根,竟然是极为罕见的冰灵根!" “呀,冰灵根!"晏天痕瞪大眼睛,激动地说道:“冰灵根可是天灵根的一种,上百万个人里面,恐怕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是啊。"冯佳年点点头,道:“玄阴之体,原本为负,冰灵根同样为负,负负得正,我的这位师弟,可谓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得到了天道的宠爱,当真是大造化。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一脸向往地说道:“太厉害了,那他修炼起来,速度要比普通的天才,必然还要快上几分。” 冯佳年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此时俨然已经是要冲击黄阶修士了。" "这么厉害?”晏天痕已经快要合不拢嘴巴了。 同为淬体期,淬体一重和淬体三重,可谓是天差地别,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光是蔺家,便有人在一重巅峰,停留了上百年之久,都没能摸到法门。 况且,那个人,看样子还要比冯佳年年少 这修为速度,该有多恐怖 冯佳年看着晏天痕,有几分满意对方的反应,点点头说:“你也觉得可怕吧?我们都无比羡慕他,只是,你这玄阴之体,当真是有些…呃,寒碜了。" 晏天痕眼睛里面原本亮亮的光芒,一下子蔫了下来。 说寒碜,已经是委婉给面子的说法了,应该是非丰常糟糕才对。 晏天痕摸摸鼻子,小声说:“是啊,我可是木火双灵根,木和火,虽然分为阴阳双性,但是不修魔道,阴面那一部分,必然是废了的。剩下的阳木和阳火,和阴性灵根,可谓是有着天生的冲突,所以,我炼起丹药来,也一直都无法成功。 体内阴火加上阳性的灵根,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加成在一起,炸炉是难免的。 冯佳年立刻懊恼自己,连忙说道:“其实,天无绝人之路,你既然是有木火双灵根,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属于自己的机缘,成为真正的炼丹师!" 晏天痕点点头,望着冯佳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说,将来哪一天,你发现我炼丹成功了,可千万,别怀疑我修了魔道。” 说起这个,冯佳年有种被打脸的感觉,他连连摆手,苦笑着说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 晏天痕满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反正不少人都会误会我,我都习惯了,以后要是有谁怀疑我,还请你能帮我,多说几句。" 冯佳年点头说:“一定,一定的。” 蔺玄之对冯佳年,依然没个好脸色,只是冷眼盯着冯佳年,导致冯佳年越来越觉得窘迫愧疚,丢下了一个丹药瓶子,便一转身跑了。 晏天痕眨眨眼,将阿白放下来,拿起冯佳年丢下的那个瓶子,打开一看,挺意外地说:“竟然是十颗驱寒丹啊。” 蔺玄之倒出一颗丹药,看了看道:“冯佳年虽然耳根子软,但却挺会做人。"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没想到,像他这种身份地位挺高的修士,还会对我道歉赔礼。" "我说的,并非丰这个。"蔺玄之摇了摇头,道:“阿痕可知,送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晏天痕说:“不知道,我也没送过礼。” 蔺玄之说:“是投其所好,送其所需。"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大哥说的,很有道理啊。” 送礼若是送不对,说不定还会结仇。 晏天痕的身体,被冯佳年当成玄阴之体,而冯佳年的这瓶丹药,却恰恰是能够压制体内寒气阴气,舒缓四肢百骸筋脉血液的良药。 晏天痕舔舔嘴角,说:“那我吃了这个,有作用吗?” 他虽然把阿痕当成玄阴之体,但你却是冥阴之体。"蔺玄之说完,顿了一顿,转了话锋说道:“吃了,倒也只是有益无害,只是益处不会太多而已。" 晏天痕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说:“只要没坏处,那就算是白捡了便宜,聊胜于无,大哥不要担心嘛。” "你说得对。”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之前,他从未在晏天痕面前,特意提起过冥阴之体,这种体质,恐怕整个五洲大陆,都找不出一人来,听说过的人,恐怕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他上辈子,也是在成为魂体很久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晏天痕的体质,乃为冥阴之体。 不过,即便是说漏嘴了,蔺玄之倒也不甚在意,毕竟,那个听到的人,是晏天痕,而并非其他人。 晏天痕摩挲着丹药瓶子,带着几分担忧,说:“大哥,我真的担心,去了中洲之后,我会被那些厉害的修士,给一眼看穿。" 蔺玄之拉过晏天痕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中,道:“方才,冯佳年倒是无意之间提醒了我,阿痕本就是阴体,和魔修有七分相似,这体质,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可以给阿痕打掩护了。" 晏天痕点点头,笑了笑说:“我方才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对外宣称,我修的是丹道,体质玄阴,那恐怕就没人怀疑我了。" 蔺玄之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之前一直都被禁锢在晏夭痕走了魔修之路,又该如何不被人看穿体内魔气和阴气的难题之中,却恰恰忽略了,晏天痕本身体质,便是容易让人误认为他是魔修,也正因此,不少修士,都看不上晏天痕,还不愿靠近他。 没想到,大隐隐于市,所谓灯下黑,不过如此。 他便让晏天痕,堂而皇之地带着阴气,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想必,那些人反倒是不会怀疑什么了。 想通了这一点,蔺玄之淡淡一笑,从储物袋中,将一件素白色绣着银色暗丝的法袍,拿出来递给了晏天痕。 "大哥,这是…." “这是我为阿痕炼制的法袍。“蔺玄之的手指,在那银丝上面,轻轻拂过,道:“上面的丝线,我印上了一道防御阵法,这些细碎的珠子,可以掩盖你身上的阴气,阿痕可以去试试,合不合身。" 晏天痕紧紧抱着衣服,感激地望着蔺玄之说:“多谢大哥,我还以为,大哥只给阿骨做了衣服,却忘了我。" 蔺玄之失笑道:“傻孩子。” 晏天痕屁颠屁颠地抱着衣服就去屏风后面试换了。 蔺玄之暗想:也不知道,阿痕会不会喜欢。 念头刚一闪过,只听魂珠“哼”了一声,略显气急败坏道:“格老子的,他倒是敢不喜欢!干年的火蚕丝织的衣服,八百年的千丝藤绣的防御阵法,再加上一把干金难买一粒的冥河珠.嘶,你他娘的居然给这小\子做衣服穿?本尊当年最鼎盛的时候,也差不多敢这么奢侈!" 蔺玄之闻言,好笑道:“这些材料,既然从书中掉了下来,那我自然是要用了的,而我的修为,做不了武器,就只能做衣服了。” "啊呸!"魂珠恨不得翻白眼,说:“这些材料,一个个拿出来都是制作高阶武器法宝的珍品,极难搞到手,你居然就这么浪费了!气死本尊了!你现在做不了,可以等以后再做!你倒是说说,你脑子犯什么抽!" 蔺玄之不以为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说的是,这些材料,若是放到以后,被我炼制到武器之中,必能卖出更好的价格,获得更大的利益,但是,阿痕值得最好的,看到好东西,我就忍不住想要给他用,这一点,我也控制不了。" 139139整装待发 魂珠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说实话,他觉得这小子,脸皮厚心眼黑,人又上进有天赋,深得他意,然而,就是有一点,让他一向嗤之以鼻,看不上眼 "小子,你对他,掏心掏肺的好,可他将来只会越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你这是在养白眼狼!"魂珠苦口婆心地教导。 "我甘愿他对我毫无感激之心,将我对他的好,当成是理所当然。"蔺玄之满脸宠溺地说道。 “…魂珠打了个哆嗦,骂了句“朽木不可雕也”,便闭上了嘴巴,装死去了。 这小子,已经走火入魔,没救了! 晏天痕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法袍是可以随着修士的身形,自动调节大小的法宝,因此看起来极为合身。 晏天痕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问道:“大哥,好看不?" 蔺玄之微微笑着,打量一番,点点头说:“好看,阿痕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晏天痕嘿嘿一笑,扑到蔺玄之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怀中蹭了蹭,眼睛弯弯地说:"大哥,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大哥了。" 蔺玄之心中暖极了,他觉得再没有比晏天痕开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既然喜欢,那以后,我就给阿痕多做几件吧。"蔺玄之笑意盈盈。 “还是别了。"晏天痕摸摸鼻子,咧嘴一笑说:“这让我穿着,有点儿浪费了屈才了。" 蔺玄之看了晏天痕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是啊,那下次我还是给阿骨做吧!" 晏天痕:‘.....’ 晏天痕义正辞严道:“不,阿骨不太喜欢穿新衣服,大哥还是给我做吧。" 蔺玄之笑了。 刚刚从窗户爬进来的陵赤骨:“....” 不,他喜欢QAQ! 蔺玄之看到陵赤骨,眸子深了一深,道:“这只尸体,倒还有些智慧,知道什么时候该跑,什么时候该回来。” 琥珀再次看到陵赤骨的时候,俨然已经不想理会了,恐怕,这是笨蛋阿痕的新玩具。 晏天痕也望着陵赤骨,点点头说:“阿痕很聪明的,他能感受到我的想法,哪怕我不开口他也知道该做什么,所以,不用担心阿痕会被人轻易发现。" 蔺玄之道:“只是不知,他如今的战斗力,在什么等级。" 虽说陵赤骨的修为,保留到了淬体期,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罢了,实际能在战斗中,发挥出来的水平,不真正加入战斗,尝试一番,谁都不敢确定。 晏天痕挠了挠头,咧嘴笑着说:“这一点,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一阿骨肯定比我厉害得多。" 蔺玄之:‘....’ 这话倒是句大实话。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一转脸,蔺玄之便看到晏天痕走到一个被一块布覆盖的小篮子旁边,掀开布,露出了一只灰扑扑昏睡着的秃毛鸟。 阿白和琥珀一前一后跳过去,勾着脑袋朝着秃毛鸟看过去。 琥珀一脸嫌弃,没想到,阿痕居然捡来一只又能睡,还很丑的没用家伙。 晏天痕有些忧愁地望着秃毛鸟,说:“大哥,毛毛一直睡,我们要不要把它也带走啊?" "毛毛?"蔺玄之道。 “是啊,这是我给小鸟起的名字,它看起来,头那么秃,一定希望自己有毛,爹爹以前说过,家长给小孩起名的时候,名字总是要包含美好的希望的。"晏天痕有理有据地说。 蔺玄之抽了抽嘴角,暗道:当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蔺玄之对于这只凤凰的名字,无力吐槽,扫了那只还在吸收地级丹药,恐怕已经吸收的差不多的凤凰,道:“这么小的一只鸟,就算带上,也不会占太多地方。 晏天痕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明天我们上路的时候,就有一只秃毛鸟,一只阿骨,和两只虎崽子了!" 蔺玄之道:“方才我去家住那边,恐怕明日我们要和族中其他人,一同前往中洲大陆。" 晏天痕有些失望,撅了噘嘴说:“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去,我只想和大哥一起。" 蔺家那些弟子,对晏天痕并不好,甚至大多数都出言侮辱过他,反之,晏天痕也并不喜欢他们,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蔺玄之却有其他考虑。 “阿痕,大哥也想和你单独上路,只是这次百家际会,是以家族形式开场的,若我们一出家门,便分道扬镳,最为容易让人认为我们蔺家内部不和,如此一来,有心之人便会趁机挑拔离间,我虽不指望蔺家,但也不想蔺家,过早地分崩离析。” 闻言,晏天痕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眨眨眼睛,道:“大哥,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我知道利害的。" 蔺玄之笑了笑,道:“好了,明日我们会分为几辆车子走,到时候,不和那些讨厌的人坐在一起,就够了。 第二日一早,干百位齐聚在蔺家主宅的蔺家人,都齐聚在门口的广场上,送另这十位即将 代表蔺家,去参加百家际会的弟子。 三位长老站在高台上,望着那十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时间无人开口。 “也不知道,这次我们的代步工具,究竟是什么呢。"蔺雨柔满怀期待地说。 蔺泽之扫了她一眼,道:“据说,是三匹追日马拉的车子,可日行万里。" "呀!"蔺雨柔惊呼出声。 追日马是最适合长途跋涉的马类,虽然并非妖兽,但是也天生就有灵性,脚程快、每匹恐怕就要上万金,这十五匹追日马,能称得上是蔺家压箱底的宝贝了。 三十年前的百家际会,蔺家只派了三人前去,且只给了三匹追日马,一人一匹,连车厢都没有,两相对比之下,由此可见,蔺家此次,对于百家际会给予了多大厚望。 几位蔺家弟子,都露出了满意又得意的表情。 蔺冬忍不住摩拳擦掌,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门,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三匹追日马拉得车子,是什么模样了。" 蔺遥点点头,说:“等到了中洲,我们一定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是啊,这可是十五匹追日马啊!"蔺冬咂舌。 蔺泽之原本心中正畅快,但鬼使神差地扫了眼蔺玄之,发现对方只是神色淡淡,不见丝毫欣喜。 蔺泽之便问道:“玄之堂弟,你看起来,并不自豪。” 蔺玄之淡淡回答:“不过是一种代步工具罢了,若说自豪,追日马在青城,虽然少见,然而到了中洲,却是丝毫不显眼,没什么可骄傲的。” 蔺泽之闻言,心中极为不畅快,黑着脸说道:“玄之堂弟,你何必在这个时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切,没见过世面的一群毛头小子。“蔺扬之冷笑一声,和冯佳年一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冯佳年,几位蔺家弟子,都纷纷行礼。 冯佳年却是走到蔺玄之身边,打了个招呼,道:“玄之道友。” 蔺玄之点点头道:“冯道友,昨晚休息可好。” 冯佳年点点头。 冯佳年说:“百家际会在即,我也要先走一步,去冯家看上一看,就不和你们一道了。”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那就不送了。" 蔺扬之冷淡地扫了眼蔺玄之,道:“我和妹妹,要和师兄一起离开,我们也先走一步,就不跟着你们一起去了。" 蔺雅儿露出了一个带着讽刺的笑容,慢悠悠地说:“玄之堂弟,我们很快就会到达中洲, 你们就在这路上,慢慢走。 蔺玄之只是云淡风轻说:“我批准了,你们可以走了。” 蔺扬之面色一变,道:“你一-!" 蔺玄之眸色微冷,看着他道:“我乃是家主指定的蔺家百家际会的总主事,你理应给我报备,如今我批准了,你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蔺扬之被噎的呼吸都不太顺畅了,咬牙切齿对着蔺玄之指了两下,道:“蔺玄之,做人别太嚣张,否则早晚有一天,会有你受得!" 蔺玄之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时辰已到,你可以走了。” 冯佳年像是没看到他们之间的刀光剑影,笑了笑,说:“我在天极城等你到来。” 冯佳年说完,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枚只有一根手指头长的法宝,凭空一扔,法宝变成了一叶小舟似的绿色叶子,冯佳年一挥袖子跳了上去,蔺扬之和蔺雅丿儿也紧随其后。 眨眼的工夫,一叶扁舟便已经消失在云海之中。 蔺家的弟子,都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望着消失在云海的影子,禁不住议论道。 “那个代步工具,才是真的拉风,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就好了。” "蔺扬之堂兄,才是我们这一辈,最厉害的人吧。” “一比较之下,追日马好像真的不值一提了。” 蔺泽之面色微微发白,走到蔺玄之身边,问道:“玄之堂弟,方才你说,家主让你当这次百家际会蔺家的负责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情愿是蔺玄之刚才为了气蔺扬之,才故意这么说的。 蔺玄之看着他,道:“自然是真的。" 蔺泽之一顿,皱着眉头道:“家主难道不去吗?" 蔺玄之说:“家主怎能轻易离开蔺家?几位长老,都要在蔺家坐镇,以防有心之人,借此机会,攻击蔺家。” 蔺泽之心中一沉,道:“那什么人会跟着我们过去?难不成,这一路就让我们自己走了?” 要知道,每次百家际会,光是在路上,都很容易遭遇攻击,不少家族的幼苗,都是天折在半道上的,因此,高手保护必不可少。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家主已经将蔺家二十位筑基期之上的好手,都派来保护我们,其中还有一位黄阶修士,安全问题,倒是不必担心。” "黄阶修士?"蔺泽之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人?” "就是本人。"一个穿着一身紫袍的青年男子,翘腿坐在一只青鸾鸟上,从空中落了下来。 他慵懒地半靠着青鸾,手中握着一把羽扇,用眼尾扫了下蔺玄之,道:“小玄之,几日不见,你怎么就长得这么高了?还越长越漂亮了。” 蔺玄之说:“四长老,我已近和你,足足五六年未见了。" 来者便是蔺家四长老,名为蔺留春,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到头终日在外面游历,鲜少能在蔺家见到他。 上次蔺玄之见到蔺留春,还是六年前。 140行车上路 蔺留春眯着狭长的眼眸盯着蔺玄之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已经六年没回家了,不过,前两天和你爹喝酒的时候,你爹还说,你的剑法越来越精湛了。" 蔺焰一脸不忍直视,而其他蔺家弟子,则是面面相觑,搞不懂此人在做什么说什么。 蔺玄之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幽静地望着他,说:“我爹两年前,便已经死了。" 蔺留春一愣,坐直了身体,道:“死了?" 蔺玄之点点头,说:“家中应当有人,早通知过你。" 蔺留春想了一会儿,用扇子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说:“是啊是啊,的确死了,哎…我就说,这段时间,怎么没人找我吃酒了,不过,死了就死了吧,谁还能没个死呢。" 晏天痕撅起嘴巴,说:“什么叫死了就死了,你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怎么不尊重人了?"蔺留春看向晏天痕,眸子微微一缩,便旋即舒展,勾唇一笑,道:"小美人儿,你也长大了不少。" 晏天痕捂着脸,警惕地往后面退了两步,藏在蔺玄之身后露岀脑袋,说:“你干嘛要说这种大实话 “哈哈,小美人生什么气么,我不说不就是了。"蔺留春爽朗地笑了两声。 蔺雨柔等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觉得,这两个人究竟是在搞什么鬼,说话颠三倒四,还满嘴胡言乱语的! 还小美人?你这么称呼蔺玄之也就罢了,他的确长得让人不能挑毛病,但是晏天痕这小子是瞎了眼吗? "四长老,你就别逗阿痕了。“蔺玄之道:“我如今也并不再练剑了。" 蔺留春的视线落在蔺玄之身上,打量了一番,道:“不错,你现在,可是炼器师,比那什么练剑的修法的厉害多了,看你以前,剑道那么厉害都没被委以重任,这刚一转行,当炼器师,就受到家主信任,成了负责人。" 蔺玄之有些无语,暗道:这四长老,可真是数年如一日地会给他拉仇恨。 蔺家其他弟子,都暗搓搓地磨着牙,看向蔺玄之的眼神,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也只有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人,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 晏天痕看了看蔺玄之,说道:“四长老,你这话说的不对。" 蔺留春斜了他一眼:“怎么不对?" 晏天痕说:“我大哥就算当初修剑道,也是被委以重任的,只不过,他那个时候还没回蔺家,所以远水解不了近渴,家主才没给他安排负责的活计。" 蔺焰噗嗤一声笑了岀来,拍拍晏天痕的肩膀,说:“反正,你大哥在你眼里,不管什么德行,都是一等一的好,这就对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有眼力劲儿。” 蔺泽之有些受不了这几个人在这里捧过来捧过去的,便走上前来,道:“四长老,我们差不多也该上路了吧。” 你小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蔺留春翻了个白眼,道:“上路这个词,不能随便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去鬼门关。" 蔺泽之抽了抽嘴角,忍了忍,道:“受教了。" 蔺玄之看了下时辰,道:“吉时已到,我们可以出发了。" 一声令下之后,两扇对开的大门,在十位力士地拉拽下,朝着两边徐徐打开,这才是蔺家真正的大门,平日里,蔺家人从正门进出,其实走的都是正门旁边的偏门,而这两扇真正的正门,只有在迎接贵客,亦或者是有重大事项需要出门的时候,才会真正打开。 实际上,各个排的上名号的大家族,多是如此。 高达数丈的黑色玄石大门彻底打开,五驾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马车看起来精致大气,车子的面积极大,坐下五六人不成问题,每辆车的前面,都有三匹追日马当脚力,每辆车还配置了三位身强力壮的车夫。 车子后面,还有二十位身穿蔺家战袍的死士,他们每人都骑在一只成色稍差的黑色青云马上,面色肃然,背脊笔直,全副武装,俨然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姿态。 众人都被这副场景给震撼了。 小一辈的人,从出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蔺家摆出来过这般排场,而蔺湛在的时候,蔺家无论何时,都是低调行事。 这次,蔺家是打算去一举夺魁吗?"蔺留春抚摸着青鸾鸟的背部羽毛,挑了挑眉看着这排场,慢悠悠地随着青鸾鸟的步伐,来到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旁边。 蔺玄之走上前来,拉着晏天痕,道:“夺魁有难度,但冲击一流世家,倒是不难。” 蔺留春身子一飘,脚尖一点,进了车子里面,手指从车窗探出来,轻轻一勾,青鸾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鸟,落在了他的手指尖上,啾啾地叫了两声,还低头啄了啄他的指头尖儿。 狂妄自大的小家伙,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蔺留春笑了一声,道:“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不自量力却又一鼓干劲儿的样子。" 蔺玄之微微一笑,对于蔺留春的评价不置可否。 他一摆手对后面人道:“第二辆留着,其他人,自行找车子坐。” 蔺玄之拉着晏天痕,上了第二辆车,两只虎崽子一前一后地也跟着跳了进来,在宽敞的马车里面,不停撒欢 蔺泽之看着为首的两架马车,忍不住挫了挫牙,暗道:这蔺玄之可真是会给自己找便宜占但谁让他是指定的负责人呢? 蔺泽之忍气吞声地上了第三驾车,还未坐稳,蔺冬便紧巴跟着上来了。 蔺泽之冷冷扫过他,道:“去跟后面的坐。” 蔺冬摸摸鼻子,讨好地笑着,说:“后面可是两位大小姐坐的,我这时候再去坐,恐怕不方便吧。而且,泽之少爷也该有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不如就让我代劳吧。” 蔺泽之本想发火,但转念一想,蔺冬的话,倒是不无道理。 也不知怎么想的,这次出远门,却是规定他这几个从来都不曾自食其力的公子小姐们一个贴身小厮都不能带,这让蔺泽之禁不住怀疑,一切都是蔺玄之是因为成废柴的时候,身边个小厮都没有,所以现在故意报复他们。 妈的,该死的蔺玄之。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送上门,上赶着给他当小厮,蔺泽之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蔺泽之斜睨了一脸笑容的蔺冬一眼,道:“你留下吧。” “多谢泽之少爷!“蔺冬兴奋地说。 蔺冬明显是要巴结蔺泽之,因此他可谓是任劳任怨。 五长老站在高高的测试石顶端,遥望着准备出发的队伍,中气十足地沉缓说道:“诸位皆为蔺家子孙,蔺家之光,此次前去中洲,参加百家际会,尔等需牢记于心一一合则强,分则弱,尔等无论曾经有何龃龉,蔺家家族利益当前,必要一致对外,方能让蔺家,真正步入一流世家的行列,尔等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众人齐齐开口。 五长老点了点头,视线扫过第二辆车子,道:“蔺玄之,你暂代我负责本次百家际会,谁若胆敢无理取闹,反抗于你,你大可直接对他上蔺家家法,不必经我同意!" 蔺玄之道:“玄之明白,家主放心,我必会竭尽全力,维护蔺家的尊严。” 五长老满意极了,一挥手道:“走吧!" 一声令下,五辆马车共一十五匹马,同时朝着天空发出嘶鸣,又齐刷刷地迈开四条矫健有力的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二十位死士,紧随其后,紧致有序地护着马车,北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策马扬鞭,气势非凡,向西而去。 一骑绝尘,原地一眨眼之间,便只留下了飞扬的尘土。 百家际会,即将到来。 青城共有三大世家,但每个世家的出发时间都不尽相同。 出了青城境地,晏天痕伸手打开窗户,望着外面飞飞驰的景色,道:“大哥,我这还是第次出远门呢。" 蔺玄之怀中抱着阿白,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阿白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舒服地露出肚皮,躺在蔺玄之怀中,好不惬意。 我也是第一次前往中洲。“蔺玄之道。 晏天痕望着外面的群山,有些担忧地说道:“大哥,也不知道,阿骨能不能跟得上我们的速度。" 三匹追日马同时撒蹄狂奔,这速度,可决不是谁都能轻易跟上的。 蔺玄之半眯着眸子,道:“不妨事,阿骨应当是能追上的。” 晏天痕牛过脑袋,望着蔺玄之,他肩膀上还趴着琥珀。 "大哥怎么这么确定?” "我给他做了一双穿云靴,跑起来应当是能加快脚程的。"蔺玄之说。 晏天痕眼睛瞪大了,起身坐在蔺玄之身边,眼巴巴看着他,道:“大哥,你什么时候给他做的穿云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蔺玄之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道:“昨晚你睡得烂熟,我不好把你叫醒,就私下塞给了阿骨一双鞋子,否则,今日就算他再厉害,恐怕也跟不上三匹追日马的速度了。” 晏天痕有种莫名的心塞。 他大哥,居然背着他,和阿骨私相授受 而且,一向最听他话的阿骨,竟然都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晏天痕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晏天痕酸溜溜地说:“大哥,你对阿骨真好,处处为他着想。" 蔺玄之点点头,道:“他毕竟是要保护你的,我必然要帮他把装备给收拾好。” 晏天痕愣了一愣,道:“大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吗?" 蔺玄之看着他,道:“否则,你以为我为何对一个尸体,这么上心?" 尤其是那具尸体,还和晏天痕,相当亲密。 晏天痕喜笑颜开,凑过去在蔺玄之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两只虎崽子觉得没眼看,一个个都跳到了窗户边,并排扒着窗户探出脑袋往外面看去。 蔺玄之眸子深了一深,恐怕,晏天痕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这些亲昵的举动,对于蔺玄之而言,意味着什么。 晏天痕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停下来休息?" 蔺玄之道:“每日卯时走,戌时停下。" 晏天痕算了算,道:“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要歇息了。” 蔺玄之说:“阿痕有什么想做的吗?” 晏天痕眨眨眼睛,道:“我想去看看阿骨。” 顺便,他要好好和阿骨谈谈人生! 比如,私相授受什么的,绝对不能有! 141宇阳出现 夜晚降临。 蔺家的车队在一处山脚下停歇,用晚膳的之后,晏天痕借口去解决诶一下私人问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便一溜烟地朝着一处土丘跑了过去, 土丘后面,一个穿着一件黑色法袍,和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笔直地出现在那里。 晏天痕的视线,一眼便落在了那人的脚上。 绣着云纹的穿云靴,样式新颖好看,做工精良,而且上面传来的上品法宝的气息,令人禁不住眼红。 晏天痕绷着脸说:“阿骨,我大哥什么时候给你的靴子?" 陵赤骨既没钱又没什么物质需求,穿衣服和不穿衣服,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这双靴子绝不可能是他自行搞来的,那只可能是蔺玄之送的。 陵赤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晏天痕。 大眼瞪小眼片刻,晏天痕有些头大地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我怎么忘了,你现在只能听我的命令,却还没学会说话表达想法呢,以后大哥再从你东西,你可要给我说一声啊。" 陵赤骨直勾勾地盯着晏天痕片刻,然后蹲下身子,开始脱脚上的靴子。 晏夭痕被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拍拍陵赤骨的肩膀,道:“我可没想着和你抢,我只是只是……哎,我就是想知道他给你送了什么,赶明儿让大哥再给我做一份儿来着。" 说到这里,晏天痕流露出些许羞愧之色。 仔细想想,他还真是挺过分的,大哥每天都那么忙了,他竟然还有争抢的想法,而且,蔺玄之对他好,又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他也没给蔺玄之做过什么,如今,他又有什么脸去处处要求蔺玄之为他做什么呢? 晏天痕挠挠脸,拍拍阿骨,说:“阿骨,这几天,暂且先委屈你了,等我们]到了东洲,我就给你找地方住,决不让你再风餐露宿了。" 虽然在《御尸术》上,清晰明白地写着,尸体对于御尸者而言,只不过是一种杀戮工具罢了,但是晏天痕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陵赤骨当成工具。 更多的,他将陵赤骨当成战斗伙伴—一哪怕他们还没有一起打过架,见过血,但好歹也有过不止一次险些被抓包的惊险经历。 陵赤骨在晏天痕真诚地凝视之下,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 晏天痕愣了一愣,随后惊喜地说道:“阿骨,你竟然会点头了!那你是不是,等过段时间就能和我说话啦?" 陵赤骨又一次陷入沉默不语之中。 晏天痕也不强求,他知道,这是一具尸体,已经正在拥有自我意识的表现。 若是到了以后,尸体保不准还能像是活人一样,从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尸体永远是冰凉的,他们即便再像活人,也并非活人。 晏天痕坐在土堆上,和陵赤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片刻之后,晏天痕觉得这泡尿撒的 有些久,便站起来拍拍屁股,对陵赤骨眨眨眼睛说:“阿骨,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们很早就要出发,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晏天痕一拍脑门,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用睡觉了。” 陵赤骨幽幽地望着晏天痕,英俊的脸上,像是多了些许幽怨之色。 晏天痕有些心虛地眨眨眼睛,嘿嘿一笑,转身便要跑,突然一瞬间,一张符纸黏在了晏天痕的脑门上,晏天痕的身子,瞬间定住了! 陵赤骨宛若受到了雷击,身子一颤,朝着天空做了个劈掌的姿势,只见一只躲闪不及的代步灰鹤,连叫都来不及叫唤,就被凌厉的气刀,给切断了喉咙,从空中直溜溜地栽了下来。 陵赤骨又是一掌将要劈出。 "卧槽!”一道声音当空响起 晏天痕一愣,脱口而出:“阿骨,住手。" 气旋贴着段宇阳的脖子,擦了过去。 段宇阳从半空掉到地上,动作并不算潇洒,但也不算太窘迫,至少没有五体投地。 “卧槽!"段宇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指着陵赤骨,目瞪口呆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他他……他妈的这不是个活人吧?痕痕你到底在搞什么?!" 晏天痕这边虽说有个百米高的土丘遮挡,然而动静对于修士而言,也足够大了,蔺玄之在那只灰鹤被砍杀的瞬间,便已经站了起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此时,晏天痕尚未开口,蔺玄之便已经出现在了土丘之处。 蔺玄之扫过一脸惊恐的段宇阳,对陵赤骨低声喝道:“快走。 陵赤骨一动不动地挡在晏天痕身前,左手捏出一个手诀,全身都呈现出一种濒临战斗的状态。 有脚步声传来,晏天痕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阿骨,你快离开这里,我没事的!" 直到此时,陵赤骨才动了身子,二话不说,朝着山林深处飞奔而去。 蔺玄之松了口气。 晏天痕松了口气。 段宇阳也莫名松了口气一一等等,老子差点儿被那玩意儿给搞死,我松什么气? 脚步声逐渐靠近,三人面面相觑。 蔺留春出现在三人面前,他手中还捏着把羽扇,面色不愉道:“大晚上的,搞什么呢?咦你小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段宇阳并未见过蔺留春,但这并不妨碍他能感受到来自眼前之人的强者威压。 段宇阳立刻做出一副乖巧模样,点点头道:“许久未见前辈,前辈精神焕发,气色不错啊!" 蔺留春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小宇阳倒是和以前一样嘴里像是含了蜜一样甜,你娘这段时间,可有炼制出地级丹药来?" 段宇阳一下子愣住了。 他只有一位会炼制丹药的娘亲,但是他的娘亲,却从来没炼制过地级丹药,更何况,他娘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蔺玄之见状,知道蔺留春奇怪的失忆症,似乎又犯了,便上前说道:“四长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蔺留春斜着眼睛在晏天痕贴了张黄符的脑门看了一眼,一抬手,轻飘飘地将那张符纸撕了下来。 晏天痕摸摸脑门,说:“多谢四长老。" 趁着蔺留春已经走远的工夫,段宇阳拉扯着蔺玄之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这什么情况?" 蔺玄之指了指脑袋,说:“记性不好,顺着他来。" 段宇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原来,他就是蔺家那个云游在外的四长老啊。” 晏天痕点点头,握着黄符说:“四长老特别帅,是不是?” "是啊。"段宇阳摸着下巴点头,咂舌道:“随手就把本少爷的符纸给撕下来了,这可不是一般人,看来,和本少爷有一拼。"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四长老是黄阶修士,你想什么呢? 段宇阳讪笑一声,说:“原来,他竟然这么厉害啊,说不定过几年,我也和他一样了。 说完这话,段宇阳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苦笑。 蔺玄之健见状,心中明白了几分。 晏天痕把符纸递还给段宇阳,不解问道:“宇阳哥哥,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啊?段家其他人呢?” 段宇阳漫不经心地将黄符收了起来,道:“我正是一个人过来的,今天上午,我去蔺家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已经走过了,段家其他人,大概要再过个几日才走,我便先租了个灰鹤,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你们。” 提起那只灰鹤,段宇阳呲了呲牙,心疼地说道:“妈的,那只灰鹤还是我租的,五干金的押金,拿不回来了。" 晏天痕略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段宇阳一凛,拽住晏天痕的后领,道:“痕痕,你还没老实交代,那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晏天痕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什么那玩意儿,宇阳哥,你该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 段宇阳露出了一个蛮有深意的笑容。 蔺玄之看不过去,把段宇阳的手拍开,对他使了个眼色,道:“之后再对你说,现在,把你的嘴巴关严点儿。" 段宇阳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到了蔺家弟子的聚集处,段宇阳接到了来自不少人的注目礼。 段宇阳对着众人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特别脸大地说道:“看到本少爷,别太激动了,该做什么就去继续做什么,散了散了。” 蔺玄之:“......” 他这样,是会被打的。 段宇阳花名在外,这可是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恶霸,于是,蔺雨柔惊异且警惕地盯着段宇阳,道:“段家少爷,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蔺家的队伍里面?" 段宇阳一把搂住了晏天痕的脖子,说道:“我是来找痕痕的,大可放心,本少爷对你,没什么兴趣。" 蔺雨柔气红了脸,瞪了段宇阳一眼,便起身回到马车上去。 段宇阳“啧啧″说道:“真是不禁逗,还是痕痕好玩儿。" 蔺焰点点头说:“欺负老实人,最好玩儿了。" 段宇阳:“.......” 蔺留春吃了两口干粮,对蔺玄之一招手,道:“你自己的朋友,自己招待,守夜的死士,你安排好了吗?” 蔺玄之道:“已经安排好了,四长老是否要听听看?” 蔺留春摇头,道:“懒得听,先去睡了,你好好招待小朋友。" 蔺留春回了马车之后,其他蔺家弟子,也都接连上了马车,亦或者找了个不远处的地方,开始打坐修炼。 说起来,白天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在马车上修炼度过的,毕竟随着百家际 会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感觉到越发紧迫了。 蔺玄之和晏天痕,带着段宇阳来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这里既能在死士的保护范围内,又可以避开其他蔺家人。 蔺玄之的打量着脸色苍白,显得风尘仆仆卜的段宇阳,道:“你来这里,有没有给家中交代。" 段宇阳靠在树上,叹了口气说:“交代过了,被我爹骂了一顿。只骂了一顿,看来还是亲爹。” 段宇阳笑了一声,看着蔺玄之道:“我之前,已经让人检查了每日给我送过来的饭,你猜结果怎么着?" 蔺玄之和段宇阳对视着,道:“是什么?” 段宇阳摸了摸下巴,琢磨着说道:“据说叫什么破阳草为主材料,炼制的一种药液,药性非常不明显,无色无味也轻易不能发现,日日叠加才能出现效果一一嗯,效果就是,慢性中毒。" 晏天痕大吃一惊,险些跳了起来,道:“慢性中毒?" 142慢性中毒 段宇阳幽幽吐了口浊气,道:“是啊,我体内的毒,已经积累了十多年,已经深入五脏六腑,筋骨经脉,倒是不会伤及性命,只是,我的修为,恐怕最多也就到筑基,就到头了吧!" 晏天痕愣住了,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破阳草,她可真够歹毒的。"蔺玄之眼眸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道:“这种药草,是用来绝嗣的阴毒之物,服用的时间过长,会影响后代。”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段宇阳笑了一声,说:“我这辈子啊,恐怕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段家从此以后,就是段宇豪的了。" 破阳草,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效用。 这种灵草,药性本身非常强悍,也不算常见,炼制起来,因为其特殊的属性,因此成丹也非常困难,所以大部分炼丹师,都会将其炼制成药汁,可饶是如此,对于炼丹师而言,破阳草依然需要下大功夫。 破阳草药液,食用之后,日积月累,会让服用之人,体内阳气散,阴气渐长,甚至再服用几年,段宇阳难保不会出现女子的特征。 段宇阳在得知之后,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马上逃离段家这个吞人的可怕地方,从那天之后,他见到段夫人,就有种腿软的感觉。 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他生怕那心肠歹毒之人,察觉到什么之后,杀他灭口。 蔺玄之看着段宇阳失魂落魄的神色,心中不免生出些同情来。 “你如今,打算怎么办?“蔺玄之问道。 "我还能怎么办。"段宇阳自嘲地笑了一笑,靠着树望着天,说:“段家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他们既然想要段家,那就拿走吧,我寿元也就只剩下这一百来年,这世界,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见过,没走过,我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晏天痕也是一脸愁容,安慰道:“说不定,还有其他能解毒的法子,宇阳哥哥不要太惆怅。" 段宇阳笑了一笑,耸耸肩说:“我也没什么可惆的,只是觉得,命运无常,何必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呢,我突然发现,我也没那么喜欢元天问了。” 晏天痕一愣,说:“宇阳哥哥,没想到,你之前一直都还那么喜欢他啊。” 段宇阳没好气地说:“好歹也睡了那么多次,就算没感情,多少也睡出感情来了。” 晏天痕瞠目结舌,道:“你和他睡觉?还睡了很多次?” 蔺玄之一把将晏天痕拉到身边,对段宇阳投去不满之色,道:“还有小孩子在,你说话注意一些。" 对啊,我什么都听不懂。"晏天痕一脸单纯地眨眨眼睛 段宇阳眯着眼睛,打量着晏天痕,片刻之后,突然嘴角翘起一侧,不怀好意地笑道:“痕痕啊,你以前可还跟着哥哥去逛过妓院,你都忘啦?" 晏天痕:"….〃 晏天痕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段宇阳。 段宇阳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巴,往四周飘忽不定地看着。 蔺玄之眯起眼睛,盯着段宇阳道:“你带阿痕,逛妓院?" 怎么可能,谁敢带他去逛妓院,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段宇阳指天为誓,连连保证:“我可没带坏你弟弟,不信的话,你问痕痕。” “去过吗?"蔺玄之问。 “没有。”晏天痕斩钉截铁道。 “去过吗?"蔺玄之的眸子微冷。 晏天痕闭上嘴巴,低着脑袋不敢开口。 蔺玄之在晏天痕脸上捏了一把,道:“回车中休息去。" 晏天痕留给段宇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蹦蹦跳跳一瘸一拐便跑走了。 段宇阳:“.....” 妈的,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这件事吧,我得给你解释一下。"段宇阳讪笑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这个阿痕的身体,你应当也知道,天生阴脉,将来恐怕会有不少人,打他的主意,你得让他提前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人事,不然,将来吃了亏还不知道。"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盯着段宇阳,这眼神看得段宇阳心里发毛。 "我说,你倒是说话啊,这么盯着本少爷看嘛?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段宇阳嘟囔道:“你别不信我啊,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绝对不会害他。" "多谢。"蔺玄之道:“你待阿痕,我看在眼中,你说的这些话,我自然相信。" 段宇阳松了口气,拍了拍蔺玄之的肩膀,说:“上道啊哥们儿。" 蔺玄之道:“阿痕身上,会有你想象不到的秘密,但将来,也许你会一一发现,但我希望,有朝一日若是他身上的秘密被人所知,并非你说出去的。” 段宇阳笑了一笑,说:“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若是想透露他身上的秘密,恐怕在我被那只 阴尸攻击,见到你家四长老的时候,就该叫了。”蔺玄之眸色一深,道:“你果然知道。阴尸术,正儿八经的魔修法系,我好歹也算是博览群书。”段宇阳说完,眼眸中闪过羡慕之色,道:“他有你这么个好大哥,可真幸运。” 蔺玄之道:“我有阿痕这么个好弟弟,才是真的幸运。" 段宇阳抽了抽嘴角,他何必自己找刺激? 蔺玄之道:“时间不早,你追了一路,恐怕也累了,今天晚上你就和我们挤在一起将就一晚上吧。” 段宇阳一笑,道:“行啊,那就叨扰了,不过,我睡帐篷就行。" 蔺玄之道:“看来,你装备齐全。" 段宇阳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子,朝着地上一扔,布袋子撑出一个厚实的三角帐篷。 "毕竟我是立志要行走天下之人啊。"段宇阳钻进帐篷里,说:“睡了。" 进了马车,原本躺在一侧榻上的晏天痕,立刻坐了起来,被他当成枕头垫在脑袋下面的阿白,也打了个滚,机灵的朝着蔺玄之看过去。 “宇阳哥哥,有没有问阿骨的事情?”晏天痕有几分忐忑地问道。 蔺玄之将他按坐在榻上,道:“他看出来了,不过没怎么说。" 晏天痕说:“大哥,宇阳哥哥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会。"蔺玄之望着晏天痕澄澈的眸子,道:“阿痕没有做过坏事,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若段宇阳因为你炼制了阴尸,而对你生出厌恶,你也不必将他当成朋友了。他知道轻重。” 晏天痕想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晏天痕靠在蔺玄之肩头,说道:“宇阳哥哥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可是我太笨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蔺玄之亲了亲晏天痕的额头,道:“他需要的,也并非安慰,而是逃离。" 晏天痕皱着眉头,说:“可是,宇阳哥哥被奷人所害,难道他就不想让那些人,尝到苦头吗?" 蔺玄之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也许他下不了手,也许是因为太过失望,以至于不想再去和那些人有任何瓜葛…这是他的道,我们无从窥探。” 晏天痕抱住了蔺玄之的腰,说:“如果有一天,我被人这样害了,我一定不会忍气吞声的。" 蔺玄之只是笑了笑,心中却无比艰涩。 上辈子,害晏天痕最惨的人,便是他了,晏天痕那时候的修为,也完完全全有能力,来报复他,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对他下过手。 蔺玄之突然有种冲动,他很想问问晏天痕,上辈子,为何那样掏心掏肺地对他,但是他不能,也做不到。 蔺玄之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摸摸晏天痕的脑袋,道:“该休寝了。” "嗯" 翌日一早,蔺家的车队,继续上路。 段宇阳钻到了蔺玄之的马车之中,一天到晚也不出来晃悠,蔺家其他弟子,虽然对于多了个别家人,还是竞争对手,表示不太满意,不过,他们也的确找不到段宇阳的把柄。 再加上蔺玄之手中大权在握,也的确没有人敢提意见。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蔺家的车队,绕过了东洲和中洲的交界线,总算是能够见到中洲的边沿一角了。 接下来,他们又穿过了万丈高山,途径中洲大陆的几座主城,总算是遥遥地看到了天极城,天极城的地势极高,整座城,都建立在山上,易守难攻,天极城所背靠的天极宗,地势更高,你们所能看到那座望不到端头的山峰,就是天极宗的一个外门边角,你们能看到的那座建筑的尖角,就是天极城的城主府的一角。"蔺留舂的心情,显然相当不错,因此难得开了口,给蔺家弟子略作讲解。 车队正在山脚下稍作休整,途径几万里,但精神头依然不错的晏天痕,听得津津有味儿,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眼前的这座山,又是什么?" 蔺留春懒洋洋地说道:“你看到的这座山,可也是个好东西,上面宝物众多,妖兽横行,魔兽成群,异植盘横,这可是个天然的修道历练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中洲天极城的不少修士,打小都是在这座玉带山中长大的,也是靠从玉带山上,猎得的魔物妖兽,灵植异宝,来换取钱财。" 众人都露出了向往之色,青城周围虽然也有一座类似的山头,但和这环绕天极城一整圈的玉带山相比,的确不值一提。 蔺泽之露出了渴望之色,对蔺留春说道:“四长老,那我们能否在这里面狩猎?” 蔺留春一勾唇,道:“可以啊,只不过,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恐怕进去就要被咬成碎片了吧!" 143皇甫世家 "那你刚才不是说,这里的人,打小就在山中混迹吗?“蔺雨柔不解地问道。 "即便混迹,也并非他们独自一人,而是有熟悉山中情况的前辈带着。"蔺留春笑盈盈地说。"况而那个带着他们的人,至少也要在筑基以上,且他们倒也不会深入腹地,还会专程避开有大魔兽和大妖兽出入的地方,谁都不知道腹地之中,会有什么妖魔鬼怪。” 蔺雨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蔺泽之说:“在来之前,我听说,中洲已经给每个世家都送了一份地图,我们可以按照地图的指示,直接从他们打通的林道,径直穿过玉带山,在落日之前,就能到达天极城。” 蔺玄之站在队伍最前方,望着具是参天古树枝叶繁茂的林木,道:“恐怕,我们要选另条道路了。" 蔺泽之一皱眉,道:“另一条路,需要绕过玉带山,如此一来,我们抵达天极城的时间, 就要往后拖延整整两天了。 蔺玄之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他们给的地图,你敢用,我可不敢用。” 蔺泽之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蔺玄之转而对蔺留春道:“四长老,我们绕道而行,安全为上,你觉得如何?" 蔺留春勾着唇角挥着扇子说:“你自己做决定便可,问我做什么。” 蔺玄之点点头,看了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玉带山山脚下,也不安全,我们现在便走吧。” 蔺泽之觉得面上无光,便钻进了车子中。 整装待发,蔺家的车队刚准备离开此处,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奔腾之声。 蔺玄之掀开车帘,朝后方望去,只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正朝着这里奔驰而来。 蔺玄之远远地便看到了飘扬在旗帜上的家徽,和两个用鎏金和道法写下的充满威慑感的大皇甫。 蔺玄之怔了一怔,放下帘子,轻轻敲打着软塌的一角,道:“阿痕,下去看看那些都是什么人。" 晏天痕点点头,从车上跳了下去,阿白和琥珀,也跟在晏天痕的身后撒欢奔跑。 除了晏天痕之外,蔺家不少其他弟子,也都在车上,朝着后面望去。 -只金眸利爪的雪雕,从空中看到了两个奔跑的团子,凶狠的眼眸中,立刻闪出了垂涎欲滴的精光,一个猛扎,半急速朝着白团子抓了过来。 晏天痕的瞳孔中,出现一只急剧放大的凶兽,他刚准备抱起团子便跑,没想到,阿白和琥珀比他反应更快,齐刷刷冲着那只雪雕虎吼一声,两道粗壮的雷光,一左一右地劈到了雪雕翅膀上,疼得它发出一声嘶鸣,歪曲着身子扑闪着受伤的翅膀,便朝着已经近在眼前的车队,躲了过去。 "什么人,竟然敢害我的浑天冰牙雕!"一道厉声从一只外观凶猛的魔兽身上响起,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修士,纵身跃起,一抽剑便二话不说朝着抱着阿白和琥珀的晏天痕,当头劈去 呼一声长剑破空的声音灌耳而来,晏天痕刚准备扔出霹雳弹,三颗从身后而来的霹雳弹,便从三个不同方向,罩住了那个修士的三处重要命门。 皇甫承宣脸色一边,心里知道利害,连忙朝着后面急速退去。 只听“砰砰砰"的三声巨响,霹雳弹当空爆炸,将地面炸出了一个直径三五米、足有一米深的大坑。 泥土飞溅,且朝着前方飞溅,若不是坐在魔兽身上的这些修士退得快,必然会被喷溅一身土。 "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你脸上溅到了一点泥土。" "少爷,要不要我们杀了这群人?" 皇甫承宣抹了把脸,看到了手指沾染的灰尘,有种受辱的羞耻感。 这一下,两拔人马的冲突,立刻升级。 “什么人,敢在皇甫世家面前撒野!"皇甫承宣气急败坏地高声吼道。 "东洲青城蔺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车中传来,咬字清晰,不卑不亢。 皇甫承宣愣了一下,然后冷笑道:“本少爷还以为是什么大家族不知死活的后辈,没想到,竟然是个不值一提的三流世家,你们管事的人,现在就给本少爷滚下来,否则,百家际会你们也不必参加,本少爷便在这里,送你们上西天去!" 蔺家的众位弟子,都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蔺泽之咬着牙根,骂道:“蔺玄之和晏天痕,真是会惹事,皇甫世家乃是五洲大陆超级大世家,百家际会的主办方之一,皇甫家的族长,还是天极城城主,惹了他们,我们就别想安生。" 蔺冬倒吸口凉气,颇为忐忑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蔺泽之眼眸一沉,道:“我怎么知道。” 蔺雨凡素手拔了拔窗帘,往外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蔺雨柔倒是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忐忑不安。 "滚,我倒是不会,不如刚才说话的这位,先做个示范,也好让我学学。"蔺玄之轻描淡写道。 皇甫承宣顿时火冒三丈,他身为皇甫家少主,曾几何时,受到过这种挑衅! “你他妈的老二,搞死他!"皇甫承宣对身后的少年做了个手势。 皇甫立阳一眯眼眸,一夹身下的魔兽,腾空飞去,双手做了个法诀,周围的沙粒树叶全都随着巨大的气旋盘旋飞起,他双手往前猛然一推,巨大的气旋团,便裹挟着杀意,朝着蔺家的车队冲了过去。 追日马受到了惊吓,有几匹连连不安地踏着蹄子嘶鸣。 就在蔺家潜藏在周围的死士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只见从第二辆马车中,飞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金色铃铛,只听"铛"地一声灌耳脆响,那团杀意充盈的气旋,竟然被这枚巴掌大小的铃铛,给吞了进去 "喝!"皇甫立阳脸色突变,重新落在魔兽背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枚铃铛。 其他几位皇甫世家的少爷,脸色也都各不相同,大多都是震惊。 "你是什么人?"皇甫承宣冷着脸问道。 一阵风拂过,一个容貌绝色,通体白衣胜雪,气质如华的高挑少年,从车上走了下来,他 一抬手,那枚铃铛便乖巧地落入手中。 皇甫家族的几位坐在魔兽背上的少爷,视线都禁不住被这个少年所吸引。 "在下姓蔺,名玄之。” 皇甫承宣的眸子,瞬间深邃了几分,盯着蔺玄之那张脸看了片刻,突然发出了阴阳怪气的笑声。 蔺玄之,你居然就是蔺玄之,哈哈哈!"皇甫承宣眯着眼睛,在蔺玄之的身上像是奷视一般刮着,舔舔嘴角说道:“你可真担得起绝色尤物这几个字,没想到,蔺家竟然还会让你一个废人跟着前来,怎么,是想让你靠床上功夫,给蔺家争取一席之地吗? "哈哈哈" "哈哈哈" 皇甫家的几个随从,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然而,刚刚被蔺玄之那枚法器,给下了面子的皇甫立阳,却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刚才的那一击,可完完全全是为了将这些人,给一举消灭,使出了全身解数发动的,但结果却是被蔺玄之的那枚铃铛,给轻而易举地全部吸收了 这种鬼魅一样的法器,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即便是皇甫家,恐怕都拿不出这等诡异的法器蔺家众人,则是面面相觑,即便是蔺泽之,此时都禁不住生出了怒火一一这群人,简直是在侮辱蔺家! 蔺玄之眼眸微冷,而晏天痕却已经忍不住回嘴了。 “皇甫少爷,你嘴巴这么臭,该不会是吃屎长大的吧?”晏天痕抬高声音说道。 皇甫承宣隔空一巴掌朝着晏天痕的脸上扇了过去,道:“小子找死!" "你才找屎!”晏天痕中气十足地回了一句,竟然灵敏地躲过了这一巴掌,吼道:“阿白,琥珀!" 两只虎崽子得令,接连嗷呜两声,闪电一般朝着皇甫承宣飞了过去。 "刷刷"两爪子,皇甫承宣的脸上,竟然多了六道爪印,左边三道,右边三道,看起来还相当对称! 虎崽子挠过人脸,便迅速退了回来,不给对方抓它们的机会。 皇甫承宣周身之人,面色顿时大骇,立刻手忙脚乱地拿药。 “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皇甫承宣嘶吼出声,眼睛赤红。 蔺玄之淡淡说道:“两位皇甫家的嫡少爷,修为最高的,不过是筑基三重,我这两只白虎乃是幼崽期七星,刚好相当于淬体一重,解决你们两人,不成问题。” 皇甫立阳面色刷白地盯着蔺玄之,觉得这个相貌一等一的好,宛若谪仙之人,给他的感觉,竟像是厉鬼 想必几位少爷,素日在这天极城周围,横行霸道惯了,出门竟只带了三位淬体期修士,刚巧不巧,我手中的这枚浑天铃,能对付的修为,正是淬体三重,至于其他的随从,恐怕连我蔺家几个来参赛的弟子,都打不过吧? 蔺玄之不紧不慢地说着,还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铃铛,他微微一笑,道:“现在求救,倒也可以,不过天极城城主府,距离此处,尚有一段距离,这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几位少爷,命丧黄泉了。” “你一一你竟然敢威胁我们?”皇甫承宣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蔺玄之的视线,错过话最多的皇甫承宣,落在隐藏着气息,位于众人之后,却是这些人中最厉害的那位男子身上。 蔺玄之的眸中,闪过一抹风起云涌的情绪波动,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下来。 “皇甫少主,我们各退一步,你看如何?"蔺玄之淡淡问道。 始终未开口的皇甫世家三嫡子皇甫晋,眸色微动,骑着独角魔兽来到最前方。 他望着蔺玄之道:“难道你就不怕死?也不怕给蔺家,带来灭族之害?" 蔺玄之的视线,淡扫过他,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皇甫晋瞳孔一缩,定定地盯着蔺玄之。 蔺玄之和他对视着,眸色幽静,宛若看不透的深潭 "好一个见而忘仙玉华容。"皇甫晋一双微微泛着灰蓝之色的眼眸,流露出了奇异之色,勾了勾唇,道:“算是我皇甫家无礼在先了,大哥,二哥,我们走。” 已经准备向家族求救的皇甫承宣脸色一黑,道:“老三,你这样,未免也太丢人了吧?难不成我堂堂皇甫世家,还要给这等三流货色赔礼道歉?老二,你说是不是?" 144皇甫少主 被点了名字的皇甫立阳,却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身子往后面缩了一缩。 他可不是一点儿都没眼色之人,好歹蔺玄之那边,现在看起来战斗力可是要比他们高上一截的啊!虽然皇甫家还有个坐镇的,但那个坐镇的恰怡最看不上他们这种纨绔作风,估计不会怎么出手。 皇甫承宣呸了一声,小声咕哝一句:“怂货。” 皇甫晋淡淡扫了他一眼,皇甫承宣立刻闭上了嘴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我以个人之名,邀请华容公子前去皇甫家做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皇甫晋此话一出,顿时在皇甫和蔺家之中,让不少人心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位,可不就是皇甫家的少主,皇甫晋的名声,可要比蔺玄之大多了。 皇甫承宣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皇甫晋,道:“你这是想干什么?区区一个三流世家,哪儿来的资格进我皇甫家大门?而且,这小子刚才还敢侮辱我,老三,你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皇甫立阳也流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蔺玄之微微一怔,道:“不必了,以后若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 皇甫晋的容貌俊美非凡,长眉入鬓,面部轮廓宛若天工之物,线条明显而完美,五官也是挑不岀瑕疵地完美深邃,难得的是,他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却并不外露,反而有种含蓄内敛的低调沉稳。 皇甫晋对皇甫承宣多说的那一句,略感不满,但既然被拒,他的骄傲也不会允许他再说二次。 于是,皇甫晋便淡淡看着蔺玄之,道:“既然如此,那蔺公子便好自为之吧。 说完,皇甫晋一夹身下的那只独角魔兽,魔兽便四蹄一蹬,跳到了数百米的高空,宛若高空飞翔一般,越过了蔺家的车队,落入玉带山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皇甫晋已经离开,皇甫家剩下的人,也绝对不会违背少主之意,再为难蔺家人。 皇甫承宣冷冷说道:“另以为扒着老三,你就安枕无忧了,我警告你,进了中洲天极城,就夹起尾巴做人,要不然,总有一天本少爷会弄死你!" 蔺玄之道:“不牢费心,先把你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再说吧。” 皇甫承宣一愣,没明白蔺玄之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晏天痕噗嗤笑了一声,说:“这位少爷,你脸上现在可还有一脸血呢!" "你他妈….”皇甫承宣面色一变,强忍住动手的冲动,一夹魔兽,便也像是皇甫晋那样,冲进了玉带山里面,消失不见。 其余的皇甫家族的人,都接连有序地驾着魔兽,一个个从蔺家车队脑袋上面飞驰而过,很快消失不见。 地上残留的一个大坑,看起来无比骇人。 蔺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原本没有从马车中出来的蔺家几人,都接连而出。 蔺泽之看着蔺玄之,有些不安地说道:“玄之,你说这些人,会不会记仇,现在不报复,却要等到以后处处刁难我们?" 蔺玄之虽然面色如常,但是他却像是没听到蔺泽之对他说话似的,并不回答。 晏天痕觉得有些奇怪,看着蔺玄之,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大哥,你怎么了?" 蔺玄之回过神来,看这晏天痕,转眸对蔺泽之说道:“其他人,我倒是不敢说,不过有皇甫晋的话在前,皇甫家族倒是不会打着名义,对我们打击报复。" 蔺焰说:“看样子,你对皇甫晋,还挺熟悉的,像是以前就认识似的,他藏得那么靠后你竟然一眼就把他给找出来了。” 蔺焰的话,虽说是无心之言,但是却让蔺玄之心中,涌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皇甫晋,的确是他的故旧,而且和他的牵扯瓜葛极深。 他早就已经想过,来到中洲天极城,势必会见到皇甫晋,只是没想到,会在如此突然而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此人。 蔺玄之摇摇头道:“我并不熟悉他,只是听说过他的为人而已。" 蔺冬心中惊惧不已,道:“皇甫家的坐骑,竟然是魔兽,皇甫家还是天极城的霸主,我们刚才,就不该招惹他们!" "我听说过,以前有个中洲的二流世家,因为在皇甫晋的面前,说错了一句不中听的话,整个家族,不出一个月就被灭族了!"蔺遥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心境居然都已经不稳定了。 蔺玄之道:“道听途说之言,你也能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二流世家,的确没了,皇甫世家,也的确是天极城的霸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蔺遥身形不稳地靠在了车上,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蔺雨柔看着那两只摇头晃脑的小白虎,面色不佳,咬着下唇抱怨道:“这两只养不熟的虎崽子,就会闯祸,如果不是它们,我们也不至于得罪皇甫家。” "你这话说的,就胡搅蛮缠了。"晏天痕满脸不高兴地说道:“难不成,那只坏蛋雪雕攻击我家小虎,我家小虎就只能平白受着吗?明明是他们先找麻烦,要打人在先的!" 可是,可是……蔺雨柔眼睛里面含着委屈的泪水,道:“你们何必逞这一时之快?我们几人,要是被皇甫家的人惦记上了,也不知道在比赛中,会不会被那些世家绞杀!" "够了。"蔺留春慵懒的嗓音从第一架马车中传岀,他不紧不慢轻飘飘地说:“不过是几个毛头小子,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真是没见过世面,我们蔺家虽然比不得皇甫家,可也不是任人欺辱宰割的,天塌下来,还有我撑着,你们怕什么?" 蔺雨柔闻言,捏了捏拳头,一转身便上了马车。 蔺玄之看了眼蔺泽之,道:“耽搁了不少时间,上车赶路吧,手是我动的,人是我伤的,他们若找来,便让他们找我,与你们无关。" 蔺泽之动了动喉头,扫了眼蔺玄之,道:“逞什么英雄,蔺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风头都让你给出尽了。" 说完,蔺泽之直接上了马车,不再言语。 蔺玄之微微一勾唇,这可还是蔺泽之,第一次对他表达不满。 不过,倒是一种进步,比以往表面上虚情假意,实则心中不知在算计着什么,看起来顺眼多了。 蔺留春说:“玄之,你来我车上。" 蔺玄之道:“好。" 蔺家的车队,绕过玉带山,沿着山脚的那条林道,绕个远路朝着天极城,快速驶去。 首位的马车上,蔺玄之盘膝坐在另一侧的榻上,望着正懒洋洋靠在对面榻上逗弄青鸾鸟的蔺留春,道:“四长老,有什么指教之处?" 蔺留春撩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道:“我刚刚才发现,你的胆子,竟然大得吓人。" 蔺玄之道:“四长老是在怪我行事莽撞吗?" 我可没这么说。“蔺留春看着他道:“我只是有些明白,为何老五中意你为蔺家少主了,有胆的人不少,却不一定有谋,有谋之人少,但他们大多也没胆子,你也算是胆识双全了。” 蔺玄之道:“四长老过奖了。" 蔺留春笑了一声,顺着鸟毛,说:“不过,你方才可是没说,那皇甫晋是个什么修为等级的,那一些皇甫家的人,并非太自以为是,出门不带个厉害的打手,而恰恰是因为,皇甫晋的修为,足以护他们周全,这群人里面,所仰仗的只有皇甫晋一人罢了。" 蔺玄之看着蔺留春那双狭长慵懒的眸子,道:“皇甫少主,年仅二十八,已经是黄阶修士。" 蔺留春略一惊讶,眉梢一挑,道:“你竟然能看出来?他的修为等级,已经自己压制到了筑基期而已。" “四长老可别忘了,我可是炼器师。"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我身上,破解他人修为伪装的法宝,倒也有那么几个。" 蔺留春止不住乐了,他笑着说道:“你这小子,也真是有这个资本,来有恃无恐啊,方才那个浑天铃,可是把他们给糊弄的一愣一愣的,不过,那浑天铃能吸收淬体期?呵,我看差得远吧?” 蔺玄之丝亳没有被拆穿的羞愧和尴尬,淡定自若道:“没错,至多只能吸收筑基三重的,而且,以我两次吞噬的间隔,至少相差一个时辰。” 蔺留春:“....” 蔺留春不知道是该骂蔺玄之胆大包天,还是该说他胆大心细,这么一来,原本牛气冲天的宝器,可已经变成妥妥的法器了,而且顶多是个不完善的极品法器,这其中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 蔺留春笑骂道:“蔺湛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然能生出你这种有心计的丿儿子,也是不容易了,你小子就不怕,皇甫家的少主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这不是还有四长老坐镇么,难不成,四长老还能怕一个刚刚踏进黄阶的毛头小子?"蔺玄之淡淡一笑。 蔺留春有些无语,说:“你怎么说都有理,你爹当初,可乖得很。" 蔺玄之笑道:“四长老似乎又忘记了,我爹在外有个别称,叫做七窍玲珑湛二郎。” 蔺留春:“.....” 蔺留春想了一下,略带狐疑地说:“我怎么记得,你爹的别称,叫笑面狐?” 这也是。“蔺玄之点点头道:“后来,那些人认为七窍玲珑不足以形容我爹的特质,就又给他换了个更直接明白的别称。” 蔺留春:“.....” 行吧,一只大狐狸,生出来个小狐狸,现在大狐狸走了,小狐狸又来了,真是狐子狐孙无穷尽也! 作者闲话: 嗯,玄之的前男友快出来了 145前世故人 蔺留春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双手放在脑袋下面,望着车顶说道:“我突然想起,三十 年前,也是我带着你爹来中洲参加百家际会的,他当年,也是蔺家的负责之人,倒也是个顽皮的小子,这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啊….” 蔺留春感慨着,阖上了眼眸,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似的。 蔺玄之本有意想问问,有关他爹当年的事情,但看到蔺留春并无继续交谈下去的打算,便停了一会儿,才轻轻退了出去,一跃来到了后面那辆飞驰的马车上。 车厢中,段宇阳满脸怒火气急败坏道:“你方才下车之前,做什么把我给捆起来?" 蔺玄之坐在晏天痕身边,顺手抓过阿白,放在腿上摸毛,道:“我是为了避免你出去搞事情。"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搞事情了,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看待。" 恰是因为把你当朋友,才不想把你给牵扯进来。“蔺玄之道:“你替我出头,他们惦记上的是整个段家。" 段宇阳脸一黑,磨了磨牙说:“我现在,巴不得把段家拉下水。 蔺玄之淡淡道:“段家总归只有那几个得罪过你的,全部拖下水,可不是上上策。" 段宇阳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我都不打算回段家了,段家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蔺玄之望着他,道:“我倒是以为,你该把段家抢回来,而非拱手相让。” 段宇阳眼眸一闪,嗤了一声道:“怎么可能,敌众我寡,你帮我抢啊?" "你若是想抢,我自然帮你。"蔺玄之道:“但只我一人,难度太大,不妨再多加上一人。" "谁?"段宇阳问。 "元天问啊。"蔺玄之特别坦然地说。 段宇阳无语地瞪着蔺玄之,半晌之后,气鼓鼓地说道:“你太不够意思了,你居然让我去找那个混蛋?你明明知道本少爷和他.妈的,让他滚!" 蔺玄之对待段宇阳的不满不以为意,道:“他欠了你,难不成,你就这么算了?" "你觉得,他欠我吗?"段宇阳也不继续发怒,反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满不在意地说道:“他也不算是欠我吧,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说我犯贱也好,说我不知羞耻也好,和他在一起,我也挺爽的,也不算吃亏。而且我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低三下四的习惯,他已经拒绝我两次,还眼瞎似的找了个会演戏的,我也懒得理会他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晏天痕望着段宇阳,眨眨眼睛,说:“我怀疑,元天问是眼瞎了,放着你这么好的人不要,偏偏去要那个韩玉然。" "你大哥难道眼就没瞎过?”段宇阳反问。 晏天痕看了眼蔺玄之,闭上嘴巴不吭气了。 蔺玄之抽了下嘴角,道:“我现在,已经不瞎了,眼盲这种事情,是能治好的。” 实际上,他对韩玉然,从来都缺少几分喜欢。 若不是因为韩玉然是他爹亲自给他定下来的亲,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多看韩玉然一眼。 段宇阳叹了口气,怔忪了一会儿,望着蔺玄之道:“你前几天,不还支持我,一走了之,远走高飞,和段家彻底划清楚界限吗?” "我可没说支持你。"蔺玄之微微挑眉,道:“前几日,你正在气头上,这几日想必你也该冷静下来了。若我是你,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并让那些伤害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段宇阳想了一会儿,有些踌躇地说道:“这个,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敌强我弱,敌暗我明啊。" "现在,已经是敌明你暗了。"蔺玄之蛮有深意地说。 段宇阳一怔,和蔺玄之那双如同秋泓一般的眸子对视了片刻,才别开了视线。 一颗奇异的种子,已经种在了他的心里。 "大哥,要到歇息时间了。"车队停下来的时候,晏天痕拉开帘子,语气中带了几分轻快。 然而,他却没有听到蔺玄之的回答。 晏天痕回过头,便看到靠在窗边,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蔺玄之。 浓密的睫毛遮挡了他眸中的神色,让人辨别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情绪,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容上面,只有素来冷淡的神色。 蔺玄之的薄唇微微抿起,让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悲伤感。 晏天痕愣了一下,走过去屈膝蹲在蔺玄之腿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道:“大哥,你和皇甫晋,以前是旧识吗?" 蔺玄之的视线落在晏天痕脸上,他心中猛然一紧,心跳停滞了几拍,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这一刹那,他以为晏天痕,竟然是上辈子的晏天痕。 不过,很快蔺玄之便恢复了正常。 他拉起晏天痕,道:“为什么这么问?” 晏天痕说:“从大哥今天见过皇甫晋之后,就一直很不对劲儿,你已经三番两次走神了,我说话,你也听不到,也不理会,这在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蔺玄之顿了一顿,意识到自己似乎的确沉浸在上辈子的记忆之中,一时间不察,忽略了身边之人。 蔺玄之拉着晏天痕下车,出门之前,他说道:“我和他素不相识,只是想起了一些有关皇甫世家的故事,一时间心有所感罢了。” 晏天痕盯着蔺玄之的后脑,道:“那些故事,对大哥而言,一定很有冲击力吧。" 蔺玄之先下了车,回身站定,递出他的右手放在晏天痕身前,道:“有些冲击力,不过,也没那么重要罢了。” 晏天痕将手放在蔺玄之的手中,被对方用力一拉,跳下了马车。 众人开始准备晚膳,这些事情,全靠死士来做,自然用不着这些少爷小姐们亲自动手,蔺玄之站在一旁,望着燃烧的火焰,忍不住转脸看向坐在他身边逗弄阿白和琥珀的晏天痕。 晏天痕低头玩儿的正起劲,并未注意到蔺玄之在看他。 晏天痕之前的那句话,让蔺玄之忽然意识到,他家阿痕,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敏感。 皇甫晋,的确是蔺玄之上辈子的旧识。 而且,两人的关系,也已经算是瓜葛牵扯比较深了。 但是,能真正勾起蔺玄之回忆之人,却并非皇甫晋。 皇甫晋只是一个介质而已,透过他,所能看到的另一个影子,才是真正和蔺玄之,曾有大因果之人。 他和皇甫晋算得上是能并肩战斗的伙伴,然而因为某些人某些事的存在,两人最终反目成仇。 蔺玄之回过神来,发现他又一次走神了。 晏天痕抱着阿白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神里面有几分无法言喻的担忧和不安。 蔺玄之抬了抬嘴角,道:“我今日,不在状态,可能休息一下便好了。" 晏天痕盯着蔺玄之,道:“大哥,你真的不认识皇甫晋吗?" 蔺玄之对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眸,说不出谎话来,便道:“今日便算是认识了,阿痕,皇甫晋只是一个过路人,没什么重要的,你不必三番两次地提起他。" 晏天痕有些难过,道:“可是,大哥却因为他,三番两次地发呆发愣,我不喜欢看大哥这样。" 蔺玄之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道:“以后不会了,大哥向你保证。” 晏天痕却是一愣,道:“原来,大哥你之所以发呆,真的是因为皇甫晋。" 蔺玄之:“....” 晏天痕皱起眉头,道:“其实,皇甫晋虽然看起来蛮厉害的,但是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他都是一家的少主了,肯定比那些脑袋拎不清的更明白,得罪谁都不能随便得罪炼器师,更何况,今天确实是他们先招惹我们的。” 蔺玄之忽然就从心里松了口气。 刚才还在担心晏天痕敏感,看出了什么,没想到,这没过多久,他少年心性就暴露出来了。 他自己也真是做贼心虚,生怕晏天痕猜测到一些他不愿提起的前尘往事。 蔺玄之点点头,说:“阿痕分析的很有道理,皇甫晋应当没那么龌龊。” 晏天痕笑了笑,拉着蔺玄之的手,说:“再说了,天塌下来,还有四长老顶着呢!" 蔺玄之:“......” 真不愧是蔺湛一手带大的! 虽说这辈子出人意外地提前遇到了一个上辈子在几年之后才会遇到的人,但皇甫晋其实并未给蔺玄之留下太多的波澜。 起初的感慨过后,蔺玄之便很快将上辈子的记忆,抛在脑后。 三日之后,蔺家车队绕过了玉带山,总算是顺着宽敞的林道,顺利抵达了中洲的主城。 天极城 远远望去,镶嵌在灰色城墙正中央的天极城门,高达百米,宽有百丈,看起来气势恢宏,上面雕刻的巨大凶兽,也显得极为威慑力,让人望而生畏。 只不过,这城门不可能全开,此时也不过是留出了一道八\丈宽的通道,供人进出罢了。 蔺家弟子,都从车中探出脑袋,朝着宽大威武的天极城,投以致敬的目光。 晏天痕跟在蔺湛身边的时候,就鲜少出门,他连青城的商街都是偶尔才去逛一逛,此时见到天极城,一时之间好奇之心难以掩饰。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极城大门,看得津津有味儿。 段宇阳托着下巴,望了眼城门,道:“这天极城,若是看久了,就会觉得头晕目眩,还是少看几眼的好。" 晏天痕好奇问道:“这是为什么?" 蔺玄之道:“因为这天极城,据说本身就是一个大阵,阵法高深莫测,其中蕴藏着上古阵法大师的修为精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晏天痕不信邪地看了一会儿,果然感觉到有些头昏脑涨的,他连忙闭上了眼睛,甩了甩脑袋,将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驱逐出去。 大门虽宽,却并不是轻易能够进来的。 天极城因为里面全部都是五洲大陆最为核心的一流世家、五洲主宗、行商巨头等等,因此,对修士进出的把控,较为严格。 天极城岀来的土著,手中都会有城主府亲自发放的一枚进出城门的令牌,从外而来、途中经过的散修,进入城门需要交纳高昂的费用,是以天极城这么多年来,得以保证其超然卓绝的地位。 前方俨然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看这样子,恐怕是要等到傍晚,才能轮到蔺家的车队了。 不过,除了蔺家之外,蔺玄之还看到不少其他三流二流世家,在前后排队。 146城门僵持 这次百家际会,每个受邀而来的家族,都会得到一张皇甫世家发放的进出天极城的邀请卡,当然,这邀请卡只有家族负责人才会有,其他的家族弟子,若是在天极城中出了什么差错,城主府将会直接找上家族负责人 这也正是皇甫城主的高明之处。 等了半个时辰,队伍往前面挪动了一些。 段宇阳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会这么慢?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放行速度,还是很快的。" 蔺玄之看了看前方的队伍,说道:“看样子,所有参加百家际会的家族,都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今天尤其多。" 段宇阳观望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我还是先去睡一觉吧。” 说完,段宇阳便钻进了马车中,找了一侧的软塌,躺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蔺玄之远远看到,城门附近似乎打了起来。 气流凄厉,火光冲天,只见几个修士就这么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血肉横飞,看起来尤为吓人。 排队的众人都禁不住伸长了脑袋,相互询问前面都发生了什么。 蔺家也派了一名死士,前去打探消息。 片刻之后,死士回来了。 蔺玄之对着面前身穿战袍的男人道:“前方打斗,因何缘由?" 死士恭敬说道:“是因为城门本轮到南洲一个排名七十二位的家族进入,但是,后面来了家南洲排名第十顺位的一流世家,定要比他们先进入,两家就这么吵了起来,又打了起来。" 蔺玄之稍一作想,便想明白了。 恐怕那南洲来的两个家族,平日里关系也不怎么好,一流世家想要处处打压三流世家,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晏天痕道:“那现在,怎么解决了?" 死士说道:“城主府的人,出面阻止了这场打斗,并让顺位第十的世家,先行进入了。” 晏天痕说:“太没天理了,还欺负人。" 蔺玄之闻言,点点头道:“的确没天理又欺负人。" 然而,这就是天极城的法则一一这是一个尤为看重世家势力的地方,人分三六九等,家族也同样分为三六九等。 又过了两个时辰,蔺家的车队,总算是在龟移的速度之下,来到了城门口的位置。 城门站着上百名穿着盔甲的侍卫,他们个个看起来都孔武有力,目光冷凝肃穆,和青城的那些守城侍卫,精气神截然不同,且修为个个都在炼气期七重之上,若是有人胆敢闹事,恐怕连城门都进不去,就会被灭口。 一个侍卫走了过来,扫了眼蔺家的车队,道:“你们管事的是谁?" 蔺玄之坐在车中,素手一扬,一张通体晶透泛着淡淡碧色的卡片,飞到了那位侍卫的手中侍卫朝着第二辆车中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低头便开始检查手中的那张卡片。 毕竟,不少家族的负责人,都不会愿意轻易露面,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检查完毕之后,侍卫盯着上面那个用法印刻出来的蔺字,说道:“来者可是东洲青城蔺家。" "正是。”蔺玄之道。 侍卫对着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其他原本站在别处,正扫视着后面车队的侍卫,会意齐齐走了过来。 手持卡片的侍卫,走到第二辆车子旁边,伸手在车子上敲了敲,声音冷漠地说道:“下车。" "为何?"蔺玄之问道。 "让你下车你就下车,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这个侍卫的口吻之中,满满都是不耐烦,还有不难忽略的高高在上。 晏天痕看向蔺玄之,道:“大哥,我下去看看。” 蔺玄之尚未回答,晏天痕便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子。 “你有什么事情吗?"晏天痕问道。 那侍卫见到晏天痕,视线在他不太自然的左脚和爬满了裂纹的脸上逡巡了一圈,眸中流露出了轻微的厌恶之色,他眯了眯眼睛,道:“你是蔺家的负责之人吗?” 晏天痕眨眨眼睛,道:“我是他的弟弟,有什么事情,你给我说就好。” "那你就告诉你大哥,蔺家的这批人,我们要先搜身,再让你们进城。"侍卫趾高气昂地说道。 晏天痕一愣,脸色微微一变,道:“凭什么?之前那些家族在进城的时候,没有一家是要搜身的。” 侍卫轻蔑地发出一声嗤笑,道:“凭什么?你区区一个三流世家,竟然也敢在我们天极城门,问本侍卫长凭什么了吗?让你做你就做,想要平安无事,就另太自以为是。" 晏天痕顿时有种被当众侮辱的感觉,他压抑着怒火说道:“你们别欺人太甚了!" 欺负的就是你们这种不长眼的蠢货。"另一个身着红袍的侍卫长,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扫了眼车队,道:“蔺家车里的人,都给我出来,挨个搜身!" 车门被再次打开,蔺玄之出现在众人面前。 侍卫看了眼蔺玄之,眼睛都直了,眼珠子转都不转地盯着他的脸猛看一他还真没见过如此完美之人。 "进入天极城需要搜身,这是什么规矩?"蔺玄之看起来,并未动气,只是平静问道。 侍卫长心中一边暗想这可真是个绝色,一边说道:“这可是城主府定下来的规矩,看到可疑之人,我们这天极城城门守卫,完全有权力搜身。" 蔺玄之道:“我们看起来,很可疑么?” 侍卫长不会好意地笑了笑,说:“我说你可疑,你便是可疑,不如我现在就去你的马车中好好给你搜一搜身子,看看上面,有什么可疑之物。" 晏天痕瞬间暴怒,拳头刚刚握起,就被蔺玄之给按住了手。 "这恐怕,不能随你的愿了。”蔺玄之道。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在超一流大世家门前当看门狗,自然也是狗眼看人低,守城侍卫一向看不起从中洲之外的其他洲陆前来的修士,更别说仅仅是三流世家罢了。 侍卫长挑了挑唇角,说:“那恐怕,你们今天就进不了城了。” 说完,他对后面的人说道:“让蔺家靠边站站,别挡着路了,后面要进城的,赶紧过来。” 蔺家人顿时发出了讨伐的声音。 "不搜身就不给进城,我还丛未见过这种规矩。"蔺泽之咬了咬牙根,脸上一片红一片白,满是羞辱之色。 "分明是在故意找茬。"蔺焰咬咬下唇,道:“修士随身所带之物,个个都是保命的法宝,你们却说看就看,这岂不是让别人把命脉,拿给你们看?" 段宇阳也从车中跳了下来,拉过蔺玄之道:“他们这群人,都是皇甫家的看门狗,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要不,破财消灾,给他们点儿好处费怎么样?” 蔺玄之道:“他们分明是受人指使,才百般阻挠,这可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 段宇阳一向便懂,道:“是皇甫承宣?" 蔺玄之点点头,道:“除了他,我倒是想不出,皇甫家还有谁这么窝囊,只会在背地里做些不入流的手脚。” 侍卫长一听,脸色变了一变,道:“大胆!你竟然敢辱骂我们皇甫家的大少爷?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蔺玄之轻蔑勾唇,道:“不妨回去问问你们家大少爷,他脸上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所以才好了伤疤忘了疼。" 侍卫长顿时一怔,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难不成……” 三天前,皇甫承宣从外面狩猎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脸上还多了六道流着血的伤口,那伤口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抓出来的,上好的伤药撒上去,竟然过了三天才总算是愈合,这可把皇甫承宣给气坏了。 皇甫家上上下下,都已经传遍了皇甫大少爷被挠花了脸的事情 再加上,皇甫承宣让他们在门口,好好刁难蔺家一番,侍卫长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蔺玄之和这群守门的侍卫,僵持在城门口。 后面准备进入城门的人,都渐渐地等得不耐烦了。 "前面的那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啊,大家都急着进城找地方歇息,你这堵在门口,是要做什么?" "不就是要搜一搜身,查一查身上有没有带着魔修的玩意儿,又不会把你们衣服光脱净,有什么可纠结的。” 这些声音,并未压低,甚至还刻意抬高,因此清晰地传入了蔺家人的耳中。 蔺泽之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蔺雨柔死死咬着下唇,紧捏着拳头,道:“我就说,皇甫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太丢人了,蔺玄之他根本不配当我们们的负责者!" 原本双眉紧锁的蔺雨凡,闻言扫了蔺雨柔一眼,道:“你配,你倒是上。" 蔺雨柔缄默不语。 车外,蔺玄之和侍卫长对视了片刻,才点点头说道:“搜,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搜的。" 侍卫长说:“那进,也是绝对进不来的。" 蔺玄之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站在这里,等你们想出个解决方法来。" 说罢,蔺玄之便回到了车中,对晏天痕和段宇阳道:“恐怕此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你们两个,不如先上来喝口热茶,休息片刻再说。” 侍卫长顿时被蔺玄之的话,给再次震了一震 蔺玄之竟然胆大包天的,将这城门给赌上,不让后面的人进来了! 难道他就不怕引起众怒吗? 侍卫长眼珠子一转,怒声喝到:“你们若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扰乱秩序,我们城门守卫队,可也不是吃素的,小心我们就不客气了!" 蔺玄之冷笑一声,道:“我倒是想看看,你们究竟能多不客气。" 侍卫长一下子被噎住了。 动手,他们是自然不可能主动动手的,毕竟虽然给他们安排这个得罪人的活儿丿的,是皇甫家族大少爷,但真正掌管这座城的人,却是皇甫晋。 而皇甫晋曾经为制止他们因权力过大,过度膨胀,在城门耀武扬威,得罪深藏不露的修士,因此,特意给他们规定—一若非遇到魔修、魔族、以及率先动手挑衅之人,城门守卫队无论是谁,都不可对来者率先动手,否则一经发现,一律革除原职! 只是,这条指令,却是城主府内部的,外人自然不知,他们眼中,城门守卫队可绝对是个令人羨慕的活儿,背靠城主府,权势滔天,睡都不放在眼中。 于是,守卫队谁都不敢动手,蔺玄之也不疾不徐地喝着灵茶,一时之间,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 147炸了锅了 片刻之后,守卫队队长恶狠狠地瞪了马车一眼,转身道:“我们走,看谁耗得过谁!" 蔺家的几位弟子,都面面相觑,惴惴不安地望着为首的两辆马车。 蔺泽之眉头紧锁,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蔺玄之的声音,隔着车门传来:“坐回去,安静等。" 蔺泽之的气恼都写在脸上,咬咬牙说道:“等又有什么用?若是过一会儿,后面的那些世家没了耐性,必然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我们就腹背受击了。” 蔺焰也难得有些不安,点点头道:“是啊,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一个搞不好,我们]就得罪了不少后面的家族,这可对蔺家之后参赛,大为不利啊。” 蔺玄之却是仍然八方不动,道:“继续等,还不是时候。” 蔺家弟子,只得一个个都回来自己的马车,满心忐忑地等着,但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后面的人,却是等不及了。 没多久,两个少年黑着脸从后面走了过来。 站在蔺玄之的车子旁边,一个少年敲了敲车门,口吻不好地说道:“我说,你们自己不进城,别阻碍别人的路。" 蔺玄之道:“你是哪家的?" 少年仰起脸,自豪地说道:“西洲谷家。” “同为三流世家,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们同样会搜你们的身?"蔺玄之淡淡问道。 少年愣了一愣,道:“不是要搜你们吗?” 蔺玄之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似的。 "你笑什么?"少年皱眉。 蔺玄之道:“我是在笑,你们连自己被人看不起,肆意找茬轻视,都还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另一个少年面色不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蔺玄之淡淡道:“这些人,若只想搜我蔺家一家,倒也罢了,然而他们想搜的,可是所有排名靠后的三流世家,之前,有几家二流世家,插队赶到三流世家之前进入,想必你们也不是没看到,恐怕这皇甫家族,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了。只是不知道,这些下马威,你们这些世家,究竟是接还是不接。” 闻言,两个少年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眸中的惊异。 蔺玄之接着道:“看你们两人,也是年纪轻轻,不过,想来也不会没听说过,百年前的百家际会,谷家在这天极城门口,遭遇过的耻辱吧?历史重现,也并非不可能。" 这一下子,两位少年眼中的两抹惊异,很快就沦为了愤怒。 "我们要将此事回去禀报。"少年说完,便退了回去。 两人走后,段宇阳咋舌看着蔺玄之,道:“你这是要把所有世家都给拖下水的节奏啊。"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不把事情搞大,我们怎么安稳进门,又不得罪人?” 段宇阳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信?" 蔺玄之抓了抓阿白的下巴,说:“因为以往的百家际会上,又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皇甫家族倒也并非一家独大,百年前曾有一次百家际会,天极城中的几个超一流世家,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疯,竟然在各个世家纷至沓来的时候,联合起来,在城门口对三流世家一个接一个地想方设法刁难,虽说并不都是搜身,但性质也足以惹恼了那些三流世家之人。 当时,三流世家并未反抗,而是窝了一肚子的火,进了城。 然而,就在之后的比试上,这些被欺辱的三流世家,不知是被打通了什么深脉,竟然想到了联合到一起。 三流世家虽然相对较弱,但架不住他们]人多,那次的百家际会,前面那几大超一流世家, 竟然折损了不少新生力量,更是有一个世家,直接掉到了二流世家的行列中去,简直是让人胆颤心惊! 从那之后,百家际会也再未出现过,从一开始就处处刁难情况了。 只是,这是百家际会三流世家的一个心理阴影。 没过多久,城主府上的看门狗,准备给所有三流世家,都进行搜身的事情,像是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整个等待进城的队伍。 三流世家们的弟子,顿时都暴怒起来 格老子的,皇甫世家简直欺人太甚,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侮辱过! “想搜身?呵呵,不如踏着本少爷的尸体来搜!" "什么狗屁的超一流世家,不过是狗仗人势的狗屁玩意人!" "妈的,想让百年前的事情,重新上演吗?” "咱们就陪他们继续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三流世家怎么了?三流世家难道就是任人宰割的?百家际会,谁知道到时候哪一家会登顶! "而且,凭什么二流世家一流世家,只看一眼邀请卡就让所有人进去,我们的人,却要被拦下来,拿法器检测,这不摆明了是看不起我们吗?” “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子今天就坐到这儿不走了!" 任凭后面炸开锅,蔺玄之我自岿然不动,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似的,煮水烹茶,慢条斯理地优雅品茶,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又过了一会儿,接连有几个排在后面的三流世家,都派人来找蔺玄之。 送走了一位三流世家的来使,晏天痕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道:“大哥,我真想象不到,这些世家的人,竟然非但不赶我们走,还过来表示支持我们继续在这里耗着,甚至还来对我们示好,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难以置信。"段宇阳摸着下巴,躺在琥珀身上,说:“虽说都是世家,但越是世家就越独立,越容易内部抱团,除非丰关系很铁,否则相互之间的交集,并不会太多,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不下十家过来。” 说着,段宇阳佩服地看着蔺玄之,道:“你也太厉害了吧?" 蔺玄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道:“这并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抓住了这些家族的痛点罢了。” 蔺家是百年之前才从二流世家跌落到三流世家的,因此,百年前的那场百家际会,实际上蔺家并未受到太大波及。 但绝大多数的三流世家,却是始终都是三流世家,他们想必哪怕过了百年,也对那次侮辱,深恶痛绝,记忆犹新,此时只要有人告诉他们,天极城的超一流大世家,又要继续让他们重温往日噩梦,这些曾经有过前车之鉴的家族,势必会立刻跳脚,同时吸收曾经的经验,提早就抱起团来,和超级世家相互抗衡。 蔺玄之,也恰恰是抓住了这些心理,才胜券在握地信口胡说,将针对蔺家一个家族的挑衅随口扩大成对整个三流世家的嗤笑和挑衅。 蔺玄之的做法,不可谓不毒。 没多久,蔺玄之又送走了两家的来使,不久后又得到了那两家负责者的答复。 段宇阳不停地瞅着蔺玄之,道:“你拖这么多人下水就算了,竟然还打算主动惹事儿找麻烦,你怎么不上天呢!" 蔺玄之扫他一眼,道:“他们浪费我这么多时间,难不成,我就活该受着?” 段宇阳噎了一下,服气说道:“你厉害,你厉害,我就等着看你到底怎么把这群看门狗给搞死。" "拭目以待。“蔺玄之一眯眸子,晃了下腰间的一枚碎铃,召来了一名沉默地跟在车队后面的蔺家死士。 蔺玄之对他嘱咐了几句,死士面上露出了些许奇怪之色,但身为死士,自是主人家命令为上,他便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就回到原位待命。 城门守卫本还坐等后面的世家,因为进不了城而和蔺家主动闹起来,到时候,他们再趁机以阻止暴乱的借口,对蔺家动手,让他们好歹尝尝厉害,然而等来等去,他们也只居高临下地看到不停有人从后面往蔺家车队跑来,却又不见哪家和蔺家打起来. "啧,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啊。"侍卫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旁边的手下笑嘻嘻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再等会儿,再等一会儿那些人肯定就憋不住了,好歹蔺家曾经也挺出名的。” 侍卫长觉得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耐心继续等。 他心里想着,蔺家那小子,倒是勾魂,尤其是身上那股子一尘不染绝然出尘的调调,天生就是来招惹人的。 时间到了。蔺玄之睁开了原本微微闭起的眸子,手指轻轻一磕腰间的碎铃。 一缕烟花在高空炸开,忽然之间,已经有了暗中约定的十多个三流世家的护卫,得到了统一的号令,便同时发动,齐刷刷地朝着城门冲了过来。 城门守卫尚未反应过来,闭掩了一半的城门,就“咣"地一声被数道不同路数的攻击,给砸得震了一震。 "什么情况?" "他们攻城了!快去禀报城主,快去禀报城主!" 个身高十尺,面红体黑的修士,抡起铁锤,直接砸碎了一个侍卫的脑袋,冷笑说道:“去你奶奶的搜身,格老子的,去死吧!" 原本坐在城墙的堡室中,正做着美梦的侍卫长,顿时一个灵激窜了起来,冲出城门,便眼看到已经打成一片的两拨人马。 侍卫长的心脏猛然一沉,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他在这里,当值四十年有余,闯城门的见过,但是同时有这么多世家之人,同时攻打城门的情况,还是平生仅见,哪怕他此时仍未搞清楚,原本该找蔺家麻烦的三流家族,为何此时和蔺家勾结成奸,竟胆大包天地胆敢和城主府的人动手,但侍卫长不是傻瓜,他已经隐隐有预感一此件事情,和他刚才为难蔺家,脱不开干系。 皇甫晋当家之后,一向和各个世家交好,鲜少仗势欺人,此次百家际会,更是皇甫家族拓展人脉,稳固地位的好时机,没想到,百家际会尚未正式开始,便有十来个大家族,和皇甫家族撕破脸皮… 侍卫长头上冒着涔涔冷汗,也无心指挥反击,连忙连滚带爬地就朝着城外逃去。 临走之前,他在城墙上,还没忍住朝着下面看了一眼 只见蔺家的车队,已经后退了数丈远,五辆马车依然顺次排位。 那个容貌谪仙之人,正面色淡漠地站在车上,负手而立,望着这战火纷飞的一幕,像是毫无任何波动。 侍卫长莫名打了个寒战,他到底,招惹了个什么鬼魅人物? 148白鹤仙车 寂雪,来多久了?"皇甫晋快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到屋子里面,反手将门关上,道:“怎么不让人点火?” 原本坐在椅子上正在把玩一件法器的青年,闻言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我从头到脚,都是暖身的法宝,丝毫感觉不到寒意,不在意你那一星半点儿的火。” 皇甫晋皱着眉头,走过来说道:“你身子受不得一点寒凉,这群没眼色的下人行了,我可不是琉璃,你太紧张了。"冷寂雪笑了一笑,站了起来。 冷寂雪身上,常年裹着各式各样的大氅,大氅上面,还由炼器师炼制上数不胜数的驱寒除阴的宝物,纯白色带着黑边的皮毛,拥着那张雅致又常年含笑的面孔,倒显得他越发有种温润之感。 皇甫晋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素来冷肃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撒娇讨好的意思,道"师兄怎么舍得下山了?” 冷寂雪道:“这段时间,百家际会将临,应当有不少世家都会前来城主府拜会,我要替师父先挑挑看,有没有什么能入眼的好苗子,先帮师父占着,以免到时候,被人抢走。" 皇甫晋有些不满意,道:“这种事情,找别人来干就行了,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出山?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正厉害的,早就已经被宗门给选走了,哪儿等得到参加百家际会?冷寂雪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保不准,就能捡个漏呢。” "捡漏子也是捡的超级世家。"皇甫晋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温了壶热茶,亲手给冷寂雪倒了杯,递给他道:“这是我专门找人从南洲找来的灵茶,据说喝了之后,能温养丹田气海,驱除体内寒凉之气,师兄尝尝。" "费心了。"冷寂雪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 皇甫晋看他喝了,才继续说道:“你把我弟弟捡进去吧,他应当算是皇甫家如今未入宗门的弟子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了。" 冷寂雪摇摇头,说:“你那个弟弟,可是个小祖宗,招惹不起。" 皇甫晋闻言,也有些头疼地说:“被我爹娘惯坏了,多打几顿就好了。" 冷寂雪道:“你又说笑了,皇甫世家的小祖宗,谁敢打?" 皇甫晋笑道:“师兄想揍就揍,我给师兄撑腰。” "你呀……"冷寂雪笑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皇甫晋刚流露出些许不悦之色,让他更不悦的事情,就发生了。 嘭地一声,被他亲手关上的门,竟然被人给推开了。 皇甫晋本想呵斥,但看到来者是自己最得手的干将,才忍住火气,道:“莽莽撞撞,成何体统?你最好有要紧事情。” 下属柳匀见到屋子里面的冷寂雪,心头不仅苦笑一声,为自己点了一根蜡,但还是以主事为先,冒着被一巴掌拍飞出去的危险,硬着头皮道:“冷仙士,少主,城门口刚刚打起来了。" 皇甫晋皱眉,道:“打架的事情,有什么好稀罕的,天天都有,难不成,这次挑事的那个人,你们搞不定?" 柳匀止不住想要苦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打架,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皇甫晋面色不悦,道:“这群人,也真是不怕死。" 冷寂雪略感意外,道:“这倒也奇了,我在这里多年,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敢挑战城主府权威之人,说说来龙去脉。" 柳匀深吸口气,道:“是原本在城门口排队的十多个三流世家,不知和城门的守卫队,发生了什么冲突,突然就联合起来,一起攻城了。” 皇甫晋:“.....” 若不是清楚柳匀绝对不敢耍他,皇甫晋会以为,这小子是在和他开玩笑! 皇甫晋的眉头微微一抽,道:“攻城是什么意思?” 柳匀眨眨眼睛,说:“就是少主理解的意思,他们齐齐对城门的守卫队发起攻击,下的都是狠手。" 皇甫晋眸中迸射出一道冷光,握紧了腰间的长剑,道:“我去看看。” 冷寂雪也跟了过去,道:“我也去看看。" 皇甫晋望着冷寂雪,眸色柔了几分,道:“你还是在这里等着,我处理完城门的事情,便回来陪你。” 冷寂雪的容颜染上了几分奇异之色,微微一笑,道:“你可别忘了,我已经是黄阶修士,修为等级,并不在你之下,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解决麻烦,况且,我的灵鹤已经在门口了,倒也方便。” 皇甫晋看他坚持,便也没再拒绝,他在面对冷寂雪的时候,一向是没什么立场的,谁让他心中有这个人呢! 皇甫晋和冷寂雪,一起驾着一只由三只白色灵鹤拉得车子,从高高在上的城主府空地,飞到高空,朝着城门的方向飞去。 当他们到达城门上空的时候,攻击还在进行,只是已经接近尾声。 两方人马,各有损伤,只是损伤尚在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这种争斗,一看便是为了引人注目,却并非是当真为了攻城略地。 皇甫晋眯了眯眼眸,抽出长剑朝着下面猛然一挥,只听“啪”地一声震天响,城i门]之前,被剑气砍出了一道足足有三尺深的裂缝,裂缝又紧接着炸出了埋在城门地下的霹雳弹,爆炸接连而起,逼迫着原本还在不停对打的双方,全都迫不得已地朝着后面急速退去。 蔺玄之望着落在城门上方的白鹤仙车,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瞳孔骤然紧缩,心潮涌动,眉目之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晏天痕紧靠着蔺玄之站着,他的视线全被白鹤仙车给吸引,忍不住叫道:“三只灵鹤,这城主府的人,可真有钱!" 三只灵鹤,倒是容易驯养,但是想要找到三只灵鹤能够同时拉一辆车,和平共存的,必须要满足一个大前提一一那三只灵鹤,必须是同父同母,且是一蛋三生这样的三只灵鹤,还是羽毛洁白无暇的白鹤,恐怕拿到拍卖场上来卖,光是起拍价格都要超过百万金。 蔺玄之点点头道:“的确有钱。" 冷寂雪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 皇甫晋下车仙车,站到城头,望着下面聚集到一起的修士们,沉眸道:“不知前来参加百家际会的各个世家,又是因何缘故,竟然纠集起来,攻打天极城?" 谷家的少主站了出来,冷着脸高声说道:“因何缘故,难不成你心里没点数吗?” "呵呵,我们各大世家,远道而来,诚意十足,没想到到了你天极城门口,却要受到你们皇甫世家,多方刁难侮辱,你们别以为,我们的家族势力不如你们,就当真是个缩头乌龟,怕了你们了!"说话的,是来自北洲的一个家族少主。 "什么狗屁玩意儿,还站得那么高,睥睨着我们,很爽是不是啊?" "百年前的那笔账,加上今日,不妨一起算一算,我倒要看看,我们十二家合起力来,究竟能否撼动你们皇甫家分毫!" 冷寂雪的眸子扫过下面情绪激动的众位世家公子,他禁不住心生疑虑,道:“阿晋,这其中似乎有些误会。” 皇甫晋面色冷肃,直接从城门上方,跳了下去。 皇甫晋负手站在众位世家公子面前,身上散发着属于黄阶修士的强大威压,让那些原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世家公子,全都一个个地闭上了嘴巴。 绝对的实力面前,谁敢再放肆? "我只问一句,你们进攻天极城,究竟所为何事?"皇甫晋废话不多,开门见山。 几位世家公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将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 皇甫晋的眉心,皱了一皱,道:“是何人告诉你们,进城需要搜身的?” "可不就是你们城主府的人,呵,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我们的眼睛,可都看见了,那个穿着红色铠甲的人,拦着蔺家就不让进门了。" "蔺家?"皇甫晋似有所感,朝着蔺家的车队看了过去。 皇甫晋和蔺玄之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皇甫晋愣了一愣,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皇甫晋收回视线,对面前各位脸上怒气未消的世家公子,沉声道:“我以皇甫世家少主的名义,向各位保证,无论是城主府,还是皇甫世家,对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绝对无半分不敬之意,搜身之言,更是无从说起。" 片静默之后,一位少主问道:“难不成,皇甫少主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妄想出来的?" 皇甫晋道:“此事,还要细致调查,今日诸位先请进城安顿,三日之内,我势必会给诸位个交代。” 皇甫晋既然给了这么个台阶下,各位三流世家的公子哥,自然不会再不自量力地纠缠,他们今日,也不过是想要趁机泻下等了几个时辰都还没能进城的邪火罢了。 此时火气发泄出来,百年前曾在天极城门口,所受过的侮辱,也总算是找回了场子,因此各个参战的世家,都表达了愿意给皇甫晋这个面子。 众人散开之后,皇甫晋的视线落在蔺玄之身上,并毫不犹豫地朝这边走来。 晏天痕拉了拉蔺玄之的袖子,道:“大哥,他是不是要来打你了?" 蔺玄之道:“应当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要面子。"蔺玄之道:“黄阶修士,打我一个丹田气海破损的炼器师,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名声了?" 晏天痕点点头,松了口气道:“大哥说的真有道理。" 皇甫晋将这两人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忍住抽嘴角的冲动,对蔺玄之道:“今日的事情,是你挑起来的吧?” 蔺玄之蛮有深意道:“怎可能是我挑起来的,皇甫少主不妨回家问问你家大公子,究竟是谁先挑事情。" 皇甫晋在得知蔺家被拦之后,才发生这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击事件后,便猜到了是有人让守门侍卫,刻意刁难蔺玄之,因此,当蔺玄之直言不讳地告状的时候,他也并未感到意外。 皇甫晋有些头疼,心中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皇甫承宣,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甫晋深吸口气,道:“你可真会煽动人心。" "明明是你们皇甫家,欺人太甚,难不成我们还不能还手了?″”晏天痕撅着嘴巴,瞪着皇甫晋。 皇甫晋扫了晏天痕一眼,道:“我不欺负小孩。” 晏天痕:“.......” 149慢走不送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这也多亏百年前,天极城的超一流世家,给我们这些三流世家的下马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看来这前车之鉴,给不少世家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啊。” 皇甫晋被噎的说不岀话来,这明嘲暗讽的路数,蔺玄之倒是玩丿儿的极为顺手。 “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一道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从皇甫晋身后传来,冷寂雪的出现,立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冷寂雪笑吟吟地望着蔺玄之,道:“今日之事,怕是阿晋失职了。” 蔺玄之抬眸望着冷寂雪。 他已经想不出,究竟有多少年,未曾见过这个人了,甚至到了后来,他连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都已经记不起来,偶尔想起,脑海中闪现而过的,唯有那抹春风拂面的笑意,以及终日包裹着大氅手部的寒的身躯。 ‘初次见面,我是冷寂雪。"冷寂雪微笑看着蔺玄之,道:“不知这位小友,该如何称呼?” 蔺玄之道:“蔺玄之。" 冷寂雪的眸中,闪过了一抹奇异的色彩,道:“见而忘仙玉华容,今日我总算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 “过奖了。"蔺玄之笑了一笑,道:“传说之中的人物,恐怕都在天极城中,冷道友的天极七星之名,才是真正名动天下。 冷寂雪笑着看向旁边的晏天痕,道:“这位小友,又是如何称呼?” 晏天痕眼巴巴地看着冷寂雪,觉得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相当沐浴春风。 听到自己被点名,晏天痕连忙说道:“我叫晏天痕,是我大哥的弟弟。” 冷寂雪的视线,在晏天痕的身上多停留了几分,笑容也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眼前的这个少年,看起来竟然也像是玄阴之体,这让冷寂雪忽然想到,前两日一位旁系师弟回来,在碰面的时候,也随口提了一句见到了一位全身阴寒疹人的少年,只不过运气不好,体内是木火双灵根,注定无法修炼正道道法。 想来,竟然是晏天痕了。 冷寂雪直言不讳道:“我看这位小友,竟像是天生玄阴之体。" 晏天痕有些不安地看向蔺玄之。 蔺玄之握着他的手,点点头道:“的确。" 冷寂雪见状,说:“晏小友不必害怕,我说这些,并无恶意,只是我和你体质相同,都为玄阴之体,我这里刚巧有些丹药,是我差人特意根据体质炼制的,想来对你也有些好处,你不妨拿去用。" 皇甫晋闻言,立刻皱眉,直言不讳地说道:“师兄,你的那些丹药都是有数的,又费工夫又对你至关重要,你怎能轻易随便送人?" 冷寂雪面色一沉,道:“阿晋,你的礼数呢?" 皇甫晋憋住了嘴巴,给晏天痕送去了警告的眼神。 "不必了,多谢冷道友的好意。"蔺玄之淡淡拒绝,道:“我家阿痕,受不起太过贵重之物,况且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既然是有心人为你特意炼制,何必浪费别人一番心意。" 皇甫晋的眉梢,不受控制地挑了挑,同时斜了眼蔺玄之。 冷寂雪像是没听懂蔺玄之的言外之意,也不勉强,只是说道:“我见到你,便有一种应当和你认识很久的感觉,我这几日,都会住在城主府上,你若是有时间,不妨一起喝茶品酒。" 皇甫晋的脸色,一下子精彩纷呈,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很快,就变成了难看连带着看向蔺玄之的眼神都不太友好了。 就连旁边的晏天痕,都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人,是在主动对蔺玄之示好? 蔺玄之点点头,不卑不亢道:“有时间的话,一定去。" 冷寂雪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进城安顿了。” 皇甫晋将视线从蔺玄之身上收回来,对冷寂雪说:“师兄,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你先回去,我过会儿便回。" 冷寂雪点点头,一转身,便轻飘飘地朝着城门墙头飞了过去,宛若一只展翅的白鹤,轻盈优雅地落在了白鹤仙车的布幔之中。 白鹤展翅,仙车腾云驾雾一般朝着隐隐约约宛若在云端的城主府飞去。 晏天痕几乎看呆了,张了张嘴巴,说:“刚才那个哥哥,看起来好与众不同啊,还很温柔。" 皇甫晋收回目送冷寂雪离开的视线,冷冷扫过晏天痕,又凌厉地盯着蔺玄之,满是警告地说道:“他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人,你最好识相些,离他远点,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蔺玄之的明眸,蓦然也寒了下来,宛若夹杂着冰雪。 皇甫晋在接触到这双毫无温度的眼眸之时,心脏猛然一跳,竟然被吓了一跳。 皇甫晋定了定神,道:“我师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善人,他对谁都是一样心软心善,看到受伤的妖兽,也会替它们用上好的伤药包扎。 "这与我们,有何相关?"蔺玄之丝毫不给面子。 皇甫晋忍了忍,道:“我只是想先给你提个醒,你弟弟虽然也是玄阴之体,但我师兄的丹药,是我特意为他量身求来的,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人配得上,你们少打丹药的主意。" 蔺玄之勾了勾唇,流露出一个讽笑。 “皇甫少主大可放心,那些丹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不是谁都稀罕的,若家弟需要丹药来补身体,必然是经过我手的,你们给的,我还不一定放心。" 皇甫晋虽然气不过冷寂雪竟然对刚见了一面的蔺玄之,主动示好,但也绝对不能忍受旁人敢践踏轻视冷寂雪的恶意,顿时冷着脸道:“不识好歹。” "关你何事?"蔺玄之面无表情。 皇甫晋咬了咬牙,忍了忍,决定不和此人计较,只再次警告道:“我皇甫府上,不欢迎你。" "我也只是和他客气客气,你竟然还真当真了。‘蔺玄之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说完,说:“慢走不送。” 皇甫晋:"…" 他话还没说完! 曾经,皇甫晋只觉得蔺玄之是个人才,而如今,当蔺玄之被冷寂雪给注意上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心思叵测的人物。 皇甫晋最后瞪了蔺玄之一眼,转身走了 晏天痕不解地说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凶了。” 蔺玄之收回视线,道:“大概是因为,见不得人冷寂雪对别人释放好意吧。" 晏天痕看了看蔺玄之,道:“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无缘无故想要送我丹药的人。”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冷寂雪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君子,他心怀天下,兼济苍生,从修道以来,从未杀过一个人,甚至连一只妖兽,都未杀过,所以他的道途无比顺畅,连天道都不舍得伤害为难他分毫。" 晏天痕呀了一声,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修士的修炼之路,是伴随着淋漓鲜血而铺就的,冷寂雪的那双手上,竟然从未沾染过一滴血,这让人怎能不惊讶。 "这样的人,往往会被人尊敬,被人爱戴,却没有什么好下场。"蔺玄之道:“上车吧,我们进城。”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在蔺玄之身后,爬上了马车。 这一次,世家进城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和之前要一个个用法宝检查的情况,堪称天壤之天极城城主府上。 回到城主府的皇甫晋,并未第一时间便去找冷寂雪,而是浑身裹挟着戾气,朝着城主府的后院某处走去 皇甫晋的手下将门踹开的时候,皇甫承宣竟然还正纠集一伙儿狐朋狗友,围着桌子摇骰子赌博,非但如此,周围还有穿着无比暴露的少男少女,娇笑连连,满屋子的气氛,简直称得上是乌烟瘴气。 见到皇甫晋,皇甫承宣的小厮连忙道:“少主,您怎么这个点儿来了?” 皇甫晋站在门口,不再进去,只是用冷眸直勾勾地盯着皇甫承宣。 听到声音,皇甫承宣停了下来,朝着门口一看,勾唇笑道:“呦,竟然是三弟啊,这大白天的,要不要一起来玩玩儿?" 皇甫晋轻启双唇,道:“大哥先留下,其他人,趁着我此时还不想杀人脏手,马上滚出去。" 陪着皇甫晋赌博的狐朋狗友们,虽然有几个世家少爷,但是也都不太入流,在家族之中的身份地位,也不怎么高,他们常年住在天极城,自然比谁都清楚皇甫晋的风格,于是,当皇甫晋的话音刚落,除了皇甫承宣之后,其他人都顿作鸟散,一溜烟跑走了,生怕皇甫晋这疯子,真就一言不合动手杀人 皇甫承宣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眯着眼睛不爽地盯着皇甫晋,道:“你他妈,也敢管到我头上来了?” 皇甫晋盯着他,道:“你今日派人,故意在城门口为难蔺玄之?” 皇甫承宣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却又理直气壮道:“怎么了,不就是个三流世家不上档次的小子吗?他胆敢招惹我们皇甫家族的人,难不成,我身为皇甫世家嫡长子,就不能给他施加一些教训?" "蠢货!"皇甫晋喝到:“你所谓的施加教训,便是给他们搜身,这对于一个修士而言,是完完全全的挑衅和挑战!" "你他妈骂谁呢?"皇甫承宣道:“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蔺玄之了吧?让本少爷想想看,说不定,那个蔺玄之来给你告状了?" 皇甫晋简直要被皇甫承宣给蠢哭了,他眯了眯眼眸,冷笑一声道:“事情已经闹大了,用不着他告状,等父亲今晚回家,也一定是会过问此事的,到时候,你可要想好,该怎么把你自己的屁股,给擦干净了。" 皇甫承宣一下子愣住了,他眼看着皇甫晋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离开,一下子急了起来,冲过去拉扯住皇甫晋,满脸焦急之色,道:“怎么会闹大了?我、我不过是让人搜一搜他们的身,让蔺家丢个大人而已,难不成…" “十二个来自东西南北七四洲,即将参加百家际会的三流世家,包括蔺家在内,联合在一起,朝着天极城城门同时发动了攻击。” 皇甫晋危险地勾唇,道:“这十二家,每个家族都有至少一位黄阶修士坐镇,至少二十位死士随时等着出手,身上的法器宝器,更是不知凡几。" 作者闲话: 又一个重要角色出来了哈哈哈~ 150他很特别 皇甫承宣的脸,顿时白了几分,他额头冒着冷汗,道:“怎、怎么会这样?我分明,分明只是让人为难蔺家而已啊,和其他世家,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狂妄自大,但也并不是真正的蠢货,自然知道人多势众是什么道理,招惹一个两个三流世家倒真不是什么事儿,但一下子招惹十来家,那就闹得有些大了。 皇甫晋像是看脑残一样,看了皇甫承宣那张脸一眼,真不想承认,这家伙,竟然是和他同一对爹娘。 "不,不,我们皇甫世家这般厉害,就算他们有那么多黄阶修士,又能怎么样?"皇甫承宣擦了把冷汗,焦急地说道:“你快带人,去把他们全都杀了,让他们看看厉害!" 百年前的百家际会,是中洲五家联合起来,为难侮辱那些三流世家,那一次的百家际会,五大世家,变成了四个。 皇甫晋眯着眼睛,睥睨着让他失望透顶的皇甫承宣,道:“别以为三流世家,就是真的这只是三流,即便是要为难他们,这个出头鸟,也绝对不是皇甫世家,你自己多动脑子想想,好自为之,若真出了什么问题,就连爹娘都保不住你!" 皇甫晋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加快脚步离去。 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简直让他几欲作呕。 皇甫承宣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两眼无神,浑身冒着汗,喃喃说道:“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让人给蔺玄之一些教训啊…." 十二家暴动,和一家找茬,这意义,可是完全截然不同了。 皇甫晋的别院之中,冷寂雪正在观赏院子里的灼天花。 皇甫晋走进来,冷寂雪转过头看向他,便忍不住露出了个轻笑。 皇甫晋说:“见到我,有那么好笑吗?” 冷寂雪摇摇头,说:“看你的脸色,活像是被人欠了八辈子钱,你这是又去找你大哥了?" 皇甫晋的脸,更是黑了几分,道:“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为何越来越不像话?我只求他能安安生生的斗鸡走狗,别给我添麻烦就够了,可他屡次捅娄子一一我有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他关起来,让他什么破事儿都干不了!" 显然,皇甫晋这次是被气大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每日忙得像是陀螺,却还要给皇甫承宣擦屁股! 这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次捅出来的篓子,绝对是最大的! 冷寂雪见状,走过来说道:“后续处理,的确棘手麻烦,那些世家公子,恐怕也不是好招惹的,一旦处理不好,皇甫世家的名声也有所损伤,若是为以后埋下什么不得了的伏笔,就糟糕了。" 皇甫晋点了点头,深吸口气,道:“这么简单的道理,皇甫承宣这个猪脑子,竟然都想不明白!" 冷寂雪笑了笑,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了,他们到底也大多属于一时冲动,这些家族,对皇甫世家,说到底还是畏惧的,你只需要给足他们面子,再给足他们好处,自然就不会有人怀恨在心了。” 皇甫晋的面色缓和了不少,只有冷寂雪在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无比安心。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处变不惊,不疾不徐。 皇甫晋点点头道:“师兄说得对,我也是如此打算的。” 冷寂雪道:“不过,我看那位蔺小友,恐怕不是那般轻易被打动之人。" 听到蔺玄之的名字,从冷寂雪的口中吐出,皇甫晋微微一皱眉,问道:“师兄,你和那个蔺玄之,难道以前真的见过?我见你对他的态度,核对旁人的非常不一般。" "我定然是没见过他的。"冷寂雪眸光潋滟如水,望着一树灼天花,道:“他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我若是见过一面,必然难以忘怀,但我又在见到他的时候,总有一种我和他本就该认识又本该惺惺相惜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我和他说话的时候,变得就更强烈了。" 皇甫晋心脏猛然一咯噔,眼睛都瞪大了,道:“师兄,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你对他有那种意思?" "你想什么呢。“冷寂雪笑着摇摇头,道:“只是觉得,他很特别罢了。" 皇甫晋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掉了下来,他满心咕咚咕咚地泛着酸泡泡,快被冷寂雪的话给醋死了,然而,他却还是得佯装无所谓,故作镇定地说道:“能得到师兄这样的评价,蔺玄之真是走了大运了。" "话不能这么说。"冷寂雪微微蹙眉,道:“但我总觉得,蔺小友对我有一种想要刻意疏远的感觉。” 皇甫晋顿时更加不爽,道:“师兄这么好的人,他巴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疏远?要不了几天,等蔺玄之听过师兄的名头,恐怕就要来主动上门巴结示好了。" 冷寂雪在皇甫晋脑袋上一敲,道:“少胡说八道。” 皇甫晋摸着脑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心中却嘀咕着一一他一定得亲自去会会这个被师兄高看好多眼的蔺玄之,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妖术,竟然让他师兄这般在意。 蔺家的一千人众,一起住在了提前预定的客栈中,一直没出面的蔺留春,在车子到达客栈门口的时候,才伸了个懒腰,从车子里面懒洋洋地爬了出来。 蔺家的弟子们,都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蔺留春一愣,看向蔺玄之,道:“你们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四长老英俊潇洒,英武不凡。" 蔺留春哈哈大笑两声,拍着蔺玄之的肩膀说:“好小子,有眼光。" 又抱怨道:“睡了一路,真是累死我了。” 蔺留春率先进入客栈之后,段宇阳禁不住感慨道:“看到没有,这才是高手风范,大敌当前,他自岿然不动,该睡睡,该吃吃。" 晏天痕点点头,羨慕地说道:“四长老的睡眠质量,可真好啊,和我们家的毛毛,简直有得拼。" 段宇阳说:“毛毛是谁?" 晏天痕说:“就是我们以前捡到的那只,秃了毛的小鸟。" 段宇阳恍然大悟,挺不可置信地说道:“那只秃毛鸟,你竟然还养着呢?它啃了那么强悍的一颗地级丹药,竟然没被撑死,也算是奇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它在睡觉的时候,就是在吸收地级丹药,我觉得毛毛非常不一般,和其他的鸟,完全不同。" “说的也是。"段宇阳点点头,叹息道:“本少爷长这么大,可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这么丑的鸟。" 晏天痕:“....” 晏天痕撅起嘴巴,满脸不高兴。 就在段宇阳准备随着晏天痕一起进入客栈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强硬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段宇阳一扭头,看到了面色阴沉的段宇豪。 段宇阳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惯有的散漫。 “段宇阳,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蔺家的了?"段宇豪面色不愉地说。 "你们来的,还挺快的。”段宇阳左右而言他。 段宇豪扫了眼追日马,嗤笑一声,道:“三流世家,不愧是三流世家,连代步工具,都选的三流的。" 晏天痕想了想,说道:“我听说,段家的段二长老,是修为最高,最厉害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段宇豪嫌弃地扫过晏天痕那张脸,道:“我们亻]段家二长老,岂是你能擅自揣测地了的?”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我才不揣测别人,只是上次,我见到段二长老的时候,他给我传授变强的秘诀,他说一一我活这么久,修为还这么高,有一点是绝不可忽略的。” "什么?"段宇豪问道。 "他从不多管别人家的闲事。"晏天痕说。 段宇豪:“...” 妈的,这小子竟然敢讽刺他。 段宇阳乐不可支地笑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二太爷爷,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这世界上多得是爱管他人闲事的人。" 段宇豪阴着脸,道:“你到底,还回不回去?" 段宇阳眨眨眼睛,说:“没想到,二弟你竟然对我如此在意,我才不过离开段家半个月而已,你就眼巴巴地跑过来,求我回段家。” 段宇豪险些被段宇阳的不要脸和自恋,给气得跳起来。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段宇豪不耐烦地说:“若不是因为,母亲关心你,怕你跟着这些三流世家的人,吃苦受罪,我才懒得理会你。" 晏天痕眨眨眼睛,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宇阳哥哥跟着我们,一路上还吃胖了两斤,你说这种话,不是埋汰我们吗?" 段宇阳也点点头,道:“说的没错,他就是在故意埋汰你。” 段宇豪深吸口气,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你就别回段家了。" 段宇阳笑嘻嘻地说:“走,当然要走,我不回段家,还能回哪儿呢?” 段宇豪面色不佳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段宇阳对蔺玄之等人挥手,道:“多谢款待,我先走了。” 蔺玄之望着他,说道:“别露了马脚。” "放心。“段宇阳勾了勾唇,转身便走了。 望着段宇阳轻快的背影,晏天痕有所感悟,道:“宇阳哥哥想开了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应当吧。”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段家对于宇阳哥哥来说,可真是狼谭虎穴啊!" 蔺玄之道:“这是他的天道,给他设下的一道必经的劫难。" 等这一难成功度过,段宇阳的命运,或许就能彻底改变了。 休息一日之后,第二日一早,蔺玄之便在晏天痕的强烈要求下,出门前去天极城的坊市看新奇。 晏天痕的心情,显然非常不错,一路上得得得得说个不停,蔺玄之牵着他的手,大多数时间是听他在将蔺湛以往给他说过的中洲传闻,偶尔也会插上几句嘴。 “哇,这些灵草,我们青城根本就没有,我只在书册上面见过画像!"晏天痕盯着一株被搁置在货物架高层,被阵法保护的灵草,忍不住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蔺玄之的视线,在灵草上面一扫而过,道:“等你成了炼丹师,这些灵草,早晚有一日会用上的。" 晏天痕立刻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蔫吧下来。 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别气馁,只是缺少临门一脚罢了。" 晏天痕抬起头,点点脑袋,说:“不过,现在还是用不上,从家族里面带来的灵草,也都还没用完,我们去看看炼制法宝的材料吧。” 151天极白家 蔺玄之手中的材料,这一路上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他手中剩余的钱倒有不少,毕竟在出门之前,他已经将手中能卖出去的法宝,都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还有些舍不得卖的,都一股脑地挂在了晏天痕的身上,不过晏天痕倒是无所察觉。 天极城一共有四大世家坐镇,虽说天极城城主府,如今姓氏皇甫,但这是四家轮流执政的也许再过十年,就换成冯家坐镇了。 其他三家,也是同样坐拥万贯家财,万顷土地,均为超一流大世家,和皇甫世家相比起来,自然是不相上下。 中洲夭极城虽说还有其他一流世家,但这里有个怪相,便是所有世家,都要依附超一流世家,虽说一流世家对超一流世家的依附,并不明显,但他们的立场,和亲近的家族,却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这其中,白家算是个极为特殊的特例。 白家是整个天极城,最有名气的炼器世家,也同样是整个五洲大陆最负盛名的炼器世家,其中但凡随便拉出来一个弟子,都是无比珍贵函件的炼器师,也正因如此,白家在天极城的地位,超然卓绝,就连其他三家,都不敢轻易招惹,见到白家人,也必然是恭敬有礼的。 而白家,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其他世家站队的家族,反正,没有任何一个世家,愿意得罪他们。 至于沈、冯、皇甫这三大家族,虽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但实际上,他们总是看对方不顺眼,为了划分领域,区别开来,因此天极城被分为南北西三个坊市,每个坊市,都有一家在其中占比数量极高,税赋和管理,也归那家管。 白家在每个坊市中,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过,大部分都是出自白家人之手的法宝,亦或者是和炼器有关的材料等等。 白家的生意场子,虽然不多,但每家都无比火爆,贵精不贵多。 蔺玄之对白家炼制的器具,也颇有些兴趣,碰巧他也缺少一些炼器的材料,那些在青城这种小地方,不易寻找,他便打算趁着来到天极城的机会,多买些材料来用。 坊市的面积非常大,道路宽扩畅通,建筑物超然大气,处处彰显着天极城的雍容和华贵。 晏天痕吸了吸鼻子,说:“这里怎么处处都飘荡着酒香啊?" 蔺玄之笑了笑,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天极城的城西,这边的坊市,便归属于冯家管理。冯家的天地酒庄,总部就在坐落在西城的坊市,自然是要有冯家的风格。” 晏天痕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大哥,要不然一会儿我们顺路买点酒回去,也好尝尝,这边的酒,和青城的酒,有什么不同。” 蔺玄之失笑道:“小馋猫。” 晏天痕舔舔嘴角,一脸向往地说道:“谁让大哥炼制的酒杯,盛酒实在是太好喝了呢。” 晏天痕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蔺玄之,撒娇道:“买嘛买嘛。" 蔺玄之在晏天痕的小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买买买,阿痕想要什么,大哥就买什么。" 晏天痕欢呼一声,道:“大哥最好啦!" 蔺玄之心中,一片柔软。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西城商坊最大的一家材料店一一百宝阁。 走进去之后,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的材料,扑面而来,让蔺玄之目不暇接。 这里面,竟然聚集了不少人,细看过去,其中还有几位昨日被蔺玄之忽悠着去攻城的家族少爷。 蔺玄之挑了挑眉,和晏天痕一起站在人群后方 一个穿着光鲜的中年男子,站在最前方的台子上,在他身后,摆放了不少被放在各种器皿中的材料,那些材料每个都是好东西,但却根本没人见到过。 蔺玄之眼眸微微一眯,心中有了些许计较。 “诸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以及天极城的旧友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白英,乃是白家商会的负责人,你们叫我白老板便可。"白英笑眯眯地扫过台下众人,道:“大家想必也都知道白家的百宝阁所出的东西,无论是炼器材料,还是成型的法宝,都是质量的保证,为了表达我们白家,对百家际会的重视,和对各个参会家族的欢迎,所以从今日开始,每日下午申时,接连三日,我们分别会在西、南、北这三个坊市,进行鉴宝大会。" 有人高声问道:“白老板,鉴宝大会,鉴的是什么宝贝啊?" 白老板笑道:“便是我身后的这些炼器材料。”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着材料看了过去。 "这些材料,我怎么从来都没见到过?” "是啊,好歹,我也是个炼器师,这些材料,我也都从未见到过,哪怕再书上,也没见过。" “白老板,这些都是哪儿来的宝贝?" "我走遍整个五洲大陆,都没见过这其中哪怕一样。" ‘恐怕,不是凡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白老板满意地眯起眼睛,环视着下方众人,道:“这些材料,可都是些罕见的炼器材料,天地异宝,其中不少都是我白家压箱底的宝贝,你们不认识,也是正常。" 台下众人,立刻发出了感慨和赞叹声。 整个五洲大陆,怕是只有白家,才有这种底蕴了吧。 白家拿出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是想做什么? “白家的百宝阁,我都没见过这些物件。" “看来,为了百家际会,白家,算是下了血本了啊。” 一个世家公子听着周围的嗡嗡声,有些不满,道:“你们都先别说话了,先听白老板讲讲,这鉴宝大会,到底是个怎么个搞法儿。" 白英负手而立,一派从容,抬高声音说道:“鉴宝大会,顾名思义,就是让诸位来鉴定这些材料,不过,这仅仅是第一步。" "还有第二步?" "自然。"白英说道:“这些材料,虽然罕见,但我白家早已有人利用这些材料,炼制了法宝有攻器、防器还有辅器,大赛正式开始的时候,我们会将由这些材料,炼制出的法宝拿出来让诸位猜猜看,那些法宝究竟是由哪几样材料,炼制成的。" “喝一一这难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是啊,连材料都不认识,怎么可能猜得出法宝的器材!" “法宝的制作材料,难道不是密不外传的吗?" “是啊,你们白家,这诚意未免太缺了。” "根本就不会有人能猜到吧。” 白老板也不气恼,只是笑呵呵地说道:“这可不见得,除了这些材料和法宝之外,我们还会放出不少常见的材料,供大家来鉴定,这些天地异宝,自然是等待有缘人了。" "那若是猜对了,有什么奖励?“这个才是众人最关心的事情。 白老板道:“若是猜对了,便可以把猜对了的材料拿走,若是能猜对法宝的炼制材料,那法宝,就算是白送诸位了!" 众人均是止不住倒吸口凉气,一时间,百宝阁里面,嘶嘶声音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大手笔! “白家果然是超一流大世家,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蔺玄之止不住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 这白家,还真是对自己自负到极致,能如此大方爽快地将这些甚至已经达到地级的材料拿出来当奖励,不过是因为,他们打心眼里肯定,整个五洲大陆,都不可能有人猜得出其中哪怕一样材料。 蔺玄之看过那些材料之后,也不得不承认,流水的世家,铁打的白家,这些话也并非不无道理。 毕竟,白家拿出来的材料,若非丰他在上辈子,有足足上干年的时间,都在随着魂盘,走访大江南北,闯荡九界大陆,见多识广,又怡巧是一位炼器师,那么,他绝对不可能认识其中哪怕一样。 蔺玄之笑得无比开怀,旁边的晏天痕见状,也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大哥,这里面的材料,应该难不倒你吧?"晏天痕颇为灵透地眨眨眼。 蔺玄之看了眼那些材料,道:“阿痕,我们现在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了,等下午的时候,再来白家收宝贝。” 晏天痕顿时笑容满面,拍了拍巴掌道:“大哥好厉害,我就知道,这些材料,对于大哥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蔺玄之失笑着摇摇头,道:“我也没那么厉害,这里面,也的确有那么几样东西,是我不认识的,不过------" “不过什么?”晏天痕问道 "不过,我差不多能猜出来。"蔺玄之笑着说。 晏天痕:‘....’ 他突然,有点同情即将遭受拔毛之灾的白家了,听蔺玄之这么一说,晏天痕再次看向那个笑容满面春风得意受着众人恭维奉承的白老板的时候,眼睛之中,都禁不住带上了浓浓的同情之色。 被他大哥给惦记上,他为白家点一根蜡烛,但对他们自身而言,这可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蔺玄之本想来百宝阁买些材料,不过,现在他倒是觉得,他可以省下这笔钱,因此便带着晏天痕,很快离开了此处。 出门没多久,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声音的魂珠,突然开了口。 “你方才说,你认识其中大多数材料,这是糊弄你弟弟的,还是确实如此?" 蔺玄之道:“我自然,不会随意糊弄我弟弟。" 魂珠惊异地说道:“可是,那些材料,绝大部分根本不存在于五洲大陆,甚至有两样,还是上古异植,你这小子,怎么可能有这种见识?" 蔺玄之在心中笑了一笑,蛮有深意道:“即便我不认识,但我知道,你肯定是认识的。” 魂珠:‘....’ 蔺玄之含笑说道:“所以这几日全要靠你了。" 魂珠顿时哭笑不得,笑骂道:“臭小子,你这鬼心眼,简直要比马蜂窝还多了,居然要本尊帮你作弊!" "这怎能算是作弊?这最多,算是合作吧。"蔺玄之闲然淡定,不疾不徐道:“毕竟,若是我得到这些天地异宝,你的锻石,可就有找落了。" 魂珠陷入了沉默之中。 蔺玄之挑挑眉梢,道:“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一下?" 魂珠冷哼一声,高冷地说道:“本尊最见不得你这种投机取巧之人。" "所以?” “所以,差不多就行了,本尊至多给你说三样,否则万一你被盯上,本尊可救不了你。”魂珠说完,又是发出了一声嗤响,便销声匿迹了。 152吸收阴气 蔺玄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晏天痕见状,问道:“大哥,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呵…"蔺玄之说:“我只是在想,我可不是个胃口小的人,三样材料,可满足不了我。" 晏天痕听着这状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是心有灵犀地点点头,道:“材料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而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白家既然敢白送,我们为什么不敢白拿?” 蔺玄之道:“大概是有人担心,我们有命拿,没命用。" 晏天痕想了想,有几分苦恼地皱着眉头,说:“这样说也有道理,白家狗急跳墙,或者其他修士想要杀人夺宝,也都是有可能的。" "并非有可能。"蔺玄之的手指,竖起来摇了摇,道:“而是必然会发生,不过,若是给白家留一线余地,以白家的地位,自然不会和我计较什么,倒是其他人那边必然会有眼红的。" 晏天痕一愣,道:“那怎么办?" 蔺玄之笑道:“山人自有妙计,阿痕且等着看就好了。"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清逸出尘的笑容,眼前闪了一下,心中的忐忑,立刻被抚平。 晏天痕禁不住想: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难得住大哥吧! 由于身边有个小酒鬼,两人便直奔天地酒庄去了。 比起喜欢喝烈酒,享受一醉方休的感觉的蔺湛相比,晏天痕更偏爱花酿,这种花酿既不容易醉人,味道也清甜,又是天地酒庄的酿酒师,用了特殊的法子,注入了不少天地灵气,保留了灵花之中精纯之气所酿造成的,因此,若是适度的喝酒,还会对身子好。 也正因此,蔺玄之并不会打击晏天痕的这个小小的爱好。 天地酒庄的总店,占地面积非丰常广,店铺门口放这个巨大的倾斜的酒壶,不断有酒从酒壶的口中汨汩流出,一条银色的水柱哗啦啦地落在下方的一只巨大酒碗之中。 只是,酒碗里的酒,始终保持着将满未满的状态,即便倒入再多酒水,也不会溢出,而酒壶里面的酒,也从来没有倒完的那一天,看得人禁不住啧啧称奇。 从天地酒庄出来,晏天痕砸吧着嘴巴,恋恋不舍地回望着酒庄,道:“大哥,天地酒庄里面的酒,真的是能蔓延一整条街道啊。" 蔺玄之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天地酒庄的纯酿,可都是珍品。" 晏天痕吸了吸口水,迫不及待地说:“大哥,我们快些回去,尝尝新买的酒,究竟是什么滋味儿吧。” 蔺玄之忍俊不禁,道:“你这只小馋猫,将来可别变成个小酒鬼。" 晏天痕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才不会,爹爹说了,喝酒误事,不能做酒鬼。” 然而,蔺湛自己却是个大酒鬼。 想起蔺湛,晏天痕的情绪,就难以自制地低落了不少。 蔺玄之见状,想了想说道:“几日未曾见过阿骨,不如我们现在,去寻一下他吧。" 晏天痕的想法,立刻被带跑偏了,他一拍脑门,呀了一声道:“大哥说的对,也不知道阿骨,在城外怎么样了。" 蔺玄之和晏天痕一起朝着城外走去。 出城门的时候,蔺玄之发现,守门之人,已经全部换过了,今日依然有不少家族的大部队,在门口排队进城,也偶尔有一流世家到来,直接驾着能腾空的妖兽,从城门上空飞掠,而守城之人,只是接过从上空扔下来的邀请卡,象征性地看上几眼,便放行了。 出了城,晏天痕感叹道:“刚才那个家族,可真是牛气啊。" 竟然连停都不停一下,径直冲了进去,而城主府上的人,也连屁都不敢放。 蔺玄之道:“方才那是北洲万家,也是北洲唯一一个超一流世家。” 晏天痕点点头道:“又是一个超一流世家啊,我就说,为什么如此牛气冲冲的。” 蔺玄之笑了笑,说:“倒也不是所有超一流世家,都是如此,万家行事作风,速来霸道又高调,也算是他们的风格了。” "难不成,还有低调的吗?"晏天痕的印象里,他还从未见过任何一个行事低调的超级世家。 蔺玄之思索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西洲姬家,似乎还挺低调的。" 话音刚落,蔺玄之便听到排队的人群中,有人惊嚷起来。 "听说了吗,西洲姬家,竟然从玉带山那条无路之路杀出来,直接从西方的藏妖门进来了,就连皇甫世家的少主,都亲自前去迎接了!" 蔺玄之:“....” 晏天痕看向蔺玄之,眨了眨眼睛,道:“大哥,姬家看样子,也并不算太低调啊。” 蔺玄之面无表情,淡定地点点头道:“这世上的世家,没有绝对的低调,只有相对而言,比较低调而已。" 晏天痕摸了摸下巴,道:“说的也是,姬家大哥哥,倒是挺低调的,如果不是因为大哥拆穿他的身份,我都看不出来他竟然是姬家的少主。" 听说,还是姬家少主姬云蔚,一马当先,驾驭上百只妖兽,硬生生地从玉带山的妖兽谷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所经之处,妖兽无不臣服跪拜! 不知是谁,又满是兴奋憧憬崇拜地嚷了起来。 晏天痕:“....” 蔺玄之看了晏天痕一眼,禁不住哑然失笑。 由于尚未摸凊楚天极城的布局构造和驻守势力,因此,晏天痕并未让陵赤骨,贸然进城。 陵赤骨便藏在附近的玉带山之中。 具体的位置,晏天痕并不知晓,不过在他看来,陵赤骨非丰常聪明,而且在他成为阴尸的那一刻起,他的行为方式和习惯,就会从人类,转变为阴尸,自然会自行寻找适合他藏匿的洞穴或者坟墓等阴气重的地方。 召唤了阿骨之后,没过多久,陵赤骨便出现在了晏天痕面前。 陵赤骨不需要吃喝,但是他仍然需要不停地吸收阴气。 晏天痕先是咬破手指,在陵赤骨的舌头尖上,点了一滴血,才开口问道:“阿骨,你这段时间,自己在玉带山上修炼,我每过几日,就会来喂给你些血,你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要及时告诉我。" 陵赤骨的唇角,有一抹若隐若现的艳红血色,他沉默地看着晏天痕,没有任何动作。 晏天痕想了想,道:“阿骨,你若是找到其他的新鲜尸体,想让它们陪你作伴,也可以发展他们的。” 说着,晏天痕伸出手指,在陵赤骨的眉心一点,一道萦绕着黑色烟气的波光一闪而逝。 陵赤骨并无太多直觉的识海之中,顿时多了一套阴尸驾驭阴尸的法子。 陵赤骨终于有了反应,动作迟钝缓慢地点了点头。 晏天痕露出了笑容,左侧的脸上,显现出一只梨涡。 陵赤骨消失之后,晏天痕握了握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早晚有一日,我会让阿骨像活人一样,会说会笑,还会有自己的想法。" 蔺玄之道:“想法不错,不过,能像活人一样,恐怕他的等级,至少要到尸怪尸鬼的位阶。" 晏天痕点点头,道:“那个时候,我至少也要是黄阶修士,我会和阿骨,一起努力的。" 云来客栈。 白素素推开门,走进了蔺泽之的房间。 "素素,你来了。"蔺泽之道。 "表哥,你总算是来天极城了,我听姑姑说,你昨日就到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白素素见到蔺玄之,满是激动地说道。 "昨日未曾来得及,今日才有时间给你送信。"蔺泽之道。 白素素笑容满面,走过来挽住蔺泽之的手臂,靠在他身上说道:“表哥,自打知道了你难道来了中洲,我表哥堂哥他们,都巴不得早日见到你,还邀请你早日去白家做客呢。” 蔺泽之心中一动,也难免动了心思。 谁都知道,白家在整个五洲大陆的特殊地位,只是,白家相对而言比较封闭,鲜少有人,能有资格进入白家主家。 而白家也同样是嫡庶划分十分严格,白家的继承人,必须是嫡脉,且必须是嫡脉中,炼器天赋最强大的一位,同样的,白家为了保证代代炼器传承不中断,因此对道侣的挑选,有着十分严格的规则一一白家人的另一半,若不就是炼器师,若不就是超一流世家子。 然而,百灵白夫人却嫁给地位身份完全配不上白家的蔺家人,即便百灵并非嫡脉,天赋在白家也算是平平,但白家人,还是觉得她给白家丢了人。 白夫人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有回到白家,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白家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要知道,白家的每一分资源,都是精打细算的,必须要用到最合适的人身上。 残酷的竞争,便是白家的常态。 就连白夫人都不能轻易回到白家,更别说她的儿子了。 是以蔺泽之从小到大,都未曾进过白家的大门。 白素素虽然也并非白家嫡脉,但是因为这两年,她的父亲突破了青魂五重,成功晋升为赤魂炼器师,成为白家五位赤魂炼器师之一,因此,白素素这一脉,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水涨船高,在白家的地位,也逐渐非同一般 而作为白素素亲姑姑的百灵,也自然得到了不少好处,被白家宽宥了不少。 此次蔺泽之前来中洲,白家人愿意见他一见,也是意料之中。 蔺泽之面带微笑,说道:“我和白家的舅舅和兄弟姐妹们,倒是从来没见过,我也希望能早日和他们相见。 白素素眼睛一亮,撒娇说道:“那表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从今日,到百家际会结束都住在白家吧,也好和其兄弟姐妹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蔺泽之心中正有此意,不过,他还是面上迟疑地说道:“这样多日叨扰,会不会给家里的各位,带来麻烦?" "怎么可能。"白素素摇摇头说:“你可是我亲表哥,身上有一半白家的血,白家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都是没问题的。" 蔺泽之顿时大喜过望,饶是管会伪装的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欣喜得意的笑容,他略显迫切地问道:“这些想法,是你的,还是家中长辈的?" 白素素说:“自然是家中长辈的,我那些堂哥堂弟堂姐们,也都是这样想的。" 蔺泽之定了定神,按耐住激动,道:“我去给四长老说一声,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便随着你去白家。” 153再遇姬少 蔺泽之前去寻找蔺留春的时候,一出房间的门,便遇到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蔺玄之和晏天痕。 四人一打照面,白素素倒是先开了口。 "听说,你们最近很出风头啊。"白素素颇为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在这整个天极城,越是好出风头的人,就死的越早,我好心奉劝你们一句,还是别太自以为是,低调做人的好。” 晏天痕笑了笑,说道:“风头没出多少,一般一般,等以后,我们会让你真正明白,什么才叫做出风头。" "你…."白素素有些生气,瞪着晏天痕骂道:“丑八怪,死瘸子,天极城进入你这种垃圾,就是拉低档次!" 晏天痕却也不生气,刚想开口骂回去,就被蔺玄之轻轻拉扯到了身后。 蔺玄之眸子冰冷,轻启红唇,道:“阿白,琥珀,咬她!" "吼吼吼….” 虎啸的声音顿时破门而出,两只咆哮着的虎崽子势如闪电,一左一右地扑到了白素素的身上,把她一下子给压在了地上。 白素素只见面前有两只血盆大口,正冲着她的鼻子大张着,虎目凶狠,虎口尖锐,白素素止不住啊一一"地尖叫了起来,穿透力之强悍,以至于将整个客栈的人,都给吸引到了这里。 蔺泽之自然无法坐以待毙,他在白虎的嘴巴准备要下来的时候,连忙叫道:“玄之,先等一下!" 蔺玄之慢条斯理道:“阿白,停嘴。” 白素素感觉到她的鼻尖前面,有两排牙齿“咔啪"发岀猛然合拢起来的脆响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两只虎崽子仍然在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胸口,用眼珠子睥睨着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无比欠打。 然而白素素此时,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了,她几乎要被吓晕过去。 蔺泽之也是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好容易才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对蔺玄之说道:“"素素一向口无遮拦,率性坦白,还请你饶了她这次,就算看在白家的面子上。” 蔺玄之冷笑一声,道:“我家阿痕,倒是比她年龄还小上几岁,我可从没见过他,不懂礼数,见到人便满口胡言。" 蔺泽之觉得脸上无光,但为了保住白素素的小\命,他只得连连说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对,这次便算了吧,我替她,向你赔罪。” "你对你这位表妹,倒是不错。"蔺玄之的眸子,从瘫倒在地上的白素素身上扫过去,厌恶之色十足,冷喝道:“这次我就饶了她,不过你听清楚了,我饶过你,并非看在白家的面子上,而是看在蔺家蔺泽之的面子上。” 蔺泽之猛然抬头,盯着蔺玄之,渐渐地,他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蔺泽之将白素素从地上扶起来,刚准备开口,便被蔺玄之打断了。 “既然是白家邀请,你身为半个白家人,也理应过去。"蔺玄之道:“不过,去了白家做客,也不能寒碜了。" 蔺玄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拨浪鼓,递给蔺泽之道:“之前听说白家家主,又喜获麟子,你第一次上门,不带些礼物,倒是说不过去,这只拔浪鼓,是极品法器,攻防兼备,却不需要任何真力和魂力的驱使,你不妨带去白家,想来那个婴孩,不会不喜欢。" 蔺泽之的眼眶,微微发红,他接过那只拔浪鼓,拿在手上,感受到从这块以暖玉为底料的法器上,传来的阵阵温润之感,以及独属于极品法器才会有的精纯力量。 他从未想过,他那样对待蔺玄之,落井下石,又妒又恨,却未想到,蔺玄之竟然以德报怨,非但不特意借着家主委派的身份,欺压他,侮辱他,反倒是处处帮他着想。 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为何在蔺玄之沦为废人之前,他的那些同门,都品评他为“品貌如仙”,“君子如玉”,也明白玉公子的名字,从何而来。 蔺泽之对着蔺玄之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了。” 白素素站在旁边,仍然恍恍惚惚,被蔺泽之拉着路径那两只虎目圆瞪的虎崽子时,还“啊阿”地尖叫了一声,吓得恨不得直接跳到楼下去。 两人离开之后,蔺玄之环顾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旋即收回视线,他刚准备和晏天痕回屋,便被人给拍了下肩膀。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招惹了什么人?”一道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蔺玄之也是微微一笑,转身回头,望着潇洒肆意的姬云蔚,道:“这可称不上是招惹,而是不愿被人肆意欺辱。云蔚兄,今日这天极城中,传的可都是你的故事啊。" 姬云蔚笑了笑,说:“这可不能怪我啊,我原本,也并不打算太过高调,从那条路线进城的。"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看着他,道:“看来你身上,也发生了不少故事。” 姬云蔚点点头,望着蔺玄之道:“听说你身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妨我们一起边吃边喝边聊,上次匆匆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下次见到你,一定请你吃酒。"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蔺玄之道。 “这可不是撞日啊。"姬云蔚摸了摸下巴,说:“我可是刚一安置好,就四处打听你的消息,这不是,刚打听到就过来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蔺玄之一愣,然后笑了笑,拱手说道:“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哈哈哈,之前我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说是你们不在,我就又再来找一次。"姬云蔚爽快地笑了起来,一转脸,和晏天痕打招呼道:“小朋友,也是许久未见,看样子,你的这两只小虎崽子,已经能保护你了。" 晏天痕眼睛亮亮地,一把抓住一见到姬云蔚便拼命往他身后躲的琥珀,抱在怀里歪了歪脑袋说道:“是啊,原本,它们还是蠢蠢弱弱的,但是后来,我大哥把它们送到了妖兽学院,才不过两个多月,它们就变强啦,还是妖兽学院的土霸王!" 姬云蔚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说:“青城妖兽学院的两位导师,我也认识,前几日我还收到清越歌的消息,说是总算是送走了两个小祖宗,但妖兽学院里面的妖兽,有一些被吓得性情大变,不分白天黑夜地躲在窝里不敢出来,还让我有时间去帮它们治疗开导一番。" 琥珀立刻不满了,嗷嗷叫着,道:“才不是我和阿白欺负它们,明明是它们先欺负我们的,而且,山上的大妖兽有时候还会突然出来吓它们,不经吓的那几个,这才精神不太对!" 姬云蔚点点头,一歪脑袋说:“你看,一提起它们的丰功伟绩,琥珀就激动不已。" 琥珀:“....” 你骗人QAQ! 阿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发出“吼吼吼吼吼”的笑声。 三人两虎乐成一团,笑着相携朝客栈外面走去。 目送了蔺玄之一行人,客栈老板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旁边的小二问道:“老板,我们还要不要去把这一家子,给赶走啊?" 客栈老板一巴掌拍在小二脑门上,道:“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谁说要赶他们走了?你没看见,刚才来的那个人是谁吗?" 小二委屈地摸摸脑袋,说:“不是老板您让我去赶他们走嘛,还说,蔺家得罪了白家,在天极城肯定混不下去了,白家说不定,就要上门砸场子,生怕他们连累了我们……" “呸!"客栈老板黑着脸,道:“滚过去干你的活儿吧,少说话,多做事,对蔺家客气点儿。" 小二委委屈屈地抱着个酒壶走了。 客栈老板眯着眼睛,心中想道:那个蔺玄之,虽然是个会惹麻烦的,但也是个会结交人的,就像是姬云蔚,这可是姬家少主,超一流驭兽世家的传奇,他从出生就是传奇,到现在为止,仍然是传奇,这可是其他所有世家公子,都不曾有过的殊荣而且,姬云蔚和蔺玄之,倒不像是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姬云蔚短短一段时间中,已经来他这小店三次了,没想到,竟然是来找蔺玄之的! 能在天极城开客栈的,背后自然都有世家势力,这家“云来客栈”,虽不是超一流世家当后盾,却也是个天极城一流世家的产业,这里的掌柜,眼力劲儿自然不会差。 云来客栈的老板,当即就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醉仙楼。 姬云蔚请吃饭,美味佳肴一盘接着一盘子上,很快就铺满了一桌子 "姬少主,您点的菜,都已经上全了。"醉仙楼的管事,笑眯眯地站在旁边,亲自给姬云蔚摆盘。 这可是连冯家家主,都出言要好好招待的贵客啊。 要知道,购买妖兽的生意,成和不成,都在姬云蔚一句话中 姬云蔚点点头,道:“你们这里最好的酒,都给我上来。" 管事笑着说:“最好的酒名叫干年醉,这酒一喝,便是不知能沉睡多久,说不定一醒过来,就日换星移,沧海桑田了。" 蔺玄之道:“恐怕,我们今日都不适合喝这种酒了,刚巧我和家弟,才在天地酒庄买了坛子灼天花酿,不如你请客,阿弟请酒,你看怎么样?” 姬云蔚眼睛一亮,笑道:“这感情好,醉仙楼的酒,也是天地酒庄供应的,想来味道应该差不多,而且...." 姬云蔚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说:“这醉仙楼,如今喝什么酒其实倒是其次,主要是它这里的酒杯,那可是个神物啊,啧啧。" 蔺玄之笑了笑,说:“酒杯能翻出什么新花样?" 姬云蔚一本正经道:“在炼器师的手中,酒杯可是能翻出不少新花样,你试试就知道了。” 晏天痕捂着嘴巴边笑边朝着蔺玄之看过去。 姬云蔚说:“小天痕,你要是不信的话,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晏天痕拼命点头,说:“我信,我肯定信啦。” 醉仙楼的管事拍拍手,便有打扮清艳的少女,捧着托盘袅袅走了进来。 托盘上面,分别放置三枚不大一点的酒杯,看起来温润漂亮,上面还内镶着各种奇花异景的图案,雕工可谓是浑然天成,宛若鬼斧神工。 "这可是我们醉仙楼,刚刚到手的一批酒杯,所有酒杯之中,这三只是品相最好的。"管事将酒杯依次放在姬云蔚、蔺玄之和晏天痕三人面前,笑道:“绝对是不一样的感受。” 154白家大比 姬云蔚摩挲着酒杯,爱不释手,舔了舔唇角道:“我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 晏天痕也舔舔嘴角,摇了摇蔺玄之的手,说:“大哥,快拿出来嘛。” 蔺玄之笑着将那瓶酒拿出来,给三人分别倒了一杯 姬云蔚和晏天痕都是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倒是蔺玄之,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姬云蔚和晏天痕,同时发出了心满意足地叹息声。 “人间佳酿啊。" "真好喝啊!" 晏天痕和姬云蔚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笑了。 姬云蔚道:“没想到,大的不是酒友,小的才是。” 晏天痕舔舔嘴唇,回味无穷地说:“以前我也不觉得酒有多好喝,直到用上了这杯子。" 姬云蔚点点头,感慨不已,道:“所以说,炼器师才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人物,他们一双巧手之下,能带来无数意想不到的惊喜。” 晏天痕对着蔺玄之不停眨眼睛,说:“大哥,你觉得呢?" 蔺玄之:“...." 这是非得让他自己夸自己吗?他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蔺玄之扫了眼对他笑眯眯的晏天痕,忍不住笑着说:“尚可吧。" “这还只是尚可?"姬云蔚止不住挑起了眉毛,道:“玄之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难不成你觉得这种炼制手艺,只能算是尚可?难不成,是我孤陋寡闻了么,我可觉得,这杯子的锻造水平,可以称得上是得天独厚,独步天下了。" 蔺玄之以拳抵唇,轻笑一声道:“那还能怎么样?你非要逼我,自家夸自己相当不错,天下第一吗?” 此话一出,姬云蔚顿时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 他恍惚了片刻,一双眸子顿时瞪得榴园,满是惊喜意外地说道:“我就说一一这竟然是你的杰作!你未免,也太深藏不露了吧!" 蔺玄之举了举杯子,道:“并非深藏不露,而是实在难以启齿。” 姬云蔚不解地皱眉问道:“这怎可能难以启齿,你这水平,已经堪比白家的炼器师了。" 蔺玄之道:“真正功成名就的大师,一样法宝,绝对不会大批量地炼制,出的都是罕见的精品,可我这种…" "你这种,怎么了?"姬云蔚道。 "我大哥这种,是为了赚钱才炼制的,所以,还都是批量生产,和炼器师的风格,截然相反。″晏天痕像是有读心术似的,张口便将蔺玄之的想法道破。 姬云蔚一愣,用莫名的眼神盯着蔺玄之。 片刻之后,姬云蔚憋不住了,说:“你确定,你说这种批量生产的话,不是在拐弯抹角地向我炫耀?" 蔺玄之:“.....” 晏天痕“.....” 晏天痕义正辞严道:“应该不会,我大哥是那种爱炫耀的人吗?" 姬云蔚说:“以前觉得不会,现在就不一定了。" 蔺玄之:“....” 姬云蔚哈哈笑了两声,说:“好了,不开玩笑了,虽说你这大批量炼制法宝,和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炼器师,都截然不同,不过,我倒是觉得,炼器师的初衷,本该就是像你这样...." "卖器赚钱,维持生计?"晏天痕插嘴。 姬云蔚没忍住瞪了晏天痕一眼,无奈地说道:“是造福一方,有乐同享。" “哦。”晏天痕的嘴巴张大了,随后他不解地摸了摸脑袋,问道:“可是,炼器师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赚到花不完的钱吗?” 话音刚落,晏天痕的脑门,就被敲了一下。 蔺玄之悠悠道:“是求大道,得长生,你可真是个小财迷。" 晏天痕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端起酒杯尴尬一笑,说:“来,咱们喝酒,喝酒就好。" 姬云蔚笑着喝了一杯酒,将围绕着酒杯和蔺玄之的话题,总算是绕到了别的地方去。 酒足饭饱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快到申时。 姬云蔚摸着肚子,打着饱嗝,懒洋洋地说道:“和你们二人聊天,可真是够痛快的。" 晏天痕说:“聊天不都该这样吗?" 姬云蔚摇摇头,说:“那可不一定,你的知道,这世界上,可不是谁都能聊得来的,能和我聊得来的人,可从来不多。" 晏天痕一脸同情地望着姬云蔚,道:“姬大哥,听起来,你像是没朋友啊。” 姬云蔚想了想,点点头说:“狐朋狗友不少,真正的朋友,倒真是不多。" 晏天痕满脸意外之色,说:“怎么可能,姬大哥,你可是又有钱,又有身份,又有名气,又厉害,大家应该都很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的啊。” 姬云蔚蛮有深意地看着晏天痕,说:“就是因为我又有钱,又有身份,又有名气,又厉害,所以才难有真正的朋友。" 晏天痕一头雾水,不太能明白。 蔺玄之倒是有所感悟,对晏天痕说道:“大概,这世上越是高位之人,便会被人所求、所希冀、所仰望,所以他并不知道,大多数人和他结交,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这个人所代表的力量或权势。" 晏天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些苦恼地说:“那如果将来我变强了,岂不是也要为这件事情苦恼?" "不会。"蔺玄之说。 晏天痕和姬云蔚同时看向蔺玄之。 而蔺玄之则是眉目温柔地看着晏天痕,轻启红唇,道:“因为我会陪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晏天痕一脸感动,而姬云蔚则是觉得心脏受到了暴击。 他之前就觉得,蔺玄之对他这个弟弟,有种不同寻常的感情,现在,这种感觉可真是越来越明确了 姫姬云蔚禁不住酸酸地想:这是欺负他没有哥哥和弟弟呢! 从醉仙楼出来之后,姬云蔚站在门口,说道:“你二人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去做?" 晏天痕拉着蔺玄之的手,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和哥哥,要去参加西城白家百宝阁的鉴宝大会。" 姬云蔚眼睛一亮,一拍手道:“原来,你们也知道这件事啊,我正准备过去看看热闹,不妨一起过去。" 一行三人,便有说有笑地朝着离醉仙楼不远的百宝阁走去。 百宝阁外面,已经搭好了台子,台在下面,也已经站满了各路而来的修士,这其中不光有来参加百家际会的修士们,还有天极城以及附近闻讯而来的修士,甚至连天极宗的不少炼器师,也都赶了过来。 要知道,百宝阁压箱底的宝贝,那可都是真正的宝贝,就算拿不走,也能长长眼,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这就已经够了。 白老板站在高高的台子上面,身后放着用黑色的布覆盖住的各种瓶瓶罐罐的,望着下面不少熟悉的面孔,顿时觉得极有面子。 当白老板的视线,落在皇甫晋和冷寂雪身上的时候,顿时缩了一缩。 白老板连忙下了台子,来到站在人堆里面的两人身边,脸上带着恭维的笑容,道:“皇甫少主,冷仙士,两位怎么今日也来了,不妨去贵客室来观看大赛。" 冷寂雪温和一笑,道:“这就不必麻烦了,我们就是路经此地,看一眼罢了,稍许就会离开的。” 白老板自然不敢强求,和这二人又套了几句近乎之后,才飘飘然地重新上了台子。 白老板的这一举动,让冷寂雪和皇甫晋,一下子便彻底暴露在人群之中。 不过,这倒也并未对二人造成困扰,毕竟他们两人皆为黄阶修士,身上散发着天然的威压,即便有人想套近乎,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是否能承受得起黄阶修士的气势。 冷寂雪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他并不意外地看到了蔺玄之。 冷寂雪笑了笑,轻而易举地绕过人群,来到蔺玄之身旁,道:“蔺道友,晏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蔺玄之见到冷寂雪,微微一怔,然后轻轻点头,道:“冷道友,真巧。 冷寂雪笑道:“这可不算巧,我只是想着,作为炼器师,你大概会对白家的这场鉴宝大会有兴趣,便来这边看看,没想到,还真能碰到你。" 姬云蔚忍不住多看了冷寂雪几眼。 他印象中的冷寂雪,可并非这般会主动套近乎的人 他虽然待人温柔,看似对谁都和善,但实际上,冷寂雪才是最难对人打开心扉之人,他也从未主动想过,与谁交好,没想到,冷寂雪竟然会主动来找蔺玄之! 蔺玄之故作不解,道:“冷道友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冷寂雪反问道:“没什么要紧事,我是不是就不能找你了?" 蔺玄之愣了一愣,眸色柔了一些,道:“自然不是。” 冷寂雪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道:“这不就是了,有人一见如故,有人白首如新,蔺道友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蔺玄之心绪无比复杂地点了点头。 蔺玄之的反应,让晏天痕顿时心中有些吃味儿,他总觉得这个冷寂雪,对他大哥的态度,非常不一般,和任何人都不一般。 即便冷寂雪是懂了他大哥的好,想和他做朋友,但这给晏天痕的感觉,却是和段宇阳、姬云蔚等人,截然不同的。 仿佛……仿佛冷寂雪是来和他抢大哥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晏天痕便听到了皇甫晋略显冷意的声音。 "师兄,师门刚刚传音,召你回去一趟。” 冷寂雪回眸,道:“师父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并未透露,只是说让立刻回去。"皇甫晋的话是对冷寂雪说的,眼眸却盯着蔺玄之。 冷寂雪用那双温润的眸子,看了蔺玄之一眼,对皇甫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便回去,以免师父有要紧事情。" 155鉴宝开始 见冷寂雪答应的痛快,皇甫晋心中好受了一些,他点点头,道:“师兄先走,等会儿我也会回宗门。” "好。"冷寂雪打了个手诀,对蔺玄之眨眨眼笑着说了句"回见”,便召唤来了一只白色的灵鹤,飞身上了灵鹤的背部。 灵鹤展翅,便朝着远空飞去,留下一道白色的身影。 冷寂雪走后,皇甫晋用蛮有深意的眼神,扫了眼蔺玄之,便对站得略远一些的姬云蔚道:"姬少,你和蔺道友,难不成认识?" 姬云蔚点点头,道:“认识的,你们应当也是认识的吧,城门之事,我可是已经听说了。” 皇甫晋点点头,并不承姬云蔚拉他和蔺玄之关系的情,声音冷漠道:“既然认识,还请姬少告诉这位蔺道友,我皇甫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不等姬云蔚开口,皇甫晋便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姬云蔚止不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皇甫晋今日所为,可谓是已经失了水准,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这可绝非他平日的行事作风。 姬云蔚道:“皇甫晋这人,你们不必理会,他平日里,脾气还算可以,就是涉及到某些人的事情上,他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蔺玄之给了姬云蔚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只是轻描淡写说道:“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会与冷寂雪,保持距离的,这点可以让他放心,不过,冷令寂雪对他,可有那种意思?" 姬云蔚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竟然这么明显,连你都看出来了,可偏偏,该知道的人,却是对此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蔺玄之淡淡说道:“怕是,并非一无所知,而是佯装不知吧。” 姬云蔚挑了挑眉,耸耸肩说道:“你在皇甫晋面前,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不然他会伤心透顶的,说不定还会迁怒于你。” “你以为皇甫晋自己就不知道吗?"蔺玄之摇了摇头,道:“谁都不是傻子。" 姬云蔚眯了眯眼睛,道:“其实,皇甫晋藏的已经够深了,整个天极宗里,能看得出他对冷寂雪有这种心思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我知道,无非是因为姬家与皇甫家乃是世交,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不过……” "他都这样针对我了,我若再看不出来,岂不是成了个傻子?"蔺玄之轻描淡写地反问一然后笑道:“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你和皇甫晋的关系,竟然如此不错。” "好歹都是超一流世家,皇甫世家没少让我们帮忙抓妖兽,一来一往,就熟识了。” 姬云蔚转念一想,也的确如此,皇甫晋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平日里冷寂雪身边围绕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也没见他这么不冷静地找上门来开口警告,没想到,蔺玄之却是被他给盯上了。 "不行,改天他得去好好问问,冷寂雪和蔺玄之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给蔺玄之带来多少麻烦,没过多久,鉴宝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幕天席地的室外场,极好地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白老板望着台下上百人,笑眯眯地说道:"大赛现在便开始了,诸位每个人手中,都有我们白家炼制的一种抢答符,每轮每个人只能抢答一次,第一轮出现的,都是些还算常见的材料,答得最快最准确的那一位获胜者,就可以坐到我们的席上,参加下一轮比赛。” 蔺玄之和晏天痕的手中,都被侍女发放了一只圆形的球状物体,蔺玄之用魂力感受了一下,这算是个法器中的中品辅器,作用单一,要和台子上的那面立起来的铜镜模样的法器,相辅使用。 很快,每个人手中都有了这么一只抢答球。 白老板拍了拍巴掌,便有人将一个盘子,抬了上来。 盖在盘子上的黑布,被掀开的一瞬间,铜镜就有一处亮起了一个白点。 白老板眼睛一亮,道:“004号,请回答。" "这是一只火蚕蚕蛹,属于黄品三级的材料,可以用来锻造火系攻防辅器。”一个少年朗声说道。 白老板点点头,道:“回答正确,请这位少侠上台来,这只火蚕蚕蛹,便归你了!" 少年朝着身边和他相貌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看了过去。 青年笑了笑,拍拍他的后背道:“上去吧。" 少年满脸激动地跑上了台子,并坐在了第一个位置上,火蚕蚕蛹,也被他收入囊中。 姬云蔚挑了挑眉毛,说:“刚才那两位,都是百里世家的人,那个年龄小一些的,是百里世家这一代的天才炼器师,名叫百里云杉,才不过十二三岁,就已经是入门五段锻火了,旁边那位,是他的兄长百里云松,一位法修。” 蔺玄之点点头,道:“超一流世家,果然见识不凡。” 晏天痕却是撇了撇嘴,说:“我们站在这个位置,什么都看不到,他们站在前面,看得清楚多了。" 姬云蔚看着晏天痕,道:“你有所不知,这鉴宝大会,本身就是几个世家,联合举办的," "虽然挂名为白家,但这些材料的提供者,和付钱的人,这些大世家都有份儿,可觉不单单是你以为的这么简单。” 蔺玄之道:“姬家也出了?” 这倒没有。"姬云蔚摇摇头,惋惜地说道:“姬家没有炼器师,所以连出钱的资格都没有。" 蔺玄之:“....” 晏天痕有些气愤地说道:“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蔺玄之笑道:“阿痕别生气,这个世界可是从来都不讲求公平的,不过,绝对的实力面前,最大的不公平,便是实力者本身。" 姬云蔚顿时对蔺玄之刮目相看,摸了摸下巴,说:“我怎么有种白家要遭殃的感觉?” 蔺玄之笑呵呵地说:“恐怕,你的感觉是对的。" 姬云蔚:“....” 第二个材料被捧上来的时候,蔺玄之便用魂力开始探测那枚材料,魂力只是围绕着材料转了一圈,蔺玄之便通过质地和属性,判断出了材料究竟是什么。 黑布拉开的时候,蔺玄之按下了手中的抢答器。 白老板一看铜镜,并非丰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当即愣了一下,不过,赛场上经常会出现不少意外,戏还要演下去,因此,白老板便念道:“235号回答。” 蔺玄之看了看手中那枚写着235号的抢答器,道:“这是一块空木甲,黄品七级,木属性,可用来炼制存放灵植的匣子。” 白老板点点头,道:“正确,请这位修士上台来。" 晏天痕欢呼一声,脸上有着洋溢的喜悦和自豪。 姬云蔚一挑眉,说:“你大哥可真厉害。” 晏天痕看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在你知道那些酒杯都是我大哥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姬云蔚:“....” 晏天痕说得对。 蔺玄之上了台,坐在百里云杉身边。 百里云杉一眨不眨地看着蔺玄之的脸,然后捂着嘴巴笑着说:“大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啊。" 蔺玄之淡道:“爹娘生的好。" 百里云杉:“....” 台下,时刻观察着百里云杉状态的百里云松,一看自家弟弟又是一脸花痴地盯着别人的脸看,就恨不得冲上去把人给揪下来 真是失礼,太失礼了! 他弟弟这花痴的破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鉴宝大会继续进行,晏天痕身上并无魂力,因此他不能像蔺玄之那样隔空分辨材料,哪怕他也认识不少材料,也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这其中还有些猫腻,因此没找到机会回答。 除了蔺玄之意外,其他入选的九人,若不就是大世家中即将参赛的炼器师,要不就是宗门的弟子,竟然是连一个无名之人都没有。 不远处,有一辆车子从旁边经过,还停留了片刻。 车上有一人笑道:“子星,你怎么没来参加这大会?" 被唤做子星之人,声音无比清冷,说道:“不过当街杂耍的把戏,我苏子星,还看不上眼。" "呵呵……"笑声响起,旁边人说道:“你说的没错,当世最强的炼器师,也只有你苏子星人而已,至于其他人……都不过是你的陪衬和垫脚石罢了,我说的可对?" 苏子星睁开一双星眸,艳气逼人,冷冷扫了眼旁边一脸坏笑的男人,轻哼一声,道:“你知道便可。" 挂满了奇珍异宝的珠帘被放了下来,马车缓缓离开了此处,朝着东城缓缓驶去。 十名第一轮之后,入选了第二轮的选手,都坐在了台子上的座位中,虽说在座的十位,都是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但除了百里云杉好奇地四处张望之外,其他人,无一不是面部严肃,目视前方,生怕丢了自家的面子。 白老板很快宣布,第二轮比赛开始。 第二轮依然有十样材料,每人鉴定一种,必须说出名字、属性、作用、以及惯常用来炼制的法宝。 百里云杉作为第一个脱颖而出之人,自然第一个去抽选材料。 而且,作为百里家族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炼器师,这些在寻常炼器师看起来,尤为特殊的材料,在百里云杉眼中并不算是什么,因此,他很快便将答案说了出来。 蔺玄之紧随其后,也轻而易举地说出了答案。 这让白老板对蔺玄之,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第二轮过后,有四位因为说错了一些细节,都无奈下场,不过,这些人都是抱着玩乐的心态来的,能从百十来人之中,脱颖而出,拿到不错的材料,已经让他们很满意了。 第三轮的材料辨认之后,台子上面只剩下百里云杉和蔺玄之两人。 白老板从幕后出来,笑眯眯地打量着蔺玄之,道:“我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来,阁下便是玄天宗的被称上数五百年,下数五百年,当世第一人的蔺玄之!" 百里云杉瞪大眼睛,满脸惊诧地说道:“你竟然就是蔺玄之!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有个名号,叫做见而忘仙玉华容,还是玄天四剑之首!" 蔺玄之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了想法,淡定自若道:“不敢当,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蔺仙士未免太谦虛了,没想到,蔺仙士非但在剑道的造诣上,得天独厚,眼力劲儿也是不错。"白老板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道:“看来这次,蔺仙士是一定要给玄天宗长脸了啊。” 作者闲话: 好了,白老板要搞事情了~又一个重要人物名字出来了 156刻意刁难 蔺玄之淡淡扫了他一眼,道:“看来,白家的消息也够滞后的,如今我早已不是玄天宗之人,更不是什么仙士,白老板的称呼,可以变一变了。" 白老板故作惊讶,抬高声音道:“这怎么可能?玄天宗怎会轻易放走你这个剑道天才?即便是迟钝如晏天痕,此时,听到白长老清晰的话语,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晏天痕皱着眉头说道:“我大哥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不少宗门,这个白老板,为什么还要如此刻意的在这里反复提起?” 姬云蔚的脸色沉了下来,道:“再看看情况。” 白老板显然是想让蔺玄之,当众丢面子,但是姬云蔚却看不出来,他这么做,背后的指示者究竟是什么人一一是白家,是百里家,还是其他宗门世家。 而且,得罪了蔺玄之究竟有什么好处? 姬云蔚倒是有几分想要看热闹的意思,白家这张脸,今天要是不被蔺玄之给撕下来,恐怕蔺玄之就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蔺玄之了。 姬云蔚暗中打了个手势,几个藏匿在人群中的手下,便四下散去,而他自己,则也在暗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台上,蔺玄之道:“看来白老板对我的经历非常感兴趣,这些事情倒是可以私下交流,毕竟与今日的鉴宝大会,没什么关联。” 白老板脸色不变,厚着脸皮接着说道:“我怎么觉得,蔺仙士倒像是丹田气海之中,没有丝毫真气?" 百里云杉用真气一探,讶然地说道:“你的丹田气海中,真的没有任何真气啊!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这世上不少炼器师,同时也是法修,他们兼有魂力和真气两种天道所赋予的内力能炼器也能打架,可谓是天道的宠儿。 百里云松满脸不忍直视,他想上台子去把自家弟弟给拉下来,但接着,百里云杉便说道:“但是,蔺大哥你体内的魂力,真的很强悍,你一定是一位非常厉害的炼器师。” 蔺玄之看着对他俏皮眨眼睛的百里云杉,感受到来自这个少年释放的好意,便对他点点头,笑了笑道:“这倒是没错,想必玄天宗宗主所言,上数五百年,下数五百年,当世第一人说的并非丰法道,而是炼器一道。” 百里云杉眼睛亮亮的,说:“很有可能,至少你的魂力,比我强悍得多,哪怕你现在和我的魂火段位,是一样的,我比不过你。” 蔺玄之道:“你还年轻,你也已经很厉害了。" 两人丝毫不避讳旁人的话语,毫无悬念的传入了台上台下每个人的耳中,围观的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那个蔺玄之,该不会是个傻的吧,当着白家的面,他也敢说这种话? 还上数五百年,下数五百年,我看他这人,说不定是丹田被废之后,刺激太大,所以脑子不清楚,疯了。 "什么,丹田被废?" “你不知道啊,我们东洲都传遍了,他在小洞天里面,被魔兽伤了,修为大跌,当不成法修咯。” “真不知道,蔺家这次派他过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晏天痕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眼睛里面冒着黑气,恨不得把前面那些个在讽刺侮辱蔺玄之的人,通通给杀了。 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盘旋着,企图冲破身体的禁锢,用黑色的触角,将那些人的魂魄修为,全都吸入体内,全部炼化。 然而此时,蔺玄之猛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的眸子一派平静安然,似乎外界的一切评论,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晏天痕一愣,眼眸中的黑气和杀意,渐次消失,最终化为一片乌有。 蔺玄之却是没有错看晏天痕周身的一片黑气,他猛然站了起来,转眸冷冷看着白老板,勾起了一侧唇角,道:“白老板,废话不必太多,接下来该鉴赏什么,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白老板当众拆穿蔺玄之虚伪假象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脸上带着伪善的笑容,道:“蔺仙士,哦不,应当是蔺器师,动怒伤身,不过这世上有不少人,懂那么些许炼器一道的皮毛,就喜欢在外显摆,殊不知,内敛低调,才是炼器者最根本的品质。” "你废话是不是太多了些。"百里云杉有些不耐烦地从椅子上面跳了下来,道:“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不继续的话,我就走了。” 白老板脸色一边,马上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和善地笑道:“马上开始,马上开始。” 说着,白老板一挥手,九件被搁置在特殊材料制作的透明匣子里面材料,被九个侍女依次端了上来,放在正对着下方观众的长长台子上面。 白老板高声说道:“这就是今日的鉴赏大会,最后的一批材料,其中有不少都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孤品材料,一共七样,剩下两样,是用其中的材料,炼制成的极品法宝。” "嘶--"台下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白老板顿了顿,笑着说:“包括明后两日,鉴宝大会最后展出的材料和法宝,每日都会展出新的材料,不过,明日是七样,后日是五样,不知能否有一样,能被人带走。” 蔺玄之勾了勾唇,道:“白老板,只要说对,难道你们还真就能将这些宝贝,拱手送人?” 白老板背着手,挺胸轻蔑地扫了蔺玄之一眼,道:“这是自然,我堂堂白家,难不成还会赖账?" "那若是我猜对了,你却硬要说不是,这又该如何决断?"蔺玄之咄咄相逼。 白老板冷了脸,道:“我白家的名声,就是决断。" 蔺玄之气度雍容地笑了笑,道:“信用这东西,别人信,我可不信,不如你找个第三方,将答案事先写下,交给他,到时候也要分辨,更何况…你可否代表一整个白家,我是心存怀疑的。" 白老板刚想骂人,百里云杉便点点头,说:“对啊,理应如此,这世上材料成干上万,我没见过的多不胜数,要是别人猜对了,你们又不想给,随便编造个假的,那我们也不知道啊。" 白老板忍住吐血的冲动,道:“既然蔺器师不信白家,我也不与你计较什么,来人。" 白老板拿过一张卷轴,提起笔来,在上面用真气写下了九样物品的答案,写完之后,一收卷轴,往天上一扔,卷轴悬浮在半空。 白老板呵气如雷,道:“这上面,已经有答案了,就是不知,这样是否能让蔺器师满意?" 蔺玄之点点头道:“可以。" 台下却是响起了窃笑和鄙夷的声音 "这蔺玄之,竟然怀疑白家的信用,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三流世家,永远都是三流世家。” "所以,这才是世家之间的差别啊。” "哗众取宠,我看蔺家的面子,要被丢光了。" 晏天痕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刚抡起拳头要去揍人,手腕就被两只手给同时拉扯住了。 “痕痕宝贝儿别冲动。" "小友再等等。" 段宇阳和姬云蔚对视一眼,又同时松了手。 晏天痕一看到段宇阳,立刻扁了嘴巴,扑倒他怀里委屈地说:“宇阳哥哥,他们欺负人!" 段宇阳揉着晏天痕的狗头,说:“没关系,你就等着看你大哥,怎么让白家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姬云蔚见状,道:“段少主,看来你和晏小友,还挺熟悉。" 段宇阳点点头,道:“这是当然,我弟弟嘛。” 姬云蔚心想:这难不成是什么奇怪的三角恋关系?越来越复杂有趣了。 如果段宇阳知道姬云蔚此时脑子里面都想些什么,一定会忍不住喷饭的。 台上,流光溢彩的材料,散发岀不同色泽的莹润光芒,饶是隔了一段距离,材料又被特制的器皿给封住了气息,众人也仍然能感觉到从材料上传来的强大气息。 “果然都是绝品。" "白家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我这辈子,能见一次上古异宝,也算是值得了。” "恐怕,就连白家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这些材料,究竟是什么吧?” 段宇阳的视线,死死盯在那些材料上,禁不住喃喃说道:“好东西,当真是好东西。” 姬云蔚的眼睛,也胶着在了材料上,忍不住感慨道:“我总算知道,为何都说白家是整个五洲大陆,最财大气粗的世家,这其中哪怕一样材料,拿出来都能买下一个一流世家,更别说这种材料,白家还不知道有多少。" 其他人的想法,也大抵如此。 晏天痕看着这些材料,难以自持地觉得眼熟,仿佛在梦境中,在小时候,曾经见到过,甚至当他看到最后一个透明匣子里面那团跳动的暗红色火焰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暗红跳跃的火焰之中,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脸上,带着哑意的声音响起,"痕痕乖乖,跟着蔺湛叔叔走吧,忘了这里的一切,当个普通的孩子,爹爹若是活着,定会来接你回家的." 晏天痕的眼睛中,有微弱的黑色火苗跳动了几下,很快便熄灭了。 晏天痕回过神来,再看那团火焰,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摸摸脑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被那些绝世的材料给眯住眼睛的段宇阳和姬云蔚,自己的内心,却并没有任何波澜。 这些材料,他怎么觉得很常见啊。 台上,百里云杉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将这些材料和法宝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惋惜地摇摇头,说:“我能看得出来都是好东西,但是我见识短浅,的确一样都看不出来,所以我认输,先下去了。" 说完,百里云杉干脆利落地跳下了台子。 百里云松准备伸手去拉百里云杉,却被百里云杉甩开了手,还狠狠瞪了一眼。 百里云松:“…" 他做什么了? 百里云杉愤怒地说道:“二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百里云松:“....” 百里云杉控诉道:“是不是你让那个白老板,故意刁难蔺玄之的?” 百里云松险些没吐出血来,一把扯过百里云杉,捏着他的脸,道:“在你心里,你二哥就是个这种卑鄙小人?我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黑他做什么?" 百里云杉眨眨眼,有些心虚道:“真的不是你?可是你真的最可疑诶!" 157白家少主 百里云松深吸口气,暗暗念了十遍不能揍弟弟不能揍弟弟,缓缓吐气,咬着牙根说道:“百里云杉,你别以为出门在外,为了给你留面子,我就不敢揍你了,你再多问一句,我今天就让你屁股开花!" 百里云杉顿时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挠了挠百里云松的手背,乖巧地说道:“二哥二哥,我错了嘛,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背后做手脚的小人,我二哥是顶天立地的好人,大好人!" 百里云松白了他一眼,把他的脸别向台子,道:“好好多看几眼,记在心里,回头我派人去找找这些材料。" 百里云杉惋惜地摇了摇头,道:“这些东西,恐怕大部分都不是五洲大陆的材料,就算是,也是在最不易深入的秘境中才能偶尔碰到的,有的还可能已经绝种了,还是另浪费这些人力财力了。" 百里云松什么都没说,只是揉了揉百里云杉的脑袋。 他的弟弟,一直都这么懂事。 台子上,只剩下蔺玄之还未下台。 白老板轻蔑地扫过蔺玄之,道:“请吧,不知道这些材料里面,有几样是蔺器师听说过的台下传来了窃笑声,一个人抬高声音笑道:‘恐怕,蔺器师这么厉害的人,每一样都不光是听说过,而是亲眼见过吧!" “哈哈哈…." 晏天痕暗自捏了把冷汗,生怕蔺玄之丢脸。 然而,蔺玄之只是淡淡笑了一笑,对台下那个开口说话的人道:“你倒是有眼力,知道我都亲眼见过。” 说完,蔺玄之转眸望着第一样材料,勾了勾唇道:“这件材料,名为寒月玉虚蝶,形似蝴蝶却并非蝴蝶,实则是一种石料,喜好阴潮湿润的空谷之处,在月光之下,会生出蝴蝶飞舞的幻影,由于这种特质,所以多是用来炼制辅助阵法师做阵的阵眼辅器,也可以用以炼制幻术之物,材料的等级么…呵,玄品七级,品级倒是不错,数量也稀少,只是不知道,白家至今是否有敢动手尝试制作之人。" 蔺玄之停顿了几个瞬息,对着脸色发白的白老板说道:“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白老板几乎难以置信,这寒月玉虚蝶,分明就是从别的大世界中搞过来的,而且数量稀少罕有,根本不可能是蔺玄之这等从未离开过五洲大陆、又并非炼器世家出身的毛头小子,该知道的! 即便是白家的弟子,也未有几人,有资格来见识这寒月玉虚蝶。 "他说的,到底对不对啊?"台下有人问到。 "是啊,说得这么玄乎,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材料。" "会有蝴蝶幻影?真是太特别了,我也没听说过,怕不是随口胡诌的吧。” 蔺玄之脸上始终保持着略带温和,实则咄咄逼人的笑容。 白老板心头涌上了不祥的预感,然而骑虎难下,他只得动用真气,将那悬浮在半空的巨大卷轴,拔开了一个角,上面的黑色字迹,显现了出来 【寒月玉虚蝶,生长于阴暗潮湿山谷之地,玄品七级石材,月下可显现蝴蝶幻影,是以为幻术之物,多用于炼制阵法师阵眼之物。】 “喝一-!" 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颇为不可置信地望着蔺玄之。 晏天痕欢呼道:“大哥最棒啦,大哥猜对啦!" 段宇阳也松了口气,说:“厉害厉害,这玩意儿,我听都没听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姬云蔚也止不住连连鼓掌,道:“玄之兄果然是个奇人妙人,幸亏我提前抱住了他的大腿。" 段宇阳扭头看向姬云蔚,道:“姬少主,你身为姬家的少主,说这种话,不觉得脸红吗?" 姫姬云蔚望着他,道:“难不成,段少主不是这么想的?" 段宇阳:“......” 姬云蔚:“......” 两人同时露出了蛮有深意你懂我懂的笑容。 大腿,的确要提前抱住啊! 台上,蔺玄之依然不骄不躁地笑道:“白老板,这个可算是猜对了?" 白老板笑容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点头说:“算,当然算。" 蔺玄之点点头,道:“那我就来猜第二个了。” 白老板的面色,顿时刷白一一还要猜第二个?难道猜对一个,还不够吗? 蔺玄之才不理会白老板的心情如何,他径直走到第二个材料前面,扫了一眼,道:“这是一枚玄龟的内丹,而且足足有三千年年份,恐怕那只玄龟,修为至少在化形以上了,玄龟属性为水和金,妖丹用来炼制药液或者丹药,是最合适的,但也可作为炼器的材料之一,想来,镶嵌在武器上面,当做真气的加成,是最合适不过的。玄龟这种物种,实则从未在五洲N大陆出现,非但如此,这已经是在万年之前,就已经灭种的妖物,有人还说,玄龟一族为了保留种族的延续,早已躲在了深海的洞穴之中,轻易不会出世,所以,玄龟尚且无人见过,更别说玄龟的妖丹了。" 众人这次,都屏息凝气,等着白老板将答案给出。 白老板面如死灰地瞪着蔺玄之,牙齿咯咯作响,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咬牙切齿道:“蔺器师,好生厉害,竟然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就是不知道,蔺器师是从何处看得的。" 蔺玄之淡淡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奇遇,说不定,我上辈子见过这种东西,这辈子留下了印象。" 白老板只想说一句胡说八道,上辈子谁知道他是人是狗,还哪儿来的记忆,然而此时,他却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 白老板慢吞吞地将卷轴打开,第二个答案,也如数出现。 蔺玄之又猜对了,甚至他连玄龟内丹的年岁,都猜的无比准确。 这一下,之前还认为蔺玄之是走了狗屎运,碰巧认识第一件材料的人,都改变了想法一一一次是偶然,两次可就是必然了啊! 百里云杉看得眼睛发亮,心情激动,忍不住叫道:“蔺大哥,快点猜第三个啊!" 百里云松止不住侧目百里云杉,这小子,竟然已经改口叫大哥了。 百里云杉一开口,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起哄道:“快点接着猜啊,蔺器师,把这些全都收了吧!" “全收喽全收喽!" 白老板的牙险些给咬碎,狠狠瞪了说话那人一一还全都收了? 妈的,光这两件,都已经让他的心脏,都像是快要碎掉了! 然而,白老板还是继续咬牙道:“接着猜吧。" 他就不信,蔺玄之还真能全都给收了 蔺玄之点点头,云淡风轻地笑着,道:“白老板真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继续了。” 他来到第三件材料之前,道:“这一件,名为天师云鬼目,是一只天生天长的云鬼树上,成精之后生出来的一只眼睛。" 白老板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蔺玄之却并未继续往下说,而是转眸笑呵呵地对白老板说道:“白老板,你倒不如,先去找一下你们家真正管事之人吧,否则我今日,可真能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收入囊中,到时候,你们白家可别哭。" 闻言,白老板的面色突变,他看向蔺玄之的眼神,也由之前的轻蔑和不屑,变成了恐惧和敬畏一一他竟然觉得,蔺玄之说的话,并非是在吓他,而是如实道来! 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白老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七件东西,可都是白家压箱底的宝贝,要是一下子都被蔺玄之给收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况且,蔺玄之所表现出来的见识和眼力劲儿,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炼器师该有的,恐怕已经和白家那位活了快七百年的老祖,差不多了! 尤其是这只天师云鬼目,这可是九界之中,仅存的一棵尚在魔界的云鬼树结成的云鬼目,就连他也是前些日子第一次见到! 蔺玄之,究竟是什么人? 白老板不是傻子,他深深地对着蔺玄之行了个完整的礼,毕恭毕敬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蔺器师还请坐在旁边稍等,我去去就回。" 蔺玄之俨然已经表现出了诚意。 白家作为超一流大世家,自然以信誉为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出尔反尔,若是蔺玄之今天继续猜下去,将这七件材料,全都尽收囊中,白家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不可能赖账。 但是,蔺玄之却是在猜到第三件之后,便主动给白家一个台阶下,而且是在被白家处处紧逼,当中侮辱之后的情况下 白老板顿时感到羞愧不已,红着脸准备离开这里,去找白家真正管事之人,汇报此事。 不过,他尚未离开,便见到了已经分开人群,朝这边而来的少东家。 “多谢蔺器师手下留情了。"坐在轮椅上的白少东家,轻轻敲了敲手柄,轮椅便落在了台子上面。 晏天痕瞪大眼睛,道:“咦,这个人,我见过他" 段宇阳一愣,道:“他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见过他?" 晏天痕挠了挠脸,说:“这不就是藏器阁的少东家嘛,我和哥哥去卖器的时候,还和他聊过天呢,他亲自收了我大哥的法器,只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姬云蔚止不住盯着晏天痕,不可置信道:“你大哥卖器给白少东家?"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晏天痕有些不解,因为藏器阁,本身就是做法器买卖生意的。 姬云蔚和段宇阳对视一眼,同时禁不住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 "痕痕,你要知道,能让一个炼器师亲自收入囊中的法器,绝对非同一般。"段宇阳语重心长地说。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说:“原来,少东家也是炼器师啊。” 姬云蔚琢磨着说道:“这倒不一定,这位白家少主,可一直都是神秘人物,不仅很少出现在人前,而且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修什么道,不过,那么大的白家,他却能当上少主,必然是有过人之处,更何况……" 说到这里,姬云蔚收住了话头。 更何况,他还双腿似乎有废疾。 相顾无言沉默了一会儿,姬云蔚沉不住气说道:“藏器阁,竟然也是白家的产业。” 段宇阳也一脸牙酸的表情,撇撇嘴说:“财大气粗,真是财大气粗啊。” 百宝阁是他白家的,藏器阁居然也是他白家的,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姬云蔚和段宇阳对视,禁不住想道:如果姬家/段家也能这么有钱的话...... 158交换条件 白老板一见到白家少主,顿时眼眸中闪过尊敬之色,道:“少主,您回来了。" 白少主淡淡看着他,道:“我若是不回来,恐怕今天,白家的面子里子,都要被你丢光了。" 虽然白少主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起来也年轻极了,但是这话却让白英的额头,冒出了串冷汗。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蔺器师见谅,还请少主见谅。"白老板姿态已经放到最低,全然顾不得会不会丢脸。 他虽然不惧怕蔺玄之,但是白家实际上的掌权者,他还是极为畏惧的。 白少主不再理会白老板,转而对蔺玄之面带浅笑说道:“上次一别之后,也没收到蔺兄的消息,手中那么多锻石,也不知送到哪儿L去,我从东洲动身前往中洲的时候,还特意路经青城,想着能不能见到蔺兄,没想到,蔺兄竟然已经动身前往中洲了。" 蔺玄之也微微颔首,笑道:“多谢少东家惦记,也是最近家中事务繁忙,分身乏术。" "那来到中洲天极城的这段时间,蔺兄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也好让我这个东道主,尽一尽地主之谊。"白少主说着,微微歪了歪脑袋,道:“少东家这称呼,留给旁人叫就算了,蔺兄不如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逸尘。"蔺玄之道。 白逸尘一怔,眸中闪过一抹异彩,便抿唇笑道:“玄之,我对你,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总是能出乎意料,像是一个谜。" 蔺玄之忽然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小的失误。 白家少主白逸尘,深居简出,鲜少会出现在人前,白家平日也很少有人敢提起他,不是不愿,而的确是不敢。 白逸尘的年龄成迷,在白家便是威严和神秘的代名词,他的名字,至今也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蔺玄之露出了马脚,却也不慌乱,只是说道:“比起我来,逸尘才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谜团。 白逸尘望了望台下的众人,打住了话头,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转了话头,道:"以玄之的能力,恐怕这些东西,是不够看的,明日和后日的鉴宝大会,那些材料,你应当也能尽收囊中。" 蔺玄之并不过分谦虚,但也不过分骄傲,只是如实说道:“逸尘过誉了,白家的镇宅之宝,怎可能是我轻易就能全部猜出的,不过,十分之五六,应当是可以的。" 白老板腿都软了,暗自惊魂道:十分之五六,十分之五六啊!那得是多少宝贝,幸亏自家少主,和这位蔺玄之,看起来还像是有交情的,说不定,蔺玄之还是看在自家少主的面子上,才给白家留一线生机。 白逸尘摇头笑道:“你还是谦虚了。" 蔺玄之道:“不管是否谦虚,我如今倒是想和逸尘做一笔交易。" 白逸尘说:“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恐怕我都不会不接受。” 当众毁约是一回事,私下和平和解,就是另一回事了。 蔺玄之的视线,落在第七样材料上面。 他望着那团跳跃的暗红色火种,道:“我要这团小冥阴火。" 此话一出,白老板的后背都湿透了一一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就连这团上古仙魔大战时候,遗留下来的小冥阴火这抹异火,他都知道! 白逸尘看着蔺玄之,讳莫如深地说道:“你既然识得这小冥阴火,就该知道,对于炼器师而言,这团火种,究竟有多罕见贵重,而且,它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一个不觉察,便会被反噬,你确定要得到它?” 蔺玄之点点头,目光和白逸尘相接,道:“我既然敢要,自然就知道这团火,会给我带来什么。" 白逸尘思忖了片刻,轻轻颔首,道:“白英,把玄之赢得的材料,全都呈给他过目。" 白英一愣,面色变了变,道:“小冥阴火可是白家密不外传的宝物!" 白逸尘冷道:“愿赌服输。” 白老板连忙道:“好的,好的。" 蔺玄之道:“多谢。" 白逸尘摆摆手道:“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 白老板把东西恭恭敬敬地呈给蔺玄之看,蔺玄之只是扫了一眼,便将这些东西,连材料到盒子,一起收到了储物袋中。 白逸尘望着蔺玄之,道:“上次你炼制的那个酒壶,用起来十分舒服,我发现里面包裹着的魂力,恰巧能克制我体内乱窜的气息,倒像是你特意为我量身炼制的。” "是么?"蔺玄之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梢,道:“若真是如此,还是歪打正着了,我也不至于因为占了你的便宜,拿了那根锻刻笔,而感到惴惴不安了。” 白逸尘见他不愿意说实话,表情又难以寻到蛛丝马迹,便不再多说。 白逸尘靠在轮椅上,说:“本该邀请你上门做客,但我今日刚刚抵达天极城,身体稍有不适,便暂且不邀请你了,玄之还请见谅。" 蔺玄之露出关怀之色,道:“还是你的身体要紧,改日我会上门拜访,不急于一时。" 白逸尘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告辞。” 白逸尘率先离开之后,丢了面子又赔了不少的白老板,赶紧宣布本场鉴宝大会结束,二话不说先让人把剩下来的三样材料和两样法宝,给收了起来,像是生怕被人给夺走似的。 蔺玄之却成了围攻的对象。 "蔺器师,你今日可是真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蔺器师,虽然你看起来无比年轻,但是你这水平,放眼整个五洲大陆,都是首屈一指的啊。" "蔺器师,我是来自西洲的谷家,在城门口和你并肩作战过,你还记得我不?" "蔺器师,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蔺器师……" 晏天痕黑着脸看着被一群人给围在中间的蔺玄之,哼了一声说:“这群家伙,太没节操了,明明之前还在嘲笑我大哥,现在却一个比一个厚脸皮!" 段宇阳也相当不爽地点点头,说:“是啊,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 姬云蔚沾沾自喜道:“我果然是个有眼力的人。" 原本打算去找晏天痕,却被围困在中间的蔺玄之,听着周围各种释放的好意,抬了抬手,等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才开口说道:“诸位,想必今日你们也都知道了,我的丹田气海曾受到重击,彻底被毁,若是有谁能寻到一枚修补丹田气海的天级丹药,可与我来做交换,我开的价格,比起一枚天级丹药,绝对只高不低。" 几大家族的人,都禁不住纷纷倒吸凉气,道:“天级丹药,这可不是好找的啊。” "是啊,天级丹药,恐怕整个五洲大陆,也才能找出来那么一两枚吧,还不一定是修补丹田气海的。” 这个条件,未免太苛刻了。 "蔺器师,能否有其他条件?"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暂且,我所需要的只有这一样,不过,若是谁有想要炼制的法宝倒是可以来找我。” 各大家族的人,顿时都松了口气,喜笑颜开,他们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炼器师,肯定是为了让他炼制法宝,不过,大多数的炼器师,都是很难巴结和打交道的。 蔺玄之的话,无疑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我家有法宝要炼制。" "我娘生辰快到了,我想给她打一对簪子。” "我夫人想要一个盛放丹药的瓶子。” "我一一我暂时没什么要炼制的法宝,但我还是想来跟个风!" “去你的!" 蔺玄之笑着说道:“百家际会结束之后,诸位再来蔺家找我吧。” 众人一听,连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当务之急是百家际会,各家都忙着提高自己的实力,的确没什么时间,分身乏术,他们也不敢前去叨扰蔺玄之。 不过,虽说这些人嘴巴上说着天级丹药极难找到,但一转脸,不少家族的少主或者负责人都对下属道:“快去打听一下,哪里有天级丹药的踪影,亦或者是修复丹田气海的法子!" 蔺玄之总算是从人群中脱离出来,他来到晏天痕面前,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晏天痕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蔺玄之拉着晏天痕,便疾步朝着别的地方快步走去了。 姬云蔚和段宇阳,见状也都跟了上去,甚至姬云蔚还暗中派人把那些想要跟上来的人,给拦在别处。 总算是到了人少之处,晏天痕摸了摸脑袋,心有余悸地说:“妈呀,真是太吓人了," "是啊,太吓人了,不过你早晚得习惯。"段宇阳蛮有深意地说道:“炼器师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受追捧的人,大家看见炼器师,不亚于狗见到肉骨头。" 姬云蔚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你就不能,换个优雅含蓄一些的形容方法吗?" 段宇阳道:“我只是担心,太过优雅含蓄,会让我们家痕痕宝贝儿听不明白。” 晏天痕:“....” 他又不是傻瓜!他觉得段宇阳对他有误解。 "蔺大哥!"一道脆生生的嗓音从后面传来,蔺玄之转脸一看,百里云杉一边晃着他的手臂边朝这边满脸傻笑地冲了过来 百里云杉身后,自觉丢脸的百里云松绷着一张帅气的脸,尽量让自己保持端庄地走了过来。 蔺玄之对百里云杉的印象相当不错,他面带微笑,微微颔首道:“百里小友。” 百里云杉摆摆手,眼睛亮亮地满是崇拜的光,对蔺玄之道:“偶像,你直接叫我云杉吧,我能不能,给你要个签名?" 159八卦之人 百里云松一脸不忍直视,从后面一把将百里云杉的嘴巴捂住,尴尬又不不失礼貌地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家弟见到厉害的炼器师,就容易激动脱线,诸位不必在意,不必在意哈。” 晏天痕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道:“反正,不少人见到我大哥,都会这样,我大哥应该已经习惯了。" 百里云松:“.....” 百里云杉推开百里云松的那只手,送给百里云松一个白眼,对蔺玄之真诚地说道:“蔺大哥,我是来向你解释的。” 蔺玄之道:“解释什么?” 百里云杉道:“台子上,白老板故意刁难你,并不是我二哥所为,还希望蔺大哥不要误会什么,我二哥虽然有的时候比较蠢,但是他绝对不会背后做手脚,还请蔺大哥相信我!" 百里云松忍无可忍,揪着百里云杉的后领,道:“什么叫比较蠢?老三,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百里云杉叹了口气,道:“蠢就算了,还不承认,这就更糟糕了。” 百里云松:“.....” 不行,他要深呼吸,这是他亲弟弟,还是他大哥、他爹娘以及他全家的心肝宝贝! 于是,百里云松点出了一道真气,将百里云杉的哑穴,给彻底封住了。 百里云杉:“.....” 百里云松露出了得体的微笑,世家公子哥的风范,收放自如。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百里云松道:“不过,今日之事,的确和我百里家族无关。”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也并未怀疑是你们所为。” 百里云松有些好奇,道:“难不成,你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做手脚了?”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怎会那么容易就猜得到,毕竟,我的仇家那么多。” 百里云松:“......” “不过,想来很快就会知道了。"蔺玄之微微一笑,并不担忧。 百里云松想到了什么,便也点了点头,郑重问道:“想来,蔺少主竟然是和白家少主认识的。” 蔺玄之道:“有过一面之缘。" 百里云松说:“有过一面之缘,对于深居简出从不在人前露面的白少主而言,已经算是不易了。" 蔺玄之望着百里云松,道:“百里道友有什么需求,不妨直说。" “看来,蔺道友也是个爽快人。"百里云松无视旁边百里云杉的死亡瞪视,厚着脸皮说道:"我家云杉,是我百里家族最有天赋的炼器师,但因为我们家炼器底蕴不够深厚,所以我们有意想让他拜白家在天极宗的长老为师,若是蔺道友有门路,可以帮我们引|荐一下,当然……好处,绝对少不了蔺道友的。" 百里云松的腿被狠狠踹了一脚。 百里云杉一脸恼怒地瞪了百里云松一眼,又手舞足蹈地对着蔺玄之摇头摆手,表示这并不是他的想法。 蔺玄之却是点点头,道:“有机会的话,我会提一提的,不过,白家最厉害的炼器师,并不在天极宗,而是在白家,即便拜师,拜的恐怕也不是最好的。” 白家要在天极城混下去,自然也要遵守一些天极城的规矩,每个大世家,都要派长老坐镇天极宗,并成为天极宗的守护者,白家也不例外 不过,别的家族都是派最厉害的那几个,但白家由于炼器传承的特殊性,派去天极宗为师之人,自然不会是掌握了核心炼器秘诀之人, 一切,当然是以家族为先。 百里云松道是并不在意这些,道:“我也不过是希望云杉,能得到正统的炼器师指教罢了。 白家在天极宗,有不止一位坐镇长老,百里云松想要的,无非是炼器一道上,造诣最高的一位。 蔺玄之点点头道:“有机会的话,我会和白少主提一下的,结果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 百里云松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即便如此,也多谢蔺道友了。" 百里云松说完,便拉扯着不断挣扎的百里云杉离开了。 晏天痕一头雾水地问道:“他怎么知道,你能替他给少东家递上话?" 蔺玄之道:“因为他知道白逸尘是个惜才的人。" 晏天痕摸摸下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段宇阳却是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可是,依百里家族的地位和手段,想把百里云杉送到白家长老的名下当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说话的是姬云蔚,他晃了晃手指,八卦道:“这就要牵扯到多年前,百里家的大公子百里云桦,和白家一位后起之秀白苍术之间不得不说的往事了。" 白苍术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段宇阳摸着下巴,眼眸中闪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道:“这不正是白家最年轻的一位青魂炼器师吗?” 点点头,姬云蔚继续说道:“白苍术这个人,可是打小就被白家少主带在身边当继承人的白家小一辈,现在已经是天极宗的器门最年轻的长老了,据说他和百里云桦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后来,却因为一个女子而反目成仇,自此以后,白苍术便放言,除非丰少主开口,亦或者是大海西流,沧海变桑田,否则有他在一日,百里家之人,就绝不准踏入白家大门一步。" “这么狠啊,不就是个女子,至于和兄弟反目么。"晏天痕咂舌摇头,一脸惋惜,。 段宇阳却是眨着眼睛,道:“我觉得,这里面应当有别的内情,说不定,还有奸情。” 姬云蔚也故作神秘,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道:“肯定有猫腻,想当年,白苍术和百里云桦,可是同年上山,同年拜师,同年进入内门,百里云桦的手中剑,就是白苍术炼制的,身上穿戴的,平时使用的,无一不是白苍术一手包办,也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你想想,他们的关系都已经这么好了,随随便便一个女子,让他们反目的可能,究竟有多大?" 说着,姬云蔚还给了蔺玄之一个眼神,道:“玄之,你说呢?” 蔺玄之摇摇头,道:“我并非当事人,也未经历他们的经历,自然不好下定论。” 段宇阳说:“可是现在白家和百里家,关系还说得过去。” 姬云蔚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两家都是超一流世家,一家奇门遁甲之术出神入化,一家在炼器一道上独一无二,利益当前,怎么会因为小辈而分崩离析?只是,白苍术和百里云桦,自此之后天各一方,再也没见过面。" 蔺玄之用带着戏谑地目光看着姬云蔚,笑道:“云蔚,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个八卦之人。" 姬云蔚也并没有任何尴尬,而是爽快地笑了笑,说:“日子太无趣,不搞出来点八卦,怎么能让生活丰富多彩?" 蔺玄之说:“说起八卦,别人身上发生的,哪儿有自己身上发生的有趣。” 姬云蔚说:“也是。” "所以,不知那日被围猎的九尾天狐,现在怎么样了。"蔺玄之问道 姬云蔚的表情卡了壳,然后变成了苦笑,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段宇阳兴致浓浓地问道:“什么九尾天狐?" “之前,西洲出现一只绝迹的九尾天狐,我便匆忙回去狩猎,没想到,那只天狐,竟然就这么被我给抓住了。"姬云蔚叹了口气。 段宇阳挑了挑眉,吓了一跳,说:“抓住了?天狐可不是妖兽啊!" 蔺玄之一看姬云蔚的表情,就知道还有后续,便道:“然后如何?〃 姬云蔚的脸色黑了一黑,挫了挫牙说道:“那只狡猾的狐狸,他根本就是故意被我们给抓住的,你知道,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看上你了呗",蔺玄之险些脱口而出,不过他忍住了。 然后,姬云蔚愤愤地说道:“他居然是为了偷吃我家的妖禽!一夜过去,我们家养的所有妖兽,但凡是有翅膀的,长得像鸡的,都被他给咬死了,好不容易有一窝妖鸡因为藏得深没被咬死,结果,受了极大的惊吓,到现在都还没下蛋!" 蔺玄之:“.....” 晏天痕:“.....” 段宇阳:“.噗哈哈哈哈" "然后呢?那只狐狸,现在去哪儿了?"蔺玄之一边乐地笑不能停一边问道。 姬云蔚深吸口气,看着这几个不厚道的人,道:“第二天就跑没了,到现在都没踪迹,可恶,等我什么时候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的狐狸皮给扒了!" 附近不远处的一棵枝叶茂密的古树上,一只眯着眼睛的雪白狐狸,一边啃着一颗果子,边优哉游哉地晃悠着几条肉眼看不到的尾巴,盯着姬云蔚,吐了吐舌头说道:“避重就轻,你怎么不说,你那天晚上还被本妖仙给睡了?" 姬云蔚猛然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一一“死狐狸,是不是你?" 九尾天狐从树叶和枝干的缝隙之间,探出了几条长而蓬松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像是挑衅似的晃了晃。 姬云蔚目光一冷,丢下一句“先走一步,后会有期”,便朝着那只往远处逃走的九尾灵狐奔了过去。 段宇阳看得目瞪口呆,禁不住说道:“我怎么觉得,那只狐狸出现的时机,有点巧啊!" 蔺玄之暗道:看来,姬云蔚还是没逃过被狐狸缠上的命运。 但看样子,距离两人相亲相爱,互通心意,还早着呢! 段宇阳收回视线,问道:“你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道:“要去看一看阿痕的阴尸。” 160魔功杀人 段宇阳显然对那天突然岀现,把他吓了一跳的陵赤骨,记忆犹新,他止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摆了摆手说:“你们自己去吧,记得小心点,这天极城附近,可是有不少城主府的巡逻队,万一被抓住就不好了。” 晏天痕信心十足地说:“阿骨又不是我,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轻易被抓住的。” 段宇阳抽了抽嘴角,暗道:这小子,可真是会在抬高别人的同时,一不小心就贬低自己。 蔺玄之和晏天痕与段宇阳分道扬镳之后,刚刚离开此地,便有一伙儿人出现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其中一人说道:“老大,他们身上可是带了四样宝贝,要是咱们能把他们给抢了,转手倒卖出去,可就不愁吃喝了。" 被称作老大的那人,眼睛里面露出了凶光,他勾了勾唇角,道:“妈的,蔺玄之这小子,既然敢如此嚣张,那老子今日就让他见识一下厉害。"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这是要到哪儿儿去!" 晏天痕走在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们。 晏天痕想要回头,却被蔺玄之握住了手。 “的确有人跟着我们,不过不必理会。"蔺玄之淡声道。 "会是什么人?"晏天痕皱起眉头问道。 "呵……大概是一些贪婪之人,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吧。"蔺玄之心中门清,他今日一个人收了那么多宝贝,定然会被不少人给盯上,不过,天极城中的治安,还算不错,皇甫世家的强压之下,没人敢在城内搞事,若是到了城外,可就一切都不好说了。 大世家自然大多数都爱惜羽翼,不屑于做这种跟踪尾随暗下黑手的事情,但利益当头,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蔺玄之心头一冷,手指按在了储物袋上面。 晏天痕察觉到蔺玄之的动作,顿时有些紧张,但还算镇定,他小声说道:“大哥,等我们到了玉带山中,就能有阿骨来帮助我们了,所以,大哥你别怕,有我保护你呢。" 蔺玄之没想到,他的一个时刻准备着将攻器拿出手的动作,竟然让晏天痕误以为他害怕了但是,晏天痕的话,着实让他心中一暖。 "那大哥的命,可都全交到阿痕手中了。"蔺玄之在这种时候,竟然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晏天痕被委以重任,立刻点点头,道:“放心吧大哥,全都交给我,我现在,可厉害了!" 一时间,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带成出了温馨感。 未过多久,两人便出了城门,来到郊野的玉带山中。 陵赤骨大概天生有在野外生存的天赋,所以他在玉带山躲藏的这几天,可是从来都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踪迹,虽然这和陵赤骨昼伏夜出的习惯有关。 晏天痕加快了速度,他早已在踏入玉带山领域范围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通过契约,召唤陵赤骨出现了。 刚到达他和陵赤骨约定见面的地方没多久,晏天痕和蔺玄之,便被一群跟在屁股后面一路过来的修士,给包围住了。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暗道果然来了,早在天极城他便发现了这些人,只是天极城内,不好施展拳脚,他不想暴露身上的法宝,自然不愿让人看到。 “小子,你们很嚣张嘛,搞到手的那几样东西,你们若是乖乖拿出来,今日,我可以留给你们一个全尸!" 说话的这个修士,有一只眼睛是瞎的,用一个绷带绑着,仅剩的那只眼睛是黑黄色的,目光及凶悍,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主儿。 晏天痕后退了两步,站在蔺玄之身边,道:“给你们也是死,不给你们也是死,死得好看难看,反正都是死,我才不想给你们呢,这买卖,根本不划算!" "呵……"为首的那人,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手中凝聚起了噼啪作响的雷电之气,听起来极为渗人。 “"蔺玄之,要钱要命,你自己选。" 蔺玄之云淡风轻,道:“要钱也要命,两个都不给。” "你找死!"为首之人顿时阴鸷着脸,举起手猛然朝着蔺玄之冲了过去,强烈凶猛的雷电之气哔啵作响,隔空鼓吹的蔺玄之长发衣袂尽数朝着后面飞起- "浑天铃,收!"蔺玄之顿喝一声,只见他身形丝毫未动,那个修士手中磅礴的真气,竟然全然被浑天铃给吞入了一张小口之中! "阴焰掌!″晏天痕突然暴起,周身旋转出极大的气流来,这些气流,周身夹杂着黑色火光,宛若来自地狱的冥火。 一条火龙径直当胸冲过了尚未反应过来的修士,火龙打了个回马枪,又绞杀到修士的脑袋上,只见焦黑闪现,修士的脑袋,竟然和身体分了家,又分别灼成了森森白骨。 嘶--- 其他的八名手下,顿时倒吸凉气,被晏天痕的招数给吓住了。 "魔修……这个人,他是魔修!"其中一个修士,满是惊恐地叫了起来。 其他修士,一听到是魔修,顿时连继续打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一个个都忍不住往后退去恨不得马上逃出生天。 要知道,魔修的存在,对于黄阶之下的修士,绝对会是致命的敌人! “别让他们跑了!"蔺玄之反应迅速地呵了一声,便将浑天铃朝着前方一丟,浑天铃在修士们的上空,突然喷发出一个强烈的雷电光圈,“啪"地从天而降笼罩在了这群修士脑袋上。 晏天痕闻言,顺势再次放出阴焰掌,火龙长着令人恐惧的黑色大口,一个个人当胸穿过,竟是将这群人,一举消灭! 晏天痕看着面前的九具骸骨,有些发愣,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它们一一那股似乎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力量,不知为何,竟然被他给无形之中释放出来了。 蔺玄之显然也未料到,晏天痕的身体里面,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 "你何时,练得这功夫?"望了一会儿地上的尸骸,蔺玄之这才开口问道。 "前两三个月,一直都在练习阴焰掌。”晏天痕老实交代。 蔺玄之道:“也是那个鬼面人,交给你的?" 晏天痕点点头,有些害怕地双手轻微颤抖着,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我是不是,杀人了?" 相较于晏天痕的恐惧,蔺玄之倒是显得相当平淡。 "杀人是必然,你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你。"蔺玄之道:“你练得这招数,也同样是魔修的功法,你能在短短两个月内,练到如此境地,看来你的确是只适合魔修一道。” 晏天痕咬了咬下唇,道:“我知道,魔修是不好的。" 蔺玄之闭了闭眼睛,才说道:“魔修的确大多数都是不好的,但是我的阿痕,却是好的。" 即便晏天痕修了魔,这又能怎样? 难道,晏天痕就不是他最亲近的阿弟了? 难道,他就会因此而抛弃阿痕吗? 不,这绝无可能。 蔺玄之已经感受到了晏天痕在释放真气时,体內散发出来的可怕阴气和魔气了,他只要和人对战,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人察觉到他修炼的功法,绝非正道。 “答应大哥一件事。"蔺玄之道 晏天痕乖乖地立刻点头。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说什么事情,你点什么头?” 晏天痕挠了挠头,傻笑了一声,说:“反正,不管大哥让我答应什么,我都答应。” 蔺玄之在心头叹了口气,这样全心全意信赖他的傻弟弟,他怎么舍得他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蔺玄之道:“阿痕,从今以后,或者你一出手便将所有见到你出手之人杀了,或者你就装岀只是炼丹师的模样,切莫让人察觉到你是魔修。" 晏天痕煞有介事地用力点点头,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我知道利害的,我绝不会让自己轻易暴露,除了保命,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是魔修。" 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抬眸便看到了立于晏天痕身后的陵赤骨。 蔺玄之道:“你去和阿骨说会儿话吧。” 虽然蔺玄之并不知道,尸体是否会感到孤独寂寞,不过,阿痕却总是说,他要是一直都不和阿骨面对面说话,阿骨一定会感到孤单难过。 晏天痕像是已经将刚杀了那群人的事情给拋在了脑后。 蔺玄之望着地上那几具已经在阴火之下,融化了皮肉的白骨,推算了一下晏天痕如今的修为等级。 “你这个弟弟,可不是一般人物啊。"魂珠突然开了口,他一向自大的口气中,此时全然都是迟疑和惊诧:“虽然这几人,至多才不过是筑基一重,然晏天痕表现出的等级,俨然已经能压制他们了。” 蔺玄之道:“他是一个天才的魔修,而且,他得到的修炼功法,也得天独厚,非常适合他魂珠老持稳重地想了片刻,道:“你身边最亲近之人,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杀人不眨眼,对死了的这些人,毫无慈悲,难道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我只想着,该怎样让他平安度过在五洲大陆的这段时间。"蔺玄之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野,道:“至于那些人,死了便死了吧,总归,他们也不是什么善茬。” 魂珠:“......” 其实,比起不得不修魔的晏天痕,他更觉得,蔺玄之是个心如磐石冷酷无情之人。 可偏偏这样的人,却又是个浑身魂力无比精纯的修士。 也不知道,这是正道的悲哀,还是正道的幸运。 魂珠道:“我手中,有一个器方,能够炼制出一种屏蔽浑身魔气的法宝,这种法宝可以多次锻造,等级也会随着锻造等级的提升而提升。若是晏天痕戴在身上,他即便是与人动手,所表现出来的道法,也是正道无异,只要他的修为,不超过法宝和修为匹配的等级便可。" 闻言,蔺玄之禁不住心跳加快几分,眼睛一亮,道:“这是什么器方?可否给我看看?" “想看可以,不过,你得拿出诚意,来和本尊交换。"魂珠耍了个心眼,勾起了蔺玄之的迫切需要,却又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蔺玄之不以为意,道:“你想要怎样的诚意?” 魂珠道:“锻石这个,我就不说了,本就是你该孝敬我的,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小子,究竟是如何得知那些上古材料,和异界材料的?” 161他是魔 蔺玄之接着说:“这些话,不是我凭空捏造,但信不信都由你。我上辈子,曾经在你的世界之中,修炼过干年,所以这些你认识的宝物,我基本上都能叫出名字,认出身份来。" 魂珠懵了半晌,消化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我本身就是一抹魂物,能进入我世界的,也只有魂体!" "所以说,我是在死后,以魂体的形态,进入你的世界,并以魂修炼器一道。"蔺玄之并未说一句假话,他只是平铺直述,将过往说出。 他恰恰是因为前世的机缘,所以他重回今生,魂魄中才能多出炼器魂火来,若是没有这段机缘巧合,他是万万不可能有资格成为炼器师的。 这也恰好能佐证蔺玄之的话。 依照蔺玄之对魂盘多年的了解,这位困了一位老祖魂识的小世界,秘密数不胜数,而这位老祖,也从来不会空口无凭地说假话 魂盘必然是知道那种法宝的炼制方法,而蔺玄之不想也不敢说假话来糊弄他一一毕竟,即便现在只是一颗魂珠,他也绝对拥有分辨蔺玄之识海真伪的能力。 蔺玄之不敢赌。 魂珠倒吸口凉气,仍是惊异满满,道:“所以说,你知道的那些材料,全都是本尊曾经讲述给你的?" 蔺玄之点点头,道:“有一些,是你带我去亲眼见识的,你离开了五洲大陆,去了九界,但却避开了紫帝天都,你给了我一只破损了的溯世镜,告诉我,只要修复那枚破碎了的镜子,我便能回到前生。" 魂珠静默了许久,就像是消失了似的。 蔺玄之默不作声,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晏天痕已经和陵赤骨说完了话,陵赤骨被晏天痕给喂了一滴血后,便先行离开了。 晏天痕站在蔺玄之身后,望着他,道:“大哥,我可能还要再稍等一会儿。" 蔺玄之回神,看着晏天痕道:“怎么了?" 晏天痕看着地上的尸骸,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御尸术中,有一种名为傀儡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法术,便是操控这些骸骨,为自己所用,但是,恐怕用不了几次,就会坏掉。" 蔺玄之朝着周围看了看,对晏天痕道:“我先去做禁制,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蔺玄之的禁制法宝,分别定在了八个不同的方位,方圆百里之内,但凡是有人进入,蔺玄之就能第一时间感受到。 做完这一系列的安全保障措施之后,晏天痕才放心地开始他的尝试。 体内的阴气在流动,一股他能够操控自如的真气,也在被阴气催发着游走,慢慢变了质。 晏天痕闭上眼睛,他似乎能亲眼“看”到,这玉带山上的生和死,明和暗,地面上腐烂的尸体,和地底下深埋着的骸骨,腐朽的花枝,和盛开的花朵… 有一些是他无法触碰的,但还有那么一些,是他完全能够建立联系的。 晏天痕不明白这些联系所从何来,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完全能够随心所欲地让这些阴暗的、腐朽的、干枯的、死亡的万物,重新复活过来。 他就是有这种力量。 而这种力量,是生而有之的。 晏天痕轻轻地动了动手指,体内的真气涌动出来,忽然之间,整座玉带山都发生了一次震颤! "什么人在做法?"正在山中狩猎的佣兵团和历练之人,均感受到了这难以忽视的一次颤抖。 "你们快看!”一个修士突然叫了起来,他惊恐地发现,就在他的不远处,一个已经死亡不知多少年,已经快要风化成碎末的妖兽骷髅,竟然重新组合,站了起来! "杀了它!"另一修士大叫了一声,抽剑劈了过去,妖兽骷髅瞬间散架,彻底随风而逝,成了渣渣。 修士们被这奇异的一幕给搞得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妖兽骷髅,怎么会突然站起来,还自动组合了? “我还没见过这种怪事啊。” 佣兵团中,一个见多识广的修士,眼眸中迸射出恐惧的光,他咬了咬牙,道:“这是魔修的道法!" “师兄,快看那里!"一个女修指着前方,叫了起来 其他修士都朝着那边看去,只见数十具骸骨,竟然一个个都站立了起来,骨头上面,还挂着尚未完全腐烂的肉,看得人几欲作呕。 这祥人,都是天极宗前来寻找野生灵植和狩猎材料的商盟弟子,他们虽然经常来玉带山,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男修喃喃说道。 "是魔修吗?”有人猜测道。 "不,不是魔修。"这支队伍的首领,脸色突变,不可置信地往后面退了几步,道:“难道说又是一个天魔诞生了?" 而事实上,不仅仅是这些玉带山上历练之人,就连站在晏天痕身旁的蔺玄之,也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慑住了。 白骨一个接着一个地站了起来,如同傀儡军队一样,整齐划一地同时面朝晏天痕站着,它们伸出了臂骨,用空洞无神的眼眶,瞪着这个正在抬起一只手,指着前方不知何处的晏天痕。 蔺玄之朝着四野望去,触目所及之处,漫山遍野,站着的都是森森白骨军团,而且,还有不少不知被埋藏在土壤下面的黑暗土地中,多少年的白骨,也正在努力地破土而出。 晏天痕的一双眼眸,已经染上了猩红色,映衬着脸上的那些如同裂纹一般的法印,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阴森恐怖的既视感,就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修罗魔一样。 "阿痕。"蔺玄之唤了一声。 不出所料,晏天痕毫无知觉,甚至还朝着他的骷髅军团,前进了一步。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骷髅军,也都同时动了一下,动作之整齐,仿佛它们都是镜子里面呈现出的,同一个骷髅似的 这样不行,蔺玄之想。 别说是四方禁制了,恐怕整个玉带山,都已经被这些白骨军,给占领了,当务之急,恐怕是先想方设法,趁着在玉带山中修炼的那些人,追根溯源找到这里之前,把人带走才是正经事看了眼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在附近的陵赤骨,蔺玄之抬手猛然朝着晏天痕的后颈砍了过去,然而,他的手还未触碰到晏天痕皮肤的时候,晏天痕全身疯狂外涌的阴气耗尽,眼睛一闭,身子一躺,彻底晕了过去。 “阿痕!"蔺玄之一把将晏天痕抱在怀中,眸中难得闪过惊慌错乱 晏天痕直愣愣地僵持在蔺玄之的怀抱之中,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了下来。 这一瞬,所有的骷髅军,全部回归了原型,重新以散架的姿势,躺在了地上,而已经从地下探出了一截臂骨的骷髅,迅速将手臂收了回去,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蔺玄之怔然地望着怀中面如白纸的晏天痕,忽然想到了一个从上古仙魔大战时起,就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 "他不是魔修。"魂盘带着难以形容的复杂语气,定然说道:“他是魔。" 蔺玄之没有回答,他对着站在旁边的陵赤骨说道:“将那些朝这边追来的人,引到别处去,安全之后,你想方设法进入天极城,这段时间,我们不能再来玉带山了。" 陵赤骨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蔺玄之不做迟疑,抽出了那把曾经被用来当做攻器的扇子,朝着半空一掷,随后借助魂力抱着晏天痕跳到了扇子上面。 扇子变成了一叶扁舟模样的飞行辅器,穿云破日,朝着天极城飞了过去 两人离开之后,一个身着绣满黑色异花的散发男子,身形渐渐隐现出来,他有着一头如同银丝一样的长发,垂到脚边,五官容貌是不似真人的凌厉妖艳。 血色的长袍,黑色的花,银色的发,这种极具视觉冲击性的色泽搭配,安放在这个身材高挑容貌无可挑剔的男人身上,却是丝毫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用舌尖舔了舔同样如同舐了血的红唇,难以抑制地笑着说道:“没想到,这小小的五洲大陆上,竟还能让我找到一个天魔族后裔……哈哈哈,果然天不亡我天魔一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是蔺玄之此时还在,听到天魔族这个名字,必然会感到无比震惊。 这是一个,在万年前的上古仙魔大战之中,就该被彻底灭种的皇者魔族。 这个红衣银发的男人,就这样站在这棵蔺玄之和晏天痕,曾经站过的树下未过多久,便有声音传了过来, "师兄,我查到了,地方就是这边!" "那只魔,一定是在这里!" "我的法器,肯定不会有问题!” 很快,空中有五个身穿天极宗宗门法袍的青年男女,纷纷落了下来 当他们看到树下的男子时,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然而,他们的眼睛里面,将永远定格在这个身影上。 天魔出手,只需要动一动手指,便只剩下五具被彻底吸干了血液的干尸。 干尸落在了地上,很快便被从泥土下面探岀来的白骨手,给拉到了泥土之下。 不远处,原本打算冲出来消灭这个魔修的历练者,见到这可怕的一幕,禁不住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屏息凝气,生怕这个可怕的魔物,会注意到他。 “我叫烈焚空。" 红衣银发的天魔,对着这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枝叶,开出花朵的树,微笑着以只有自己和这棵树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私语:“下次你来的时候,你只需要对着这棵树,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勾了勾唇,狭长漂亮的眼眸中,像是带着钩子,"我等你到来。” “小子!你听说过上古仙魔大战吗?"魂珠急切地不停嚷嚷道:“天魔族和魔修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含义,魔修是人,再厉害也是人,但是天魔族却是魔一一你别看他长得一副人类的模样,可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异族而已!" "闭嘴!“蔺玄之冷喝一声,从扇子上面跳了下来。 他抱着晏天痕,进了云来客栈。 蔺留春打着哈欠从楼上正在往下走。 见状,蔺留春收起了打了一半的哈欠,问道:“你弟弟,这是怎么了?" 蔺玄之定了定神,道:“没什么,修炼的时候,一不小心忘了分寸,真气耗尽晕过去了。” 162天魔一族 蔺留春点点头,道:“最近,别经常前去天极城外。" 蔺玄之心中一跳,不动声色问道:“这是为何?" 蔺留春皱了皱眉,道:“刚才听人说,外面的玉带山出了点问题,似乎不安全。" "是发生了什么吗?"蔺玄之道 “具体的…不好说。"蔺留春斟酌了片刻,道:“但和魔族有关,不过,他找不上你来,你也注意一些便可。" 蔺玄之暗道:这可说不准。 消息传的可真够快的,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否会怀疑到阿痕身上来。 “最近,百家际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也不会再往别处乱跑。"蔺玄之道。 蔺留春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蔺玄之上去,而他自己则是难得出了趟门。 到了房间里面,蔺玄之将晏天痕轻轻安放在了床榻上。 望着晏天痕那张爬满了裂纹的小脸,蔺玄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揪成了一团。 "他可是天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魂珠叹了口气。 “我知道。"蔺玄之定定地望着晏天痕的面孔,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知道他身上的秘密,只多不少,我也知道他为冥阴之体,并非是因为他被天道所赋予,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天魔。" 所有的天魔一族,都诞生于大冥阴界,那里寸草不生,怪石嶙峋,冥气和阴气,都无比充沛,任何诞生在那个地界的天魔,从出生起,身上自然就会带着冥阴之气一一只是多和少的问题罢了。 蔺玄之这才忽然明白,原来,晏天痕身体上的这些封印,并非是单纯为了压制他体内的冥阴之气,更是为了让人察觉不到他是天魔族人。 天魔族,天生有着能够操控死亡冥灵和所有阳的对里面的万物的能力,他们嗜血、喜杀、残忍、暴虐、同时有着强大的征服欲和嫉妒心。 而天魔一族,却又得天独厚,起点要比修士们高上很多,因此难以根除。 上古仙魔大战,九韶帝君凤九歌、天族楼家家主楼莲华、天族炎家家主炎炽天、雪山玉女寒飞飞等大能,为了封印最后一只天魔,以自身为阵眼,在天地四方同时催动真气,启动天眼伏魔阵,同那只天魔族皇同归于尽,一起永远长眠于大阵之中,方得最终让这场旷日持久、死伤惨重的仙魔大战,落下了帷幕。 从此以后,天魔族成了禁忌,也成了历史。 之后的万年,再也无人见过天魔族出现在这世界上。 然而---- "可是,就算他是天魔族人,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蔺玄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俯下身子,在晏天痕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温柔的吻,道:“他永远都是我的阿痕,哪怕他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我也会和他站在一起的。" 魂珠莫名其妙被撒了把狗粮,一时间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魂珠才不阴不阳地冷笑一声,说:“你现在只不过才刚看到他这副还算正常的模样,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等他体内的天魔血脉全部觉醒,他变成了天魔,到时候,你就会改变现在的想法了。" “我会如何改变想法?"蔺玄之反问 "你会厌恶他、憎恨他、甚至惧怕他。"魂珠呵呵笑了起来,道:“甚至,你会怨他欺骗你,并想方设法地联合众人,暗中将他杀了,亦或者是封印起来,来成全自己的名声。" 蔺玄之默了片刻,想起了上辈子晏天痕用瞎了的眼睛望着他,求他杀了他的样子。 一阵锥心之痛传来,蔺玄之道:“永远不会。" 魂珠哂笑:“看来,你的上辈子,曾经做过不少对不起他的事情啊。” 蔺玄之眯了眯眼睛,道:“所以,这辈子我会弥补他。" 魂珠说:“我可真羨慕他,有你这么个好哥哥。"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上辈子的我,是多么可恨的一个人。" 魂珠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带了万分惆怅说道:“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若是有一天,你讨厌他,害怕他,甚至想杀他,一定不要暗中想方设法欺骗他、离开他、和其他修士起,研究杀他的方法,让他一个人被蒙在鼓中,你倒不如,直接和他如实相告,毕竟,天魔也是万物种族,他也同样有心、有情、有喜悦和悲伤的。"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那一日,永远都不会有。" “你的话,别说的太满。"魂珠的声音很飘忽,道:“天道不会允许的。" 蔺玄之顿了一顿,道:“你似乎,很有心得体会的样子," 魂珠:“....” 魂珠默默地消失了。 而蔺玄之,对魂珠的来历,却是越发猜不透了。 难不成,这个魂珠,经历过末法时代的仙魔大战吗? 这可不好说,若真是如此,那魂盘岂不是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了? 不过---- 蔺玄之包容又宠溺地望着晏天痕,在他的小鼻子上面捏了一捏,道:“你这个会给我惹麻烦的小东西,我还能拿你怎么办呢?" 一滴眼泪,落在了晏天痕的脸颊上,顺着他并不光滑的面庞,曲曲折折地滑落下来。 若晏天痕是天魔,那么上辈子,他将晏天痕捉住的时候,晏天痕大概是已经绝望了,所以他才宁可去死,也不愿意用天魔的手段,对他、对他们发起反击----因为那个时候,晏天痕身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他应当早已觉醒了天魔血脉。 蔺玄之的心情,无比复杂,他如今只想对眼前这个人更好。 天极宗。 "师父,出大事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一个须发尽白但面容年轻的男子,站在大殿正中央,旁边还站在皇甫晋和冷寂雪两个人。 白发道人道:“什么大事,能让你如此匆匆忙忙。" "朝歌,发生什么了?"冷寂雪看着少年问道。 朝歌深深吸口气,眼眸中流露出紧张之色,他望着几人,道:“师父,两位师兄,方才有一位佣兵团团长,来到天极宗求见宗主,我刚巧经过,就把他带进来了,他说,他在玉带山历练的时候,亲眼见到满山白骨竖起的场景,还见到一个红衣银发的男子,一下子便将五个穿着我天极宗商盟道服的弟子,全部吸干血,并拖到地下当花肥的模样!" 白发道人面色微微一变,却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冷寂雪却是皱起眉头,看着朝歌道:“他所说的这件事情,你可有去核查。" "核查过了。"朝歌深吸口气,道:“我去商盟看了看,那几位弟子的魂牌,已经熄灭了,而且,他们]的魂并未投胎转世,而是被吸收了。" 一时间,大殿之中无人开口说话 "师父,难道是哪个魔修出世了吗?"皇甫晋皱眉问道。 白发道人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皇甫晋一眼,摇了摇头,道:“曾经,玄天宗的窥天机,曾经给我说过他预测的天命。” "窥天机?"冷寂雪道:“这是什么人?" "一个窥测天道,算命的神棍。"白发道人淡淡解释,接着道:“他说,帝星陨落,天道轨变,魔星自东方冉冉升起,不出十年,天魔一族将会卷土重来,且卷土重来的第一个位置,便是在五洲大陆。" 冷寂雪和皇甫晋同时看着彼此。 "怎么会这样?"冷寂雪不解道:“师父,我看藏书阁的书中记载,说是最后的天魔族,早已在万年前被镇压在上古伏魔大阵之中,且有四方尊者亲自镇压,绝无破阵而出的可能,更何况,即便他如今能出来,在阵中消氵磨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虚弱不堪,不足为虑。” 皇甫晋也点点头,道:“天魔族,的确已经万年未出现在九界了当年的镇魔最后一战,四位大能同时殒命,才将天魔灭族,自然不会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 "你们还是太年轻。"白发道人摇了摇头,眼眸中具是忧虑,道:“天魔族生性狡猾,他们披着人皮,一贯会蛊惑人心,他们会欺骗人修的感情,并和他们交欢,进而生下带有天魔族血脉的后代,这些后代,天魔族血脉只是潜藏在体内,通过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所以,突发变异,出现纯正的天魔,也并非不无可能。" 皇甫晋的脸色不太好看,若真是如此,那麻烦可就大了。 “师父,师兄,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朝歌不安地问道。 白发道人眯了眯眼睛,道:“那只天魔既然已经到了天极城,还攻击了我们天极宗之人那便是在向我们挑衅….阿晋。" "是。"皇甫晋道 “你派人去调查核实。” "是" “寂雪。"白发道人说:“天极宗这边,你先稍作安抚,这件事情,在宗主未做出决断之前,先不许任何人知晓。" 寂雪点点头,道:“师父放心。” 朝歌跺了跺脚,焦急地说道:“师父,那几个佣兵,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情给传遍了。 “只要我们不承认,没人会当真,便永远只是流言罢了。"冷寂雪望着朝歌,道:“百家际会在即,究竟是不是天魔,还不能确定,我们总不能自己,先自乱阵脚。" 朝歌点点头,仇大苦深地叹了口气。 白发道人点点头,道:“寂雪说得对,我这就去寻找宗主,看他如何决断。” 晏天痕一连睡了三日,才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在旁边盘膝打坐的蔺玄之。 晏天痕眨眨眼睛,摸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坐了起来。 蔺玄之收了势,缓缓睁开眼,对着晏天痕笑道:“小懒猫,你总算是愿意起床了。" 晏天痕晃了晃脑袋,不解地说道:“我怎么了?” 蔺玄之道:“你尝试新招数,结果控制不住,真气耗尽,就睡过去了,这一睡便是三天。” 晏天痕吓了一跳,说:“三天?" 蔺玄之点点头,拍了拍晏天痕的小脸,说:“穿衣服起床洗漱吃饭。” "哦哦。"晏天痕乖乖地爬了起来,将叠放在旁边的法袍,抖开穿上,他不断地想要记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奈何他的印象里,只有他用阴火龙,杀了几个修士,其他的,就再也记不得了。 "大哥,我好像变傻了。″晏天痕忧心忡忡地说道:“我都记不起来,我是怎么将真气耗尽了。" 163连跳两级 蔺玄之的眸中,闪过一抹讳莫如深的暗色。 但一闪而逝,蔺玄之平静地望着晏天痕,道:“阿痕,过段时间你就会想起来的,等你记起来的时候,要告诉我。" 晏天痕点点头,说:“大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大概是因为我把脑袋磕傻了吧。” 蔺玄之笑着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三日之中,天极城中有不少流言蜚语四处乱飞,其中最惹眼的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一位横空岀世的天才炼器师,在白家的鉴宝大会上,一口气揣走了四样宝贝,逼得白家的少主都现身了。 第二件,便是天极城附近的玉带山中,出现了疑似天魔族,还杀了天极宗的几个弟子。 只是,这个说法并未得到天极宗的证实,因此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个假消息。 "这三日,有五家给我们发来了邀请,让我们上门做客。"蔺玄之道:“不过,我只想等阿痕醒来之后,和阿痕一起去。" 晏天痕笑眯眯地说:“大哥其实不必管我的,有阿白和琥珀在旁边,就够了。" 蔺玄之点了点晏天痕的鼻子尖儿,道:“口是心非。” 晏天痕摸摸鼻子,吐了吐舌头 蔺玄之道:“前日,阿骨进城了。" 晏天痕顿时吓了一跳,道:“他怎么进来的?天极城的检查那么严格,他没有暴露自己吧。" "他没走正门。"蔺玄之淡淡道:“天极城并非铜墙铁壁,想要进来,自然有进来的方法,阿骨是从玉带山和天极城西山相连接的地方进来的,那边只有几队巡逻队,见缝插针,便能潜入。" 晏天痕松了口气,点点头说:“我们家阿骨,果然厉害死了。" 晏天痕又想:可是,阿骨离开了玉带山,少了天然藏身的屏障,他在天极城中躲着,想来也不会舒服。 于是,晏天痕一会儿关心陵赤骨住在哪里,会不会住着不舒服,一会儿又问阿骨这几日会不会孤单,别提有多紧张他了。 蔺玄之又好气又好笑,这晏天痕真是忘性大,还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情况,陵赤骨就算被人发现了,他装个死说不定就过去了,可晏天痕的这种情况算了,傻人有傻福,其实,晏天痕是天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天魔,所以,晏天痕还是就这么单纯又迷糊地过活着吧。 "不对,我觉得我身体不太对。”晏天痕突然顿了一顿,他捏起了自己的拳头,过了一会儿,用无法言喻的眼神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我发现,我的修为,好像提升了。 蔺玄之:“....” 蔺玄之抓住了晏天痕的手腕,将魂力朝他的体內探测了一番,这一探不要紧,蔺玄之发现晏天痕的修为,竟然从炼气期五重,直接跳到了炼气期七重,而且,脉象平稳,真气安定,分明是一点强行突破的迹象都没有,倒像是积累了良久之后,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质的飞跃。 可是…晏天痕分明只是睡了三天而已啊! 蔺玄之反复在他体内探查了多次,直到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错误,才总算是舍得松开晏天痕的手。 晏天痕看着蔺玄之复杂的眼神,忐忑不安地说道:“大哥,难不成我就要死了?" “别说不吉利的话。"蔺玄之望着他,道:“阿痕,你这三日里面,身体可有什么感觉?" 晏天痕挠了挠头,说:“没有啊,我睡着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梦都没做过。" 蔺玄之深吸口气,道:“你的确是在睡梦之中,突破了五重的禁锢,如今,你已经是炼气期七重了。" 晏天痕:“....” 晏天痕呆了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再怎么难以接受,事实摆在眼前,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平白无故地捡了这么个大便宜,晏天痕自然高兴了一番,他的修为越高,杀招越强悍,就越是能保护蔺玄之,确保他的安全 但是,高兴过后,晏天痕又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大哥,我最近修为提升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快得有些离谱。"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我有点害怕。" 自打他修炼了《御尸术》之后,他的修为就水涨船高,说是一日千里都不为过,甚至速度已经远超过丹田气海破碎之前的蔺玄之。 而自打他突有所悟,第一次尝试了修炼《万古天魔舞》之后,光是在睡梦之中,他就突破了整整两重,这在晏天痕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晏天痕不是傻子,他满心都是怀疑和忐忑。 然而,蔺玄之却是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这样算是快吗?” 晏天痕一愣:“这还不算快吗?” 蔺玄之道:“可我却觉得,我家阿痕这么天才,这么厉害,就算提升速度再快,也不为过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晏天痕顿时哑口无言。 讲真,晏天痕特别想知道,他大哥对他的信心,到底是从哪丿儿来的? 蔺玄之笑道:“阿痕只需要接受自己是个天才,这一切都很好解释了。” 晏废柴天痕挠了挠头,心虚地默念多遍:我是天才。 可是,他还是觉的自己是个废柴啊! 虽然以一派理所当然的姿态,让晏天痕的怀疑和忐忑降低到最低值,但实际上,蔺玄之心中却是颇有芥蒂不安。 阿痕的情况,到底是为何?"蔺玄之夜晚独处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召出了魂珠,略显忧虑地问道:“和他的天生体质,可有关系?" 魂珠懒洋洋地说道:“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肯定有关系,天魔一族为何在万年前的道法盛行的时代,被各路修士当成最大的敌人来对待?不过是因为,天魔一族天生就有着人类修士,无法企及的力量和修为,他们甚至不需要努力,天生就能获得不凡之力。你这个好弟弟,也大差不差了。" 蔺玄之皱了皱眉头,道:“如此一来,对他的身体,可会有影响?" "有啊。"魂珠说 “什么?"蔺玄之紧张起来 “短时间之内就会变得很强,打不坏也打不死。"魂珠凉凉地说道。 蔺玄之:“.....” 这他就放心了。 魂珠说:“你可别忘了,你弟弟是个天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保不住哪一天,他就被天魔一族,天生的好杀嗜血的天性所惑,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你是离他最亲近的人,第一个受到牵连的,就是你。" "是我便是我吧。"蔺玄之毫无情绪波动,道:“只要他好好活着,一切都好。" 魂珠感到不可思议,他又有些生气,道:“你可真是个疯子,你对他这样百依百顺,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蔺玄之道:“与你无关。" 魂珠气结,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情?" 蔺玄之的心脏沉了一沉,道:“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他惨死在我面前,求我给他一个了断的画面了。" 魂珠哑口无言,再问蔺玄之什么,都得不到任何回答,于是,魂珠索性继续闭关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蔺玄之又接连收到了不少家族的邀请。 自从他几日前,在鉴宝大会上大出风头,蔺玄之就被人所关注了,就算这几日,蔺玄之没有外出,但源源不断的客人,也会主动前来云来客栈找上门来。 不过,蔺玄之因为需要为晏天痕炼制能够遮蔽体内阴气的法宝,闭关不出,一概拒客视同仁。 若他只拒绝那么一家两家,势必会得罪一些人,但是他来者就拒,就连和他关系不错的段宇阳,都没能进门,这样一来,说闲话的人自然就少了。 大概后来他们也知道蔺玄之最近忙活其他事情,没有空闲工夫,慢慢地,来邀请的人就少魂珠的确给了蔺玄之一个器方,这种辅器名为“欺天环",若是戴在身上,非但能伪装自己的修为,还能够通过幻术的方式,让所有见到招数的人,都看到他们自行脑补的景象。 蔺玄之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运气好,这欺天环的制作材料,有一样是极难寻找的,那便是被白家展览出来,又碰巧被蔺玄之收入囊中的寒月玉虚蝶。 刚巧不巧的是,寒月玉虚蝶是阴物,因此它制作出来的法器,表现出来的幻象就碰巧是怡恰相反的阳面。 如此一来,晏天痕出手时,在旁人看来便是出的阳火了,掩盖的效果,达到最佳。 接下来的几日,蔺玄之都在想方设法炼制欺天环,他凭借着上辈子重复了千年的手法,又加上神木梧桐锻刻笔的细细描绘和魂力加成,终于赶在百家际会正式开始的前夕,将这枚欺天环给炼制出来了 法宝现世的时候,整个天极城的灵气,全部朝着云来客栈奔涌,就连天色也变得云霞缠绕隐隐还能感觉到其中翻滚着惊雷,只是,这惊雷只是一闪而逝,并未真正出现。 路人纷纷朝着灵力聚拢的方向看去,被这奇观异景吸引了眼球。 有人禁不住叫道:“这是极品法器现世了吗?" "极品法器!"有人倒吸口凉气 白家:“.....” “灵气是朝着西方去的。"白无涯望着天空,捏着法诀,微微皱眉道:“少主,这天极城,竟然有白家以外的人,能炼制出极品法器,而且并未在天极宗之中。”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白家虽然是炼器世家,但已经百年都并无妖孽级别的炼器天才出世。况且……"白逸尘微微一笑,气度如华,道:“谁告诉你,这是法器出世?" 白无涯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说道:“这难道并非法器,而是更高等级的法宝?" "若是我没猜错,这应当是宝器,而且是上品或者极品宝器。” 白无涯一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宝器和法器,虽然只有一个等级的差别,但是,却是天壤之别,百分之九十的炼器师,终生都不可能炼制出哪怕一个宝器。 "可是,这会是什么人?"白无涯百思不得其解,道:“难不成,会是苍术下山了?” 白逸尘的唇角,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苍术虽说能炼制宝器,但这绝非他所炼制的宝器,能引发的灵气逸动,每位炼器师,能引发的现象,是不同的。” 164全身极品 白逸尘的脑海之中,闪过了一道清晰的人影,虽说他并未见过蔺玄之炼器,但这争夺灵气的霸道风格,却像极了蔺玄之。 "恐怕整个夭极城中,天赋近妖的炼器师,只有一位。"白逸尘嘴角噙笑,悠然说道:“见而忘仙玉华容,蔺玄之。" 白无涯消化了一会儿,才说道:“前几日,白家的鉴宝大会上,那位直接拿走了四样天品材料的炼器师,就是这个人吧。" 白逸尘勾着唇角,道:“这世上,只有一位蔺玄之。" 白无涯感慨不已,道:“我之前还在想,能让你亲自露面的,会是个多特别之人,没想到,果然是个绝世天才,我还真是好奇,他这次到底炼制了什么法宝,竟一定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差了一天,那他可就赶不上明日的百家际会了。" "应当是对他而言,十分要紧的法宝吧。"白逸尘笑了笑,道:“你若是真想知道,问一问便可,不过,他说不说就不一定了。" 白无涯对着白逸尘眨了眨眼睛,道:“大概,我们家也就有你,有这个面子了。" 白逸尘扫了他一眼,道:“想让我去问问?" 白无涯点了点头,说:“难不成,你不想知道那个宝器,到底是个什么好东西?" "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给我的,我不问。"白逸尘说。 白无涯顿时笑了,道:“你又孩子气了,下次记得让蔺玄之,给你专门炼制个法宝,白家少主亲自开口,这可是他的殊荣。” "话不能这么说,保不准,以后五洲大陆的整个炼器格局,都要有所变动了,况且...."白逸尘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酒壶,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专门为我炼制过法宝?" 白无涯看到了那个酒壶,随后他止不住抽了抽嘴角,道:“别告诉我,这只成日被你带在身边,像是个宝贝似的东西,就是出自蔺玄之之手。" 白逸尘极为宝贝这个酒壶,闻言轻轻一挑眉毛,道:“怎么,你对这个酒壶,有什么意见?" 白无涯:“....” 这语气,这态度,他能有什么意见,也得憋回去啊! 然而这只酒壶,长得实在是辣眼睛,白家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小辈,炼制出来的东西,都比这个强一一至少长得得过眼。 白无涯忍不住吐槽道:“蔺器师的风格,也未免太接地气了吧。" 接地气还是委婉的说法,其实,白无涯更想说的是一一又土又丑,拿在手里,让人见了简直是拉低白逸尘的档次。 "无涯,我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白逸尘有些嫌弃地看了一脸无辜的白无涯一眼,道:“万事万物,都不可只看表相,就像这酒壶,你可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做什么用的?不就是喝酒用的吗?"白无涯说。 “这可是个极品法器。"白逸尘浅笑绝然,道:“酒壶的炼制材料中,至少有水灵晶、妖血藤佛圣莲心,还融入了一颗地级养魂丹,至于其他,还有什么重要的材料,我就看不出来了,但是绝非凡物。" 再看白逸尘,已经从起出的惊讶到合不拢嘴,逐渐变成了无以言说的复杂和浓浓的怀疑。 “少主,你以前是否认识这个人?"白无涯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不认识,在青城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也曾经远远见过他几次,他大概并未见过我。" 白逸尘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壶,也是斟酌着说道:“多年前,我曾问过窥天机道人,我该从哪里寻找我的生机,他说让我去东洲玄城。没想到,还真被我给找到了。" 白无涯有种怪异的感觉,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他用的这些材料和丹药,全部都是你所需要的,而他还专程拿着炼制好的法器,不远万里地前往玄城藏器阁,又偏偏卖给了你。" 你觉得,这可能是偶然吗? 白无涯虽然没有问,但是这种话,根本不必问出。 白逸尘看着那只笨拙可爱的酒壶,想到这只酒壶泡出来的酒,给自己带来的莫大神奇好处思忖了片刻,问道:“无涯,你说这世上,除了窥天者,还会有未卜先知的人吗?" "这怎么可能。"白无涯摇了摇头说:“天道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至少蔺玄之身上,没有窥天者的气息,越是得到天道眷顾之人,他们越不可能窥测到天道,他的天赋已经如此,绝无窥天可能。" 白逸尘微微皱眉,道:“那你觉得,蔺玄之暗恋我的可能有多大?" 白无涯:“.....” 白无涯的眼皮子猛然抽抽,这种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谁暗恋少主,都是有可能的。"白无涯想了一想,马上一本正经认真地说:“如果蔺玄之见到少主,就被少主的风姿折服,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一一啧,我就说那小子,怎么对少主的事情,这么了解还这么上心,真是心机深沉。" 这一次,变成白逸尘无语地看着白无涯了。 "我只是开玩笑随口一说,你不用跟着我神游太虚的。"白逸尘语重心长道。 白无涯迷茫地说道:“可是,我是认真的,也是的确这么想的啊,否则,这种连白家都没几个人知道的事情,怎么就被他发现了,还给少主专门炼制了法宝,可见,他对少主真的是很上心啊。” 白逸尘怔忪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笑了笑,道:“他对他那个弟弟,才是真的上心。” "弟弟?他还有个弟弟?"白无涯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那个少年,个子不高,只到他胸口,身子瘦瘦小小的,脸上有黑色裂纹,左脚有些跛。"白逸尘形容道。 白无涯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那个是他的小厮,没想到,竟然会是他的弟弟,这可点儿都不像蔺玄之啊。" "也不是亲生的弟弟,听说是他爹捡回家收养的孩子。"白逸尘说道。 "我也没见他对他有多好。"白无涯皱了皱眉,觉得晏天痕的存在感,着实太低,若不是因为他外形独特,让人过目难忘,他绝不会记住这个人。 白逸尘用蛮有深意地语气说道:“明日百家际会上见到他,你可以观察一下他头上戴着的、身上穿着的、腰间挂着的、手腕上藏着的十多种法宝,没有一样低于上品法器,恐怕,大部分都是极品。" 白无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他整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能用得起中品法器就已经不容易了,他居然全身上下都裹着上品甚至是极品?"白无涯觉得不可思议,说:“这未免也太奢侈了吧!现在的炼器师,都这么有钱了吗?这不合理啊,就算我们白家的嫡系,也不敢这么搞吧!" 不管白家人敢不敢这么搞,但晏天痕,的确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各种法宝加起来,足足有十多样。 白逸尘道:“有什么不敢搞的,蔺玄之有这个本事,他身边的人,自然能得到这些好处。” 白无涯倒吸口凉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唏噓说道:“他可真是个好大哥啊。” 云来客栈中,所有住在这里的客人,都感受到了喷薄充盈的灵气聚拢,纷纷立刻盘膝而坐开始在自己的屋子里面,趁着这个机会吸收灵气,转化为体内的真气。 晏天痕却是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出屋子,来到蔺玄之的屋前,紧张地望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 未过多久,只听灵气被尽数吸入了法宝之中,透顶盘旋的灵气散去,屋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来。 蔺玄之一眼便看到了晏天痕,以及晏天痕身后站着的几个蔺家弟子。 "大哥。"晏天痕叫道。 蔺玄之对他轻轻一点头,便对着另一边的蔺留春道:“四长老。" 蔺留春眯着眼睛端详着蔺玄之,道:“宝器?" 蔺玄之点点头,道:“仅是上品。" 蔺留春不说话了。 蔺留春身边,还站着几个蔺家的弟子,他们都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蔺玄之。 蔺雨柔有些艰难地笑了笑,说道:“恭喜玄之堂弟,竟然如此轻易,就炼制成了上品宝器,不知这宝器,究竟是什么来头?” 蔺冬也点点头,眼睛冒着精光,垂涎地说道:“是与明日百家际会相关的吗?" 蔺玄之淡淡扫过他们,道:“仅是个辅器罢了,与百家际会毫无关系。" 蔺雨柔有些不舒服,说道:“玄之堂弟,你这就不对了,都是自家人,你既然炼制成了宝器,自然是应该让自家人,先掌掌眼才行。" "若是其他法宝,让你们看看倒也无妨,只是,我今日炼制的这个宝器,是旁人预定的,我就不方便给人看了。"蔺玄之说完,对蔺留春道:“四长老,我今日还有些事情要交代阿痕。" 蔺留春眯着眼睛盯着蔺玄之,道:“你如今的修为等级如何?" 蔺玄之道:“筑基二重。” 蔺留春道:“我虽然不是炼器师,但我也知道,入门期的炼器师,根本无法炼制成宝器,更别说是上品了。" 蔺玄之不以为意,道:“四长老这是在怀疑我隐瞒势力么?" "你有这个本事在我面前隐瞒势力,也就罢了,我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修了什么邪门儿的功法?"蔺留舂索性开门见山,道:“这世上,能让人一日千里提升的功法,想来只有剑走偏锋的邪魔外道了。" “四长老这话,可是无凭无据了。"蔺玄之道:“我能炼制出宝器,也算是机缘巧合罢了,四长老应该听说过,我前些日子,在白家的鉴宝大会上,得到了几样材料,这种罕见的高级材料完完全全是可以带动整个法宝提升等级,所以,并非是我的功劳。" 蔺留春自然是知道蔺玄之在白家的鉴宝大会上大出风头的事情,他略作思索,便盯着蔺玄之道:“你敢不敢让我探一探你的身体?" 蔺玄之一听,眼眸顿时沉了几分,道:“四长老,你若是不信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若真的探了我的身体,我便很难对你没有芥蒂。" 蔺雨柔忙说道:“玄之堂弟,你这话说的就有些无礼了,四长老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作者闲话 痕痕:没钱,穷QAQ 白无涯:…你仿佛是在逗我 165怀疑试探 晏天痕不爽地瞪着蔺雨柔,道:“我大哥身家清白,根本不是会修炼歪门邪道工夫的人,你别在这里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 "行了,都少说两句。"蔺留舂一向像是睡不醒的慵懒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清醒的光,他猛然伸手,朝着蔺玄之抓了过去,嘴上说道:“得罪了。” 蔺玄之抗拒着往后一甩袖子,不料,蔺留春却是在半道转变了方向,直接朝着晏天痕的手腕抓了过去! “阿痕!"蔺玄之面色顿时变了,伸手便去抢晏天痕。 然而晏天痕巴经被蔺留春给抓到了身边,蔺留舂一手扣住晏天痕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纤细的脖颈,手中真气流动,汨汨传入晏天痕的身体里面。 “别乱动。"蔺留春看了眼蔺玄之,眸中具是威胁之色。 蔺玄之捏紧了拳头,手指动了动,面色一片冰冷。 晏天痕像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任凭蔺留春对他进行搜索和探测。 片刻之后,蔺留春忽然松开了双手。 他并未探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魔气,虽然晏天痕由于体制问题,全身的真气都散发着一股子的阴寒,但和真正的魔修,还是相差甚远。 难不成…是他们都猜错了? 蔺留春素来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已经是黄阶修士,只差一步就能到达玄阶,所以,晏天痕这种还未到筑基期的少年,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成功伪装自己。 "不知四长老,可有查出什么猫腻来?"蔺玄之冷冷地问道。 "这个…"蔺留春厚着脸皮,笑了笑说道:“猫腻倒是没查出什么,不过,天痕如今竟然已经是炼气六期的修士了,看来这些天,并未懈怠。" 蔺玄之拉过显然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晏天痕,对蔺留春道:“四长老,有什么事情,你大可冲着我来,阿痕年龄小,又不爱和人争执,单纯天真又简单,你莫吓坏了他。" "下不为例。"蔺留春打着哈哈便走了。 蔺雨柔见状,也气焰弱了下来,对着蔺玄之尴尬地笑了笑,也转身离开,会自己的屋子去关上门,蔺玄之拉过晏天痕,皱着眉头说道:“没想到,四长老也怀疑到你头上来了。" 晏天痕摸了摸脸,说道:“大哥,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可疑啊?难道魔修和法修,从外表上就能看出区别来吗?" "我想,应当是蔺扬之之前查到阴尸的事情,给四长老心里留了个种子,前些日子,碰巧出现天魔的时候,你和我从玉带山回来,昏睡了三日,他便更是怀疑了。" 蔺玄之将那枚在他手中仅有拇指粗细的紫色圆环,放在晏天痕的耳侧比了比,道:“阿痕,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个东西。" "好啊,真好看。"晏天痕看着那个精雕细琢的耳环,眨眨眼道:“大哥,这又是个什么宝贝?" "名为欺天环,能够在你施法的时候,遮挡住招数的魔气,看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模样。"蔺玄之说着,将这枚欺天环打开,夹在了晏天痕右侧的耳朵上。 看起来,这像是个耳骨夹,仅仅有装饰的效果,但实际上,这枚被遮掩了气息的宝器,却是晏天痕身上,如今最值钱最珍贵的东西。 晏天痕迫不及待地跑到镜子旁边,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 从蔺玄之开始炼器之后,到现在为止,已经送给他数不清的宝贝了,哪怕是他头发上的一个束发带,都是蔺玄之亲手炼制、能够提升火系道法攻击的防器。 晏天痕有时候禁不住会想:说不定有朝一日,他和别人打架对战的时候,根本用不着使出他的功法,直接用身上的法宝,就能把对方砸死。 "四长老在你体內探测的时候,你可有什么感觉?“蔺玄之问道。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感觉,我能感受到他的真气在我体内游走,但是,走了圈就又离开了。" 晏天痕其实极为不解,道:“可是,这不正常啊,我已经算是魔修了,他的真气进入我体内,我总觉得,应该阻塞才对啊。" 蔺玄之也是不得其解,晏天痕若非还在炼丹,就能算是个实打实的魔修了,他根本不会掩盖魔修气息的法子,再遇上修为高他数倍的蔺留春,根本不可能在对方的探测下伪装自己。 蔺玄之想了片刻,迟疑地说道:“那想来,便是你体内封印的这个阵法,起了作用,伪装骗过了四长老吧。” 晏天痕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若真是如此,那看来,我脸上的这个东西,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蔺玄之见状,捏了捏晏天痕的小脸,笑道:“你看的,可真够开的。” 晏天痕耸耸肩,说:“看不开也没用啊,只能这样了。” 反正,晏天痕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他只希望自己能够不给蔺玄之招惹麻烦,并稳步提升实力,成为真正能保护蔺玄之的人。 至于其他的…不管是否人人喊打,谁都不能阻止他。 第二日,百家际会,如期而至。 百个家族都同时朝着天极宗脚下的一整个东城大广场走去。 东城是城主府所在地,又背靠天极宗,本身地势就比较高,大广场建立在半山腰,占地面积极广,朝着四周望去,竟还能看到翻滚的云海。 蔺家弟子跟在蔺玄之身后上了山,到达指定位置之后,朝着四方眺望。 "焰焰呢?"晏天痕问道。 "他去闭了个短暂的关。"蔺玄之道:“大概快来了。" 话音刚落,蔺焰便风风火火地跑了上来。 蔺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闭关太久,所以不小心给忘了时间。" 蔺玄之点了点头,不以为意,道:“战果如何?” 蔺焰眼睛里面闪过兴奋之色,道:“幸亏我在最后关头,突破了《焚心诀》第三重,虽然整体的修为等级没有提高,但是战斗力却增强了不少。" 蔺玄之满意地点点头:“有进步便可。” 蔺焰和晏天痕打了个招呼,凑到蔺玄之身旁,皱起眉头说道:“玄之哥,我在上山的时候,遇到了蔺扬之和蔺雅儿,我让他们一起过来,他们却说只是以蔺家人身份参赛而已,并不会和蔺家走在一处。” 蔺玄之点点头,道:“意料之中。” 蔺雅儿和蔺扬之,恐怕本身就没把自己当成蔺家人来看待,他们甚至打心眼里,看不起蔺家,更亲近天极宗门。 晏天痕皱了皱眉头,说道:“可蔺雅儿这样,分明是在打大哥的脸,旁人看了,只会说大哥在蔺家的威信不够,连蔺家弟子,都不愿意听你的安排。"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蔺玄之只是淡淡说道 “蔺泽之也没在。"蔺焰环顾了一圈,发现蔺扬之不见了。 "他去白家住了一段时间,大概过会儿就要过来了。"蔺玄之说道。 话音刚落,蔺家弟子便看到了蔺泽之远远地走了过来,不过,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白家的炼器师。 “玄之堂弟。"蔺泽之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道:“这几位是我的表兄表弟们,他们一定要过来亲眼见见你,我便把他们带过来了。" 蔺玄之无可无不可,对蔺泽之点点头,道:“在白家住的这段时间,一切可好?" 蔺泽之眼眸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但还是笑笑说道:“挺好的,白家待客周到。” 旁边,白家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弟子,不耐烦地说道:“你就是蔺玄之?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听说你和白家主一脉的少主子认识,那天鉴宝大会上,是不是他提前给你透露了答案?" 晏天痕打量着这个比他高比他壮的少年,不悦地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大哥从来不作弊。" "切,谁知道呢。"另一个弟子嗤笑了一声,扫了眼晏天痕,道:“你就是我表妹嘴里说的那个又瘸又丑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白吃白住的晏天痕吧?没想到,我表妹竟然还是个心善的,见到你之后,我发现你比她形容的,要丑上一百倍。" "雁回表弟,鸿飞表弟,谁教的你们说这些话?"蔺泽之脸色变了一变,他没想到,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崇拜所以想见一见蔺玄之的两个表弟,竟然突然变了一副嘴脸,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白雁回,也就是第二个开口说话的白家弟子,勾着唇不屑地笑了笑,说道:“泽之表兄,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们超一流世家的白家,能看得上你们这种三流世家吧?不过是通过作弊的手段,和那个做轮椅的残废相互勾结,搞走了几个材料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宝贝了?" 白鸿飞也眯了眯眼睛,盯着蔺玄之说道:“你要是聪明点儿,就把拿走的材料,原封不动地送回来,否则,过会儿的比试,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丢人!" "嗤嗷嗷嗷……."两只许久不见的虎崽子,顺着蔺玄之和晏天痕留下的气味,从树丛中跑了出来奔到了蔺玄之身边,围绕着晏天痕叫个不停。 蔺玄之止不住冷笑了一声,道:“白少主知道你们背地里这样说他吗?" "他就算知道,又能如何?难不成他知道,就不是个只能坐轮椅的残废了?“白雁回也冷笑着回道。 "他不是你能侮辱的人。"蔺玄之静静地说道:“我今日,便替白家少主,好好教育教育你。" 166所谓家族 话一说完,蔺玄之手中的锻石轻盈地飞了出去,“啪啪啪啪“地几声,打在了白雁回的脸上竟然硬生生地砸了他一脸血。 白雁回顿时大惊,捂着脸说道:“你竟然敢打我!" 蔺玄之微微一勾唇,手中的扇子朝下一翻,凌厉如刀的风,便朝着白雁回的双腿席卷而去,白雁回只觉得双腿猛然一疼,竟是“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这一下,蔺家可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嘈杂的大广场上,不少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蔺家那边,怎么有人跪下了?" 白雁回脸色发青,他想站起来,但是他双腿显然是受了重伤,根本使不上力气,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的青石地面,心中却是在震颤恐惧一一 他身上带着的防身法宝,等级绝对只高不低,按道理来说,就连淬体期修士的攻击,他都能抵下,可是,蔺玄之轻描淡写的攻击,竟然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这怎么可能? 白鸿飞也是一脸铁青,死死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蔺玄之,你竟然敢对我白家人动手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喊一声,多少人会冲过来围攻你!" 蔺玄之透过白鸿飞,朝着他身后不远处看去,他收了脸上的冷意,微微一笑说道:“白少主既然来了,就把你们家这两个不懂事的小朋友,给带回去教训一番再放出来吧,省的给你白家丢人。" 白鸿飞猛一回头,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被他身边的走狗白无涯推着朝这边来的白家少主 白鸿飞面色大变,立刻退到一旁,低着脑袋不敢说一个字。 白逸尘看都未看两个白家弟子一眼,来到蔺玄之身前,望着他笑道:“能让玄之发这么大的脾气,一定是我们家这两个弟子,疏于管教,招惹到了你一-无涯。" "少主吩咐。” "把他们带回白家,先关上三个月,再去做三个月洗器的活儿。"白逸尘说道。 白鸿飞顿时抬起头,瞪着白逸尘道:“少主,明明是这个人先动手的,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外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惩罚自家人?" 白逸尘并未开口说话,像是不屑于理会他。 白无涯一挥手,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便上前来将白鸿飞和白雁回压住。 白无涯无视这两个人的抗议之声,凉凉说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少主发话,你们照做就可,带走!" 在蔺玄之面前蹦跛了半天的白雁回和白鸿飞,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掐走了。 看了这一幕的蔺家人,禁不住全都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蔺玄之。 晏天痕摸摸鼻子,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我今天才发现,其实你的脾气挺好的。" 而这句话,恰恰就是其他蔺家弟子心中所想。 蔺玄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是因为你又乖又听话。” 晏天痕俏皮地吐吐舌头,亲昵地抱着蔺玄之的一只手臂,又对着白逸尘说道:“白少主你刚才好帅啊,他们竟然都不敢反抗。” 白无涯点点头,说道:“谁让我们]少主,在白家代表绝对的权威。" 白逸尘对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方才多谢你替我出头了。" 蔺玄之望着白逸尘,淡淡说道:“他们侮辱家弟在先,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蔺玄之的话,让白逸尘的笑容更是深了几分。 蔺玄之在故意绕开他的话,将他动手的一切缘由,都往晏天痕身上放,然而殊不知,越是这样避讳,白逸尘便越是觉得,蔺玄之在有意想要和他拉开关系。 然而,他的行为,却和他的语言,毫不相符,这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道:“白少主,你们家的旁系,嘴巴好生厉害啊。" 竟然连少主都敢骂,这要是放在其他超一流大世家,恐怕是不可能发生的。 白逸尘不以为然,耐心解释道:“那两个是白家旁系第一脉,白家主脉和旁系,相对独立,各有坐镇长老,相互也不太能看得惯。至于方才那两个弟子,他们倒是本事不够,不过兄长白鸿鹄,生性傲慢,心气极高,由于天资初衷,能力斐然,所以带着整个白蒲一脉,在整个白家的地位都水涨船高,如今就连白家家主见到他,也会礼让三分,隐隐已经有和主脉并肩的趋向。" 说到这里,白逸尘对着蔺玄之叮嘱道:“白鸿鹄并未进入任何宗门,年龄也在二十五岁之下,他今日也是要参加百家际会的,你可要小心了。 蔺玄之道:“白鸿鹄这个人,我听都未听说过,怎么小心他?” 白无涯止不住抽了抽嘴角,虽然幅度很小,但依然存在。 这个人,未免口气太大了些。 白鸿鹄好歹已经是青魂炼器师了,不知比这蔺玄之,等级水平要高上多少,在蔺玄之口中竟然是个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的无名小辈! 白逸尘却是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他在你面前,也的确不值一提。" 蔺家其他人顿时用可疑的眼神看向蔺玄之一一白鸿鹄这个人,蔺玄之没听说过,可他们却听说过啊! "时间不早了,少主,我们该回去了。"白无涯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大广场上,便打算带着白逸尘去观赛台 白逸尘明眸流转,对蔺玄之道:“等你比赛完,我想请你喝杯茶。" 蔺玄之点点头,道:“好。" 白逸尘道:“只我和你。" 晏天痕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蔺玄之道:“可以" 白逸尘留给蔺玄之一个蛮有深意的眼神,便离开了此处。 白逸尘走后,晏天痕摸摸鼻子,小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喜欢这个白少主啊?" 蔺玄之一顿,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这是个可结交的人。" 晏天痕道:“所以,大哥还是很喜欢他了?" “"我最喜欢阿痕。"蔺玄之笑了笑,收回了目送白逸尘的视线,看向晏天痕,道:“我也只喜欢阿痕。" 晏天痕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旁边人却是还在讨论蔺玄之是否听说过白鸿鹄的事情。 "你说,他是真的没听说过,还是听说过但装作没听说过?" "看不出来啊,反正蔺家就他最装逼了,说不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蔺家能这么出风头,也都是因为玄之,我倒是觉得,他有这个装逼的资本。” "听说,白家的那个白鸿鹄,在好多次白家的内比中,把嫡脉给打个落花流水的,独占鳌头。" "是啊,白鸿鹄的名头,可是不小呢。” "我就不信,他真的没听说过。" 虽然这些人在小声嘀嘀咕咕,不过,蔺玄之却是听个一清二楚,但是坦白说,白鸿鹄这个人,他是真的没听说过,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蔺泽之走到蔺玄之身边,一脸愧疚地说道:“抱歉,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怀着这种心思跟来的。" 蔺玄之不以为意地说道:“他们如何,并不重要,这些人不是我什么人,所以他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触动我半分。" 蔺泽之望着蔺玄之,突然说道:“我在白家的时候,他们也总是在字里行间,透露着看不起蔺家的意思,连带着我,他们也同样看不起,倒是嫡脉的几个人,对我还算友善。” 尤其是他将蔺玄之给他的礼物,送给了家主一脉的小孩之后,就更是受到了那一家几个少年的照顾。 反而却是白鸿飞和白雁回这几人,总是明里暗里的,让他难堪,下不来台。 如果不是因为收到了白夫人的特意万里传音嘱咐,让他一定要在白家至少主到百家际会开始之时,他必然早就离开白家了。 蔺玄之看着一脸丧气的蔺泽之,道:“那是他们见识短浅,泽之,一个人出门在外,或者他自己能够独步天下,能力卓绝斐然,或者是他背后的家族,能够带给其他人足够的震慑力,否则,被人轻视、看不起,都是正常的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就连我大哥这么厉害,还不是要被那几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出言挑衅?就是因为蔺家是个三流世家,你倒是看看,若今天蔺家是一流世家,他们究竟还敢不敢这样说!" 蔺泽之面色白了白,点点头道:“你说的是,以前我只想着,在蔺家出了头,就能和旁人不一样了,是我的目光,太狭隘了,自私作祟,我当初对你,做的也很是过分,是我之过。" 何谓家族? 家族就是一股力量,一股粗壮的绳索,也是一条大船。 "你其实并未对我做过什么。"蔺玄之摆了摆手,道:“至少其在其他人落井下石的时候,你并未真正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蔺泽之脸上火辣辣地烧着,他虽然没像是其他人那样,明目张胆地嘲笑鄙视蔺玄之,见到他就踩一脚,但那是因为我那样,不过是因为要维持我的形象而已。"蔺泽之苦笑着说道。 原因是什么,重要么?"蔺玄之大气地一笑,说道:“旁人可只能看到,你做出来的样子,而不会深究,你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也只有聪明人,才能真正知道该怎么让蔺家重获尊荣。" 蔺泽之如同醍醐灌顶,猛然抬头盯着蔺玄之。 片刻之后,他动了动唇,对蔺玄之道:“多谢。" 蔺玄之淡淡道:“比赛要加油。" 蔺泽之笑了笑,道:“放心,自会全力以赴。” 白逸尘和白无涯,朝着盘旋着更高的山峰上的高台而去。 路上,白无涯忍不住感慨道:“我刚才,特意注意了晏天痕身上的那些小物件。” "感觉如何?"白逸尘问道。 "简直可怕。"白无涯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蔺玄之竟然真的舍得把炼制的所有好东西,都挂在他这个弟弟身上,恐怕,如今哪怕是一个黄阶修士对晏天痕动手,都不一定能把他给轻易干掉。” 那些法器,大部分都是防器,而且看起来防御等级都不低,尤其是那件从外观上来看,相当低调的衣服,仔细用真气和魂力感受一下,分明就是极品防御法器! "他是有多怕他弟弟受欺负。“白无涯说。 "是不是羨慕晏天痕,有这么个好大哥?"白逸尘笑着说道。 白无涯点点头,道:“真是天大的运气。" 167五宗齐聚 白逸尘道:“你该羨慕的,其实是蔺玄之。” 白无涯笑道:“羨慕他长得好倒是真的,我自认为不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但是见到蔺玄之,我却真有种想把他私藏的想法。″ 他说得大胆,也说得随性,不过是因为他并未真的动这种心思罢了。 "想法,也仅仅只能是想法罢了。"白逸尘也并未当真,淡淡说道:“你可有注意到,他炼制这些法器,用了多长时间?" 白无涯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他炼器的时候,也从未告诉过别人。" 白逸尘道:“我并非说每一样法器,而是从他开始从未炼器师,到现在为止,一共用了多久?" 白无涯一愣,道:“我还未仔细调查过蔺玄之。” "我倒是调查过。"白逸尘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望着山道前方的曲径,道:“满打满算,不足半年。” 白无涯顿时双手一抖,不可置信道:“不到半年时间,他竟然炼制了这么多法器,还都是上品和极品?这一一这怎么可能?" 饶是当年的白苍术,从以器入道到炼制出一样极品法器,也用了足足八年时间! 八年和半年…不,甚至很可能还不到半年,根本不是一个高度的! 白无涯微微闭着眼眸,道:“所以说,蔺玄之的确是个厉害到让人感到可怕的人,这样的人,只能交好,不能交恶。以后正个白家的发展,甚至整个五洲大陆的格局,保不准会牵挂在他身上。" 白无涯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回神。 直到两人快到观赛台的时候,白无涯才回过神,郑重其事地说道:“少主,你觉不觉的,对那两个小子的惩罚,有点轻了?" 白逸尘闭目养神,道:“轻不轻,至少态度放在这里了,白家的小一辈,一个个的,都心比天高,是时候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白无涯有些心塞,道:“这么个妖孽横空出世,白家地位,岌岌可危啊。” "你的眼界,不能只放在五洲大陆上。"白逸尘道:“五洲之外,还有九界,白家能否更上步,便要看那些妖孽天才了。而白家…这些年来除了一个白苍术之外,再也出不了任何天才人物了。" 白无涯浑身一震,连忙低头道:“少主说得是。” 白逸尘的眼界,从来都不只是停留在这小小的五洲。 他想要的,是更广阔的世界。 而蔺玄之,便极有可能,便是那个为他打开新世界通道之人。 不少世家都趁着这个机会相互联络一番,其中炼器世家白家,和如今排名第一位的皇甫家,都是最受欢迎的世家。 不久之后,皇甫城主站在高台上,清了清嗓子,待到下面的声音都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道:“又到了三十年一度的百家际会,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四大天宗道友、五洲大陆百大世家各位后起之秀,以及天极宗的坐镇长老和少宗主…" 不多时,晏天痕打了个哈欠。 蔺玄之看了他一眼,道:“困了吗?" 晏天痕揉揉眼睛,道:“有点困,为什么这位城主,要说这么多话?" 听起来,还都挺没用的。 蔺玄之道:“这大概是五洲惯例吧,大人物出场之前,总是要先铺陈一番的。” 晏天痕听闻,向往地说道:“总有一天,我要等大哥出场之前,说上个三天三夜。” 蔺玄之:"…" 百家际会共分为三个类别一一武道、炼器、丹道,不过,由于炼丹师和炼器师的数量,相当稀少,所以一般情况下,排名的变动非乍常小,除非哪个家族,突然有人横空出世。 也正因此,整个百家际会的名次变动,大部分都出现在武道上。 蔺家在第一轮的比赛中,除了蔺玄之这位炼器师和晏天痕这个拿了通行证的,其他七人都要参加前三轮的比赛。 由于参赛者众多,光是第一轮就要进行整整三天。 蔺玄之和晏天痕站在比武场旁边,他们身边站着的是其他三流世家。 观赛位置完全按照家族排位来排列的,蔺家排在第98位,观赛位置自然不佳,不过,也不影响观赛而已。 开始之前,段宇阳和姬云蔚还专门派人前来邀请蔺玄之和他们一起观赛,不过被蔺玄之婉言相拒。 段宇阳大概是太嫌弃段宇豪了,因此,在被蔺玄之拒绝之后,他就蹲在蔺玄之身边不走了。 晏天痕眨眨眼,说道:“宇阳哥哥,你在我们这里,段家不会对你有意见吗?" 段宇阳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我又不用参加比赛,他们管不住我,我可是有通行证的人。" 晏天痕看着他,说:“你这样,会很容易被打的。” "我抱紧玄之的大腿就行了。"段宇阳笑嘻嘻地说。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我的大腿,哪里有你粗?” "你可别谦虚,现在谁不知道,你是个金大腿,趁着百家际会开始之前的这几天,还得抽空炼制一个法器。"段宇阳一脸佩服地说道:“你可是话题的中心人物,现在哪一家不是在讨论你?" 晏天痕一愣,道:“不至于吧,我都没怎么听到过诶。” 段宇阳说:“他们讨论,也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说啊,万一哪一句说错了,得罪了你大哥,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晏天痕眨眨眼睛,心血来潮,道:“他们是不是说,我大哥很厉害?" 段宇阳点点头,道:“大部分会这么说。" “那少部分呢?” "那就说什么的都有了。"段宇阳笑笑,抬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揉了揉说:“不过,那些话你就不用知道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比如不少都在说蔺玄之装逼找死的。 晏天痕只需要知道,他大哥有很多人喜欢就好。 晏天痕果然一副高兴开心的样子,看在段宇阳眼里,让他禁不住感慨这孩子真是单纯天真又可爱。 比赛正式开场前,应邀参加百家际会,并当评委的五大天字级别宗门派来的代表,也陆续依次进场。 玄天宗是乘坐青鸾鸟依次从空中落去席位上的,整齐划一的青鸾鸟,训练有素地落在高处的席位前,数位身穿玄天宗宗门法袍的修士,依次落了下来。 下面顿时响起了欢呼的声音。 "玄夭宗,我看到折剑锋少峰主元天问了!" "啊啊好帅啊,玄天四剑我看到了两个!" "玄天四剑算什么,比起天极宗,可是差远了。" 晏天痕仰着脸朝着上面望去。 虽然离得远,但好歹他也是练气六重的人了,视力和往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晏天痕在看到元天问的时候,还有些激动地对段宇阳说:“宇阳哥哥,我看到元天问了。" 段宇阳自然也看到了,他翻了个白眼,说:“那你有没有看到,坐在他身边的韩玉然啊?" 晏天痕:“....” 他刚刚才看见。 段宇阳虽说根本就不再对元天问抱有希望,但是,当他亲眼看到元天问和韩玉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心里面依然会感到不太舒服。 隔了老远,北沧墨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找到了蔺玄之,并对着他点了点头。 元天问也看到了蔺玄之和段宇阳,他的眼眸在这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来。 如今的断剑峰少峰主杜奇英扫了蔺玄之一眼,勾了勾唇角道:“蔺玄之这几日,可是出尽了风头,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议论他,这么高调,看来这两年没人奉承恭维,可把他憋的紧了。" 几个跟着杜奇英来的玄天宗弟子,都发出了嘲笑声。 元天问却是说道:“蔺玄之倒是有这个能力,他在炼器一道上,似乎很有天赋。” 韩玉然摇了摇头,道:“不见得就是他自己炼制的,蔺湛当初不知道给他留了多少法宝,足够他挥霍了。" 童乐闻言,道:“你是说,他作假?" "很有可能。”韩玉然说。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蔺玄之会真的成为如传闻中那么厉害的炼器师。 他宁可相信,蔺玄之是故意作假,哗众取宠的。 元天问皱了皱眉头,道:“他不像是这种人,再说,他可是的的确确拿走了白家四种材料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听人说,他是因为和白家的那位少主,关系不错,所以才能提前知道答案的。"韩玉然像是亲眼见到似的,肯定地说道。" 童乐暗中松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没想到,玄之师弟离开宗i门之后,竟然堕落到如此境地,可真是令人惋惜。" 韩玉然点点头,道:“其实,他以前就是个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会伪装自己罢了。” “你倒是清楚。"童乐说着,一脸恍然大悟,笑到:“我倒是忘了,玉然师弟以前是和蔺玄之有婚约的。" 韩玉然露出了一抹无奈又委屈的表情,道:“那都是父母之命,幸亏后来我认识了天问哥,不然的话,我说不定就会浑浑噩噩地和他在一起了。" 旁边的一位同门感慨佩服道:“你也真是够好欺负了,还心善,这么个废物,若换成是我,我早就和他解除婚约了。" 韩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样,也太不厚道了。” "所以说,现在情况是,蔺玄之成了炼器师之后,就把你给蹬了吗?"始终沉默寡言的北沧漠,突然开口。 韩玉然一愣,下意识点头,道:“大概,他觉得不需要我了吧。” 北沧漠面不斜视,道:“哦,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太嫌弃你了,所以才会连一天都等不及想要和你解除关系。” 韩玉然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元天问看了眼北七沧漠,道:“你和蔺玄之的关系,应当很好?” 北沧漠道:“还算不错,至少我可没有落井下石,和某些趁机挖墙脚的人相比起来,厚道多了。 元天问:“….” 他虽然觉得自己挖墙脚不厚道,但他认定的人,哪怕是违逆整个天道,他也要想方设法得到。 所以,对于北沧漠的冷嘲热讽,元天问并未开口反击。 只是……元天问听着他若有所指的话,朝着身旁的韩玉然扫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童乐打着圆场说道:“何必为一个已经离开玄天宗的外人,伤了我们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是啊。"韩玉然点点头。 玄天宗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 168武道大比 玄天宗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 很快,剩下的三个天字级别的宗门一-南洲天法宗、西洲御天宗、北洲天火宗的来者,也依次落座,分别引来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北洲天火宗的代表们,直接坐着极地冰狼而来,巨大的冰狼浑身都是水晶一样的冰晶短毛,每腾空跑一步,身后都会扬起一朵巨大的爪子形状的冰雾,引得无数没见过北洲极寒之地妖兽的参赛者,禁不住连连惊呼。 最后,天极宗的少宗主,带着天极宗一干弟子落座,这场百家际会的所有重要人物,至此全部到齐。 第一场比赛,采取两两抽签对战的形式。 第一轮抽签获胜的人,还可以进行当日第二轮的抽签对战,直到被打下场。 蔺家第一个出战的人,便是蔺泽之,而他的运气不错,对手是同为三流世家,整体排名在第八十四位的南洲谷家一名弟子。 蔺泽之上台,直接发动了黄阶极品功法一焚天掌,经过这段时间的提升,他的焚天掌等级,已经比之前刚出关的时候,强劲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 "大哥,我发现他的功法,看起来要沉稳不少。"晏天痕看着不疾不徐正在酝酿招数的蔺泽之,有所感悟地说道。 “招数似人。"蔺玄之点点头,道:“他的确,成长了不少。"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道:“大哥,其实你受伤的那段时间,他也并非没有落井下石。” "我自然知道。“蔺玄之淡淡说道:“但那些并不重要,他并未做过任何实质性能给我造成危害的事情。" "他还想饿死你。"晏夭痕撅起了嘴巴,显然非常记仇。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说:“那些事情,都是白夫人的意思,白夫人是他娘亲,事情败露的时候,他自然是要帮着他娘亲的。毕竟,他从小只有娘亲,两人相依为命,人之常情,并非不可饶恕。" 晏天痕想了想,问道:“那大哥,白夫人对我们做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没这么简单。"蔺玄之的某种,闪过了沉黯之色。 他可以不和蔺泽之计较分毫,完全是因为,蔺泽之上辈子从未对晏天痕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白夫人和三长老...... 他想起晏天痕从执法堂岀来之后,浑身鲜血淋漓,再也无法开口说话,成了一个安静沉默的孩子,他的心脏,就有种血液全部充盈进去,并且快要爆炸的痛感。 深深吸了口起,蔺玄之渐渐让自己平静下来。 "阿痕。"蔺玄之道。 "嗯?"原本已经重新专心致志看台子上面比武的晏天痕,转过脑袋看着蔺玄之,一双眼睛透彻清亮,毫无污垢。 “没事,继续看吧。"蔺玄之道。 晏天痕:“.....” 其实,蔺玄之想说的是,阿痕,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一一任何一个。 最终,蔺泽之以焚天掌中的一记火炎破天″,将他的对手当胸一掌打下了高台,并结束了这场比试。 晏天痕发出了欢呼声,显然已经全神投入到激烈的比试中去了。 蔺泽之跳下台子,回到蔺家的队伍里面 蔺玄之道:“比起之前,进步很多。” 蔺泽之笑笑,擦了把汗,道:“其实,实力还是如此,只是道心稳了不少。" 蔺玄之也笑了笑,道:“道心稳固,这比得到一本绝世秘籍,更加重要可贵。" 蔺焰走了过来,脸色黑黑的,瞪着蔺泽之道:“这本秘籍,本身是我先看到的。" 蔺泽之点点头:“是又如何?反正最终还是被我拿到手了。” 蔺焰:“…”妈的,蔺泽之还是这么讨厌! 蔺家第二位参与比试的人,是蔺雅儿,不过,蔺雅儿一直都未出现在蔺家的队伍之中,甚至连一个照面都没打过。 看到蔺雅儿的时候,蔺玄之并无任何反应。 蔺雨柔皱了皱眉头,说道:“雅儿堂姐,似乎并不想和我们为伍。” 蔺雨凡冷笑一声,道:“她一向看不上蔺家,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当蔺家没这么个人就够。" 蔺雨柔望着蔺雨凡,小声说道:“可是,雅儿堂姐很厉害啊。” "厉害却不是你这边的人,还不如是个废物。"蔺雨凡说话一向犀利,但却又一针见血。 蔺玄之倒是对蔺雅儿,并未做任何评价。 这个女人,从上辈子就对蔺家,表现出游离之态,蔺家遭逢大难,她也并未现身,蔺玄之早已不把这个人,当成是蔺家人,她与蔺泽之不同,蔺泽之对于蔺家,感情深厚,即便自身不够大气,至少在关键时刻,他仍然能和蔺家共存亡。 至于蔺雅儿...... 紫色剑气如同飘扬的丝带,缠绕着对方的身躯,蔺雅儿丿不曾耗费太大的力气,便将对手打压下去。 由于仍然挂在蔺家名下,因此,蔺家的排名,从之前蔺泽之夺得的第八十四名,一下子跳到了第五十二名。 于是,被蔺家对调的第五十二名东洲王家,此时便成了第八十四命。 这几日的比赛中,家族的排名是会不停地变化对调,所以一般情况,家族都会把比较弱的,放在前面,蔺家倒是个例外,蔺玄之对于顺序和输赢如何,其实是无所谓的,毕竟在比赛之外遭遇敌手的时候,对方可不会先将弱者派出来 "已经是第五十二了啊。"蔺焰暗搓搓地激动了一下,道:“不知道咱们这次能不能进入二流世家队伍之中。" 百家际会的排名赛,采取的并非F分数叠加,而是选取最优成绩。 所以此时即便蔺家弃权退赛,也已经成了武道中的第五十二名,虽然仍是三流世家之列,但至少能够拿到下一次百家际会的参赛权。 而在百家之后的一些家族,他们虽然不能上场比赛,但是仍然可以进行别的场地的混赛一通过比赛,最终胜出的十个家族,每个家族都可以派出一名弟子,随便向一家排名在五十一到一百的三流世家发起挑战。 若是获胜,那么这个百家之外的家族,将会直接取代被挑战的三流世家,并取得这个家族的排名,并且在本届的百家际会中,挑战成功的这个新晋家族,可以不再接受任何挑战。 不过,百家际会上,鲜少会有百名之后的家族,挑战成功。 所谓流水的弟子,铁打的世家,不是没有道理和依据的。 蔺玄之却是笑了笑,道:“蔺家已经在二流世家之列了。" 蔺焰不解地看向蔺玄之。 "百家际会有个墨不成文的规矩。"解释的人是蔺泽之:“若是哪家岀现了炼器师或者炼丹师且能炼制出中品以上的法器,自然而然地升为二流世家。" "这是为什么?"蔺焰顿时一愣。 "这是因为,每届百家际会参赛的炼器师和炼丹师,加起来都到不了五十人。"蔺玄之说 蔺焰一脸无语,过了半晌,才感慨道:“身边有个炼器师,这作弊的感觉,真他妈爽啊。” 蔺泽之:“.....” 果然是旁系,说话真粗鲁,幸亏我把《焚天掌》给抢走了,否则,让这种粗鄙不堪的人修炼了这种好功法,岂不是玷污? 说起来,百家际会为了凸显出对炼器师和炼丹师的尊重,在武道之外,还开了炼器和炼丹的比试。 一个家族的排名,其实最多可以有三项一一武道、炼丹、炼器。 而三项的排名,也都是分开的,由于百家际会的武道参赛者最多,因此,惯常所说的百家其实是武道排名前一百的家族。 至于在炼丹和炼器方面,排名靠前的家族,也在应邀行列之中,只不过,在这两个方向突出的家族,也全部都是武道排名前百位的家族,且绝大多数都是一流或者超一流世家。 长此以往,不少家族,尤其是从未出现过炼丹师和炼器师的家族,都把武道排名,当成是混合了炼器和炼丹的排名之后的结果。 结束了比试的蔺雅儿,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依然挺着高高的胸脯,穿着略显暴露,一双又长又白的腿露出了大半,略显艳丽的长相,让她这一路都成了不少人瞩目的焦点。 蔺雨柔见到蔺雅儿,笑着说道:“雅儿堂姐,你可真厉害啊。" 蔺雅儿扫了她一眼,道:“这是当然,也不看看我哥哥是谁。" 蔺雨柔有些尴尬地说:“扬之堂兄,近日可好?" "好的不得了,我大哥现在正在天极宗闭关,等来日他出关,一定会让那些不长眼的人好看。″蔺雅儿说这些话的时候,视线却是瞪着蔺玄之的。 蔺玄之像是没看到,只淡淡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呵…我找你,的确有事情要宣布。"蔺雅儿走到蔺玄之面前,傲然地说道:“我可以挂在蔺家名下,参加百家际会,给蔺家脸上增光,不过,等到了最后一关,蔺家不管有没有人进去是谁进去了,本小姐和蔺家,都各走各的路,你们少拖我的后腿,出门在外,也不要说认识本小姐,省的本小姐丢人。" 蔺家大多数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蔺雨柔道:“雅儿堂姐,我们都是蔺家弟子,何必…." "我虽是蔺家人,但是我可是和蔺玄之,不是一脉的。"蔺雅儿冷笑一声,抬高声音道:“你们的这些修为,我还看不上,蔺泽之,你的水平也就是在八十左右了,想要进二流世家行列,恐怕你们还要沾我的光,所以你们放聪明些,干万别招惹本小姐。" 169少主有请 蔺雅儿的话,却并未让她得到意料之中的追捧。 反而,蔺雅儿得到了不少同情又鄙视的眼神。 若是在他们知道炼器师和炼丹师的内幕消息之前听到这话,倒是会觉得的确要对蔺雅儿忍气吞声,不过,谁让他们如今,已经有恃无恐了呢? 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爽! 蔺焰乐不可支,哈哈笑道:“蔺雅儿,你可知道,参加这次百家际会的炼器师,一共有多少人?" 蔺雅儿皱眉,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蔺泽之也笑了,说:“一共二十四人,其中,白家占了八人。" 晏天痕一脸恍然大悟,道:“对哦,白家占了八人,他们最多只能占据第一位,这么一来,剩下的十六个人,再不济也是第十七名。" "玄之堂兄恐怕最差,也得是个十七名。"蔺焰眸中闪过凉意,望着蔺雅儿道:“你还是先去把百家际会的规则,好好看上几遍再说吧。" 蔺雅儿心生狐疑,她的确从来不曾仔细了解过百家际会的规矩,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蔺雅儿按捺住心头的疑惑,依然冷着面说道:“我的话已经放到这里了,你给个准话吧。” 蔺玄之道:“一切随你的便,蔺家不缺你这一个。" 眯了眯眼睛,蔺玄之接着道:“不过,你若今日执意要和蔺家脱离关系,日后再想要借蔺家的东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呵,蔺家还没什么东风,值得我来借。"蔺雅儿眯着眼睛盯着蔺玄之,道:“本小姐倒要看看,蔺家能被你搞成什么鬼样子。” 蔺玄之淡定道:“那你可要擦亮眼睛,拭目以待了。" 蔺雅儿骂了句“不要脸",转身便气冲冲地走了。 晏天痕不爽地说道:“他居然敢骂大哥,我觉得,她才是不要脸,真是白拿了蔺家那么多修炼资源。" 要知道,虽然蔺雅儿和蔺扬之常年出门在外,但是他们该拿的钱和资源,可是从来都一分不少。 可如今,蔺雅儿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蔺泽之蹙眉说道:“蔺雅儿不该是有这种决然态度之人。”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说道:“很简单,她大概趁着这段时间,已经找到了让她有底气说这些话的靠山。" 蔺泽之道:“天极宗吗?可那毕竟是外宗,她又不是天极宗的弟子。" 蔺玄之朝着蔺雅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她的靠山,是其他宗门。” 蔺泽之也顺着蔺玄之的视线,朝着上方望去,只见蔺雅儿和一群穿着或艳丽或清雅的女修凑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全然看不出方才在蔺玄之面前的趾高气昂。 蔺泽之认出了那群女修,有些惊讶地说道:“云瑶宗?" 这可是五洲大陆上,最负盛名的女修宗门。 她的地位,堪比天极宗,因为云瑶宗的弟子,总是会和天极宗的弟子结为道侣,不少天极宗长老的另一半,就在云瑶宗当长老,因此两大宗门的关系,可谓是姻亲,云瑶宗一旦有什么事情,天极宗会第一个冲出来协助。 蔺雅儿看到蔺泽之往这边看,给了他一个高傲的眼神。 蔺泽之:“…" 他还是觉得,自己装出来的谦逊模样看起来更不惹人烦。 当一个人,比你强上一些的时候,你也许会嫉妒他,但若是他和你的差别,是日月相比于萤光,那么这一点点嫉妒,都会完全消失一一因为毫无必要,毕竟那个人,不可企及。 蔺泽之对于蔺玄之,便是如此。 云瑶宗的一位女修,对蔺雅儿说道:“蔺家的那几个人,在纷纷看你。” 另一位女修勾唇道:“我们]云瑶宗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些男修瞩目的焦点,平常走到街上,想买什么东西,根本不用自己掏钱,自然有那些愣头青,主动来帮我们付钱。" "那是小师妺才能达到的境界吧。”一个紫袍女修抿着唇笑道。 蔺雅儿心头一动,道:“小师妹是什么人?" 紫袍女修道:“我们的小师妹沈如冰,那可是个一顶一的美人儿,她是中州大陆天极城沈家的嫡女,上面有两个把她当成眼珠子的哥哥,自身也是个极其厉害的淬体期修士,多少男人都把她当成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 蔺雅儿L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可是,云瑶宗不是不允许男子上山吗?” "傻瓜,不让男子上山,难道就不让我们下山了?"一个身穿耦合色纱裙的女修说:“云瑶宗就在天极城旁边的云光城,我们可是经常跑来天极城逛街,天极城可是有不少超一流大世家坐镇,我们穿着云瑶宗的道袍,这边坊市的人看了,就会知道我们的身份。就算没有那些男人给我们抢着付钱,店主们看到云瑶宗的人,也都会给折扣的。” "啊,还有这种好处啊。"蔺雅儿心中已经暗下决定,等这来那个日她正式拜入云瑶宗门下,一定要马上来这边逛街。 对于女修而言,买买买可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们少给新人灌输这种想法,不劳而获,不算正道所为。”一道称得上冷厉的声音,从众位女修身后传了过来,这几位女修听到声音,立刻像是炸毛的猫,转过身来盯着她 藕荷色衣服的女修眯着眼睛,挑剔地打量这个全身上下穿得像男修一样的女子,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万人嫌。” 紫袍女修也捂着嘴巴笑起来,边笑还边对蔺雅丿儿说道:“这个人啊,她叫万凌华,可是我们宗主从外面捡过来的一个弃婴,你看她,长得五大三粗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穿的也不像个女人,还成天想要当我们的管事。" 蔺雅儿一看,便知道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就是被众人排挤的对象。 她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这些小姐姐这一边。 蔺雅儿道:“我的确没看出她是男是女。" “呵呵呵呵." "哈哈哈….” 众位女修笑了起来。 万凌华并不理会她们,毕竟这群人,也就只会嘴皮子上下一碰,逼逼几句了。 万凌华对蔺雅儿U道:“宗主要见你。" 蔺雅儿对各位云瑶宗的师姐们说道:“那我先和这位万师姐,一起过去了。" 藕荷色裙袍女修道:“呀,要是你能被宗主看上,那我们的小师妹,可就要换人了。” 紫色道袍女修眨眨眼睛,说:“就是不知道,小师妹那么个脾气,到底会不会作来作去的。" "谁知道呢。”另一女修道:“要论能作妖,恐怕没人比得上小师妹吧。" "说的也是。" 一个时辰过后,蔺家今日有比赛的人,都已经比赛完了。 蔺雨柔虽然上台之后,输给了排名第七十九的家族,但是蔺家也已经夺得了第五十二位,因此蔺家弟子依然心情不错。 蔺玄之刚准备继续观察一下如今各个家族的实力和风格如何,就被特意从参赛席位上下来前来邀请他的白无涯给叫住了。 "蔺器师。"白无涯道:“我家少主有请。" 蔺玄之笑了笑道:“你家少主可真是个急性子的人,这比赛还没结束,难不成是怕我跑了。" 白无涯面色不变,道:“我家少主从来都不是个急性子的人,不过,他遇到蔺器师之后,单单对你是个急性子,你说对了,我家少主还真是怕你不知不觉就跑了,要是再心血来潮,回去闭关几天炼制个法宝,那他就更找不到人了。" 蔺玄之忍不住笑了笑,道:“看来你家少主,对我还真是上心。” 白无涯的眸色一深,蛮有深意地说道:“少主对你上心,无非是因为,你也对他上心。" 晏天痕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儿,说:“我大哥什么时候对他上心了嘛。” 白无涯迅速扫了眼晏天痕,他心脏开始砰砰地快速跳动一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行走的藏宝库。 自从白无涯注意到晏天痕全身上下都是宝贝之后,他就再也无法直视晏天痕了。 白无涯面无表情,对蔺玄之道:“总之,你去还是不去?" “白少主亲自邀请,我自然是要去的。"蔺玄之望了眼段宇阳,在段宇阳闪烁着八卦之色的注视下,嘱托道:“我将阿痕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了一只传音铃,递给段宇阳,道:“你摇一摇这个铃铛,我那边就能听到,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通过铃铛传给我。" 段宇阳摇了摇传音铃,听到蔺玄之腰间响起了轻微的响铃声,禁不住笑道:“有意思,就冲着这个,我也得把你弟弟给照顾好啊。" 白无涯的眼睛都瞪直了一一看看,看到没有,又他妈是一个上品法宝啊! 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送人了? 白无涯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白逸尘特意强调,一定要和蔺玄之打好关系了,这人非丰但实力强悍,还是个大方的主儿! 这样的朋友,给他来一百个都不嫌多。 "阿痕….″蔺玄之刚要交代些什么,晏天痕便哼了一声,转过脑袋,把后脑勺送给蔺玄之。 白无涯暗中咂舌,道:这晏天痕脾气也不是个好的,他要是有这种大哥,肯定每天乖乖的,哪儿还敢发脾气? 蔺玄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便跟着白无涯一同走了。 段宇阳瞅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说道:“痕痕,我发现那位白少主,对你大哥,很是上心啊。" 晏天痕板着一张小脸,道:“我大哥对他,才不要上心。” 段宇阳点点头,忍不住乐道:“痕痕,我怎么觉得,你对你大哥不太对劲儿啊。” 晏天痕看着段宇阳,道:“怎么不对劲儿了?" 段宇阳一捏晏天痕的小鼻子,说:“你大哥就算对那个白少主上心,你也不该是这种反应,看起来,倒像是个吃醋的小孩儿了。" "我就是吃醋啊。"晏天痕撅着嘴巴,说:“大哥好不容易才对我这么好的,要是突然多出来个白逸尘,说不定,大哥就转而对他好了。" 段宇阳忍不住乐了,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小痕痕,你这想法是不对的。你大哥将来,一定会娶妻生子,他也一定会有其他家人,你要允许他对别人好。” 晏天痕愣了一愣 "而且,就算他对别人好,也不碍着他对你好啊。"段宇阳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你对他的占有欲太强了,这样其实对你不好。" 170是杀是留 晏天痕的眼圈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扁着嘴巴,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要这样,大哥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要他娶妻生子,不要他对别的人好!" 蔺泽之站在旁边,看得有些尴尬。 他怎么越看越觉得,晏天痕是真的在把蔺玄之,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 而且,他似乎还有种想要限制蔺玄之交友的意思和倾向。 不让蔺玄之娶妻生子,这看起来倒像是..... 蔺泽之对晏天痕的印象,其实一直都不太好,到并非完全因为他的外貌和形象,着实拉低了整个蔺家的档次,更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晏天痕,就有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一种玄而又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奇怪得很。 不过,蔺泽之却是什么都不会说,毕竟这算是晏天痕和蔺玄之之间的私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晏天痕在旁边生闷气,同时他也有些困惑—一为什么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旦有谁和蔺玄之亲近一些,对他主动一些,他就会感到不悦? 晏天痕顿时有些害怕,他若是继续自私胡闹这么下去,那会不会总有一天,蔺玄之会讨厌他、并想要丢弃他? 晏天痕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和迷茫之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并不光滑的脸蛋,一抹晦涩低落闪过眸中。 白逸尘挑选的地方,必然是风景绝佳,气氛极好,安静偏僻,乌语花香的地方。 蔺玄之看着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别院,心中有种天道有常又无常的感觉。 白逸尘在一个花厅之中独酌,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经和他无关。 白日喝酒,你的身子可受得住?"蔺玄之来到白逸尘对面,掀开袍子坐了下来。 白逸尘望着蔺玄之,嘴角噙着笑容,手腕一转,酒壶的壶嘴便悬空在蔺玄之面前的杯子上空。 一杯酒水倒满,蔺玄之伸出玉白的手,执起了这枚精雕细琢的酒杯。 香气扑鼻而来,酒杯是极品的法宝,酒也是百年的佳酿。 "这应当算是你我第二次面对面坐着了。"白逸尘率先开口,靠在椅背上抿了口酒,笑望蔺玄之,道:“之前我请了你多次,可是你都在闭关炼器。” 蔺玄之也抿了口酒,甘甜清冽的酒香,顺着喉咙而下,在他的腹中缓缓晕开暖意。 “炼器师都是如此,炼起器来,一向容易浑然忘我。"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说道。 白逸尘转了转放在桌子上的那只古朴的小酒壶,垂眸说道:“玄之,你炼制法器的时候,目的性似乎很强。"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从不炼制无用之物。” 白逸尘说:“这个也是?” “也是。"蔺玄之望着白逸尘,道:“你可以认为,是我特意炼制给你的。” 白逸尘被蔺玄之的直白,给搞得愣了一下。 蔺玄之又抿了口酒,放下酒杯,道:“用起来如何?" “量身定制的,当然不错。"白逸尘随口答着,望着蔺玄之的一双洪波眼眸,里面漾起了些许涟漪。 白逸尘突然开口问道:“你又为什么要把小冥阴火取走?你应该知道,我需要这团火焰。” "知道。"蔺玄之淡淡道:“但是你无法炼化驾驭它,而我却恰恰可以,人而无罪,怀璧其罪,这团小冥阴火,你用不了它,又舍不得它,早晚有一天,你会因它而吃个大亏,倒不如我直接拿走。" 白逸尘望着蔺玄之那张令人见而忘俗的脸,觉得这个人越发看不透,越发让他感到心痒难耐,想要把他所有一切的秘密,都深挖出来。 "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不得了的感情。"白逸尘并未开玩笑,他把玩着已经空了的酒杯,直截了当地说道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蔺玄之却也笑了笑,并无任何尴尬之色,道:“白少主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男子,只是,我与白少主并不合适。" 白逸尘见他说得直白,便也不再打马虎眼,直接问ⅰ道:“哪里不合适?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你炼器,我懂器,你是个天才,我也一样,更重要的是,你恰恰就撞到我手中了,我又对你,并非没有一点意思。” 蔺玄之心想,白逸尘和上辈子,真的是毫无变化。 上辈子,白逸尘曾经是他的恋人。 他也承认,他的确对白逸尘动过心,甚至曾经想过和他结为道侣。 然而在诸多事情上,两人发生了不小的分歧,常日以往,两人谁也无法说服谁,甚至都无法给予对方绝对的信任,还会背着对方做一些事情。 争执越来越多,感情也越来越淡,最终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两人还是走到了尽头。 晏天痕的死亡,终结了一切,没有挽回的余地。 蔺玄之之后,才看清楚他心中所爱,究竟是谁。 那个人并非让他只见一面便觉得惊艳心动的白家少主,他对他有种难得的好感,然而这种好感,并非情爱,只是遇到同类之时自然而然会产生的一种感觉。 他们适合做朋友,也适合做敌人,却不适合做爱侣。 蔺玄之知道白逸尘身上的一些秘密,虽然不是全部,但这足以让他知道白逸尘在什么地方他需要什么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妨我也告诉你,我想要什么。"蔺玄之的右手食指,在酒杯中蘸了蘸,并在那张小花几上面,倒着写下了一个字。 他写的很慢,并且说道:“我要离开五洲大陆,前去九界。” 白逸尘看着他缓慢写下的字迹,始终古波不惊,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眸,瞬间紧缩,刹那间心跳如雷,风起云涌。 “蔺玄之,你不怕死?"白逸尘冷冰冰地望着蔺玄之,而原本还飘着白色云朵,金光四射的天空,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黑压压的乌云,整个天空,似乎都要垂了下来。 蔺玄之写完了这个字,收回手,古波不惊地望着白逸尘,道:“我并无任何威胁你的意思。我要离开五洲N大陆,就只能和你合作,我的诚意和能力,你也已经看到了,我想我们应当有共同的目标一一你也要去九界,我也要去九界,我们何不携手合作,打开这条通路?" 白逸尘捏紧了拳头,视线扫了眼那个字,便收了回来。 "这就是你合作的筹码?"白逸尘依然冷冰冰地说道:“蔺玄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如此蠢笨,你发现这个秘密,还让我知道,你是做好下不了山的准备了吗?" 蔺玄之笑了笑,道:“反正,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此时的,我敢上山,自然就有下山的准备,逸尘,你不属于五洲,你是九界之人,但是你凭着你自己的能力,已经回不去了,我是一个契机,不妨把握一下。"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白逸尘怒极反笑,抬着唇角道:“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现在已经把你给捏死了。" 这种威胁的话,听着蔺玄之耳中,却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他知道白逸尘不会杀他,因为白逸尘始终是个能平衡利益和感情的人,他素来不会感情用事,这从已经重新恢复灿阳云霞的天穹,就能看得出来。 白逸尘的心,重新静了下来。 蔺玄之云淡风轻地望着他说道:“逸尘,五洲大陆,从五百年前,就已经只能进不能出了,但凡有人离开,必然是有九界的地阶巅峰大能,将他亲自带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五洲大陆的灵气,无法支撑你的身体,也同样满足不了我的胃口,我一个人,是无法撑得起通天大阵,也唯有你,能够撑得起通天大阵的另一个角落。" 白逸尘眯了眯眼眸,狐疑地凝视着蔺玄之,道:“你竟然,连通天大阵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孤魂野鬼罢了。"蔺玄之淡淡说道。 白逸尘定了定神,道:“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蔺玄之道:“我知道的事情,大多数你都同样知道。” “比如?" "比如,我知道谁是窥天机。" 白逸尘:“…" "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你真的还想活着下山吗?" “比如,我还知道你现在在思考,究竟是杀了我,还是留着我。"蔺玄之淡淡笑着说道。 白逸尘深吸口气,盯着他道:“还有呢,关于我,你还知道什么?" 蔺玄之望着他,片刻之后才说道:“我还知道,无论是谁,都有善的一面,和恶的一面,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有大度的一面,也有自私的一面,但这其中的每一面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真正的人。" 白逸尘沉默不言,凝视着蔺玄之,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与我结为白少主,其实你看我现在做什么,似乎都游刃有余,似乎都很有道理,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悟出了一个道理。" 蔺玄之含笑,眼眸中具是温柔。 "什么道理?“白逸尘觉得,他的眼睛真漂亮。 “不如怜取眼前人。"蔺玄之说 白逸尘怔了怔,问道:“是怜取你的眼前人,还是我的?" 蔺玄之道:“都是。" 白逸尘黑了脸,道:“你竟然敢管教我。" 蔺玄之摇摇头说:“我没资格也没这个想法,我只是说给自己听,你自己有所感悟,也怪不得我吧。" 白逸尘抽了抽嘴角,然后笑了起来,连身子都有些发抖。 "蔺玄之,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了。"白逸尘勾了勾唇,道:“谁都不愿意每日见到自己的道侣,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你和我,实在是太像了。” "不,也还有不一样的地方。"蔺玄之说:“我可是比你穷多了。” 白逸尘摆了摆手,道:“富可敌国发财致富是早晚的事,而且,提醒你一句,你那个弟弟太过高调张扬,小心他被人给盯上。" 他意有所指,说的便是晏天痕身上挂着的那些法宝。 蔺玄之想了想,道:“的确有点危险,但他若是不带上那些东西,我总觉得心有不安。” 白逸尘叹了口气,说:“好吧,随你便。” 蔺玄之问道:“还能继续做朋友?" 白逸尘拿起酒壶倒了杯酒,捏了捏酒杯,笑着说道:“我真想把这杯酒泼到你的脸上。” 作者闲话: 三人行?不存在的~() 感情要慢慢发酵,阿痕现在还是个宝宝,不过…也就这个月的事儿啦~ 争取让他们好好过年哈~ 另外,韩渣渣的便当近在咫尺,大家表急~ 道侣? 171打遍西山 "但你不会。"蔺玄之蛮有把握地闲然淡定道。 "的确不会。"白逸尘挫了挫牙,他可是个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文明人,要风度,要体面,要他发誓,只要蔺玄之再敢拆穿他身上的任何一个秘密,他绝对要让蔺玄之爬着下山! 然而,蔺玄之似乎也知道白逸尘的想法,他今日的目的达到,便起身对着白逸尘做了个礼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白少主休息了。” 白逸尘:“…" 要体面,不能冲动,并且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尤其是在蔺玄之这种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一张淡定装逼脸的人面前,更是不等表现得太随性即便白逸尘现在真的有些手痒想打人。 “慢走,不送。” 白逸尘面带微笑咬牙切齿地说。 蔺玄之离开之后,白无涯走了过来 白无涯有些不解地说道:“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多聊一会儿?"他还以为,自家少主难得 请人上门做客,必然会多留对方一段时间,聊表心意。“还多聊一会儿….呵。"白逸尘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无奈的笑容,道:“我只怕再多看他几眼就忍不住要把他的命,给就在这儿了。" 白无涯一愣,顿时气急败坏,道:“难道他小子竟然敢轻薄少主?我要下去把他捉回来揍一顿!" 白逸尘扫了全身紧张的白无涯,道:“你脑子里面,都想些什么东西?他那般模样,有必要轻薄我?" 白无涯眨眨眼睛,挠挠头,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蔺玄之,我就觉得他会占你便宜。” 白逸尘笑了一会儿,然后毫无征兆地笑容一收,道:“他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 “什么字?“白无涯问。 "一个冷字。"白逸尘说。 白无涯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不会是平白无故猜的吧?" "他知道了,而且确信。"白逸尘拿着那只酒壶,用手指摩擦了几下,他眯了眯眼眸,道:"你说,一个从未离开过东洲,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到底能有多大能耐,竟然能发现我身上的秘密,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知道这件事情?" 白无涯觉得他的大脑已经罢工,根本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蔺玄之这个人了。 白无涯沉了沉眸子,道:“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杀了他,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后手?"白逸尘放下酒壶,冷淡地笑了笑,道:“况且,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来,准备帮我重返九界,又拿出了诚意和能力,我自然要给他这个机会。” 白无涯艰难地说:“他.…他能帮少主回到九界?他竟然敢如此狂妄?" “说不定。"白逸尘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白无涯有些郁闷,道:“那我要当成不知道吗?" 白逸尘扫了他一眼,道:“他必然知道你是我的心腹,没必要装什么了,不过,他那个弟弟面前,你还是尽量不要露出马脚了。” "是。"白无涯点点头,心中却是思绪万干。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将白逸尘和冷寂雪这两个人,牵扯在一起,除非那个人知道白逸尘和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冷寂雪之间,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种联系,就连每日和冷寂雪凑在一起的皇甫晋,都根本毫无察觉。 蔺玄之的那个极品酒壶,是用来养魂的。 里面的各种材料,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恐怕价值不会低于那只被他拿走的神木梧桐锻刻笔。 但是,他的材料从何而来?他炼制的器方和手法,又是从何而来? 蔺玄之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他全身上下,都是令人猜不透的秘密。 白逸尘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蔺玄之那边,暂且不用查了。 白无涯皱起眉头,道:“他这种全身都是问题的,不查能行吗?" “他敢让我知道,就敢保证我们查不出什么来,亦或者就算查出来点儿什么,于他而言并无什么大碍。"白逸尘道:“不要浪费时间,该露出马脚的时候,自然会露出马脚。” 白无涯虽然恨不得把蔺玄之身上的秘密全部扒出来,但白逸尘已经说话了,他也只好点点头,道:“好,只有他不会伤害到少主,我这边单凭少主吩咐。” "他要和我当盟友,自然不会伤害我。"白逸尘笑了笑,说:“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可是平白多了个天才炼器师。" 想想,好处可真是要比坏处多 蔺玄之回到蔺家的观赛席位,左看右看,没看到段宇阳和晏天痕。 蔺玄之问旁边专心致志观赛的蔺泽之,道:“阿痕和段宇阳呢? 萑泽之回神,道:“不清楚他们去什么地方了,不过,晏天痕说他很快就会回来。" 蔺玄之刚打算通过传音铃和段宇阳联系,便看到一起朝这边走来的段宇阳和晏天痕。 ‘玄之,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段宇阳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蔺玄之恐怕得等到今天的比赛结束。 蔺玄之的视线落在晏天痕身上,道:“去什么地方了?" 晏天痕老老实实地说:“去看了看阿骨。" 蔺玄之看向段宇阳。 段宇阳一脸无辜地说:“这可不是我非要带他去的,痕痕说他放心不下阿骨,就要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蔺泽之现在旁边,闻言问道:“阿骨是什么人?” 蔺玄之:“…" 晏天痕:“…" 段宇阳:“..." 他们似乎有些肆无忌惮了。 做人要低调,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晏天痕想了想,说道:“阿骨,就是我家琥珀在天极城新找的一个野生的小伙伴,是一只小母老虎。" 小母老虎陵赤骨平白打了个喷嚏:“.....” 蔺玄之和段宇阳同时看向晏天痕。 蔺泽之一头雾水,问道:“这种事情,你能去做什么?" "你有所不知,我家琥珀,从头到脚都被那只小母老虎嫌弃了,所以我作为它的领养人当然要去帮它说说好话。″晏天痕眼睛都不眨一下,随口胡说。 蔺泽之:“好吧,你可真是个好主人。” 晏天痕笑着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蔺泽之觉得这话题有点奇怪,又对虎崽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并不感兴趣,所以他并未继续问下去,而且继续观看吸引着他的比斗。 段宇阳把胳膊搭放在晏天痕的肩膀上,凑到他耳朵边,说:“我就喜欢你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小模样。” 晏天痕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琥珀。" “琥珀和阿白在什么地方?“蔺玄之问道。 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注意到这两只虎崽子了。 晏天痕说:“它们这段时间,喜欢去西山上找本地土著妖兽打架。" 蔺玄之挑了挑眉毛,道:“打得过吗?" "有一些是打不过的。"晏天痕说。 "怎么没见它们来告状?"蔺玄之对两只虎崽子的尿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打不过就撒腿丫子回来撒娇哭诉,倒也不让人给它们撑腰,而是非得让蔺玄之喂几颗妖喜果才行。 晏天痕眨眨眼,道:“因为它们还拉拢了阿骨当靠山,阿骨打起架来,罕逢对手。” 蔺玄之:“....” 意料之中。 毕竟陵赤骨本身修为就高的离谱,即便成了尸体,有一部分修为直接消散,底子却也还在再加上此时已经属阴性,又是被晏天痕的血液喂养的,体内还没有和晏天痕相似的法阵来控制,自然而然修为就变得极为可怕。 西山的那群所谓的土著妖兽,大概也碰到刺儿头了。 段宇阳有些不解,道:“我这次见到阿白和琥珀,怎么突然觉得,它们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它们走到哪儿,都要粘着痕痕,也不喜欢打架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这么觉得。"晏天痕皱眉道:“它们最近每天都在找妖兽打架,从妖兽学院出来,就成这样了。" "好歹是妖兽,不是家猫,总要长大的。"蔺玄之淡淡说道。 他才不会说,那两只虎崽子是在妖兽学院里面,被带坏了。 段宇阳叹了口气,道:“长大了,就不好玩儿了。" 他看了看晏天痕,道:“阿痕还是不要长大的好。" 晏天痕:“....” 所以他对于段宇阳而言,就是用来玩儿的吗?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望了晏天痕一眼,道:“还是快些长大吧。” "为何?"段宇阳问道。 他以为蔺玄之应当和他一样,希望晏天痕永远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年才对。 "这样才能做很多年少之时不能做的事情。"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说道 段宇阳一不小心就想到了不太对劲儿的地方,比如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段宇阳瞪着蔺玄之,骂道:“禽兽!" 蔺玄之笑道:“承让。" 晏天痕没听明白这两人话中的玄机,不解地说道:“宇阳哥哥,你为什么要骂我大哥?" 段宇阳抽了抽嘴角,道:“他活该!" 晏天痕又问:“可是大哥,他骂你禽兽,你为什么不反驳?" 蔺玄之:"…” 他觉得段宇阳说得很对,该怎么反驳? 段宇阳一把拉过晏天痕,谆谆教诲道:“痕痕,以后离你大哥远一点。” "为什么?"晏天痕不解。 “…"段宇阳觉得难以启齿,他总不能告诉晏天痕,蔺玄之对他有所图谋吧? 看段宇阳半天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蔺玄之将晏天痕拉回身边,道:“阿痕继续看比试,不必理会他。” 作者闲话: 下一章,元渣渣的戏,咩哈哈哈哈你们期待已久的剧情要来了~ 172两次提亲 晏天痕仍是有些不开心,道:“可是宇阳哥哥…." "他今日见了不该见的人,所以受了些刺激,说话颠三倒四莫名其妙也是意料之中,我们要学会理解包容他人。"蔺玄之语重心长道。 晏天痕立刻恍然大悟,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段宇阳。 黑着脸的段宇阳:“……"妈卖批!这个专挑别人心头刺来拔的混蛋玩意儿! 第一日的比试,在太阳最后一缕余晖消失的时候宣告结束。 这一日,除了蔺家有了不小的排位变化之外,其他几个三流世家,也有了新的排位变化,不过变动都没有蔺家大。 回去的路上,蔺泽之说道:“蔺雅儿虽然说话难听,但是她的势力,的确是板上钉钉地放在那里。" 能将蔺家直接带到第五十二位,绝对不是蔺家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蔺玄之道:“的确,她若是没有实力,云瑶宗也不至于看上她了。" 下了山,还未走出去太远,蔺玄之便听到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却是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元少峰,许久不见了。"蔺玄之停下来,和元天问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元天问并未和玄天宗其他人一起,而是单独一人前来,他望着蔺玄之,又扫了眼站在蔺玄之身边从见到他起,就朝着别处看去的段宇阳,走上前来,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 蔺玄之有些意外,道:“我?" 元天问点点头,道:“和韩玉然有些关系的事情。” 蔺玄之:“…." 蔺玄之顿时失笑,道:“他早就已经是我的前未婚夫了,除此之外,我和他的交集已经不存在,你若是想问我他喜欢什么、排斥什么,我可是不容易说出来。" "不,和这些无关…"元天问在和蔺玄之说话的时候,总是闪烁其词,欲言又止,蔺玄之发现,他的眼睛还不停地朝着段宇阳身上瞟,可惜段宇阳一直都在往别处看,注意不到而已,这可就有点儿意思了,看来是和段宇阳分不开关联的。 蔺玄之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方。" 元天问连忙点头,道:“正有此意。” 段宇阳望了眼晏天痕和蔺玄之,道:“既然你们]有客上门,那我就先走了。 元天问刚想开口,大概是想要和段宇阳打个招呼,段宇阳便留给他一个潇洒远去、没个正行的背影。 等段宇阳肖失在人海之中,蔺玄之才清了清嗓子,对目送段宇阳消失的元天问道:“元少峰,人已经没有踪影了,你若是找宇阳有事情,刚才应该叫住他的。" 元天问回过头来,脸上闪过一抹窘迫之色。 他定了定神,道:“不,暂且不必了。走吧,我知道东城有一处茶室,很是幽静雅致。"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我不喜欢喝茶,我就不去了。” 蔺玄之肯定不喜欢元天问,自然也不会给他太好的脸色看,所以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对蔺泽之一行人道:“你们将他带回去,别让他半路乱跑。” 蔺泽之点点头,道:“玄之大可放心。” 蔺玄之和元天问走后,蔺冬挠挠头,看着前方一蹦一跳开开心心的少年,不解地说道:"晏天痕这都多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能不认识路?蔺玄之怎么就非得把他当成个宛若智障的儿童一样对待?还专门让我们照看他,我也真是服气了…” 蔺泽之却是有些羡慕,道:“大概是因为,晏天痕不在他视线里,所以他不找几个能照看晏天痕的人,就放心不下吧。" 蔺冬唏噓不已,也禁不住有些羡慕了。 他什么时候,也能有真么个好大哥,还不是亲生的! 若说不嫉妒晏天痕,这是不可能的,谁让这段时间,已经有人传遍了,晏天痕身上的法宝,全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东西,这好东西,还全都是他那位没有血缘的大哥给炼制的。 元天问请客的地方,绝对不会是档次低的路边街铺。 东城一家高档的茶室里面,两人在小隔间里,相对而坐,元天问点了一些灵茶和茶点,蔺玄之倒是对口腹之欲没有什么特殊要求,便是元天问点什么,他吃什么,只是要求上两份。 元天问扫了他一眼,道:“你是给你弟弟带的?" 蔺玄之点点头,道:“当然,家弟喜欢美味佳肴,这段时间我忙着闭关,都没时间带他来玩乐,所以心中深感不安愧疚,自然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要想着他,给他带回去一份。" 这些话听在元天问耳朵里,其实已经在他心脏上面插了两刀。 蔺玄之只不过是因为修炼大事而没有带着晏天痕吃喝玩乐,竟然就感到不安了,那他这种直接认错了人,误把鱼目当明珠的白痴,是不是该直接去死一死了? 元夭问嘴巴里面苦涩极了,道:“你可真是个好大哥。"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看着他,勾了勾唇角,道:“你将来,也会是一个好丈夫。" 元天问:“....” 讲真,他不是胡扯的,他真觉得蔺玄之这些话,是话中有话,故意说出来吐槽他的。 可惜他还偏偏不能反驳。 元天问绷着脸,说道:“我当然会是一个好丈夫。” 蔺玄之笑了笑,道:“不知元少峰,准备什么时候和韩玉然举办结侣大典?" 元天问沉默了片刻,捏了捏手上的小茶杯,道:“恐怕,要无限期地延迟了。" 蔺玄之故作惊讶地说道:“这是为何?难不成韩玉然不愿意和你结为道侣?” 元天问沉声说道:“是我不愿意。" 蔺玄之挑了挑眉梢。 “他也许并非我要寻找的那个人。"元天问大概是把灵茶当成酒了,一口抽了下去,动作还特别豪迈,“我一直以为,我能把恩情当成爱情,靠着这份感激,一直对他好,但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两种东西,无法混为一谈。” 蔺玄之听着这些话,心头闪过一抹违和感,他微微皱眉道:“你和韩玉然交往,是因为他对你有恩?” "是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元天问叹了口气,道:“前些年,我曾经在飞鸾峰上偶然受伤,双目失明,功力全失,险些走火入魔,他意外捡到我之后,还照顾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那个时候就暗中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他好,哪怕他已经有婚约,也要给他想方设法毁了。” 也正因这种迫切,才让元天问双眼蒙蔽。 元天问看了蔺玄之一眼,道:“没想到,他的未婚夫是你,对不住了。” "你倒是没有对不住我,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你能接手韩玉然,否则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解除婚约。"蔺玄之真情实意地说。 然而元天问却抽了抽嘴角,极其无语。 不过,韩玉然并不是蔺玄之想要说的重点,他问道:“你之前为何喜欢韩玉然,现在却又不喜欢了?" 元天问道:“因为在飞鸾峰上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虽然有些跳脱,又爱和我开玩笑,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欺负我,但是我却觉得他无比鲜活可爱,一言一行都能勾动我的心脏,但是...." 元天问沉了沉眸子,又喝了一杯灵茶,道:“自从他和我上山之后,我就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我所喜欢的那些,似乎从他身上消失了,我既不想当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却又不想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当道侣,所以纠结下来,就成了一团乱麻。" 蔺玄之倒是能明白元天问为什么要找他了,恐怕韩玉然的事情,已经快要成了元天问的一块心病,这种心病,极有可能变为在修仙道路上的一个心魔,一旦处理不好,便会容易让道心不稳,路途不畅。 蔺玄之却丝毫不在意元天问究竟会不会道心不稳,他现在只想拍桌大笑一一元天问,他到底能傻到什么地步,才会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所在? 元天问看到蔺玄之嘴角的诡异笑容,禁不住背脊发毛,他动了动身子,皱起剑眉,道:"你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今日你找我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往段宇阳身上瞟,这又是怎么回事儿?"蔺玄之捏了快玲珑小巧的茶点,放在了口中。 一股子灵草和灵花的香味溢满了口中,沁人心脾,蔺玄之决定将这种小点,多带些给阿痕元天问顿时脸色发红,又闷了一口茶,把杯子重重放下,才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这几日,自从我知道宇阳曾经来我家提过两次亲之后,我总是晚上做梦梦到他,还是….” 还是不穿衣服做着不可描述之事的场景。 蔺玄之这次是真惊讶了,道:“你以前难道不知道段宇阳去你家上门提了两次亲吗?” “我只知道第二次,那个时候我已经下决心要娶别人了,自然是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元天问一脸尴尬,说道:“我前些日子,听我爹和我父亲聊天的时候,一不小心透露他几年前还去我家提过一次亲,我才知道的。" "那第一次,发生了什么?"蔺玄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元天问 “我那时候,一心求道,急着闭关,我爹有没说清楚,所以我以为段宇阳是要给他族中哪个妹子提亲,我见都没见过他族中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元天问咬了咬牙,道:况且,段家和我们元家不一样,他们的家族,一向对男子和男子成亲之事,尤为排斥,认为这是逆天而行的大不敬之事,所以我更是没往宇阳身上想,我爹说的时候,我就匆匆听了一耳朵直接说没有兴趣,就去闭关了。” 所以,他爹以为他不喜欢段宇阳,就推辞了这送上门来的好事情,元天问以为段宇阳是在帮族妹提亲,对他没什么意思,便也不曾再考虑此事,只安心闭关。 蔺玄之一脸无语地说道:“我对你们元家,简直是服气了,段宇阳会是那种心甘情愿帮别人上门送好事儿的人吗?你也太高看他了。" 元天问一脸尴尬,道:“也是我爹没说清楚,他若是说得明白,我也不至于和宇阳闹成现在这般地步了。" 反正都是他爹的错,和他没关系。 蔺玄之想了想,问道:“那如果当初向你求婚的人,是段宇阳呢?” 173只能是他 “如果是宇阳…”元天问顿了一顿,道:“我不知道我最终会做什么决定,但是必然不会一口回绝。" "这又是为什么?难不成你喜欢他?"蔺玄之有些意外地问道。 元天问脸色微红,道:“多喜欢肯定我一时间是不好下定论的,毕竟很多年都没见面了,但是我对他有种亲近感,并不排斥,而且小时候他还说过,长大要与我成亲,我这么多年也都没有忘记。如果当初我知道是他,必然会愿意先和他接触一段时间,再看看之后的发展情况。" 蔺玄之点点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他手中的杯子里的水,都在发颤。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元天问和段宇阳之间,竟然有这么多的阴差阳错,上辈子段宇阳和元天问老死不相往来,在蔺玄之此时看来,这还算是轻的,以前他只以为韩玉然颇有手段,会笼络人心,装模作样,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胆大包天,胆敢李代桃僵之人! "你这是又在笑什么?"元天问有些气恼了,他给蔺玄之说这些话,无非是觉得这个人一来能保守秘密,二来好歹也是和他曾经是同门、又同时认识韩玉然和段宇阳,所以能帮他提点提点,没想到,蔺玄之竟然是这种反应! “我只是觉得,这世上万事万物,真的是一环接一环,一环扣一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蔺玄之收起笑容,道:“元天问,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居然脑子里面只有根筋,装的全是水。" 元天问:“…." 这怎么还人身攻击了? "我且问你,你有没有想过,韩玉然在飞鸾峰上时,和如今的他,为什么相差甚远?"蔺玄之道。 元天问点点头,道:“想过,只是环境不一样,人自然会有改变,再加上你给他带来了些心理阴影…” “我给他带来心理阴影?"蔺玄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元天问心虚地点点头,道:“我问他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蔺玄之:“....” 这种话胡言乱语骗傻子的话你他妈都能信? 蔺玄之对元天问的情商不抱希望,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段宇阳又为何要去你家提第二次亲?" 按常理而言,像是段宇阳这种人,像段家这种家族,提亲失败一次之后,根本不会再第二次上门自取其辱,毕竟,比道侣更重要的,是家族的脸面。 元天问微微皱眉,道:“难不成,是因为在青城的时候,我和韩玉然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蔺玄之笑都笑不出来了,他觉得像是元天问这种脑子不转弯的人,根本不能旁敲侧击,只能单刀直入,否则他今天得和他耗上一整个晚上。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在飞鸾峰上的那个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二” "等等!"元天问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的大脑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他的心脏骤然紧缩个不可思议但是又完全能解释的清他如今所有困惑的想法,瞬间成型。 蔺玄之也轻轻捏紧了手中的茶盏。 "韩玉然不是那个飞鸾峰上舍身救我之人。"元天问的言语飞快,“所以他才性格大变,所以我对他才丝毫没有感觉,所以他才一直不敢和我行合欢之事,但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会是谁?" 元天问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身影,他虽然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还张口闭口都是脏话,但是他却无比鲜活、可爱、爱憎分明,让人总是又爱又恨。 为什么段宇阳第一次求婚被拒绝之后,还会鼓起勇气连脸面都不要地来求娶第二次?为什么段宇阳见到他之后就看他不顺眼?为什么段二长老在韩玉然的生辰宴上,明显表现出对他的不满?为什么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能梦到赤身裸体的段宇阳在他的身下辗转承欢…… 元天问那只常年拿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茶盏里面的水也流了出来,烫了他的手,也亳无察觉,任由这水肆意流下。 "是他。"元天问哑着嗓子道。 他无比确定,毫无怀疑 蔺玄之觉得他嗓子眼里憋得一口老血总算是喷出来了,他还真意想不到,这个剑道天才实际上的二傻子,居然还真能在他提点之下,自行发现最大的问题所在,这真是让他老怀甚慰极。 元天问陷入了一种长时间的凌乱和深思之中,久久难以回神,不可自拔。他简直难以相信那个在飞鸾峰上,为他付出一切,每时每刻都在陪伴他、绞尽脑汁逗他开心的人,竟然是段宇阳。 不,不对,怎么可能难以相信? 元天问的心脏猛然一阵抽痛一一那个人,当然是段宇阳,也只能是段宇阳! 除了段宇阳,又有谁会在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还能毫无保留地对待他,只因他是元天问,而却无丝毫利用之心。 他总算是彻底明白,韩玉然身上,最违和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了。 韩玉然爱他的身份,并经常有意无意地借着他的身份,在玄天宗得到不少便利好处,从他身上,也同样捞了不少好处。 只是元天问之前将韩玉然当成自己的道侣来看待,并不太在意这些,也因着迫于想要得到那位与他极尽缠绵之人,所以才刻意忽略了那些违和感…如今在得知他竟然是个冒牌货,元天问就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 但是,他此时完全不想去思考有关韩玉然的任何事情,元天问被当成白痴一样被愚弄,他自然是无比愤怒,然而,他此时满脑子想的,全部都是另一个人。 元天问的心里历程从“谢天谢地竟然是他”,发展到“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我好蛋疼”,再到我居然是个把心上人都认错的大傻瓜”,最终变为“我以前那样对待宇阳他一段日子一定难过极了。” 好心疼QAQ 我要去找他。” 元天问霍然站了起来。 "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蔺玄之看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变脸,此时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愉快一一看元天问吃瘪,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元天问抿了抿唇,道:“从玄天宗到达天极城的第一日,我就打听过段家在何处落脚了。” 蔺玄之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行动力也真够强的,竟然比脑子转的快那么多,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刚刚才想明白,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作不知来骗我。” "我没那么无聊。"元天问迫不及待想要去找段宇阳,刚准备走,却是被蔺玄之叫住了。 “你现在去找宇阳,他恐怕不会理会你。"蔺玄之道。 "他当然不应该理会我。"元天问显然还没有傻到底,道:“我已经做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了,他可以扫我一次,扫我两次,扫我一百一千次,但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 蔺玄之简直是服气元天问了,感慨说道:“没想到,元少峰居然是个脸皮厚如城墙之人。” "你想说我不要脸就直说。”元天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追媳妇儿,何必要脸?当初如果不是你主动和韩玉然解除婚约,大概要不了几天,我就要想办法下黑手了,反正三教九流,明里暗里,我总有办法把你们的婚事搅黄了。" 蔺玄之:“.....” 他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过,你当初见到我沾沾自喜地替韩玉然出头,还接你的盘,一定在心中嘲笑我吧?"元天问道。 "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何谈嘲笑?"蔺玄之斜了元天问一眼,慢条斯理道:“我只是在嘲笑段宇阳,我没见过比他更眼瞎的人,竟然会看上你这种人。" 元天问:“…" 该死的,他竟然无法反驳无言以对! "和你也算同门,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你和宇阳也算朋友,居然忍心看他独自伤心。" 元天问此时满心窝火和心酸,道:“你知道那么早,居然丝毫风声都不给我透露,亏我...." 面对元天问的指责,蔺玄之也很无语,他淡定说道:“我只知道他曾经在飞鸾峰上,和你有过一段过往,但谁能想到,你和韩玉然在一起,竟然是因为你自己没脑子,把他当成段宇阳来看待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你眼瞎。"蔺玄之说。 元天问:“.....” "你刚才明明说没有在心里嘲笑我。"元天问道。 "我的确没有在心里嘲笑你。"蔺玄之道:“我是在口头嘲笑你鄙视你唾弃你。 元天问:“…" 元天问深深地吸了口气,蛮有深意地道:“你其实内心十分庆幸,有我这么个帮你转移韩玉然视线的人吧?" "是啊。"蔺玄之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因为有你,恐怕退婚还没这么简单。” 元夭问可以确定这次聊天不能继续进行了,于是,迫切想要见到段宇阳的他,不再多说废话,直接离开了这个茶馆,走之前,他还没忘了把钱付了,顺便给晏天痕点了不少零嘴。 蔺玄之坐在原处,喝着茶吃着小点琢磨了一会儿,最后在得出元天问大概要无功而返的结论后,便淡定地起身,打包离开。 回去之后,蔺玄之刚一进自己的房间门,就被两只虎崽子给围住了。 阿白和琥珀眼巴巴地盯着蔺玄之手中拿着的小包裹。 蔺玄之扫了它们一眼,被阿白和琥珀一个憨态可掬一个非得做岀冷酷脸的模样给逗乐了,道:“你们两个的鼻子可真够灵敏的。” 阿白嗷呜叫了一声,扒了扒蔺玄之的腿。 晏天痕动了动鼻子,道:“大哥,什么好吃的?” 蔺玄之把包裹放在桌子上,道:“一些小点心,味道尚可。” 晏天痕打开包裹,捏起一块尝了尝。 "好好吃啊!"晏夭痕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然后又捏了一块,顺产还喂了两块分别给阿白和琥珀。 两只小虎崽迫不及待啃了小点心,然后眯起眼睛,发出了欢喜的呼噜呼噜声。 蔺玄之看着这三只吃的不亦乐乎的小家伙,突然有种极其满足的感觉一其实,一辈子就这样也好。 养两只蠢萌蠢萌的小虎崽,养一个他爱到极致的人。 "大哥,这些糕点应该很贵吧?”晏天痕吃完之后,才想起这个问题来。 蔺玄之笑笑,道:“反正是元少峰付的钱,贵点好。” 174错的离谱 晏天痕一愣,皱着眉头道:“大哥,你怎么能吃他买的东西?你难道忘了,宇阳哥哥被他欺负之后,还始乱终弃的事情吗?" 他们虽然在乱花钱的蔺玄之的影响下,总是时不时穷上一段时间,但再穷也不能接受敌人的馈赠啊! 蔺玄之暗道:他们家阿痕,对元天问的意见,可真是够大的啊!或者可以说,他对段宇阳的感情,也是足够深厚,没想到,这个小财迷,竟然连嗟来之食都不吃了。 "以前大概是敌人,现在和以后,应当就不是了。” “啊?为什么?"晏天痕不解。 蔺玄之解释道:“简单来讲,元天问把当初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当成了韩玉然,如今他已经幡然醒悟,知道真相了。" 晏天痕呆了呆,然后张大了嘴巴:“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蔺玄之便将元天问的黑历史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晏天痕听得一愣一愣的。 消化了一会儿,晏天痕若有所思地说:“元天问可真够笨的,居然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搞错。" 蔺玄之点点头,道:“是啊,智商堪忧。” 晏天痕松了口气,道:“其实现在悔悟,也不算晚,毕竟他们]还没有结为道侣,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道:“阿痕觉得,元天问还有希望?难道你觉得,他能够被原谅?" “当然有啊。"晏天痕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道:“因为宇阳哥哥喜欢他,否则当初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照顾元天问那么久了。既然喜欢,就算他做了不好的事情,但宇阳哥哥或早或晚,总是会原谅他的。”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 晏夭痕眨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 "没什么。"蔺玄之笑了笑,柔和地说道:“只是觉得,我有阿痕这个弟弟,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晏天痕脸色有点红,但还是挺胸抬头,骄傲地说道:“这是自然,谁让我是大哥的弟弟呢!" 蔺玄之心中一片柔软,他想,这辈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将这个人,拱手相让,也不会再让任何人,肆意伤害他了。 不过,段宇阳那边,恐怕绝不会像晏天痕这样,想的如此简单纯粹。 段宇阳那边究竟如何呢? 元夭问走在煕煕攘攘的大街上,脚步如同踩了一团云,又是飘忽地往前,又是有些软,向稳重的玄天宗元少峰,竟然在路上接连撞了不少人,还挨了骂。 然而这些根本未曾进入元天问的耳中,他现在满心满脑子只想着一个人,他想要立刻见到他,想要向他解释一切。 段家住在城东最大的一家客栈中,元天问从城西走了一段时间,觉得这样太慢,便当街召岀出了他的五彩祥鹤,乘着祥鹤冲到了城东。 到了门口,元天问冲进客栈中,抓着一个小二便说道:“段家少主住在哪个房间?" 小二被他一脸戾气和强大的威压给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这客人的隐私,我们、我们不能随便说、说出去啊!"小二的舌头止不住的打了结,同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一一你他妈不要命啦! 元天问果然沉了脸,但他并未为难小二,直接松开手把他推到一边,道:“你不说,我便一个一个找!" "找什么找什么?段家少主,是你能随便找的吗?"掌柜的黑着脸道。 元天问眯了眯眼睛,道:“我今天,还偏就找了!" 掌柜的见状,立刻冷着脸叫来客栈的打手,冷哼一声道:“哪儿来的二流子,竟然敢在我紫气阁撒野!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五个膀大腰圆的筑基期修士立刻撸起袖子冲了过来,元天问只是眯了眯眼睛,拿出了剑,却并未让剑出鞘,道:“我只是来找人,没心思打架!" 掌柜的一抬手,刚准备喊“给我打",便听到一道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打什么,知道这是谁么?" 掌柜的一抬头,便看到站在楼上的一位青年。 原本还散发着怒气的紫气阁掌柜,立刻带上了笑容,道:“原来是姬少主的朋友,见谅见谅。" 既然姬云蔚开了口,紫气阁掌柜自然是一挥手,让那些已经准备动手的打手退了下去。 "这位不经常出现在天极城,你大概有所不知。"姬云蔚趴在栏杄上往下望,说:“这可是元家少主、玄天宗折剑锋少峰主元天问,以后见了面,要认认清楚,否则吃了亏,谁也帮不了你。" 掌柜的一听这来头,顿时心中大吃一惊,同时懊悔不已一一 这元少峰的名头,可绝对不小,至少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掌柜,能招惹的起的,可是,这元少峰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他怎么会看起来如此鲁莽? 掌柜的心虚赔笑,连连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看出是元少峰。" "人呢?"元天问只是重复问道:“我要找段宇阳。" 姬云蔚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梢,暗道:元天问和段宇阳,可并不算熟悉,如今这么急着找段宇阳,活像是老婆要跑了似的,这可很有意思了啊。 掌柜的苦巴着一张脸,纠结地说道:“元少峰,这个…我们实在是有硬规定,若是看起来像是来寻仇的,宁死不能透露客人消息啊。" 元夭问顿时怒火中烧,揪着掌柜的领子,道:“我哪里看起来像是来寻仇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掌柜:“....” 这、这的确不像是来寻仇的,这分明就是来杀人泄愤的! 姬云蔚顿时乐不可支,看好戏似的当个旁观者,他和元天问也打过交道,印象中此人行事一向低调,遇事也从不冲动,是个非常可靠内敛之人,还满身正气。 今日的元天问,倒是让他见识到了一个崭新的元家少主子。 啧啧,就是不知道,他来找段宇阳,究竟是做什么的。 就在掌柜左右犯难的时候,正主的出现,彻底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段少主!"掌柜眼尖地看到从客栈正门走进来的段宇阳,顿时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叫道“你可算回来了,元少峰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主动透露是一回事儿,正主好巧不巧地突然出现,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段宇阳此时手中还拿着一串没吃完的冰糖葫芦,他见到元天问,脸上惬意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一一擦,元天问怎么会在这里? 段宇阳甚是意外,把嘴里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松开,皱眉不解地看着元天问,道:“你找我做什么?我和你,应该没什么好说的吧?" 元天问死死盯着段宇阳那张和睡梦中完全重叠的面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段宇阳等了片刻,失了耐心,面色淡淡,道:“元少主,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不,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元天问立刻回神,深吸口气平息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沉眸望着梦寐以求的心上人,道:“宇阳,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这语气、这口吻..... 段宇阳更是一头雾水,他点点头,道:“有什么事情,上去说吧。" 掌柜的立刻松了口气,心里念叨着赶紧把这尊大佛给送走吧,脸上堆满笑容,对旁边的小二道:“快、快去把刚做好的灵果果盘给两位送到屋子里面,就当是小店给元少峰赔罪了! 段宇阳:“.....” 他方才,分明看的清清楚楚,是元天问揪着掌柜的领子想要打人! 果然,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啊。 段宇阳习惯性地在内心吐槽着元夭问,一路带着元天问回到了房间,元天问垂着脑袋,似乎情绪十分低落地跟在段宇阳后面,远远看去,活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大狗,这可惊呆了不少人紫气阁不少客人,都围观了刚才的那一幕,禁不住开始对段宇阳和元天问之间的关系,窃窃讨论。 关上门,段宇阳自顾自地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元少主,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元天问走到段宇阳身前,按住了他准备举起来的杯子。 段宇阳将放在杯子上的视线,转移到了元天问的脸上,并且带着一脸不解的问号。 讲真,他觉得今天的元天问,哪哪儿都不太正常。 元天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段宇阳说:“直说,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 “当初飞鸾峰上和我肌肤相亲之人,究竟是不是你?"元天问总算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将心底最在意的一件事情,问了出来。 段宇阳顿住了。 “不是我。"段宇阳说。 "不可能。"元天问眯了眯眼睛,道:“不是你,也不可能是其他人。” “操一-"段宇阳吐露了一个脏字,紧接着一下子站了起来,并且成功带掉了手中的杯子。 一种浓浓的屈辱感盈上心头,冲到头顶,以至于段宇阳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 "你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何必再当着我的面再问出来?”段宇阳冷冷地直视着元天问,咬着牙根说道:“怎么,你想说明什么?来羞辱我?来告诉我你当初说的话是心智不清才说的,所以做不得数,还是来感谢我的大公无私?" "宇阳一-"元天问直接一把将情绪激动的段宇阳抱在了怀中,他的双臂牢牢禁锢住段宇阳,在他耳边道:“我从未想过羞辱你,我说的话,永远作数,我在飞鸾峰上,说过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只和你结为道侣,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掘地三尺把你找出来,我心慕于你,茶不思饭不想,只希望能和你一辈子….” "你脑子是不是犯糊涂了?"段宇阳捶了元天问两下,然而却被元天问给搂得更紧,于是他索性放弃了。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道:“你现在提这个,到底是想做什么?元天问,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快要结为道侣的未婚夫韩玉然!" "从来都没有什么韩玉然。"元天问颤抖着声音道:“是我的错,我把他误当成了你,我爱的人是你,我心心念念要娶进门的人,也一样是你……宇阳,我知道我错的离谱,错的可笑,但我恳请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段宇阳这一下子,是真的愣住了。 175有缘无分 段宇阳懵逼半天,以至于元天问后来在他耳朵边逼逼逼逼一连串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到没过脑子。 等等!"段宇阳皱着眉头,一脸莫名其妙,道:“你和韩玉然在一起,对他掏心掏肺的,是因为你把他错认成了我?" 元天问满腹委屈地说道:“是,否则我怎么可能理会他分毫?" 段宇阳无语了半晌,他觉得这简直是可笑又滑稽,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力! "你先松开我。”段宇阳说。 元天问低声说:“不要。” 段宇阳黑着脸:“松开。" "不。”元天问说:“一松开,你就跑了。” "我他妈往哪儿跑去?"段宇阳怒了,道:“这是我的房间,要跑也该是你跑好吗?给老子滚远点儿!" 元天问:“…" 啊,又爆粗口了,看来真的生气了。 于是元天问恋恋不舍地将段宇阳给松开了。 段宇阳终于重获呼吸,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才坐在椅子上,望着站在他面前像是在等待审判的元天问,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笑话。 不管韩玉然是怎么让元天问误以为他就是飞鸾峰上的那个人,这一切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对于段宇阳而言,其实一切的根源,并不是飞鸾峰这件事情。 "宇阳..”元天问开口。 "先别说话。"段宇阳抬了下手,元天问就闭嘴了。 段宇阳看着乖巧听话的元天问,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道:“你的意思是,你从头到尾,都认错了人?” 元天问点点头,刚想解释什么,又被段宇阳一抬手给阻止了。 "你现在找我,是想承认错误,顺便再像是对待韩玉然那样对待我,是吗?"段宇阳歪了歪脑袋。 "我的确是要承认错误。"元天问顿了一顿,道:“但我不会像对他那样对你。” "为何?” "因为我对他,只能做到表面上给他那些他想要的钱财、法宝、资源和地位,但是我却做不到将我的心给他。"元天问并未说假话,哪怕在他将韩玉然当成救命恩人的时候,他也只是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你应该对他好,应当为他付出一切,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然而,他却并未感觉到,在这些“理所应当"的驱使之下,他对这个本该熟悉实则陌生的男子,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他想要从韩玉然身上寻找当初飞鸾峰上的那个影子,然而他却屡战屡败。 而当局者迷,元天问又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人换个环境,多些遭遇,竟然能变化如此巨大但当答案浮现的时候,元天问只觉得理所当然是这样的的结果,又终于彻彻底底地松了口。 "我会给你我的一切。”元天问从心而论。 段宇阳却是盯着元天问,然后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元天问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段宇阳轻描淡写道:“行了,我知道这件事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可以先走了。" 元天问愣了一愣,他已经预料到段宇阳也许会发火,也许会情绪激动,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段宇阳竟然会是这种反应! “宇阳,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元天问略显迫切地说道:“我认错了人,害你受委屈,但是我心中始终始终念着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打住打住!"段宇阳抬起手,有些好笑地说道:“元天问,你能不能不要活在飞鸾峰上,飞鸾峰早已经过去了,我当初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谁,本就想着飞鸾峰上有一段露水姻缘就够了,没必要再有更多的发展,现在你认错了人,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了,这刚巧说明我们有缘无分,就连天道都见不得我和你好,所以我们就这样吧。” 段宇阳的一席话,让元天问一时间会不神来。 慢慢地,他望着段宇阳的那双眼睛里面,充盈着浓浓的委屈和难过,道:“你撒谎。" 段宇阳说:“我撒什么谎了?″” 元天问说:“你如果对我毫无兴趣,为何又要上元家第二次向我提亲?” 段宇阳笑了笑,道:“你说这个啊,当初是我家二长老发现了我和你有了肌肤之亲,他们老一辈的思想都保守,所以非得让我去你家上门提亲。" 元天问死死盯着他。 "这么给你说吧。"段宇阳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若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结为道侣,我在提亲的时候,就会告诉苏伯伯,我和你在飞鸾峰上已经发生过关系了,但是我没有。" “不,你在说假话。"元天问摇了摇头,拒绝听这个答案,道:“如果你对我无意,又为何在我对韩玉然好的时候,那般排斥我?" “这不是废话么。"段宇阳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地站起来,道:“我和蔺玄之关系不错,和晏天痕关系更好,你把我哥们儿的未婚夫搞走了,我难不成还得对你笑脸相迎吗?没打你就不错了。好了,关于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了,过去的就过去吧,飞鸾峰上,你就当是韩玉然就好。" 元天问那张英俊的脸,止不住白了白。 飞鸾峰上的那段时间,是他这辈子都值得珍藏回味的经历,可是,段宇阳却让他忘记一这怎么可能? "鸾峰上那个人是你,我喜欢的、惦记着的人也是你,你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元天问定了定神,沉声说道:“我们彼此应当熟悉,所以你也应该清楚,我元天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是我认定的,我想得到的,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择手段,我也一定要得到。" 段宇阳:“.....” 你他妈哪儿来的蜜汁自信? 而且,老子那些话真的是白说了。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上,道:“随你的便,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要累了一天想休息了。" 段宇阳下了逐客令,元天问虽然撂下了狠话,但是他也不敢继续打扰段宇阳,否则,万依着段宇阳的脾气,直接一怒之下将他彻底踢出局,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好好休息,我这几天,还会继续找你的。"元天问走之前,对着段宇阳蛮有深意地说道。 来日方长…… "谁他妈是方长?谁跟你有方长?不滚蛋还站在门口做什么?"段宇阳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脱口而出。 元天问:“…." 他家宇阳,还真是性格独特,活泼开朗,连骂人都这么委婉又不缺气势。 元天问滚走之后,段宇阳发呆一般坐在椅子上愣了好长时间。 他大脑一片空白。 认错人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难道是天道在给他开的一个大玩笑吗? 段宇阳想到自己方才那强势的表现,顿时有些心虚,同时还有些骄傲一一以后他估计可以给别人炫耀,他把元家少主、折剑锋少峰主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让他滚蛋,结果元天问就这么麻溜地滚了,连句话都不敢顶! 光是这件事情,他就能炫耀一百年 段宇阳眼眶有些酸,心里也酸酸的,他抽抽鼻子骂道:“见鬼的元天问,连人都能认错.妈的居然敢威胁本少爷,本少爷是那种能被威胁的人吗?" 他想着元天问的那些急切的表忠心的话,止不住还傻笑了两声。 但是最终,他的傻笑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大概有缘无分,大抵如此。 元天问一路夹杂着沉重的怒火,杀到了天极宗。 东南西北洲的四大宗门之人,前来天极城之后,便入住了天极宗,各个宗门的修士聚在一起,除了日常相互询问并暗搓搓炫耀各自宗门的实力,并暗中比较一番之外,便是坐在一起比试一番或者论道说法了。 于是,当元天问提着他的天问剑,浑身夹杂着森冷的杀意站到论剑阁门口的时候,论剑阁中,五宗的弟子和长老都在,且气氛还算融洽 论剑阁门口的两个小童,见到杀气四溢的元天问,当即都被吓了一跳。 两个小童愣了些许时候,马上对元天问行了个礼,道:“元少峰。” 元天问阴沉着脸,道:“韩玉然可在里面?" "在的。"小童连忙道。 元天问眯着眼眸,道:“让他出来,我有事找他。” 两个小童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暗道:这可是来持剑杀人的啊! 紫衣小童对着红衣小童使了个眼色,红衣小童立刻会意,朝论剑阁里面走去。 到了阁内,红衣小童便听到了隐隐传来的论道之声,此时已经说到了炼器一道,讲话的人正是韩玉然。 且说韩玉然此人,虽然心思人品颇为值得怀疑,但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和实力,却是让人难以诋毁,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否则也不至于让玄天门干锤峰峰主,一见就极为喜欢,非要收为徒弟。 红衣小童来到天极宗少宗主任扶摇身旁,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任扶摇面色不变,只是扫过韩玉然,低声说道:“让他在外面,稍等片刻,韩器师下来之后,派几个玄天宗的同门,与他一起出去。" 红衣小童恭敬地低声道:“是。” 韩玉然的论道结束之后,在众人友善且充满佩服的视线中,下了论道台,刚回到玄天宗的席位上,便被红衣小童叫住了。 韩器师。"小童行了个礼,道:“元少峰让你出去一下,似乎有要事要对你说,我们的少宗希望韩器师能多带几位同门,一起出去,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176一剑斩断 不必要的冲突? 同门一起出去? 韩玉然猛然一震,这是在暗示他,元天问打算和他发生冲突,换句话说,是要来找他算账了? 韩玉然心中惊了一会儿,却是迅速冷静下来。 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之快。 他原以为,是能等到和元天问行结侣大典之后,才会被元天问这个傻瓜察觉。 "多谢。"韩玉然对着小\童说完,便对旁边的几人道:“天问有事情要说,还请诸位师兄随我一起出去。" 玄天宗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道:“这个时候?他找我们能有什么事情?" 韩玉然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和天问之间,进来发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还请各位师兄,能帮我调节一下。" 蓝景和眨眨眼睛,一脸恍然大悟,马上站了起来,兴致浓浓地说道:“你这么好脾气的人,竟然能和我那个宠妻狂魔二师兄吵起来,也是难得,我便跟着你出去看看吧。” 作为元天问的嫡系师弟,蓝景和可是亲眼见识到元天问是怎样对待韩玉然的,整个玄天宗恐怕都得知道韩玉然是元天问的心肝宝贝,招惹不得了。 也不知有多少人羨慕韩玉然,对他暗地里冒着酸泡泡。 此时正是一位天法宗的剑修在论剑台上面分享修炼心得,童乐看了看情况,也站了起来,道:“我随你去看看。” 童乐既然起身,杜奇英也自然要跟着去。 于是,韩玉然带着这三人,一起朝着论剑阁外走去。 论剑阁外,若非元天问心中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愿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到整个玄天宗的形象,他此时早就已经提着剑冲进去,找韩玉然拼命了。 "人为何还没出来?”元天问道。 紫衣小童已经快要笑不出来,他真是有些后悔让自己的搭档进去找人,而他自己留下来一个人应对这个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自己强大威压的男人。 紫衣小童秉承着无论如何都要撑到能打得过元天问之人岀现的原则,笑容满面地说道:"元少峰稍等片刻,里面五大宗门正在开论道会,找人可能不太容易。" 紫衣小童特意强调了“五大宗门",希望元天问看在此时大环境的份儿上,能够先行忍耐番。 这时,被元天问翘首以望的韩玉然出现了。 元天问刚准备提着剑冲上去砍人,然而他眼尖地又看到了紧随韩玉然身边的小师弟和其他人,已经快要出鞘的剑,被他电光火石之间给压了下来 妈的,同门不能相互屠戮,更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然而,他的这个动作,还是被所有人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蓝景和大吃一惊,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就算和师嫂有什么误会,也不至于动手吧!" 童乐也吃惊地看着元天问,道:“我刚才没看错吧?你居然要对一位炼器师拔剑!" 元天问面色沉沉地看着面色如常的韩玉然。 韩玉然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对着元天问笑了笑,道:“天问,里面正在开论道会,你这是去哪儿才回来?" 元夭问死死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抽筋拔骨。 韩玉然接着解释道:“只是一点小小的误会,我们私下解决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好,极好,真的是装得太好了! 元天问禁不住想要为韩玉然鼓掌。 元天问逼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称得上是温柔的微笑,道:“你们看错了,我怎么会对玉然拔剑呢?" 韩玉然愣了一下,元天问是个直性子,若是他发现自己被欺骗,必然会忍耐不住,可是他现在,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你叫我出来,究竟是做什么?"韩玉然皱着眉头,心中有不祥的预感,顿时生出一股忐忑不安的感觉。 "没什么。"元天问冷淡地看着他,道:“进去吧。 元天问这反应,让随着韩玉然出来的几人,都有些不解。 杜奇英扫了他们一眼,转身道:“既然没什么事,就快些进来,你本就迟到了。" 说完,杜奇英便朝着里面走去,童乐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元天问,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更不理解为何韩玉然非要拉他们出来。 韩玉然微微一笑,笑容之中颇有几分得意之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继续进去听道了,天问,今日邀请的都是各大宗门的拔尖弟子,你不妨也好好听一听,必然对你有好处。” “这是自然。"元天问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韩玉然扫了他一眼,噙着微笑转身,同时心中暗道:即便他已经知晓自己骗了他,又能怎样?此时,自己已经是玄天宗的核心弟子了,还是千锤峰峰主的入室弟子,他俨然已经受到玄天宗规则的保护。 元天问想要坐稳这个少峰主的位置,无论如何,都不敢明目张胆对他动手的。 韩玉然胜券在握地勾起了唇角。 蓝景和却是注意到了元天问微微发颤的手,心中震了一震,担忧地望着元天问,道:“师兄,不如我陪你在这里站一会儿吧。" "不必了。"元天i问淡淡道:“一起进去吧 "哦。"蓝景和的声音刚落,忽然眼前剑光一闪,尚未反应过来,距离他不足五步远的韩玉然,已经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被带着浓重杀意的剑气给直接劈了出去。 劈了出去。 劈--- 蓝景和目瞪口呆,待到元天问的第二式已经出来,但剑招未熟的时候,杜奇英已经出手了。 锵--- 刀剑相接,真气相触,一股锋利的剑气四散射出,“嘭嘭嘭嘭"接连不断的爆破声过后,地面上竟然被剑气劈岀了几道深深的痕印,就连论剑阁大门两侧的白玉雕,都被碾成了粉末。 “师兄!"蓝景和眼看着元天问一剑劈断了杜奇英手中的剑,又要朝着已经被打得全身是血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韩玉然,连忙冲上去一把死死抱住元天问的手臂,叫道:“师兄忍住,忍住!有什么好好说,有什么回去说!" 元天问冷声道:“让开!" "我不让!"蓝景和快要急哭了,他拼了命地拦着元天问,道:“你想想师父,你想想你爹和你父亲!这里是天极宗,不是玄天宗!" 外面的剑气涌动,又造成了这么大的动荡,里面正在进行论剑的五宗弟子,都纷纷派人出来探看情况。 童乐已经扶住了被剑气割破了道袍的杜奇英,又惊又怒地说道:“元天问,你这是做什么?" 元天问还想动手,右手却被一道宛若干钧之重的力道,给压了下来 元天问看向任扶摇。 任扶摇男生女相,然而他的实力却是一顶一的好,再加上他为天极宗宗主关门弟子,因此,在天极宗中,他拥有绝对的权威。 “少宗主。"被惊吓到的紫衣小\童,瑟瑟缩缩地躲在了任扶摇身后。 "元少峰。"任扶摇手中捏着一串滚圆的猫眼珠子,道:“你是否该给我个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元天问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在天极宗动手,是我之过,但我不悔,你们该怎么惩罚我,便怎么来吧。" 众人禁不住暗道:元天问对他这位传说中的未婚夫,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元天问的视线从任扶摇身上,重新回到已经被几人围住的韩玉然身上,冷声说道:“这剑,是替他讨回的公道,你我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 韩玉然全身被捅了七八个大窟窿,疼得他冷汘涔涔,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穿着师父送给他的见面礼一一上品法器银霜蛊丝衣,阻挡住了元天问的绝大部分的杀招,他现在,恐怕已经一命归西了。 韩玉然万万没想到,元天问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不顾后果,胆敢冒着大不讳,真的对他动了杀意! 然而此时,韩玉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懂这走向,分明日前才听说元天问对这个未婚夫是如何如何的好,今日竟然就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有人认识元天问,便禁不住说道:“元少主,好歹也是同门,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还得下这种杀手,又不是有深仇大恨。" "是啊……这还是一位炼器师,元少峰,你这就有些过分了。” 玄天宗一起来的长老,显然也见到了这一幕,他的太阳穴猛然跳起了两道青筋,强忍住将元天问给直接一巴掌拍飞出去的冲动,对任扶摇道:“任少宗,此事是我玄天宗管教不严,还请见谅。" 任扶摇转了转手中的珠子,点点头道:“玄天宗的弟子,的确该管管了。" 说完,他对其他人道:“论道继续,玄天宗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宗门去处理吧。” 既然任扶摇已经开了口,那么其他人自然不会不给面子,纷纷朝着论剑阁走去。 不过一会儿,门口就只留下了两个小童、玄天宗一干人众,以及任扶摇和两位天极宗的弟子,而韩玉然已经被带下去疗伤了。 任扶摇面色淡淡,道:“明日,外面可算是有好戏传了。” 元天问道:“随便他们怎么说。" 任扶摇摇了摇头,道:“自毁前途。” 元天问道:“值。" 任扶摇深深看了他一眼,转了转手中的珠子,便也离开了此处。 只剩下玄天宗几人。 玄天宗空宇道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元天问,指着他的鼻子尖儿骂道:“元天问啊元天问,你居然敢给我关键时候搞事情,你还想不想混了?" 元天问目视前方,道:“他活该。” "他又怎么招惹你了?"空宇道人怒骂道:“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一个人,都已经和你定亲了,你说杀就敢杀,平日里是不是你师父待你太好了,以至于你竟然如此猖獗狂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不为什么,原因他自己知道。”元天问冷着一张俊脸,道:“该怎么罚,我认了。" 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段宇阳给牵扯进来的。 他欠段宇阳的,已经够多了,这种糟心事,绝不会再去叨扰他。 空宇道人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儿里,觉得元天问简直莫名其妙无可救药。 “下去领十鞭子。"空宇道人深吸口气,眯着眼睛盯着他道:“剩下的,回了玄天宗再说。" 177心善个屁 蓝景和顿时变了脸色,道:“空宇长老,十鞭子太重了,师兄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还请长老先行问问清楚,再惩罚也不晚啊!" 要知道,这鞭子可并非一般的鞭子,而是玄天宗刑法门特制的刑罚鞭,这鞭子是一件法器,里面蕴藏着磅礴的魂力,又是火系,抽在身上不光会让全身真气乱窜,还会有火辣辣的灼烧感,平日一鞭子就够一个筑基期修土吃上十天半个月的,这若是十鞭子下来…简直不敢想象。 难言之隐?"空宇道人哼了一声,道:“那也比不得让玄天宗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出门在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脸面啊体面啊什么的。" 空宇道人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等回到玄天宗后,关门再说的?非得这个时候来搞事情,以为他是死的吗? "可是……"蓝景和还想替元天问争取什么,然而元天问却道:“不用多说,我说过,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蓝景和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空宇长老一挥手,玄天宗的几个随从,便走上前来围住元天问,道:“元少峰,得罪了。” 元天问不做丝毫反抗,任凭他们将他带走 蓝景和心急如麻,在原地团团转,他暗搓搓地打算等空宇长老走了,就马上千里传音,将这件不得了的事情,告诉元天问的爹亲苏墨。 元天问突然回头,道:“别告诉我爹。” 蓝景和被吓了一跳,险些以为元天问有读心术,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放心放心,绝对不会告诉苏长老!" 元天问于是放心地去了。 蓝景和以想要放水为由,立刻鸟盾,到了空无一人的小树林里,蓝景和立刻拿出了干里传音的法宝,对着那边叫道:“元伯伯,师兄要被上鞭刑了,你快救他啊!" 反正,他没有告诉元天问他爹,只是告诉他父亲而已,不算是说话不算数。 第二日,玄天宗少峰主元天问在天极宗论剑阁外,将他的未婚夫韩玉然给一剑毁了根基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天极城。 元天问算是彻底在五洲大陆火了一把,毕竟,百家际会上,还从来没出现过宗门打斗、还是内部出问题的情况。 一般来说,五大天字宗门同气连枝,面上总是要过得去,在百家际会上又没有竞争关系,再加上越是老牌宗门就越是在意自己的形象,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丢自己的脸而去娱乐众人的事情。 从西城区前来东城大比场的路上,蔺玄之已经听到无数人在谈论元天问的事情。 那位元少峰,他可是毁了一位炼器师的根基,听说,那个叫韩玉然的,整个丹田气海都破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去给那个炼器师疗伤的药师说,他的丹田气海成了碎末,看起来惨不忍睹。" “这么可怕.元天问这人,未免太残忍了。" "这有什么可残忍的,我听说他的脾气不错,而且还很讲道义,从来都不会滥杀无辜,韩玉然说不定是因为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才惹恼了元天问的。" "这就不好说了,我听说,韩玉然还是他的未婚夫,这个未婚夫,还是元天问从别人手中抢来的。" "啊?什么人?" “好像是蔺家的那个炼器师,叫蔺玄之的。” 一个女修叹了口气,惆怅地说道:“看来,现在的男人都靠不住啊。” "你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另一位男修道。 “只有我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是一个人,但是我更想知道,毁了一个炼器师的丹田气海,会有什么惩罚。" “听说,被抽了十鞭子。" “十鞭子而已,元天问可是五洲都有名气的修三代,超一流大世家元家的嫡子,玄天宗折剑锋少峰主,他不过是毁了一个小小的炼器师,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有靠山真好。” “关键人家实力还强,对一个炼器师动手,必然是事出有因。" "是啊.." 晏天痕有些意外地说道:“大哥,大多数人竟然都偏向元天问,他们难道不该同情弱者,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你怎就知道他们不同情韩玉然?"蔺玄之淡淡说道:“同情归同情,但他们一来不敢得罪元天问,二来元天问的口碑一向不错,再加上有人刻意引导这些传言的导向,自然就偏向元天问。" "有人刻意引导?"晏天痕丝毫未曾料到。 大概是昨日傍晚才动的手打的人,仅仅一夜之间,对传言的引导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是够迅速的了。 "这些大世家的少主出门,身边可用之人必然只多不少。"蔺玄之说完,顿了一顿,道:“只是我没想到,元天问竟然会如此冲动。" 晏天痕想了想,道:“我倒是不觉得他行事冲动。" 蔺玄之看着他。 "毕竟,韩玉然那么坏,他的欺骗让宇阳哥哥吃了不少苦头,我若是元天问,我也要对韩玉然动手。″晏天痕推己及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蔺玄之笑着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揉了揉。 到了山上,蔺玄之一眼便看到了已经在蔺家的位置上等着的段宇阳。 段宇阳招了招手,道:“来了啊。” 晏天痕走过去,开口就道:“宇阳哥哥,你知不知道元天问为了给你报仇,所以把韩玉然那个坏蛋给废了啊?" 蔺玄之:“.....” 此话一出,旁边原本还在有说有笑议论纷纷的别家弟子,顿时都朝着这边齐刷刷地看过来,用蕴含着各种深意的目光盯着晏天痕和段宇阳。 段宇阳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抓过晏天痕,逼迫着嘴角上扬,咬着牙根低声道:“我的小祖宗诶,有事咱们私下说,小声说,保密!" 晏天痕自知失言,捂住了嘴巴,冲着段宇阳眨了眨眼睛,一脸歉意的表情。 蔺玄之的视线朝着周围扫过去,各家弟子都立刻转过脸,继续和别人聊天,只不过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段宇阳见一切都算是恢复了正常,便说道:“听说了,元天问这个大傻叉,居然像一只没脑子的蛮牛似的,这么冲动,他真是在自己作死!" 说到这里,段宇阳顿时咬牙切齿,恨的不能行。 晏天痕说道:“听说,他还被抽了十鞭子。不过只是抽鞭子而已,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的吧。" "是啊,皮糙肉厚的,耐打。"段宇阳也不以为意。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蔺玄之作为曾经的玄天宗核心弟子,对玄天宗的刑罚自然清楚,道:“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是上品法器惩恶鞭,打一下相当于一位筑基一重修士全力一击,若是体质差、修为低的,一鞭子下去人就不行了。" 晏天痕禁不住张大了嘴巴,道:“那十鞭子下去,元天问还不得魂飞魄散吗?" 纵然元天问已经是淬体期修士,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上整整十鞭子筑基期修士全力一击。 "这个,就要去问段少主了。"蔺玄之蛮有深意地看着面色如常的段宇阳。 段宇阳也不矫情,只是点点头,道:“打在身上的,实则只有三鞭子。" 晏天痕松了口气,道:“玄天宗的长老,果然心善。" "心善个屁嘞。"段宇阳翻个了白眼,道:“若不是元天问他爹及时传音,十鞭子恐怕得真真切切打下来。" "元家家主夫人?"晏天痕对苏墨,还有不少印象,他记忆之中,这位元家家主夫人是个看起来挺温和,又挺好相处的人。 "是啊,元天问可是他爹的心肝宝贝,他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而无动于衷?"段宇阳说道。 晏天痕好奇道:“可是,那位苏伯伯,竟然能决定玄天宗长老的决定吗?” "这年头,有钱的是大爷啊。"段宇阳感慨地说。 毕竟苏墨是玄天宗的做客长老,虽然平时也不会出来授课,但是好歹玄天宗每年近乎一半的进项,都是苏墨搞来的,玄天宗就算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苏墨一一这可是个财神爷,巨头! 谁说修仙之人清心寡欲,不为世俗名利钱财所累? 那是到了一定境界,这些名利钱财美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根本不必记挂在心上,才会这么装逼一说。 但这世上,恰恰绝绝大多数修士,都尚未能够达到这种至高境界,他们仍然要为钱财名利所困一一因为他们匮乏这些,又无比渴望。 所以昨日,苏墨的一抹魂识附在元天问那只五彩祥鹤身上,出现在空宇长老面前的时候,开口只说了一句话 "来年玄天宗招生入门的钱,我出了。" 空宇长老:"…" 妈的,最烦的就是这种有钱人 空宇长老黑着脸,道:“苏墨长老,你要知道,元天问把韩玉然的丹田气海给彻底废了。这给我们玄天宗,不光造成了形象上的影响,还造成了实质的损失,而且,干锤峰的那个老不休,若是知道我这般轻易就一带而过,必然会把我给叨叨死。” "听说,空宇长老所在的折剑锋,准备重新翻修布置,但是钱似乎不太够。"苏墨面色如常淡淡说道:“这笔钱,我也出了。” 空宇长老一拍桌子,对旁边人吼道:“还愣着千什么,还不赶紧去把元少峰给带回来?" 空宇长老重新看向苏墨,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道:“都是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作者 闲话: 苏财主墨:咱们元家的口号是什么? 元家家众:砸钱,砸钱,砸钱! 晏财迷天痕:你家还缺儿婿不? 蔺穷人玄之:我决定好好赚钱,争取早日成为首富。 178财大气粗 这世上,没有砸一笔钱是解决不了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砸两笔钱。 这还真是符合苏墨一贯的行事作风,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多逼逼一句! 晏天痕感慨道:“厉害!" 蔺玄之斜了段宇阳一眼,道:“真么快就见长辈了。” 段宇阳也斜了他一眼,失笑道:“胡说八道什么,这可不是苏伯伯告诉我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晏天痕显然不信。 段宇阳也有些不解,啧啧两声说道:“居然是姬云蔚这小子给我说的,奇了怪了,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蔺玄之一想,便清楚了。 "姫姬云蔚可是个驭兽师,我听说他养了一种蜜蜂,能够听得懂人语,还能学人话,无孔不入又不容易被发现,保不准就是这种蜜蜂打探到的消息。″ 听了蔺玄之的推测,晏天痕和段宇阳同时流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段宇阳若有所思道:“老蔺啊,你觉不觉的,那个姬云蔚特别八卦?他不去专门贩卖消息,还真是浪费天赋!" 蔺玄之的视线落在段宇阳左耳旁边,道:“我看见一只蜜蜂在你耳边。" 段宇阳扭头一看,果然有只长了四只翅膀在他耳边保持静止的蜜蜂。 段宇阳:“…" 妈的,果然爱好八卦! 没想到,姬家少主居然是个这种人! 晏天痕刚准备伸手去捏那只小蜜蜂,忽然一个身影腾然从晏天痕身边扑过,宛若一道白色闪电过去,然后一巴掌拍死了那只蜜蜂。 琥珀洋洋自得地甩了甩尾巴,一脸求表扬的小模样。 晏天痕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地问道:“大哥,姬大哥的那只蜜蜂,贵不贵啊?" "便宜是肯定不会便宜的,但是我们又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蜜蜂?大概是野生的吧。"蔺玄之淡定说道。 段宇阳止不住乐了,说:“姬云蔚得郁闷死,这种蜜蜂,还很不好养成。” 蔺玄之特别淡定地道:“这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晏天痕也止不住笑了一会儿,又收起笑容说道:“也不知道韩玉然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段宇阳也收了笑容,摸着下巴说道:“丹田气海被废了,修为跌至炼气期二重,魂力也有所倒退……唔,他之前丹田齐全,修炼的时候必然靠真气和魂力相互催动促进,如今真气缺了,魂力受的影响,必然极大,反正简单而言,就是彻底废了。" 段宇阳扫了蔺玄之一眼,道:“比你废的更彻底。” 好歹,蔺玄之是在丹田废了之后,才开始炼魂的,他的灵魂之力和真气亳无瓜葛,精粹极了,不到青魂等级,根本不受丹田气海的影响。 韩玉然就不一样了,他恐怕现在连下等法器,都炼制不成了。 晏天痕面色冷漠,道:“当初我大哥被废的时候,他背地里非但想方设法的捞我大哥的钱财,占他便宜,还处处说他是个废人,更是让霸天武道馆的人,刻意引诱我大哥去打那种不入流的比试,如今,倒是天道好轮回了,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大哥你说是不是?" 蔺玄之点点头,道:“的确,万事万物都有因果,他也算是报应了。" 蔺玄之本想把韩玉然留到他重回玄天宗之后,再行解决,没想到,半路竟然出了这么个意外,以至于元天问替他下了手。 不过,从上辈子算起来,韩玉然对他造成的因果影响,必然不如给元天问造成的因果影响深厚。 毕竟,上辈子段宇阳最终不足二百岁便身死道消,终其一生未再见元天问一面,而元天问则是有了心魔,修为在某个阶段停滞不前,孤独终老。 破人姻缘,相当于扒坟掘墓,是万万不可饶恕之事。 元天问这般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韩玉然,也算是因果终结,各得其所了。 晏天痕望着段宇阳,眨眨眼睛说道:“宇阳哥哥,这个冒充你的家伙遭到报应了,你高兴吗?" "高兴什么。"段宇阳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倒是觉得,元天问的心其实挺冷挺狠的,好歹也是被他当成未婚夫保护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说废就废了……" "这般戏弄招惹了元天问,还想全身而退,怎么可能。"蔺玄之扫了段宇阳一眼,道:“你还真以为元天问是个好脾气的人?" 段宇阳:“....” "怎么可能?" 元天问哪里称得上是脾气好,他自小就是元家的少主,典型的爹有权娘有钱的,一路顺风顺水,在元家地位超然卓绝,无人敢惹,可以说是个小\霸王了,只是这几年脾气越发会收敛罢了,本质仍是个要面子的坏脾气少爷。 韩玉然可谓是彻底触碰了他的逆鳞,自作自受。 今日再比试的时候,元天问便没有出现在玄天宗的位置上,段宇阳扫过那个空着的位置心中却是有些平静的。 第二日的比赛,除了一个二流世家筑基期一重的修士,在赛场上一不小心搞死了一个同等级世家的筑基一重修士之外,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继续选择发起挑战的蔺焰,倒是有些岀人意料地干掉了排名第四十二位的二流世家蓝城张家,成功地将蔺家的地位,提升到了第四十二位。 蔺焰的挑战成功,可是让蔺家大大冒了次脑袋尖儿,毕竟,也就只有蔺家这个三流世家中的奇葩,选择在第一日拿到下一轮比赛的通行证之后,选择再向二流世家挑战。 张家的那个青年,下场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蔺焰一眼,放狠话说道:“你给我等着!" 蔺焰对他竖起了中指,他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 蔺焰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进行抽签挑战,而是直接退了下去。 从头到尾,元天问都没能出现。 百家际会的武道比试,最令人瞩目的则是第三日的比试。 按照排名从后往前,排名靠后的五十个家族先行比试,当天结束之后,排位在第五十一到第六十的世家,可以进行第二日的第二十到第五十名的比试,而第三日,就完完全全是成功在第二日中脱颖而出的前五个世家,和剩下的二十个一流世家进行比试。 至于五洲大陆上,公认的十一个超一流世家,则是不在正常的排位之中,这十一个家族每次百家际会都会单独排位,并且单独比试。 毕竟,超一流世家已经能够抵得上一个大宗门了,家族弟子成干上万,想找到符合百家际会标准的弟子,着实太过容易,和其他家族根本没什么可比头。 蔺家的人已经全都比完,成绩最好的便是蔺焰的第三十二位。 蔺泽之直接放弃了第二日的挑战,他已经拿到了下一关的通行证,现在保存实力最重要。 当然了,这已经是这几届百家际会中,蔺家成绩最好的一次了。 蔺玄之非常满意,蔺留春非常满意,蔺家上上下下,大概都对这个成绩非常满足,毕竟包括蔺雅儿在内,蔺家第一次有三人进了第二轮比赛。 下了台,蔺焰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他的对手可是个筑基二重的修士,要比他的等级,足足高了一重。 "玄之堂兄,真是多亏了你的摇天扇。"蔺焰将那把从蔺玄之手中借来的扇子,递还给了他。 不料,却是被蔺玄之拒收了。 "这只扇子,算是给你的奖励吧。"蔺玄之道。 蔺焰眼睛一亮,也不客气,脸上带着笑容道:“那就多谢实堂兄了。” 摇天扇更偏于攻器,又能带风,对于蔺焰的火系攻击有极好的加成作用,能把攻击力提升整整一个档次,这对于蔺焰而言,可是绝佳的武器。 没想到,蔺玄之说送人,就这么随意地送人了。 其他蔺家人见状,止不住都心中冒着酸泡泡,生出一股子嫉妒之意,但没办法,谁让蔺焰和蔺玄之的关系好呢。 蔺冬和蔺遥,都后悔之前在蔺泽之和蔺玄之不对付的时候,没有正确地和蔺玄之站在一边,如今蔺泽之似乎和蔺玄之有关系缓和的迹象,他们两人之间倒是没什么了,但自己作为小虾米,可就遭殃了。 蔺雨柔有些酸意,道:“玄之堂弟,你对旁系弟子,可真是够上心的。” 蔺玄之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旁系主脉,本都是蔺家人,不必过度区分。” 蔺冬凑过来,讨好地笑着说道:“那我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法宝能用的啊?" 蔺冬昨日也赢了一场比赛,只不过胜在运气好,他的对手的修为,比他要差上一大截,而且年龄也很小,只有十二岁,在继续挑战的时候,被人打了下去。 蔺玄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几枚护腕,道:“摇天扇是我以前炼制的法宝,刚巧和蔺焰的功法相匹配,至于其他人,我倒是并未特意炼制过相关法器。不过,这些琉玉护腕,倒是能当防器来使用,你们一人一只,且先分了吧。" 蔺冬眼尖地发现这琉玉护腕竟然是上品法器,当即眉笑眼开,拿了一只戴在手腕上,高兴地说道:“多谢玄之了!” 蔺泽之也拿了一只,仔细看了看,止不住服气道:“果然还是你厉害,我现在真是无比佩服炼器师。" 蔺雨柔也拿起了一只淡粉色的琉玉护腕,心中极其喜爱,小心翼翼戴在了手腕上,段宇阳看得眼睛都直了,咂舌说道:“上品法器,你说送就送出去这么多只,你让我这个一流世家的少主,怎么做人啊!你这是妥妥的在拉仇恨啊!〃 "你么。"蔺玄之似笑非笑道:“直接砸钱就够了,我是因为没钱,所以才只能给法宝,你财大气粗,给钱让他们自己去买就好。" "你以为这是好买的?“段宇阳翻了个白眼,道:“你们炼器师真是可怕,都不给别人活路了这种护腕拿到市面上来卖,至少也得上干金了,我哪儿来这么多钱?" 旁边的几个家族的弟子,都纷纷往这边看过来,他们心中都止不住羡慕嫉妒恨一一自家少主,为什么就偏偏不是个炼器师啊? 这几家的少主见状,也都禁不住苦笑不已。 他们倒是想这样奖励自家弟子,奈何硬件条件不够,他也爱莫能助啊! 不久之后,蔺玄之送给蔺家参赛弟子,一人一条上品法器琉玉护腕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天极城,蔺玄之再一次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 179蔺焰好运 第三日大比,如期而至,元天问依然没有出现,不过好在元家弟子还算争气,守住了前十名的位置,没让自家从超一流世家跌落出来。 第三日的比赛,和蔺家已经没有关系,但蔺玄之仍然来观摩比赛。 段宇阳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担心自家会被第二日比赛重进来的几个家族,给撕出一流世家的行列。 段宇豪上场的时候,段宇阳还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 超一流和一流世家,和其他世家相比就是不一样,第三日的战况尤为激烈,各式厉害功法看得人眼花缭乱,还崩坏了几个练武场,尤其是一流世家,与其说是比试,都不如说是过招表演的性质更浓。 毕竟,超一流世家是很难真正排名的,排名对他们而言,并无太大意义,而且,百家际会为了避免进入第二轮的,全都是这几十家的人,便规定他们每家最多只能进三人。 三日比赛结束之后,排名前一百个世家,排名前一百五十的弟子,纷纷顺利进入了第二轮比赛。 第二轮采取的是擂台赛,上个三十年排名第一的世家,选一个人上台守擂,其他各大世家都可以派进入第二轮的弟子上台挑战。 挑战成功,擂主换人,挑战失败,再来下一位。 其实,家族的排名在第一轮比赛中,已经能够确定了,第二轮比赛与其说是家族比试,不如说是个人的展示机会,即便是输了,也说不定能让各大宗门或者超一流世家的长老看上,上一届的百家际会,最终排名第一的是一流世家吴家,这次派上来的守擂者,名字叫吴桓年纪仅仅十七岁,就已经是筑基二重的修士,他的武器是一根天元鞭,乃是专门找大师为他炼制的极品法器,鞭子可长可短,可粗可软,宛若灵蛇游龙,非常厉害。 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吴桓已经把十多位挑战者给打了下去。 吴桓高傲地抬起头,一甩鞭子,砸在地上啪啪作响,道:“还有谁敢上来挑战?好歹来几个厉害的!" 蔺焰上去,嘻嘻笑道:“我来试试。” 吴桓看着他,一愣,道:“你才不过是个炼气期的修士,不是我的对手,你下去吧。" 方才对他发起挑战的,要不就是筑基期修士,要不就年龄比他大上不少,而蔺焰看起来又小,修为又低,吴桓还挺担心把他给打坏了一一虽然比试常有缺胳膊少腿的情况发生。 蔺焰眨眨眼睛,道:“小哥哥,你可别小瞧我,说不定,我一会儿就把你打下去了。" 吴桓望着蔺焰那张挺好看的小脸,将长鞭缩短了一截,道:“那边试试看。" 吴桓等着蔺焰率先攻击,蔺焰也并不客气,他捏了个法诀,使出了一招“万火归宗”,又一手握着被打开的扇子,身子在半空转圈,纠集起一股子强大的气流,只听"轰一—“地一声震响,吴桓被扇飞下去,他惊险地避开了那喷薄的火系攻击,落在地上。 吴桓目瞪口呆,瞪着站在台上的蔺焰,道:“你分明是筑基期修士,你居然敢骗我!" 蔺焰走到台边,望着下面道:“我一直都是筑基期修士,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这可怪不得我。" "你一-"吴桓想要发火,却被吴家其他人给按住了。 "这小子身上有掩盖修为的法宝,手中的那柄扇子,也不是凡物。"吴家一位青年道:“输了便是输了,这没什么。" 吴桓咬了咬牙,道:“我这是被诈了才会输的!" "兵不厌诈,记清楚了。"吴家哥哥笑着说。 蔺焰也对着吴桓行了个礼,双手合十道了句"对不住",便喜滋滋地站在擂台上,道:“谁来挑战?" 台下,晏天痕摸着下巴咂舌道:"没想到焰焰这么厉害,把排名第一的都干掉了。" “排第一的是他兄长,而不是吴桓。"蔺玄之道。 "那也很厉害啊。"晏天痕佩服地说道:“他可是把筑基二重的修士,都该打败了,要知道,蔺焰只有筑基一重,还是刚刚突破的。" 离开了蔺家的修炼室,恐怕再想突破一重,就要至少经年了。 "不过,也多亏了大哥的法宝了。"晏天痕说。 蔺玄之在蔺焰上台之前,还专门给了他一个遮掩修为的法器,果不其然,对方放松警惕,让蔺焰得了机会。 虽说没过多久,蔺焰就被一个大世家的弟子给打了下来,不过,蔺焰展示自我的意图已经达到了。 没多久,蔺焰便被人给叫走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喜上眉梢地雀跃回来,激动地对蔺玄之道:“玄之堂兄,天火宗的一位长老,想要收我为入室弟子,让我结束百家际会之后,就和他去北洲!" 晏天痕瞪大眼睛,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蔺焰眼睛都笑弯了,道:“我来给玄之堂哥说一声,听听意见。" 蔺玄之笑着点头,道:“这自然是好事,天火宗在北七洲,路途遥远,天气严寒,你去的时候,要多备一些防寒之物。" "多谢玄之堂哥!"蔺焰对蔺玄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对他这个没背景没父母的蔺家旁系而言,能够得到宗门长老的青睐,已经算是最好的出路了,哪怕是留在蔺家,短时间内也并不可能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 天火宗为天字宗门,自然厉害。 蔺家弟子闻言,纷纷为蔺焰的运气感到无比羨慕,可惜,他们在比赛中表现的中规中矩,根本没这个被大宗门看上的机会。 蔺泽之倒也上了台,但是他表现得却着实一般,并未被任何宗门看上。 此时再看着得意洋洋的蔺焰,蔺泽之心中禁不住苦涩地想到:他当初若不是抢了这本《焚天掌》,说不定,蔺焰也不会拿到《焚心诀》,他练不成焚心诀里面的厉害功夫,说不定也就不会在比赛中如此出彩,被天火宗长老看上。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命。 不过,蔺泽之如今的心境,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有了不少变化,以往他心高气盛的,万事非要和蔺家弟子争个高下,哪怕是用上不入流的法子。 但是现在,他只想着能够踏踏实实的修炼,让自己的实力,真正得到提升实力,才是说话的根本,这个道理他本就知道,但却并不在意,是蔺玄之让他真真正正地铭记于心的。 第二轮比赛结束之后,只有三个没上台挑战的世家弟子,被排斥出了第三轮,其他的一百四十七名弟子,都成功顺利进入第三轮。 每年,百家际会都会搞出一些新奇的规定,让人意想不到。 晏天痕有些惋惜地说道:“没想到,不上台挑战也能被刷下来。” "大概是那些人觉得,连挑战都不敢的人,不配成为真正的修士吧。"蔺玄之道。 “下一场就该进行炼丹一道和炼器一道的比试了。"段宇阳眉彩飞扬,道:“每年这个时候,丹师和炼器师,可都是要出来压轴了,围观者一定很多。" "是啊,我最喜欢看炼器师炼器了。"晏天痕向往地说。 段宇阳挑挑眉梢,道:“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说你觉得炼器师炼器,看起来特别无聊,特别没意思,总担心炼着炼着就睡着了。” "你听错了。"晏天痕正经严肃道:“我说的是炼丹,不是炼器。" 段宇阳:“…" "炼丹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睡着?“蔺玄之忽然插口问道。 "是啊。"晏天痕从善如流地点头,道:“我炼丹的时候,经常就睡着了,看守丹炉实在是太无聊了。" 晏天痕说完,突然一愣,吐了吐舌头捂着嘴闷声说道:“大哥,你干嘛突然开口,吓死我。" 蔺玄之:“…呵。” 下次炼丹,他要在旁边看着晏天痕。 到底是对他太放心了。 晏天痕有些心虚地说道:“不过,大哥送给我的火云鼎,我每天都有拿出来擦一擦,看起来还是很新的。"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看起来越新的丹炉,说明用的次数就越少,阿痕若是不想要,不妨拿出去换钱吧。" 晏天痕马上摇头拒绝,说道:“不,那是大哥送给我的东西,我就算不用,也要私藏着,才不要给其他人糟蹋。"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再好的法宝,闲置不用的话,仍然是废物。” 晏天痕露出了低落和苦恼的表情。 蔺玄之见状,不由自主地转口说道:“当然了,那些法宝拿来给阿痕当玩具和摆设,也算是物尽其用。" 段宇阳:“.....” 你的节操呢? "你难道不觉得,阿痕这样走在街上,很容易被人打劫吗?"段宇阳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晏天痕,道:“我忍不住想要吐槽很久了,他这身上挂着的法宝,恐怕是你的全部家当了吧。” 晏天痕吓了一跳,道:“什么?" 蔺玄之思忖片刻,道:“全部家当倒是不至于,最贵重的东西,还在我身上。" 那只万物瓶才是无价之宝,里面的那滴炽阳之血,更是不可用价格来估量,蔺玄之说穷不穷,说富不富,他若是随便拿出一样法宝去卖,就能马上变成有钱人,但是他身上如今现存的哪样东西,他都不能拿去卖。 虽然他免费从白家的鉴宝大会上,搞到了四样宝贝,但其中一样被炼制成了欺天环,如今正戴在晏天痕耳朵上,还有一抹小冥阴火,蔺玄之打算找个时间,安安静静地将其炼化,归为己用,更是不可能卖掉。 剩下的两样,一个是玄龟内丹,一个是天师云鬼目,这两样宝贝也都颇有妙用。前者可以用来炼制丹药,服下之后益寿延年,哪怕是寿元已到,也完全可以瞒过天道,多活一倍,但前提是能找到可炼制玄龟内丹的炼丹师。后者的用处,就更加可怕了,这只云鬼目,是用来窥测天机的,虽说蔺玄之如今还未有这个能力炼化它,但这是早晚的事情。 而晏天痕身上的那些东西,就更不用说了,蔺玄之的原则就是,只能多、不能少,除非有更好的替代品,否则谁都别想打阿痕的主意。 晏天痕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还有多少钱?" 蔺玄之:“.....” 段宇阳看着蔺玄之脸上难得一见的窘迫表情,不厚道地哈哈大笑,道:“这家伙,只出不进,他要是没败光了所有的钱,我这个人段字敢给你倒过来写。” 180苏墨亲至 晏天痕眼巴巴地充满期待地望着蔺玄之,希望段宇阳以后能倒着写他的姓氏。 然而事与愿违,蔺玄之还真就没钱了。 他出手大方,炼制了八九个护腕,光是原材料就败了一笔,再加上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晏天痕炼制,这一次一次地下来,一不小心日积月累就把钱给败光了。 晏夭痕被蔺玄之的沉默,给吓得小心脏都快停跳了。 "大哥,所以我们是真的又成了穷光蛋了吗?"晏天痕问道。 段宇阳抽了抽嘴角,这个又字是怎么回事? 蔺玄之觉得有些对不住晏天痕,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道:“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有钱的。" “什么时候?" "明天之后吧。"蔺玄之道:“明日一过,各种委托恐怕就要纷至沓来,到时候,我先收笔定金,先勉强度过这段穷日子再说。" 段宇阳服气地竖起了大拇指,叹息不已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这么牛逼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穷逼的炼器师。" 蔺玄之斜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以为我见过第二个?" 段宇阳:“....” 还怪有自知之明的。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尤为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傍晚,蔺玄之刚一回到客栈,就看到坐在客栈一楼花厅里面的苏墨,别问他怎么知道苏墨是来找他的,毕竟有那么个坑爹的儿子 “苏前辈。"蔺玄之主动上前去给苏墨打招呼。 苏墨放下手中的茶盏,打量着蔺玄之,道:“几日不见,玄之世侄看起来气色更好了。” 蔺玄之的魂力日渐强大,丹田气海破损所造成的一脸苍白病容,也有了不少好转,看起来虽然不够红润,但也与常人无异了。 蔺玄之笑了笑,道:“是啊,最近也吃了不少好好东西,调理身体。" "看样子,也是阿痕照顾的好。"苏墨笑着看向晏天痕,脸上带着慈爱之色。 被点名的晏天痕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羞涩地凑在蔺玄之身边,道:“我也没做什么啦。" 苏墨看着晏天痕和蔺玄之,无比和谐融洽地站在一起,心中一片柔软舒坦,他的老友虽然此时生死不知,但若是知道他的两个儿丿U子,竟比至亲还要亲近,想来一定会彻底放心的。 再想想他家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元天问… "元少主身体如何了?"蔺玄之关心道 虽然,他并不在意元天问的情况,但在苏墨这位还挺不错的长辈面前,他还是要慰问一下的。 苏墨摆摆手,叹了口气道:“境界跌了一层,内伤比较严重,现在还昏迷不醒,不过没什么大碍吧。" 蔺玄之惊讶不已,道:“三鞭子下来,境界怎会跌落?” 这可就相当严重了,境界跌落不同其他,一旦下来,就很难上去,至于蔺玄之当初选择自废境界,无非是因为他上辈子有千年的炼魂经验,修炼于他而言是驾轻就熟的事情,道心又无比稳固,所以才敢大胆尝试。 可是,元天问就不同了。 苏墨有些揪心地扶额,道:“和那鞭子倒是没太大干系,天问自己道心太过不稳,心中堆叠的事情太多,最近心神不宁的,跌落境界也不算太出乎意料,这怪不得别人。 晏天痕禁不住看向蔺玄之,道:“大哥,这和宇阳哥哥有关吗?" 蔺玄之看了眼苏墨。 苏墨放下扶着额头的手,挑了挑眉,看着蔺玄之,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也不用想着瞒着我什么,我多少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蔺玄之道:“天问兄还在昏迷,苏前辈见过宇阳了?" “我还用专门跑去见见宇阳吗?"苏墨摆摆手,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天问昏迷的时候,嘴巴里面不停念着个名字,我仔细一听,竟然是宇阳,而且他又把韩玉然给直接废了一一这两人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深仇大恨?随意一想也就知道啦。" 蔺玄之禁不住暗自想道:果真姜还是老的辣,苏墨如此厉害,为什么元天问就没遗传到他爹分毫呢? 苏墨尤为头疼地说:“我那个傻儿子,怎么还就能把人给认错?” 晏天痕点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太蠢了,竟然这么久才发现。” 蔺玄之看向晏天痕,道:“阿痕,说话委婉一些。” 晏天痕马上捂住了嘴巴。 苏墨被晏天痕的直言快语给逗乐了,笑了笑说道:“阿湛可真是给你找了个活宝弟弟,想来,身边有这么个开心果,你的日子也不会无聊。” 蔺玄之笑道:“是啊,阿痕可是我的大宝贝。” 苏墨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这可真是一对儿让人放心羡慕的兄弟。 他突然动了再生个小孩儿的想法。 回去可以和元峥商量一下。 “苏前辈,需不需要我帮您引见一下段宇阳?"蔺玄之主动问道 没想到,苏墨竟然摇了摇头,道:“天问被带走之前,专门叮嘱他小师弟,不准将此事告诉我,想来也是不想让我插手他和宇阳之间的事情,我来这里是为了替他安抚玄天宗的情绪,宇阳的事情,只能他自己来解决了。" 这和蔺玄之的想法,倒是也不谋而合,毕竟这是小辈的事情,若是让长辈拉下脸来说情,总是觉得少了几分诚意。 蔺玄之再次感觉到了苏墨的成熟和智慧,于是便也再次止不住为元天问没遗传到他爹的智商而感到遗憾。 苏墨留给蔺玄之和晏天痕一瓶据说是他一位丹师朋友炼制的丹药,据说吃了之后能够清除体内的杂质,绝对是好东西。 苏墨又给了蔺玄之一盒子黄级极品锻石,目测沉甸甸的一盒子里面,至少得有一百来颗。 蔺玄之本想拒绝,但长者赐,不可辞,来回推拒了几次之后,便只好收下了。 苏墨就这么来去匆匆,只说了几句话,人就走了。 晏天痕眼睛放光,坐在床上数着盒子里面的锻石,笑得合不拢嘴,还时不时发出可疑的笑声,吓得两只小虎崽子还以为晏天痕被谁给夺舍了,都警惕地压低身子对他虎视眈眈。 蔺玄之却是坐在桌旁,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九十九颗啊大哥!″”晏天痕兴奋地说:“苏前辈可真大方真有钱,当初元天问送给韩玉然的极品锻石,也才不过五十颗呢!" 蔺玄之看着晏夭痕一脸激动的天真模样,止不住笑着摇摇头,道:“小傻瓜,你真以为这些锻石,是轻易能拿的?" 晏天痕一愣,道:“怎么了吗?” 蔺玄之道:“苏前辈今日过来,你猜他是做什么的?" 晏天痕踩着鞋子下了床,拉了个椅子坐在蔺玄之身边,道:“他不是说,来看看我们吗?" "他说来看我们,我相信,但绝不会是只有这一个目的。"蔺玄之笑笑,道:“他虽然明说不会出面帮元天问和段宇阳牵桥搭线,但是,他知道我们和宇阳关系好,便想让我们帮衬元天问呢一把。" "啊?"晏天痕张大了嘴巴,道:“可是我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所以你说,帮还是不帮?"蔺玄之问道。 "不能帮啊。"晏天痕摇摇头,说:“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宇阳哥哥对我那么好,我肯定不能帮着元天问坑他。" 蔺玄之扫了铺了一床的极品黄级锻石,淡淡道:“那这些东西,我们去还给苏前辈?" "这怎么能行,收都收了,哪儿有还回去的道理。"晏天痕一脸正色,道:“更何况,这可是苏前辈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我们怎么能这么不上道不给面子呢?” "那阿痕是怎么打算的?"蔺玄之问道。 “就是把元天问的病情,给宇阳哥哥透露一下嘛。"晏天痕眼珠子微微一转说道:“反正我们又没帮着元夭问说一句好话,也不算是出卖宇阳哥哥,对吧?" 蔺玄之默了默,望着晏天痕,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痕,我发现你其实很上道。” 晏天痕正色道:“我又不是元天问,不会那么傻的。” 蔺玄之止不住想笑,看来,他们在元天问的智商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共识,虽然元天问本人,其实是个很有领袖才能的人,可架不住他在感情问题上,的的确确在犯傻啊。 第二日还有比试,晏天痕很快便催促着蔺玄之回房间休息了。 这段时间,晏天痕为了掩人耳目,不敢轻易自己大半夜的去西山寻陵赤骨,好在阿白和琥珀不容易被人发现,能待他去看看陵赤骨的状况。 夜晚,晏天痕从床上爬起来,盘膝坐在蒲团上面,拿出了那只火云丹炉,双目在黑夜之中炯炯有神。 虽说他之前炼制丹药的时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未成功过,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心中生出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悟,仿佛再试一次,他就能成功。 晏天痕满怀期待,催动真气和体内的丹火,将仅剩不多的几样灵植,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扔到了丹炉之中。 丹火发威,木系真气和火系真气,丝丝缕缕地传入丹炉之中,丹炉凭空旋转,三缕带着浅淡色泽的绿赤色真气,平稳地从三个口子进入了丹炉。 晏天痕觉得能成。 于是,三更半夜,万籁俱寂的西城,突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若不是因为云来客栈档次不低,每个屋子门外的墙上都有用来隔音、减少撞击的阵法,恐怕这一下子,整个云来客栈都得被震塌了。 一客栈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给震醒了。 181丹师诞生 蔺玄之反应尤为迅速,当他判断出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时候,他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行动快于脑子,径直冲出了房门,冲进了晏天痕的房间。 晏天痕的房间,俨然已经连门都被震飞了,墙也塌了一半,阿白和琥珀正惊恐地站在房梁上瑟瑟发抖,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蔺玄之心惊肉跳地环视了一圈,找到了身上被桌子的残肢断骸压了个完全的晏天痕。 "阿痕!"蔺玄之心脏都要骤停了,他徒手将那个断裂的桌面掀飞,面无血色地按上了晏天痕的脖颈。 "咳咳咳….”晏天痕突然动了一下,拼命咳嗽起来。 蔺玄之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总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晏天痕在蔺玄之半搂半抱之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满脸都是黑灰,只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连脑袋上的毛发,都被烧焦了不少。 蔺玄之心疼极了,一把将晏天痕紧紧按在怀里,哑着嗓子说道:“阿痕,你是不是非要把哥哥吓死?你吓死哥哥了,你怎么能这么吓我?" 晏天痕原本受了惊吓,还没回过神来,此时突然又被蔺玄之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但这一次,他迅速拉回了还在神游太虚的神智,反手紧紧抱住蔺玄之的身体,在他怀里蹭了蹭脸,连忙说道:“我没事的大哥,只是炉炸了,没怎么伤害到我的,这件衣服挡下了所有伤害……大哥,你别担心了。" 蔺玄之深吸口气,平息着悲喜交加的剧烈情绪。 他抱着晏天痕不撒手,只是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晏天痕的房间外面,已经围满了被震醒的客人,客栈的老板带着几个小二也冲了过来,嘴里叫道一一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哎呀我的老天,这房子怎么成这样了?" "修炼出岔子了吗?" 晏天痕感觉到了蔺玄之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顿时眼眶一酸,带着浓浓的哭腔说:“是阿痕不对,阿痕不该偷偷炼丹,不该炸了房间,不该让大哥担心的…呜呜鸣….” 蔺玄之被晏天痕的哭声给搞得心中一疼,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影响到了晏天痕的情绪,便立刻收敛情绪,拉开晏天痕的小脸,拿出巾帕给他擦拭着脸上的金豆子和炉灰,轻言缓语安抚道:“阿痕别哭,没事的,大哥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晏天痕泪眼汪汪地望着蔺玄之,扁了扁嘴巴,说:“可是,我把你送给我的丹炉,给炸坏。" “丹炉不算什么,大哥再给你炼制几个,阿痕想炸几个就炸几个。"蔺玄之说。 "可是…″晏天痕看了看屋外,以及一屋子的狼藉和断壁残垣,心痛如割,道:“我把屋子炸坏了,我们本来就没钱了,哇啊啊…." 蔺玄之深吸口气,道:“蔺家有钱,没关系。” 晏天痕泪眼婆娑:“真的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真的,你哥哥我可是蔺家这次的负责人。" 蔺家几个围观的弟子:“……" 还有这种骚操作? 所以这是蔺家的锅喽?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还在门口打哈欠的蔺留春。 蔺留春散着头发,毫无形象地扫了他们一眼,道:“都看我做什么?钱都在蔺玄之那里,要赔偿款的都去找他就好,行了,我睡觉去了,都散了散了。” 蔺玄之闭了闭眼睛,道:“不炼丹了,阿痕,我们不炼丹了。" 比起炼丹,蔺玄之只希望晏天痕能安安全全的就好。 要知道,这并非蔺玄之反应过度,不少丹师都是在炼丹时,因为炸炉而身受重伤,甚至死亡,这可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是….″晏天痕迟疑了一下,松开了一直紧紧握着的右手,递到蔺玄之面前,道:“我炼成了一颗丹啊!" 蔺玄之看着那颗玉润珠圆散发着淡淡金光和药香的丹药,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外面的那些被半夜震醒,本满脸不悦的客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这算是见到了一位丹师的诞生? 往回走了一半的蔺润如,顿住了脚步,当即转身大踏步朝着晏天痕的房间走了过来。 蔺润如一挥手,那颗丹药便像是受到了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竟然浮动在空中,落入了蔺润如的手中。 蔺润如瞪大眼睛仔细看了一看,猛然一惊,止不住脱口而出道:“黄级丹药,一等极品筑基丹!" "一等极品?" "筑基丹?!” "嘶--"有人倒吸凉气,止不住惊呼出声:“怎么可能!不到黄级炼丹师,根本没可能炼制成筑基丹药!" 晏天痕甚至都难以看出是个丹师,更别说黄级了。 黄级也就算了,还一出手就是一颗一等极品的筑基丹! 要知道,黄级中的一等二等三等丹药中,一等为最上,三等为最下,极品为最上,下品为最下,同炼器一样,炼丹一道中,一等极品是最难出现的,而一等极品的筑基丹,被称为“黄级圣丹”。 普通的筑基丹,食用之后非但成功率不敢说,又很容易造成过度拔高,以至于道基不稳,为以后修炼的修为提升留下或多或少的隐患。 然而这一等极品筑基丹就完全不同。 非但食用之后,可百分之百筑基成功,且毫无任何副作用,同时可清除之前体内留存的所有杂质,市面上根本不可能买到。 众人震惊了,蔺润如震惊了,就连蔺玄之都禁不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晏天痕。 倒是晏天痕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把脑袋埋在了蔺玄之的怀里,他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围观。 蔺玄之心情复杂地抬手摸了摸妟天痕的脑袋,转眸对围观的众人说道:“今晚对不住了,明日的茶钱酒钱,各位便算在我账上就好,权当赔罪。" 他又对目瞪口呆中的客栈老板道:“今日的损失,由我一力承担。" 话音刚落,回过神来的各个客人,便立刻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根本不在意这点小小的意外。 "蔺器师不必客气,毕竟丹师炼丹,炸炉是常见的嘛。” "是啊,什么茶钱酒钱的,说这种话可就埋汰咱们了,该是我们睡觉不够沉,打扰到了这位小…丹师炼丹才对。" "是啊是啊,不知道小丹师如何称呼?我前些日子就觉得这位小丹师不一般,没想到,还真就是个不一般的奇人。" "不不,这房子不值什么钱,蔺器师说这话就太客气了。" 蔺玄之只想抽搐嘴角,这些人的反应,未免太夸张了点儿吧。 晏天痕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给吓得心脏剧烈跳动,他埋在蔺玄之怀中的脑袋,顿时埋得更深了,耳朵也红了起来。 "呀,小丹师还害羞了,真可爱。”一位女修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看样子,还是个小孩子呢。" "年纪轻轻就能炼制出这么厉害的丹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恐怕要不了多久,小丹师就能成为名震一方的大人物了。" "一个炼器师,一个炼丹师,还都是逆天的级别,蔺家这次是要大展神威了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用敬重的眼神,看向蔺家几人。 蔺家的几位弟子,原本还有人半夜被闹醒,心情有些郁闷不爽,此时突然成了被人羡慕的焦点,顿时一个个都有种又酸爽又自豪的感觉。 这种身为蔺家人的荣誉感,究竟是从哪儿丿来的? "真羡慕你们啊。”一个同为三流世家的弟子感慨地说:“有这么靠谱的后盾,蔺家若是不逆袭,天理不容。" 蔺泽之闻言,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似乎明白了蔺玄之所说的家族荣誉感究竟是什么了。 蔺家强盛了,蔺家的弟子才能真正直起腰杆子来,获得尊重和更高的待遇。 蔺家弟子纷纷对视着,他们的想法,其实都是大同小异。 蔺冬有些内疚地说道:“我之前,还说了晏天痕不少坏话,当他是个没什么用、只知道开后门的废物,没想到,他居然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从来都是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的蔺城道:“毕竟,晏天痕也算是蔺家人,自家人何必说自家人不好。" "是啊,人不可貌相。"蔺遥也唏嘘不已。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蔺留春发话了,对蔺家弟子道:“明日都去给玄之加油捧场,早点起来,谁敢缺席,小心我给你们记小本本。" 蔺家众人:“…." 几个未曾筑基的蔺家弟子,都眼巴巴地不断瞅着蔺留春手中的那颗宝贵的丹药。 蔺留春一挑眉梢,道:“看什么看?只有一颗,你们]先去打一架,谁嬴了给谁,或者给天痕说说好话,看看他愿意给谁吧。" 蔺玄之急于和晏天痕私下交流,便说道:“丹药的事情,明日我们再谈,今日已经不早了,诸位还是先请回去吧。" 围观的一干人众,都恋恋不舍地望着蔺玄之和晏天痕,不舍得离开一一开玩笑,这个时候不赶紧拉关系,难道要等以后人都走了事儿丿都了了再来拉吗? 恐怕,和这两人能够同住一间客栈的机会,也就这一次了,下次再见,人家估计都得包圆清场了! "蔺器师,我是北洲吹火城的方家少主,你看……咱们要不要做点丿儿生意什么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率先满怀期待地开口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想起此人就是当日在天极城门口,第一个响应他的三流世家少主子,便点点头道:“方少主,生意自然是可以做的,不过要等明日再说了。” 方家少主得到蔺玄之的口头承诺,顿时心中欢喜,笑着拱了拱手,道:“那就不叨扰两位休息了。" 他转而对身边一圈方家人道:“兄弟们,都跟爷回去,不到明日天鸡打鸣不准出门,否则家法伺候。" "是!"方家人乖乖地都跟着自家少主滚回房间了。 蔺玄之:“.....” 晏天痕:“....” 看不出来,那眉清目秀的方家少主,行事作风居然如此彪悍,还自称是爷。 "啧啧,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方家得到了应允,其他家族自然而然也想和蔺玄之套套近乎,毕竟一颗一等极品筑基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筑基是修仙一道的分水岭,只有筑基成功,才能算是真正跨入道门,只有筑基之时稳固根基,方能在以后走得更为长远。 182一口吞下 蔺玄之和晏天痕被围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蔺留春黑着脸从围追之中将蔺玄之和晏天痕给扯走,才算是了事。 众人恋恋不舍地各回各屋,关门赶紧将这个大消息传播出去。 蔺留春的屋子里面。 关上门,蔺留春捏着那颗滚圆的筑基丹,躺在那个摇椅上面长长舒了口气,骂道:“没见过世面,一颗筑基丹,居然能让他们这么狂热,至不至于啊!" “当然至于。"蔺玄之道。 蔺留春抽了下嘴角,道:“你小子,懂不懂不要和长辈顶嘴?” 蔺玄之斜了他一眼,淡道:“四长老难不成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见多识广,哪怕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改?” 蔺留春:“…” 这小子还真会说话。 被半夜搞醒之后还被嗡嗡嗡嗡堵了-圈东西蔺留春,臭臭的脸色终于有了不小的缓和。 他看向进了屋才把脑袋从蔺玄之身上抬起来的晏天痕,凝眉说道:“你如今,只是炼气七重?" 晏天痕受了些惊吓,不过此时也已经缓过来了。 他点点头,道:“是啊,炼气七重。" 蔺留春道:“我怎么记得,从蔺家离开之前,你还是炼气期五重?" 蔺玄之心头一动。 虽说蔺留春给人的感觉,总是说话颠三倒四,记忆有极大的偏差,但实际上,他观察力颇为强悍,记忆力也极好,一些细节问题,别人注意不到,他也能敏锐地观察到,并牢记于心。 晏天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是啊,那个时候比较弱。” 蔺留春无语了一瞬,道:“我是要问你,为何短短功夫,你就提升了整整两重。" "哦,您说这个啊。”晏天痕想了想,道:“那天,我一连睡了三天觉,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就成了七重。" 蔺留春的眉毛往上面不受控制地抬了抬,满脸都是“你他妈逗我”的表情。 蔺玄之有些想笑,但他觉得还是要给自家长老一些面子的,便轻咳一声,掩盖住笑的欲望正色道:“四长老,阿痕说的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蔺留春抽了抽嘴角,道:“有何契机?" 蔺玄之自然不会说是晏天痕体内的封印和大阵莫名其妙突然松动了几分,便摇摇头道:“我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契机,否则阿痕现在恐怕不仅仅是炼气期七重。" 蔺留春也不再追问,这种奇人异事,说实在的他也见过不少,天道无常,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端看有无契机。 蔺留春看了看手中的这枚筑基丹,问了晏天痕一些有关炼丹方面的事情,在得知晏天痕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成丹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变得尤为精彩而莫测。 "我想知道。"蔺留舂口吻复杂地说道:“是什么驱使你在失败了上干次之后,仍然敢动手炼丹的?" 按常理来讲,哪怕是一位天赋再差的炼丹师,失败个百十来次就差不多了,即便不能炼制出厉害的丹药,最基本的成丹,也还是能做到的。 然而,晏天痕足足上干次,都没能将一颗丹药给炼成,若换一个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会选择放弃。 "因为……″晏天痕顿了一顿,蔺留春支起了耳朵,“没钱啊!" 蔺留春:“....” 什么?这是什么答案? "你给我解释清楚。"蔺留春忍了忍,说道。 "就是因为我大哥太能花钱了,我怕哪天我们就穷的要去要饭了,所以我就想着,一定要好好炼丹,卖出去换钱给我大哥继续败家。"晏天痕一脸真挚地说道:“这么想着想着,我就炼成了。" 蔺玄之简直要被晏天痕朴素到极致的想法,给感动哭了。 他是不是得反省一下自己,平日里究竟有多败家,以至于晏天痕都要把赚钱养他当成炼成丹药的契机了 "阿痕。"蔺玄之道:“哥哥叮嘱你一件事。” "大哥你说。″晏天痕一块黑一块白的小脸对着蔺玄之。 蔺玄之语重心长道:“以后谁若是问你经验,你一定不要说实话。” 晏天痕:"“…哦哦。" 蔺留春也是服气了,他简直是哭笑不得,活了这么多年,他见过为了救母救父而突然突破的炼丹师,也见过濒于死亡边缘而突然爆发的修士,但是……你他妈炼成了一个能卖到上万金的筑基丹,居然告诉我是为了赚钱? 蔺留春觉得这简直对外难以启齿。 于是他无比认可蔺玄之的叮嘱,点点头道:“对外就说,天道所驱,突有所感。” 晏天痕点点头,道:“好的。" 蔺留春打了个哈欠,他又觉得有点困了。 蔺留春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只丹瓶,将金色筑基丹放到里面,随手丢给了蔺玄之,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颗丹药是天痕炼制的,是去是留,由他决定。" "多谢四长老。"蔺玄之道。 蔺留春摆摆手赶人。 他并非不想开口让蔺玄之把这枚丹药留给蔺家,然而他也清楚,晏天痕能炼制出这颗丹药恐怕蔺家除了提供了一些灵植之外,并无给他任何帮助。 简单来说,他拉不下这个老脸去讨要这颗丹药。 更何况……以蔺玄之惯会做人的风格和手段,给蔺家弟子的好处,难不成还真会少了? 所以说,一颗筑基丹根本不重要,他的态度才是最要紧的。 蔺留春既然赶人了,蔺玄之自然带着晏天痕麻溜地离开。 两人一起回到蔺玄之的房间,路过走廊的时候,晏天痕还特意瞅了眼被炸毁了的可怜房间,晏天痕将自己的包裹和杂物,收拾收拾都拿到了隔壁,阿白和琥珀两只已经成了精的灵兽早就已经钻到了蔺玄之的房间里面,找了个暖和的垫子窝在里面继续埋头大睡。 晏天痕一脸苦逼地说:“大哥,炉炸了,我心好痛啊。” "痛什么痛,不过是一个丹炉而已,不值什么的。"蔺玄之在晏天痕黑糊糊的小脸上抹了一把,也不嫌脏。 "什么不值什么的啦,大哥你这想法很危险的。”晏天痕扳着手指头,绷者小脸说道:“火云石光是籽料就花了四万金,这还不算其他辅助材料和你炼制花费的精力….嘶,大哥,我赔了。" 晏天痕万分悲痛,追悔莫及,恨不得捶胸顿足一一他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去炼制这枚丹药啊! 蔺玄之觉得自己特别失败,居然让年纪小小本该无忧无虑的弟弟,为他操心操天又操地的大半夜想着炼丹赚钱。 "丹炉没了可以再炼制,你能炼成丹药,这可才是最大的惊喜。"蔺玄之说 晏天痕想了想,顿时还有点儿丿U高兴,露出和眼白一样白的两排牙齿,笑着说道:“是啊!反正我找到了窍门,以后再多炼几颗,就能赚回来了。" 蔺玄之觉得弟弟真可爱,便摸摸他的头,说:“阿痕能这么想就对了,这颗丹药,阿痕准备如何处理?" 晏天痕想都不想便说道:“大哥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蔺玄之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若让我来决定,这颗筑基丹留给你自己吃是最合理的。" 晏天痕啊了一声,有些不舍,道:“这可是好东西,能换不少钱呢。” 蔺玄之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是好东西,所以才得留给自己。” 晏天痕表示拒绝:“已经赔了一个丹炉,再赔一颗丹药,我内心是拒绝的。" "目光要放长远,一颗筑基丹不算什么,吃了之后,你还能炼成下一颗。"蔺玄之不以为然地说。 "不,要卖。"晏天痕摇头,态度坚定。 “你吃。"蔺玄之的态度一样坚定。 “要卖要卖要卖。"晏天痕摇着蔺玄之的手撒娇,说:“要赚钱要赚钱要。" 一颗丹药被蔺玄之塞到了嘴巴里面,晏天痕舌头打了个结,咕嘟一下子,把那颗正在讨论去处的筑基丹给咽了下去 晏天痕:“....” 他真想哇的一声哭出来。 蔺玄之甚是欣慰地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今晚就筑基吧,想来这种一等极品筑基丹不会耗费太多时间,两个时辰应当够了。” 晏夭痕已经感觉到了丹田气海之内的一股热流朝着四肢百骸扑了过去。 他也顾不得去和蔺玄之闹脾气,直接坐在了屋中软塌的蒲团上面,规规矩矩地打坐吸收灵气。 蔺玄之对于自己当断则断的行为,甚是满意,他坐回了床上,眸色深深地看着晏天痕打着手诀吸收丹内的灵气和药力。 等级的提升是痛苦的,但是有这种百分之百无害的筑基丹,就截然不同了,越是高等级的筑基丹,药效便越是温和,能保证晏天痕从炼气期七重到筑基一重的平和过度。 "为何阿痕一出手,竟能炼制出黄级丹药?"蔺玄之在识海中惑然问道:“这并不合理,丹师鲜少能炼制出比自己修为等级高的丹药。" "因为你弟弟是个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的幸运儿啊。" 魂珠慢条斯理说道:“你弟弟体内的丹火,属性是阴火,你给他炼制的那个丹炉,是纯粹的阳火,一阴一阳,两相融合,这才让筑基丹保持了绝对的阴制阳衡,你有所不知,像是筑基丹这类平稳过渡提升修为的丹药,唯有保持绝对阴阳平衡,才能炼成极品丹药,但恰恰,平衡的丹药是最难炼制的。" 说到这里,魂珠一顿,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别告诉我,你弟弟从一开始上手炼丹,就在尝试筑基丹了。" 蔺玄之本来不太清楚,毕竟在蔺家商铺的时候,掏钱的是他,但选购灵植的是晏天痕,他没太在意晏天痕买的那些灵植,都是用来炼制什么丹药的。 但是魂珠这么一说,蔺玄之就不得不仔细回想一下了。 “好像还真是。"蔺玄之迟疑地说。 筑基丹是为数不多被公布药方的丹药,而且,那些炼丹所需要的灵植,总体而言价格不高,很符合晏天痕的选择风格。 “天寿啦!"魂珠叫骂道:“现在的后辈们,都这么自大这么吊了吗?他居然一上手就炼筑基丹,他怎么不上天啊?" 让他们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前辈该怎么好好做人啊! 蔺玄之想,晏天痕这么一搞,还真是要上天的节奏。 他家阿痕真是棒棒的啊! "你说,他为什么不上天!"魂珠大概是受到了刺激,那颗老前辈的脆弱小心脏受到了摧残,于是他又气鼓鼓地重复问了一句。 183传达消息 对于魂珠的问题,蔺玄之只是淡定道:“因为他不会飞啊,如果你愿意赠送阿痕一本能飞上天的功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飞给你看了。" 魂珠:“…" 妈的扎心,他决定还是默默睡觉吧。 现在的小年轻们,不得了了,张口闭口就是在打他宝贝功法们的主意,真是一不留神就被套路进去了。 惹不起,惹不起 一夜过后,晏天痕平稳过渡到筑基一重。 他非但不觉得疲惫,反而感到神清气爽,如果现在再给他个丹炉,他还能亢奋地再战一百年。 这股子亢奋劲儿,一直持续到上了山见到段宇阳。 段宇阳上下打量着已经筑基成功的晏天痕,口吻满是复杂地说道:“看来,你昨天晚上搞了个大事情,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了。” 晏天痕点点头,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会炸炉,还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我这个人,一向都习惯低调做人啊。" 段宇阳老怀甚慰地说道:“阿痕真棒,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炼丹师。” 提起这个,晏天痕苦兮兮地皱着小、脸,说:“我再也不要当炼丹师了。” "为什么啊?”段宇阳不解。 "因为费钱啊。"晏天痕扳着手指头,心痛如割,倒吸口凉气说:“炸炉四万金,修屋子两干金,材料费用的是家族贡献点,多少也得值个两百金…最后那颗丹药还被我哥塞给了我,羊毛出在羊身上,羊一点都不高兴啊!" 段宇阳顿时乐不可支,道:“得了吧,你也不想想,多少人想求筑基丹都求不来呢,你再好好想想,是筑基重要,还是钱重要?” 晏天痕想了想,说:“还是钱重要啊。” 段宇阳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敢不敢有点志气啊弟弟!"段宇阳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地说道:“筑基意味着你能活两百寿元,实力还提升一大步,有这么多时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啊,能炼制多少丹药呢!" 晏天痕觉得段宇阳说的还怪有道理的,心里面因为做了笔赔本买卖而梗了的那根刺,也就自然而然消失不见了。 炼器师们已经在台子上面就位。 放眼望去,两排共二十五个炼器师,一个个穿得都是光鲜亮丽,五颜六色,炼器师的爱好都特别独特,很喜欢往衣服上、头上挂一些一看就很了不起的法宝当成装饰,又能攻防辅兼备又能彰显身份。 所以,在一群脑袋上挂了不少钗啊簪子啊头冠之类的炼器师队伍中,身着一袭素雅白色法袍,仅仅用一根黑色发带将一头长发松松在脑后绑住的蔺玄之,就显得格外突岀,俨然是一股清流。 不光是晏天痕注意到了这一点,就连段宇阳也看出来了。 段宇阳禁不住咂舌说道:“你大哥看起来也太寒碜了点儿吧,不比不知道,一比我就能想明白你对赚钱为什么如此执着了。” 晏天痕顿时心疼又郁闷,说:“是啊,我们太穷了,今天早上修房子都花了两干金呢,据说客栈老板还给我们打了个折扣。" 虽然那老板说什么都不要,但蔺玄之还是硬是塞给了他。 晏天痕颤巍巍地算了算,他们身上的钱,加起来估计就剩下几个金蹦蹦了。 段宇阳一听,斜了晏天痕一眼,道:“你说蔺玄之穷,我信,你敢说你穷?" 这从头到脚这些东西加起来,随随便便拿出去拍卖一个,就是巨款。 晏天痕顿时更忧伤了,叹了口气说:“怎么办啊,我大哥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他把好东西,全都留给我用了,到时候他存不住钱,娶不到媳妇儿怎么办?" 段宇阳险些被自己口水呛住,咳嗽半天无语地望着晏天痕,道:“你居然还关心你大哥娶媳妇儿的问题?别的不说,就你哥这张脸,这身份,这能力,想娶媳妇儿那岂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你懂什么。"晏天痕扫了段宇阳一眼,继续忧心忡忡地说:“现在的那些修士,但凡有点儿背景有点儿能力的,都特别心高气傲的,还特别现实,我大哥要是没钱,是个穷光蛋炼器师,肯定有不少人看不上他。" 段宇阳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晏天痕是不是有点儿太杞人忧天了? "放心吧,你哥就算一无所有,也能给你娶到嫂子。"段宇阳说。 "不好说。"晏天痕叹了口气,道:“你看看当初韩玉然,他不就看不上我哥,所以才跟着元天问跑了吗?" 段宇阳:“…" 好好的,干嘛提起这两个糟心的人? 晏天痕忽然想起了差点儿被他忘了的事儿,便从贴身携带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个丹药瓶子,递给段宇阳道:“宇阳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丹药,可以清理体内杂质,特别好用。" 段宇阳接过瓶子一看,眼皮子微微一跳,道:“这是从哪儿搞来的?" “别人送的,谁送的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不会给你说。"晏天痕做了个闭上嘴巴的手势,想了想,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对啦,你有没有听说,最近元天问好惨呢。” 段宇阳眼皮子一跳,道:“他怎么惨了?每天被人好吃好喝供着,吃喝拉撒全靠侍仆,他比你混得好多了一一别忘了,他是个有钱人,你是个穷人。" 晏天痕:“.....” 说好的钱没有修为重要呢? 虽然内心颇受打击,然而晏天痕依然秉持着拿了钱就要办事的原则铁律,道:“元天问他修为跌了一重。" "哦。"段宇阳只发出了一个字符。 晏天痕一愣,道:“你怎么反应如此平淡?” 段宇阳哼了一声,用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口吻道:“是他爹给你说的吧?" 晏天痕闭上嘴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肯定是这样没错啦。”段宇阳自顾自接着道:“当我不知道呢,元天问修炼的那个见鬼的奇葩功法,过不了多久就会掉修为,掉过之后提升的时候会更稳固更迅速,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晏天痕震惊地瞪大眼睛说道:“还有这种功法?” "是啊。”段宇阳白了晏天痕一眼,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到底收了元天问他爹多少好处,居然就这么被收买了,你对得起我吗?" 晏天痕再次震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收了苏前辈好处?” "你这瓶子的底部还刻着个元字,你当我是傻啊?"段宇阳继续痛心疾首:“才这么点儿东西 你好歹多要点儿啊!" “还有别的啊。"晏天痕觉得很委屈,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好吗。 “还有什么?”段宇阳问。 "锻石。"晏天痕说:“黄级,极品,一百颗。” 段宇阳:“....” 现在他才突然发现,苏墨简直财大气粗地可怕! 段宇阳陷入了沉默之中。 晏天痕等了一会儿,问道:“宇阳哥哥,你在想什么啊?你要是不高兴听元天问的事情,以后我就不说啦,他们给我多少好处,我都不会再收了。" "有人送上门给你好处你不要才是傻好伐?"段宇阳敲了晏天痕脑壳一个爆栗,摸着下巴,想:收买就收买吧,毕竟谁都不是圣人,一百颗极品黄级锻石,连他听着都特别动心更别说晏天痕了。 段宇阳叹了口气,说:“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晏天痕揉着脑袋问。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挤破头皮想要嫁入大世家,因为分分钟可以少奋斗一百年啊!"段宇阳感慨万千地说。 “…"晏天痕担心满满地说:“宇阳哥哥,你该不会也想要嫁入大世家吧?你不能被金钱腐蚀了啊!" 段宇阳斜了他一眼,道:“嫁个头啊,你宇阳哥哥好歹也是大世家出身,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给的这点儿好处,我还看不上眼。" 晏天痕摸着心脏,长长舒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 段宇阳琢磨着说:“但要是再给多点儿…." 晏天痕瞪着段宇阳。 段宇阳笑了笑,说:“那我也看不上,我可是有节操的人。” 晏天痕总觉得段宇阳在拐着弯说他没节操。 台子上,虽然比试快要开始了,但蔺玄之的视线仍然闲然淡定地不断朝着晏天痕那边瞟去,看在别人眼中,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了。 二十五个人里面,白家人占了足足八个,都有三分之一了。 白素素也在其中,她愤恨地瞪着蔺玄之,暗道:若不是因为蔺玄之,她的两位堂哥,也不至于被白家少主惩罚,以至于未能参加今日的比赛。 百里云杉暗搓搓地兴奋着,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都是炼器师的比赛,恨不得马上大显身手。 百里云杉站在蔺玄之身边,他冲着蔺玄之吹了声口哨,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蔺玄之看向百里云杉,用眼神示意他有什么事情。 百里云杉半捂着嘴,小声说道:“你对面的那个人,一直都在瞪你,你小心一些!" 炼器师的比赛场地,一共分成了两排,每位炼器师身后都有一个蒲团。他们的间隔不远也不近,刚好不会在炼器的时候,打扰到彼此。 蔺玄之的对面,站着一位身穿藏蓝色炼器师法袍的青年,此人偶尔会看蔺玄之一眼,眼神里面泛着不少冷光。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对百里云杉道:“多谢提醒。” 百里云杉低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知道名字。"蔺玄之道:“他是白家人,名叫白鸿鹄。” 184百里云桦 百里云杉一听,顿时露出了一个和他年龄不太相符的冷笑,道:“呵,白家人,看小爷怎么搞死他。" 蔺玄之:“.....” 这敌视满满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啊,百里云杉他老哥不是还想着让他帮忙开开后门把百里云杉给送进白家长老名下吗? "怎么百里云杉看起来对白家并不怎么友好…" 蔺玄之想了想,道:“过会儿比赛的时候好好表现,白家几个在天极宗的长老都在席上看着,保不准就有哪位发掘了你的潜质,愿意收你为徒。" 百里云杉险些跳了起来,满脸气愤地说道:“那是我二哥一厢情愿,我不想让他太下不来台,所以那天他给你说的时候,我没有反对,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都没打算给白狗当徒弟!" 蔺玄之此时可以确定,百里云杉针对的并非白家的某个人,而是整个白家。 但是,百里家的老二倒是挺想把老三送到白家人名下的,这种矛盾就有点儿意思了。 蔺玄之道:“你是不是对白家有什么误解?” "垃圾一样的家族。"百里云杉特别唾弃地骂了一句,道:“我今日来,就是要把白家的脸狠狠给扇肿,最好搞得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蔺玄之:“…"这个恐怕有点儿困难。 顺便,百里云杉还准备拉蔺玄之当盟友,道:“蔺大哥,你要是能把白家的那几个,全部干掉,我就给你当小弟了!” 蔺玄之云淡风轻,笑道:“好啊,这有什么难的。" “一言为定。"百里云杉的眼睛特别亮 "一言为定。"蔺玄之想,百里家肯定特别宠着惯着老三。 对面,站在白鸿鹄身旁的白素素,狠狠挖了眼蔺玄之,对白鸿鹄道:“鸿鸡鹄哥哥,对面那个就是蔺玄之,雁回哥哥和鸿飞哥哥,就是被他给坑害了的。” 白雁回和白鸿飞,是白鸿鹄的两个亲生弟弟,这次比赛,原本他们也要参加,三兄弟本就打算一举冲天,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 而现在……这一切都被蔺玄之给毁了。 白鸿鹄眯了眯眼睛,危险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让他好看。” 白素素道:“不过,蔺玄之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的阴谋诡计多着呢,你要小心啊。" 白鸿鹄冷笑:“我还能怕他不成?你且看着吧,我定会让他出丑的。" 百里世家。 百里云松望着站在台子上面也不老实,不断地和蔺玄之交头接耳,并且冲着对面一排白家人挥拳头的百里云杉,再朝着天极宗那边看了看,忍不住抽搐着嘴角,对旁边人说道:“老三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对白家的不满表现的这么明显,怕是会被白家直接除名吧。" "除名就除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感觉。 百里云松当即一愣,扭头一看,惊喜又意外道:“大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百里云桦一直都在外云游,行踪不定,归期不定,倒是轻易不能见到。 百里云桦拍了拍百里云松的肩膀,说:“一起修炼的道友说,百家际会开始了,我才知道你们居然来天极城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这不是怕耽误大哥修炼么。"百里云松笑了起来,看到自家哥哥,他当然心情不错。 百里云桦眯着眼睛望着侧对着他的百里云杉,笑道:“一转眼,云杉也长大了,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张肉呼呼的小圆脸。" "大哥太久没回家了。"百里云松说。 "是啊。"百里云桦想了想,有些怅然说:“要是算起来,都已经三年了。" 百里云松望着他瘦得像是只剩下一把骨头架的大哥,心中一片酸涩,想了想,道:“大哥这两年,白家那位上门了几次,想要找你,可是你都不在,也联系不上。" 百里云桦顿了一顿,看着百里云松道:“你是说白苍术?" "是啊。“百里云松点点头,道:“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 "他还真挺执着的啊。"百里云桦忍不住咂舌 百里云松说:“大哥,你真的不打算见他一面?” “见什么见,当初都闹得那么难看了,说不定再见面,我和他就又会打起来了。"百里云桦却是云淡风轻地淡淡一笑,道:“毕竟,无论如何我都没法还给他一个妹妺,要是爹娘愿意再生个妹妹,过个十几二十年的,我倒是愿意把妺妹嫁给他。" 百里云松没忍住,狠狠抽搐了嘴角。 "大哥,他虽然每次来家,都没说什么就走了,但是我觉得,他不像是来讨债要妹妹的。"百里云松公允地说道。 "那他是来做什么的?"百里云桦皱着眉头道:“难不成,是因为气不过所以要来打我?" "大哥,你敢不敢往好处想想?他不远万里的去百里世家,难不成只是为了打架?" “怎么不可能。"百里云桦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个变态太可怕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哥…." “下次他再出现在我们家,直接关上大门,别让他进去。"百里云桦谆谆教诲:“炼器师不好招惹,白苍术更是个中翘楚,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想让云杉这么乖的孩子,去和白家人打交道。" "大哥…" “别再提他了,不然晩上说不定会做噩梦。"百里云桦摸着胸口说。 百里云松望着百里云桦身后那个面如冰霜高挑俊逸的男人,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他频频给百里云桦使眼色,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你梦到过我?”男人开口了。 百里云桦愣了一下,瞪着百里云松,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百里云松无辜极了,说:“你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百里云桦狠狠挖了他一眼,给他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才变脸似的带上了得体真挚的微笑,转脸面对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的白苍术,道:“白器师,好久不见了。" 白苍术面色淡漠如常,盯着他道:“你现在,该称呼我为白长老了。" 百里云桦眼皮子一跳,道:“三年不见,你竟然已经成了长老?" "嗯。"白苍术道:“这一波,你输了。" “…."百里云桦想要骂人,但是想想,又没什么可骂的,他好心好意地笑了笑,无比真诚地说道:“恭喜白长老了,从认识你的第一日起,我就知道你前途不可限量,你恐怕是天极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了吧?" "没错。"白苍术淡淡点头,道:“这三年你若是在天极宗,你我输嬴倒是不好估量。" “我比起你,可差远啦。"百里云桦笑道:“这几年我的修为没什么太大长进,以后恐怕和你也比不起了。” 白苍术的视线,从百里云桦的脸上移开,落在比赛场上,道:“炼器师的比试已经开始了,认真看看吧。" 百里云桦道:“白家的后起之秀可真多,今年竟然就有八人参赛。" 白苍术看了看百里家老三,又长时间地看着蔺玄之,道:“没几个能看得,他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一位蔺家少年。" 百里云桦刚刚抵达天极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过,能得到白苍术如此赞赏,倒是让百里云桦无比好奇。 蔺家的那位?"百里云桦也看到了蔺玄之,道:“这应该就是玄天宗曾经那位被称为上五百年下五百年第一人的蔺玄之吧?” "你认识他?"白苍术问道。 "怎么会认识,我又没去过东洲,想认识他也没机会。"百里云桦眯了眯眼睛,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正在娴熟炼器的蔺玄之,道:“他的名头太厉害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我听到见而忘仙玉华容这个名头的时候,还讨论过这人究竟能长得多好看,多超凡脱俗一一呵,现在我可是亲眼见识到了” 见而忘仙,的确是见而忘仙,即便以前未曾见过蔺玄之,但是只要见他一眼,便知道他是什么人。 百里云桦又皱着眉头,不解道:“他不是个剑修吗?怎么转行开始炼器了?" 白苍术眼眸微微一暗,道:“你这几年,真的与世隔绝去了吗?" "是啊,我一直都在深山老林里面炼阵,倒是没怎么出过山,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百里云桦说。 白苍术过了一会儿,才道:“蔺玄之丹田被废,觉醒炼器魂火,算是半道出家。" 百里云桦瞪大眼睛,道:“这么厉害?" 白苍术点头,道:“非常厉害。" 百里云桦斜了白苍术一眼,道:“再厉害恐怕也比不得你吧?" "不好说。"白苍术侧过脸,和百里云桦对视着,道:“你若是见过他弟弟,便知道他如今的炼器水准,究竟有多可怕了。" "他弟弟?"百里云桦道:“他弟弟和炼器有什么关系?" "他弟弟身上挂着至少十二样上品或极品法器。"白苍术顿了顿,看着百里云桦说道:“一如当日的你。" 百里云桦一下子愣住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白苍术已经转过头继续观看比赛了,显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打算。 百里云桦止不住有想要苦笑,当年一一他全身上下,何尝不是挂着十多样白苍术亲手炼制的上品极品法器? 眨眼,三年过去了。 虽然没见过蔺玄之的弟弟,但百里云桦想,蔺玄之一定很爱他。 台上,炼制比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炼器师的比试规则甚是简单,没有淘汰赛,只有排位赛,毕竟每一位炼器师,无论等级如何,都是令人尊敬和向往的存在,巴结还来不及,根本不会有人将其中任何一位淘汰出去。 第一轮比赛,是用侍童们呈上来的各种材料,炼器师需要从毎组不下十种材料里面,挑选岀能够制作成器的材料,并进行法器的炼制。 为了保证不会出现炼制起来就要七八天的情况发生,每次比赛给的材料,等级都不会太高但是比较刁钻古怪,一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很容易考验炼器师的操控能力。 蔺玄之只看了眼他的材料,便知道这是一个用以炼制破解幻阵的罗盘辅器的材料。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出的题目,反正二十五个人里面,至少有一半都不会做。 作者闲话 百里云桦和白苍术算是后面的两个戏份较重的配角,先拉出来溜溜。 185我不如他 这一点倒是难不住蔺玄之,他直接闲然淡定地将能用的上的材料挑拣出来,不需思索,直接便就上手开始炼制了。 作为第一个动手炼制之人,蔺玄之自然又引起了众人不小的轰动 他已经找到材料了。"冷寂雪坐在席位上,眸子发亮,说道:“挺厉害的。” 皇甫晋扫了他一眼,脸色有些黑沉,他发现自从蔺玄之出现之后,冷寂雪就经常性地在他耳边提起这个家伙。 这就很过分了。 皇甫晋不吭声,暗中观察着蔺玄之。 "现在已经有十位炼器师找到正确的材料了。″一位天极宗的炼器师长老道:“包括白家的那位白鸿鹄。" "不过,白鸿鹄还是慢了蔺玄之一步。"另一位炼器师道。 "蔺玄之的手诀似乎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白无涯站在白逸尘身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蔺玄之身上一一谁让他现在是个危险人物,不定期炸弹,白无涯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搞出什么大事情来。 白逸尘也在观察众人的手诀。 白家的八个人,手诀虽然打出来之后略显不同,但能看得出出自同一种手诀,其他人也是各有所能,但那些手诀,白逸尘基本上都见到过,唯有蔺玄之的炼器手诀,却是他从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有点儿意思。"白逸尘道:“那个教会他炼器之人,要不就是隐世不出长达几百年的高人要不就是从外面来的,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外面来的?"白无涯一愣。 “没错。"白逸尘淡淡道:“他的炼器手法,是我从未见过的,而整个五洲大陆的炼器秘籍,我基本上都看过。" 莫说有相同的了,就连相似的都没有。 白无涯对蔺玄之肃然起敬,这就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炼器的过程是比较枯燥的,但是众人仍然喜欢观看炼器,并同时要挖掘能为他们家族所用的炼器师。 正在蔺玄之炼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前往各大有炼器师的家族,进行感情交流和提前联络了。 蔺家也不例外。 不过,蔺玄之不在,蔺泽之便替他代劳了。 按照蔺玄之的指示,一切都先以打太极为主,蔺泽之在这方面可算是一把好手了,任凭别人说的天花乱坠,各种威逼利诱,他依然岿然不动地保持一种装逼又得体的微笑,并且游刃有余地推回去,半天过后,竟然没让任何人在他口中得到结果,却又被蔺泽之哄得开开心心的。 段宇阳在旁边听着,禁不住啧啧称奇,暗道:蔺泽之也真是够厉害了,这种人用来搞家族公关,绝对是满分。 炼器需要时间,预计中的时间是一个时辰,不过,从半个时辰起,便有人炼制完成了。 只听一声轻微的嘭响,一枚法器出现在了百里云杉的面前。 然而,百里云杉的脸色却是又黑又臭的,还朝着百里家族的位置望了过去。 当他看到站在他大哥身旁的那个白苍术时,白苍术还和他大哥一起,同时对他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百里云杉:“....” 擦,那个混蛋怎么也出现了? 肯定是白苍术这个管杀不管埋的混球出的题目,要不然,怎么偏偏就要他们制作针对百里世家幻阵的破解辅器?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百里云杉一边暗搓搓地磨牙,一边环顾着四周。 有十个炼器师,显然是没接触过罗盘的制作,所以他们此时还正拿着材料冥思苦想,不得法门。 再看白家几人,倒是都挑对了材料,上手制作了。 炼器锻石都是上品锻石,每位炼器师身前,散发着淡淡莹润光芒的锻石正悬浮在半空,不停地从各个角度,给器具传递灵气。 蔺玄之的速度并不快,却显得游刃有余 破解幻阵的罗盘,制作起来需要锻刻笔雕制方位刻度和灌输魂力,蔺玄之提前做了二手准备,便将一支看似最为普通的锻刻笔拿了出来,在上面刻刻画画的,用魂力和真气,勾勒着各种奇怪的符号和图案。 他左手的手诀始终保持着同一种速度,丝毫不改。 虽然其他正在炼制法器的炼器师看不到这一幕,但坐在高台上面观察的各大宗门弟子和超一流世家之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台下那位蔺器师,炼器的手诀古怪暂且不说,他的手法如此老道稳重,火候不强不弱,可绝非一名刚刚成为炼器师不久的人,所能做到的啊。"一位天极宗长老摸着胡子说着,朝旁边的另一位白家炼器师问道:“你觉得呢?” 白家器师摇了摇头,道:“若仅仅是这么看起来,他炼器的年头,恐怕有几十年上百年了,即便是白苍术,恐怕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比他更稳。" 听到这些话的各位宗门长老,都禁不住大吃一惊。 "我对炼器不太了解,不过,端看他捏手诀的速度,我猜他是个很厉害的器师。"百里云桦眯着眼睛说道。 "若论起手诀来,我不如他。"白苍术道。 百里云桦吃了一惊,白苍术已经算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炼器师之一了,可白苍术竟然说他不如那个少年? "他才不过炼器几个月而已,你已经炼了近三十年!"百里云桦忍不住说道。 "有些人哪怕炼了一百年,也依然心浮气躁,炼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白苍术不以为意,似乎根本不关心是否会有人比他强,淡淡道:“人与人的天赋是不同的,这一点,在任何道上都是一样。" 百里云桦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以前很是喜欢争强好胜,事事都要争第一,根本不会这样评判一个小辈。" 白苍术那张冷峻的面容,似乎浮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道:“大概是因为后来我发现,争强好胜是最无聊无用之事了,有这个时间,倒不如用来修炼。" 百里云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前没人和白苍术争第一,便是他和白苍术从各种事情上争来争去的。 可现在,白苍术居然说是无聊无用… 妈的扎心。 台上,第二位炼制完成的人出现了。 白鸿鹄面前的罗盘,显然要比百里云杉的看起来更完美一些一一无论是从外形上看,还是从质量上看。 白家长老止不住满意地点头,道:“鸿鹄这两年,也着实进步了不少。" "是啊,这次只要他表现不出差错,便能去天极宗器门修炼了。" "那个蔺玄之看起来也很有竞争力。” "但是他对幻阵的罗盘,似乎并不熟练,所以速度提不上去。"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蔺玄之炼制的速度的确不快,所以直到其他十多位炼器师都收了手,他还在炼制。 时间被限制在一个时辰内,眼看着滴漏已经快要走完。 段宇阳有些紧张地捏着晏天痕的手,道:“他该不会超时吧?超时之后,就作废成绩了!” 晏天痕却是丝毫不担心,道:“安啦安啦,我大哥做事,你放心,他肯定不会出岔子的。" 蔺玄之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当他不紧不慢地画完了最后一笔,并不紧不慢地收了手诀之后,不到片刻,时间到了的钟声就响了起来。 提心吊胆的一些人,心脏都放了下来。 不过,大部分人都在心中暗自摇头:蔺玄之的速度未免太慢了些,除非他制作出来的法器品级要比其他人都高,否则他就输了。 评判人是一位天极宗器门的长老,也同样是一位炼器师。 他走到台子上,一脸严肃地对下面众人说道:“所谓法器,以攻防辅三方面为主,作用不必多说,今日炼制的法器,便是一个能够破解幻阵的罗盘。现在,我们开始检测罗盘的品级。 按照完成顺序,灰袍道人率先走到百里云杉身前。 他拿起罗盘看了看,探测一番,道:“中品法器。以你的年龄,能做出这种程度的法器,已经实属不易,只是,炼器的时候再稳重一些会更好。" 百里云杉像个乖宝宝似的点着脑袋。 第二位完成的,是白鸿鹄。 灰袍道人拿起来一看,顿时眼前一亮,严肃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他点着头赞赏道:“上品法器,且魂力充盈,效果颇佳,我没什么可指导你的,白家的炼器师,素来让人放心。" "多谢大师指教。"白鸿鹄立刻一脸谦逊地说道 灰袍道人更加满意。 白家人倒是都淡定极了,虽然与有荣焉,但是这种情景,在他们看来俨然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若他们哪年百家际会上,达不到这种轻易就把对手给比下去的成绩,那才是意外。 白鸿鹄心中得意不已,视线状似无意地朝着对面的蔺玄之扫了过去。 带着挑衅之色。 蔺玄之回了他一个淡定的微笑,其中的含义,倒是让人难以捉摸。 白鸿鹄立刻黑了脸,冷笑想道:无论如何,你蔺玄之都已经输定了,黄级上品锻石的极限便是上品法器,他不能做出等级更高的法器,且他的速度…呵,称得上是吊车尾了。 除了白鸿鹄以外,并无任何一位炼器师能制作出上品法器,甚至除了白家人又做出几个中品法器之外,其他炼器师若不就是未完成,若不就是只有下品,不过这倒不算是令人意外。 只差蔺玄之一人尚未检测。 白鸿鹄已经开始提前庆祝。 白素素自己虽然只炼制了个下品法器,但是她仍然高兴地说道:“鸿鹄哥哥,蔺玄之可是被你彻底比下来啦!" 白鸿鹄轻描淡写道:“他蔺玄之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竟也敢想要和我们白家正统比试?" 白素素笑着说:“还是你厉害,白家如今尚在家族中的弟子,恐怕你就是领头人了。” 白鸿鹄听在耳中,十分受用,脸色也极为好看。 灰袍道人走到蔺玄之身前,扫了他一眼,道:“你炼器的时候,速度很慢,是因为不熟练还是故意为之?" 蔺玄之淡道:“只是习惯而已。” 灰袍道人扫了他一眼,自顾自拿起了放在他面前的小盒子中的巴掌大的罗盘。 灰袍道人将魂力探入其中,通过效力和内部的魂力灵气,来判断等级。 探测一圈之后,灰袍道人愣了一愣。 他抬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蔺玄之,不解又迷惑地皱了皱眉头,很快便又继续重新进行探测。 186极品法器 这一探可不要紧,灰袍道人险些一个拿不稳,把手中的罗盘给扔了出去。 灰袍道人赶紧抓好罗盘。 再探,结果还是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 灰袍长老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天道的恶意,他用一种介于震惊和不解之中的复杂表情,斟酌着小心问道:“这位小友,你是如何做到的?" 蔺玄之笑了笑,道:“您不妨再看看这只罗盘上面的图案。” 灰袍长老立刻低头查看手中沉甸甸的罗盘。 罗盘是用沉水石为基础做出来的,别看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只,上面星罗棋布,银色金色的线条纵横交错,看起来像是一条条星线,有种别样的精致。 这些线条中,蕴含着强大的魂力,同时,更让灰袍长老惊讶的是,线条的组成和位置排布,竟然同时是一个用来破解迷阵的阵法图! "你…"灰袍长老俨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蔺玄之,眸子里面俱是难以置信。 围观的众人都禁不住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位长老现在蔺玄之面前,就不走了?” "不清楚,离的太远,看不到。" "难不成,他的罗盘有问题?" 台子上,白素素问道:“鸿鹄哥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的罗盘有什么问题?" 白鸿鹄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灰袍长老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蔺玄之,道:“你学过锻刻和融合锻升?” 蔺玄之点点头,道:“长老果然见多识广,的确是锻刻和融合锻升。" 灰袍长老道:“你师从何人?" “这个……″蔺玄之有些为难地说道:“那个教我之人,不愿别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灰袍长老也不为难,点点头道:“理解。” 总有那么些隐世不出的大能,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名号,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百里云杉在旁边不住地勾着脑袋探看,迫不及待道:“发生什么了?这个罗盘究竟是什么等级的?" 灰袍长老扫了百里云杉一眼,视线又扫过台下的一干人众,宣布道:“蔺玄之的这只罗盘,是极品法器。" 台下顿时一片死寂 死寂过后,便是被掀起了轩然大波。 “怎么可能?那些煅石统一用的是上品锻石,从理论上来讲,根本不可能锻造出高于极品的法器!" “对啊,虽然我不是炼器师,但这最基本的炼器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该不会是锻造用的锻石,其实是不一样的吧?” "检查出了问题?" 各种质疑不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灰袍长老冷哼一声,抬高声音道:“锻石究竟是什么等级,你们可以派人来检查,至于这罗盘的等级一一” 灰袍长老转而对观赛台上的众位宗门长老,道:“这应当不是锻石的问题,而且在这只罗盘上面的,刻着一个可以逆反幻阵的幻阵,再加上纯粹的魂力和特殊的锻造手段,所以直接突破了锻石的等级限制,一跃成为极品法器。" 五大宗门之人,都无比错愕,但是这位灰袍长老,却是一位权威的法宝鉴定者,他至今为止,还从来未曾出过错。 别说是下面的众位吃瓜看热闹的外行,就连五大宗门专业搞炼器的,都是一脸懵逼面面相。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罗盘上加了一个幻阵?我没听错吧?" "这怎么可能?想要加上幻阵,除非乍炼器师本身就是个幻阵大师,而且他的魂力必须到达一定程度…" "该不会是,蔺玄之本身,的确是个幻阵大师吧?" 此话一出,整个观看台都陷入了一阵迷之沉默中。 该不会……蔺玄之真他娘的还是个阵法师吧? 若真是如此,那这天道,未免也太没天理了! "不能吧?” 说话之人带着浓浓的自我怀疑。 "应该…不能吧?” 场外,蔺家人都用充满了探寻的眼神,盯着晏天痕。 段宇阳一把勾住晏天痕的脖子,道:“好小子,你大哥是个阵法大师,这种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到现在都还瞒着我,还够不够意思了?” 晏天痕也是一脸懵逼,无辜地说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大哥还有炼阵的天赋啊,他从来都没有给我说过,也没展露过这方面的天赋。" “这就奇了怪了。"段宇阳挑了挑眉梢,道:“蔺玄之应当不会瞒着你才对。"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觉得他比今天早上更加搞大了一些,眨眨眼睛道:“等我大哥下来, 问一问就知道了。 看着蔺玄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白鸿鹄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用上品锻石炼制出极品法器,这本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而且,他居然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在罗盘上面还用锻刻笔加上了一道幻阵阵法. 然而再怎么不服气,事实摆在眼前,蔺玄之炼制出的法器,的确是他们所有人里面品级最高的。 第一轮比赛,蔺玄之稳嬴了。 在宣布结果的那一瞬间,白鸿鹄紧紧捏起的拳头,青筋暴起,他死死咬着牙根,有种浓浓的受辱的感觉 一个不知名的新晋炼器师,竟然能在这种昭告天下的比赛中,将他这个白家排名前十的继承人,这一辈的领军者,给打压下来,风头占尽,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和挑衅! 白素素咬了咬下唇,满是嫉妒地说道:“这个蔺玄之,未免太喜欢出风头了,炼器就是炼器,他做什么要添油加醋画蛇添足,我们比的是炼器,又不是炼制阵法…" 白鸿鹄淡淡扫过白素素,道:“接下来,他的风头可就出尽了。” 白素素一愣,旋即欣喜地说道:“鸿鹄哥哥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白鸿鹄冷冷勾了勾唇角,道:“你且等着看吧,我们白家人又怎能被一个三流世家的无名之辈,给强压一头?" 白素素心头的妒意弱了几分,道:“是啊,鸿鹄哥哥你可一定不能轻视了蔺玄之,以前在蔺家的时候,他就特别会背地里使阴招,满心眼都是阴谋诡计。” 第一轮结束之后,紧接着便是第二轮比试。 第一轮的罗盘算是用以破解幻阵的防器,而第二轮的要求便高了一些,要求炼器师们炼制攻器。 攻器对于炼器师而言,算是难度系数最高的一种法宝,因为对于攻器而言,非得要有凌厉的魂火和强大的灵魂之力,才能够炼制出最有杀伤力的攻器。 然而,当材料呈递上来的时候,炼器师们顿时都愣了一愣。 在炼制攻器所需要的材料旁边,竟然还放着一个有些问题的攻器法宝一一有的是断了的剑,有的是缺了一部分的长枪,竟然还有一把篾子折了的铁扇 蔺玄之面前放着的,便是一把法器已经失去光泽的长剑。 这把剑,也不知道是谁的法宝,竟然从中间折断,剑锋上面还窸窸窣窣地有着不少短兵相接而造成的豁牙小缺口,有深有浅,有粗有细,看上去伤痕累累,好不可怜。 蔺玄之抬起手,轻轻抚摸过这把长剑的剑身。 极品法器。 蔺玄之的魂力在扫过剑身的时候,已经轻而易举地下了判断。 能被搞成这副模样,蔺玄之也算是服气了。 "第二轮比赛,我们来玩儿点新的花样。"第二轮的评判者兼主持者皇甫晋,站在了台子正中央,他环视着仅剩不多的十二位炼器师,勾了勾唇,道:“以往,百家际会都是要求炼器师炼制一个新的法器,但是这次,我们希望看到炼器师能够将这些已经出了问题、不能再正常使用的法宝,重新回炉重造。" “重新回炉重造?"百里云杉止不住扬起了眉毛,道:“我还没学到这一步,这一般是青魂炼器师以上,才会接触到的内容,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炼器师在炼制法宝的过程中,炼制被分为三种一一次冶炼、二次煅升、三次回炉重造,其中冶炼是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煅升则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给予法宝新的加成,让法宝或提升品级,或增加稳固属性。 而回炉重在则是当法宝出现破损、反噬亦或者是成了一堆废铜烂铁的时候,炼器师根据法宝原有的风格和属性,利用一些新的材料,将这些废铜烂铁,重新变废为宝, 不过,这种情况罕少能见到,毕竟一来对炼器师的要求非常高,因为炼器师要摸清楚法宝的属性和构造,引魂力和灵气进入其中,相当于在别人的基础上,摸清楚别人的风格,再加以模仿。 二来,被回炉重造的法宝,再炼制出来,等级大多数情况都不会被原装的等级高,因此除非这个法宝对于某些人而言,具有至关重要意义,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将废了的法宝,拿来重新回炉重造。 因此,炼器师也鲜少会一开始就接触这一种锻造方式。 仅存的十二位炼器师,都看着皇甫晋。 白鸿鹄觉得勉强,道:“即便我在白家,也很少接触到回炉重造。” 白素素点点头,道:“是不是有些太为难人了?" 皇甫晋却是蛮有深意地勾唇一笑,道:“你们可别看我,这种路数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你们白家的少主提的建议。" 白鸿鹄只觉得那个关键时候总是会给他们搞事情、平日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人影的残废少主无比坑爹。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也太肆意妄为了。 187暗下毒手 白素素对白逸尘又惧又怕,一听是他提出来的,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 白鸿鹄也保持沉默,回炉重造虽然并非他的强项,但是身为白家人,又是被重视的那一部分,他自然有过专门的回炉重造练习,并非不能一争。 更何况--- 需要回炉重造的攻器,更是容易在炼制的过程中,发生一些不能控制不能预料的意外,若是一不小心伤了或者搞死了某些人,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白家尚在台子上的六个人,既然都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炼器师一脉,大部分仍是以白家马首是瞻。 皇甫晋暗道这白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主,在白家的地位果然超然卓绝非同一般,如此难为人的比试路数,连他一个外行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白家的炼器师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啧啧,改天有时间,他倒是可以去向这位白少主,请教一番不怒自威的功夫。 皇甫晋特意朝着蔺玄之道:“蔺器师不知有何想法,可以说来听听。" 蔺玄之暗道:这种显然已经确定了的比赛内容,难不成还能因为他一个不同意而改变不成显然,皇甫晋还是有点针对他。 于是蔺玄之便淡定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皇甫晋眼睛微微一闪,他就等着蔺玄之说岀什么不满的话之后,他抓住把柄,然后不留情面地啪啪打回去一 这段时间,冷寂雪不知道是不是被蔺玄之给鬼迷心窍了,竟然三番五次莫名其妙地提起这个人,可把皇甫晋给气得肺都要炸裂。 蔺玄之仿佛看穿了皇甫晋,并未表达任何不满,而是问道:“我想知道,这些除了岔子的法宝,若是在我们手下被彻底搞废,用不用我们赔偿?” 皇甫晋:"…” 皇甫晋盯着蔺玄之,抽了抽嘴角道:“自然不用,皇甫世家还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 看来,这些快废了的法宝,应当是皇甫世家赞助的。 "那若是回炉重造成功了呢?"蔺玄之接着问道:“东西是归我们,还是归皇甫世家?" 皇甫晋负手而立,有些不屑地斜视着蔺玄之,道:“我说了,皇甫世家还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 蔺玄之不以为意,像是没看到皇甫晋的鄙视和下面传来的笑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皇甫晋眼皮子一跳一一放心了?你放心什么了?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不怎么放心! 不管皇甫晋放不放心,蔺玄之在沙漏开始计时之时起,便已经将准备好的锻石撒了出去,同时用魂力托起断裂的长剑,捏起了手诀… 皇甫晋原本还不甚在意地朝着蔺玄之手中拿着的东西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皇甫晋顿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如遭雷劈 他妈的,那个断剑明明是自己的宝贝,谁……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竟然趁他一时不查,把剑塞到了这比试台上? 皇甫晋想冲过去把断剑抢回来,然而理智尚在,他强忍住冲动,深吸口气,平静下来。 平静个鬼。 他估计是现在场上最紧张的人了。 没有之一。 百里云杉被急的抓耳挠腮,他从来都没搞过这种玩意儿啊,用魂力试探试探,他也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凡人的刀枪棍棒完全能够靠干锤百炼来搞岀来,然而修道之人的法宝,却是要靠魂力凌厉炼制、再加上各种精雕细琢才能搞成的。 百里云杉尝试了一遍又一遍,在这把只是篾子断了一截的法宝,终于“咔咔砰砰”一阵声响之后,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团灰黑和废料,他才挠挠头,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停下了手。 百里云杉下意识地朝着台下望去。 只见他大哥正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还对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表示赞扬。 百里云杉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骄傲地抬起了头颅一一 不就是个本来就废了的法宝吗?炼制坏了,那就坏了吧,反正他们家里,对他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 百里云杉这么想着,转而看向旁边的蔺玄之。 对于蔺玄之而言,回炉重造也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上辈子他为了成功将那只已经年久失修不能用了的溯世镜给炼制好,不知拿了多少半废了的法宝进行回炉重造的练习。 可以说,上辈子的干年光阴里面,他自己炼制的法宝较少,回炉重造修复的法宝更多。 这比试的规矩,也算是刚巧不巧地撞到了他的手中。 蔺玄之可谓是游刀有余,他拿着锻刻笔,将那些纤细的灵力和魂力,一点一点地挑出细丝,覆盖在修补法宝所需要的材料上面,再将一块块被炼制成液体的材料,勾勒到这把长剑断裂的地方,然后用灵魂之力将其压成固体状态。 块裂痕算是修补好了,从外观看上去,完好无损。 锻石还在不停散发着灵气。 蔺玄之在修补完那些细节之处以后,才开始修补这把长剑身上最大的问题所在一一完全断裂的剑身。 对于这种已经彻底断成两截的攻器,蔺玄之更建议将整把剑重新熔了之后再行制作,不过,如今条件不够,必然熔不了,因此蔺玄之只得退而求其次,直接拿起了一块和剑身同材料的材料,开始炼制它。 百里云杉看得津津有味儿,禁不住好奇问道:“为何不用那种树胶?树胶的黏着力是最强悍的。" 炼器师炼器的时候,最忌讳的是被人打搅,因此台上台下都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所以,百里云杉一开口,就显得有些突兀,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什么蠢事儿,立刻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巴。 没先到,蔺玄之却是不以为意,竟然开口说话了。 "树胶虽然粘着性好,但最好不要用在攻器上,尤其是这种体态纤长的攻击型武器上面。” 蔺玄之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一丝温柔,娓娓动听,“一来容易出现材料不均匀的情况,二来嘛…." "二来如何?"百里云杉向往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支起耳朵听。 "呵呵…."蔺玄之笑了一笑,道:“这二来,你不觉得将树胶炼制进去之后,会留下一圈白色的印记,显得特别丑?" 百里云杉:“.....” 我竟然无言以对。 众人也都纷纷倒仰,这种理由,他们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白鸿鹄坐在对面,他在炼制的过程中,睁开眼睛看了下和百里云杉谈笑风生的蔺玄之,心中顿时有种不服气想要把对方给打下台子的冲动。 此人未免太能找机会显摆自己了,看样子,他对于回炉重造炼制法宝,根本没有丝毫苦难的意思,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白家这次就要丢大人了。 白鸿鹄有些坐不住了。 此次百家际会,白家真正厉害的那些弟子,只有白鸿鹄一人参加了比赛,至于其他人,包括白素素在内,虽然在外人看来已经是非常厉害的炼器师,但白鸿鹄知道,他们在白家的实力,最多算得上是三流。 白家不屑于参加这种像是陪跑似的百家际会,但是他们又需要借助这个机会,来展示一下白家的实力,因此总要有几个人上场的。 过去的几百年时间里,白家在这种炼器师的比赛中,从来都是独占鳌头,从来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还能甩其他人一大截距离。 然而今日,白鸿鹄有种白家的辉煌将要成为历史的感觉。 白鸿鹄咬了咬牙,心头一沉。 于情于理,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白家这个干古罪人。 于是,白鸿鹄想了一个阴险的招数。 炼器的时候,很容易出现魂力或者灵力收不住控不好,以至于正在被炼制的法宝突然朝着别处飞冲的事情,误伤亦或者是造成破坏,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白鸿鹄睁开眸子,对着他斜对面、蔺玄之另一侧的一位白舍弟子使了个眼色。 白舍弟子立刻会意,对着白鸿鹄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白鸿鹄放心地重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重新放在了连起上面。 魂力以一种极为磅礴的气势朝着断裂的刀背中灌输进入。 刀背在炼制过程中,对被无限放大的魂力,有一定的容纳性,且白鸿鹄手中的这把刀,也只不过是个中品法器,对魂力的容纳就更少了。 只要没有蔺玄之,整个赛场上,大概也只有他能成功回炉重造一枚攻器了。 白鸿鹄等待着同伙动手。 有些炼器师正愁眉苦脸,抓耳挠腮地尝试着回炉重造。 有些炼器师正小心翼翼地给破损处进行修补。 也有的脸其实闭着眼睛,通过感应的方法,将材料一点一点地朝着上面修补。 突然之间,只听一声可怕的爆炸声响起,数十枚锻石夹杂着一截断裂但不失锋利的刀,以螺旋的姿势,裹挟着能够割裂空气的利风,竟然径直地朝着蔺玄之的脑袋杀了过来。 "呀一-!"有人惊呼出声。 蔺玄之正在入定的状态,他的魂力已经释放到了最大值,此时,若是一旦被打断,他体内的魂火收不回来,魂力得不到禁锢,很可能会对他造成可怕的反噬! 而这也并非最令人担心的 炼器师在全心投入到炼器之中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是根本意识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曾经便有传闻,说是一位器师在山中炼器,不知经年,等他的大器终于炼制成功,狂笑出山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沧海桑田,不知已经变换了几回。 白鸿鹄看着对面的一幕,禁不住得意地勾起了唇角,他就等着蔺玄之被魂力反噬,亦或者是被砍断脑袋的模样。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紧闭双眼的蔺玄之,似有所感,突然睁开了双目,他黑白分明有些通透的眼眸里面,冷酷无情,宛若一潭没有丝毫波兰的死水,里面具是森森寒意,令人望而生寒。 他原本是左手打着手诀,右手握着锻刻笔,在勾勒那断裂的地方。 而电光火石之间,蔺玄之右手松开了锻刻笔,接着左手打起了手诀,而他的右手则是用力抓起了一把散放在旁边的锻石,目不斜视,用魂力猛然一推,七八颗锻石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同时嗖嗖嗖嗖地朝着断刀冲过来的方向打了过去。 188白家长老 只听"锵一—"地一声刀剑相接的鸣响,锻石尖锐地打歪了整个断刀,这原本朝着蔺玄之的脑袋过来的杀器,竟然一下子拐了个方向,径直朝着蔺玄之对面的白鸿鹄跑了过去! 势力不减,威压深重。 白鸿鹄就没有这种应对经验了,他眼睁睁看着那把断刀朝着他的眼睛冲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骇然不已地急急忙忙抽回他的魂力,然而他反应的速度依然不够快。 白鸿鹄也顾不得他未完成的法器了,强硬地切断输出的魂力,就地打了个滚。 嗖地一下,断刀贴着白鸿鹄的脖颈擦了过去。 白鸿鹄“噗”地吐出了一口因魂力反噬而逼出来的血,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无数根绳子紧紧缠绕似的,疼的不能自已,恨不得就地打滚,魂力反噬,对炼器师的伤害极大。 场面上一度陷入混乱,白家人腾然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就连已经退出场地的皇甫晋,也面色冷凝下来。 不用皇甫晋开口,白家人已经自行派人上去把受伤者给抬回去救治了。 那个本打算对蔺玄之动手的白舍弟子,顿时瘫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呆若木鸡恍恍惚惚地看向坐在旁边已经重新换回左手捏诀右手锻刻的蔺玄之。 蔺玄之闭着眼睛,侧脸完美无瑕,清逸出尘。 他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对他根本没有丝毫影响,也的确未曾影响到他分毫。 白舍弟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蔺玄之在他的眼睛里,俨然已经妖魔化了。 畏惧之心,油然而生。 百里云杉俨然已经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就差一点就扔出去的攻击法宝,收回了储物袋里面。 百里云杉摸摸鼻子,望着蔺玄之的那双眼睛里面,具是亮光,像是一只看到了肉包子的小奶狗。 若是那只极品法器罗盘,只能让众人感觉到蔺玄之见多识广,涉猎广泛,那么蔺玄之刚才在危急时刻的应对,显然已经彻底折服了在场的大多数人。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时间,没有人会去看其他炼器师的动作,他们只会死死盯着蔺玄之,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观察着他难以模仿的手诀,还有些人只是觉得他赏心悦目,一直看下去都不觉得厌烦。 蔺玄之的速度依然不紧不慢的,甚至称得上是有些温吞。 没过多久,台子上的那些炼器师,也都接连放弃或者差不多修补好了手中的法宝。 他们当中,有相当于一部分开始借助近距离的好处,索性直接坐在原地观察蔺玄之炼器。 蔺玄之在修补好断裂处之后,右手的锻刻笔就被放在了一旁。 他右手打了个手诀,忽而之间,反掌朝上做出一个莲花诀的右手手心中,竟然起了一团散发着正红色泽的魂火! 喝---- "妈的是我眼瞎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炼器魂火,那竟然是炼气魂火!" “嘶一一我的天道啊,这他娘的也太逆天了吧!" "实体化的炼气魂火啊!" 段宇阳像是打了鸡血,顿时兴奋地抓住晏天痕,摇晃着他道:“你大哥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他还要不要脸了?炼器魂火都被他给搞出来了,他是不是不想让其他人活了?他敢不敢给其他炼器师一点儿活路啊妈的! 晏天痕被晃得脑袋发晕,但他仍然还怪高兴的。 他大哥果然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炼器师呢! 白家的几位长老,都禁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深深的无奈------ “恐怕,这未来的百年之内,不出意料的话,五洲大陆的炼器一道,便被这蔺玄之,独占鳌头,独领风骚了。" “年纪轻轻,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尚在五段魂火的位置,竟然就已经能将魂火从体內引出体外,煅烧法宝,此子天赋近乎妖孽,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可怕,着实太过可怕了。" 白家长老纷纷议论着,过了一会儿,一位长老说道:“之前,白家是否有一个后辈,嫁入了蔺家?" 另一位长老点点头,有些迟疑地说道:“似乎是叫白灵,老四一脉的一个孙女儿。" "这便是了。"白家那位长老叹了口气,道:“派人去告诉他,万万不可和这位蔺器师发生冲突,并让她近水楼台,好生拉拢这位器师,定要和他搞好关系。" 白家一位年龄小一些的长老,顿时满脸不高兴,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他皱着眉头道:“他厉害归他厉害,我们干嘛要去讨好他?白家又不是没有厉害的炼器师,只是小一辈还差一些罢了,这样讨好,也太掉价了。" "你小子懂什么。"白家大长老苦笑着摇摇头,道:“难道你以为,他就只是个厉害的炼器师吗?" “难道不是吗?他还想搞什么?再厉害,蔺玄之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我们白家可是一整个家族,说要封杀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封杀个鬼啦!"白家另一位长老一下子炸了,恨铁不成钢地在小长老脑袋上敲了个爆栗,翘着胡子说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蔺玄之这个人,早就已经能将魂火实体化,可是以前有人知道吗?没有!他正在进行的回炉重造,根本用不上将魂火拿出来炼制,可他为什么偏偏要搞这么一手花腔? 小长老灵光一闪,有些迟疑地说道:“难不成……他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 大长老无比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没有什么能比今日百家际会展露天赋,更能具有影响力的了,看来这位蔺小友,野心不小啊。" 小长老一愣,道:“难不成,他还想把我们整个白家都踩在脚下?可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大长老深吸口气,道:“他究竟是什么意图,我们如今谁都不知道,不过,很快我们就知道了。" 大长老说完,看向了旁边的二长老。 二长老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趁此机会,狠狠地踩我们白家的脸面,说我们后继无人,小一辈的欠教训,到时候可是对白家的名声有损啊。" 小长老摩拳擦掌,咬牙道:“他敢这么搞,我就派人去教训教训他,以免他不知天高地厚。" “哼。”一位始终不怎么开口出声的长老,冷哼一声,语气不好道:“难不成,蔺玄之不说, 白家的某些小辈就不欠教训了吗?是谁教给他们这种暗做手脚的阴毒法子?不上台面,丢尽了我白家人的老脸!小一代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说的,显然就是方才白舍弟子对蔺玄之搞出个“意外"的事情! 白家几位长老,顿时都默了默。 这种事情,幸亏可以说是意外,要不然白家的脸面,这次是真的就丢尽了的。 小长老小心翼翼地说道:“三哥,你这么耿直做什么?这种容易造成不和谐的事情,咱们就略过别提了吧?" 被称为三哥的长老,顿时痛心疾首,道:“都什么玩意儿,暗下阴手都能被人给怼回来,还误伤了自己人,没这个本事还非得去搞这种手段,简直是贻笑大方!" 白家几位长老,禁不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之色。 手段虽然不入流,但是也算是聪明了,奈何对手太过强大,所以阴谋诡计在蔺玄之面前,根本就无处遁形。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白家这几个小辈。 "怎么就没人问问那个小辈的伤势如何?"大长老皱着眉头有些不满。 就算白鸿鹄不是主脉的,好歹也是白家弟子,这群人都在关心蔺玄之是个什么意思? 二长老一脸忧伤,道:“炼器过程中强行切断魂力,遭受魂力和真气的反噬,这种结果我们都能想象得到,也不是不能治疗,可是…." 二长老顿了顿,叹息道:“就怕蔺玄之记仇啊!" 他们这边是打算包庇小一辈犯下的蠢事儿,全当成是个意外,反正也没人能拿出那个小蠢货是故意下杀手的证据,且白家代表着权威,也无人会故意和白家过不去。 但是,那个无人里面,必然应当不包含蔺玄之受害人。 哪怕最终没有被暗算成功,但完全不足以抹杀蔺玄之被暗算的事实。 蔺玄之为何要突然将魂火实体化,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妖孽的一面? 保不准就是为了招兵买马,招揽各大世家和宗门的强者,形成一股保护力和对抗力,和他们白家平分秋色,再对他们打击报复啊! 白家长老团顿时陷入了一股黑压压的低迷状态。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蔺玄之在招兵买马之后,对他们白家四处打压挑衅的画面了。 “要不然"小长老迟疑地说道:“我们]找少主说说?他似乎和蔺玄之有些交情。" "我看你是想去找死。"大长老白了他一眼,道:“少主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龌龊事儿,况且,他身体不好,又每日有诸多家族事务要繁忙,你好意思拿这种小事去烦劳他?" 小长老赶紧摇头。 白逸尘虽然总是说话慢条斯理,面带春风笑容的,但是小长老每次见到他,都有种赶紧夹起尾巴逃跑的冲动。 有些人,气场天生强大,根本不是身体矮一截能够掩盖的。 小长老打消了去找白逸尘的想法,对于这位神出鬼没神秘兮兮在白家地位又超然卓绝的少主,他是能不见就不见的。 大长老沉吟了片刻,下定决心,道:“前些日子住在家中的那个蔺家小辈,应当和白家蔺家都有些血缘关系吧?" 家中的一个小孩儿过百天,他还带来了一个相当上档次的拔浪鼓一一外表看是拔浪鼓,实则是个上品防器,可谓是心意满满,创意十足 二长老点点头,道:“是啊,那就是白灵的儿U子,白灵一些年前,嫁到了蔺家,那个小子和蔺玄之还是同出一脉,关系应当不会太远。" 小长老突然想到:“那个拔浪鼓,应当也是出自蔺玄之之手吧?" “应当没错。”二长老点点头,道:“手法老道,着力均匀,挑不出任何瑕疵。" 顿时,他们福至心灵,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小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同时道:“好机会。" 蔺泽之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家的诸位长老。 蔺玄之还在上面炼器的时候,蔺泽之就被白家派来的人,给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山上的观赛台上面。 189如何处置 白家的几位长老都在,他们原本仅仅是为了给百家际会镇镇场子,才打算在观赛台上坐一会儿就走,但没想到,此次百家际会,竟然能蹦出来一个那么妖孽的人物。 蔺泽之有种飘忽的感觉,他对着一排四位白家长老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各位前辈" 小长老道:“你就是白灵的儿子?" 蔺泽之一顿,道:“是。" 小长老点点头,道:“你和蔺玄之,是什么关系?" 蔺泽之暗道,果然是要问蔺玄之的事情。 "他是我堂弟,他父亲是我父亲的亲弟弟。"蔺泽之如实相告。 小长老眼睛一亮,这感情好啊,关系还挺近的,还都是嫡系一脉,说起话来,应当更有力度。 "既然关系不错,那你过会儿去探探他的口风。"小长老摇头晃脑,像是唱话本似的说道:"方才白家弟子出了点意外情况,你也看到了,不过,那虽然是意外,但我白家也不是什么缩头乌龟,我们愿意给他一定的补偿,对他进行安抚。" 蔺泽之这才明白这些白家长老究竟所谓何意。 蔺泽之看不出来那个白家小\辈是故意攻击蔺玄之的,只当是真的发生了不可控制的意外,他自然点头,道:“过会儿玄之下场,我便将诸位前辈的意思传递给他,各位前辈放心,玄之并非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既然是意外,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这可并不是什么意外,懂行的人都知道,蔺玄之作为被攻击被下黑手的对象,他心里面肯定更清楚---- 这是白家诸位长老心中相同的想法 然而事已至此,只能弥补,却不能承认了。 大长老蛮有深意,道:“补偿的意思,一定要传达清楚,我们愿意多给他一些补偿。” 只要他不要对白家搞事情就好。 泽之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但既然白家这么有诚意,他自然点头,道:“那我就先替玄之多谢各位前辈了。” 于是,无比懂事的蔺泽之就得到了诸位长老的极高赞美,四位长老拉着他絮絮叨叨地问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又大方地送了他一些保命用的法宝,才放他离开。 下山的路上,蔺泽之仍然没搞明白,这些传说中心气比天高、从来不太过问小辈事情的白家嫡系四位长老,为何如此和蔼可亲又接地气? 没过多久,蔺玄之回炉重造的法器,就在魂火的冾炼之下完成了。 魂火被收回了体内,蔺玄之耗费了不少魂力,额头上隐隐冒出一些汗水,但精神状态倒是不错。 蔺玄之将那柄修补地看不出任何问题的长剑,递给了已经重新出现在比试台上面的皇甫晋皇甫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蔺玄之,手中拿着剑,随后低头,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尝试着挥了几下,还发了力。 风刃扫出,远处的一棵古树,被拦腰截断。 台下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就连五大宗门也有不少掌声传来。比试的结果,不言而喻。 皇甫晋饶是对蔺玄之有那么些私心上的意见和想法,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蔺玄之是个人才。 “如何?"蔺玄之问道。 "和我以往用着的时候,感觉差不多。”皇甫晋面无表情道。 蔺玄之却是微微一笑,好整以暇道:“仅仅是差不多?" 皇甫晋:“....” 妈的,他用起来的时候,为什么觉得发动真气和剑诀要比以前更加顺畅,攻击力也更集中更强大了? 皇甫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道:“更强了一些,用起来更顺手了。” 蔺玄之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看来,皇甫少城主还算是有眼光的。" 皇甫晋深吸口气,盯着了蔺玄之道:“这把剑,你打算如何处置?” 蔺玄之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打算带回去之后,就把它给废了。” "你敢!"皇甫晋一下子变了脸色,情绪略显激动,像是要把蔺玄之给咬一口。 蔺玄之呵呵笑道:“少城主,你敢把这把剑拿给我修,想来也是奔着会被彻底修废了的想法去的,我把它怎么处理,你又何必在意呢?" 皇甫晋黑着脸,忍了忍,才咬牙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蔺玄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不明白便不明白吧,比赛结束了,我也该下去了,哦对了!" 蔺玄之指了指皇甫晋手中的那把剑,浅笑说道:“说话不算数,你羞不羞?" 说完,蔺玄之便下去了。 你羞不羞? 羞你祖宗! 皇甫晋一咬牙,将手中的剑朝着蔺玄之扔了过去,道:“本少主说话算话,你修好的,自然就归你了!" 蔺玄之一抬手将剑接过来,回头冲着皇甫晋一勾唇,道:“公开拍卖。” 皇甫晋一口老血险些卡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翻涌,只想抽出那把剑,一刀下去把蔺玄之给劈了。 然而这把剑,哪里是他想给蔺玄之拿来练手的,分明是不知哪个混账玩意儿故意在背后阴他! 远远看着皇甫晋死死板着的脸,白逸尘止不住笑了起来,他一笑,坐在天极宗观看席位上 的冷寂雪,也堪称柔和地笑了起来,若是细细看来,两人的表情有种神似,只是白逸尘更显得冷淡一些,而冷寂雪却是温柔极了。 "竟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白逸尘道。 站在他身边的白无瑕,想了想说道:“本身就还是个小孩子,才二十来岁,能有多沉稳的心思?” "这可说不得。"白逸尘的笑容淡了几分,道:“端看蔺玄之,他的心机手段,又怎会是一个十七岁少年该有的?" "蔺玄之……"白无瑕苦笑道:“这个人,根本不能当成是正常人来看待。” 在白无瑕看来,蔺玄之倒像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似乎有他的用意和心机。 再加上蔺玄之逆天一般的炼制能力,让白无瑕根本无法正视他的年龄 白逸尘眯了眯眼睛,道:“蔺玄之的炼器手法,今日一见,我才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 "是什么?"白无瑕问道。 "稳。"白逸尘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白无瑕面色变了一变,露出了些许能称得上是惊骇的表情。 对于炼器师而言,体内的锻火、手法、顺序、锻石、材料等等都尤为重要,但其中最重要最核心的地方,却只有一个字一一那便是稳。 只有慢条斯理,不急不慢,手稳如山,方能均匀地将灵气和魂力送入炼制的法宝之内,法宝成为极品的可能,便是最大的。 蔺玄之的速度可谓是很慢了,但是他炼器的过程中,却是连一个停顿都没有,即便连遇到意外情况,左右手交换,也是没有任何停顿偏差,可见其是有多厉害。而这种稳,并不仅仅是手法上的稳,更是对体内魂火和灵魂之力、以及锻石中的灵气和火力的平稳操控。 "比起少主来说呢?"白无瑕问道。 "他比我稳多了。"白逸尘淡淡道:“至少,我在他这个年纪,绝无他的能力。” 白无瑕对蔺玄之,肃然起敬。 炼器师的比赛,仅仅不到一天就结束了。 蔺玄之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他的厉害名声,一下子就在百家和五大宗门之内传开了。 恐怕,不出今日,整个五洲大陆都会重新出现蔺玄之的名字。 蔺玄之到了台下,回到蔺家,尚未来得及和晏天痕说几句话,就被各大世家之人给围住了蔺家的观赛之处,一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些人想要蔺玄之帮忙炼制或者修复法宝,也有相当一部分,虽然他们暂时没什么需要的法宝,但这并不能防癌他们表达对蔺玄之的崇拜和敬佩之意,并且和蔺玄之套套近乎,拉拉关系,也好以后方便打交道。 蔺玄之倒是并不急于接炼器的委托活计,但他依然和那些世家公子们,游刃有余地打着交道。 过了好一会儿,蔺玄之才总算是拉着晏天痕,安抚好这些迫不及待想要让他炼器的公子哥们,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溜烟地跑下山去。 晏天痕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些人真是太热情了,一个个的都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似的,吓死我了。" 蔺玄之也松了口气,道:“是啊,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出名,就身不由己了。" 段宇阳也和这两人凑在一起,被围堵了半天,他觉得自己都要被挤成一张纸片人了。 “不过,你也真是够厉害了。"段宇阳真心实意地敬佩道:“你居然能用上品锻石和材料,炼制出极品法器,还能在里面打了个幻阵,真是亮瞎了我的狗眼一一说起来,你该不会真的还有个隐藏的身份,叫阵法师吧?″ 晏天痕看着段宇阳,道:“宇阳哥哥,你养狗了吗?" 段宇阳:“…"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蔺玄之笑了笑,道:“你们该不会真以为,我还会炼制那么厉害的幻阵吧?" 段宇阳和晏天痕齐刷刷地看向他,同时不解道:“难道不是吗?" "怎么可能。"蔺玄之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幻阵的常识,也会炼制一些简单的幻阵,但是即便在罗盘之中打入一个幻阵,也根本不可能让罗盘的等级提升,只不过能让罗盘多一些功能而已。" "那怎么……"段宇阳愣了一愣。 190不怕丢人 "因为那只梧桐神木锻刻笔啊。"蔺玄之愉快地说道:“梧桐神木本身就是夭地间难得一见的法宝,里面蕴含的天地之灵,根本不是极品锻石所能够比拟的,所以炼制的时候用上它,就很容易让区区法器提升等级了。" 段宇阳懵逼半晌,才朝着四周警惕地扫了过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多余之人后,才用一种受到欺骗的眼神控诉蔺玄之。 “你这不是作弊吗?真亏的我信了你的邪!"段宇阳咬咬牙,凑过去小声问道:“你以前的那些极品法器,该不会也都是那根锻刻笔搞出来的吧?" "自然是有这一部分加成的。"蔺玄之坦然道 段宇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而且,你的话我就不喜欢听了,这怎么能算作弊。"蔺玄之闲然淡定地说:“比赛又没有规定,炼器师不能使用厉害的锻刻笔?锻刻笔也是炼器师炼器的一部分嘛,阿痕你说是不是?″” 晏天痕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重重点头道:“大哥说的对啊,就像是打架的时候,也没人规定不能使用法宝和符箓嘛。〃 习惯于使用法宝和符箓把敌人砸死的段宇阳,感觉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说:“那你怎么不敢让人知道,你用了旁的辅助?" 蔺玄之说:“我又不傻,这种东西肯定得藏起来,自己知道就行了。" 段宇阳:“…" "好吧,你说的都对。" 走在路上,晏天痕皱了皱眉头,对蔺玄之道:“大哥,方才那个白家的弟子,真的是一不留神发生了意外吗?" 要知道,当他看到断了的刀和充盈着灵力的锻石,齐刷刷朝着蔺玄之飞过去的时候,他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直到蔺玄之化险为夷,晏天痕都没能放下心来,一直担心这还会出现第二次意外,提心吊胆地看完了炼器的全过程。 蔺玄之眯了眯眸子,略显模糊地说道:“这种事情,就要去问问那个发生意外的炼器师本人了。" 段宇阳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睛,道:“好在你没什么事情,你恐怕有所不知,当时你那一手甩锅,简直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你这一波节奏,很是风骚啊!" 蔺玄之蛮有深意道:“生死关头,不风骚不行啊。” 晏天痕被蔺玄之的话给逗乐了,止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到了山脚下,段宇阳道:“炼丹师的比赛在明日下午,阿痕要不要考虑参加一下?" 虽说晏天痕已经拿到了通行证,也没报名炼丹师的比赛,不过,那都是因为晏天痕根本没有炼成哪怕一枚丹药。 如今晏天痕已经炼成了丹药,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晏天痕想了想,止不住有些退缩,他挠了挠头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那么多人要围观呢,我害怕。" 他一向不喜欢在人前太过暴露自己,包括那日被人围观,他从头到尾都像是一只鸵鸟似的把脑袋埋在蔺玄之的怀中,不敢抬起来。 蔺玄之听了他的话,顿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捏了似的,止不住的抽痛。 大概是从小到大,晏天痕因他特殊的相貌和身体的废疾,以至于在这个世界,遭受到的白眼和鄙夷眼神,要远远大于友善和温暖的对待, 以至于时日长久,潜移默化之中晏天痕自然会多一种自卑感。 这种自卑感,虽然平日里并不能显现出来,但是总是会体现在他不得不暴露在众人面前时候的表现中。 晏天痕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也不想听人对他指指点点。 他虽然嘴巴上说着不在乎,也从来都习惯于不把那些人难听的话放在心上,但是一一他怎么可能真的完全麻木? 蔺玄之当即下了决定,道:“阿痕,明日你要去参加炼丹大赛。” 晏天痕一愣,望着蔺玄之,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睛具是无辜,道:“大哥,可是我不想参加我…我炼丹还不纯熟,上去肯定是要丢人的。" "不怕丢人。“蔺玄之淡淡说道:“你是我蔺玄之的弟弟,谁敢嘲笑你,我便从此以后,永远不接他们家族的炼器委托。" 段宇阳禁不住啧啧道:“你这就有点儿厉害了。” 然而晏天痕还是禁不住的有些迟疑。 他的确有些害怕,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让那么多人盯着他看。 段宇阳眼珠子微微一转,拍拍晏天痕的肩膀,笑道:“阿痕乖乖啊,你知不知道,百家际会上,无论是丹师比赛,还是器师的比试,都有一点好处。" 提到好处,晏天痕自然多了几分兴趣,他禁不住好奇问道:“是什么好处?" 段宇阳道:“无论你是输是嬴,是强是弱,你都可以用他们提供的材料和丹炉,最后炼制出来的丹药和法宝,还都归你自己所有,这可算是白嫖啊!" 晏天痕顿时眼睛亮了起来一一对啊,万一他炼制出来一颗顶顶厉害的丹药,那岂不是赚翻了? 晏天痕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道:“宇阳哥哥你真是太聪明了,多谢你的提醒,我明天一定会好好参加比赛的。" "这就对了嘛。"段宇阳一脸老怀甚慰。 蔺玄之在旁边看得禁不住想要抽搐嘴角,他无奈地望着晏天痕,道:“阿痕,我们其实没那么穷的,炼丹的灵植还是买得起的。" "不啊大哥。"晏天痕摇头道:“主要是,我现在连丹炉都没有了,就算有,我也不太敢用,刚巧明天我还能去试试看,我炼丹的时候炸炉,是偶发事件,还是个必然事件。" 蔺玄之一想,深以为然道:“你说的很对,炸那些世家提供的丹炉,不会心疼。” 段宇阳一脸不忍直视,痛心疾首道:“你们一个是已经声名鹊起的炼器师,一个是未来注定会冉冉升起的炼丹新星,你们居然这么惦记着一个丹炉,好意思吗?” 蔺玄之和晏天痕同时点头,道:“自然好意思。 段宇阳:“我就喜欢你们如此厚颜无耻又光明正大臭不要脸的样子。" 晏天痕决定参赛之后,立刻找到负责这次百家际会的一位皇甫家族负责人,将名字报了上去。 去报名的时候,那位年轻的负责人笑呵呵地看着蔺玄之,意有所指问道:“不知蔺器师准备如何处置那把剑呢?" 蔺玄之淡定说道:“自然是交给有缘人。" 负责人笑道:“那把剑,可是我们家少主从小到大都带在身边的宝贝,其他人连摸都不能摸一下,只是后来一不小心断了,这才被闲置放在别处,但也舍不得扔。" 负责人顿了一顿,蛮有深意地说道:“规矩虽然是规矩,那把剑如今归于蔺器师所有,不过,蔺器师不妨将这个贵重之物,向我家少主卖个人情。"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既然是如此贵重之物,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比较好,何必拿出来让人炼制?既然已经拿出随人炼制,便是说明这件东西,对他而言并无什么贵重之处了。" 负责人被噎了一下。 蔺玄之淡淡道:“若是他想要,便让他亲自来找我交易,我看这把剑还不错,打算留给我弟弟使用,若是他真有诚意,给的价格足够让我动心,我倒是不介意物归原主。" 说完,蔺玄之便带着晏天痕离开了。 屏风后面,皇甫晋走了出来。 “少主,看来他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丝毫不知道变通。"负责人说。 皇甫晋黑着脸,道:“他不是不知道变通,而是记仇得很。” "记仇?"这话他就听不懂了。 "没什么。"皇甫晋摇摇头,他能想象到,他之前对蔺玄之挺针对的,大概是让蔺玄之对他不满了。 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何蔺玄之知道那把剑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负责人道:“少主,既然如此重要之物,你就不该拿出来给人炼制。" 皇甫晋的脸色更是很难看了几分,道:“你懂什么。" 难道他就想要把这个断剑,拿出来给人修补了? 若非冷寂雪说他能找炼器师修复,给他要了去,那个白家的病恹恹少主,又不知道脑子犯什么病抽什么风,竟然将这把断剑要了去,还拿出来当成百家际会炼器师的考验之物,他皇甫晋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蔺玄之在他的心爱之物上面动手动脚!? 可偏偏冷寂雪居然没什么意见! 皇甫晋又不能找冷寂雪的麻烦,本想着蔺玄之在见到这把极品断剑之后,就会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上手炼制了这还不算!他炼制成功之后,竟然还故意拿走惹他生气 皇甫晋暗中挫了挫牙,他琢磨着该怎么从蔺玄之手中,将那把弥足珍贵的剑,给抢回来。给晏天痕顺利报上名字之后,蔺玄之和晏天痕便朝着云来客栈走去。 刚到客栈的房间门口,蔺玄之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蔺泽之,以及一位看起来极为年轻,个子和段宇阳差不多高,看不出年纪的炼器师 蔺泽之和蔺玄之打招呼,道:“玄之堂弟,这位是白家的嫡系四长老,他找你有些事情。” 白四长老虽然个子矮,但是他气势很足,仰着脸看蔺玄之的姿势,都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蔺玄之往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微微垂眸和白四长老对视着,点头道:“白四长老,不知您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白四长老负手而立。 之前他虽然叮嘱了蔺泽之一定要打消蔺玄之记恨白家的想法,但是思来想去,四位长老一致认为这样无法表现出他们的诚意。 于是,白四长老便决定亲自来会会蔺玄之。 白四长老微微点头,道:“方便的话,我们进去说。” 蔺玄之伸出了手,道:“请。" 晏天痕也跟着进来,两只已经从窗户跑进来的虎崽子,见到有陌生人到来,当即便撒欢叫着冲白四长老咬了过来。 “阿白,琥珀!"晏天痕喝了这两只虎崽子一声 阿白和琥珀立刻停了下来,昂首挺胸,迈着高贵优雅的步子,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佯装刚才想要咬人的,并不是它们两只。 白四长老:“…" 仿佛受到了惊吓,并且见到了两个戏精。 蔺玄之道:“白四长老请坐。” 白四长老并未坐下,而是淡淡地直接说道:“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不坐了,今日前来,我是想询问一下,蔺器师以后有什么打算?" 191生存不易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我的打算便是继续修炼。" 白四长老扫了他一眼,道:“太笼统了,你今日表现出来的这一手,在整个炼器师界,都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了,我就不信,你就没有任何野心。" 蔺玄之道:“野心自然是有的,不过应当不会和白家有什么太大的冲突,这点白长老可以放心。" 蔺玄之的话,让白四长老禁不住有些诧异。 这小子,竟然如此直截了直言不讳。 既然如此,白四长老也不再遮遮掩掩,否则倒显得他一个老人家落了下风。 “今日之事,我代家族中不成器的小辈,向你道个歉。"白四长老皱着眉头道;“疏于管教,太过放肆,回去之后,我自会请示少主,整顿门风。" 蔺玄之微微挑眉,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白四长老太过客气了,今日并未发生任何事情又有什么可道歉的呢?" 白四长老觉得蔺玄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绝对能够看出来,断刀的攻击是刻意而为之的,而他竟然非但不打算找白家讨个公道,还装出一副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 蔺泽之站在旁边,略为一想,便有些明白了,他禁不住皱起眉头一一身为超一流世家白家的弟子,竟然还会暗中下这等毒手,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白四长老蛮有深意道:“你真的亳无察觉?” 蔺玄之道:“我该察觉什么?" 白四长老索性说道:“今日炼器之时,你可是险些受了攻击。” “白四长老原来在说这件事。"蔺玄之恍然大悟,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并未放在心上,毕竟炼器之时,这种不受控制的意外情况,多有发生,谁都无法预料。” "你当真毫不放在心上?"白四长老挑眉问道。 “这个….到也不全是。说来也算是我的不对,毕竟我毫发无伤,受伤的是白家的一位小友,我还打算改日登门道歉,请求白家对我宽恕谅解。"蔺玄之叹了口气,一脸自责道:“实在是对不住,都是我的错,那位小友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白四长老险些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一一这他妈可不是不记仇,而是对他连嘲带讽呢! 先是说炼器的时候,意外颇多,再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这不是埋汰他还能是什么? 然而,蔺玄之那张令人见而忘俗过目难忘的脸,再加上看似真心实意满是惭愧的表情,和那谦逊的态度,却是让人很难真正判断出他到底是在反讽还是在说心里话。 白四长老琢磨着,道:“白鸿鹄情况不怎么好,不过白家在应对这种炼器之中因为意外情况而造成的魂力反噬状况,颇有心得,大概休息调理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不少,蔺器师也不必自责,毕竟,这都是不可预估的意外。" 蔺玄之松了口气,道:“既然白四长老这么说,那我就心安理得了。" 心安理得这个词,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儿? 白四长老决定暂且放过这个令人不怎么舒坦的话题。 白四长老转而开始敲打,道:“今日,蔺器师可是一个人独领风骚,让其他人和你比起来,都成了萤光之与日月,看不得半点光芒啊。" 蔺玄之点点头,道:“独占风光,也是我今日的目的,能让白四长老注意到,看来我做的还算不错。" 白四长老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蔺玄之会是这种反应。 这他妈有点儿不按常理出牌啊! 蔺泽之也是一脸错愕地望着蔺玄之,难道以他的智商,竟然听不出来白四长老的话,是在敲打他太过张扬嚣张冒尖儿了吗? 他居然还自得其乐! 晏天痕对着蔺玄之眨了眨眼睛。 蔺玄之也对晏天痕眨了眨眼睛。 白四长老一边估摸着蔺玄之大概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一边决定再更加直白地敲打一番。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蔺玄之说道:“白四长老的意思,我其实听得明白,我也多谢白四长老的提点。” 蔺玄之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白家已经是五洲大陆唯——个能够制霸五洲的炼器超流世家,并不需要百家际会来锦上添花,提升知名度,但是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人而已,从未想过要和白家争夺什么,只是,修仙一途长路漫漫,越到后面便越是艰难辛苦,自然是要多一些路子。再说,我还有一个宝贝弟弟,负担更重。" 白四长老一时之间没听明白蔺玄之的这些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白四长老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了蔺泽之。 蔺泽之看向蔺玄之的宝贝弟弟 蔺玄之的宝贝弟弟一脸忧伤地说道:“是啊,我和大哥,我们实在是太穷了,大哥这么低调的人,竟然也被逼无奈,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调行事,以用来抬高炼制法宝的卖价。" 实际上,晏天痕说的也不够直白,但是白四长老和蔺泽之,却是听得明明白白了。 "你很缺钱,所以才要用这种方式,扩大你的知名度,为你的法器打出名头?"白四长老觉得有些梦幻,忍不住说得更直白了一些,以来确认蔺玄之的真实想法。 蔺玄之止不住苦笑道:“难以启齿,难以启齿,白四长老还是忘了这件事吧。" 白四长老:“…" 白四长老的嘴角都要抽搐到抽筋一-闹了半天,他们白家的四个嫡系长老忧心忡忡地连各种高调之后招兵买马对付白家的阴谋论都已经想了个底朝天,可人家表现的那么高调那么叼,竟然仅仅是因为缺钱? 白四长老顿时对五洲大陆的野生炼器师的生存状况,感到无比担忧,一股子浓浓的拯救野生炼器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白四长老叹了口气,道:“如今,家族没什么炼器方面的底蕴,又初入炼器之门的炼器师,的确不容易生存啊。" "是啊。"蔺玄之点点头,深有同感道:“毕竟炼器师是最烧钱的,不知要失败多少次,才能炼制出一件成功的法器,还不一定能卖的上好价钱,没钱就没办法买材料和锻石,没有材料和锻石,就又没办法通过上手炼制法宝,来提升自己的炼器水平,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循环。" 白四长老止不住连连点头,皱着眉心一派忧国忧民之色,道:“你说得对,但这种情况,自古以来就有,所以大部分的炼器师,从觉醒炼器魂火的时候,就会被大家族所招揽,大家族可以为他们提供所需要的材料,等炼器师成长之后,他们可以回馈家族。”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蔺玄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只是,炼器师大多都心高气傲,不是会为五斗米折腰之人,然而大世家的协助,便像是招揽,也给他们带来了因果,很是容易成为炼器师的桎梏和因果,对他们的发展,其实并不太有利。" 白四长老也同样是一位炼器师,他极为不喜欢欠人人情,更是不喜欢因为胁迫或是家族利益,而给一个可能讨厌的人炼制不喜欢炼制的法宝,因此,白四长老有种被戳中了心窝子的感觉。 "你说的真是太对了。"白四长老叹了口气,道:“我们炼器师,就是应该炼制一些自己喜欢的法宝,比如我,我只喜欢炼制用来法宝变得更美观的装饰辅器,可是,我炼制的攻器和防器却是要比辅器多得多,每次炼制的时候,我都恨的咬牙切齿。" 辅器由于用处不大,多是用来装点门面用的,比如簪子、衣服之类的,所以销路并不怎么样,白家作为炼器世家,来往的大部分客人,都是奔着攻器来的,防器次之,所以白四长老身为白家嫡系长老之一,自然也逃不过炼制攻器防器的命运。 "所以,在我看来,炼器师应当拧成一股力,成为一个齐心协力的同盟,为我们炼器师的自由和情怀,来尽我们的一份力量。” 蔺玄之的话音刚落,白四长老情绪激动地猛然一拍桌子,道:“你说的很对啊,我一直都有这种想法,只不过,始终未曾诉诸口外,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还有这种追求,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不妨现在就好好探讨一下炼器师的未来。” 蔺玄之邀请白四长老坐下。 这一次,白四长老速度飞飞快地屁股贴在了椅子上面,还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大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蔺玄之见状,笑了一笑,对晏天痕道:“阿痕,你去下面叫些吃食来。” 晏天痕原本看得目瞪口呆听得津津有味儿,闻言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哦,好的。” 白四长老挥了挥手,对同样没搞明白事情为什么是个这种发展趋势的蔺泽之道:“你也起下去,到隔壁的天地酒庄弄点酒来,我要和蔺小友好好聊聊。” 蔺泽之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的凌乱之中,他到现在都没搞懂为什么话题的方向已经朝着"究竟该如何改变炼器师苦逼的现状"脱缰一去不复返了。 蔺泽之乖乖出门买酒。 在他临出门之前,他听到蔺玄之淡淡说道:“首先,我们要先解决一下野生低层炼器师的生存问题,我建议大世家和大宗门能够联合起来,创办一个炼器师联盟,专门用来给那些因匮乏钱财而浪费天赋的炼器师,提供一些便利的帮助…" 蔺泽之险些一个没站稳从门口摔出去,他连忙伸手扶住墙,稳了稳自己的身形,深吸口气平息一下复杂的心情。 讲真,他现在觉得,蔺玄之洗脑的能力,简直比他炼器的天赋还要可怕,堪称神级洗脑! 从今以后,他拒绝和蔺玄之的一切敌对行为! 等送走白四长老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时分。 白四长老临走还恋恋不舍地不断回望蔺玄之,并表达对他的极度不舍和欣赏之意。 "很久都没能聊地如此酣畅淋漓了。"喝了一肚子酒的白四长老满面红光,站在客栈门口醉醺醺地拍这蔺玄之的肩膀,道:“玄之老弟,不错,真不错!" 蔺玄之微笑道:“这也都是白四哥深明大义,心怀天下,白家正是因为有你这种长老坐镇才能有如今的稳固超然地位。" 白四长老已经喝大了,满面红光,目光炯炯道:“客气客气,也就一般一般吧,哈哈哈!" 白四长老:“…" 192器师盟会 蔺泽之没送走白四长老,也不敢去休息,此时听到两人之间的称呼,禁不住心脏颤抖。" 这才多长时间,两人竟然都开始以兄弟相称了,也不知道其他几位活了上百年的嫡系长老,知道之后心里作何感想。 白四长老昂着一张看起来无比童稚的小脸,红着脸颊拍着胸脯说道:“不就是出点钱,联合几个家族和宗门,搞出来个炼器师联盟,专门给野生的可怜小炼器师们提供一些炼器材料和指导嘛一一这都算个屁啊!不过是白家一张口的事儿!就当是给后辈积德行善了。" 这话一出来,蔺泽之顿时想要给跪了。 妈呀,这都聊了些什么,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一拍板就决定了这么可怕的大事情? 什么炼器师盟会,一听就不是小动静, 蔺泽之止不住朝着蔺玄之看过去。 蔺玄之给了他一个蛮有深意的笑容 蔺泽之浑身上下顿时打了个寒战,连忙将视线转向别的地方。 他觉得,蔺玄之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那我便等着白大哥的好消息了。" 白四长老道:“明天…不,今儿回去我就找我大哥二哥三哥他们起来商量这件事,你放心明天我就给你个确切结果,明天晚上,我们就开始建立炼器师盟会!" 蔺玄之点点头,道:“那我便等白四哥给我个结果了。 实际上,蔺玄之知道即便白四长老真将此事放在心上,行动速度也绝对不会如此之快,白家那一关…还是不怎么容易过去的。 白四长老一边拍着胸脯作保,一边朝着长街走去。 蔺泽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蔺玄之,道:“我去送送他。" 蔺玄之道:“保不准,今日他们是会邀请你留宿白家的,他们若是诚意十足,你便在白家多住上几日,不必顾虑这一边。" 蔺泽之:“.....” 看来你也是自己心里清楚,白四长老被你洗脑之后,必然会被白家的其他几位长老重点盘不过,蔺泽之之前住在白家,并未在主脉所在的内院,白家家大业大,占地几乎囊括了上干亩,各脉分居而住,平时来往不多,轻易不会相互见到彼此。 因此,蔺泽之之前虽然跟着白素素住进了白家,实际上他并未接触到白家的核心人物,也从未在白家见到过白家少主和任何一位嫡脉长老。 而嫡脉的弟子,偶尔见到他,也是高昂着下巴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仿佛根本不屑于和他这种三流世家之人打交道一一哪怕他们有一半血缘关系。 于情于理,于利于弊,蔺泽之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虽然如今并不会再和蔺玄之作对,对他的嫉妒也已经变成了深深地敬佩和畏惧,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思。 蔺泽之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他也并不愚笨,因此,在得到了蔺玄之的支持之后,蔺泽之便点点头,道:“玄之放心,我定然会和白家的几位长老,仔细商量建立炼器师联盟的事情。" 蔺玄之看着已经快要走到街头,身子歪歪扭扭斜斜晃晃的白家四长老,笑着摇摇头,道“这件事,我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蔺泽之:“…"你他妈告诉我这仅仅是随口一说,就让白家的这位四长老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通过薅白家和其他宗门世家的羊毛,来整岀来一个能够让野生穷逼的炼器师拿着材料随便造的炼器师盟会?更别说,他还和你称兄道弟像是拜了把子似的… 蔺泽之这就搞不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了,并且他越发觉得蔺玄之可怕了。 送走了白四长老,蔺玄之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晏天痕的房间被丹炉彻底炸毁了之后,晏天痕就和他住在一起,只不过,蔺玄之为了方便两只虎崽子在屋子里面活动,便重新找了一间两间打通的通房。 回到屋子之后,蔺玄之先是就去内屋看看晏天痕有没有盖好被子。 晏天痕早在两个时辰以前就回屋睡觉了,此时蔺玄之来了,他倒是醒了过来。 晏天痕打着哈欠睡衣朦胧地伸手揉了揉眼睛。 "吵醒你了?"蔺玄之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在晏天痕的小脸蛋上捏了捏。 "没有啊。"晏天痕边打哈欠边说:“我一睡着,就像是一头死猪似的,怎么吵都吵不醒。” 蔺玄之:“这比喻可以换一个。" 晏天痕想了想,大脑有些不转圈地说:“那……死耗子?" 蔺玄之:“.....” 这个话题还是别说了,下一个。 晏天痕看着蔺玄之满是郁闷无语的表情,禁不住眨眨眼睛,笑了一会儿之后抱着蔺玄之的手臂,说:“大哥,你把白四长老,忽悠的怎么样了?" “调皮。"蔺玄之故意板着脸,在晏天痕脑壳上敲了一下,道:“这怎么能叫忽悠?我只是和他进行了友好协商罢了,白四长老的觉悟和高,他是非常乐意来帮助这些没钱又没没背景的炼器师的。" 晏天痕止不住又笑了起来,蔺玄之看他笑得花枝乱颤的,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弯起了嘴角,连眼睛都笑了起来。 "白四长老看起来年龄好小啊。"晏天痕忽有所感。 "你知道白四长老曾经的经历吗?"蔺玄之问道。 晏天痕摇摇头,道:“爹爹没给我说过诶。" 蔺玄之淡淡说道:“白四长老在很小的时候,曾经被白家的仇人从白家偷走,卖到了一个修仙资源很是匮乏非乍常肮脏的地方,白四长老找不到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家人,所以一直都过着算是悲惨的日子。直到后来,他觉醒了炼器魂火,成了一名炼器师。但是,他所在的那个地方,有一批有权有势的人,动了心思,竟把他锁了起来,让他每日都为他们炼制法宝。"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道:“这也太可怜了,那群人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炼器师?" “这世上,并非乍所有人都尊重炼器师。"蔺玄之接着道:“白四长老无钱无势,只得为他们炼制法宝。那些人为了控制白四长老,给他吃了一些丹药,让他永远都长不大。后来,白四长老不知怎么的逃了出来,又颠沛流离了一段时间。由于有人在追踪他,他根本不敢光明正大地炼器,因此过得很是凄惨。某一天被白家如今的一位长老、他的亲生兄长看到,又因机缘巧合发现了他就是白家当年丢的那个孩子,日子这才好了起来。" 晏天痕听的有些难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原来,白四长老小时候的日子,这么可怜啊,比我混得惨多了呢。" 他好歹有爹也有哥哥,他爹还特别宠着他惯着他,不管他想要什么都能给他找过来,就算他长得丑了点儿,腿瘸了一条,其实也根本没怎么吃过苦嘛。 倒是这位白四长老…整一个凄惨的小白菜啊。 蔺玄之道:“所以,今日若来白家其他人,我是绝不可能说这种话的。” 晏天痕恍然大悟,道:“原来大哥是早知道这些,才会给白四长老强势洗脑啊。" 蔺玄之又有些无语了,他捏了捏晏天痕的小脸,道:“我是投其所好,白四长老从小留下了阴影,所以他心中有种强烈的、想要帮助其他和他有着相似经历的炼器师的冲动,只是他心中的这种冲动,从来未曾说出罢了。” 晏天痕感慨道:“要是真的将炼器师盟会建起来,那可得花多少钱啊,白家他们愿意出这笔冤枉钱吗?" 蔺玄之深吸口气,道:“阿痕,你真以为大哥是为了忽悠他们掏钱来给我们这些没钱的炼器师免费提供资源?" 晏天痕:“…"大哥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于是,晏天痕立刻摇着脑袋,一脸真诚地说道:“肯定不是啊!大哥这么有情怀有抱负的人,怎么可能会忽悠别人掏钱?" 蔺玄之已经放弃了纠正晏天痕对他的小小误解,他淡淡说道:“炼器师盟会对于一些炼器师而言,最大的帮助其实并非是提供些物质上的帮助,而是给他们提供一个救济场所。" 晏天痕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地说道:“为什么会是救济场所?" 蔺玄之道:“我和白四长老的想法,已经达成了一致,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一旦加入了炼器师盟会的炼器师,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所有炼器师盟会的家族和宗门,都要派人倾力帮助。若是那位炼器师尚未在炼器师盟会之中挂名加入,他若是出了意外,我们依然可以主动或者被动,为他提供帮助。" 总而言之,炼器师盟会便是一个能够为五洲大陆炼器师提供帮助和后台的联合平台。 如今,炼器师的生存现状便是越厉害的炼器师,资源越丰富,安全系数越高,越是野生没背景的炼器师,周围潜伏着的危险也就越多。 五洲大陆的炼器师比较分散,除了白家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之外,其他大多数炼器师都是各行其道,各自为营,若是哪一个出了事,也根本没有一个代表权威的地方来给他提供帮助。 长此以往,炼器师的生存环境就越发可怕。 蔺玄之虽重生一回,性情相较于以往,有了不小的改变,但是他的内心本源之中,仍然有种难以言说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与生俱来,似乎天生便印刻在他的骨血之中,令他无法抗拒。 193背锅大侠 晏天痕似懂非懂地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炼器师不是最受人尊敬的吗?那些人怎么敢欺负炼器师?" "人本无罪,怀璧其罪。"蔺玄之说:“世界上的所有人,若都像是阿痕这样单纯善良,那所有的惩戒之处,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晏天痕笑着说:“大哥你就是喜欢惹我开心。" "惹你开心,这不是应该的么。"蔺玄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日就说这么多先休息吧,明日还要参加炼丹师比试。" 晏天痕点点头,重新躺了下来,缩进了被子里面。 他望着蔺玄之,眨眨眼睛道:“大哥,你说炼器师盟会,什么时候才能建立起来啊?” 蔺玄之淡道:“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短期之内是建不起来的。” 晏天痕心生向往,道:“或早或晚,一定可以的。" 蔺玄之噙着一抹笑容,思绪回到了上辈子最初的时候。 上辈子,炼器师盟会的确成功建立起来,但建立之人并非丰是他,他当时并未觉醒炼器师魂火,自然也和这个炼器师盟会,看起来毫无关系。 炼器师盟会的建立者名为苏子星,他是超一流世家苏家的小辈,也是名动一时名冠五洲的炼器大师。 他建立炼器师盟会的初衷已经不可考究,不过,这个炼器师盟会,却是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好处一一名声、簇拥、金钱、人脉… 所以他当初与人合谋,联手截杀晏天痕的时候,才会那样一路顺利畅通。 蔺玄之对炼器师盟会毫无感情,他甚至在憎恨着这个组织的存在。 然而,如果炼器师盟会是必然出现的结果,那么与其想方设法将这个组织给消灭掉,倒不如直接让炼器师盟会成为他的一个后备力量。 蔺玄之还记得很清楚,有一日苏子星喝醉酒,还和他说:“炼器师盟会,大部分都是白四长老折腾的,要不是因为我刚巧知道白四长老小时候经历过什么,恐怕我也找不到窍门。白四长老的过往,同样来自于苏子星的口述" 而且过了一些年之后,白四长老带着炼器师盟会的一些簇拥修士,无缘无故一举血洗了五洲大陆的一个大城市,可从一个侧面猜测,苏子星的话恐怕做不得假。 若非丰深仇大恨,白四长老又该是如何在经年之后,还不放过那些人呢? 苏子星,沈长庚 蔺玄之想到这两个人,眸子便冷了几分,宛若被冰霜覆盖的万里北疆。 白家。 蔺泽之送白四长老回去,尚未走到白家的大门口,便远远看到了白家灯火辉煌向两边敞开的大门。 蔺泽之精神一震,看着摇摇晃晃却是满脸笑意的白四长老,有些心颤地想去扶他。 不过,被白四长老给挥开了。 到了门口,蔺泽之尚未组织好语言,便看到两个今日白天才见到过的长老,竟然齐刷刷地出现在了大门口。 “回来了?"白家大长老黑着脸问道。 白四长老哈哈笑了两声,那声音显然有些发傻。 白三长老冷着一张脸,对蔺泽之道:“你竟然让他喝了那么多酒,不想混了吗?" 蔺泽之一脸无辜,摸摸鼻子道:“四长老喝酒,并非是和我喝的。” 白家三长老眼神一斜,眯了眯眼睛,道:“蔺玄之给他说了什么?" 蔺泽之心道,白家这几位长老果然厉害,一猜便猜到了大致的缘由。 蔺泽之刚准备开口,便被白四长老给抢先了 "蔺老弟啊一一蔺老弟可是个好人。"白四长老拱在白家大长老的怀中,眼睛亮亮地说道。 "蔺老弟可好了,他不但请我吃饭,还请我喝酒,还让人送我回来,他还说要建一个炼器师盟会,谁如果敢欺负我,他就找人去帮我揍人,把我救回来,不让我吃那么多苦!" 白家大长老闻言,脸色顿时变了一变。 连话语一向不多总是绷者一张脸的白三长老,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怒火。 "嘿嘿,蔺老弟真是不错。"白四长老不停地往白大长老的怀里蹭,像是在撒娇,忽然,他语气一变,像是带着哭腔说道:“大哥,他们都欺负我,他们不给我饭吃,还给我喂毒药!" 白大长老的面缓色变了又变,眸中迸射出想要杀人的目光,然而声音却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白大长老轻轻拍了拍白四长老的后背,说道:“已经过去了,那些人,我早晚替你杀了他们。" 白四长老猛然推了白大长老一下,瞪着眼珠子噘着嘴说道:“不,我要自己亲手杀了他们,你们谁都别插手!" 白大长老头疼极了,连忙点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插手。" “哼,这还差不多。"白四长老哼了一声,然后一闭眼睛,直直地朝着前面栽了过去。 白大长老眼疾手快地把他捞在怀里。 紧接着,白大长老眯着眼睛盯着唯—一个知情人蔺泽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蔺家的蔺玄之,真是好生厉害,什么话都敢讲,就不怕闪了舌头!" 蔺泽之顿时苦笑不已,对天为誓,道:“我敢发誓,那些话绝对不是玄之说的。” 白三长老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斟酌他话中的真伪。 蔺泽之被他盯得背后冷汘直流。 过了片刻,白三长老才对白三长老道:“关门吧。" 白三长老点点头,转而对蔺泽之道:“你进来。" 蔺泽之内心颤抖地走入了白家大门之中 他觉得今天晚上,他彻彻底底就是个苦逼的背锅侠。 白三长老使了个法诀,两扇高大华丽的红色大门,从两侧朝着中间慢慢合拢,蔺泽之朝着大门望了一眼,上面雕刻着灵兽的图腾,再想要仔细看一看,他竟发现他的头脑在发昏,视线也在模糊,有什么力道阻止他继续探看。 这两扇大门,竟然是一样法宝! 果然不愧是五洲第一大炼器世家,财大气粗,不同凡响。 白三长老一板一眼地对蔺泽之说道:“在白家主宅,不想受伤,就别乱看,别乱摸,这里都是有攻击型的法宝,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救你都不一定来得及。" 蔺泽之连忙点头,道:“是。” 白三长老道:“你这几日,就先住在白家客房,今晚恐怕要先暂且聊聊了。 白三长老顿了一顿,停下脚步,转脸看着蔺泽之,道:“你没什么意见吧?"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蔺泽之不假思索地说道,丝毫没有任何勉强。 然而,他心里却是在嘀咕一一你他妈一边说着话一边释放着炼器师的魂力威压,本少爷都快被压得直接跪下来了,还敢有什么意见? 白三长老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道:“孺子可教。" 蔺泽之:“…" 想骂人。 第二日下午,当蔺玄之送完晏天痕上山参加炼丹师比赛,回到蔺家席位上并见到蔺泽之的时候,他惊异地发现,蔺泽之居然盯着两个黑眼圈,神色讷讷不振,像是被一夜之间掏空了身体。 蔺玄之上下打量着眼底一片青黑色满脸萎靡不振的蔺泽之,道:“你这是一整夜没睡觉?" 蔺泽之摆了摆手,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有气无力地说:“下次这种事儿,千万别找我了,你不知道,白家那几个嫡系长老,一个比一个可怕,他们三堂会审似的轮番轰炸我,生怕我和你是一伙儿的,想要拐跑他们全世界最好单纯最容易受骗可怜幼小又无助的弟弟!" 蔺玄之:“…" 可怜幼小又无助是什么鬼? 蔺泽之简直要疯!那群长老凭什么以为他满心打着一个比他牛逼不知多少倍的炼器师的主意,还坚定而可笑地认为他会成功?! 妈的他不承认他有奇怪的恋童癖! 更何况,那可是白家的长老,白家的长老啊! 蔺玄之满是同情地望着蔺泽之,心中生出了一丢丢愧疚之心。 毕竟,昨日的事情算是他挑起头来的,蔺泽之只是出于好奇,和一点点不值一提的私心,在旁边听了全程他怎么忽悠白四长老的,便被他推出去挡刀… 蔺玄之拍了拍蔺泽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难为你了,此事如果成了,我会给你记一笔的。" 蔺泽之:“…" 他是不是该说谢谢? 蔺泽之苦笑道:“这种好事情,不妨交给其他人来做,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蔺玄之淡淡道:“功成名就的道路上,总要留下血和泪,我相信你的能力。" 蔺泽之:“…." 老子还能说什么? 炼丹师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比试台上,晏天痕被安排在了位于中央的一个位置。 由于昨天蔺玄之大出风头,成了如今整个天极城最具话题的人物,因此,跟在他身边的晏天痕,自然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晏天痕低着脑袋有些忐忑地盯着蔺玄之送给他的一只小鸭子。 这只拇指大小的鸭子,虽然外表胖乎乎的,看起来憨态可掬,但实际上这是蔺玄之专门炼制的防爆辅器。 据蔺玄之说,这只防爆辅器完全可以抵得住丹炉爆炸所造成的危险。 晏天痕正在看,旁边便有人施施然开口了。 "你就是昨天那个很厉害的蔺器师的弟弟?”一道纤细且有些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晏天痕转脸朝他看了过去,只见这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大概和他年纪差不多。 想要和晏天痕打开话匣子,最好的开口处就是蔺玄之,这个少年倒是很会说话,不过,这并非他有意而为的。 晏天痕止不住点点头,道:“他是我大哥,你是不是很仰慕他?" 少年脸上露出了崇拜之色,道:“是啊,我还没见过像他这么厉害的炼器师呢!他真的很棒,还很淡定。" 晏天痕心中美滋滋,抬着下巴骄傲地说道:“是吧,我大哥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炼器师了。" "而且,他还长得很好看!”少年两眼冒着星星,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人。” 晏天痕顿时对少年心生好感,道:“我也很少见到像你这么有眼光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眨眨眼睛,说:“我叫季小悠。” "你是南洲的那个季家人?"晏天痕问道。 季小悠微不可查地顿了一顿,才嗯了一声。 晏天痕想了想,道:“南洲季家,那你知不知道季兰君啊?” 作者闲话: 蔺苦逼·泽之:你们要相信,我对白四真的没任何非分之想啊嘤嘤嘤 194善良好欺 季小悠点点头,道:“那是我们家的一位姑姑,我听说,她很多年前嫁到了蔺家。” "是啊,想不到,我们竟然还是一家人呢。"晏天痕开心地说道。 季小悠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笑容中有些不易觉察的苦涩。 虽然都是季家人,且他还是季家主脉出身,但是他在季家可谓是人嫌狗厌的那一类,今日来报名参赛,还是他娘好不容易才为他争取来的名额。 季兰君可不同,哪怕是在季家,季兰君的炼丹水平,也名列前茅,她一直以来都很受人尊重。 晏天痕觉得季小悠越看越顺眼,便主动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另一只小黄鸭,递给季小悠,道“看在你这么有眼光,长得又好看的份儿上,我送你个见面礼吧。" 季小悠有些慌忙错乱,用力摇着两只手道:“不不,我不能要。" 晏天痕皱着眉头,道:“为什么不要?难道你嫌弃这个小鸭子?我可给你说,别看这小鸭子看起来不怎么上档次,但实际上,它可顶用了。" 季小悠一听,生怕晏天痕误会大发,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嫌弃小鸭子,而是我娘说过,不能讨要别人的东西,不然,会被人当成乞丐来看待的。" "这话怎么说。"晏天痕皱了皱眉头,觉得季小悠的娘亲,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些。 以前爹爹在的时候,带着他走访亲友,那些叔叔伯伯会给他一些所谓的见面礼,蔺湛都会笑着让他收下来,何谈乞丐一说? 季小悠低着脑袋说:“廉者不食嗟来之食。” 晏天痕想了想,点点头道:“你娘说的也对,但是这只是我主动送给你的,不算是讨要,而且我觉得,你那么有眼光,我应该能和你做朋友的。" "做朋友"这三个字,触动了季小悠,他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晏天痕,刚准备开口,便被人给无情打断了。 "你居然想和这种人做朋友,你该不会是瞎了吧。”一个位于季小悠旁边的壮硕少年,满脸嘲笑地开口,大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季小悠是个杂种,他娘是偷人生下他的,整个风影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季家的耻辱!" 季小悠的脸,瞬间刷的就白了下来。 那个胖小子的声音极大,轻而易举地就让整个比试台上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季小悠看了过来。 季小悠死死咬着下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垂着脑袋不声不响的。 胖小子有些报复得逞的快感,道:“季小悠,如果我是你,我就躲在深山老林里面,找根绳子勒死自己算了,省的污了别人的眼!" 季小悠满脸通红,双手颤抖,但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不留情面地辱骂,所以并未有任何反抗的行为,只是默默忍受。 晏天痕却是看不下去了,冲着那个胖小子说道:“季小悠做错什么了,他为什么要找根绳子上吊?” 胖小子哼了一声,道:“他娘是个偷人的贱人,他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他娘偷人,和他有什么关系?"晏天痕气冲冲地朝着胖小子竖了根手指之后,拿着小鸭子走到季小悠面前,把小鸭子放在他的蒲团旁边,道:“小悠,这个送给你。” 季小悠惊讶地抬头看着晏天痕那张不怎么好看、晚上出门估计能吓哭小朋友的脸,慢慢地变成了感激。 他扯出了一个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接过那只黄色的小鸭子,道:“谢谢你。" 娘亲以前说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果然没有骗他。 虽然晏天痕长得吓人,但他的心,却是真的善良。 晏天痕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道:“不客气啦,反正也是看在你喜欢我大哥的份儿上。” 胖小子看着这一幕,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没想到,你居然愿意和这种小杂种混在一起说不定,你也是他的同类。" "关你屁事。"晏天痕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不屑于和这种拎不清的小屁孩儿争执,便规规矩矩盘腿坐在自己面前的蒲团上面,开始等主办方发放炼丹炉和灵植。 胖小子冲着晏天痕嘟囔了一句"不识好歹”,翻了个朝天的白眼,便也坐回了原位。 很快,主办方前来给每个人都放了一只丹炉。 炼丹师的比赛相对简单,便是给出某种炼丹用的灵植,让炼丹师在规定时辰内炼制丹药,谁用同样的灵植,炼出来的丹药数量多、品级高、时间短,谁就更胜一筹。 炼丹一道和炼器一道有颇多的相似之处,若是炼制厉害的丹药,需要的时间能长达一年半载也说不定,因此为了节约时间,规定炼制的丹药,都是能够快速地考验出丹师的水准。 当然,这种比试不排除会发生发挥不稳定的情况。 这次比试,选的是养气丹。 养气丹虽然算是丹师的入门丹药,但是却很能考验出炼丹师的基底,成丹消耗的时间也不多,因此每次百家际会的丹师比赛,这都是必备的丹药。 晏天痕自然也是在段宇阳送他才那本《天钧丹法诀》上面见到过,而且,那本书里面的炼丹手法尤为特别,炼制起来,速度要比寻常的丹诀手法要快上不少。 所以,比试正式开始之后,晏天痕就快速地掐着丹诀,打着手法,看起来速度极快,几乎出现了幻影,让人看了颇感头晕眼花。 段宇阳又凑到蔺玄之身边,惊异地咂舌道:“阿痕竟然练的这么纯熟了,看来他在炼丹一道上,的确颇有天赋啊。" 蔺玄之听到有人夸赞他弟弟,自然心中舒坦,点头说道:“阿痕做什么都有天赋,不同常人。" 段宇阳和晏天痕关系好,又将他视为弟弟,自然不觉得蔺玄之这种炫耀有什么不对。 反之,他想了一想,还说道:“我这里还有些炼丹反面的功法和丹方,改天我都传给他吧!" 蔺玄之看了段宇阳一眼。 段宇阳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眼神,便转过来看着蔺玄之,道:“怎么,不想要?"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送上门来的好处,谁不想要?只是,你对阿痕也太好了些。” "谁让阿痕对我也好,我这人,就是个这种性子,旁人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段宇阳也笑了笑,有些话他没有说明白。 段家虽然家大业大,他的堂兄表妹也是众多,然而那些兄弟姐妹里面,却是没有一个合他心意的一一那些人,不是和段宇豪混在一起,对他多有诋毁,就是对他疏离远之。 以前还觉得父亲是真心实意待他的,后母虽然对他很冷淡,但也不排挤他,然而如今,段宇阳知道了后母对他下毒多年,父亲又惦记着他娘亲留给他的那些东西,自然心也凉了下来。 更何况---- 段宇阳沉了沉眸子,他娘当年真正的死因,他现在还没查清楚。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他情愿将他娘亲留下来的东西,送给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晏天痕,也不愿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占了一丝半点儿丿的便宜。 他段宇阳不是傻瓜,谁真心待他,谁虚情假意,他一看便知。 以往是不想计较,不吝计较,如今涉及到他的底线,他便也不会心大到别人想搞死他,他还能无动于衷。 蔺玄之从段宇阳那莫测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他的想法来,涉及到段家的内门之事,他也不好多说。 只是,蔺玄之转而提到:“阿痕应当告诉你元天问的事情了。 段宇阳嗤笑一声,似讽非讽地说道:“卧病在床,修为倒退,这是等着我上门送温暖呢。" 蔺玄之从他态度上,便看出他对苏墨拿元天问身体做文章,想要博他同情的事情,颇有不满。 一边暗道元夭问的追夫之路恐怕长途漫漫,一边蔺玄之还很不给面子地说道:“元天问修炼的功法,是元家内门的顶级秘法,这秘法有一个极为明显的特点。" 段宇阳看着蔺玄之,等待他说下文。 “破而后立。"蔺玄之道:"所以境界跌落,并非你的原因,你不必因此而心生愧疚,何况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元天问很快就会变得更厉害。" 段宇阳忽而笑道:“蔺玄之,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插手这等俗事。” "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蔺玄之淡道:“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却也差不多了。"段宇阳顿了一顿,突然笑了起来,说:“你可真是不想让元天问好了。" "我与他从无什么牵扯,他是好是坏,我都从未放在心上,只是……"蔺玄之看着段宇阳,眸色清幽。 “只是什么?"段宇阳随口接到。 "只是看你单纯好欺,不忍你继续心软受骗而已。"蔺玄之说。 段宇阳:“....” 他可是青城人嫌狗厌的段家二世祖,从来都是欺男霸女胡作非为还招摇过市,怎么看在蔺玄之眼中,就是单纯好欺了? "你这话,是在说阿痕吧?"段宇阳止不住失笑。 "阿痕虽然单纯,但他并不好欺。"蔺玄之想起上辈在晏天痕因不堪受辱而走上歧路,惨然却又决绝的模样,面色却是风平浪静,道:“实际上,阿痕有颗玲珑心,他看人通透,看事也准狠,行事决绝而鲜少有过多顾虑,倒是你,别人欺负成那样,却也只知道退缩,想着就那样算了。” 段宇阳有些讷讷,还有些尴尬,他想要出言反驳,但是想想却又觉得无从辩驳。 他本就是这种人,会将所有事情想到最糟糕的境地,并且当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时,他便龟缩在壳子里面,自己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却不愿去勉强去伤害别人。 在对待段家人的时候是如此,在对待元天问的时候,也是如此。 蔺玄之下了定论,道:“你要比阿痕,实则善良心软得多。” 段宇阳哑口无言。 蔺玄之是怕他被元天问给装可怜骗了,所以心软地对元天问轻拿轻放,所以才好意提醒他,可实际上,他早就已经知道元天问的情况。 他心软是真的,但绝非毫无底线。 丹师炼丹,其实没有器师炼器有看头 炼器好歹能看到那些材料是如何熔合成型,锻刻笔又是如何在上面雕琢出花纹的,可炼丹的时候,灵草全部都在丹炉之中炼化成型,根本没什么看头。 不过,有晏天痕在台上,蔺玄之和段宇阳愿意盯着他看。 195炸炉成丹 段宇阳观察着晏天痕行云流水的掐诀动作,老怀甚慰地说道:“阿痕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练的这么熟练,怎么以前一直都没能成丹?" 蔺玄之想了想,道:“他之前炼丹的时候,我也暗自观察过,手诀的确没有任何问题,练不成丹,恐怕和他体内的阴火有关。" "为何后来又炼成了?"段宇阳好奇 "阿痕说,他摸到了一处契机。” "什么契机?" "他想要赚钱。" 段宇阳抽了抽嘴角,道:“他是觉得你究竟有多穷?" 蔺玄之嘴角噙笑,道:“大概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段宇阳忍不住吐槽:“难道你从来没告诉过他,你每隔几日都会在我家润源拍卖场挂上几样法宝拍卖,还每次都横赚不少钱吗?" "又何必告诉他。“蔺玄之一笑,道:“我就是喜欢看他为我冥思苦想左右考虑的样子。" 段宇阳:“…" 变态!妈的就知道丫儿对着痕痕不安好心,一肚子黑水儿,都坏透了。 眼看着快成丹了。 季家嫡系的那个小胖子的丹炉在他面前叮叮当当地被撞得哗哗作响,丹炉也像是快要不受控制似的想要脱力而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拭目以待,坐等出丹的那一瞬间。 季家的小胖子也集中注意力,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这炉丹药横空出世,亮瞎众人的眼。 然而,就在此时----- 一声惊煞众人的巨响,从炼丹台上面传来,只见季小胖子旁边的那个丹炉,不知怎么地竟然轰然爆炸开来,炉火和丹炉碎片四溅而出,真气和丹火混合着灵植本身所有的灵气嘭然扫向各个方向,一时间竟然把炼丹台上面几乎所有丹师都影响了。 有的丹炉被打歪,有的脸上被扑上了一层灰,有的手被残渣擦到。 只有晏天痕和另一侧的季小悠完好无损。 那只放在桌子上的小鸭子,在爆炸的一瞬间就形成一个罩子,将晏天痕罩在了里面,而旁边的季小悠,也是被罩子完完整整地保护在其中,外界的声响甚至没有影响到季小悠的炼丹动作,他依然专心致志浑然忘我地继续炼丹,竟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晏天痕懵逼地抓着悬浮在面前的丹药,朝着四周看去。 爆炸带来了一阵骚乱,除了他和季小悠之外,台上的二十多位炼丹师,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朝着这边看过来。 失之亳厘谬以千里,季家小胖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丹炉因为被震了一下,所以一炉子原本不知能成什么等级的丹药,此时竟然成了一坨黑乎乎的废丹,顿时悲从中来,气不过地哇地声嚎啕大哭起来,好不凄惨。 台下众人也是被吓了个够呛,又止不住地庆幸一一幸亏这小子还只不过是个炼气期丹修,爆炸不至于波及什么,他若是等级再高上一些,保不准人都要被炸飞了。 "哇啊啊"季小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晏天痕也觉得对不住旁人,连忙爬起来对人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爆炸,我以为至多会不成丹。" 季小胖子红着眼眶,恨恨地站起来,撸着袖子想要揍人,吼道:“你一定是故意的!丑人多作怪,你就是为了季小悠这个和狗偷生的野种,故意和我过不去!" 晏天痕觉得自己很委屈,又不是这个小胖子一个人受到波及,他也不是故意为之,凭什么诬陷他? “人和狗生不出小孩儿。"晏天痕板着脸,说:“你一定是被你家大人给骗了。" 季小胖子愣住了。 “还有,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晏天痕道:“我都还没有嫌弃说你胖,你凭什么说我丑?" 季小胖子顿时气得哇哇大叫,道:“你竟然敢说我胖!"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道:“难道你觉得你自己很瘦?” ‘你一-″季小胖子气呼呼地指着晏天痕,道:“你个丑八怪!" "死胖子!" “丑八怪!" “死胖子!" “丑八怪!" “死胖子!" 晏天痕深吸口气,对着季小胖子瞪了瞪眼睛,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像是喇叭花一样的小玩意儿,对着喇叭花口大喊:“死胖子。" 随后,喇叭花里面开始响起“死胖子死胖子死胖子"的循环声音。 季小胖子大概是没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顿时一脸懵逼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只在不停逼逼逼逼连个停顿都没有的喇叭花,过了片刻,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比得过这个辅器之后,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震天,还夹杂着“死胖子死胖子"的声音。 台下季家人和蔺家人都是一脸黑线,台上原本被丹炉爆炸波及到的炼丹师们,原本还有些生气,但见到这幅场面,都禁不住乐了起来,看戏似的瞅着这两个不大一点的小孩儿互相伤害,同时,不少人对那个喇叭花还挺感兴趣。 段宇阳一脸不忍直视,扶着额头说道:“你居然给他搞出来这种玩意儿,太作弊了吧?" 蔺玄之也没想到晏天痕竟然会把他一时兴起炼制出来的一个留音物件,用来欺负人,顿时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要知道,炼制这东西的初衷,还是因为最近阿白和琥珀四处乱跑地太厉害,所以搞个这个让阿痕省省力气。 "是有点儿作弊了。"好在蔺玄之还能摸着良心说句实话。 这比赛好歹是正规的丹师比赛,放任两个小孩儿在台子上面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到底是有点儿令人啼笑皆非。 于是,很快便有人上台想要将这两个小孩儿带下来。 季小胖子气不过,扒着桌子死活不下来,非要和晏天痕决斗,晏天痕倒是对着季小胖子边做鬼脸边和喇叭花一递一句地说着“死胖子"。 蔺玄之挺无奈地上了台子,走到晏天痕身前,道:“阿痕,差不多行了。” 晏天痕一见到蔺玄之,顿时闭上了嘴巴,还用真气将那喇叭花里面的声音给抹去,世界顿时一片安静。 季家也派人上来带自己的小辈来了。 季家觉得自家的小辈在台上如此没有风度巨丢人,但又气愤晏天痕搞出这种意外,让自家小辈的成果功亏一篑,见到蔺玄之和晏天痕,自然是有些不爽。 只是,季家好歹也算是一流世家,体面对他亻们而言,是相当重要的,便没有发作。 然而,季小胖子仍是不依不挠,边哭边喊道:“你赔我丹药,你赔我丹药!我的极品养气丹,你赔给我呜呜呜….” 晏天痕撇了撇嘴,也不把自己的责任往外推,直接一抬手将始终捏在手心里的几枚丹药扔了出去,季家那位上台的青年人还以为是什么暗器,立刻反手一握。 “赔你就赔你,我又没说不赔。"晏天痕撅着嘴巴有些不高兴地说。 季家那个青年低头一看,手心中三颗圆润且散发着月白色柔和光泽的丹药,静静呈现出一个三角形状,顿时面色微微一变。 季家素来以丹道闻名于世,虽说比不得白家在炼器界的名声,但家族中一半弟子都是丹修,如今上场的季连云,正是同为一位丹师。 他轻易就能判断出这枚丹药的品级一一极品。 然而,即便是极品黄级三等丹药,也根本不足以让他面容改色。 季小胖子扫了眼他小叔手中的丹药,立刻没了声音,反而问道:“养气丹明明是白色的,你从哪儿搞来的丹药,竟然敢糊弄本少爷?" 季连云面色变了又变,出声喝道:“承悦,不得无礼!" 季承悦像是很怕他这个小叔,虽然眼泪还在眼眶里面打转,看起来一脸的委屈,但还是闭上了嘴巴不敢乱说。 在场的,有不少人都认识季承悦,均是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偏袒一个外姓人一一要知道,季家內斗并不算严重,对外也总是拧成一股力。 蔺玄之的视线扫过那几枚丹药,似有所悟。 正在此时,季小悠的炼丹,也已经到了尾声 季小悠炼丹的手法很稳,并不出挑但也并不差,他炼出来的丹药和他本人一样,中规中矩一颗是黄品三级上品丹药,一颗仅仅是中品,只成了两颗丹。 季小悠拿着丹药,抬头朝着四周一看,这才突然发现,炼丹台上竟然炸裂成了这种样子。 “这…这是发生什么了?"季小悠一脸迷茫不解,环视着四周。 台上台下的众人,都用复杂的表情看着这唯一一个没有受到任何波及的季小悠。 当季小悠看到季连云的时候,突然闭上了嘴巴,垂下了脑袋,偏过头不和他对视。 季连云却是走过来,伸出手说道:“让我看看你炼的丹药。” 季小悠不情不愿地将两枚丹药放到了季连云的手中。 季连云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有些进步。” 季小悠猛然抬头,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连云一一这人,刚才是夸奖他了吧? 要知道,以往季连云教他们炼丹的时候,无论他表现的再好,也从来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更遑论表扬他了。 评丹之人见闹剧结束了,这才施施然地出现在台子上。 原本还有台上的炼丹师对于岀现这种意外事件却无人岀面解决而感到愤慨,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位身穿华丽银色炼丹师拖地长袍的男子,施施然岀现在台子上的时候,顿时都闭紧了嘴巴,眸中露出崇拜之色----- 这人,可称得上是炼丹一道的当世第一人,钟离慎。 196离不开我 炼丹师中,无人对钟离慎不敬仰的,若是有谁能炼制出地级丹药,恐怕整个五洲大陆,只有他一人而已。 钟离慎有多少岁,无人可知,无人可晓,但据说从这些年轻一辈的炼丹师爷爷一辈的时候,钟离慎就已经成名了。 他年龄不小,然而容貌非丰常年轻,看起来像是定格在了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又总是在别人问他年龄的时候,只冷冷淡淡地说十八,因此年龄就更无解了。 这也是他实力强悍的表现。 钟离慎一岀场,台下众人都禁不住纷纷而论 "竟然是钟离丹师来当评判人,这一届百家际会的丹师,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钟离慎本人,竟然如此年轻,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是个老人样貌了。” 闭关十年,炼制一颗地级丹药,这等心性和耐力,谁人能比? 各路赞美感叹之言齐齐涌出,然而话题核心人物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钟离慎头戴羽冠,容颜俊逸,他朝着晏天痕这边走来,伸出手道:“丹药拿来。” 季连云连忙将手中的丹药,规规矩矩地递到了钟离慎手中。 说起来,钟离慎可算是他的偶像,能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偶像,对于季连云而言,可谓是梦寐以求的幸事。 钟离慎扫了一眼手中的丹药,便对着晏天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晏天痕眨眨眼睛,道:“我叫晏天痕。” 钟离慎道:“多大了?” 晏天痕说:“过年就十四了。” 钟离慎道:“你愿意跟我上山修炼吗?" 晏天痕愣住了。 蔺玄之微微一怔,眉心皱起了一道波痕。 钟离慎的话,让整个赛场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惊愕不已,心中暗道这个炸了炉的小子,又丑又跛脚,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从来不收徒弟的钟离慎松口!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晏夭痕下意识地朝着蔺玄之看过去,眼睛里面带着不解和浓浓的求助意味。 蔺玄之会意,代晏天痕开口,道:“钟离前辈,阿痕能被您看上,可谓是他的福气和造化,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可否等我和阿弟回去与族中长辈商量之后,再给您答复?" 钟离慎道:“你可以代他决定?" 晏天痕点头,说:“我全听大哥的。” 钟离慎扫了眼蔺玄之,道:“不愿意便算了,我不勉强。” 蔺玄之说这话,本身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拒绝钟离慎,让他脸上无光,才这样委婉地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没想到,钟离慎倒是个不讲排面的人,居然就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了。 倒也是个奇人。 蔺玄之道:“多谢前辈好意。” 钟离慎将丹药放进一个药瓶中,递还给了晏天痕,道:“你是个可造之材,有空上山来找我,我教你如何不炸炉。" 晏天痕当即一脸惊喜之色,道:“多谢前辈,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蔺玄之挺意外地看着钟离慎,单凭他上辈子对这个人的了解,钟离慎可并不是个如此热心助人的前辈,他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丹师,能够如他眼中。 钟离慎似乎察觉到了蔺玄之的视线,转而对他说道:“那只喇叭花,还有没有存货?" 蔺玄之会意,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喇叭花,呈递给钟离慎,道:“还有一只,若是钟离前辈看得上眼……" “就当是学费了。"钟离慎也不废话,直接拿了过来,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蔺玄之:“....” 堂堂五洲大陆排名第一的炼丹师,竟然看得上这小小一枚留音的法宝? 这也太颠覆了吧! 心满意足地拿到了那只喇叭花,钟离慎道:“晏天痕不用继续比试了,本次百家际会丹道第一名就是他了,剩下的人,继续重新比试。"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尤其是季家的小胖子,顿时叫嚷了起来,道:“凭什么?不公平,我也能炼制出来极品丹药。" 季连云苦笑着把自家子侄拉了回去,道:“你比不过他的。” 季承悦满脸不服气,道:“为什么?小叔,你居然也偏心这个丑八怪!" "胡说八道什么,没礼貌。"季连云瞪了季承悦一眼,让他不敢再胡乱说话,叹了口气,道"晏天痕炼制的并非养气丹,而是含气丹。” "含气丹?"季承悦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晏天痕,又像是想要求证似的看向钟离慎。 钟离慎斜了他一眼,点点头道:“的确是含气丹,而且是一品极品含气丹,他的品级,要远超过你们几个档次。" 又是谁在倒吸凉气。 含气丹和养气丹虽然材料相同,然而这两种丹药的效用,却是数倍之差。 若说养气丹可以让修士体内暴动乱窜的真气,在短时间内变得平稳和煦,镇定下来,那么含气丹就是稳固融合在丹田气海之中,从根本上能够治疗真气躁动的良丹。 含气丹的成丹极为困难,传说中只有突破了自身等级禁锢、得以窥伺天道之人,才能真正炼制成这种丹药。 同样的灵植,不同的顺序和手法,再加上丹师固有的丹火和力量,却能炼制出截然不同的两种丹药,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天道的造化。 晏天痕仍是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他似乎对于自己炼制岀了这种堪称惊世骇俗的丹药,并无任何自知之明。 钟离慎再次觉得晏天痕就这么自己发展,太过可惜,便止不住破例又一次说道:“他若是随我上山,前路会更加顺畅。" 蔺玄之却是率先笑了笑,道:“舍弟在炼丹一道上,的确有些造化,只是…." “只是如何?"钟离慎道。 "只是他年龄尚小,离不开我。"蔺玄之拉着晏天痕的小手,和他相视一笑,道:“再过几年等舍弟年龄大一些,我再送他上山,只希望到时候钟离前辈还愿意收这个徒弟。" 钟离慎面露些许不解,道:“难道以你的水平,天极宗无人邀请你加入器门吗?" 蔺玄之笑着摇摇头,道:“为时过早。” 钟离慎定定看了蔺玄之一会儿,想不明白这个为时过早,指的是他上天极宗,还是天极宗邀请他,总之,蔺玄之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晏天痕又是个时时刻刻粘着他哥哥的小跟屁虫,因此,钟离慎也懒得继续纠缠,一甩袖子便腾云驾雾朝着宗门飘去。 丹法双修。 钟离慎果然不愧是人中龙凤,非但在炼丹一道上颇有成就,就连他的法修之路,也自成派,罕逢敌手。 蔺玄之眯了眯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比赛还要继续,晏天痕是钟离慎钦点的第一名,自然不需要再继续参加比试,他在众位丹师又是羡慕又是警惕的注视中,和蔺玄之手拉这手下了台子。 “这两兄弟,感情可真是好啊。” 是啊,这晏天痕竟然如此乖顺,想想我那个弟弟……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真羨慕晏天痕,有个那么厉害的哥哥,那只小黄鸭和小喇叭花,简直是神一样的辅器!" “妈的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这晏天痕其貌不扬,谁成想居然是个宝贝,这他妈叫其貌不扬?你对得起其貌不扬这个词儿吗?” "不过,你们不觉得他那个大哥有点问题吗?这么好的机会,钟离丹师亲自邀请他上山,他大哥居然就这么一口回绝了!" "大概是舍不得弟弟吧,谁都知道天极宗门规森严,进去之后,估计三年五载都见不到人钟离丹师好帅啊,我好想更爱他了诶!" 晏天痕回到蔺家的队伍中,收获了不少充满了复杂的眼神。 和以往的轻视和低看不同的是,这一次,蔺家的众位弟子,再也不曾将他当成个空气来对待。 因为他是一位丹师,且是一位被钟离慎亲自出言邀请的丹师。 他用自己的实力,得到了那些曾经低看他、轻视他、甚至蔑视诋毁他的人的另眼相看。 至此以后,蔺家再也无人敢肆意欺辱他一一哪怕不看在蔺玄之的面子上。 比赛再继续看下去,倒也没什么滋味儿了,晏天痕露的这一手,足以让人记住这场比试,而晏天痕这个名字,也逐渐被人所记住。 蔺玄之觉得留在这里并无必要,便打算带着晏天痕先行下山。 一向喜欢和他们凑做一堆的段宇阳,这次却是摆了摆手,道:“我要去看望一位故人。" 蔺玄之道:“元天问吗?" 段宇阳笑了笑,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蔺玄之点点头,也不劝解什么,只是说道:“别太委屈了自己。" 段宇阳说:“人傻一次就够了,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蔺玄之这才放心地带着晏天痕下山。 段宇阳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才也离开了观赛席位,朝着和他们背道而驰的方向走去。 元天问本在天极宗宗门之内疗伤,这可是极大的殊荣,若非丰看在苏墨和元峥的份儿上,恐怕元天问也没这个资格和能耐,只是如今,听说元天问自己决定离开天极宗这块风水宝地,偏偏要去城主府疗养。 城主府建在山上,段宇阳到了城主府门口,说明来意,自报家门,很快就被一位小厮给引了进去。 城主府内处处都是身着盔甲的战士,他们饶是见到了段宇阳,也依然目不斜视,就像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是一团空气似的。 过了几重门,转了几个圈,峰回路转,段宇阳来到了一处称得上是幽静的小院落。 段宇阳站在门口,停了片刻。 元天问门外守着几个护卫,还有两个穿得算是光鲜的侍仆。 见到段宇阳,两个侍仆亻卜对视一眼,连忙走了上来。 其中一个藏青色衣服的侍仆卜压低声音道:“段少主,我家少主等您很久了,您就进去看看他吧。" "是啊,您来都来了,我家少主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旁边藕色衣服的少年也有些急切地说道。 他们生怕段宇阳一不小心就跑了,那样的话,他们家少主该多可怜啊! 段宇阳虽然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建设,但真到即将见到元天问的时候,却是心中失衡,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但既来之则安之,段宇阳只是稍做缓和,却并无逃避的意思。 “元少主近日恢复的如何?"段宇阳也并不急着进去,反而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197化蝶大法 “元少主近日恢复的如何?"段宇阳也并不急着进去,反而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藕衣少年神情低落,道:“不太好,夫人原本想要派人来照顾他,但是少主却把他派来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也不让我们进来,我们经常能听到少主发出隐忍的声音,心里面都觉得不是滋味儿,少主必然是疼极了,才会忍不住出声的。” 藏青衣服少年也点了点头,道:“少主不愿意见人,自打他伤了之后,我们至今为止,都还没见到过他,具体情况如何,夫人也不告诉我们,但….一定不会好。" 段宇阳的心脏,莫名揪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藏青衣服少年说:“我叫灵风。" “我叫灵玉。” 段宇阳点点头,道:“在外面继续守着,任何人过来,都不要让他们进来。” 灵风和灵玉齐齐点头答应。 听说,他们家少主子在昏迷的时候,嘴巴里面嘟囔念叨着的人,就是段宇阳,如今正主来了,想来少主子的病,也该好了吧。 灵风和灵玉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段宇阳。 段宇阳推门而入。 门前是有一道禁制的,若是有人私闯,必然会立刻得到警告,并引来一群侍卫,只是段宇阳大概是被设了特权,亦或者是他身上有些可以无视这种禁制的法宝,这才得以直接进去,却并不触动禁制。 段宇阳一进屋子,便嗅到了浓浓的药液味道。 屋子里面并未点灯,看起来有些阴暗,房间却是不小,分为内间和外间。 外间没有人,段宇阳便进了内间。 屋子里面的场景,和他想象的其实差不多,元天问满身颤抖,全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打湿,但他仍然咬着牙根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双手掐诀打坐,想要将体内翻滚的冲动给压制下去。 段宇阳的突然出现,让元天问蓦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凌厉而带着血意的眼睛,摄人心神,像是要把人给隔空杀死,有几分妖异,又有几分勾魂。 段宇阳站在门口,和元天问对视着,一时间没有说话。 元天问似乎在隐忍什么,他咬了咬牙根,额头上青筋凸起,过了片刻才喘息着说道:“谁让你过来的?” 段宇阳却是反手便将内门给关上,松垮垮地抱臂靠在ⅰ门上,望着元天问似笑非笑道:“怎么,你爹都求到蔺玄之和晏天痕身上了,我自然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给你爹这个面子的。" 元天问深深吸了口气,满脸汗涔涔,道:“多谢你来看我,你已经看过了,现在可以出去这就让我走了?"段宇阳挑了挑眉梢,施施然走了过来,他大大咧咧坐在元天问身边,道"我之前便想到你的情况不会太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糟糕。” 段宇阳朝着元天问脐下三寸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元天问已经有了不小的反应。 "很难受吧?"段宇阳凑近元天问,对他眨了眨眼睛,带了几分俏皮,道:“我之前便有些怀疑,那时在飞鸾峰上,你欲望焚身,并非完全因为蛇毒作祟,而是和你练的这门功法有关,现在看来,我猜的不错。" 段宇阳靠近元天问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体香,宛若春药毒药似的,让元天问更有种身体要被火给烧了的感觉。 元天问一边暗骂段宇阳不知死活,一边拉过一张放在旁边的毯子,盖在身上,冷着一张脸闭着眼睛说道:“你别离我太近。" "你之前也总是这么说。"段宇阳不怒反笑,道:“在飞鸾峰上的时候,你那天失了理智,和我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也是这么说的。" "别离我太近。" 元天问当时哑着嗓子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山洞顶端,只这么说了一句。 段宇阳拿出一块巾帕,在元天问的额角擦拭着豆大的汗水,轻笑了一声,道:“元天问,我就这么惹你厌烦吗?” 元天问捏紧了身下的蒲团,他睁开眼眸,看着近在咫尺不怕死的段宇阳,深深吸了口起,压抑着内心最原始的冲动,努力让声音变得缓和,道:“宇阳,你当知道我不让你靠近我,是因为不想在这种时候伤害你。" 他练的这门《化蝶大法》,虽说并不会每升一级就会掉落修为,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心神不稳而境界跌落的情况。 元天问只经历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飞鸾峰上,第二次便是在这里。 《化蝶大法》每次跌落境界,都会让人阳气冲顶,欲火焚身,若是未曾开过荤,仍是童子之身还好,自己随随便便解决便可恢复正常,进入正常的修炼阶段,然而一旦开荤,那便是以后次次都要开开荤了。 元天问身体上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他此时身体中翻滚喧嚣的欲望,却是的的确确在折磨着他。 段宇阳道:“你这样几日了?" 元天问重新闭上眼睛,不去看他,道:“不知道几日,反正没天没数的,我也没数过。" 每时毎刻都是煎熬,元天问连数的欲望都没有了。 "在飞鸾峰上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十分能忍耐。"段宇阳轻轻擦拭着元天问脸上的汗水,道"起初,你宁可让我带着你,去溪水里泡冷水澡,也不愿意碰我,我那是就觉得,你大概是个正人君子。" 元天问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他想骂人。 段宇阳这绝对是在对他打击报复,而且这手段特别不要脸,特别阴险狡诈,特别.特别管用。 他不敢再碰段宇阳,他不想让段宇阳对他的成见有更深的可能,他非常想要见到段宇阳,得到段宇阳的关心,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元天问突然睁开眼睛,用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眸盯着近在咫尺的段宇阳,他一把抓住了段宇阳拿着巾帕的那只手,喘着粗气恶狠狠地想要放狠话。 然而,话到嘴边却是软了下来。 “宇阳,你听话,过段时间等我恢复之后,就去找你。"元天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和他素日的严肃冰冷,截然不同。 段宇阳愣了一下,感受到握在手腕上的火热和微颤。 “没有我,你怎么度过这段时间?"段宇阳反问。 "总有法子的。”元天问强迫自己松开段宇阳,道:“我不想你对我的误会成见更深,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剩下的话,等以后再说。" 段宇阳望着元天问冷峻的面容一一从斜飞入鬓的长眉,宛若深潭的黑目,一路下滑到高挺的鼻子,和被咬破了一些的红唇上面。 元天问的容貌,和苏墨倒是挺相似的,他记得小时候见元天问的时候,大概是少主的原因,元天问在面对元家人的时候,总是一脸不高兴你不要招惹我的模样,唯独见到他的时候,眼睛里面会露出一些笑意,还会蹲下来把还是小短腿的他,抱在怀里扛在肩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长大之后,段宇阳觉得元天问待他,大概是不同的。 只是后来,他屁颠屁颠地跑去元家求婚,却被一口拒绝,才知道元天问大概只是觉得他很好玩而已。 段宇阳不知不觉便已经蹭到了元天问的唇边。 他突然在元天问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元天问受到了惊吓,险些没把他给从榻上推下去,但好在他忍住了。 "你…"元天问大概是想骂人,但是他也同样忍住了。 不舍得打,不舍得骂,他只能被段宇阳戏耍了。 段宇阳看着元夭问满是隐忍却又多了几分委屈的表情,顿时乐不可支,笑着说道:“是不是很难受啊?" 元天问不想理他。 “当初在飞鸾峰上,你忍了那么久,为什么之后突然就又不继续忍下去了?"段宇阳眨眨眼睛,俏皮问道。 "因为你说,有现成的不用,非得自己解决,白痴才这样做。"元天问死死盯着段宇阳。 段宇阳又乐了起来,道:“你记得倒是挺清楚的,我的确是这么说的。” 元天问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段宇阳说:“那现在,我已经送上门来了,可是你似乎还是打算自己解决,我真是白瞎了费尽心思去教你。" 元天问却是冷笑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九九。” 段宇阳一愣,道:“我怎么打小九九了?" 元天问说:“我今日若是碰了你,恐怕你以后都不会再有接受我的一日了,我才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好了以后,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出来。" 段宇阳:“…." 妈的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吓人?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人,心理太阴暗了。" 不是我心里阴暗。"元天问说:“是我不想给你任何有借口逃离我的机会。” “听不明白。"段宇阳说。 "你听的明白。"元天问盯着他,道:“你不愿意接受我,不过是因为,你始终不相信我喜欢的人是你,而是为了那份在飞鸾峰上的恩情,更是因为我只是因为碰了你,所以想要对你负责。" 段宇阳眸中闪过一抹错愕,还有种被看穿的慌乱,被元天问抓了个正着。 元天问眸色黯淡了几分,道:“所以,你现在还是走吧,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我们的误会,变得更深。" 段宇阳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撩衣摆大大咧咧坐了下来,嗤笑一声,道:“你想让我走,我偏就不走了。” 元天问顿时有种又幸福又蛋疼的感觉一一他是真蛋疼,还不敢说! 段宇阳用眼神勾搭了元天问一会儿,元天问只当是没看见。 段宇阳估摸着也是终于良心发现,便不再多说废话,就找了个位置坐到那儿,一会儿拿出几张符禄瞅瞅摸摸,一会儿朝着元天问那边瞟上几眼。 元天问想要忽略身边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然而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他是不是柳下惠,单凭段宇阳是他的心上人,两人还发生过不可描述的关系,元天问就不可能不多想点儿什么。 最终到了晚上,元天问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睛像是饿狼盯着猎物似的,泛着绿光,牢牢盯住段宇阳,颇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感觉。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元天问道。 “陪陪你啊。"段宇阳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198不足挂齿 元天问抽搐一下嘴角,道:“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段宇阳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情况,自己能解决吗?” “忍忍就过去了。"元天问面无表情说。 "找个女人或者男人,有那么难吗?"段宇阳凉凉说道。 元天问猛然盯着他,道:“你是在故意惹我生气?" "谁惹你了,我是认真的。"段宇阳撇撇嘴,说:“我送上门你又不要,让你找别人你也不愿意,你这是想折腾死自己啊。” 元天问扫了他一眼,道:“我是打算和你在一起一辈子,而不是一时欢愉,我想要你,但绝对不是如今这种情况之下。" 段宇阳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说道:“那你就忍着吧。” 元天问嗯了一声,目送段宇阳离开。 他和段宇阳在一起也有半年时间,他怎么会不明白段宇阳的想法? 想就这么让两个人的关系,彻底变成露水姻缘,段宇阳他想都别想! 元天问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情况,暗自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兄弟。” 段宇阳现在内门之外,听到元天问这一声嘀咕,忍不住乐了起来。 出了门,段宇阳遇到了不知何时就等在门外的苏墨。 "墨叔叔。"段宇阳走过来打招呼。 苏墨笑着看着他,眼眸之中俱是暖意,道:“没想到,你竟然能来看看天问。” 段宇阳摸摸鼻子,说:“好歹我和他也能算朋友吧,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总是要关心一下的。" 苏墨笑了笑,不置可否,道:“宇阳,天问从小就被我和他父亲惯坏了,虽然我们教给他为人要正直、坦荡、谦逊,不做亏心之事,但他还是在一些方面,有很大的欠缺,比如偏执和认死理,绕是我和他父亲,都无法纠正。” 段宇阳佯装听不懂,也是笑着说道:“其实这些还挺好的,不过,他总不能和他的身体过不去,人嘛,该变通的时候,还是要变通的。" 苏墨微微一怔,道:“你主动来找他,他竟是把你赶出来了?" 段宇阳觉得这种事情和长辈聊,简直是羞耻至极,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多了解一下元天问练的那个功法的情况。 他点点头,道:“他这样硬撑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以他如今的修为等级,即便没人帮他纾解,他也就最多难受点儿,恢复缓慢一下,于性命无忧。"苏墨挺淡定地说:“不过,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应该的,你不必迁就他。” 段宇阳:“....” 这应该就是亲爹了啊。 苏墨笑了一笑,接着道:“天问这小子,从早顺风顺水,没经历过挫折,这次被人骗,也怪他自己识人不清,宇阳,你是个太过心软的孩子,你早晚会原谅他的一一从你今天愿意过来,还想帮他度过难关,我就能看出来。" 苏墨的话,让段宇阳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他略感尴尬,摸摸鼻子说:“墨叔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其实挺没有骨气的?” 明明被人拒婚两次,他还是在对方一勾手指头,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段宇阳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下贱。 但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这颗心,他也忘不了和元天问,在飞鸾峰上那段经历。 当他听说元天问受伤卧病在床的时候,心中不是不心疼的,若非他那一点点自尊心作祟,他早就已经忍不住来探望元天问一-哪怕以一张冷漠脸或者玩世不恭的态度,来掩盖他的关心。 苏墨微微一怔,伸出手来在段宇阳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道:“天问有你这样真心待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大造化大福气,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太理会他。你就该让他每天抓耳挠腮地想方设法得到你的原谅和认可,不能让他太轻易到手了…吃点亏没什么坏处,让他知道你有多珍贵,以后才能对你更好,反正我就认准了你这个儿婿,别人我都不认了。" 段宇阳用懵逼的表情望着苏墨,那表情看在苏墨的严重,有些傻愣愣的也有些可爱,大概是他活这么大,没见过如此坑娃的爹吧。 段宇阳有些结巴,道:“苏世叔,您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白啊,我都有点儿不适应了。" 苏墨摸摸脸,说道:“估计是年龄大了,也懒得拐弯抹角了,总之,你就算喜欢他,也别让他太看出来,否则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段宇阳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一脸笑容地和苏墨唠嗑几句,然后满心卧槽地被苏墨派人送回去。 有个这样的爹,元天问也怪不容易的。 且说另一边,蔺玄之和晏天痕还未回到客栈,就被人在半路拦住了。 邀请他们的,是白家少主和几位长老。 蔺玄之自然不会推辞,便带着晏天痕施施然地前去白家蹭饭。 从正门进去之后,蔺玄之目不斜视地跟着带路的侍从朝里面走去,转过亭台楼阁,绕过些迷阵和护院法宝,两人总算是平安到达白家的一处会客花厅。 花厅周围都是盛放的灵植鲜花,嗅之清香淡雅,令人不知不觉间便心情舒缓平静。 白逸尘坐在那张有着机巧的轮椅上,他周围已经有三位长老依次在座。 侍从通报过之后,白家大长老起身迎接,但面色却是并不算太过友好。 白逸尘倒是面带微笑,伸出手道:“蔺器师,晏小友,请坐。” 蔺玄之携着晏天痕在白逸尘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们面前摆放着天地酒庄的桃花酿,还有一些醉香楼买来的茶点,看起来极为可口。 蔺玄之微微一笑,看着白逸尘道:“许久不见,白少主身体可好?” 白逸尘面前放着一只制作简陋的酒壶,他的视线在酒壶上面扫了一眼,蛮有深意地笑道:"有玄之的关心,自然一日好过一日,只是,这酒壶应当有配套的酒杯来使用,才更显得完美。" 蔺玄之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今日回去,我便给你炼制一套酒杯。” 白逸尘笑容更深,道:“那就提前多谢了。” 晏天痕瞅着相视而笑的两人,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着点儿他看不出来的情愫,顿时心中有些别扭。 晏天痕捏起一块点心,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嗯,虽然白逸尘有点碍眼,但是他家的点心还真挺好吃的。 白逸尘不急着和蔺玄之直入主题,蔺玄之自然也不着急,但是其他几个人就急的有些坐不住了。 说起来,白家的嫡脉虽然掌权已久,这几位长老也是白家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中的几个,但是由于白家这些年都没闹出来什么幺蛾子,家规森严又有一位厉害的少主掌权坐镇,因此几位长老都不是什么太有心机之人。 白大长老直接黑着脸说道:“蔺器师,今日请你过来,一来是少主说和你是朋友,好心相邀,二来,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白逸尘只是喝了杯茶水,并不对白大长老的姿态,做任何评价。 蔺玄之也不甚在意,道:“有什么话,大长老还请直说。” 白大长老眯了眯眼睛,道:“我听老四说,你想建立一个炼器师盟会,以白家和极大世家宗门为靠山,帮那些放任自由的炼器师,提供一些便利?" 蔺玄之点点头,淡定地说道:“确有此意。” 二长老冷笑一声,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蔺器师年纪小小,心思倒是不小,胃口更是大得吓人。” 这明褒暗贬冷嘲热讽的意思,不可谓不明显,蔺玄之一看这仗势就知道,恐怕是这几位长老,对他的擅作主张拖白四长老下水,非常不满意了。 蔺玄之只想轻描淡写地给带过去,没想到,晏天痕却是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之后,眼睛眨了一下说道:“我大哥吃的不多啊,他的胃口挺小的,你恐怕不太了解我大哥吧。" 白二长老脸上的冷笑,一瞬间僵硬了。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本没什么存在感的晏天痕。 晏天痕有些茫然,手中还拿着一块点心,正准备往嘴里塞,懵逼地问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蔺玄之笑了笑,在晏天痕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晏天痕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还对他露齿一笑,看得蔺玄之简直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他家阿痕,就是这么呆萌可爱。 白逸尘忍不住笑了一笑,道:“你大哥的确吃的不多,二长老这话,说得有待考证啊。" 白二长老险些没忍住抽搐嘴角的冲动,闭上了嘴巴,同时暗中琢磨着:这小子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气势已经被打断了,大不如从前,他也没必要再继续追根究底说下去了。 不过,白家的长老态度都已经如此明确了,摆明了对他忽悠白四不满意,蔺玄之自然要懂点规矩,顺着这个话茬解释一番。 昨日只是见到白四长老,偶尔提了一句两句,没想到白四长老竟然挺感兴趣,便一不留神就讲的多了。"蔺玄之不卑不亢,不疾不徐道:“自然,炼器师盟会只是个初步的构想罢了,其中有很多不完善之处待填补,这也只是我脑子中的一个雏形,我倒也从来不曾给任何人提起过,更是没不自量力地真正付诸实践。" "不敢付诸实践,但你倒是敢说。"白大长老笑得有些牙咬切齿。 蔺玄之从善如流,道:“也就是敢说说罢了,信口雌黄,不足挂齿。" 不足挂齿你祖宗! 199拒收小弟 几位长老禁不住同时想道:就是蔺玄之这混蛋小子随口说说,便给他们惹来了一个超级无敌巨大的麻烦一一白家老四上心了 这要是还不足挂齿,那能挂齿的,岂不是得天翻地覆才行? 白家老四一向都是挺随意的一个人,吃的穿的用的从来都不讲究,也从来不会开口讨要什么东西,看起来佛无欲无求又乖巧懂事。 但谁都知道,他要是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儿,他能把人给磨到耳朵都起茧子,除非人家答应,他才善罢甘休。 比这更要紧的是,白家现在掌权的这几个人,偏偏就拿白家老四没办法,谁让这是他们从小就丢了的、可怜的、吃了很多苦最终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弟弟呢? 就好比打蛇打七寸,拿捏住了白四,便是真的拿捏住了白家的命脉啊! 白家几位长老知道炼器师盟会此事早晚势在必行,但是他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们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就这么被蔺玄之三言两语给拱了? 白家几位长老顿时都一个比一个心塞。 白二长老阴阳怪气道:“蔺器师巧舌如莲,仅仅是随口说上那么几句,就能让我们家老四铭记在心。" "是啊,还和你称兄道弟。"白三长老黑着脸,道:“今天还嚷嚷着非要和你拜把子,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答应,老子非得把你给大卸八块,谁管你是不是炼器师!" 想占他们家老四的便宜,也得问问他们几个当哥哥的,同不同意! 晏天痕顿时愣住了,停住了咀嚼的动作,手中被啃了一半的糕点也“啪嗒″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 蔺玄之以为晏天痕被白家三长老的戾气和话语给吓住了,当即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晏天痕却是用要哭不哭的小脸看着他,道:“大哥,你要有别的小弟了?" 蔺玄之:“…" 几位白家长老:“…?" 小弟?你确定?我没听错吧?说的不是拜把子吗?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晏天痕立刻撒泼起来,带着哭腔摇着脑袋满脸抗拒地说道:“你说好只能有我一个小弟的,爹爹也只能有我一个干儿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能收别人当小弟,不然我就要离家出走了!" 蔺玄之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轻声咳嗽了一下,道:“放心,我不会收别人当小弟的。" 晏天痕伸出手指,道:“拉钩上吊,说话算话!" 蔺玄之配合地和他拉了拉小手。 解决完蔺玄之,晏天痕转脸对着极为活像是生吞了鸡蛋的几位长老气鼓鼓地说道:“各位前辈,我知道我大哥丰神俊朗,前途无限,天资卓绝,但你们不能因为看到我大哥潜力无穷,压了你们白家几个小辈一头,就开始打他的主意占他的便宜,仗势欺人可是不好。” 白家几个长老顿时都惊呆了。 这小崽子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脑子里面该不会全都是水和面粉还凑在一起搅和了几下子吧? 以他们的地位和实力,用得着来讨好巴结一个初出茅庐的炼器师,还他妈上赶着给他当小弟? “你……"二长老扭曲着一张脸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一个他绝对得罪不起的人轻笑了一声,道:“晏小友说的很对,仗势欺人可是不好。玄之是我朋友,自然不会和老四称兄道弟。" 白逸尘的话一说出来,顿时整个场面寂静无声。 白家大长老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其他两位弟弟,也不遑多让一-蔺玄之能是白逸尘的朋友?那要是两人拜了把子,辈分岂不是要比他们还高上一截? 这蔺玄之,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可以让白逸尘看上眼? 该不会….是因为长得好看吧? 妈的….搞不好还真是因为这个。 不管白家长老心里面都怎么想的,总之接下来倒是没人再敢为难蔺玄之了。 大家都是炼器师,围坐在一起永远不缺话题,撇开之前的一些芥蒂不谈,蔺玄之和白家的几人,聊得也算是相当愉快。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晚了,酒足饭饱之后,蔺玄之便携着晏天痕准备告辞。 临走之时,白逸尘说道:“你之前提议的炼器师盟会,我听了觉得挺感兴趣也挺有意思的不妨到时候我找人出个具体的方案,我们一起把这个盟会给搞起来,你看如何?" 蔺玄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收获,更是没想到白逸尘居然在其中也插了一手。 不过,他的所有没想到,都并未表现在脸上。 蔺玄之望着白逸尘那双令人看不透的眼睛,笑了笑说道:“既然白少主对此事上了心,那我自然愿意当个甩手掌柜。" "我都已经唤你玄之了,你却还叫我白少主。"白逸尘有些俏皮地眨眨眼睛,道:“改个称呼如何?毕竟以后都是要建立同盟的人了。" 蔺玄之无所谓一个称呼,便道:“那我便叫你逸尘好了。" 白逸尘点点头,道:“无暇,替我送送玄之和阿痕。” 白无涯刚走出来,蔺玄之便说道:“不必了,回去的路不算远,位处天极城,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白逸尘也不勉强,道:“那我就不送了。" "留步。" 目送蔺玄之离开之后,几位白家的长老站在白逸尘身后开了口。 大长老摸着胡须说道:“这蔺玄之倒是个见多识广之人,无论我说什么,他居然都能接上也真是厉害。" “他的见识自然是广博。"二长老道:“大哥可别忘了,白家的几样压箱底的宝贝材料,可都是他一个人给搞走的。” "谈吐不俗。"大长老道。 "气度不凡。"二长老说。 “长得好看。"三长老点点头。 三长老说完,大长老和二长老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 三长老冷着一张脸,道:“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 “没错。"白逸尘接了口,转了轮椅朝着他们几人,道:“蔺玄之这张脸,可谓是得天独厚,极尽天道荣宠,只是过犹不及,祸福相依,谁也说不上有如此姿色者,究竟是好是坏。" "少主说得对啊。"白大长老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这让我想起,二十年前的洪门血月。" 洪门血月,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一个朔雪纷飞的夜晚。 那个时候,蔺玄之还没出生,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名为洪朔雪,虽是男子,但其姿容绝色,可谓是倾国倾城,惊艳绝色,他是一名法修,他的本命法宝是一只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法宝古琴,闻言他一曲能引来凤凰。 更难得的是,洪朔雪乃是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炉鼎之体,是双修的不二选择。 洪家当时仅仅是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户,突然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洪家便动了心思,想要用洪朔雪来换取更多的利益,于是,洪家当时的掌门人,便四处寻人联姻。 其实洪家根本不需要这般急躁,以洪朔雪自身的条件和他的本事,想要寻找到一位能让洪家更上一层楼的道侣,根本不是难事,然而,洪家太过急于求成,竟然四处张扬洪朔雪的炉鼎体质。 最终,洪朔雪被卖给几家,但他却只有一个身体,那几家中,便有人相互商量着,让洪朔雪当他们的共妻。 洪朔雪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三流世家一员,背后没人,背景不厚,他只得被那些人轮番糟蹋。 洪朔雪也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当他堕入魔道之后,开始对洪家打击报复,并在最后和整个洪家,同归于尽。 洪门血月,洪家上上下下三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部魂断,血把整片雪地都染成了红水,月亮映照下来,都成了一轮血月。 这次事件,震惊了整个修真界,并在之后的二十年里,被人不停地反复提起,有一部分人是在感慨洪朔雪的绝世美貌,也有些人,是在感慨洪门的因果际遇,但最终,绝大多数人都会为洪朔雪而感到惋惜。 然而当年修真的历史上,从来不乏绝色美人的悲情故事。 万年前仙魔大战,听闻最初的导火索便是天魔尊和仙道至尊为了争抢一个美人,之后才逐渐演变成了囊括整整两界的大型战争。 所谓红颜祸水,并非没有依据。 蔺玄之会成为下一个洪朔雪吗? 他的命途,又该是如何? 白逸尘显然也是知道洪门朔雪这件被整个五洲大陆视为耻辱之事的,他回过神来,道:“蔺玄之心性要比当年的洪朔雪,坚定多了,他应当不会走上洪朔雪的老路。况且,蔺家也并非洪家,胆敢觊觎蔺玄之的人,尚在少数。" "未来如何,可不好说。"白大长老摇了摇头,终归是对这个在炼器一道上,颇有天赋的少年,生出了几分叹惋之心。 百家际会的前几轮比赛,在丹师比试结束之后,便已经落下了帷幕。 每次百家际会的最后一轮比试,都有个彩头,今年的彩头提早就已经有人隐隐透露,因此正式宣布的时候,蔺玄之倒是没有感到意外。 彩头便是在百家际会上取得名次的参赛者,和手持通行证之人,得以进入一个飞升的丹师留下来的秘境。 秘境对修为的要求,在炼气期五重以上,筑基期三重之下,年龄虽没有限制,但能进入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参赛选手。 个家族至少有一张通行证,百个家族就又至少百张,更遑论手持五张通行证的超一流世家。 "丹涯小秘境在五日之后开放,这五日,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情。"蔺玄之得到消息之后,对晏天痕说道。 晏天痕怀中抱着一只打瞌睡的虎崽子,肩膀上还趴着一只,闻言抬头望着蔺玄之道:“大哥,阿白和琥珀能不能进去啊?” 阿白脑袋从晏天痕怀中抬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蔺玄之和前来通告之人。 蔺玄之朝着通告之人看了一眼。 通告之人笑道:“这个原本是有限制的,不过在姬家少主的强烈要求之下,倒是放宽了限制,不过,对于妖兽而言,也是要有等级要求的,四星以上,九星之下的妖兽,一人可以至多带一只进去。" 晏天痕这便笑了,伸出手指挠挠阿白的下巴,道:“说的也对,姬大哥恐怕比我还要上心。好歹姬家是个驭兽师世家,要是不让姬家弟子带自己的妖兽进去,他们也算是两条胳膊都废了。" 200等价交换 送走了前来通告之人,蔺玄之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出去采买些材料,这几日我要留三日炼器。" 晏天痕点点头,放下阿白便跟着蔺玄之出门了。 今日一大早,晏天痕炼制的两枚丹药就已经被大家族给买走了,换了不少钱,前段时间蔺玄之紧赶慢赶炼制岀的一批酒杯也托青鸟送回青城,并换得了一大笔钱,刚巧够花。 以往都是在西城坊市闲逛,今日蔺玄之便带着晏天痕,前往东城坊市。 东城坊市的布局和西城坊市截然不同,更有一种苍茫大气蕴含其中,且多数以黑色为主,这一看便是皇甫世家的风格。 皇甫世家一向以剑道为尊,祖传的一把破日剑乃是极品宝器,为皇甫世家的镇宅之宝,他们的《破日剑法》也同样为修仙界的至宝,虽说引|得不少人觊觎,但皇甫世家名号在外,也无人胆敢真正招惹这个家族。 蔺玄之买了一些阳气略明显的炼制材料,几乎花光了手中的一半钱财。 从铺子里面出来,晏天痕心疼地呲牙,揪着蔺玄之的衣袖,道:“大哥,你买的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啊?" 蔺玄之道:“你想带阿骨进去吗?” 晏天痕点点头,道:“想的,可是阿骨一进去,就会被人发现。” 蔺玄之道:“我炼制一个能够遮掩他身上尸气的法宝,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了。" 晏天痕一愣,道:“那么个大活人,怎么混进去而不被人发现啊?" ‘你以为,那个丹涯秘境,只有我们参加百家际会之人,才有资格进去吗?"蔺玄之反问道。 "不是吗?"晏天痕摸摸脑袋。 "自然不是。"蔺玄之道:"丹涯秘境乃是天极宗一位丹师离开五洲大陆,飞升九界之后留下来的瑰宝,天极宗这次能拿出来给百家际会当彩头,绝不会是大方到只让白家之人进去。五大宗门也同样会安排弟子进入丹涯秘境,恐怕人数还不会少,到时候,我们便让阿骨趁机混进来便可。” 晏天痕顿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点点头道:“那阝就太好了,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阿骨了了若是能带阿骨进去,他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只是担心阿骨会被人察觉到罢了。" 不久之后回到客栈,蔺玄之有些意外地看到了端坐在客栈正中间气势十足的皇甫晋。 蔺玄之挑了挑眉梢,和皇甫晋那双满是复杂之色的眼睛对视了一瞬,道:“皇甫少城主。” 皇甫晋站了起来,跟在他身边坐了几张桌子的手下,也都哗啦地同时站了起来,搞得整个客栈都瞬间安静下来。 要、要打架了吗? 蔺玄之环视了一圈,淡淡说道:“这是什么阵仗?” 皇甫晋咬牙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找蔺器师有些私事要聊。" 蔺玄之道:“上楼去吧。” 皇甫晋瞪了蔺玄之一眼,转头便率先朝着楼梯上面走去,看样子,他并不习惯于走在别人后面,且对蔺玄之的住处非常了解。 蔺玄之轻轻拍了拍晏天痕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便牵着他的手一起上了楼。 开门进屋,蔺玄之反手便把门给关上了。 皇甫晋开门见山,好不废话,瞪着蔺玄之道:“那把剑,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蔺玄之眨眨眼睛,和他装傻道:“什么什么时候出手?" 皇甫晋冷冷眯着眼睛,道:“别跟我裝傻,我拿给你炼制回炉重造的那把剑。" 蔺玄之恍然大悟,道:“哦,那把剑啊,既然你都拿给我了,自然就是我的了。” "你--"皇甫晋一下子黑了脸,咬咬牙说道:“蔺玄之,我实话给你说,那把问情于我而言,有特殊的意义,我在将比试用的材料拿给你之前,根本不知道有人会把它拿出来当比试的玩意儿,你开个条件吧。”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自顾自地慢条斯理道:“皇甫晋,这把剑对你而言,意义不同,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可却是未必。” 皇甫晋愣了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是个愚笨的人,怎么就看不出来旁人的意思?"蔺玄之笑了笑,道:“你对这把剑,恐怕宝贝得不得了,一般人也得不到它是么?可是事实上,却有人能饶过你,不顾你的想法,把这把剑拿来给我当练手之物,可见那些人心中,你不怎么重要,这把剑也同样不怎么重要。" 皇甫晋的面色腾然间就有了几分发白,他显然受了些刺激,但是又勉强在蔺玄之面前维持着身为少城主的尊严,才没有真正失态。 蔺玄之可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家伙,他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心眼子上面,一点情面都不留。 皇甫晋不得不承认蔺玄之说的是对的,但是他有又绝对不会让对方看出来。 "这些你不必多管。"皇甫晋冷声说道:“我只要那把剑。” 蔺玄之道:“可以,价格给够,一切都好说。” 皇甫晋眯了眯眼睛,道:“你想要多少钱?" 蔺玄之笑道:“谈钱未免太俗了一些。" 皇甫晋说:“那你想要什么?” 蔺玄之摩擦着手中的玉质小杯子,眼眸含笑地望着皇甫晋,道:“听闻,你曾经在扫荡一处魔窟的时候,得到了一张阴鬼幡。” 皇甫晋面色一变,面色阴沉的能够滴水,目光锁住蔺玄之,道:“你想要阴鬼幡?你是先要召阴鬼?你要这种魔物,是有什么打算?" 蔺玄之气定神闲道:“你可以当我仅仅是好奇而已,阴鬼幡怎么说也算是一样法宝,且还是带着魔气和阴气的法宝,身为炼器师,总是对于没见过的法宝心怀好奇。" 皇甫晋想到了那张阴鬼幡,他练的是纯阳的功法,根本用不上这种东西,况且他也根本没打算用,这东西又是他杀了那个魔修,从他手中搞到的,因此也没上交家族,如今阴鬼幡还在他手中。" 只是……皇甫晋有些怀疑蔺玄之的目的,但他又觉得以蔺玄之炼器的本事,没必要再去炼制魔修的法宝。 放着也是放着,皇甫晋斟酌了片刻,便点头道:“成交。" 蔺玄之笑道:“够爽快。" 皇甫晋扫了他一眼,道:“阴鬼幡事关重大,被人察觉不好,我自己回去取,过会儿便回来和你置换。" 蔺玄之说:“这么着急?" 皇甫晋白了他一眼,道:“在你手中多一盏茶的功法,我都觉得难以忍受。” 蔺玄之也不生气,心态极好,道:“皇甫少城主不妨在路上想想我说的话。" 皇甫晋甩袖而走。 蔺玄之在他身后笑而不语。 晏天痕也围观了全程,他忍不住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刺激他?他似乎也没怎么的罪过大哥吧!"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蔺玄之的眸子闪过一抹晦涩的光,淡声说道:“谁说他没得罪过我。" “啊?″晏天痕一愣,道:“有吗?" "有吧。"蔺玄之显然不想继续谈下去。 晏天痕便冥思苦想皇甫晋究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得罪了蔺玄之,要知道,蔺玄之平日里可是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就揭人短的。 恐怕,即便是晏天痕想破脑袋,他也想不明白,皇甫晋竟然是上辈子得罪了蔺玄之。 前世,冷寂雪死后,皇甫晋像是一只疯狗似的到处乱咬,那时蔺玄之和晏天痕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极大的缓和,虽然并未捅破那层窗户纸,但肌肤之亲的时候,蔺玄之也并未再像是一开始那样,对晏天痕太过折腾。 而晏天痕也乖巧了不少,脸上的阴鸷之色减了很多,和魔道的那些狐朋狗友,交往也松散了不少。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冷寂雪死后不久,皇甫晋找到蔺玄之,用通红的眼睛盯着他,道:“晏天痕杀了冷寂雪。" 蔺玄之愣了一愣,道:“为何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 皇甫晋呵呵笑了两声,却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阿雪的尸体,我已经差人检查过了,他是被阴鬼幡重伤的,阴鬼幡在谁的手中,难不成你一无所知吗?" 当时蔺玄之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阴鬼幡在晏天痕手中,而且是晏天痕亲自从皇甫晋手里抢过来的。 "他杀冷寂雪,没有道理。"蔺玄之道。 ¨真的毫无道理?"皇甫晋状似疯癫,苦苦相逼,咬牙切齿字句像是含着血,道:“他视你为己物,又嫉妒冷寂雪被你所护,他是无情无乂没心没肺的魔修,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他对阿雪下毒手吗?" 蔺玄之顿了一顿,道:“我和寂雪从来未曾在一起过,也只当他是朋友知己,晏天痕理应知道这一点。" 皇甫晋似嘲似讽地勾了勾唇,道:“你既然执意要护着杀了他的人,那你便护着吧,阿雪 泉下有知,就当是识人不清,认人不明吧。但阴鬼幡的另一个作用,便是收魂,我不求你能帮阿雪报仇,我只求你能够让阿雪的魂魄,去轮回转世,不要让他的魂魄,至死都不能安宁。" 皇甫晋留下这一番话,人便甩袖走了。 蔺玄之曾见过晏天痕使用阴鬼幡杀人,自然能确定阴鬼幡在他手中。 可是…他绝不能接受晏天痕用阴鬼幡,残杀他的知己好友。 怀疑归怀疑,蔺玄之不可能单凭一两句话,就下了定论。 起初,蔺玄之并没有声张,他在观察,在寻找证据,也在不停地想要推翻皇甫晋的结论。 然而,蔺玄之对晏天痕已经在心中有了很深的芥蒂,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晏天痕便是凶手,蔺玄之有些藏不住了。 然而晏天痕也不是个好欺负的,蔺玄之对他爱答不理,他也不会上赶着来蔺玄之面前刷存在感,就这样,原本总算是关系有些缓和的两人,又一次重新拉开了距离,且这一次,渐行渐远,背道而驰,为两人最终的生死关,埋下了种子。 不久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晏天痕用阴鬼幡杀了冷寂雪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了事实。 原本就对冷寂雪的死亡,心怀悲痛的蔺玄之,终于选择在某一日,彻底和晏天痕摊牌。 面对蔺玄之的质疑和指责,晏天痕只是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道:“你觉得是我,那便是我了,即便我解释什么,大概你也不会信的,我又何必浪费口舌。"十六 201皇甫傻子 蔺玄之震怒而失望,他觉得晏天痕无药可救。 他从此之后,和晏天痕彻彻底底地决裂 皇甫晋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蔺玄之记得,在晏天痕最终被他亲手杀了之后,皇甫晋看着一人一尸,似是疯癫地笑着说道:“晏天痕这个人啊…他肯定不是个好人,但他罪不至死啊。阿雪喜欢你,你却不要他,甚至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偏偏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如今阿雪死了,我自然不会让你如愿以偿,蔺玄之,失去所爱的感觉,你是不是也尝到了?" 晏天痕之死,绝非皇甫晋之过,真正害他者,另有其人。 然而皇甫晋终究还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前世今生,因果轮转,蔺玄之望着近在眼前的瘦弱少年,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 “我和他,以前有些过节,只是说几句话,让他心中不太舒坦而已,不算什么的。"蔺玄之道。 他恨皇甫晋,但皇甫晋上辈子并没有什么好下场,看在冷寂雪和白逸尘的份儿上,他暂且可以将皇甫晋划分在必死无疑"的范畴之外,然而他也绝对不会让皇甫晋太好过。 折磨倒不至于,但小惩大诫,总归少不了。 况且,皇甫晋情路坎坷,天道早已为他设定了因果,蔺玄之自是不愿意与他的因果纠葛太多。 晏天痕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想到:大哥还真是喜欢捏我的脸啊。 皇甫晋很快便把阴鬼嶓给带了过来,蔺玄之爽快地将那把已经回炉重造的剑,递给了皇甫晋。 皇甫晋没说什么,便准备转身就走 蔺玄之叫住他,道:“皇甫少城主,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皇甫晋回过头,一张帅气的脸上带着不耐烦,道:“你会有什么好意?" 蔺玄之不以为意,道:“你明明将剑交给了冷寂雪,最终却是被白逸尘弄到了赛台上,他们两个,看来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阿雪根本不认识白逸尘。"皇甫晋不做思索地说出口后,自己便愣了一愣。 "若是不认识,又怎么牵扯在一起的?" 冷寂雪不太可能提前知道比试的内容,即便知道,也不会不经过他的允许,便将那把断剑,交给百家际会主办方。 除非有人特意找他索要。 白逸尘…白逸尘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皇甫晋深深看了蔺玄之一眼,扭脸便走了。 晏天痕摸着下巴,道:“大哥,你这是要让他去找白少主麻烦的意思啊!" 蔺玄之点点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好心帮他炼制好了那把剑,总不能让他把账再记到我头上吧。” 晏天痕说:“那他会去找白少主吗?" 蔺玄之笑笑,道:“应当是会的吧,也是时候让他们见见面,认识一下了。” 上辈子,皇甫晋和白逸尘相识的时间要晚上许多,而且是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时才认识的,最终,皇甫晋发现了白逸尘身上的秘密,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经年之后,当蔺玄之再见到皇甫晋,他的智力宛若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只知道对着白逸尘傻笑或者哭闹,只是眸子里面,始终只有白逸尘一个人。 蔺玄之记得最深的一幕,便是白逸尘牵着皇甫晋的手,蹲下身子像是照顾孩童一般,拿出素白的巾帕给他擦拭嘴角流下来的口水,眸色温柔。 上辈子,当蔺玄之在发现白逸尘便是冷寂雪的时候,他便忍不住会不停地琢磨,若是皇甫晋早发现白逸尘和冷寂雪的关系,那冷寂雪死后,他到底还会不会变得如斯偏执而阴狠?他又是否会因过度的刺激和心底的愧疚煎熬,而精神失控,成了一个傻子? 冷寂雪的死,饶是这辈子也是在所难免,蔺玄之想要知道,若是他们提早认识,将会对以后的命轮,发生怎样的影响。 门外,皇甫晋瞅着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长剑问情,想着蔺玄之的话,越想越觉得生气一一就那个什么玩意儿的白家少主子,凭什么把他的东西说给别人当试手的就给了? 这万一要没有分配给蔺玄之,岂不是就要被毁个彻底? 皇甫晋哑火极了,一方面他特别气恼冷寂雪居然就这么瞒着他把他的宝贝给了别人,另方面,他更气恼白逸尘自作主张独断专行。 皇甫晋总不可能去找冷寂雪的麻烦,所以他气不过的时候,就当机立断,决定去会会那个白逸尘。 皇甫晋朝着城主府前进的步伐顿住了,他一转身,朝着白家走去。 身为天极城少城主,皇甫晋和白家打过的交道,自然不再少数,皇甫家族的不少法宝,都是从白家这边直接定制的。 然而,饶是如此,皇甫晋也从来没和白逸尘正面打过交道,甚至在白逸尘出现在天极城之前,他根本不知道白家少主竟然会是个坐着轮椅的残废。 不过……长得倒是不错。 皇甫晋便跑偏想法,边朝着白家大门走去,白家的看守见到皇甫晋,自然不敢拦,立刻恭维地迎上去问候。 皇甫晋很简单直接地一摆手,阻止对方的讨好,道:“我今日来,要找你们家的少主。” 看守一愣,然后眉开眼笑说道:“我们家少主真是神机妙算,他之前就差人给我说,若是皇甫少城主来找他,就直接带您过去见他。" 皇甫晋一愣,狐疑地看着看守,道:“他何时说的?" “今日早晨说的。”看守笑道:“我给少主那边通报一声,便会有人来接您。” 白家主宅之中,处处都是攻防法宝,一不留神就会受伤,越是靠近核心地带,法宝的攻击型就越是厉害,必须有人带路才能进来。 皇甫晋便在原地等了片刻,没过多久,白无涯便施施然地赶来了。 白无涯打量着皇甫晋,皇甫晋也打量着白无涯。 白家少主的事宜,一般情况下都是由白无涯出面宣布和处理的,皇甫晋和白无涯倒是有过几面之绿。 皇甫晋率先说道:“你家少主看来很有自知之明。" 白无涯道:“皇甫少主把剑取回来了?" 皇甫晋黑着脸,道:“关你什么事。" 白无涯便不再理会他,只带着他往里面走。 白逸尘已经在他独居的庭院之中等待皇甫晋的到来了。 皇甫晋穿过月门的时候,远远便看到正在一棵飘着灼天花的树下看着棋盘的白逸尘。 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人做事很讨厌,但是他的的确确有种超然的气质,饶是明知他身有废疾,平白比人矮了一截,也绝不会忽略他身上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强势迫人的气场。 "岑少主,人带到了。"白无涯走到白逸尘身边,低声说道。 白逸尘望着站在月门门口便停步不前的皇甫晋,微微一笑,道:“少城主站在那里做什么?我这里面是有什么豺狼虎豹吗?" 皇甫晋翻了个白眼,直接大步走了进来,一掀衣摆在白逸尘对面坐了下来。 石桌上面,排布着星盘之相。 皇甫晋看了看上面的落子,有些诧异地说道:“你会占星?" "不太会。"白逸尘道:“只是曾经梦到过一个星盘棋相,但梦醒之后便不太记得,回忆一下罢了。" 说着,白逸尘的手微微一抬,桌面上的棋盘消氵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茶壶,两只茶盏。 “这是今年新下的雪芽灵茶,皇甫少主不妨尝尝看。"白逸尘兀自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皇甫晋懒得和他闲扯,也不拿面前的茶盏,只是眯了眯眼睛,道:“白少主,想来白家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你来处理,我就不占用你太多时间了。" "也不怎么忙。"白逸尘笑道:“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况且皇甫少主可是稀客,鲜少来我这落尘庭院,想当初,皇甫少主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襁褓之中的你。" 皇甫晋的表情险些裂了,他盯着白逸尘那张笑意盈盈的脸,道:“你抱过我?" 白逸尘点点头,道:“是啊,你刚出生那时候,小脸有圆润又白嫩的,可爱极了,让人见了就想要亲一口。” 皇甫晋有种抽搐嘴角的冲动,他觉得整个人都哔了狗了,这个讨厌鬼白逸尘,居然还抱过小时候的他?那这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家伙的辈分,自然也不会比他低了。 皇甫晋顿时想要溃败而逃,他平日里从来没有担心过要和长辈打交道,而且他完全能将关系处理得完美无涯,然而不知为何,面对白逸尘的时候,他总是有种平白无故矮了一截低了一头的感觉。 长辈……·一座巍峨的大山压在了皇甫晋的脑袋上。 皇甫晋强忍住黑脸的冲动,道:“没想到,我和白世叔还有这种渊源。” "世叔?"白逸尘被这个称呼给弄得笑了起来,他背后是飘落的桃天花,身上是藏青色的长袍,容颜脱俗,简直要能把人的眼睛给看直。 皇甫晋却并非被他的容貌给晃了眼,而是看着这样的白逸尘,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皇甫晋微微一怔,便回神说道:“这称呼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白逸尘说:“若真按照辈分来算,我应当和你家老祖宗一个辈分,你该喊我爷爷。” 皇甫晋:“....” 爷爷你个鬼的啊! 皇甫晋顿时感觉肩膀上的这座大山,变得更加沉重几分。 皇甫晋满心吐槽,脸上不动声色,面无表情道:“这么叫,会把白少主叫老的,白少主看起来如此年轻,倒像是我的同辈人,若是白少主不介意,我们还是和以往一样,如此相称吧。" 求求你了快忘了这件事吧! 我就不该提起来。 白逸尘被皇甫晋给逗乐了,他瞅着皇甫晋那张满是不开心又追悔莫及恨不得把叫“白世叔"的那个自己耳提面体痛打一番的小脸,顿时生出了逗弄的心思,摇了摇头,叹了口子道:“这可不行啊。辈分可不能乱,否则别人说不定会说我为老不尊,也会说阿晋你不懂礼数。 皇甫晋咬牙切齿,微笑说道:“怎么可能会说您为老不尊?我看白少主风姿卓绝,一见如故,倒不妨让我们成为忘年交,白少主意下如何?" 居然叫我阿晋,我和你真有那么熟啊? 皇甫晋已经满心槽点多得不知道从何处吐起,他简直要败给白逸尘了,甚至生怕他再一开口,又说起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人话来。 202施加援手 所幸,白逸尘也知道人不能逗得太过了,否则以后就没得玩儿了。 于是他便没再继续“欺负"皇甫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道:“这倒也好,我尚未曾和小辈以兄弟相称过,阿晋既然这么有诚意,又专门拐个弯来白家看望我,我也自然不是不通人情的,不如以后阿晋就叫我一声白大哥吧。” 大哥? 皇甫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深深吸口气,露出森白的牙齿,冷笑森然,道:“白大哥。” 白逸尘点点头,用一种看小狗的眼神,望着皇甫晋,道:“乖。” 皇甫晋整个人都差点儿打了个寒战,事已至此,他俨然已经忘了本意是过拉里兴师问罪,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本少主平白无故认了个哥“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逸尘不给皇甫晋缓神的机会,接着问道:“最近城主府的事项,处理起来繁杂吗?” 皇甫晋随口说道:“大多数还好,就是有些麻烦事不容易处理。” 何种麻烦事?"白逸尘道:“你可以说出来给我听听。” 皇甫晋刚想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便听白逸尘又接着道:“若是方便的话,毕竟我比你多吃了百年的饭,阅历也会多一些。” 皇甫晋:"……"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番提醒我你是我爷爷辈的?这感觉真他妈蛋疼。 皇甫晋想骂人了,但是他仍然要保持身为皇甫家少主和天极城少城主的风度。 皇甫晋微笑道:“皇甫家族内部的一些争端而已,就不说出来烦劳白少主的耳朵了。” 白逸尘叹了口气,一脸“好伤心好难过"的表情,道:“你又叫我白少主了,看来,你是诚心想要和我拉开距离啊。" 皇甫晋面容瞬间崩裂,一下子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白大哥你多虑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家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皇甫晋扭头便走。 白逸尘嘴角的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他一抬手,原本藏匿在不知何处的白无瑕便跳了出来。 “送送他吧,省的转不出去。"白逸尘道。 "我还以为少主会愿意看到他在落尘庭院里面四处碰壁转不出去。"白无瑕自然听到了刚才那些对话,他对自家少主这样捉弄一个小辈,真是略感心塞。 白逸尘笑道:“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罢了,总不能真让他对我来大动千戈地兴师问罪吧?” 白无瑕抽了抽嘴角,道:“反正,下次皇甫少主估计再也不愿意见到你了。" 白逸尘唇角的笑容淡了几分,道:“这样倒也好了,正合我意…行了,你也快点去带他出去吧。" 白无瑕刚准备慢悠悠地把皇甫晋带岀去,突然整个落尘院落里面的一排藏绿色的竹子,无风而动,叶子相互激烈碰撞,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触动机关了! 白无瑕心头一跳,暗骂那皇甫晋打肿脸充胖子,在院子里面乱跑,并同时加快脚步朝外面冲去。 白逸尘的面色微微一变,猛然一拍身下的椅子,整个人都飞掠而起,身姿轻盈如燕,一眨眼的时间,便已经滑落到了月门之外。 皇甫晋真是满心后悔今日来了这个烂地方,非但被那个像是猫捉老鼠似的捉弄他的白逸尘,给从里到外耍个遍,还他娘的点儿背到极点,竟然一出月门就落入了一个大阵之中,其中还藏着不少乱七八糟的攻器。 皇甫晋持剑不停地击打那些冲他全身而来的短箭,然而打一个又会来三个,像是永远打不完似的。 皇甫晋挽了个剑花,做出了皇甫世家家传的剑招一一葬花无情,一刹那间万籁俱寂,周身的攻器全部被点了穴,僵持在半空之中。 皇甫晋刚想松口气,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领子,竟然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 皇甫晋下意识地想要朝后面一掌拍过去,右手又被人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手腕。 "哗啦啦啦″ "砰砰锵锵" 就在皇甫晋的脚尖离地八尺的时候,那些原本已经被固定在半空的短箭,突然以更快速度朝着前方击了过去,让人眼睛目不暇接,更遑论抵抗了。 皇甫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白逸尘带着皇甫晋,手中扔出了几枚锻石,打在了几个隐藏的阵眼上,已经被触动的阵法和攻器,就全部停了下来。 一时间,万籁俱寂,原本刷刷作响的竹叶,也停了下来,落尘小、院仍然是清风拂面,遗世独立,幽静无波。 白逸尘带着皇甫晋落在地上。 皇甫晋握着剑,转身看向白逸尘,他动了动唇角,有些艰难地说道:“白少主不是双腿有些不舒服吗?" 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起来了? 还比自己不知道厉害了有多少,一出手就彻底解决了那个处处都是杀招的见鬼的阵法! 白逸尘松开了皇甫晋,往后面退了半步,轻描淡写说道:“只是太懒了而已,有代步的工具,我又何必自己费力气走路?" 皇甫晋:“...” 这个理由,他当真服气极了! 白无瑕赶了过来,面色巨变,张开嘴巴想说什么,但却有什么都不敢说也不能说出口。 于是,白无瑕只得气鼓鼓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皇甫晋和白无瑕太过热切的视线对上了,他顿了一顿,转而看向白逸尘,道:“你当真没事?" 白逸尘的视线不易察觉地朝着白无瑕扫了过去,白无瑕看到他眸中浓浓的警告意味,当即便低下了脑袋,收回了不友好的视线。 白逸尘缓声轻语,道:“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许久不起来走路了,所以有些不太适应。” 说到这里,白逸尘略显俏皮地一眨眼睛,道:“不妨阿晋扶着我走走,说不定过一会儿我就又重新适应了呢?" 皇甫晋又一次黑了脸。 他终于没忍住翻了个冲天的白眼,收起还握在手中的剑,道:“多谢白少主不吝相助,我真的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他的脚步刚踩出去几步,便停住了。 皇甫晋深吸口气,转身,果不其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对着他似笑非笑的白逸尘。 ……丈夫能屈能伸,皇甫晋道:“我对白家的路不太熟,麻烦白少主了。" "白少主?” “白大哥。"皇甫晋说。 白逸尘道:“无暇,去送皇甫少城主出门。” 白无瑕深吸口气,道:“是。” 白无瑕在皇甫晋前面带路,虽说皇甫晋一向不喜欢别人走在他前面,但此时此刻,为了保命要紧,皇甫晋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半路,皇甫晋忍不住问道:“你家少主,当真是因为懒得走路才坐着轮椅的?” 白无瑕根本不想理会他,随口冷声说道:“少主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 皇甫晋继续道:“白少主和冷寂雪熟吗?” 白无瑕:“…" 白无瑕沉默了片刻,道:“不熟。" "不信。"皇甫晋玩味说道:“一听就是在说假话,看来你家少主没专门训练过你隐瞒真相看来他们还挺熟的。" 白无瑕猛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子正对着皇甫晋,道:“皇甫少城主,还请你以后,专心致志对待你那位冷师兄,不要再来打扰我家少主的清修了。" 皇甫晋愣了一愣,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被人如此不给面子指着鼻子尖儿教训。 皇甫晋不屑地勾了勾唇角,道:“你不欢迎我,可惜你家主子看样子对我印象还挺不错。俗话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就该以身相许了。" 白无瑕瞬间懵逼了,表情看起来尤为古怪。 皇甫晋被白逸尘欺压了半晌,此时见到白无瑕哑巴吃黄连一样的蛋疼表情,顿时得到了心 理上的极大满足,并学着白逸尘经典的抬唇淡笑,施施然说道:“虽然白少主身体不太好,性格也有些恶劣,不过,白少主气质卓绝,容貌可口,所以我决定明日找个时候,再带着礼物登门道谢一一记得替我给白少主说一声,让他明日干万别出门。” 白无瑕被噎的几乎说不岀话来,他气鼓鼓地瞪着已经走到他前面的皇甫晋,快走几步跟上去道:“你少来打扰我家少主,我家少主不乐意见到你。” "你说了不算,我偏要来。"皇甫晋勾唇。 白无瑕深吸口气,忍了忍,想说什么却仍是没说出口。 送走了皇甫晋,白无瑕二话不说以最快速度回到了落尘庭院。 “少主,你感觉如何?"白无瑕忐忑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白逸尘摆了摆手,怀中拿着一只酒壶,靠在轮椅椅背上半眯着眼睛,道:"送走他了?” "走了。"白无瑕板着脸,道:“他说他明天还要来。” 白逸尘微微一挑眉,道:“还敢来?” 这可是有点儿出乎意料了,他以为按照皇甫晋的性格,他以后会对他避而远之。 白无瑕道:“非但要来,他还说他要对你以身相许,少主,要不要我派人把他拦截在白家大门之外?" 白逸尘怔了一怔,随后笑了,说:“你竟然还当真了……:呵,以身相许倒真是不会,毕竟他心里面,放着的人可是冷寂雪,他追了冷寂雪那么多年,总不会功亏一篑,说说罢了。" 白无瑕动了动唇,犹豫了片刻,在说和不说之间徘徊不定。 倒是白逸尘见状,态度无比坦然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说,我和冷寂雪分明是同一个人能有什么区别吗?" 既然这话被白逸尘说了出来,白无瑕自然也不再纠结。 "是啊,冷寂雪分明就是少主的一个分魂而已,就连肉体驱壳,也是少主寻找的。"白无瑕道:“总有一天,少主的魂魄会归一的,冷寂雪便是您,您便是冷寂雪,这根本拆分不了。” 白逸尘淡淡笑道:“就连被冷寂雪从小带到大的皇甫晋,都无法认出我和他就是同一个人,你说这种话,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 白无瑕张了张口,顿时感到哑口无言。 他的确反驳不了。 冷寂雪虽然是白逸尘的一个分魂,但是他这些年来,也已经逐渐独立起来,他的主性格、言行举止,虽然受到白逸尘的控制,但是白逸尘在操控那具躯壳的时候,并不回暴露出绝对的真实自我。 冷寂雪是他的另一面,但绝对不会是完全的他。 203一朵桃花 "好了,这种事情,谈来也无什么意义。"白逸尘闭了闭眼睛,显然觉得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必要。 他推动轮椅转身朝着房间滑去,声音微冷:“他再来的话,就说我不在,我和他没必要太过熟稔,皇甫晋身边有冷寂雪陪着他度过这段岁月,也已经够了。” 白无涯望着白逸尘孤身一人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在想:没有必要太过熟稔,是因为不愿让皇甫晋有朝一日突然发现,你和冷寂雪就是同一个人吗? 可是,从九界来到五洲,已经有百余年,这百余年中,你从无朋友,也无亲人,每日和法器相伴,难道就真的不会感到孤单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饶是白无涯在这段岁月中,都会因太过无聊而时不时地外出找些乐子来,然而白逸尘却绝大多数时间,都一个人待在这落尘庭院,或者把玩法器,或者不知在推演一些什么。 皇甫晋出生的时候,白逸尘离开白家一次,不远万里地去寻找传说中的那位窥天机。 自那之后,白逸尘才选择动身前往东洲玄城,等待那位有缘之人的出现。 除此之外,他再无更多机会和外界接触。 白逸尘今日,突然想要见一见皇甫晋,却也只是逗弄他几句,让人对他敬而远之罢了… 白无涯的嘴中,一片苦涩。 白逸尘是一位谋者,而谋者大概是注定天生孤独。 皇甫晋回到了城主府,便听到小厮道:“少主,表少爷来了。" 皇甫晋原本还阴沉着的面色,顿时消散了不少阴云,道:“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小厮说。 皇甫晋加快脚步,进了他的屋子。 冷寂雪不是外人,每次不打招呼过来的时候,都会直接来他的房间等待。 屋子里面的温度显然比外面要高上几分,这得益于屋子四个角落安放着的四盆用来发热升温的火云石。 冷寂雪正坐在窗边欣赏外面的风景,从这个角度看去,一片桃天花开得正艳。 听到开门声,冷寂雪转过头,站起身来,对着皇甫晋微笑道:“阿晋,去什么地方了,怎么回的这么晚?” 皇甫晋原本对于冷寂雪不和他商量便将那把剑交给白逸尘略感不满,然而这种不满于心,在见到冷寂雪的时候,通通都喂了狗了。 皇甫晋走了过来,将剑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像是献宝似的递给冷寂雪道:“师兄,我把你送给我的剑,从蔺玄之那里讨要回来了。" “讨要?"冷寂雪似笑非笑,道:“你又以势压人了?" 皇甫晋道:“我是那种人么?不就是用错了一个词,这把剑是我置换来的。” 冷寂雪说:“用什么换的?" 皇甫晋如是说道:“以前的那只阴鬼幡。” "蔺玄之要阴鬼幡做什么?"冷寂雪问。 "谁知道呢。"皇甫晋满不在意地说道:“大概他亻们炼器师,对于各种法宝都充满好奇吧。” 冷寂雪只是眯了眯眼眸,若有所思。 蔺玄之那边倒是还算顺利,只是皇甫晋一想起白逸尘,就心情尤为复杂了。 "师兄。"皇甫晋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和白逸尘熟悉吗?" 冷寂雪摇摇头,道:“不熟悉,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皇甫晋心里嘀咕着: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你就把我的东西给他了。 从冷寂雪似笑非笑的表情中,皇甫晋知道他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事已至此,皇甫晋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师兄,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交给他,万一在比试的时候,有哪个水平不够的炼器师,把我的剑给彻底毁了怎么办?" "即便是毁了,我也能再送给你一把。"冷寂雪倒是想得很开,笑看着皇甫晋,道:“我只是不想总是见到你抱着一把没什么用的断剑,成日像个宝贝似的,坏了就要修,不能用就要丢掉,我总能给你更好的宝物。" 皇甫晋听在耳中,留在心底,整个人都暧洋洋美滋滋的,他翘着嘴角,却还是一口回绝,道:“不要,我还是喜欢师兄送给我的这把。” 皇甫晋将这把显然是小孩子用的剑,拿在手中,看着这完美无涯光滑锋利的剑,道:“这是表哥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表哥:“.....” 冷寂雪微微愣了一愣,片刻之后,他有些恍然,道:“你已经很久没这么称呼我了。" 皇甫晋的眼眸中含着复杂的情愫,凝视着冷寂雪,道:“我不想这么称呼你,这样会让我想起你和我之间的血亲关系,可我不想你仅仅是我的表兄。" "是啊,我也不想和皇甫家牵扯太多。"冷寂雪轻描淡写地便将皇甫晋递过来的一个轮子给撇在一旁,道:“师兄师弟也是一样的。” 皇甫晋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他就知道,冷寂雪会把话题从危险的边缘给拉开。 冷寂雪甚至连告白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每当他的话到了嘴边,冷寂雪就会转移话题。 次次都是如此,饶是皇甫晋再怎么迟钝,再怎么欺骗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冷寂雪大概是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但却又不想让两人关系搞得太过僵硬,所以才如此云淡风轻地提醒一番。 皇甫晋原本很急,现在却不急了。 反正,常日以往,总是会有机会的。 “你去找白少主,都说些什么?"冷寂雪主动询问。 皇甫晋深吸口气,淡声说道:“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拜访一下。" "感觉如何?" “感觉……还好。” 其实根本不如何。 皇甫晋脑壳上面一片阴云,他之前一路上都在暗骂白逸尘在口头辈分上占他便宜,当真不要脸,直到刚才才突然意识到,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忘了去找白逸尘质问的初衷! 当真是气死个人了! 云来客栈。 三日之后,蔺玄之完成了给陵赤骨炼制的法宝。 法宝为了方便携带,被炼制成一枚扳指的模样,通体沉黑,外观看起来像是一个装饰物,若是有人见到,也不会朝着遮挡尸气的方面去想。 蔺玄之本想直接去见见三日未见的阿痕,但刚一出门,就被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喝酒、对蔺家这群小辈不管不顾放任自流的蔺留春给拦住了。 蔺留春自顾自地进了蔺玄之的房间,打量了他一番,看得蔺玄之有些莫名其妙。 “果然是一表人才。"蔺留春道。 蔺玄之一头雾水,道:“四长老,有话直说。” 蔺留春抬唇一笑,道:“你小子倒是命好,只是在百家际会上露了个脸,就惹来了一朵极品桃花。" 蔺玄之微微一怔,没想到竟然和桃花有关,便道:“四长老这是何意?” 蔺留春道:“你听说过云瑶宗沈如冰?" "这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云瑶宗在五洲大陆的地位,能和天极宗比肩而立,而沈如冰恰恰是云瑶宗最出名的一位少宗主。且是超一流世家沈家嫡女。" 蔺玄之道:“知道,这又如何?" "如何不如何,你听了再说。"蔺留春直截了当,也不吊人胃口,道:“沈家之人,前些日子直接去了消息给蔺家,说是沈如冰看上你了,希望两家能结两姓之好,今日家中给我来了消息,觉得这提议不错,所以嘱托我,让我催促你去主动对人家沈大小姐示好,意思差不多到了就行。" 蔺玄之:“....” 祸从天降。 蔺玄之只觉得滑稽好笑,道:“四长老,你仿佛是在和我讲笑话逗趣,我连那沈如冰是胖是瘦是美是丑是温柔是粗野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对她示好?更遑论成亲结侣了。"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知沈如冰是怎么想的,竟然看上了他,还动作如此迅速,堪称雷厉风行。 蔺留春斜着眉眼,懒洋洋地瞅着蔺玄之,道:“沈如冰我见过,不胖,但该丰腴的地方丰腴,长得很美。" 蔺玄之道:“不是美不美的问题。” 蔺留春道:“是啊,你也不该在意对方容貌,反正都美不过你。" 蔺玄之听他调侃,哭笑不得,道:“四长老,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现在是真的无心和人谈感情结道侣。" “沈家可是超一流世家,沈如冰是沈家唯一的一位嫡女,云瑶宗下一任宗主。"蔺留春直指要害,毫不拖泥带水,利益分明。 蔺玄之却是正色道:“正是因为沈家高门大户,沈如冰身份敏感,我才更不可能和这种人牵扯瓜葛。" "那白家少主就不是了?"蔺留春意有所指。 蔺玄之一顿,望着蔺留春道:“你对我和白少主的关系,是不是有所误会。” "你待白家少主与人不同,你以为我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出来?"蔺留春淡淡说道:"“我与白逸尘也算是旧相识了,自打他回到中洲,我便与他吃了几次酒,我没少和他谈论你一一他怀中那只不离手的酒壶,应当也是你为他特意炼制的吧?" 蔺玄之这次是真的感到惊奇不已,上辈子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蔺留春和白逸尘也有交情。 不过想想也能想通,毕竟白逸尘是个神秘至极之人,他也是在上辈子的最后,才知道他和冷寂雪便是同一人,这人身上无论出现多少意外,都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意外。 蔺留春见他不说话,便以为自己猜对了,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道:“你若是看上他,倒也说得过去,那沈如冰和白逸尘比起来,也是差得远了。不过白逸尘的年龄大了一些,也不太好拿捏,恐怕你得吃点亏。" 204难以启齿 蔺玄之哭笑不得,看来蔺留春对他和白逸尘的关系,误会可真是够深的。 他连忙解释道:“四长老可别打趣儿丿我了,我和白少主纯粹是君子之交,没你说的那么复杂深入。" 蔺留春只是鼻腔里发了一声“哼”,大抵是不太相信,接着说道:“既然你不喜欢沈家的小妮子,我便帮你给家族那边回绝了吧。至于沈家这边,我可不负责去露这个脸。" 蔺玄之挺头大,他也不想负责去露这个脸,也不知道蔺家到底是怎么给对方答复的,可别给他找麻烦…… 不过,此事也就一带而过,蔺玄之并未放在心上。 蔺玄之表明态度之后,蔺留春便离开了,蔺玄之理了理心情,便去敲晏天痕的门。 因着前几日晏天痕把房间给搞坏了,客栈老板又给他安排了另一间屋子,离蔺玄之的房间还有些远。 进门的时候,晏天痕正在撅着屁股用手指头戳那只秃毛鸟,两只虎崽子在旁边一蹦一跳的,像是很想把那只鸟给一口吞掉,却又碍于晏天痕,不敢轻举妄动。 "大哥!"晏天痕站了起来,兴冲冲地说道:“毛毛动了!" "动了?"蔺玄之一挑眉。 "是啊,我今日发现,它睡觉的姿势变了。"晏天痕伸手比划着,道:“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 蔺玄之看了一眼,暗道这只凤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估计不会睡太久了。 蔺玄之若有所思,道:“我们进秘境的时候,把毛毛也带上吧。” 晏天痕瞪大眼睛,道:“这样可以吗?" "应当可以。"蔺玄之斟酌了一番,暗道:虽然凤凰天生等级就高人一等,但这显然是一只没什么修为连毛都没长齐的雏鸟崽子,又挺尸一般地躺着,修为恰巧卡在秘境的要求范围之中,即便带进去,恐怕也不会被卡出来。 蔺玄之将扳指拿给晏天痕看,道:“这是给阿骨的,有了它,阿骨就能顺利进去了。” 晏天痕拿着扳指看了又看,开心地说道:“大哥,我们这就去把扳指拿给阿骨吧!" 蔺玄之道:“阿骨最近在什么地方?” 晏天痕说:“阿白和琥珀说,阿骨现在已经重新回到玉带山上了,他大概觉得西山上的阴气和尸气,不够他吸收吧。"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我和你一同出去。" 刚走到客栈的门口,蔺玄之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玄之,我求你个事儿。"出现在客栈门口和蔺玄之打个照面的姬云蔚一张口就说道。 "云蔚兄?"蔺玄之略感惊讶,打量着姬云蔚苍白之中带着青黑眼底的难看面色,道:“你这是怎么了?" 晏天痕也想知道,短短几日,姬云蔚到底经历什么,以至于他成了这副像是被吸干了阳气的鬼样子一一嗯,看起来比阿骨的鬼气还要更足一些。 "一言难尽啊。"姬云蔚的唇角浮起了一抹苦笑,叹了口气,说道:“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找个安静之地详谈吧。"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晏天痕连忙说道:“大哥,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先帮姬大哥解决一下他的问题吧。" 看样子,姬云蔚的问题恐怕更严重更迫切一些,晏天痕忍不住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倒在地上。 姬云蔚的状态,真真是肉眼可见的糟糕。 蔺玄之也十分好奇姬云蔚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而且姬云蔚现在也的确状态不好,因此,蔺玄之便点点头,对晏天痕道:“你快去快回,切莫和人起争执,有什么事情回来说。” 蔺玄之最担心的并非晏天痕会得罪人,而且担心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得罪什么人。 晏天痕点点头,道:“放心吧大哥,我一般都不会找别人麻烦的。" 蔺玄之:"我是怕别人找你麻烦。” 姬云蔚意识到自己打断了蔺玄之原本的计划,有些愧疚地说道:“我手下有几个人,需要的话,让他们跟着阿痕一起出去。” 这可绝对不敢让人跟着。 晏天痕连忙摆摆手,道:“不不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姬云蔚更加愧疚,道:“还是让人跟着吧。" “一定不能跟着。"晏天痕一本正色地说道:“姬大哥,你快点解决你的事情吧,我这点小事情,就不用你担心了。" 姬云蔚见晏天痕态度坚决,再加上自身也的确萎靡地不要不要的,便点点头道:“那有需要再告诉我。" 晏天痕冲着蔺玄之挥了挥手,带着两只虎崽子转身就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随着蔺玄之来到房间里,房门刚一关上,姬云蔚便深吸口气,道:“玄之兄,你有没有对抗狐狸的法宝?" 蔺玄之:“....” 对抗狐狸?还是对抗狐狸精?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蔺玄之看着一脸苦逼的姬云蔚,道:“你慢慢说,不着急。” 姬云蔚苦笑不已,道:“怎么不着急,你有所不知,我都快要被那只九尾天狐,给麻缠死。" 蔺玄之暗道果然和那只九尾天狐有关,说:“不是说,自打上次他把你家的灵鸡全部咬死之后,就不见了吗?怎么,这段时间,你又见到了他?" "可不是。"姬云蔚抹了把脸,咬了咬牙说道:“它似乎是纠缠上我了,每天三更半夜的,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一只狐狸蹲在床头,瞪着一双绿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你能想象那种场面吗?幸亏我以前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要不然,我的道心现在就已经崩了不知多少次了!" 蔺玄之想象一番那种场面,顿时有一股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一一大半夜的,一睁眼睛就多了只狐狸,这不得吓出来点儿毛病啊? "可是…."蔺玄之思忖着,问道:“那只狐狸又为什么非要缠着你不放?” 姬云蔚:"…” 姬云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难道他能说,那只狐狸不知道是抽什么风,莫名其妙地就缠上了他,还被他屡次压着他在床上不知行了多少次淫乱之事。 姬云蔚一脸苦逼,道:“我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点了,我真想给他说,我改了还不成吗?" 蔺玄之忍俊不禁,但到底还是顾忌着姬云蔚的颜面,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蔺玄之问道:“他除了半夜吓你之外,还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姬云蔚哑口无言,欲言又止。 见状,蔺玄之也知道恐怕不太好说,便淡淡说道:“云蔚兄,看样子你对那只九尾天狐,也是相当忌讳,能找上我来,想必也是希望我能出出主意,帮你解决这忧患,可你若是不让我了解到真实情况,我也不好说能帮你几分。" 姬云蔚一听这话,便知道蔺玄之慧眼通透,恐怕是已经看岀来他隐瞒了不少事情。 其实,来找蔺玄之,姬云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因为寻求他人帮助,这便意味着他要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只是话到了嘴边,的确是难以启齿,姬云蔚才会犹豫不决。 "实不相瞒。"姬云蔚缓慢地说道:“那只九尾天狐,似乎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他每次半夜来找我,都要和我做一番行云沐雨的羞耻之事。" 蔺玄之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让姬云蔚有口难言的事情,竟然会是如此…难以开口。 蔺玄之也斟酌了一番,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只九尾天狐…应当是一只公狐狸吧。” "谁说不是呢。"姬云蔚丧气十足,有气无力地说道:“当初你的那位未婚夫,不也是个公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蔺玄之:“....”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这样,然而,我似乎并不是被压的那个。 万事开头难,姬云蔚一旦把这种羞耻的秘密说岀来,整个人就开始放飞自我了,他先是愤愤不平地将那只不要脸的九尾天狐给臭骂一通,稍微出了胸口的闷气,才又说道:“蔺兄,不瞒你说,我就是想找你弄点法宝,比如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把那只狐狸给捆起来,或者搞晕过去,再不济也让那家伙浑身瘫软,没什么力气。” 蔺玄之听完,用略带困惑的眼神望着姬云蔚,道:“云蔚兄,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不是要伤了他啊。" "我伤了他做什么,我是要上了他!"姬云蔚狠狠地挫了挫牙,眼神狰狞道:“妈的,那个该死的骚狐狸,他敢这样折腾我,我要是不把他搞得哭爹喊娘悔不该当初,我这个姬家少主,就白当了!" 蔺玄之被姬云蔚的奔放给吓了一跳,同时,他禁不住暗自咂舌道:看来,姬云蔚是真的被气得快要爆炸了,否则那么讲究的一个一流世家当家少主,怎会满口粗暴之言? 蔺玄之用蛮有深意地眼神看着姬云蔚,姬云蔚沉浸在自己的悲愤和仇恨之中不可自拔,自然没有注意到蔺玄之的表情。 蔺玄之过了片刻,眼见着姬云蔚的心态仍然在崩裂状态,便主动打破这种古怪气氛,道"我这里,恰恰有一个法宝。” 姬云蔚的脑袋刷的一下子便抬了起来,道:“是什么法宝?快卖给我!" 蔺玄之轻声咳嗽一下,道:“但你是知道我的修为的,即便是极品法器,也不见得当真能把那只九尾天狐给困住,毕竟,等级差异在这里放着。" 姬云蔚咬着牙说道:“我不求能一直困着它,只要能困他一段时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205不太正经 "足够了。"姬云蔚眼睛泛着狼光盯着那只缚妖绳,一把将其拿到手中,发出一声狰狞冷笑,道:“那只见鬼的骚狐狸,今晚我就要让他悔不该当初!" 蔺玄之想了想,说:“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若是你得偿所愿之后,九尾天狐恢复过来又该如何?” "大不了他杀了我。"姬云蔚眸中泛着血光,冰冷一抬唇角,道:“士可杀不可辱,他如此侮辱我,我早就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了。" 然而,以蔺玄之上辈子对姬云蔚和九尾天狐之间的感情的认知,恐怕同归于尽是不可能了,最多是强奸变成和奸吧。 原本蔺玄之还想劝解一句,说既然反抗不了倒不如享受一番,但想想还是算了,姬云蔚现在正在气头上,想要找九尾天狐同归于尽,他若这么说,岂不是要让姬云蔚误会他,和他绝交。 于是蔺玄之也只是想想罢了,有些事情,即便是知交好友,也不方便直接插手。 蔺玄之只能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做事别太冲动。" 姬云蔚眼睛泛着绿光,道:“放心,我不会把他搞死的,最多半死不活吧。” 蔺玄之:“…" 姬云蔚边琢磨着该怎么把九尾天狐给搞个半死,边问道:“你还有什么迷药捆绳锁铐之类的东西没有?" 蔺玄之静默了一会儿,在姬云蔚满含期待的注视之下,道:“你要是真想要专业的,应当去店铺中采买。" 讲真,他那根缚妖绳,都是原本打算用来给阿白和琥珀上家教的时候用的,姬云蔚想要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使用的对象啊!他是个很正规的炼器师,不是个下九流一道的翘楚啊! 姬云蔚摆了摆手,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没有就算了,我要是一去坊市街头采买这些东西,旁人肯定会说我闲话,而且,我还是很担心街边那些东西不太好用,还是玄之靠谱。” 说完,他又幽幽地盯着蔺玄之,道:“可惜了,你这方面法宝,炼制的的确太少了些。" 蔺玄之深有同感,点头说道:“是啊,以后我对炼制一些,你想要哪一类的?" 姫姬云蔚立刻眼都不眨地报了一连串玩儿情趣的法宝,蔺玄之瞠目结舌,暗道:这姬家少主子,看来也不像是表面上那般正经啊! 而且,那些东西,为何他都听说过,还有些熟悉? 看来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货色。 且说晏天痕那边,他拿着新鲜岀炉还热乎的扳指,捏着蔺玄之给他的通行证,顺利出了天极城的门,来到玉带山上。 两只虎崽子一到山上就开始撒野了,不一会儿就跑得没了踪影,晏天痕也不担心,反正他召唤一声,两只虎崽子就会屁颠屁颠跑回来。 晏天痕找到了以往经常和陵赤骨会面的地方,刚)准备召唤阿骨,便觉得触目所及之处,有哪里似乎不太对。 那日桃花分明没有一朵盛开,而今日一看,竟是满目粉白灼灼开放,兀自桃天其华,还有不少花瓣随风落下,映衬着青山朗日,俨然已经构成了一幅完美的画卷。 晏天痕望着这副美景图愣了一会儿,摸摸脑袋,不知为何才短短几日不见,原本记忆中的那棵半死不活地枯树,竟然成了这般活泼漂亮的模样。 晏天痕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伸出手触碰了一下一朵重瓣桃花,猛然之间,有什么玄之又玄的感觉顺着指尖传递到了脑壳,晏天痕的身体猛然一颤,他往后面迅速退了几步。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一 "你来了啊。” 晏天痕一回头,却是空无一人,他眸中闪过一抹惊惧,道:“你是谁?你在哪里?为什么能和我说话?" "我叫烈焚空,你叫一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晏天痕立刻把嘴巴闭上了。 打死他都不愿意叫那个名字,大哥和爹爹都说过,不能随便和陌生人搭话,否则,保不准那个陌生人就是个要抓小孩去当炉鼎的人贩子。 晏天痕的牙齿打着哆嗦,不敢开口说话。 他哆哆嗦嗦地准备把陵赤骨召唤出来,给他撑腰,但尚未来得及在识海之中建立契约,便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道:“我道是谁,竟然是你!" 晏天痕听到这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却是难得的松了口气,觉得逼迫他神经的那些可怕的陌生气息和声音,竟然是一瞬之间不见了踪影。 晏天痕转过身子,便看到同一群男男女女站在一起的蔺雅儿 蔺雅儿已经是云瑶宗的弟子,此时她身上穿着云瑶宗的宗门道袍,头发也挽成个云髻,看起来比以前端庄几分,但还是那般嘴上不饶人。 蔺雅儿身旁,还站着几位穿着精致华美的少年,也不知是五大宗门的人,还是百大世家之人。 一个看起来娇小玲珑的云瑶宗女修眨了眨眼睛,道:“雅儿师妹,这个人长得还丑啊,他是什么人?" "他啊……"蔺雅儿拖长了腔调,道:“他是在蔺家吃干饭的,成日跟在蔺玄之屁股后面当奴才,一贯会讨好人。" “我知道他。”一位女修站了出来,颦着眉头说道:“我前几日和他同台炼丹,快要成丹的时候,却被他炸炉给波及到了。” 接下来,这名女丹师虽然重新炼制丹药,可感觉和手法,都大不如之前的那一次,因此在炼丹师比试中,并未取得好名次。 "紫灵师姐,他就是个瘟神。"蔺雅儿勾着唇角,残忍地说道:“以往在蔺家的时候,我那位二伯待他像亲生儿子,最后却不知他惹了什么麻烦,却是让我二伯替他去死了,蔺玄之也是一样,全身废疾地回到蔺家,混得还不如一个旁系,这不都托了这个瘟神的福气?" "呀!"一个女修捂着嘴巴,惊恐地望着晏天痕,往后面倒退了两步,道:“这人也太邪门儿了,竟然把玄之哥哥,给害成了这样。” "是啊,蔺器师怎会有这种拖后腿的弟弟?我要是他,我就直接把这个扫把星,给赶出家门。" "看来,蔺少爷的确是个好心之人啊。" 谁沾着他谁倒霉,会炼丹又能怎样?反正天下丹师,不只他一个,炼一次丹就炸炉的,他还真是独一份儿! 这些女修,虽然在刻意针对着晏天痕,处处看他不顺眼,但是对于已经名声鹊起又风姿斐然的蔺玄之,却是不少都芳心暗许,蔺雅儿L能这么迅速的在云瑶宗站稳脚跟,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她到处宣扬自己和蔺玄之的兄妹关系,惹得其他人以为蔺雅丿儿在蔺玄之面前,十分能说得上话。 晏天痕心里暗自觉得晦气,竟然在这个地方,都能碰到蔺雅儿。 晏天痕想起蔺玄之叮嘱他不要和人起争执,便打算转身离开。 "站住!"蔺雅儿没想到他居然一言不发就想走,当即开口道:“晏天痕,你替我给蔺玄之带句话,我决定不计前嫌地继续以蔺家人身份参赛了,几日之后的丹涯秘境,你告诉蔺玄之,让他和我们这几位云瑶宗的内门弟子走在一起。" 自打蔺玄之大出风头之后,蔺雅儿就转变了原本对蔺玄之完全敌对的态度,不少云瑶宗的女修,都向她打听蔺玄之的情况,还各个看起来都是春心荡漾的,这让蔺雅儿看到了蔺玄之的价值所在。 于是,蔺雅儿便有心和蔺玄之修好,当然这种修好,完全是建立在存着利用之心的基础上。 然而,蔺雅儿对此还不自知,她只想着,她亲生哥哥是天极宗的内门弟子,她本人也是云瑶宗的内门弟子,而蔺玄之说白了也只是个刚刚崭露头角没什么背景的炼器师罢了,她主动示好,已经算是放低姿态了,蔺玄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必定是要对她以礼相待,热情相迎的。 然而,听到这种颐气指使之言,晏天痕只觉得可笑又可气,这蔺雅儿究竟那儿来的自信竟然把他大哥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了。 于是,晏天痕转过头,看了看蔺雅儿,冷着声音道:“我大哥才不会愿意和你这种女人走在一起,而且,你之前也说过,和蔺家毫无瓜葛,说出口的话,泼出来的水,收不回去的。" 蔺雅儿面色一变,暗恨晏天痕这小子狗屁不懂,不上台面,冷笑道:“本小姐只是让你代为传话,并未让你替玄之做决定。" "我说的就是我大哥要说的。”晏天痕直言不讳,也不怕得罪蔺雅儿,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和我大哥,没有任何相关之处,还是另枉费心机套近乎了。" "你这小子,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一个世家公子站了出来,他一直都在讨好蔺雅儿,此时更觉得表现的机会到了。 "蔺器师并非那种小肚鸡肠之人,雅儿虽然和他之前有些误解,但是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蔺字,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哪儿轮的找你这个外姓人来挑唆?″ "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其他几人也都大抵是这种态度,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晏天痕挑拔离间。 "是啊,外姓人" 晏天痕略微自嘲地想,在这些人眼中,他永远都是一个又丑又不上台面只会给蔺玄之拉后腿的外姓人一一从蔺玄之还是玄天骄子之时,他就已经被这样称呼了,而且那个时候,也不知蔺玄之心中如何作想,反正,不会把他给放在心上,从来都是任凭他被骂被辱,却无动于衷。 206当真没有 蔺玄之对他的态度,为何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晏天痕也不是想不明白,不外乎是在蔺玄之重伤卧床时,他对他不离不弃,像个哈巴狗似的跟在他身边,拼命对他好。 蔺玄之即便是块石头,也要被他给焐热了。 若是他像蔺泽之那样落井下石,恐怕如今,他早已经不知被蔺玄之忘到什么地方了吧? 想到蔺泽之,晏天痕的心思又沉了一沉。 蔺泽之就是个典例。 他的的确确做了不少对不住了蔺玄之的事情,他娘亲白夫人和三长老又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恨不得把蔺玄之给活生生饿死,然而一转脸的时候,蔺玄之却和蔺泽之,同归于好了。 这不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蔺字,还能是什么? 晏天痕突然感到索然无味,他和这些人浪费唇舌,其实是最无意义的事情。 于是,晏天痕话头一转,像是怕了似的,道:“我回去告诉大哥就好了,你们还有其他事情?" 蔺雅儿一愣,她原以为这个丑小子还要再不自量力地啰嗦几句,那样的话,她就非得给这小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不可了,没想到,他竟然转了性子,不再做无谓挣扎了。 蔺雅儿口吻颇为不耐地说道:“你知道便好,我警告你,少在玄之面前搬弄是非,蔺家能赏你一口饭吃,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那位名叫紫灵的女修皱了皱眉,道:“反正要不了几日,如冰师妹就要嫁到蔺家了,到时候让如冰修理这小子就好。" 另一位女修噗嗤一笑,幸灾乐祸道:“如冰那性子,可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有个心怀不轨之人留在她夫君身边,她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沈家当后盾,还不是想怎么整治他,便怎么整治他?" 蔺雅儿面色稍霁,道:“沈师姐能看上玄之,也是玄之的福气,想来沈家前去东洲的媒差很快就要回信了。" 沈师姐看上玄之?东洲的媒差? 晏天痕觉得他有些听不懂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沈如冰是云瑶宗少宗主,这点晏天痕是知道的,也自然听说过此人追随者众多,容颜绝色,天资摄人,俨然迷倒了半个天极宗,也是超一流大世家沈家最出众的嫡女。 然而,沈如冰却是和蔺玄之毫无瓜葛。 晏天痕张了张嘴,却是觉得没必要问些什么,转身便走了。 身后有人议论纷纷,像是沈如冰已经嫁给蔺玄之似的。 晏天痕加快了脚步,慌张的背影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身后之人的那些笑声,让他心慌不已,像是在对他的嘲笑。 到了个无人之处,晏天痕靠在一棵树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想起来他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晏天痕召唤了陵赤骨,不待多时,陵赤骨便出现在晏天痕面前,身边还有两只不停往他身上蹦哒的虎崽子。 阿白和琥珀虽然察觉到了陵赤骨的与众不同,身上的气息也不太招惹它们喜欢,但在西山的那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两只精明的虎崽子蓦然发现,这个笨笨的家伙竟然十分喜欢它们,饶是被挠了被咬了也从不计较,端得是一等一的好脾气。 因此,阿白和琥珀便慢慢地将陵赤骨当成了自己人。 晏天痕将扳指给陵赤骨带上,摸着他冰凉的手指,止不住的心酸,道:“阿骨,若是大哥以后不要我了,那我便只有你了。” 陵赤骨黑色的眼眸望着晏天痕,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低落和难过,竟然缓慢却又坚定地伸出手,将晏天痕搂在了胸前,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慢慢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晏天痕原本还沉浸在低落之中,却是一下子被陵赤骨这个亲昵近人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阿骨,你有身为人类的意识了吗?”晏天痕瞪大眼睛盯着陵赤骨。 陵赤骨不声不响,不悲不喜地和晏天痕对视着,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晏天痕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有些失望地想,阿骨这个动作,怕是下意识的动作,《御尸术》上面写着,尸体若是对生前的一些人或者一些事情有执念,那他的行为则会反射出这些执念。 晏天痕忍不住揣测道:难不成,阿骨生前经常哄小孩子睡觉? 晏天痕突然想起,以往他因为害怕打雷而睡不着觉的时候,蔺湛总是半搂着他,大手温暖而舒缓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 想起蔺湛,晏天痕更是失魂落魄,他抽了抽鼻子,想哭却又勉强忍住,对不知所措的陵赤骨道:“阿骨,我想我爹了。" 阿白是晏天痕的契约兽,自然感受到了晏天痕郁闷的情绪,它有些焦急地叫了两声,爬到晏天痕的身上,蹲在他肩头伸岀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阿痕别伤心,你还有阿白和琥珀!"阿白试图传递给晏天痕这样的信息。 晏天痕兀自伤心了一会儿,才吸了吸鼻子,把阿白搂在怀中,顺着它的毛,低声说道:“阿骨,这枚扳指是我大哥特意为你炼制的,你拿了它,到后天就可以趁机混入丹涯秘境里面去。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你能用的上的东西,你且去碰碰运气吧!" 陵赤骨缓慢地点了下脑袋。 这种命令,他还是能听得懂,并且执行的。 晏天痕因为心情不佳,因此只和陵赤骨絮絮叨叨说了没几句话,就原路返程了,经过那棵桃花树的时候,晏天痕还一脸迷茫地抬头朝那棵漂亮的树看了一会儿,倒是不敢再去伸手触碰那棵树了。 邪门儿,当真是邪门儿。 晏天痕生怕再遇见蔺雅儿这群总是爱找他麻烦的家伙,便加快步伐,带着两只虎仔打道回府。 到了云来客栈,晏天痕发现蔺玄之已经没有踪影了,问过蔺泽之,才知道蔺玄之是被白家少主邀去喝茶,大概晚一点就回来 晏天痕莫名满心酸涩,险些哭出来,他低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爬上床便开始睡觉了。 蔺玄之回来,敲了敲晏天痕的门,却无人开门,他便拿了个法器将门上的禁制解开,兀自走了进去。 蔺玄之一眼便看到身体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的晏天痕,晏天痕皱着眉头,一张小脸拧巴着,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蔺玄之不免觉得可爱,坐在床边,伸手在晏天痕的鼻子上捏了一把。 晏天痕因为呼吸不畅而醒了过来。 他一眼便看到蔺玄之,有些恍惚,喃喃喊道:“大哥。" 蔺玄之面容含笑,说道:“起床了,给你带了些吃食,来尝尝?" 晏天痕一骨碌地就坐了起来,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蔺玄之看到他脸上压出来的两道红印子,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是被晏天痕给一偏脑袋躲开了。 蔺玄之微微一怔,尚未来得及反应些什么,晏天痕便从他身边爬下了床,穿上靴子说道:"大哥带了些什么,刚好我也有些饿了。" 蔺玄之看了会儿晏天痕落荒而逃的背影,起身走到他身旁,道:“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白家的厨子不错,我走之前,专门厚着脸皮让他们给你做一份。" "多谢大哥记挂了。"晏天痕冲着蔺玄之笑眯眯地呲牙,打开那个包裹便开始吃用餐。 蔺玄之坐在他对面,坦然地望着他。 晏天痕觉得有些不自在,飞速地风卷残云吃干抹净之后,他一抹嘴,说道:“大哥,你有没有什么事情啊?" 蔺玄之望着他,道:“没什么事情,姬云蔚那边也已经打发走了,阿痕今日想要做些什么?" 晏天痕想了想,道:“也没什么想做的。” 蔺玄之点点头,道:“没什么想做的,那我们今日就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 晏天痕突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他望着蔺玄之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茫然和慌乱无措。 蔺玄之并未漏看,他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淡淡问道:“东西交给阿骨了?” "嗯,交给他了。"晏天痕说。 "阿骨试用的如何?” “没有试用。" "不试用一下,怎么知道那个法器当真管用。"蔺玄之问道。 晏天痕顿了一下,道:“大哥炼制的法宝,总不会失效的。" 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对蔺玄之的信任。 过了片刻,蔺玄之又道:“今日在玉带山上,阿痕可有见到什么人,听了什么话?” 晏天痕心头一惊,一瞬间竟然以为蔺玄之长了通天眼,能隔着十万八干里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但很快他便左右摇晃了脑袋。 “没见到什么人,只有阿骨。"晏天痕眼睛眨都不眨地说道。 蔺玄之又问一遍:“当真没有?" 晏天痕咬死了说道:“没有。" “好。"蔺玄之点点头,起了身子朝外面走去。 晏天痕顿时有些无措,叫了一声:“大哥。" 蔺玄之停住脚步,回头按着晏天痕,道:“何事?" 晏天痕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又憋了回去,说:“你去哪里?” 蔺玄之道:“回我房间那些东西。” "哦。"晏天痕干巴巴地说。 蔺玄之深深望了他一眼,离开了这个房间。 晏天痕顿时垮下脸来,低落地趴在桌子上,心里难受的要死一一他对蔺玄之说谎话了。 但是他能问蔺玄之什么? 问他会不会接受蔺雅儿的主动示好,上演兄妺情深,就像是宽恕蔺泽之那样宽恕蔺雅儿? 还是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和沈如冰成亲,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蔺玄之似乎根本没什么拒绝的必要。 亦或者…晏天痕最想问的,其实是蔺玄之知不知道沈如冰的事情,以及…如果他知道的话,为何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是没有必要? 还是其他什么? 晏天痕满脑袋都是各种疑问,而且这种疑问,晏天痕开始考虑是否应当真的去询问蔺玄之如果蔺玄之当真原谅蔺雅儿,他该怎么办,他又能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和蔺玄之相处? 一笔写不出两个蔺字,不管怎么脑怎么说,蔺玄之对蔺家人都一向宽容大度,且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抹灭。 他是万万不喜欢蔺雅儿的,比不喜欢蔺泽之更不喜欢蔺雅儿百倍。 “哎!"晏天痕捂着脑袋叹了口气,他感觉到小腿被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给蹭了蹭,便抬起脑袋,把阿白捞了起来,放在腿上,看着它那双紫汪汪的大眼睛,道:“阿白,我该怎么办啊?” 207云蔚反击 阿白在晏天痕怀中拱了又拱,还伸出舌头舔他的手腕。 一直很傲娇的琥珀也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跳到晏天痕的大腿上,用脑袋蹭了蹭晏天痕的胸。 "反正,你还有阿白和琥珀嘛!" 蔺玄之察觉到晏天痕不太对劲儿,但是晏天痕的嘴巴像是个蚌壳似的,怎么都打不开,他也不想逼迫晏天痕做他不愿做的事情,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拿出一枚传音铃,轻晃了几下铃声阵阵,遥远之处便也很快传来了轻微的铃响声。 "玄之。"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道:“这才刚离开不久,便又想与我说话了?" 蔺玄之无视对方的调侃和暧昧,道:“想托你帮我查一件事情。" 白逸尘略感意外,道:“难得有你开口的时候,想查什么?” 蔺玄之眸色微冷,道:“查一查,今日都有什么人,去了玉带山外落花林。” "好。"白逸尘爽快地答应了,也不问蔺玄之托他查这个是因为什么,只说道:“你给我带来的两只杯子,我还没给你报酬。" 蔺玄之淡道:“先欠着吧。" 白逸尘说:“这我可不敢欠,你的人情,不是钱能还的。" 蔺玄之说:“那就用人情来还。” 白逸尘笑吟吟地说:“我以为你会说让我以身相许。" 蔺玄之发现白逸尘总是在撩他,而且说起话来总是要往暧昧的方向发展,当然,蔺玄之倒是并不相信白逸尘真的会看上他,想和他有些什么了不得的发展。 “皇甫晋还真是可怜。"蔺玄之直言不讳地说道。 "有什么可怜的,好歹他还有个师兄陪着,我可是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白逸尘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也可以不当孤家寡人。"蔺玄之道:“皇甫晋对你言听计从,一往情深,你为何不考虑他因为他言听计从一往情深之人不是我。"白逸尘笑了笑,道:“你只知道冷寂雪是我的一个分魂,但是你却不知,他和我实际上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人,冷寂雪身上有我全部的善良和慈悲,就连天道都不舍得对这样的人下毒手,而我一一我是被天道诅咒的人。" 蔺玄之顿了一顿,道:“你可否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冷寂雪不在人世,皇甫晋又该如何?" 白逸尘想而未想,便说:“在那之前,皇甫晋必然会娶妻生子,当他的身边多了更多他不可放下之人,冷寂雪占据的分量,也自然而然会减少了。” 冷寂雪不知道白逸尘的存在,但白逸尘却是可以操控冷寂雪的想法和感情一一在一切建立在善念和慈悲的基础之上。 白逸尘想活下去,想要破除天道诅咒,就必然有朝一日,将冷寂雪体内的那抹魂,收归体内,如此一来,冷寂雪自然而然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玄之,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皇甫晋?"白逸尘问道。 "偿还因果罢了。"蔺玄之淡淡地说道。 上辈子,他本该杀了皇甫晋来为晏天痕报仇,然后来皇甫晋自己就已经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生不如死,蔺玄之便不愿再脏了自己的手。 而这辈子,他也不打算真的动手解决皇甫晋。 他欠了白逸尘的因果,也乘了白逸尘前世的大恩,若没有此人,他便不可能有机会在魂盘之中休养生息,成为炼器师,更不可能修补溯世镜,让一切重新回到起点。 恩大于仇,蔺玄之便不打算再深究皇甫晋算计之过。 毕竟,即便他不算计,皇甫晋是无论如何都玩丿儿不过白逸尘的。 说到底,皇甫晋也是个可怜人 一腔热血错付给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可能到了最后,他失魂落魄伤心欲绝时,连他心爱之人究竟是谁,都还没搞懂 蔺玄之不愿意掺和这等感情之事,最后说道:“尽快告诉我结果。” 白逸尘道:“放心。" 蔺玄之收回了传音铃,并未和白逸尘多说什么。 重新来到晏天痕的房间,晏天痕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不仅任凭蔺玄之揉他的小脸,还像是没事人一样给他叨叨问着姬云蔚的事情。 蔺玄之避重就轻地给晏天痕说了一番,自然不会告诉他那些不可描述的大人之间的事情,只说姬云蔚得罪了一只狐狸,想要来他这里讨些法宝,对付那只狐狸。 两人相安无事,就这么度过了一天 话说姬云蔚那处,得了个缚妖绳,心里面多了不少底气,他自然不会将全部的宝,都压在这根绳子上面,自己还准备了不少困兽用的迷药和法宝。 姬云蔚下了血本,把身上几乎所有宝贝都拿了出来,只等着今夜将那只不要脸的狐狸给一举擒获,并给他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夜晚降临,月黑风高,姬云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其实五感全部都在感知着周身的情况。 三更一过,原本下了禁制紧闭着的窗户,被一阵风给从外面吹开了一个缝隙,一个纯白色的身影形如鬼魅,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姬云蔚的床头。 九尾天狐已经连续六日过来了。 他甩着九条蓬松的尾巴,用其中一条在姬云蔚的脸上扫了一扫。 姫姬云蔚猛然睁开眼睛,怒视着那只眉眼狭长媚眼如丝的狐狸,道:“你又来做什么?滚出去。" 九尾天狐跳到了姬云蔚的身上,伸出舌头在他的唇上舔了一舔,因着九尾天狐用威压和修为强压着姬云蔚,让他不能动弹,因此便肆意妄为地占人便宜。 姬云蔚气得浑身发抖,奈何他却又无可奈何。 相差太过悬殊,他无法反抗。 九尾天狐眨了下眼睛,变成了一个有着一头银发的赤裸少年,他长着一张无比惑人又媚态十足的脸,皮肤光滑白皙,宛若上好的丝绸,他拉着姬云蔚的手,朝着自己的胸前摸去,笑着说道:“夫君,我来做什么?我当然是来求你疼爱的啊,夫君一日不见我,难道就不觉得想念吗?可我却是对夫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的心都疼了。" 姬云蔚有些反胃恶心,冷冰冰地和眼眸紫润带着欲态的九尾天狐对视着,道:“我见到你便恶心,滚出去,离我远一些,否则我不客气了。" 九尾天狐的表情显得有些伤心,他分开双腿跨坐在姬云蔚的腰上,一双漂亮的手指朝着姬云蔚胸口的亵衣探了过去。 "夫君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我和你,分明是情投意合,你也不是没舒服到…." 九尾天狐的手指在姬云蔚衣服下面的肌肉上面逡巡抚摸着,上挑的狐狸眼中露出了委屈之色,撅着嘴巴说道:“所以夫君今晚可要好好补偿我。" 姬云蔚的脸上露出了羞辱之色,他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 九尾天狐觉得好玩儿,继续在他的胸前摸来摸去。 突然,九尾天狐摸到了一个有异感的东西,他脸色瞬间风云突变,想要朝着外面逃去,却被这给他带来了巨大威胁感的东西给一刹那绑了个结结实实。 九尾天狐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你一—"九尾天狐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他挣了挣那根金晃晃的绳子,却发现自身的修为在这根绳子之下,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根绳子?"九尾天狐瞪大眼睛问道 “倒是有点用。"姬云蔚披了一件外衣,从床上走了下来,他在九尾天狐身边蹲了下来,捏着他尖尖的下巴,眯了眯眸子,冷笑说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九尾天狐眼中并无慌乱之色,饶是成为阶下囚,他也不过是只有一瞬间的错愕罢了。 "夫君,你绑我做什么?"九尾天狐说:“你若是想在上面,直接告诉我我又不会不答应。” "恶心!"姬云蔚恶狠狠地说道。 九尾天狐索性伸出舌头,在姬云蔚的手上舔了一下。 姬云蔚这次是真的被恶心到了,一下子甩开了九尾天狐的下巴,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 九尾天狐的嘴角被打出了一抹血。 他舔了舔唇角,依然是媚眼如丝地笑着,说道:“你现在抓住我了,你想怎么样?" 姬云蔚冷冷看着他,道:“抽筋拔骨,剥皮食肉。" 九尾天狐却是对着他眨眨眼睛,说:“人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当了这么多次夫妻,你身子上面有我的滋味儿,我的身子上面也有你的滋味儿,你当真舍得这么对我?" 姫姬云蔚被这几句话给激怒了,他一把将九尾天狐的头发抓在手中,逼着他抬起头,咬牙切齿说道:“你最好别激怒我,我不杀妖兽,但不代表永远不会屠杀妖兽!" 九尾天狐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错愕,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绳子困不了我多久。"九尾天狐魅惑地挑着唇角,用那只玉润莹白的脚,在姬云蔚的小腿上蹭了蹭,道:“你若是想对我做些什么,还是趁着现在快些做吧,否则,等我逃脱了,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姬云蔚满心野马奔腾,他原本的确打算让这只九尾天狐感受到如他一般受辱难堪的感觉,但是此时他变了想法一一这只狐狸毫无羞耻心,他若是真搞了他,岂不是让他得偿所愿,正合他心意? 姫姬云蔚眯了眯眼眸,道:“我不会碰你,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驭兽世家有一种禁术,可以让受困的妖兽,失了神智,像是个畜生一样活着?" 九尾天狐的身子猛然一僵,他往后躲了一些,道:“你该不会刚好学过吧?这可是禁术你是少主,不该学过的。” 姬云蔚道:“正是因为我是姬家少主,才会从小就学过这种禁术,对付如你这种下作的妖兽,我的确不能用正经的法子。" 九尾天狐此时才见到慌乱,他挣扎着想要脱开绳子,奈何那缚妖绳却是越勒越紧,还让他的修为根本施展不岀来,九尾夭狐一边骂着是什么可恶的炼器师炼制的厉害法宝,一边惴惴不安地担心姬云蔚当真会那种道法。 “我以后不会来找你麻烦了。"九尾天狐突然可怜兮兮地叫道:“我发誓,我不会找你麻烦了!" 姬云蔚冷淡道:“晚了。” 九尾天狐说:“你们人类真好笑,只能设陷阱想方设法地抓我,却不准我来欺负你们,你们人类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208小狐狸崽 姬云蔚并不理会九尾天狐,估摸了下时间,捏起手诀,开始施法。 他先是咬破了手指,将血按在九尾天狐的额心,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种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塔状物。 见到这只塔,九尾天狐的瞳孔一下子竖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惊惧恐慌之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姬云蔚手中,竟然会有这等厉害法宝。 九尾天狐想要逃跑,然而他全身都被绑得结结实实,哪儿能动弹? 所以在姬云蔚眼中,便是一个裸着身子的少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脑袋上的狐狸耳朵都在发哆嗦。 姬云蔚没想到这是九尾天狐竟然能被吓成这副模样,他微微一怔,按着九尾天狐的头顶道:"是啊,人类不是好东西,所以便强迫我做这种莫大侮辱的事情?” 九尾天狐哇的一声哭出来,看上去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然而姬云蔚却是毫无同情之心,直接将九尾夭狐的神智,收入了塔中。 九尾天狐一下子从人型变成了狐狸模样,只有一只幼犬大小,一双媚意十足时时刻刻都像是在勾人的眼睛,也变成了圆溜溜的杏眼。 缚妖绳的时限到了,便从九尾天狐的身上落了下来。 九尾夭狐有些瑟缩地往后面退了几步,却被姬云蔚给一把捞入手中。 姬云蔚和九尾天狐大眼瞪小眼, 姬云蔚感到不可思议,他的确是第一次使用这种禁术,抽了九尾天狐的神智,但是他从来没想过,竟然会让这只九尾天狐,直接回到幼崽期。 九尾夭狐泪眼汪汘地望着姬云蔚,两只前爪还讨好似的相互擦了擦肉垫子,模样别提多可怜又可爱了。 姬云蔚面色阴晴不定,简直像是哔了狗一样。 妈的,他之前想过等把这只九尾天狐的神智收了之后,就把他的修为给废了,以绝后患,没想到,这只可恨可恶的死狐狸,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一一倒叫他怎么下得去手? 姬云蔚捏紧了拳头,蓄力想要一拳头把这个该死的家伙给打死,然而拳头到了九尾天狐的头顶,姬云蔚却是怎么都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九尾天狐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一动都不敢动,眼珠子里面具是湿漉漉的水汽。 身为驭兽世家之人,姬云蔚从小便和妖兽打交道,妖兽有些性子急躁,有些软糯胆小,有些聪明,有些迟钝,有些心存善念,有些心思歹毒,但从姬云蔚自身而言,他养过的妖兽,无不是凶猛难训的类型。 如今他的几只契约兽,也大都如此。 和手中托着的这类一言不合就哭给他看的九尾天狐,可谓是天壤之别,截然不同。 姫姬云蔚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只一盏茶之前还嚣张跋扈对他动手动脚胆大包天的九尾天狐,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九尾天狐见眼前这个可怕的驭兽师在迟疑着是不是要把它给弄死,便立刻讨好似的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姬云蔚的手心。 姬云蔚像是被点了火似的,嗖的一下子将手收了回来,九尾天狐“啪叽"便摔在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眼冒金星,傻乎乎地躺在地上扑腾着四只洁白中带了些火红色绒毛的小脚丫,别提多惹人心水了。 姬云蔚盯了这只狐狸崽子半天,最终无奈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将那只狐狸崽子给提了起来,朝着床上扔了过去。 自己造的孽,总是要自己来承受的。 翌日一早,姬云蔚便带着一只毛绒狐狸崽子来找蔺玄之。 蔺玄之看见这只乖巧地趴在姬云蔚怀中抱着个妖喜果舔的不亦乐乎的九尾天狐,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阿痕呢?"姬云蔚问道。 "上天极宗和钟离丹师学习如何不炸炉了。"蔺玄之道。 姬云蔚忍不住啧了一声,道:“能被钟离丹师看中,可见他天赋斐然,将来必然能成为顶顶厉害的丹师。" 蔺玄之笑了笑,道:“我也希望如此。" 他扫了眼九尾天狐,玩味笑道:“看来,昨日的缚妖绳用起来还算不错。” "是啊,那可是相当不错,我手里的不少法宝,都根本不被这杂毛小东西看上眼,没想到它刚一碰缚妖绳,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一一蔺兄,这缚妖绳该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吧?“姬云蔚说道。 “只是专门用来对付妖修的。"蔺玄之轻描淡写道。 他自然不会告诉姬云蔚,这缚妖绳并非出自他手,而是他爹留下来的一件宝器。 "缚妖绳,还给你。"姬云蔚将缚妖绳递给了蔺玄之。 蔺玄之接了过来,盯着那只看起来比虎崽子还要萌上几分的九尾天狐,表情特别复杂地看了看姬云蔚,道:“你这是对他做了什么?他看起来,竟然像是要已经被折腾地失智了。" 昨儿晚上那得有多激烈啊! “你可别多想。"姬云蔚一触碰到蔺玄之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有的没的,连忙表明自己的清白,道:“我没和他做什么苟且之事,只是暂时收了他的人智而已,要不然,我可绝对不是这只狐狸的对手。" 蔺玄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是用什么法子收了他的智?” "家传之秘。"姬云蔚露岀了一个故作神秘的微笑。 蔺玄之:"…” 失智之后的九尾天狐,与其说是等级下降,倒不如说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强悍的大妖怪,他的修为还在,只是尚未觉醒该如何运用。 "你这是打算…养着它吗?"蔺玄之问道。 "不养着,还能怎么办。"姬云蔚有些无奈地说:“虽然我想把它的皮毛扒下来做成衣服,但是现如今它只有这么大一点,还不够做个脖套,只能先养在身边,等肥了之后再直接宰了。" 九尾天狐立刻吓得一个哆嗦,用可怜巴巴又带着求饶讨好意味的眼神望着姬云蔚。 蔺玄之看得啧啧称奇,觉得这九尾天狐也是挺没节操的。 姬云蔚道:“我想在你这里定做一个能控制它修为的法宝,你可有什么路子?”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把我这里当成什么都有啊?" 姬云蔚笑道:“那是自然,这天底下还没有玄之兄炼不出的法宝吧。" 蔺玄之也笑了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能困得住这只九尾天狐修为的法宝,可是不好炼制。” “价格好商量嘛。"姬云蔚眨眨眼睛。 "谈钱太俗气了。"蔺玄之说。 "亲兄弟,明算账嘛。"姬云蔚道:“总不能让蔺兄尽心尽力还吃亏。之前还说过,若是我能得到这只九尾天狐,就请蔺兄吃酒,现在也算是另类方法得到他了吧。" 蔺玄之和那只眼眸清澈明亮却无比狡黠的九尾天狐对视了一眼,抬了抬唇角说道:“云蔚兄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这世间有千百种妖物,可唯有狐狸,却是最狡猾奸诈的,说不定哪日不小心,就会被狐狸给偏了过去。" 姬云蔚不甚在意地抬手揉了揉九尾天狐的脑袋,肆意笑着道:“狐狸虽然狡猾,但总归是妖物而不是人类,这世上,若论起阴谋诡计,狡猾奷诈,又有什么灵物能比得上人类呢?阿九如今只不过是幼崽期的智慧,倒是不太容易能骗过我。" "是么。"蔺玄之不再赘言,道:“压制修为之物,我倒是知道该如何炼制,只是材料并不齐全。" 姬云蔚有些迫不及待,道:“不妨我陪你一起去挑选材料,刚巧不远处的坊市便有白家百宝阁。" 蔺玄之点点头道:“也好。" 他亲自挑选的材料,才真正能放下心来 说实在的,蔺玄之可不怎么相信这只九尾天狐是真的失了智,成了个幼崽期的小狐狸,但奈何他一路上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情况来,或者是这只狐狸的道行太高,或者便是姬云蔚家传的秘法太多厉害,总之,蔺玄之倒真是猜不透究竟。 蔺玄之挑选了材料,又被姬云蔚强塞了一大笔佣金费,便和姬云蔚分道扬镳了。 姬云蔚临走之前,蔺玄之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小刂心警惕这只九尾天狐,若是发现有什么奇怪不妥之处,万不可掉以轻心。 炼制法宝之事虽然急,可实际上也根本急不来,能压制妖修修为的法宝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炼制成功的,饶是蔺玄之也需要个三五天的时间,但明日就该前往丹涯秘境,蔺玄之根本没这个时间来炼制,只得等以后抽空进行了。 姬云蔚表示理解,像是丝毫不在意这只九尾天狐会突然恢复修为。 天极宗,丹峰之上。 "嘭”地一声,一只丹炉炸裂开来。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眼坐在对面的钟离慎。 钟离慎的面上却是并无丝亳责备之色,仿佛炸炉已经在他意料之中,他说道:“再来。" 晏天痕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说:“要不,就别再来了吧,我都已经炸了两个炉了,再炸一个,就是第三个了。" 虽然他不太懂货,但也能看出来,钟离慎的丹炉,都是一顶一的好,连续炸了两个,已经让晏天痕心理负担很是沉重了。 钟离慎却是大手一挥,豪迈地说:“继续炸,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炸几个炉才行。" 晏天痕嘀咕说道:“保不准能全炸了。” "炸!"钟离慎就一个字。 既然钟离慎如此坚持,晏天痕只得问问清楚了。 “钟离丹师,炸了这些炉子,应该不用我赔钱吧?”晏天痕很是忐忑。 钟离慎斜了他一眼,道:“你赔得起吗?” 晏天痕摇头,说:“赔不起。" 钟离慎特别淡定地说:“这不就得了,何必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快点炸吧。” 晏天痕:“...” 其实他本意并不是想要炸炉的。 晏天痕便继续盘腿捏诀开始炼丹,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钟离慎的眸子猛然一凛,他望着那在丹炉口一闪而过的冰蓝色火焰,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 晏天痕吓了一跳,"嘭”地一声,炉又一次炸了。 所幸蔺玄之给他的小黄鸭护体,再加上不少高等级防器,晏天痕才没有被波及到。 钟离慎身上也自带法宝,炸裂的炉灰和丹炉碎片,在他身前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阻挡了似的,根本不能前进分毫。 晏天痕眼巴巴地望着钟离慎,有些急切地说道:“钟离丹师,我究竟为何总是炸炉?" 209我有天丹 钟离慎起身,看都未看地上散的到处都是的炉灰,走到晏天痕身边,望着他说道:“你是玄阴之体,体内的丹火,还是阴火?” 晏天痕点点头,道:“大哥是这么说的。" 钟离慎道:“这就是了。" 晏天痕不解地看着钟离慎。 钟离慎接着道:“这世上,其实纯阳或者纯阴的丹火、亦或者是纯阳或纯阴的丹炉和丹药,其实都非常难以寻找,大多数丹火、丹炉和丹药,都是偏于阳或者阴这两种属性其中一种,就像是你用的丹炉。" 晏天痕看向地上的残渣。 "这个虽然是阳炉,但实际上,只是拥有一些阳性属性罢了。"钟离慎眯了眯眼眸,道:“而你则是纯阴体质,如此一来,在炼丹之时,你变非常容易因阴阳失衡而导致炸炉。" 晏天痕倒是能听懂一些,他禁不住皱起小脸,问道:“可是钟离丹师,我大哥以前给我炼制了一个火云炉鼎,已经算是纯阳的了吧?" “呵。"钟离慎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道:“火云炉鼎都能炼制,看来你大哥的本事还真不小。" "这是肯定的,我大哥可厉害了,他什么都会。"晏天痕在夸奖蔺玄之的事情上,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钟离慎白了他一眼,暗道这小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继续解释道:“火云石虽说是火阳属性,但炼制成丹炉之后,它可就不见得是纯阳了,火云石火云石,好歹它还有个金土属性在其中,属性混杂,就不够纯粹了。" 晏天痕顿时有些失望,道:“那看来,这世上应当没有适合我的丹炉了。" 钟离慎道:“有是一定会有的,你大可放心。"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怎么找?" 钟离慎眯着眼睛看着晏天痕这张不怎么好看的小脸,道:“你若是愿意留在这里,给我当徒弟,我自然不留余力地帮你寻找纯阳丹炉。" 晏天痕愣了一愣,小脸暗淡下来,道:“那还是算了吧。" 钟离慎有些不爽,道:“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哭着喊着要给我当徒弟,我都没理会他们?你到底为什么要放弃这么个好机会?” 晏天痕真诚地看着钟离慎,道:“多谢钟离丹师的好意,可我大哥应当有别的打算,我暂且,就先不来天极宗了。" 钟离慎想起那个两次三番代替晏天痕拒绝自己的蔺玄之,颇有些不解,道:“我倒是想问问你大哥,为何让你放弃这个唾手可得一步登顶的机会,难不成,他还真把你当成他的小厮了。" "我大哥才不会这样。"晏天痕摇了摇头,说:“我大哥这么做,有他的原因和顾虑,我猜不透的。" "仅仅是猜不透?“钟离慎扫了晏天痕一眼,道:“你就这么没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任由他替你做决定?" 晏天痕笑了笑说:“他替我做决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做的决定,有很多都是错的,大哥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他做的决定,必然是对我最好的。况且,不用我动脑子,我还落得一身轻松呢。" 何乐而不为呢? 钟离慎觉得晏夭痕已经被蔺玄之给彻底洗了脑,生岀一种此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的感觉。 "你若是跟了我当徒弟,不仅每个月能拿到一大笔宗门发的钱,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也都会想着给你。"钟离慎转了个方向,开始好声好气循循善诱:“而且,以你的天赋和我的手段,要不了几年,你就能成为响彻五洲大陆的有名炼丹师,到时候,财源滚滚,名声大震,便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钟离慎将好处说得直白明白,可见他的确是想要晏天痕留在这里给他当徒弟的。 晏天痕犹豫了一番。 钟离慎接着道:“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跟在你大哥身后,当个跟屁虫吗?他如今已经声名鹊起,各大宗门都已经对他发起了邀请,各大世家也已经明里暗里的拉拢他,这些,你都知道吗?" 晏天痕愣住了,他每日和蔺玄之在一起,但并不是每时每刻在一起,这些拉拢邀请之事,正如沈如冰即将要嫁给蔺玄之之事一样,他根本闻所未闻。 “看样子,你还真是不知道啊。"钟离慎也觉得好笑,道:“蔺玄之怎么想的不重要,在我这里,重要的是你的想法,你自己一一听清了,是你自己,想不想来跟着我学习炼丹之术?" 晏天痕难道不想吗? 他想得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想要变强,想要成为能够和蔺玄之比肩而立的强者,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过。 然而蔺玄之不同意。 他多多少少能猜得到蔺玄之的顾虑,但若是让他自己来决定,他不会太过在意蔺玄之所在意的那些事情。 蔺玄之不同意。 他再怎么不在意,也没有用。 晏天痕用贝齿咬着下唇,垂着脑袋不吭声,看起来像是在内心挣扎。 钟离慎可谓是活了百年之久的老妖怪了,他一看晏天痕这模样,便把他的想法大体摸了个清楚明白。 钟离慎禁不住笑了,道:“看样子,你大哥不太明白你的想法,亦或者是他不在乎你的想法。" 晏天痕猛然抬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似的,盯着钟离慎道:“他在乎。" 钟离慎看着这只亮爪子的小东西,满不在意地说道:“既然他在乎,那你就告诉他,你想来天极宗,想跟着我当徒弟,你可以看看他什么想法。 晏天痕迟疑了,犹豫了。 他低着脑袋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浮现了不少人的面孔,还有那些不停刺着他心脏的话语,最终定格为蔺玄之的冷淡疏离的微笑。 "我若是跟着你,多久才能学会炼制天级丹?"晏天痕猛然抬头冲着钟离慎问道。 钟离慎一愣,这个问题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天级丹啊,要看天赋了,不过以你的天赋这是早晚的事情,至多也就需要三五十年吧。” 钟离慎漫不经心地道:“不过,你若是想要能修复丹田气海的天级丹,我这里,倒是恰巧有颗。" 晏天痕的眼睛猛然瞪得溜圆,道:“你有天级丹?真的吗?" 钟离慎道:“骗你这个做什么。而且我手中的这枚天级丹,蔺家五长老也是知道的,当初蔺玄之被人废了,蔺家老五还亲自上我这里求过药,只可惜,蔺家拿不出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就没有给他。" 晏天痕死死盯着钟离慎,心潮澎湃,胸腔起起伏伏,他捏紧了拳头问道:“你想要什么?" 钟离慎勾了勾唇,笑道:“我以前想要什么不重要,但现在,我想要你。” 晏天痕生怕他反悔,立马说道:“你发誓,若是我给你当徒弟,你就把那颗天级丹,送给我大哥!" 钟离慎顿时不爽,朝着晏天痕翻了个白眼,道:“发什么狗屁誓,我都已经这种地位了。说出来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否则掉我的价,你小子快点滚回去找你大哥说清楚,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晏天痕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蔺玄之。 不过是留在这里给钟离慎当徒弟而已,若是能换回一枚天级丹,这岂不是赚翻了? "等等。"钟离慎叫道:“你先不要告诉你大哥,我这里有丹药,你只说你想来,若是他态度坚决不同意,你再告诉他丹药之事。" "好!"晏天痕口头答应着,美滋滋地一溜烟跑下山去。 钟离慎站在高台之上,云袖被风吹起,飘飘欲仙,他看了片刻,忽而一挥袖子,飘然也朝着山下飞去。 晏天痕带着这个可喜的消息像是一只轻快的燕子似的蹦蹦跳跳跑进了蔺玄之的房间。 蔺玄之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两只妖喜果,正百无聊赖又坏心地逗弄着阿白和琥珀。 两只虎崽子一蹦一跳地想要抓到妖喜果,然而却屡次被蔺玄之手腕一转就扑空了。 阿白急的抓耳挠腮,又是卖萌摇尾巴又是打滚求抚摸,琥珀则是黑这一张小脸站在旁边看着它同胞兄长做这些令虎羞耻的各种姿势,时不时还用前爪捂着脸,表示简直没脸看。 "大哥!"晏天痕跑了进来。 蔺玄之一挑眉梢,手一松,两颗妖喜果掉了下来。 阿白一跃而起,嘴巴长得贼大,直接叼走了两颗妖喜果,它屁颠屁颠地跑到旁边,松开嘴巴将其中的一颗大一些的用爪子拨给了琥珀。 琥珀慢悠悠地走到阿白身边,伸出舌头在它的脖子上舔了舔,很是亲昵。 “阿痕回来了。"蔺玄之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笑意,将扑过来的晏天痕搂了个正着。 晏夭痕趴在蔺玄之怀里,神情是掩盖不住的激动。 蔺玄之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道:“这么急着跑回来,都出汗了,急什么呢?" 晏天痕眼睛亮极,像是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子,他有些喘息地说道:“大哥,我想要给钟离丹师当徒弟,我想进天极宗。" 蔺玄之脸上的笑容蓦然停滞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上了一次天极宗,跟着钟离慎学了一次炼丹,晏天痕竟然如此着急地跑回来告诉他,他要离开他? 眼看蔺玄之面色不太好,晏天痕心中咯噔一声,溢于言表的激动也收敛了起来。 "大哥" "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蔺玄之忽然问道。 晏天痕想了想,小声说道:“他给我说了不少好处,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蔺玄之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晏天痕,道:“他的确能给你很多好处。” 晏天痕心中一喜。 "但这些好处,对你我而言实则并无什么用处。"蔺玄之松开了晏天痕,起身朝着桌案走去,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推拒了便是推拒了,我当初不准,现在也还是不准,哪怕他给你再多好处,也一样是不准。" 晏天痕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跟在蔺玄之身后,急切地说道:“为什么啊大哥,他的好处即便对你无用,可是对我有用啊,我可以成为很厉害的丹师,我可以不这样浑浑噩噩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的跟在你身边!" "谁说你浑浑噩噩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蔺玄之停身回头,幽然的黑眸定定看着晏天痕,道:“我有这么说过你吗?" 晏天痕被蔺玄之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给震慑了一番,他咬了咬牙,小声说道:“没有。" 210字字戳心 "那么,有谁说过你什么不中听的话吗?"蔺玄之又问。 …晏天痕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蔺玄之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答案。 他清冷地道:“我有没有说过,被人欺负了,要告诉我?" 晏天痕点点头。 蔺玄之的声音沉稳,不快不慢,却是带着令人害怕的压迫感,他字句清晰地说道:“被人骂了,只在自己心里噎着,被人欺负了,只当是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昨日天极城外玉带山上落下林中,你遇到了什么人,又听他们说了什么话?” 晏天痕猛然一惊,他瞪着圆目用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蔺玄之一一这些事情,天知地知,蔺玄之又怎么会知道? 蔺雅儿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主动找上蔺玄之,将欺辱他的事情告诉他。 除非----- 蔺玄之在监视他。 晏天痕有种一举一动都在蔺玄之掌握之中的感觉,他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是好还是不好,但却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你现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蔺玄之淡淡望着他,道:“亦或者,有什么想问我的?" 晏天痕顿时一股心酸之感盈上心头,他摇了摇头,道:“大哥,我只想问你,若是我想去跟着钟离丹师学炼丹,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答应。"蔺玄之想都不想,便淡道:“这件事情,我的态度便是如此,我们不必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浪费时间了。” 晏天痕险些眼圈一红哭了出来,他握紧拳头,望着蔺玄之,和他对视片刻之后,张口说道"如果,钟离丹师那里有你想要的天级丹呢?他说,只要你同意我跟着他,他就愿意将那颗丹药送给你,那样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说完之后,晏天痕发现蔺玄之的神色变了,变得让他有些陌生。 蔺玄之怔然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种话竟然会从晏天痕口中说出来,他难以置信晏天痕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晏天痕心中,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一颗天级丹,蔺玄之做梦都想要,他是剑修,他这双手,始终是要用来握剑的。 但是….他怎么可能用晏天痕去换取那颗天级丹? 而晏天痕又怎会这样想他? 蔺玄之有种浓浓的挫败感,他心情已经跌落至谷底,他的心脏在不停地抽痛,他仿佛已经看到一个离他渐行渐远的晏天痕。 "大哥,这其实很划算。"晏天痕不怕死地又加了一句,带了几分赌气的意思,扁着嘴巴说道:“我得了好处,你也得了好处,皆大欢喜。” "是啊,的确划算。"蔺玄之突然轻声笑了一笑,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晏天痕,道:“你去告诉钟离慎,我蔺玄之,即便一辈子都是一个废人,也不卖弟弟。" 晏天痕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他从没想过蔺玄之会存着卖他来换天级丹的想法,而且他说这些话,是真心实意觉得划算。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晏天痕想要解释,然而他越是着急,便越是有口难言,不知该怎么说清楚,“我只是想去钟离丹师门下,那颗天级丹能讨到手中,自然是最好的,我……” "我说了,不准。"蔺玄之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晏天痕的所有话憋在了口中。 晏天痕觉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眼圈刷的一下子就红了,他不知哪儿丿来的勇气,脑子一热,血一上涌,便冲着蔺玄之嚷嚷道:“你就是独断专行,暴君统治,你根本就不听我的想法,你从来都是替我做决定,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你就是觉得我好使唤,跟在你屁股后面像个小厮一样,又不用给工钱还听话,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蓦然间,蔺玄之压抑着的火气一瞬间就上来了,他反身伸手将晏天痕拉了过来,抬起右手一巴掌便要打下去。 "你打啊你打啊!"晏天痕掉着眼泪瞪着他,仰着小脸说:“反正我都已经够丑了,你再打也不会更丑了!" 蔺玄之的手在晏天痕的脸颊旁边停住了。 他慢慢将手握成了拳头,浑身被晏天痕给气得发抖。 "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蔺玄之面色苍白,原本漂亮红润的唇色,也变得浅淡几分还是说,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晏天痕却是隔着眼泪没看到,他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一样委屈,扁着嘴巴说:“他们都看出来了,还都这么说,我也.嗝,我也看出来了,你是觉得我好欺负,我好操控,才对我这么好,要不然…呜呜,你为什么以前对我那么差,等你生病之后,却又对我好了?如果不是爹爹让你照顾我,恐怕你早就已经把我赶出家门了吧?" 蔺玄之听了这些话,觉得他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字字戳心。 无论别人怎样误解他,怎样侮辱嘲讽他,他都从来能够淡然处之,置于脑后,他觉得那些话说便说了,干万人有干万张嘴,他堵不住,也管不了,便也不在乎。 然而,蔺玄之从未想过,有些话竟然能比利剑还让人疼得厉害,疼得全身都在颤抖,连视线都不太清楚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做的很多事情,从来不屑于解释,也觉得没必要解释,只是晏天痕如此误解他,如此糟蹋他的心意,却是让他也有种浓浓的悲哀和伤心之感。 阿白和琥珀已经吓得惊掉了下巴,连最喜欢的妖喜果都忘了舔了,一个个缩在角落里,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两个不知怎么就突然大吵起来的主人。 发…发生什么了? 这……这好像不是虎崽子能插手的事情吧? "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蔺玄之哑着嗓子说。 晏天痕边呜呜哭着,边控诉道:“你还什么都不告诉我,沈如冰要和你结亲,你不告诉我,五大宗门争着要你,你不告诉我,你交了朋友,也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外人,反正我也不姓蔺,蔺家人做错了事情,对你认个错,你就什么都不追究了,我若是做错了事情,你就对我冷眼相待,理都不理,你根本就是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轻视我,呜一一" 蔺玄之觉得他不能再和晏天痕共处一室了,否则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蔺玄之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将他的冲动压了下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定定望着晏天痕哭花了的小脸,道:“你一直都这么想我?你觉得我这样待你,是为了利用你,是因为轻视你,是因为把你当成小厮来看待,是因为我看不起你,我把你当成个外人?” 晏天痕血气冲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嚷嚷出来之后,此时也已经冷静了不少。 他顿时起了一身冷汗,颇有些后悔那些口不择言说出来的混账话。 但是,他也是有脾气的。 "独断专行,不听我想法,总没有错吧?"晏天痕梗着脖子硬气地说。 "好。"蔺玄之放下手,垂着眸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滚吧。" 晏天痕如遭雷击。 一个滚字仿佛晴天霹雳,直愣愣地灌顶而下,炸得他浑身不舒服。 蔺玄之永远都是不动声色,永远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触动他的怒火。 也许,在蔺玄之眼中,他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屁虫罢了! "滚就滚,我再也不理你了!" 晏天痕擦了擦眼睛,转身便朝着门跑了过去,还用力地把门给摔上了。 “嘭"的一声之后,蔺玄之咬着牙根,拿出一张巾帕捂住了嘴,一股热流涌了出来,他没去看巾帕里面的浊液,直接扔到了屋子一角。 蔺玄之倒了杯茶水漱了漱口,吐出口中浅红色的水,放下茶盏之后,他才冷声说道:“热闹也看够了,阁下也该走了。” "我并非是故意看热闹的,只是想着能帮他说上几句。"钟离慎推门而入,看着蔺玄之,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能闹到这种地步。” 蔺玄之如今对钟离慎算是毫无好感,冷眸望着他,丝毫不顾及对方的身份地位。 阿白趁着这个机会,贴着墙根一溜烟跑到门口,从门缝里挤了出去,撒开腿丫子循着晏天痕的味道去找它的小主人。 琥珀则是留在原地,继续暗中观察这边的发展。 蔺玄之冷淡地说道:“我和舍弟无论怎么闹,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若是有人挑拨,别怪我蔺某人不客气。" 钟离慎暗道这可是真的气极了,不过,他也没敢轻看蔺玄之,心平气和解释道:“我只告诉他,要对你说出他的想法,而且我手中也的确有颗天级丹,至于其他的话,可绝对不是我教的。" 蔺玄之当然知道问题根本不是岀在钟离慎身上,但钟离慎怎么也算是一个导火索,因此他对钟离慎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蔺玄之面色淡淡道:“你若是愿意收阿痕为徒,不妨再等他几年,待他长大一些,再谈不迟。" 钟离慎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却是气势迫人的少年,道:“越是年轻,就越是容易塑形,越早跟着我,他的基础才会打的更加扎实,你又何必纠结这三年五载的。” "天极宗宗门派系复杂,人脉缭乱,想要给你当徒弟之人不计其数,而且,你也已经有几位挂名弟子,不过…我若是没猜错,你应当想让阿痕给你当亲传弟子吧?"蔺玄之问道。 211其中原因 钟离慎抬了抬眼皮子,道:“你还真敢说。” 亲传弟子和挂名弟子的地位和意义,可谓是天壤之别,亲传弟子是要继承衣钵的,挑选起来,由为慎重。 蔺玄之淡道:“因为阿痕值得,否则你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了。" 如同钟离慎这等地位的长老,若非丰真的在意,是绝对不会在一个无名弟子身上,浪费一分一刻的时间。 钟离慎也并未否认,反倒是点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有这个打算,虽然炸炉,但他的天赋斐然,难得一遇。" “所以,阿痕现在不适合跟着你,我担心会有人对他暗下毒手。"蔺玄之条分缕析,冷静无比地说道:“你名下的挂名弟子,大多都是你推拒不了的世家公子,连你都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你让阿痕到时候又如何自处?" 道理很简单,多少有权有势的炼丹师,都入不了钟离慎的法眼,凭什么区区一个无名无份的晏天痕,却能一步登天? 嫉妒和记恨驱使之下,那些人会对晏天痕做些什么,谁都不敢保证。 人心莫测,蔺玄之即便会去赌,也绝对不会拿晏天痕当赌注。 他承认他赌不起。 钟离慎的确能保护晏天痕,然而谁能保证,他的视线时时刻刻都在晏天痕身上? 钟离慎没想到蔺玄之竟会想得如此深入,这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原以为,蔺玄之只不过是不想让晏天痕脱离他的掌控,比他的修为进步的更快更强,现在看来,恰恰是因为蔺玄之一直在为晏天痕考虑一一以至于到了每走一步都谨小慎微的地步。 钟离慎想了想,问道:“难不成你以为,过几年之后,我就能护得住他了?" “几年后,我便能护得住他了。"蔺玄之说 钟离慎只想说这小子简直狂妄,几年后和现在又能有多大区别? 钟离慎忍不住笑了,说:“你说这种话,简直大言不惭,狂妄至极。" 蔺玄之点点头道:“大概吧。” 他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事实如何,只需等到几年之后再说。 而且,将晏天痕交给谁,他都不可能放心。 钟离慎蛮有深意地盯着蔺玄之,道:“前几日你推拒了天极宗对你的邀请,看来其中的原因也大差不差了。" 蔺玄之又点了点头。 钟离慎眯了眯眼睛,道:“既然你如此有自信,又有想法,那我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蔺玄之看着他,道:“钟离丹师的好意,玄之心领了,待来年我带阿弟上山,还要多托你照应。" “呵…"钟离慎笑了,道:“你当真对天级丹不上心?” "上心,但不动心。"蔺玄之淡淡道:“即便我此生都得不到天级丹,我也不会让阿痕离开我。" 钟离慎愣了一愣,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道:“晏天痕有些话说得对,你待他太过独断专行了些,他是否愿意,你应当先问清楚。” 蔺玄之眸色微深,道:“我自会反省,钟离丹师不必挂心。” 钟离慎也懒得管这些旁人的事情,毕竟交浅言深总是不好,更何况一一他好不容易看上个徒弟,就被蔺玄之这小子给弄跑了,他心里还觉得不畅快呢! 钟离慎离开之后,蔺玄之总算是摇摇欲坠地坐在了椅子上。 晏天痕的话历历在耳,一字一句都不曾从他的记忆之中消失,他甚至满脑子都在回荡着晏天痕的那些控诉… 蔺玄之被伤透了心,同时有着浓郁的挫败感。 重生以来,他便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想要弥补的心理,来认真地、温和地对待唯一被他视为珍宝的晏天痕,他为他打点好一切,铺好所有的路,无论做什么之前,都要先行考虑晏天痕的得失。 他以为他作为兄长,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还保护他、爱他,可是…仅仅是一个钟离慎,竟然能逼得晏天痕说出这些伤人心的话来。 他真的做错了吗? 难道他无论如何弥补,如何悔悟,都仍然无法让晏天痕改变对他的看法,真真正正信任他依靠他吗? 蔺玄之有些恍惚,他坐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琥珀磨磨蹭蹭地来到蔺玄之身边,蹲在他的脚侧,用自己的身子蹭了蹭他的小腿,用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琥珀眼眸,水汪汪地望着他。 蔺玄之心中微微一软,伸手将琥珀抱在了腿上。 的确会感到难过。″蔺玄之喃喃道:“大概还会为自己感到悲哀吧。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无法想象,当他笑着面对我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是怨我恨我的。" “我该怎么办?" "其实前生…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爱上我。” 他总以为他很懂晏天痕,然而如今看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晏天痕一口气跑到了西山。 正值落日时分,天空中全是大片大片的云霞映彩,看起来尤为辽阔壮大。 然而晏夭痕却根本无心欣賞这壮阔美景,他现在满心都是无法抑制的委屈。 蔺玄之凭什么让他滚蛋? 他只不过是一气之下,就有些口不择言,但也不至于被赶出家门吧? 而且,他好声好气地和蔺玄之分析利弊,只是说一说他自己的想法而已,蔺玄之竟对他冷眼相待。 晏天痕越想越觉得委屈,禁不住扁起了嘴巴,红着眼圈想哭。 “他自己明明独断专行,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问我,还偏偏不让人说了。"晏天痕抓过在旁边拱他屁股的阿白,搂在怀里,低落地揉了揉酸涩的鼻子。 阿白应景地点点头,还伸出小爪子去抹了抹晏天痕下巴上的眼泪。 晏天痕用力地吸吸鼻子,带着哭腔低声说道:“你知道他有多过分吗?他就这样把我赶走了,他居然让我滚,呜呜…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他如果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阿白急的抓耳挠腮,嗷呜说道:“大主人不会不要小主人的,他只是生气了而已,就像你也会生气一样!" 晏天痕泪眼汪汪地看着阿白,道:“真的吗?可是他都不来找我,也不来哄我…他就不能哄哄我吗?他哄哄我,我就不生他气了,他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但他总不能不让我说心里话,鸣……" 阿白有些费解迷糊了,在它身为虎崽子的这几年里,在它看来,吵架不给对方亮爪子挠花虎脸都不错了,哪儿有哄一哄的事儿啊? 阿白迷惑地舔了舔爪子,立刻皱起了毛茸茸的小脸一一苦的,难吃! 晏天痕受了委屈,总是喜欢哭鼻子,以前他哭鼻子的时候,蔺湛总是会把他抱在腿上,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还会给他买很多好吃的逗他开心,这才把晏天痕惯成了这副样子。 而现在,蔺玄之却是非乍但不哄他不逗他笑,还偏偏要惹他哭,让他伤心难过。 蔺湛死了。 再也没人在意他的想法了。 和蔺湛在一起的日子,历历在目,蔺湛舍身救他的画面,也在脑海中不停地重复,想到过去这些一悲一喜的日子,晏天痕禁不住更加悲从中来,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着。 他想爹爹了。 他不想要大哥了。 大哥让他滚,他滚了之后,就再也不回去了。 阿白急的抓耳挠腮,它想要安慰晏天痕,但却被这个身体所限,只能嗷呜嗷呜地通过契约和晏天痕交流,但它仍然说不出太多人类的话语,晏天痕也恰恰听不进去。 哭了好一会儿,晏天痕总算是哭够了,他揉着红肿的眼睛抬起头,却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晏天痕又想哭了,他抱着阿白,说:“他真的不要我了,我都跑出来这么久,他都不来找我,都不担心我的。" 阿白也扁了扁嘴巴。 晏天痕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吸吸鼻子说:“既然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我要找宇阳哥哥去。" 阿白跳下来,想要跑回去给蔺玄之报信,但被晏天痕一弯腰便重新抓着后颈拎到了怀里。 你也跟着我一起去投奔宇阳哥哥吧。"晏天痕苦情地说:“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阿白:“….." 不啊不啊,它还有弟弟,它还要它的弟弟QAQ! 但是,眼看着晏天痕如此可怜脆弱,阿白决定暂且跟在小主人身边和他当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了。 反正,过不了几天,小主人和大主人一定会言归于好的。 晏天痕带着阿白直奔到了段宇阳的住处。 段宇阳正准备出来寻找晏天痕,没想到却是在门口就碰到了他,段宇阳一看晏天痕那红肿的像是得了红眼病似的兔子眼,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晏天痕拉了过来,凑过去仔细看他的眼睛。 "阿痕,你怎么成这样了?" “宇阳哥哥…呜…″晏天痕一见到自己能撒娇的人,顿时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大哥不要我了,他让我滚!" 段宇阳看得心疼,赶紧将晏天痕搂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儿似的拍着他的背,说:“阿痕乖乖不哭,眼睛肿了可就不好看了,你和你大哥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先给我说说,让我给你开解开解。” 晏天痕抽了抽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段宇阳,说:“宇阳哥哥,你是不是要出门办事?” “没有没有。”段宇阳出门也是因为受人所托,要去寻一寻晏天痕,现在刚巧不巧的晏天痕主动过来了,他也没必要再出去跑一趟了。 不过,因着对方的叮嘱,段宇阳也没打算就这么告诉晏天痕。 212丹涯秘境 段宇阳给晏天痕拿了个帕子浸了水给他敷眼睛,生怕明天去丹涯秘境的时候,晏天痕还是肿着两个红包子。 他拉着晏天痕在榻上坐下,道:“阿痕宝贝儿,你给哥哥说说看,他蔺玄之是怎么欺负你了?” 晏天痕找到了能倾诉的篓子,止不住一股脑地将他今日怎么受到钟离慎的赏识、又怎么给蔺玄之说他的想法、最终是如何惹得蔺玄之生气并被赶出家门的全过程。 “你说,他让我滚,是不是很过分?"晏天痕瘪着嘴巴说。 “等等."段宇阳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唾沫,用充满敬佩的眼神看着晏天痕,道:“你确定,你对他说了诸如他不在意你轻视你看不起你把你当小厮之类的这些话? 是啊。”晏天痕垂着脑袋耷拉着耳朵点点头,道:“我说了的。” 段宇阳一边暗自佩服晏天痕的勇气,一边皱着眉头问道:“阿痕,你跟我说实话,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当然不是了。"晏天痕拖着哭腔,拼命摇头解释:“我那个时候,真的是被大哥的独断专行给气住了,又想到大哥瞒着我那么多重要的事情不说,便口不择言地乱讲一通,想着怎么能让大哥难受就怎么来,可在我心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大哥了。 段宇阳抬手在晏天痕的肩膀上按了按,口吻复杂地说道:“不是你真实想法便可,但是,阿痕可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必然会让你大哥伤心难过,你这一字一句的,戳的可都是他的心窝子啊。” 晏天痕愣了一愣,有些发傻地望着段宇阳。 "我的阿痕宝贝儿啊啊,你倒是想想看,若是你大哥这么对你说,你会有何感想?"段宇阳虽说和晏天痕的关系,要比他和蔺玄之亲近不少,但他并不回亳无原则地帮着晏天痕说话。 这件事上,蔺玄之的确太过霸道,容易惹人误解,但想来蔺玄之也有他的理由,且绝不是外界那些不明所以之人妄自揣测的那样。如今可不少人都在说,蔺玄之和晏天痕表面上兄弟情深,实则相互忌惮,感情极为虚假。 段宇阳听到这种说辞,简直要跳出来骂人了,没人比他更清楚,蔺玄之待晏天痕究竟是怎样的。 哪怕最初的时候,蔺玄之有些拎不清,脑子犯浑,但自打他觉醒了炼器师魂火之后,他是如何对待晏天痕的,点点滴滴都看在段宇阳眼中。 所以,段宇阳倒是愿意帮着蔺玄之说几句话。 晏天痕也沉默着开始换位思考。 若他是蔺玄之,而他弟弟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晏天痕如遭雷击,浑身都绷紧了,他……他又想扁扁嘴巴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段宇阳见状,连忙说道:“所以嘛,你大哥也是会难过地,他虽然看起来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实际上,人心可不都是肉长的么。" 晏天痕张皇失措,坐立不安,道:“可我怎么办?我大哥不会信了吧?” "谁知道呢。"段宇阳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又不是他,就算他不信,反正也难免伤心难过了。" 晏天痕想着要回去找蔺玄之说说清楚,因为他想到蔺玄之可能会因为他那些混账话,伤心难过,他就心痛不已。 然而,晏天痕屁股刚离开软塌,便想起蔺玄之冷着脸毫不留情面地让他滚的场景。 晏天痕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不要回去了。"晏天痕撅着嘴巴,说:“我有些话,的确不该说,但是他要娶媳妇儿、要去别的宗门,却根本不想着让我知道,他替我做决定,还不听我解释,这总归是没说错的。" “也是,不过…." "我今天就住在这里了。”晏天痕显然还在气头上,眼巴巴望着段宇阳,说:“宇阳哥哥,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吧。" 段宇阳自然不会赶晏天痕离开,而且,他也想着今日两人都太冲动,倒是不妨分开些许时间,也能好好冷静冷静,大概等明日见面的时候,就又和好了。 段宇阳也不再继续劝解,安顿这晏天痕在他这里住下,便起身出了房间门,站在外面拿出传音铃,摇了几下给蔺玄之传递消息。 "阿痕找到了?"蔺玄之的声音清润中带着些许沙哑。 段宇阳料想对方心情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便言简意赅道:“刚才自己跑到我这儿来了,你猜的还挺对。” 蔺玄之松了口气,道:“他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 段宇阳听了,心里还觉得挺美滋滋的,道:“今儿晚上阿痕就住我这里了,明儿我给你送过去,他估计是哭了挺长时间,眼睛都哭肿了,他说的那些话,也不都是心里话,你也别和这小孩儿计较太多。" 蔺玄之那边沉默了些许时候,才淡淡说道:“不全是心里话,也总有心里话,不是我要和他计较,而是他要同我计较。" 段宇阳苦口婆心地说道:“阿痕虽然看起来挺开朗挺单纯,但你应该也发现了,他心里面其实挺自卑的,还很是敏感,你要是心疼他,就多多包容他吧。" "我知道。"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可一点苦头都不吃,也不成。" 段宇阳点点头,想到了自家的那个弟弟,看看他都被惯成什么模样了。 蔺玄之道:“明日进入丹涯秘境,让他先与你一起,他身上有通行证。" 段宇阳吓了一跳,眉毛都飞到了半空,道:“你就这么真不管他了?" 蔺玄之说:“我跟着你们后面,先看看情况吧。" 段宇阳迟疑了一下,说:“他也挺难受的,你就算让他吃苦头,也别让他吃的太久了。” "放心,不会的。"蔺玄之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苦笑,道:“我总是比他心软。” 段宇阳还想说些什么,但那边,蔺玄之已经收起了传音铃。 段宇阳不禁感慨咂舌,兄弟之间,关系还真是不能太好了,这要换成他和段宇豪,两人直接撕逼对骂打一架就完事儿了,总不会搞的伤心伤神的。 就在段宇阳准备回屋的时候,他的传音铃又晃动了几下。 “还有一事。"蔺玄之郑重其事道:“今晩上别让阿痕睡地上,你给他再要一床被子。" 段宇阳说:“我还不至于欺负小孩儿,放心吧,我被子够宽够暖和。” 蔺玄之说:“我的意思是,你和他分开睡。" 段宇阳:“....” 妈的他和他家痕痕宝贝儿同床共枕又能怎样?这蔺玄之未免也太死心眼子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算了,看在阿痕这么乖巧可爱的份儿上,他段大少爷,就暂且不和蔺玄之计较了。 翌日一早,百家际会进入到最后一轮比试的弟子,就早早地集中在了天极宗山门之前。 丹涯秘境是天极宗一位丹师留下来的,几十年到数百年开放一次,进入的传送位置正是在天极宗门口,这次开放的日子,便是天极宗的神算子算出来的。 秘境尚未开启,便有不少世舍弟子在窃窃私语,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得马上冲进去一展身手。 蔺玄之带着蔺家众人来到山门前。 蔺玄之刚一出现,便有不少人围上来和他搭讪拉关系。 "蔺器师,听说那丹涯秘境里面,处处都是机关,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进去,到时候,我们也好照应你一下。” 蔺玄之淡道:“费心了,入口不同,不知能否碰到。” 另一人说:“蔺器师,听说这次秘境会开启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蔺器师可有打算在里面炼器?" 蔺玄之道:“当然是要看里面的情况,若是环境允许的话,自然可以。" 呀,那蔺器师能否借一步说话。"一位世家少主眼睛发亮,道:“我这边,有个急需炼制的法宝,你若是有时间.." 蔺玄之但笑不语,视线却是朝着段家那边扫过去。 晏天痕看起来倒不像是段宇阳说的那般可怜兮兮,至少跟着段宇阳,还有说有笑,活蹦乱跳的。 "玄之,你弟弟怎么今日没跟着你?”一句话便将蔺玄之的思绪拉了回来。 姫姬云蔚正捉着那只九尾天狐的爪子,冲着蔺玄之挥来挥去的。 蔺玄之的视线收回,看着姬云蔚道:“你也要进去?" 姬云蔚摇摇头,道:“不进去,我只是带着姬家的弟子前来参赛的,我对丹涯秘境没什么兴趣,而且,一个月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些,我还是在外面晃荡吧。" 姬云蔚身后,站着不少姬舍弟子,姬家的风格非乍常独特,便是每个弟子身边都或多或少跟着妖兽,而且妖兽的等级还都不低。 蔺玄之道:“你和这只天狐,相处得还算融洽?" 姬云蔚笑了起来,显然非常满意,道:“融洽,当然融洽,养多了凶兽,突然换换口味儿养个乖巧懂事会撒娇的小灵兽,倒是挺稀罕的。" 九尾天狐自然没有甩出九条尾巴,它如今只剩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了,这是九尾一族的自保能力一—一条尾巴的妖狐,总是要比九条尾巴的天狐,对于人类而言吸引力小得多。 蔺玄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百里家族也有几人到来,百里云杉拉着百里云松走了过来,见到蔺玄之便激动地说道:"蔺大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进去啊?" 百里家族除了这个小少爷之外,其他的都是法修,而且蔺玄之一眼便能看出来,那些法修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保护着为小少爷。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也好。” 百里云杉高兴地欢呼。 姬云蔚也懒得让自家人拖蔺玄之后腿儿,但还是秉持着身为姬家少主的责任心,道:“要是可以,你也带带我们家的这几个。" 姬家的几个少年眼巴巴地望着蔺玄之。 蔺玄之笑道:“没问题。” 姬云蔚朝着旁边的一个姬舍弟子肩膀重重一拍,道:“好好跟着蔺少混,切莫调皮淘气!" “嗯嗯!" 段家站的位置距离蔺家不算远,但和段家站在一起的,都是一流世家之人。 段宇豪的视线扫过晏天痕,皱着眉头厌恶说道:“他怎么会在我们段家的队伍里面?" 段宇阳斜了他一眼,道:“本少爷让他来的,你有什么意见。” 段宇豪刚想说的他的意见,便被段宇阳堵住了嘴巴。 “憋回去别说,反正我也不听。" 段宇豪:“.....” 妈的,他真烦段宇阳。 213沈大小姐 段宇豪也真是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什么地方都比段宇阳强,可偏偏段家的少主却是这个酒囊饭袋。 不过,有些东西,都是靠自己挣过来的,他倒是丝毫不把段宇阳放在眼中。 段宇豪冷笑一声,凉凉说道:“我们]段家可不是什么捡垃圾收乞丐的地方,进去之后,你若是不小心被弄死了,可别怪在我身上。 晏天痕撇了撇嘴巴,却也并不说话。 他心里念叨着他大哥怎么不来找他,心情糟糕的不能行,根本懒得理会段宇豪都说了什么混账话。 超一流世家那边,白家一如既往地成了瞩目的焦点,不少世家都在趁这机会和白家打好交道,毕竟他们和白家,或者曾经或现在有过买卖,或者不久的将来他们便有求于白家,总之,没有一个家族不想和炼器世家交好。 白鸿鹄虽然在炼器比试中受了重伤,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竟然恢复了不少能够达到进入丹涯秘境的境界。 白家派出了六位弟子,且早已谈妥了天极城沈家、皇甫世家、冯家齐齐保护。 至于其他四洲的超一流世家,自然没这个机会。 除了三大世家之外,白家还找来了天极宗的一些即将进入丹涯秘境的弟子来保护,这齐刷刷的二三十人的仗势,一看就是想要进去大获而归。 不少人都嫉妒地看着白家这边,恐怕里面的竞逐,还未开始,便已经注定结果。 不一会儿,一袭彩云飘过,百鸟争鸣,数辆飞鸟拉得彩车落在了山门前,数位穿着轻纱云衣的女修翩然而至,迷花了在场几乎大半男修的眼。 "呀,这是云瑶宗的各位女修!" "听说,这次云瑶宗少宗主沈如冰也要参加比赛了!" "她?她不是早已到达淬体期吗?" “白家炼制的压制修为的法宝,将她的修为,直接压制在了筑基三重!" "沈如冰可真漂亮啊。” 听到不少人在窃窃私语,暗中夸赞,穿着一袭淡紫色锦衣华服的沈如冰心却是毫无感觉。 毕竟,从小到大这种恭维和瞩目,对她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早已习以为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旁边的女修们,却是羨慕地对沈如冰说道:“沈师姐,看来这次,你又是最受关注之人了。" "是啊,如冰妹妹不仅漂亮,还高贵大方,天赋极高,自然是迷花了那些人的眼。” "嘻嘻嘻……这次有如冰姐姐坐镇,我们也不怕没人上赶着帮忙了。” "看来,又是大获而归的一年啊。” 蔺雅儿听着这些话,也禁不住走上前来,不落人后,对着沈如冰说道:“如冰姐姐,我家玄之正在那边,你要不要过去和他说几句话?" 沈如冰的视线落在蔺玄之身上,她久久不曾为什么事情而波动的心情,宛若被一颗石头砸入了深潭,荡漾起了圈圈涟漪。 沈如冰是在蔺玄之尚未进入天极城时,便已经注意到他了。 那日,蔺玄之被堵在城门之外,被人肆意欺辱,沈如冰站在不远处,想着这人恐怕是要丢尽颜面了,只是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四两拔干斤,只是谈笑风生之间,便给天极城豁出来了如此一个大洞。 天纵奇才,兵行诡道,容貌绝色,风华艳艳。 沈如冰怦然心动,并打听着蔺玄之的各路消息,当听说蔺玄之已经成为一个废人的时候,沈如冰不是不惋惜的,哪怕蔺玄之入了她的眼,她也绝无可能和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人在一起。 直到沈如冰看了蔺玄之的炼器比试,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男人,根本不像是传言所说的那般无用,恰恰相反,他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奇人。 这便促使沈如冰下了决心一蔺玄之便是她要寻找的如意郎君。 她仗着宗门和家族的势力,在尚未支会蔺玄之之前,便差人去蔺家表明她要和蔺玄之结亲的态度。 在沈如冰的世界里,所有男人都该是对她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蔺家不过是个三流世家又远在青城,听到她看上蔺玄之的消息,必然会惊喜不已,恨不得马上答应。 然而,蔺家那边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笞案一一蔺玄之的婚事,蔺家无法做主,还要去问过蔺玄之的意思才好。 沈家的媒差耐着性子等了几日。 答复远远传来,蔺玄之这小子,竟然胆大包天的拒绝了! 奇耻大辱! 沈如冰在最初得知消息的时候,发了好一顿火气,旁边的不少伺候的人都遭了秧,但冷静一些之后,沈如冰反倒是有些高兴,因为蔺玄之的拒绝,让她感到新奇,也让她生出了一种从而未曾有过的征服欲望。 她,一定要得到这个总是光芒万丈的男人! 沈如冰眯了眯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莲步轻移朝着蔺玄之走了过去。 蔺玄之正在和姬云蔚说话,突然被姬云蔚拉扯了一下袖子。 姫姬云蔚不停地对他挤眉弄眼,低声说道:“沈家大小姐朝你这边走过来了,她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蔺玄之抽了抽嘴角,道:“说不定是看上你了。” 姬云蔚吓了一跳,道:“不不不绝不可能,我们姬家和沈家关系可不咋地。" 百里云杉听了个清楚,看着宛若天仙下凡的沈如冰,眼睛都瞪直了,道:“好漂亮的姐姐 啊!" 百里云松一巴掌拍在百里云杉脑袋上,道:“别胡说,你是有未婚夫的人。” 百里云杉撇撇嘴巴,挺委屈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又没什么。" 百里云松盯着百里云杉不说话. 百里云杉缴械投降,道:“好吧好吧,你可不要告诉阿月。" "蔺玄之。"沈如冰站在距离蔺玄之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姬云蔚一脸“我就知道她是来找你的"表情。" 蔺玄之一下子就被不少眼刀刮了过来. 他淡定却又不是礼貌地说道:“沈小姐。” 沈如冰勾了勾唇,道:“我叫你名字,你却称呼我为小姐,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蔺玄之淡淡说道:“沈小姐如何称呼我都无所谓,我却不能随意称呼沈小姐,亦或者是,沈少宗主。" 沈如冰称得上是美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看起来娇俏又明朗,道:“看来玄之还是个守礼之人。今日既然有缘齐聚一起,倒不如帮我姐妹们讨个彩头,我们跟着玄之一起进入丹涯秘境,你意下如何?" 蔺玄之道:“我只是一介丹师,怕是保护不了诸位。” "这有什么,我们可是法修,保护你这个丹师,恰怡刚好。"沈如冰又软软推了过去,俏皮地一眨眼,笑道:“况且,蔺器师身边,保护者众多,我们还能沾沾蔺器师的便宜。" 站在沈如冰身旁的师妺秋鹭,顿时露岀了一副生吞了鸡蛋的表情一一这、这个言笑晏晏的女人,竟然会是她的嫡系师姐? 整个天极城谁不知道,云瑶宗沈如冰,人如其名,面对男修之时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爱答不理的,还说过这世上的男人,无一不是喜好美色的坯子,她一丝一毫都看不上眼。 没想到……秋鹭望着蔺玄之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不过,这蔺玄之长得当真是好看极了。 蔺玄之并不想理会沈如冰,不过沈如冰的面子,他倒是愿意给一个,况且,蔺玄之也心存几分故意气一气晏天痕的想法 “那便请多指教了。"蔺玄之道。 沈如冰勾起了唇角,眸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野心。 她是个聪明人,从头到尾都不曾提起过她差人去蔺家提亲,被蔺家拒绝的尴尬之事,权当这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也无比坦然自若地面对着蔺玄之。 沈如冰不提,蔺玄之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 这时,蔺雅儿走了过来,对着蔺玄之露出一个毫不勉强的笑容,道:“玄之,有云瑶宗加持,恐怕这次丹涯秘境,能大获而归。" 蔺玄之在面对蔺雅儿的时候,只淡淡说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蔺雅儿道:“是啊,怎么晏天痕没告诉你?我毕竟是蔺家人,和蔺家在一起,也算是给家族增一些助力。" 就连蔺泽之都露出了一抹嗤笑,比起蔺扬之,他现在倒是更看不上蔺雅儿了。 当日蔺雅儿给蔺家放狠话的时候,蔺舍弟子可都在场,他们听得清楚明白,蔺雅儿字里行间都是对蔺家的轻视,还恨不得马上撇清关系。 如今,她见着蔺玄之出了风头,蔺家有了地位,又得了云瑶宗少宗主青睐,却是又死不要脸地黏了上来.当真是厚颜无耻 蔺玄之淡漠道:“你既然已经于大庭广众之下,说要脱离蔺家,蔺家一切与你无关,今日我身为蔺家负责人,自然不会让你随着蔺家一起。” 蔺雅儿脸色一变,道:“蔺玄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蔺玄之只对沈如冰道:“沈少宗主,既然你们队伍之中,有我蔺家的叛离者,这次合作,还是免了吧。" 沈如冰暗骂蔺雅儿白痴,坏她好事,顿时冷着眸子,对蔺雅丿儿L说道:“既然蔺公子不原谅你,那你便和其他人组队吧。” "沈师姐!"蔺雅儿急了,脱口而出:“蔺玄之他是故意在挑拔离间,他根本没资格将我逐出蔺家门外!” 沈如冰冷眸扫过,手指一动,蔺雅儿便被抽了一鞭子。 她"啊"地尖叫了一声,脖子上被打出了一道红印子。 蔺雅儿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眼睛里面全是震惊和委屈,却再也不敢随便多说什么。 沈如冰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蔺雅儿本就长得美艳,和她是同一类型,刚进云瑶宗门,便有人说她是沈如冰的接班人。 蔺雅儿还每日出来抛头露面的,而沈如冰这段时间,却是因为一心扑到别的事情上,并未和她的簇拥者见面,因此,蔺雅丿儿将不少沈如冰原本的簇拥者,都笼络到了她的身边。 沈如冰本身就对她颇有意见,没想到,这妮子竟然还敢主动撞到她手中。 解决了蔺雅儿,沈如冰对着蔺玄之道:“玄之可还有什么吩咐?" 蔺玄之道:“诚意至此,无话可说。” 沈如冰满意地点点头。 蔺舍弟子禁不住暗自咂舌一一那蔺雅儿在蔺家可以算是横着走了,没想到,去了云瑶宗当弟子,却是混得让人随随便便就能抽鞭子,可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啊。 214秘境入口 晏天痕瞅着沈如冰和蔺玄之有说有笑,想到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顿时心中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似的,梗的不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知道蔺玄之有了婚约对象的时候,心中低落难受,但是他明白,蔺玄之总有一天会有更在乎的人。 一想到这一点,晏天痕就难过地恨不得抱头痛哭,但同时他伤心难过之后,更多的却是迷茫无措一一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该怎么办? 段宇阳远远看着这边,禁不住咋了咋舌,道:“这沈家大小姐长得可真不错,你说我要不要主动过去搭讪?" ‘她看上的人是蔺玄之。"一道带着醋意的声音在段宇阳耳边响起,段宇阳吓了一跳,一扭头便看到黑着一张脸的元天问。 “你怎么来了?"段宇阳颇有些惊讶。 "我来追媳妇儿。"元天问幽怨地说道。 段宇阳有些无语,周围的视线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媳妇儿?谁啊?"段宇阳勾着眼梢说。 元天问道:“不正是你么,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 周围人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给本少爷好好说话!"段宇阳压低声音道。 “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元天问有些憋屈地撇撇嘴,特别耿直地大声说道:“我真的是来追媳妇儿的,骗你是小狗!" “操!"段宇阳一脚踹在了元天问的腿上。 元天问冷冷扫过站在旁边目瞪口呆的段宇豪,又变脸似的温柔和煦地对段宇阳道:“段家今日,约了和什么人一起进去?" "没约人。"段宇阳挑了挑眉梢,有些玩味地勾起唇角,道:“不过现在嘛,我决定还是去抱紧蔺玄之的大腿比较好。" 元天问内心实际上是不满蔺玄之和段宇阳如此近亲的,他总怀疑段宇阳对蔺玄之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于是,元天问道:“难不成,我的大腿还比不得蔺玄之?" "可是你长得没他好看啊。"段宇阳脱口而出,瞪了元天问一眼,道:“而且,你不觉得沈大小姐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吗?" 元天问:“…" 元天问更加心塞了,段宇阳这话,摆明了男女通吃啊!他以后不仅要防着男的,还得防着女的。 段宇阳说完,便直接拉着晏天痕往蔺家这边走来,晏天痕本来不情不愿地挣扎了一番,却还是被段宇阳扯到身边,强势地拉了过来 "小傻子,你不主动点儿,你大哥可就要被抢走了。"段宇阳小声在晏天痕耳朵边说道。 晏天痕果然不再挣扎,他只是和他大哥闹脾气,想要被大哥亲亲抱抱举高高,又不想真的和大哥以后都分道扬镳? 瞧见段宇阳和晏天痕走过来,蔺玄之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段宇阳带着晏天痕跑了。 "我的收点儿利息。"段宇阳一过来,便对着蔺玄之道:“昨儿晚上帮你收留你家宝贝弟弟可把我给折腾死了,今儿L我就跟着你了,怎么样?" 蔺玄之有意和晏天痕和好,便笑了笑说道:“多谢。" 沈如冰朝着晏天痕看了一眼,很快,她便皱着眉头别过脸去,她以前便听说过蔺玄之的这个弟弟相貌丑陋还是个瘸腿的残废,如今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只是没想到,晏天痕会长得如此丑恶,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蔺玄之扫过晏天痕的发顶,对段宇阳道:“段家那边,你可需要交代一些什么?" "这个啊,用不上。”段宇阳勾了勾唇,道:“反正,我们]家就算没了我,也有人能顶上来那边,段宇豪已经开始以段家领导者的口吻,给段家诸位弟子进行指教了。" 段宇阳也算是拖家带口了,非但带过来个晏天痕,还拖过来个元天问。 元天问和蔺玄之打了个照面,点点头道:“蔺师弟。” 沈如冰侧目道:“元少峰,玄之已经不再是玄天宗之人了,你这么称呼他,似乎不太妥当。" 元天问和沈如冰虽同为超一流世舍弟子,但从来没有过接触,没什么交情,再加上段宇阳似乎对沈如冰有些兴趣,这让元天问很不爽,因此元天问问道:“阁下是哪位?" 沈如冰的眼神蓦然冷了几分。 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大胆的问她的身份一一这些人,难道不该早就暗中打听过她的所有事情吗? 云瑶宗秋鹭眼看沈如冰脸色不好,连忙说道:“这是我师姐沈如冰,我们是云瑶宗的内门弟子。" 元天问做出恍然大悟之色,连忙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沈少宗,失敬失敬。" 沈如冰也不能丢了体面,她也只得回了个半礼。 旁边,段宇阳翻了个白眼,嘟囔一句:“浮夸!" 元天问一挑眉,笑道:“你该说优秀”。 段宇阳看着沈如冰那更黑了几分的漂亮脸蛋,差点儿没人住笑喷出来。 元天问损起人来,也真是要把人给气死了。 晏天痕和蔺玄之全程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两人看起来倒像是陌生人了。 蔺玄之想要和晏天痕说话,但还未开口,晏天痕便往后面退半步,躲在段宇阳身后,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实际上,晏天痕是看着蔺玄之对沈如冰有说有笑,却是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顿时心里委屈极了,也生出了一丝丝怨意,觉得自己越发配不上站在蔺玄之身边了。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丹涯秘境开启,都没能消失,反而越发浓重了。 丹涯秘境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开启的,天极宗的少宗主站在高台之上,朝着山门投掷了一物,这算是开启丹涯秘境的钥匙。 少宗主说道:“丹涯秘境此次开启,共有三个口子,预测进入者为五百人,其中,一百八十一位百舍弟子,三百一十九位宗门弟子,秘境之中危险众多,艰难险阻关卡重重,你们要放下门第之见,相互照应,这样才能得到更大的造化。" 下面诸位弟子都齐声应道:“是!" 事不宜迟,很快便有人来带领这些弟子前往不同的入口。 距离丹涯秘境最近的入口,是留给五大宗和云瑶宗弟子的,其他两个入口并不在山门前,还要绕上一段远路。 路上,段宇阳挺不屑地说:“都是套路,什么为了百家弟子特意准备的大礼,这不分明就是给宗门搞出来的好处吗?说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元天问见领路的天极宗弟子朝后面看过来,便压低声音道:"“这些话,不可随意说,让人听见了不好。" "我怕他们啊?"段宇阳翻了个白眼,斜瞅着元天问,道:“元少峰,说起来你可算是五大宗之人,何必和我们这种虾兵蟹将混迹一起?" 元天问立刻说道:“五大宗算什么,骂就骂了,我就喜欢和你混迹在一起,挤做一堆儿。" "天大地大,我家阳阳最大。" 段宇阳:“....” 蔺玄之:“....” 他真该把元天问提早踹出队伍,他自己还没搞定心上人,谁要看他们天天腻腻谈恋爱啊? 很快到了一处入口,这里已经有一些宗门长老等待了。 见过长老之后,这批数百人的队伍,便开始分别朝着入口走去。 入口是个传送阵,阵口足足十丈高,有一片旋涡状的星团在不停地幻化姿态。 长老说道:“这入口处,最多一次进入五个人,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便可以进去了。不过,我倒是要提醒诸位几句,各位都是世家和宗门的尖子人物,自当惜命,去了里面,不得伤了和气,更是不得相互残杀,否则,我天极宗必然会追究到底。" 众位弟弟纷纷表明绝对要乖乖做人,低调做事,乐善好施,见到受困的弟子还要伸出援助之手。 实则心中如何作想,就不得而知了。 修仙界中,雪中送炭者少之又少,趁你病要你命者,不要太多。 这些警告之言,每每都会被宗门长老或者家族长辈拿出来念叨念叨,然而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可笑一一不过是些表面文章罢了,没什么用处。 资源一共就那么多,僧多粥少,不从别人碗里争抢,哪儿来的资源? 且,这种秘境洞天,没有黄级以上的长老压阵,更是容易成为厮杀的修罗场。 试问在场的哪位弟子,没有做好要杀人或者被杀的打算? 要都那么善心天真,还是早些回家吃奶吧。 长老见他们都还算老实,便接着说道:“这次丹涯秘境开启的时间,一共为一个月,你们每人手中,都有天极宗炼制的一样传送法宝,这一个月之内,你们只要想出来,只需捏碎这样传送法宝,便能离开丹涯秘境,这枚法宝,也是用来保命用的。" 众人总算是知道天极宗发给他们每人一个的圆球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长老扫过他们,接着警告道:“一个月的时间一到,你们就必须出来,丹涯秘境不同其他秘境,它一关闭,就会缩地成尺,除丰到了天级修为,否则里面的所有外侵者,都会被压成肉。" 所有人倒吸凉气,显然被这秘境的厉害给吓住了。 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该嘱咐的也已经嘱咐,其他的自然要靠个人的造化了,长老一声令下,诸位弟子便迅速五五成队,凑成了一团团,并依次朝着星云入口走去。 沈如冰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蔺玄之的身边,还对他微微一笑,道:“今日,我可全靠玄之了。" 蔺玄之不接她这个暧昧的话茬,淡淡说道:“出门在外,相顾相帮也是常事。” 蔺泽之原本也要和蔺玄之凑在一起,却被段宇阳狠狠瞪了一眼,便只得摸摸鼻子停住了脚步,和蔺家其他弟子凑成一团。 他虽然不怎么把段宇阳放在眼里,可段宇阳身后,还站着个已经把“这是我的人,谁敢得罪老子剁了谁”写在脑门上的煞神元天问啊! 惹不起惹不起! 段宇阳拉扯着晏天痕和凑在蔺玄之身边,晏天痕撅着嘴巴满脸不高兴,却又没说什么。 元天问自是跟着段宇阳的。 五个人凑齐,便一起朝着秘境走去 一个个队伍消失在入口,还有些修为等级不够的弟子,想要蒙混过关,却被这秘境直接震了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惹得周围不少人都在哈哈大笑。 “妈的,什么破烂秘境,卡的这么严格。"这位弟子破口大骂,又灰溜溜地跑了。 215全还给你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位弟子身上时,一个身穿黑衣黑靴表情麻木黑瞳占据大半个眼睛的青年,沉默无声地踏入了阵门,旋即消失不见。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少年,他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望着黑衣消失的背影舔了舔红唇,一挥袖子也紧随其后进了秘境。 这两人,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人注意到,也并未被秘境拦截。 秘境之中 蔺玄之等人刚一落地,便被瓢泼大雨当头浇了下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参赛弟子都到了这片领域。 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硕大的乌云,看起来像是怪物的大嘴,大雨噼里啪啦地下着,砸在身上还有些轻微的刺痛感。 沈如冰连忙撑起气墙,想要挡住这雨水,然而她很快发现,这些雨水和外面的雨水截然不同,竟然以她的修为,根本无法挡得住! “真是倒霉运气,竟然被传送到这种地方。” "是啊,这雨水砸在身上还挺疼的,不知道会不会腐蚀皮肤。” "呀,竟然这么可怕!" "我听我娘说过,有的丹师会炼制毒丹,若是用皮肤稍微沾上一些,就会让皮肤腐烂,不知道这些古怪的雨水,会不会对就是这种毒丹化成水的模样。” 这些话,立刻引起了一片骚动,这些弟子原本便觉得全身皮肤都不太舒服,此时更是仿佛已经看到一个腐烂的自己。 不少人都开始心生退缩之意了。 大雨倾盆,云瑶宗的女修恨不得赶紧逃窜,她们是最受不了自己变丑的人! 紧随其后进来的秋鹭率领几位云瑶宗女修朝着沈如冰走了过来。 秋鹭面色不太好,眯着眼睛防止雨水进入眼中,道:“师姐,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先避避雨?" 沈如冰捏着拳头,对着蔺玄之道:“玄之,你手中可有什么能避雨的法宝,不妨拿出来试?" 蔺玄之道:“正有此意。”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蔺玄之的手指一翻,一把拢着的伞出现在他手中。 蔺玄之握着伞柄微微一抖,伞便撑开了,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顶子,竟然真的将这雨水给遮挡住了。 惊喜过后,众人便开始纷纷效仿,然而他们即便有人带了伞或者遮挡物,却是毫无用处地被大雨打穿。 沈如冰面露喜色,道:“玄之,这把伞可否借我用用?” 蔺玄之淡道:“伞只有一把。" 沈如冰羞赧地说道:“不妨,我和你共撑一把。" 段宇阳咂舌,道:“你这女人,可真是够自觉的,玄之的弟弟都还没说话呢。” 晏天痕冷眼旁观,赌气说道:“我才不稀罕用他的东西,让沈大小姐用吧!" 蔺玄之被他那具“我不用他的东西”给气乐了,他扫了眼晏天痕,总算是说了今日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身上穿的,头上带的,脚下踩的,都是我送你的东西,你敢说你不用?" 晏天痕梗着脖子,怒气冲冲道:“我就是不屑于用,挂在身上我还嫌难受!什么垃圾货色,扔到大街上都没人要,你以为我多稀罕?小爷我不陪你玩儿了!" 说着,晏天痕悲从中来,直接算计着身上都有哪些蔺玄之给他的法宝。 人要脸树要皮,他今儿丿还就是不听话不乖巧要任性地发脾气了! 段宇阳被吓了一跳,他拉扯着晏天痕跟着蔺玄之,本意是想让两人趁机和好,没想到,晏天痕却是个驴脾气,这小性子一上来,便开始口不择言,怎么伤人怎么来了。 "痕痕宝贝儿,你不能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啊。"段宇阳劝阻道:“再不然,这些法宝也是些无辜的小可怜啊…." "我就是讨厌他!"晏天痕孩子气得将一只镯子无情地扔到了地上,还踩了两脚。 "阿痕,发脾气也要分分场合,适可而止。"蔺玄之冷道。 他看着那只被踩了的镯子,觉得那是自己被踩的真心。 晏天痕抬头盯着蔺玄之,便看到了对方眼眸中幽深冰冷的寒潭。 晏天痕一咬牙,道:“我就是不分场合,我就是不懂事,全都还给你!" 说着,晏天痕一把将脑袋后面插着的那根碧玉簪子给抽了出来,用力地朝着蔺玄之甩了过去。 蔺玄之一抬手接住了,然而晏天痕的这个动作,却是把站在蔺玄之身边的几位女修给吓了一跳一一要知道,这根玄冰碧玉簪,非但是个束发之物,还是个实打实的攻器,一个不小心蹭到身上,便是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沈如冰冷冷看着晏天痕,道:“你这个弟弟,未免太没有规矩了,年纪轻轻,脾气倒是不小,竟然连自己的兄长都敢攻击!" 蔺玄之心中不悦,刚想开口,便听到晏天痕顶撞道:“你又是我大哥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指教我?" 晏天痕当真是气极了,瞪着沈如冰说:“你想管我,先真的嫁入蔺家大门再说吧。" 一个两个的,都说他的不是,真当他晏天痕是泥捏的了?若不是因为不想给蔺玄之招惹麻烦,让他对自己的态度更差,晏天痕早就背地里搞些小动作,让那些辱骂他的人,都吃些苦头。 沈如冰面色难看不少,气得手中都有些发抖。 “这位弟弟,你说话也太难听太没教养了些。"沈如冰的另一位师妹吴施音竖着柳眉说道:“我师姐说的话,又不是没有道理,况且你身为男人,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就不觉得羞耻惭愧吗?" "男人怎么了?"段宇阳嬉皮笑脸地说道:“男人就不能说实话了?再说了,阿痕宝贝儿现在还是个小男孩儿,可不是个男人。" "嗤一一-"吴施音嗤笑一声,颇为嫌弃地说道:“都已经十三四岁,还敢说自己是小男孩儿,真是不知道丢人是什么。" 蔺玄之突然心头一动,眼神都有些变了。 他一直都把晏天痕当成小孩子来看待,只是忘记了,人间界十三四岁的男孩儿,都已经可以成亲娶妻了,而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有些都已经当娘亲了 修仙界为了保持童子之身和锁阳锁阴,所以成亲的年纪都不会太小,但若真的算来,晏天痕也已经快要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晏天痕有些羞辱地捏着拳头咬着下唇,像是一只被欺负的小豹子,模样看起来让人心疼不蔺玄之心中的那团火焰,渐渐在雨中熄了下来。 阿痕到底还是个小孩心性,身体还没长好,他不至于猴急地等不了这三五年。 段宇阳也意识到这一点,但脑子转的飞快,似笑非笑说道:“你要非得按照年龄来算,那你估计就成个老女人了,我们那边可是有风俗,没结婚没嫁人的,都算是小孩儿。" “你一一你竟然敢说我是老女人!?"吴施音面色铁青,当即便拿出了一只琵琶,想要对着段宇阳动手。 元天问往前跨了一步,手中握着那把天问剑,面色淡漠气势迫人,像是一把钢刀利剑,直挺挺地立在段宇阳旁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遇魔杀魔。 吴施音顿时怂了,她竟然忘了,这元天问竟然是追着段宇阳进来的。 吴施音禁不住暗恨,也不知道段宇阳有什么好的,竟然让这位元家少主,对他死心塌地连脸皮都不要了。 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沈如冰浑身都被水给泡了,曼妙的躯体在紧紧贴着的衣服之下,若隐若现,云瑶宗的衣服,一向是以轻盈薄透出名的,这么一沾水,就更是遮挡不住什么了。 云瑶宗女修都是满脸尴尬地背过身去,不少男修的视线,却仍是朝着她们瞟来瞟去的,尤其是沈如冰身上,更是落了绝大多数不好的视线。 沈如冰面色越发难看,尤其是当她看到晏天痕身上的衣服,虽然落了雨水,却仍然干爽不已,竟然是滴水不沾,便更是认为晏天痕根本就是在利用蔺玄之,给他自己谋好处。 沈如冰暗中更为不齿晏天痕此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宽厚大度,便淡淡说道:“这才刚刚进来,就吵了起来,还想动刀动枪,以后的一个月又该如何相处?施音也是关心我心切,一时间急了一些,我代她向诸位赔个不是,还请诸位见谅。” 段宇阳点点头,道:“好说好说,美女开口,我自然是言听计从。" 沈如冰不屑于和段宇阳这种花花公子计较,她的目的,总归是蔺玄之。 然而蔺玄之却并无顺着她的话,数落晏天痕不是,他只是云淡风轻说道:“我自家的弟弟有做得不对说的不好听的地方,自然会自己来管教,用不着外人来越俎代庖。" 沈如冰面色一沉,听出了蔺玄之的责备之意,咬了咬唇露出些许委屈之色。 蔺玄之不再理会她,而是眸色柔和了几分,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宠溺,看着晏天痕好声好气说道:“你这件衣服,先脱下来收着吧,这雨不同一般,对你.…" "谁稀罕你的破衣服!"晏天痕突然开口吼道,将蔺玄之剩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蔺玄之愣了一下,想要开口解释,便看到晏天痕一股子怨气冲天而来,直接撕扯着衣服就要脱下来扔给蔺玄之,嘴里还说着:“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段宇阳也震惊了,他一把抓住晏天痕撕扯衣服的手,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蔺玄之,道:“你这就过分了,你和他就算再怎么动气,也不至于算得这般清楚分明,蔺玄之,阿痕可是你弟弟。" 216雨中别离 蔺玄之扫了晏天痕一眼,想要解释的话,在嘴边绕了个弯,又最终咽了下来。 蔺玄之淡淡说道:“你说的是。东西自己留着吧,不必还我,不过,以后说话之前,要过过脑子,不要想什么便是什么。" 有些事情,适合关了门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成这样,总是影响不太好。 晏天痕像是被蔺玄之隔空扇了两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地烧着,他感觉到那些落在脸部皮肤的雨水,宛若尖锐的针刺,拉地他每一寸肌肤都是疼的。 这还是他的大哥吗? 一件衣服,也要和他计较,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一丝一毫的余地都不留给他,难道在蔺玄之眼中,他的尊严根本就不值钱,任凭谁都能往脚下踩一踩的吗? 晏天痕满心都是委屈,他低着脑袋将衣服扔给了蔺玄之,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自己原本的衣服穿了上去。 非但如此,他还把手腕上戴的、腰间挂着的全都一股脑地扔在了地上, 原本,晏天痕还要把耳朵上那个修伪环给取下来,但转念一想一一这玩意儿可是保命用的。他照顾蔺玄之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拿走一样,也算是两清了吧。 怀着这样悲壮的想法,晏天痕松开手,没再多看蔺玄之一眼,便转身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段宇阳狠狠地挖了蔺玄之一眼,骂了句“什么毛病,有你后悔的时候”,便赶紧追着晏天痕道:“痕痕宝贝儿,咱们别理会那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宇阳哥哥陪你一起!" 元夭问深深看了蔺玄之一眼,道:“先告辞了。" 蔺玄之点点头,视线却停留在晏天痕的背影上。 还挺潇洒的,蔺玄之想。 还知道不把那最重要的修伪环扔给他,还算是有些脑子。 蔺玄之在心中叹了口气,弯下腰将扔在地上的那些法宝,一样一样地都捡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这样下面子,可是没办法,他舍不得凶阿痕,便只能生生受着一一虽然这感觉并不好受,又颜面无光,但谁让那是阿痕对他撒脾气呢? 他真是拿阿痕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如冰看了这场好戏,禁不住暗道:蔺雅儿明明说晏天痕不知有什么巫术,能蛊惑人心,让蔺玄之对他言听计从掏心掏肺的,现在看来,倒是蔺雅儿刻意夸大了。 以沈如冰的经验来看,必然是之前还在蔺家的时候,晏天痕这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小子,不知怎么狠狠地招惹了蔺雅儿,以至于被蔺雅儿怀恨在心,于是打算伺机借她的手对晏天痕打击报复。 这蔺雅儿,竟然敢利用她! 沈如冰并非是个大方之人,她已经暗暗在心中,给蔺雅儿又记上了一笔,以待有机会的时候,再让她吃些苦头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云瑶宗的女修们纷纷表示这天气太害人,又是头晕又是目眩,还感到皮肤焦灼仿佛要被刺破了,甚至有几个受不住的,直接捏碎了手中的传送符,提早便结束了这次丹涯秘境之旅。 沈如冰想要和蔺玄之共用一把伞,刻意往他身边靠了靠,然而蔺玄之却是大方地把伞递给了沈如冰,自行离开伞下,轻描淡写道:“这把伞,给沈少宗打着便可。” 沈如冰心满意足,却是还有些失望,对着蔺玄之略显俏皮地眨眨眼,道:“明明你是这把伞的主人,却是借给我使用,不如你我共用一柄,这样也好让我心里面不那么愧疚难安。” 蔺玄之淡道:“不过一把伞而已,你若是心中愧疚难安,倒是可以出一笔租金。” 沈如冰一下子愣住了一一租金? 蔺玄之在文她要租金? 不过,沈如冰立刻转过弯来,蔺玄之恐怕是在和她开玩笑的。 沈如冰便笑笑说道:“租金付不起,还是共撑一把吧。” 蔺玄之道:“男女授受不亲。" 沈如冰:“…” 几个云瑶宗的弟子都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一一这蔺玄之可真是够不开窍的,沈如冰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他竟然还不扑上去表示一番。 沈如冰接连被拒绝,感到有些尴尬,但思来想去,她又觉得蔺玄之和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相同,一颦一笑,一抬手一投足,从头发丝儿到脚,都让她感到无比新鲜着迷。 沈如冰投向蔺玄之的眼神,爱慕之意更加浓重。 蔺玄之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一座山,道:“我们先去寻一处山洞再说吧。" 好啊。"沈如冰撑着伞,站在蔺玄之身边道:“一起去。" 其他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边往前走边忍不住窃窃私语。 “没想到,蔺玄之竟然有这个能耐,让沈家唯一一位嫡女,对他青眼有加。" "沈家嫡女又怎么样?你没见到蔺玄之在炼器师比试时,表现出来的天赋么!这世上法修干干万万,器修却是凤毛麟角,能到蔺玄之这种地步的,可谓是人中龙凤了。" "也是啊,我还记得,蔺玄之第一次在天极城崭露头角,可是在城门口,他也算是有胆识又有实力了。" "白家鉴宝大会,我听说若不是因为他的旧友白家少主出面,他恐怕能把白家所有镇宅之宝,全都收入囊中。" "看来,蔺玄之和沈如冰,倒是配得很,郎才女貌,优势互补。" "哈,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蔺沈两家联姻的消息,就能传出来了。" 当然,也有沈如冰的爱慕者,感到尤为不爽,出言嘲讽道:“蔺玄之不过是有张皮囊而已,沈少宗已经是淬体期修士,她根本不可能看上蔺玄之这种小白脸。" "沈大小姐的眼光那么高,怎么可能会下嫁一个三流世家之人?” “做人太高调,这些日子,我听的最多的就是蔺玄之这三个字,实际上,越是前面蹦的厉害的,最后下场就越是不好。" "以前蔺玄之在玄天宗的时候,不也是万众瞩目,天之骄子吗?你看他后来,不也成了个废人?反正,蔺玄之根本配不上沈小姐。” 不管众人究竟如何议论,蔺玄之权当是没听到,他也毫不关心其他人的看法,说他傲慢也好,说他自大也罢,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世人的评判。 那处山脉看上去不远,实则根本不近,一千人众朝着那边走了快一个时辰,除了全身都被雨水给淋了个里里外外透心凉,皮肤也越发焦灼疼痛之外,并无遇到哪怕一根可用的灵植。 已经有人脚步提不起来了,这些雨水似乎带着让人困乏的作用,很快便有人走着走着便躺了下来,昏迷不醒。 有些弟子还有些朋友亲人愿意主动留下来照顾,但也有一些,直接被扔在了半路,根本没人理会。 就在第七个弟子倒下之后,一位世舍弟子开了口,道:“我们不能继续这么走下去了。" 旁边一人应和说道:“是啊,这一路上,我们已经倒下了七个人,这七个人,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别胡说八道,乌鸦嘴。” "我也不是故意乌鸦嘴,你们谁被雨淋了,觉得身上舒服?” "这雨水该不会真的有毒吧?我们当中,怎么连个丹师都没有!" "什么破烂地方啊,本少爷不想在这儿继续待下去了!要不了多久,连命都丢到这儿了!" "呀--" 一道尖锐的女音响起,云瑶宗的一个弟子惊恐地尖叫道:“我的手臂!我的手臂竟然脱皮了。" 众人立刻朝着这位弟子的身上看去,禁不住纷纷倒吸了口凉气一不光是她的手臂,就连她的脸和脖子,都已经开始脱皮,虽然只是薄薄一层,但看起来冲击力还是非常强烈的。 “师妹,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女修看不到自己的脸,此时慌忙拿出镜子一照,顿时高声尖叫一声,白眼一翻,彻彻底底昏死过去。 一根弦,就这么绷断了。 众人走了一路,也被这雨水折磨了一路,俨然心里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暗示和压迫,只是没人开口,便也只能憋在心里,找不到发泄之处,然而此时,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心里防线就会逐个崩塌。 "我不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天啊,太可怕了!" “这雨绝对有毒,它会侵蚀我们的皮肤,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最终,我们会成为一个个骨架!" 尖叫声,抱怨声,恐惧声接连不断地传入蔺玄之的耳中,气氛一时间差到了极致。 沈如冰却是闲然自得,还暗自窃喜一一幸亏她得了蔺玄之送的伞,躲在伞下,她全身上下的雨水用真气蒸干之后,就变得干爽舒服,和那些狼狈不堪浑身湿漉漉的人相比起来,她可谓是鹤立鸡群,超然卓绝。 沈如冰走到那个昏厥的弟子身旁,对正在照看她的另一位弟子道:“你们还是先行离开吧,若是再继续恶化,可就不可挽回了。” 云瑶宗的女修们闻言,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男修可能不在意容貌,但女修最在意的,可绝对是容貌和身材了。 若是为了夺得一些不知能不能到手的宝贝,却搞得自己彻底毁容,绝对是得不偿失,做梦都会痛骂自己。 因此,云瑶宗的女修有不少都捏碎了传送球,离开了这丹涯秘境。 不仅是云瑶宗女修,就连不少宗门弟子和世舍弟子,也都一边抱怨着一边放弃了接下来的行程。 丹涯秘境虽然可遇不可求,但命却是更重要的。 呼啦啦地又走了一拔人之后,蔺玄之道:“我们继续朝那边走吧。 这时,一个世舍弟子站了出来,勾着唇阴鸷地看着蔺玄之,道:“蔺器师,你能拿出来一把伞,恐怕身上藏着的,还有不少其他法宝吧?" 此话一出,蔺玄之这边的人,面色齐刷刷地变了一变。 蔺玄之却是轻描淡写,云淡风轻:“若是有,我早就已经拿出来了,不必藏着掖着。" “呵……"那世舍弟子冷笑一声,手中已经拿出了一只大锤,阴毒地说道:“既然没有,那就只能借沈少宗手中的伞一用了!" 话音未落,一记铁锤重重朝着蔺玄之和沈如冰压了过来,筑基期三重修士的全力一击,宛若泰山压顶,尚未来到跟前,便已经让几位修为不过淬体六重七重的弟子,齐刷刷地吐了血。 217浑天铃出 沈如冰面色一沉,喝道:“找死!" 只见她手中已经握着长鞭,舞动出一个复杂漂亮的法印,瞬间一道磅礴的真气,和那铁锤隔空打来的一击,轰然相互碰撞在一起一 轰---- 剧烈声响响彻整个空中,不少人都被震得直接吐血,唯有蔺玄之眼疾手快地拿岀了一样防器,将他和站在他身后的蔺泽之,齐齐挡在身后。 泥土飞溅,乱世崩裂,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竟是唯有蔺玄之和蔺泽之,毫发无损,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 "该死!"世舍弟子见一击不中,也不慌张,又拿出了另一只更大一圈的锤子,锤子金光闪闪,迫意十足,竟然是个上品法器! 沈如冰面色微变,她虽然本身是淬体期修士,但如今已经压制到了筑基三重,能发挥出来的水准,至多也不过如此,哪怕她能拿下这该死的杂种,接下来的路,她也要全靠旁人了! 沈如冰犹豫的一瞬,一股更强烈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 沈如冰赶紧备战,然而招式尚新,眼看着就要被这攻击给打伤。 世舍弟子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他早就已经红了眼,恨不得杀了蔺玄之和沈如冰,夺取他们的所有宝物。 叮铃--- 一道微不可査的细碎铃响,被掩盖在了真气磅礴的攻击之下,除了蔺玄之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 蔺泽之站在蔺玄之身后,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蔺玄之素净修长的左手手指,捏着一枚巴藏大小雕刻着繁复法印的铃铛,就那么轻轻地晃了一晃,就在这铃响意蕴深长地荡着回音的时候,那汹涌磅礴的攻击,居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股脑地全都朝着蔺玄之的铃铛里面冲了过来。 "呀……"蔺泽之惊骇的呼声还没结束,刹那间,万籁俱寂,只剩下雨打地面的噼噼啪啪声。 铕泽之张着嘴巴愣住了。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蔺玄之便已经迅速结完了手印,将铃铛抛在半空,念着法诀打着法印将高速旋转个不停的铃铛,径直地朝着那位世家公子推了过去! 同样的招数被反弹回去,那世家公子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已经被炸成了碎末。 血液混合在雨中,血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地染红了一片土地。 一时间,场面一度寂静,无人开口说话。 蔺玄之这轻描淡写的一击,实则引|发了雷霆之势,再加上他出手狠辣果决,令人难以抑制地生出了敬畏之心。 不少弟子再看向蔺玄之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甚至还暗道:幸亏之前没有招惹此人。 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也都歇地差不多了,本还有人想要浑水摸鱼,趁着蔺玄之和那可怜虫世舍弟子打个两败俱伤,好捡捡便宜,此时也后怕起来,只想着要老老实实低调做人,切莫乱动心思。 人率先开口说道:“蔺器师果真厉害,让我等刮目相看。" 马上有人接话:“是极是极,蔺器师的攻击力,可完全不亚于一个筑基三重的法修,有了这些法宝,恐怕我们这一路上,全都得仰仗着蔺器师了啊。” "蔺器师,你方才用的法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人问到。 这也是其他人最想知道的事情。 蔺玄之也不藏着掖着,手中还握着那枚铃铛,只轻轻一晃动,铃铛发出"叮铃"的脆响,还带着阵阵回音。 这一下,几个站在蔺玄之正前方的人,生怕里面会出现什么牛鬼蛇神,居然直接朝着别处逃窜,但刚跑几步,就发现那只是个铃铛罢了,攻击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嘻嘻嘻…" 云瑶宗的几位女修被他们尴尬的一幕给逗笑了,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也算是缓解了气氛。 蔺玄之道:“这东西,名叫浑天铃,可以收住筑基期修士全力一击,并返还给对方,属极品法器,金土属性。" "呵。"沈如冰当即便冷笑了,道:“也怪那黄家的小子运气差,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能吸收攻击并反噬的法器,大多收不了全部攻击,也反噬不了全部,总会有一部分减损和漏网之鱼然而他遇上这极品法器,还刚巧不巧和他同属性,就完完全全自作自受了。 “说的也是。"蔺泽之颇为认同地点点脑袋,然而点完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方才那人,姓黄?" 百家际会中,鲜少有家族是重复姓氏,因此通过姓氏,就能辨别是哪个家族之人。 沈如冰扫了眼蔺泽之,道:“不过是个一流世家而已,死了便死了,难不成他们族人还敢来找本少宗麻烦?" 蔺泽之顿时心中苦笑不已。 黄家可是东洲的大世家,黄家自然不敢找沈如冰麻烦,但蔺家呢? 况且,动手杀人的,也是蔺玄之此人,并非沈如冰。 "如果他是旁系偏支的话……"蔺泽之还抱有一丝希望。 "是嫡脉。"蔺玄之开口道。 蔺泽之朝着蔺玄之看过去 蔺玄之:“之前武道大比的时候,他做过自我介绍,还专程强调了自己是黄家唯一一位嫡脉。" 蔺泽之:“.....” 禁不住觉得蛋疼。 蔺泽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我似乎隐约听说过,黄家这一辈,似乎只有一个嫡子。” 蔺玄之:“我听说也是这样。” "那……"蔺泽之懵逼了,他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未来他们被黄家长老们找上门来的惨状。 蔺玄之轻描淡写说:“杀了便杀了吧,总归不是我们先动的手,虽说不可存害人之心,但防人之意也不可丝亳没有,黄家有长老,难不成蔺家就无了?" 蔺泽之面色略显惨然,他想到他娘亲和三长老知晓他沾染了这么个大麻烦之后,会如何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蔺泽之就感到脑壳疼,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说道:“希望黄家不要追究。" 蔺玄之暗道没先到蔺泽之还是个如此天真单纯的少年,黄家死了唯—一个嫡子,无论是谁的错,黄家追究是必然的,而且,恐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蔺玄之淡淡说道:“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黄家若找上门来,我不会回避责任,找不上你们。” 蔺泽之顿时感到羞愧不已,同时心中也稍微松了口气。 他对蔺泽之,禁不住更加佩服了。 蔺泽之的浑天铃受到了众人的恭维,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部都是在感慨这浑天铃有多么厉害,又旁敲侧击委婉地询问蔺玄之,这浑天铃可否卖给他们。 蔺玄之此时手中只有一枚,自然不会为了钱财把它卖出去,不过,蔺玄之也没有太过冷漠 ,只说道:“诸位若是想要,不妨留下个名字,待我出去之后再做一些浑天铃。” 众人纷纷表达妙极妙极,只有云瑶宗吴施音上前说道:“玄之大哥,你身上恐怕还有其他不少能抗得了攻击的法宝吧?少这只浑天铃也不少,不如送给我如冰师姐,当个见面礼,也好表示表示吧。 沈如冰扫了眼吴施音,举着伞眼含秋波,却是没有表达丝亳不满之意。 蔺玄之淡淡扫过吴施音,道:“这浑天铃,原是我做出来送给舍弟的东西,我想沈小姐并不喜欢用别的男子用过的东西。" 沈如冰无比矜持地点点头,道:“若是玄之用过的便算了,若是其他男人用过的,我还真不稀罕用。" 吴施音顿时有些急了,跺了跺脚说道:“师姐,你在意这么多做什么,这丹涯秘境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艰险,能多一个法宝傍身,就多一分存活的希望,你若是不用,拿了给我也成啊!" 秋鹭觉得有些丢人,脸上火辣辣的,她皱着眉头走到吴施音面前,道:“你别惦记着这些东西,以如冰师姐和我的实力,护着你应当没问题,而且,我们身上的法宝也不在少数。” 不在少数,可哪儿丿有蔺玄之手中的厉害稀罕? 吴施音受了训,也不敢再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 一行人顶着雨继续朝着那处青山走去 且说晏天痕那一边,气呼呼地和蔺玄之分开之后,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段宇阳和元天问紧随其后,两只虎崽子也屁颠屁颠地随着晏天痕一起过去,俨然一副主人去哪儿它们就去哪儿的模样。 没过太久,晏天痕就走不动了。 他只觉得那些打在身上的雨水像是在给他洗筋伐髓,让他从里到外都疼得像是食人蚁在寸寸啃食,他小脸苍白地毫无血色,视线也开始隐隐约约变得模糊不清。 “阿痕阿痕!"段宇阳从后面冲上来,略显焦急地说道:“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 晏天痕停住了脚步,在雨中站了一会儿,回头望去,竟然丝毫见不到蔺玄之一行人的踪影。 蔺玄之没有追上来,甚至不管他的死活了。 晏天痕心中一片冰冷,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让人看了他和蔺玄之的笑话。 晏天痕抿了抿嘴唇,任由雨水洗刷着他的全身,冷静地说道:“我见那边有座山,想来也会有山洞,我们去那边避避雨吧。" 他朝着前方指了一指,元天问和段宇阳顺着他的手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座山。 元天问道:“这雨恐怕有古怪,我们先快些过去再说。" 三人便一路朝着青山快步走去 路上,段宇阳有几次想要出言安慰晏天痕,然而他看着晏天痕那张冷冰冰的小脸,就不由自主地吞下了那些话。 218芳菲凌华 多说无益,蔺玄之今日所作所为,的确有些太不够意思了,以至于让段宇阳禁不住开始怀疑蔺玄之这么做是否有深意,要不然按照蔺玄之的性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蛋疼事儿。 三人两虎很快便到了山脚,山上树木繁多,郁郁葱葱,一眼望去尽是绿油油的一片。 阿白和琥珀是山间探险的好手,琥珀接到命令便一溜烟地撒开四脚朝山上跑去,阿白则是锁在晏天痕怀中瑟瑟发抖。 晏天痕见阿白的可怜小模样,便拿出了一颗妖喜果塞给阿白,阿白叼着妖喜果立刻振作精神,一晃脑袋,甩了晏天痕一脸水。 不消片刻,琥珀便回来了。 它激动地冲着晏天痕嗷嗷嗷,晏天痕眼睛一亮,对段宇阳道:“宇阳哥哥,我们找到山洞。" 雨天爬山并不容易,晏天痕已经做好脚下打滑的准备。 这时,元天问道:“让赤霄带我们上去便可。" 他吹了声口哨,一只五彩祥鹤很快便从远处的雨空之中展翅飞了过来,还发出一声清亮的鹤吟。 "你带了赤霄过来,怎么不早说。”段宇阳翻了个白眼。 "一见到你,我便把其他所有事情都给忘了。"元天问一脸深情地望着段宇阳说道。 段宇阳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自己手背上的鸡皮疙瘩。 晏天痕忍不住乐了起来,笑了两声,也不知是呛到哪儿了,猛然转为撕心裂肺的咳嗽。 阿白见到五彩祥鹤,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起来,从晏天痕怀中一溜烟跳了下去,朝着落在地上的赤霄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赤霄:“.....” 妈哒怎么又见到了这只虎疯子? 阿白:“嗷嗷嗷!" 求亲亲,求抱抱! 赤霄:“吱一一” 滚--- 一时间,鹤飞虎跳。 琥珀面无表情地看着无比丢人的阿白,忽然他眼前多了一只妖喜果,琥珀顿时移不开眼了。 "別愁眉苦脸啦。"妟天痕抱起琥珀在它黑黝黝的鼻子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你还是幼崽,不要这么老成啦。” 琥珀暗道,老成有什么不好,难道像阿白那样每天像是脑子缺根弦就好了嘛? 不过,看在妖喜果的份儿上,它就不反驳小主人了。 阿白第九十九次被五彩祥鹤一脚踹飞之后,几人终于成功爬上了五彩祥鹤的背部。 赤霄展翅起飞,不消片刻便跟着路上跑着的琥珀,寻到了半山腰那处隐蔽的洞穴。 当他们快要到达洞穴口的时候,忽而雨停了下来,天空从阴沉的灰黑,变成了诡异的昏红色,天空中挂着半轮惨白色的月亮,但这似乎又不是月亮,因为它着实太大了足足比晏天痕曾经见过的月亮,要大上百倍! 元天问站在山洞门口,望着这月亮,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绝对算得上是异象了。 即便是在秘境之中,出现异象也绝对不是什么平常之时。 晏天痕浑身都湿漉漉的,觉得全身都是刺骨冰冷,且这已经钻到了身体各处的森寒,让他无处可躲,连排都排不出来。 不多时,他的思绪就开始变得恍惚,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发着抖。 "阿痕,你怎么了!"用真气将衣服蒸干的段宇阳睁开眼睛,便看到嘴唇青紫浑身湿漉漉的。 晏天痕,连忙冲了过来,他手背在晏天痕额头上一碰,叫道:“元天问你给老子快点进来,阿痕生病了!" 晏天痕已经是淬体七重,自然不可能沾染寻常的疾病。 他现在全身像是火炉似的发烫,又死死咬着牙冠打着哆嗦,显然是冷极了。 元天问按上了晏天痕的手腕,过了片刻,他皱起眉头道:“他体內的真气乱窜的厉害,那古怪的雨水给他造成了影响。” 再看晏天痕的皮肤,竟然是像是烧着了似的发红。 段宇阳心惊胆战,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虽是红了一些疼了一些但和晏天痕的情况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段宇阳心焦不已,道:“这可怎么办?我身上带了不少丹药,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元天问却是面色凝重说道:“他这种症状,我还从来不曾见过,热症寒症兼而有之,随随便便下丹显然不行。" 所谓对症下药,便是要小心谨慎,若是错了一些,保不准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段宇阳急的抓耳挠腮,再看晏天痕,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段宇阳咬咬牙,伸手将晏天痕推起,道:“不管怎么说,至少先把他身上的水给弄干了。" 元天问盘膝坐了下来,接过晏天痕道:“这种事情,还是放着我来吧。” 段宇阳也不和他争抢,毕竟他的修为远远及不上元天问,给阿痕带来的体验,也是比不上对方的。 不消片刻,晏天痕的衣服便被蒸干了。 他软绵绵地倒在了段宇阳怀里,还不住地含糊不已地嘟囔着:"大…….大哥,大哥" 段宇阳听的心酸,道:“你这傻小子,你大哥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抽,竟然把你赶走,你还这么惦记着他,真是个傻瓜。" 元天问沉默了片刻,道:“你真认为,蔺玄之是打算和晏天痕拆伙?" 段宇阳摇摇头,说:“谁知道蔺玄之这小气吧啦的小心眼子,到底怎么想的,这要是身上穿戴着法器,还多少能防一些雨水,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晏天痕身上,算是被扒光了,全身上下一样能当防器的东西都没有,这才搞的反应巨大。 换做是段宇阳和元天问,谁不是出门在外的,身上或多或少带着几样防身法宝? 段宇阳对蔺玄之意见更大了,而且,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蔺玄之即便真的生晏天痕的气,也不至于拿他的身体开玩笑吧? 晏天痕的情况显然不太好,他一会儿倒腾着身体难以安稳,一会儿又伸手去抓挠皮肤,大概是又痒又疼,难受的不行。 段宇阳虽然着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元天问本打算追着进来,趁机和段宇阳言归于好,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情,自然也没了谈情说爱的心情。 段宇阳看着晏天痕难受的样子,有些不忍地说:“要不然,我们出去找个丹师或者药师?" 元天问道:“怎么找?这片秘境不知道究竟有多大,也不知是否有什么机关,若是随便乱闯,恐怕会出什么问题。" 段宇阳顶嘴说道:“堂堂元少峰,难不成也怕出去就回不来?" 被刺儿了一句,元天问也没火气,望着段宇阳的眼睛说道:“我不怕自己有危险,而是怕我走了以后,你遇到危险,却无法自保。不盯着你,看着你安安稳稳的,我不放心。" 他顿了顿,索性将话一股脑地都说了:“我心悦你,喜欢得心都疼了,你可以不接受,但却不能假装不知。” 段宇阳一下子就被这直言不讳的爱意表达给搞得脸色涨红,他本是个伶牙俐齿的小霸王,可也架不住被人这么告白。 "你.…你不喜欢韩玉然了?"说完之后,段宇阳就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元天问露出一抹厌恶之色,道:“我本就对他没有丝亳喜欢,若不是他欺骗我,我根本不可能和这种人有所交集。" 段宇阳嘴里有些苦涩,心中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想了想说道:“可是你连喜欢的人都能认错,你只是感激我对你做的…" “阳阳。"元天问难得打断他的话,正色说道:“我做的蠢事,不会否认,也不会抹杀,你骂我也好,觉得我没脑子也罢,但我绝不会放弃追求你。” 段宇阳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这样直白真沉的元天问。 说实在的,他从小心中爱慕之人,便只有元天问一人,所以当他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了元天问的时候,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负担,反而身体上的疼痛却带来了心中的甜蜜。 然,他有多甜蜜,之后就有多苦涩。 那些发生过的,段宇阳无法轻易就这么过了。 两人一个像是在等待判决,一个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还是段宇阳先行开口道:“算了,这种事情等出去再说吧,我现在满心都是阿痕,没心情理会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元天问,毕竟是他心慕之人,他若是看着他的眼睛,便不舍得说出这些话来了。 元天问有些失落,却也知道情况特殊,不容他麻缠。 眼看晏天痕情况还没好转的意思,元天问站起来说道:“我还是去附近找找人吧,看看能不能碰上个丹师。” 段宇阳一边给晏天痕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点点头道:“你早去早回。" 元天问看着他。 段宇阳硬着头皮道:“注意安全。” 元天问笑了起来,道:“阳阳放心。” 段宇阳被这个称呼给搞得外焦里嫩。 两只虎崽子对着晏天痕转来转去的,急的抓耳挠腮,生怕晏天痕出什么问题。 段宇阳恨死自己没学到自家娘亲一丝半点的能力,要不然此时也不至于像是蒙头苍蝇一样狗屁不懂了。 “妈的,你家那个大主人,真不是东西。"段宇阳给琥珀和阿白吐槽,不爽道:“什么他娘的狗屁东西,见到漂亮姑娘,连弟弟都不要了。" "大哥!“晏天痕突然叫了一声,发抖得更厉害。 琥珀盯着晏天痕看了片刻,一转身翘着尾巴便朝着洞口外面跑去了,段宇阳只顾照看着晏天痕,也没注意少了一只虎崽子。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元天问还真找了两个人过来。 一进山洞,段宇阳逆光便看到两个身着云瑶宗衣服的女修跟在元天问身后走了进来。 "什么症状啊,让我凌华师姐看看。"身着鹅黄道袍的女修看起来年龄很小,顶着一张娃娃脸,齐刘海,嗓门儿倒是不小,段宇阳站了起来,道:“你们二位?" “我是尽芳菲,云瑶宗的。"娃娃脸女修说:“这是我凌华师姐万凌华,你快点儿闪开,别那么多废话,还要不要救人了?" 段宇阳瞅着万凌华,心中觉得挺意外的。 万凌华束发,英姿飒爽,穿的也是男修的衣服,看起来可是丝亳女气都没有,倒是颇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感觉,然而尽芳菲却是喊她师姐,难不成,这还真是个女扮男装的不成? "你有什么本事?"段宇阳可不会随随便便把晏天痕交给别人。 219得了好处 万凌华也不尴尬,像是已经习惯了被人这么看,便解释道:“我是药师,进了丹涯秘境之后,便和师妹与其他人走散了,方才半路遇险,被一只凶兽缠着,若不是元少峰,我和师妹恐怕要凶多吉少。" 元天问走过来,将段宇阳拉开,道:“我与以前凌华有些交情,她医术不错,不妨让她看看阿痕。” 段宇阳挑了挑眉梢,去了姓氏直接称呼为凌华,看来交情还不小。 尽芳菲趾高气昂地抬起头,道:“我师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谁看病的,过了这村没这店,你要是不让开,我就把你给扔出去了,外面呆着去。" 段宇阳被气乐了,道:“这山洞是我先来的,你凭什么扔我?" 尽芳菲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地说:“你姑奶奶高兴!" 段宇阳:“.....” 日,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而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一混到现在都没人敢半路套他麻袋,绝对是看在段家的面子上。 那边,万凌华已经给晏天痕检查了一下身体。 “怎么样?”段宇阳紧张问道。 “元兄之前说,你们被一场奇怪的大雨淋了之后,就成这样了?"万凌华在路上已经听元天问简单说过了情况。 段宇阳点点头,心有余悸道:“是啊,那雨打在身上,难受的不行,阿痕反应是最大的。" 他真是后悔,当时没把身上的防身法宝,那个晏天痕用用。 万凌华面色有些不对。 段宇阳心头一紧,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万凌华摇摇头,起身说道:“这种情况,我也结局不了,就让他这么受着吧。” 段宇阳一听,顿时有些恼怒,道:“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就这么受着?" 万凌华扫了他一眼,道:“得了便宜,总不能一点儿苦头都不吃。” 段宇阳愣了一愣,道:“什么意思?" "那场雨,是一场药雨。"万凌华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药师,在这方面的见识,自然要比段宇阳多得多。 “药雨?"段宇阳一脸懵逼。 万凌华解释道:“顶顶厉害的丹师,同时也会是药师,他们炼制的一些洗筋伐髓或是解毒辟邪的丹药,加上特殊的手法,可以化作药雨,沐浴恩泽众生。这小子体质太过阴寒,那药雨属性属阳,自然反应大了一些,不过,放任不管的话,过段时间他就能自行恢复吸收那些好处。" 段宇阳一下子目瞪口呆,显然是被这种出乎意料的翻转给惊住了。 "就…就这么简单?"段宇阳道:“你该不会是随便糊弄我的吧?你确定没什么坏处,反而有好处?" 万凌华还尚未开口,一旁的尽芳菲就不爽了,嚷嚷道:“你这人,自己没本事就罢了,还怀疑我凌华师姐,我凌华师姐,从来都没给人看错过病,她在云瑶宗的时候,山下的人都称她赛神仙,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段宇阳被尽芳菲这么一说,非但不生气,反而放下了提起来的心脏,舒了口气,眉开眼笑,一副纨绔弟子的模样,冲着尽芳菲挑了挑眉梢,道:“美人儿,别这么大火气嘛,哥哥给你赔罪成吗?" 尽芳菲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双杏眸圆溜溜地瞪着段宇阳,道:“你鬼上身啦?" 段宇阳清了清嗓子,道:“见到美人儿…." “停停停打住打住打住!"尽芳菲算是怕了段宇阳,她一把拉住万凌华的手,对她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师姐师姐,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他调戏我,你都不管管的吗?” 万凌华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把他,当姐妹便可。” 尽芳菲:“…哦!" 段宇阳:“????" 什么情况?姐妹?他是个纯爷们儿好伐! 尽芳菲瞅了眼元天问,再看向段宇阳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 段宇阳想掀桌,然而这里没有桌子给他掀。 段宇阳想要去晏天痕那里求安慰,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晏天痕抓了抓脸,段宇阳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有没有什么能缓解的东西?"段宇阳皱着眉头说:“痕痕看起来很难受。” 万凌华拿出了个药瓶,扔给段宇阳道:"抹在溃烂处,可能会好一些,但效果不保证。" 段宇阳赶紧打开,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清香扑鼻,倒是疗伤的良药,他在自己的胳膊上先是抹了一点儿,才用手指挑出一坨仔细地给晏天痕上药。 正在此时,山洞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像是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山洞中的几人立刻警醒起来,秘境之内,必然是友少敌多。 一只白团子率先冲了进来,段宇阳一愣,道:“琥珀,你怎么把那么多尾巴给带进来了?” 琥珀嗷呜一声冲到了晏天痕身边,对着山洞口叫了起来。 一个身着一袭白衣,长发及腰,容貌惊艳的男子率先走了进来。 段宇阳见到蔺玄之,腾地一下就炸了,站在晏天痕身前将他挡在身后,对着蔺玄之冷冷抱臂说道:“蔺少爷,这里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不如您另寻他处。" 沈如冰收起了伞,冷着一双眸子站在蔺玄之身旁,道:“段公子,说话可要小心一些,你以为,你是在面对谁?" 元天问冷冷看着沈如冰道:“我的人,凭什么看别人脸色说话行事?沈少宗说话也请注意一些,我的脾气可是从来都不太好。" 他说的霸气,说的理所当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给段宇阳下面子,他绝不会给对方留丝毫余地。 就连段宇阳都没想到,元天问竟会如此直接地替他出头。 沈如冰的面色瞬间扭曲了一下子,她盯着元天问看了一会儿,显然对于两个男人搞在一起有些恶心反感。 蔺玄之却是根本不开口,懒得理会这些唇枪舌剑,他径直走到了晏天痕身边,不由分说跪坐下来,伸手去探他的颈脉。 晏天痕似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长开嘴巴喊了一声“大哥”,然后又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伸手去抓自己的手背。 看到晏夭痕狼狈可怜的模样,蔺玄之的心脏宛若被重重一击,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糊涂。 再看晏天痕脸上的微凉药膏,蔺玄之心下了然,对万凌华道:“多谢。” 万凌华淡淡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蔺玄之将晏天痕打横抱起,搂在怀中,起身对元天问道:“此处离洞口太近,阳气也重我带他去里面疗伤,你们先且在这里休息,我出来之前,谁都不要进来。" 段宇阳一下子恼了,怒火中烧就要去抢人,指着蔺玄之的鼻子尖儿骂道:“你他妈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痕痕用不着你来关心!" 元天问一把勾住段宇阳的手臂,道:“他有别的法子让阿痕舒服,你且信他一回。” 段宇阳骂了一声娘,用力踹了脚边的一颗石头子。 沈如冰见蔺玄之毫不避讳地抱着晏天痕朝山洞里面走去,禁不住生出了一股子奇异的扭曲想法一一若是她之前淋了雨,没用这把伞,现在是不是就能趁机让蔺玄之照顾她了? 但当沈如冰看到周围其他弟子一个个面色散着难看的红色、甚至有些人还破了皮,都是副累瘫了的难受样子,再看看自己,依然神清气爽,衣冠整齐,妆容完美,便又觉得庆幸。 尽芳菲看着全身没有一丝一毫水汽的沈如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很显然,沈如冰是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蔺玄之,这把将所有好处挡在外面的伞,必然是蔺玄之故意给她的,可惜的是,沈如冰到现在都还不自知自己错估了多大的好处,估计还喜不自禁地自以为得到了蔺玄之的青睐. 蔺玄之这人,可真是惹不起啊。 山洞很深,蔺玄之轻车熟路地抱着晏天痕转了个弯,来到一处干燥安静之地。 晏天痕的侧脸靠在蔺玄之的胸膛上,双手无意识地抱着蔺玄之的脖子,像是个粘人的小动物。 蔺玄之也并不将他放下,让他直接坐在自己腿上。 他单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颗丹药,想要塞到晏天痕的嘴中,然而晏天痕却死死咬着牙齿打哆嗦,显然是喂不进去的。 "松开口,阿痕。"蔺玄之柔声说道。 晏天痕却像是被梦魇着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出哭腔,还隐隐喊了几声“爹爹" 蔺玄之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凝视着晏天痕苍白中夹杂着溃烂红色的小脸,不舍得他再吃更多苦头,便将那枚丹药含在了双齿之间,低头用双唇碰上了晏天痕的双唇。 以柔克刚,以软克阳,晏天痕紧闭的齿贝很快被一个柔软的物体给撬开了,熟悉的冷香让他潜意识中便少了名为“拒绝"的念头,蔺玄之轻而易举地便将那颗丹药推到了晏天痕的唇中。 然而,晏天痕吞下了丹药,蔺玄之却舍不得将唇离开。 上辈子,他不是没有和晏天痕接过吻。 但除了最后的那次,全部都是晏天痕主动凑上来吻他。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不喜欢晏天痕,甚至恨他讨厌他,自然对晏天痕的吻,也无比排斥厌恶,甚至还说了些故意让他伤心难过的冷言冷语。 至于最后那一吻。 蔺玄之心下一痛。 晏天痕死在他的怀中,渐渐闭上了那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气息弱了下去,面色苍白地像是个雪人。 他颤抖着双手,轻轻吻了吻晏天痕的唇,他记得晏天痕曾经说过,大哥亲亲,阿痕就不会痛了。 然而那双唇,却冰冷到让蔺玄之哪怕到了现在,也心有余悸,难以释怀。 蔺玄之闭了闭眼睛,感受着唇间温柔柔软的触感。 鲜活的,温暖的阿痕。 有什么可计较的? 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耍了耍小孩子脾气? 蔺玄之终究是不舍了。 这是他最爱之人,他怎舍得伤他一分一毫? 晏天痕一会儿觉得自己像是在火中被煎,一会儿又觉得掉进了冰窟里面,一会儿觉得全身都爬满了蚂蚁,一会儿又觉得有针在密密麻麻地刺着他,总归难受的不行。 他一难受,就想爹爹和大哥,梦里爹爹对着他笑,还对他挥手再见,大哥刚开始对他很好,可后来,却是提着一把剑,用剑尖指着他的脖子,容颜宛若冰雕雪琢,一字一顿说道:“晏天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辈子我都绝无可能与你言归于好,你更不配当我蔺玄之的弟弟。" 220他不愿意 晏天痕心里面觉得冷,又急着想要哭诉哀求,然而他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他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嗓子破败的像是砂纸在地上擦来擦去的,难听得要命。 蔺玄之的背影翩跹而去,宛若一只消失的纸鸢。 他撒开腿丫子拼命地追,拼命地追,蔺玄之却还是越走越远… 最终,他追累了,本来悲痛欲绝伤心欲死地想要放弃,一晃神之间,蔺玄之却有重新站在了他身前。 晏天痕一瞬间便燃起了希望。 然而蔺玄之的下一句话,却是将他打入了地狱之门一一 "你滚吧。" "阿痕,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温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晏天痕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便看到摸着他的脸面露心疼之色的蔺玄之。 心疼之色? 晏天痕觉得他的脑子不太好使,全身都又冷又疼的,昏昏难忍。 "大哥…"晏天痕一张口,便带了哭腔,他往蔺玄之怀中拱去,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张口哀求道:“你别不要我,阿痕知错了,你别丢下阿痕一个人,我不想爹爹死的,我宁愿死的是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你不要让我滚,我不要走…" 蔺玄之哪儿想得到晏天痕竟会提起蔺湛的死,他心中一惊,马上安抚道:“大哥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以后都不会让你走了,乖乖的…." 晏天痕还是哭闹不已,要去抓脸,却全身都被蔺玄之抱在怀中,双手也被禁锢住了。 蔺玄之能感觉到晏天痕在全身发烫,他只想到了那场药雨会给晏天痕带来不少好处,却是没想到竟也要他承受如此大的痛苦,顿时为自己的做法感到无比懊悔。 若早知如此,若早知如此..... 蔺玄之猛然吸了口气,捏紧了拳头。 蔺玄之轻言缓语地哄了晏天痕一会儿,晏天痕折腾哭闹地累了,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其间元天问和段宇阳来过,看了看晏天痕的情况,便又被蔺玄之给赶出去了,至于其他人,蔺玄之直言说不准往这边来,就连沈如冰几次想要探望,都碰了一鼻子灰一一蔺玄之在外面施加了法器,谁都不能轻易进来。 晏天痕是在第二日晚上醒来的。 其实,这座山并不区分白日黑夜,那轮奇怪的月亮始终静止挂在那里,天色依然血腥昏黄。 晏天痕睁开眼睛,灵台一片清明,全身也轻松舒畅,几处堵塞的筋脉,似乎也都被一夜之间疏通了。 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面,他一眼便看到了抱着他的蔺玄之。 晏天痕有些怔然,刚想高高兴兴地叫一声大哥,便突然想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晏天痕顿时推开了正在闭目养神的蔺玄之,跳了下来,距离他足足三尺距离。 蔺玄之缓缓睁开眼睛,整了整衣衫,站起来说道:“看你生龙活虎,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 晏天痕有些结巴,道:“你、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蔺玄之道:“否则,你觉得我该在哪儿?" 晏天痕觉得蔺玄之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起初被吓到的心脏也缓了下来,脾气从脚跟冲到了头顶,他瞪着蔺玄之道:"“你干嘛抱着我?我已经和你互不相干,各走各路了!" 蔺玄之朝着他走过来。 晏天痕往后面退了两步。 各走各路?"蔺玄之停了下来,道:“你真是如此作想?” 晏天痕梗着脖子,道:“难不成还有假?" 蔺玄之点点头,道:“好。" 晏天痕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全身一紧,四肢动弹不了,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竟然被一根绳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晏天痕:“....” 这他妈就很过分了 蔺玄之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要把他提起来挂在树上吊打一番? "你…你想干嘛?"晏天痕勉强鼓起勇气瞪着蔺玄之问道。 然而,底气不足。 蔺玄之走了过来,抬起手轻轻捏着晏天痕的下巴,勾了勾唇角,道:“阿痕,自我清醒以来,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情,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什么事情都以你为先,我宠着你,护着你,拼命让自己变强让你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大哥对你,还不够好吗?" 晏天痕没想到蔺玄之竟会说这个,他愣了一会儿,有些有口难言,因为蔺玄之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的分歧在哪儿? 对了,是钟离丹师让他上山。 晏天痕心中酸涩,道:“你不让我跟着钟离丹师学炼丹,也不听我说话。” 蔺玄之眸色晦暗晦明,屏声静气地问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 晏天痕本想摇头,但一咬牙,道:“是你让我滚的。” "我说了那么多话,做了那么多事,你偏偏就只记住我让你滚的这一句。"蔺玄之缓缓抬起手,在晏天痕的眉骨上轻轻滑过,引起晏天痕的轻微颤动。 "你想离开我,是不是?" 又是一遍。 晏天痕张了张口,觉得自己特委屈,怎么就成了他要离开蔺玄之了?这简直是倒打一耙啊!他恨不得成天黏在蔺玄之身上,给他当一条小尾巴,难道这些,蔺玄之都看不出来的吗? 蔺玄之看他不说话,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他有些恍惚,但过了片刻,还是轻声说道:“等出了丹涯秘境,我便送你上山,钟离丹师会是个好师父,你跟着他,好好学丹,以后……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晏天痕一下子愣住了。 他心里面拧巴得难受,他宁可见到蔺玄之对他发火,也不想见到这样的蔺玄之! 蔺玄之松了晏天痕身上的缚妖绳,转身便想走,突然被晏天痕从后面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 晏天痕的委屈简直要喷涌出来,他止不住泪奔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赶我走,你别不要我,我不要上山了,我不想上山了,我不是故意说那些混账话的……不,我就是故意说那些混账话气你的,呜呜…….大哥对不起,大哥你别不要我呜呜呜….阿痕不要离开你,阿痕只要大哥,其他什么都不要了哇啊啊啊…." 晏天痕又是哭又是闹的,蔺玄之听了也是无奈又是心酸,他在面对晏天痕的时候,永远都没办法保持一颗冷静淡漠的平常心。 晏天痕得不到蔺玄之的回应,整个人都慌了神,接着说道:“对了,爹爹说过让你照顾我,即便你把我当成外人,当成小厮,当成拖累,你也要听爹爹的话,不能扔了我!否则,爹爹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会生气的!" "当成小厮,当成拖累?"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幽暗之色,他转过身来,垂眸望着睫毛上挂着泪珠的晏天痕,勾了勾唇,自嘲地说道:“你知道,在我心里,你究竟是我什么人吗?" 晏天痕直觉这样的蔺玄之有些莫名的摄人,但是他又长得太过好看,让人不舍得移开眼,又不舍得逃开。 晏天痕有几分忐忑地说道:“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蔺玄之往前又走了半步,伸手按住了晏天痕的后脑勺。 晏天痕以为蔺玄之要抱他,刚准备伸手去搂蔺玄之的腰,突然一个阴影落下来,他的唇上被贴上了另外一双柔软的东西。 晏天痕的大脑瞬间全是空白,他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到了。 蔺玄之在亲他。 蔺玄之在亲他的嘴巴。 爹爹说过,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吻对方的嘴巴。 "我把你当我的道侣。"蔺玄之并未深入,他弯下腰,和晏天痕平视着,看着他还在恍惚之中的漂亮眼睛,道:“我想把你牢牢锁在我身边,让你寸步难离,我想亲吻你,想抱你,想要你,我不只要当你的大哥,我要当你的夫君,当你的男人,你懂吗?" 晏天痕的脸瞬间红了,他当然能听得懂蔺玄之在说什么!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俨然已经渐渐明白了蔺玄之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只是他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之间做这个,岂不是…岂不是乱伦? 晏天痕刷的一下子又白了一张脸,他被这样充满侵略性又气势迫人的蔺玄之给压得呼吸都困难了,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大脑一热,双手一抽,一下子重重推开了蔺玄之,头也不回地便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蔺玄之没有追过去。 他望着晏天痕的背影,一向云淡风轻淡然文雅的面容上,慢慢露出了痛苦悲伤之色。 "他推开我了。"蔺玄之淡淡说:“他不愿意。” 魂珠显然也吓得不轻,半天才说道:“你怎么如此突然就亲他了?怎么说也要再等两年,你刚欺负过小孩儿,他正是对你防备之时,你也太不会挑时候了。" "我忍不住了。“蔺玄之闭上了眼睛,嘴角溢出了一抹苦涩,叹息说道:“你知道么,他于睡梦之中,想起了不少上辈子的事情。” 晏天痕断断续续说的话,并非只有和蔺湛有关的那些,他还翻来覆去不停地说,我没有杀冷寂雪。 蔺玄之如坠冰窟。 魂珠一愣,道:“那阝=些梦魇,难不成是发生过的?" “前生,我待他极为不好。"蔺玄之缓缓睁开眸子,眸底是化不开的浓稠,“我怕他终有一日会悉数想起,我怕他会恨我恨得要死,我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 “可你现在所作所为,对他表露心迹,你以为就能接受你了吗?"魂珠始终不认可蔺玄之过早吓住那小子。 221镜中面貌 不接受,我便给他个更好的去处,不过,在外面受了委屈,吃了亏,被人欺负,大概多少也会念及着我对他的好,待到来年他再长大一些… 蔺玄之并未将话说完,他走到了山壁边,伸出手扶住了山壁,像是站不住似的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与他误会重重,且日益加深,所以我无法再继续仅仅和他兄友弟恭了,我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想让他一无所知,更不想让他对我误会弥深。他想知晓我的想法,我便让他知道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他自然知道他和晏天痕如今的感情并不稳定,宛若走钢丝般摇摇欲坠,晚几年再说,是最合适的,但是他忍不了了。 魂珠哑口无言,半晌之后,他才说道:“你好自为之。" 从晏天痕的反应来看,蔺玄之恐怕是前途堪忧啊! 晏天痕撒腿丫子跑了出去,他的心脏简直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他嘴巴上面仿佛全都是蔺玄之的温柔又不失霸道的亲吻触感,还有些许独属于大哥的冷松香气。 “阿痕!"段宇阳听到声音,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急吼吼地冲过去抓着他,上看下看,但看他的情况如何。 晏天痕望着段宇阳,张了张口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段宇阳皱着眉头道:“你的脸,怎么还是这么红?难道药效还没消下去?” 晏天痕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火辣辣的像是烧灼了似的,顿时联想到蔺玄之之前的举动。 "没,没什么。"晏天痕磕磕巴巴地说。 段宇阳虽然有些狐疑,但看他手臂上脖颈上哪儿都没什么大问题了,便也放心下来。 好在这小脸皮已经恢复正常。"段宇阳老怀甚慰地说:“若是下次不舒服,你就要提前说出来,否则出了什么事情,非得把我的心肝给吓得炸裂。" 段宇阳仍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晏天痕隐约也能记得自己之前是什么模样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以后不会啦,多谢宇阳哥哥和元…呃。” 在段宇阳的斜眼瞪视之下,晏天痕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元天问倒是对晏天痕友好地微微扬了扬唇角。 “你脸上这是怎么了?”一道脆亮的女音传了过来。 晏天痕朝着对面一看,一个身穿鹅黄色法袍的少女走了过来。 旁边跟着的万凌华微微皱眉,拉扯了一下少女的手臂,道:“芳菲,不得无礼。” 尽芳菲吐了吐舌头,说:“难道师姐不好奇嘛?他脸上那些东西,看起来很像是中毒,我关心一下不行吗?" 万凌华有些尴尬地对晏天痕道:“抱歉。" 晏天痕不是第一次被人指着脸上的东西问情况了,但尽芳菲虽然直白,却没有任何嫌弃辱没的意思,这倒是让晏天痕没什么感觉。 万凌华的视线扫过晏天痕的脸,禁不住心中一动一一他原本是这些人里面,对丹雨反应最大之人,而现在,却丝毫看不出丹雨的痕迹,竟是皮肤光滑细嫩,宛若新生,只是上面原本的裂纹,依然没有任何改善。 而其他人脸上,一天一夜之后依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想来是蔺玄之在晏天痕身上下了本这蔺玄之,到底用了什么奇妙的法子? “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了。"”晏天痕摸摸脸,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蔺玄之说这是因为一道被封在他体内的大阵,和丹毒结合,才形成这些东西的,但晏天痕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底子透露给旁人。 "疼吗?" "不疼。” "痒不痒?” "他也不痒。"”晏天痕笑了笑,说:“除了难看了点儿,没什么别的感觉。" 尽芳菲不以为然,道:“你可别这样说,所有外现,都是身体里头情况的外在表现,你五脏六腑之内,必然有毒。" "有毒?"段宇阳面色微变。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晏天痕是天生如此,或者受过什么伤,只是单单没想过,他脸上那些类似伤疤的凹凸不平,竟然会是中毒! 万凌华点点头,道:“我给他把脉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霸道的毒气在他筋脉肺腑之中堆积乱撞,但我才疏学浅,却评判不出究竟,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让我师父给他看看。" "玄之。"正在此时,沈如冰惊喜的声音响起。 众人朝着山洞深处看去,只见蔺玄之面色如常地走了过来。 晏天痕刷的一下子将脸扭到了别的方向去,手脚都像是无处安放了似的,紧张的不能行。 蔺玄之却只淡淡扫了晏天痕一眼,转而对蔺泽之道:“接下来,打算如何走?” 他带着晏天痕进去疗伤之前,叮嘱了蔺泽之,让他暂且决定一下接下来的去处。 蔺泽之有种受到重视的感觉,道:“这山又高又险峻,山中据说凶兽也众多,恐怕不易穿过,但回去的路,却又容易再次遇到那些古怪的雨,所以我们讨论之后,决定暂且…原地待命。" 蔺玄之轻笑了一下,道:“原地待命,恐怕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蔺泽之可并非一个会在原地等待之人,若让他来选择,必然是要冲入山林,冒险一番。 "是我的决定。"沈如冰轻声咳嗽了两声,捂着唇道:“我们当中,不少人都已经中了毒雨,尚未恢复,士气低落,也不适合再做长途跋涉,不妨现在这里歇息片刻。” 蔺玄之点点头,道:“也好。" 沈如冰身旁的吴施音,抓挠着脸上的麻痒,气急败坏地说道:“蔺大哥,我们好歹都是根线上的蚂蚱了,你若是有什么缓解这东西的法子,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共享?" 蔺玄之一听,便知道她意为如何,轻描淡写道:“缓解丹毒的药,我只有一颗。" "谁信啊!"吴施音本就爱惜容貌,眼看她的脸溃烂了一些,整个人都不太稳定,道:“就算只有一颗,给了那个丑八怪,也是浪费!" "啪"地一下子,吴施音被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给砸住了肚子,她刚想跳脚骂人,便听晏天痕道:“你说谁是丑八怪?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自己什么模样,还敢说别人!" 原来,晏天痕扔给她的,正是一把小铜镜。 吴施音下意识地朝地上一看,刚巧看到镜子中那张放大的脸一一满目溃烂,还爬着蛆虫青面獠牙,丑恶不堪,让人见之几欲作呕! “啊一-!"吴施音见状,顿时尖声叫了起来,两眼一翻白,竟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这镜子…"蔺玄之觉得上新奇,便捡起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脸。 本以为会是个恶鬼的模样,没想到,却是岱眉轻扫,眼尾含情,面白肤润,唇含朱丹,分明还是他原本的模样。 沈如冰也好奇地凑近了蔺玄之,靠在他臂旁,探过脑袋想要看看里面自己的模样。这一看来,面容扭曲,牙黄面黑,眼珠暴凸,像是个丑死鬼。 沈如冰黑了脸,马上移开来,骂道:“这么个玩意儿,太缺德了!" 众人纷纷对这面镜子来了兴趣,一时间一个个都凑过来照自己。 有的人照出来是原本的模样,有些人却是丑陋至极。 段宇阳拿着镜子,美滋滋地看着好看的自己,道:“阿痕,你这镜子,照出来的人,为何有的丑,有的美?这其中可有什么诀窍?" 晏天痕点点头,道:“这枚镜子上面,有我的魂印,我爹爹说了,若是谁喜欢我,照出来的面相就是好看的,若是谁很坏,讨厌我还骂我,就会照出个猪头厉鬼来。" 段宇阳:“....” 这他妈就有点儿厉害了。 元天问也和镜子中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他看到了一个顶着猪头的自己。 元天问:“......” 段宇阳默默看向元天问,元天问淡定地说道:“阿痕必然未说实话,我可以对天起誓,从未对你有过任何不满,也未曾说过你一言半语的坏话。” 晏天痕被拆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嘻嘻地说道:“要不就是,我喜欢谁,谁就好看,我讨厌谁,谁就难看喽。〃 猪头。天问一脸尴尬地默默闭了嘴巴。 这种答案并没有让他感觉舒坦,好歹晏天痕是段宇阳挺在意的小友,而他却不被晏天痕喜欢,自然有种挫败感。 其他照出丑恶模样的弟子,都纷纷用各种方法表达着对晏天痕的不屑一顾,尤其是沈如冰更是面色难看,对晏天痕越发不满。 即便知道镜子里面是假的,但看到自己那副“尊容”,自然会心情不好。 倒是蔺泽之心头美滋滋,又觉得有些愧疚一一他一直都在轻看晏天痕,却没想到,晏天痕居然是个不记仇的,丝毫不讨厌自己。 他决定以后对晏天痕好一些。 蔺玄之走过来,道:“这是爹爹送给你的?” 晏天痕将镜子背在身后藏起来,道:“是啊,所以你不能要走。”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看来,阿痕也不是不喜欢大哥。” 晏夭痕的脸一下子红成了西红柿,嘟噜着嘴说:“我刚才是胡说的,才不是喜欢你,我可讨厌你了!" 蔺玄之但笑不语,道:“阿痕不照一照自己吗?” 晏天痕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身体僵了一僵,脸上还散着微微的红云,道:“我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不还是这个模样嘛。" 蔺玄之眉眼弯弯,轻笑着说道:“我不信。” 段宇阳也十分好奇段宇阳在镜子里面,会是什么模样,便凑过来凑热闹,起哄说道:“阿痕照一照嘛,我也想知道你什么模样,该不会是镜子里面的阿痕太难以入目,所以不敢让看了吗?" 蔺玄之用充满期待又满是鼓励的眼神望着晏天痕,再加上段宇阳起哄,他一狠心一咬牙,拿出了镜子,道:“看就看,谁怕谁?别吓着你们!" 他对准了镜子。 镜子里面,呈现岀一张因还没张开所以显得雌雄莫辩的艳丽面孔,眉若远山之轻黛,面若婵娟之皎皎,明眸流转之间带着一丝媚色,饶是不笑也笑,微挑的眼尾和唇角,像是时时刻刻在勾引人的魂魄,当真是个令人难以自持的尤物。 蔺玄之的眸色深了几分,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面翘了翘。 段宇阳一脸懵逼的模样,就连元天问也愣了半晌。 晏天痕将镜子一翻,收进了储物袋中,红着脸说道:“我都说了不给你们看了,怎么样,受刺激了吧?自卑了吧?害怕了吧?" 作者闲话 感谢 Xlang0571小天使的苹果,感谢汪汪天使亲亲的黄瓜 元猪头天问:媳妇儿媳妇儿你怎样才能原谅我QAQ! 段帅逼·宇阳:等你什么时候在阿痕镜子里面,不是这种蠢到家的形象再说。 元猪头天问: 拿了各种好东西讨好阿痕之后,翌日,元渣渣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一只狗头。 元狗头天问:"…” 222机关开启 段宇阳面色古怪,盯着晏天痕那张脸看了半天,才叹息说道:“没想到,阿痕你竟然是个如此自恋之人,宝贝儿,咱们差不多就行了,也不必如此夸张吧。” 晏天痕:“…." “你走开啦,讨厌死了!"晏天痕嚷了一句。 “别走别走!"段宇阳眼睛冒着灼灼光芒,缠着晏天痕兴奋追问道:“都说相由心生,你必然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方才那个小美人,所以才能照出这种模样来,快快告诉哥哥,那小美人儿现在何处?" 晏天痕一脸羞涩,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身子,说:“干嘛一直叫人家小美人,还怪不习惯的。" 段宇阳:“......” 噗一一你仿佛是在逗我! 段宇阳追在晏天痕屁股后面大呼丫儿的不够意思,居然有这等绝色美人却还要私藏,还非得吵着喊着要让晏天痕再照一照,惹得其他人也禁不住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晏天痕闷声不吭地走在前面绕圈圈,收了镜子死活不给再看,那模样显然是害羞了。 蔺玄之露出了一抹怔忪,当他猝不及防和元天问对视一眼的时候,才知道并非丰他一人已经信了晏天痕本身便是那种模样,恐怕元天问,也已经看出了镜子里面的端倪。 这面镜子,既能照出人的本来面貌,也能根据晏天痕的搞怪想法,照出其他模样,但这其它模样,恐怕只能让人变的丑恶,却不能让人变得更美。 所以那张脸… 饶是上辈子,蔺玄之也不曾见过晏天痕的原本模样。 元天问主动上前,表情极为复杂地对蔺玄之说道:“若我没猜错,那枚镜子,应当是能照出主人原本模样的。"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看了他片刻,道:“元少峰说笑了,那镜子上,折射反映出的是主人心中所想的模样,和他本身却无关系。" 蔺玄之越是如此撇凊,元天问便越是敢断定那的的确确是晏天痕真容无疑了。 不过,元天问心知肚明,却也不会明说,只是点点头顺着蔺玄之的意思道:“说来也是,若阿痕真长了那副面孔,怕是你以后要日夜防贼,日夜难安了。" 蔺玄之禁不住暗中苦笑。 十有八九,那的确便是晏天痕的真容没错了。 这世上的魔族,长相大多阴柔艳丽,惑人心神,此乃种族天赋,而传说中天魔长长会以自身做饵,勾得人类心魂不宁,并以此来更加轻易地害人。 晏天痕容貌本就该是如此。 更何况……他是阴炉鼎。 不知是否天道作弄,炉鼎从无一个是容貌寡淡的,五洲曾出现过的绝世炉鼎,毫无例外全部都是绝色佳人,否则一个丑人,再如何厉害也很难引得各路道修竞相争逐,大打出手。 蔺玄之禁不住感慨,真是多亏了晏天痕脸上的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否则,他此时恐怕该担心的,便是阿痕的人身安全了。 不过,蔺玄之也是心有异动,他禁不住回味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心中止不住地发痒一一当真是爱惨了晏天痕。 他也颇有些后悔,让除他之外的其他人,见到了晏天痕的那般风华模样。 按外界的时间来算,早已到了休寝之时,众人也都累了,纷纷靠着山壁或者盘膝打坐入眠。 万籁俱寂,只听得鸦声偶有响起。 晏天痕拉着段宇阳出了山洞,两人站在外面,望着那轮巨大诡异的月亮。 段宇阳瞅着晏天痕身上已经如数回归的衣服法器等等,说:“和你大哥和好了?” 晏天痕有些苦恼,道:“也不算和好,只是…." 他有些踌躇,想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问道:“宇阳哥哥,一个男人亲吻你的嘴唇,是什么意思?" 段宇阳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道:“什么,蔺玄之居然敢轻薄你!" 晏天痕差点儿没蹦起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段宇阳的嘴巴,道:“你喊什么喊,这种事情如此羞耻,能让别人知道吗?" 段宇阳愣了半晌,压低声音搂过晏天痕,道:“我操,他奶奶的,蔺玄之吻了你?" 晏天痕露岀一抹堪称娇羞的表情,迟疑地轻轻点了点头。 段宇阳顿时像是哔了狗了,整个人如遭雷击,活像是自家辛辛苦苦养的白菜,被一只野猪给拱了一一虽然那只野猪长得一点也不像野猪! "我操他祖宗的啊那个凑不要脸的混蛋玩意儿,你才多大一点儿,他居然就能下得去手!" 段宇阳张口就骂:“妈的他还记不记得你是他弟弟,就算不是亲的也差不多了,蔺玄之真是比元天问还不要脸!" 躺着也中枪的元天问莫名打了个喷嚏。 而被段宇阳骂的狗血淋头之人,便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靠在一棵树干上,不动声色地光明正大偷听。 晏天痕撅起嘴巴,不满地说道:“你干嘛这样骂我大哥?他只是亲了亲我而已,又没有对我做些什么。"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傻儿子的脑袋,道:“你还想他做什么?非得把你吃干抹净才算做了什么吗?" 晏天痕一下子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你、你说这么直白做什么?我大哥暂时应该不会吃、吃干抹净什么的。" 段宇阳哑火了。 段宇阳强忍住去揍蔺玄之一顿的冲动,撸了撸袖子,说:“那阿痕宝贝儿,你给哥哥说说你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亲了你之后,你什么反应?没一下子就答应他吧?" 晏天痕眼中水波滟滟,小声说道:“我那时候,推开了他,然后就跑出来了。" 段宇阳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哈地畅快大笑--我们家痕痕居然拒绝了那个成天装逼的蔺玄之? 他真想看看蔺玄之脸上是什么表情。 段宇阳欣慰地拍着晏天痕的肩膀道:“干得漂亮,下次他再轻薄你,你就出爱他的裆,让他鸡飞蛋打,哈哈哈……" 晏天痕:“.....” 他居然听懂鸡飞蛋打是什么意思,太羞耻了! 晏天痕黑着脸说道:“宇阳哥哥,你得正经点儿,不然以后小心找不到媳妇儿。" 段宇阳道:“安啦安啦,就算你宇阳哥哥老不正经,也有眼瞎的傻子上赶着当牛做马,不怕不怕。" 眼瞎的傻子站在蔺玄之旁边,面无表情地摸了摸鼻子。 晏天痕有些无语,蹲在地上揪着一根草,那动作一看就很心烦意乱。 段宇阳也不再开玩笑,随着他蹲下来,拔根草塞在嘴里,说:“小痕痕,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纠结。" 晏天痕烦躁地说:“怎么能不纠结,他可是我大哥啊。” 段宇阳斜了他一眼,道:“大哥又怎么了?说到底,其实又没什么血亲关系,你要是喜欢他呢,正和他意,你要是不喜欢他呢,就让他一个人暗自伤心难过去,反正先喜欢上的,本身就输了。" 晏天痕用草根划拉着泥土的动作顿了一顿,先喜欢上的就输了吗? 他对蔺玄之,是喜欢吗? 他不想让别人靠近他大哥,尤其是那些心慕蔺玄之的男男女女,他想保护大哥,不让他受任何欺负,也不让他眉宇之间有丝毫愁绪,他从第一次见到蔺玄之时候起,就觉得满心欢喜,想要贴着这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哥哥,被他一直一直抱在怀里. 可这是他大哥啊。 蔺湛曾不止一次抱着他,憧憬过未来蔺玄之和他的妻子,生出一窝小豆丁,每天热热闹闹三五成群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爷爷的场景。 那时候晏天痕还懵懂地说:“三五成群,那不是种猪吗?" 蔺湛就会弹他的脑袋,道:“小傻瓜,夸张懂不懂?而且子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可不就是三五成群了?" 晏天痕觉得很有道理,点点脑袋,又问道:“可是,韩玉然是个男人,他应当不会生小孩吧?" 蔺湛顿时也蔫吧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郑重其事地看着晏天痕,道:“怎么办,我有些后悔给之之定了个男道侣了,要不咱们去退了婚,再给他找个女道侣?" 晏天痕那时候只觉得好玩儿,便在蔺湛怀中笑个不停,蔺湛也摸着他的脑袋和他笑成一团。 晏天痕一会儿便红了眼眶。 他想到昏沉之中,蔺玄之提这剑厉声呵斥他是杀父仇人,便不觉心有余悸,疼痛难忍。 蔺玄之在心底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趁着晏天痕尚未注意到他的存在,转身进了山洞。 元天问见状,也跟着进去。 晏天痕心烦意乱地胡乱在地上抓了把草,用力一拔,将它们悉数抓了起来,他刚想吐槽几句心中的不快和顾虑,突然地面一阵颤抖,山洞深处竟然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 段宇阳和晏天痕对视着。 发生了什么? 晏天痕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只见他无意识地拔起来的那一团杂草,竟是连根而起,下面还粘连着一块金属质地人工打造的圆盘。 被掀起的那块草皮下头,俨然是个机关八卦盘。 晏天痕瞪大了眼睛,心情难以言喻。 段宇阳同样难以言喻,这晏天痕到底是什么体质,随随便便拔出来了一把草叶子,竟然引发了整个洞中的机关? 其他众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得心神不宁,纷纷提高警惕瞪着那黑峻峻的山洞深处。 “发生什么了?” "那里面可是地震?” "我们要不然还是离开吧,这也未免太吓人了,谁知道那山洞里面,到底会有个什么玩意儿的。" 沈如冰却是面色大变,死死咬着下唇不言语。 这里面的机关被人触碰到了,可是…时候还不到,她也并未动手触发机关,究竟是什么人搞了破坏? 蔺玄之也是禁不住感到意外,依照上辈子的记忆,这丹涯秘境破血洞中的密道,可实打实的是在三更时分被沈长庚给开启的,今次怎会提前怎么长时间便开启了? 况且---- 蔺玄之微微皱眉,这其中唯一一个沈家嫡脉沈如冰,可是什么都还没做。 众人纷纷对于山洞的震颤表示恐惧,恨不得马上撒腿丫子狂奔出去,奈何蔺玄之不动,沈如冰不动,名头挺大的元天问也不动,其他人就不敢随便乱动了。 “这是…”有人刚一开口,山洞口处段宇阳和晏天痕便跑了进来。 "发生什么了?"段宇阳问道。 元天问立刻回神,道:“就是山洞可能坍塌了,不碍事,有我在,伤不到你。" 223被困方寸 众人禁不住纷纷侧目,触碰到元少峰那温柔似水的眼神,都同时会意了然一一呵呵呵,果然是和传言无异,元家少主看上了段家少主,一转脸就把已经快要娶过门的未婚夫给踹了。 更重要的是,元天问还正大光明地追起了纨绔子弟段宇阳,任凭他人评判饶是千夫所指我自岿然不动,挖墙脚的却还怡然自得,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然不顾会有何名声传出。 这两人凑在一起,也算是奇葩了! 只是……在场不是没人羡慕天降良婿的段宇阳。 能得元天问死心塌地相待,即便干夫所指,也有人觉得值得。 毕竟,以往虽然段宇阳行事作风不良,也算是世家弟子里面的奇葩了,但名头也不怎么响亮,知道他的人实际上没几个。 但是,被元天问这么一追,所有人都知道有段宇阳这么一号人了。 世家弟子最怕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不留名,连个知道自己的人都没有,段宇阳这么一来,趁机结交了不少世家公子哥,人脉那是大大的拓展开来,这对以后操持段家,可是大有裨益。 段宇阳给元天问翻了个白眼。 “好好的,怎会引动了……"沈如冰眉目沉沉喃喃自语,尚未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话多了,立刻闭着嘴巴,佯作什么都未说。 蔺玄之刚打算将晏天痕拉在自己身边,没想到晏天痕竟然像一只小兔子似的,一步一蹭小心翼翼地蹭到了他身边。 晏天痕伸出手,示好似的悄悄在蔺玄之垂下来的左手手指上勾了勾,小声说道:“我们讲和好不好?大哥。" 一声大哥,喊得极尽撒娇意味,听得蔺玄之心中一片熨帖酥麻,又再多不满和难以言说的苦涩,此时都化成了蜜水。 "好。"蔺玄之也勾了勾指头,扯了扯晏天痕的小手。 于是晏天痕就笑了,他虽容貌不倾城,但眼睛却是极为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尽态极妍,让人不禁想要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两人绝口不提之前尴尬的事情,只是一笑便泯了。 "那大哥,我给你说个事情,你不能吼我,也不能发火。"晏天痕眨眨眼睛,看起来很是无辜。 蔺玄之:"…" 面对晏天痕,他还能说些什么?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阿痕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晏天痕趴在蔺玄之身上,单手勾着蔺玄之的脖颈示意他低一些。 蔺玄之从善如流,心中暗叹阿痕竟然在被他轻薄之后,却并未和他有任何疏离之意,反而是一如往昔和他亲昵,毫无防备,一时间竟觉得很是欣慰。 晏天痕说:“我方才,蹲在外面把了一坨草,谁成想,那坨草下面,竟然是个隐蔽的机关。" 说完,晏天痕等着蔺玄之训他一通。 然而,蔺玄之却是在最初怔了一怔之后,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知道了,大哥给阿痕保密。” 晏天痕一愣,抬头望着蔺玄之。 蔺玄之的眼眸中,似有星芒璀璨,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兄弟情深,丝毫看不岀之前两人分道扬镳。 有人对蔺泽之羨慕说道:“蔺器师和他的弟弟,感情真好,他们在蔺家,便是如此吗?" 蔺泽之点点头,道:“感情的确好,一直都是如此。" 自然也有人觉得,即便是兄弟之间,这样勾着脖子搂着腰的,也未免太过于亲昵了些,免不了往歪处去想,然而看看晏天痕那张脸和跛了的脚,就也不免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方才的地动山摇是什么情况。 有人道:“这保不准,便是地震的前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处吧。" 也有人道:“也难讲里面是否另有玄机。" 众人纷纷议论,不多时便分成了两派 派想要离开,另一派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最终决断的还是有实力之人。 沈如冰道:“来都来了,哪儿有离开的道理,我猜测这说不定是某种预示,不妨进去看一看情况再说。" 说完,她还专程看向蔺玄之,道:“玄之以为如何?" 蔺玄之点点头,道:“既是沈少宗要去看看,我自当不会退却。” 沈如冰面色缓和,因这段时间蔺玄之全程回护照顾着妟天痕而产生的不满和不爽,也散了不少。 元天问道:“我和阳阳也跟着进去。"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道:“别喊我这么亲热,和你很熟嘛?" 元天问并不反驳,只是一脸宠溺地看着段宇阳。 既然已决定去处,众人便一起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走了不久,便有人惊呼出声,道:“大家快看这里,竟然有机关的痕迹!" 只见黑峻峻的山壁之上,隐约可见机关的痕迹,这山洞,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大概是方才有人触动了什么机关。"沈如冰皱着眉头,道:“难不成…山洞之中已经有人进来了?" 这个猜测,让人不免感动毛骨悚然。 他们来了一天一夜,显然连只苍蝇都没看见飞进来,更别说有人了。 罪魁祸首晏天痕暗中吐了吐舌头,还俏皮地冲着蔺玄之眨眨眼睛,以示无辜。 又提心吊胆地走了一段路,黑暗的山洞中只有照明用的萤火石散发着微黄的光芒。 不久之后,峰回路转,一个更大的山洞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山洞足足有十丈高,里面的山壁光滑异常,显然是被人用工具给打磨过的,上面还雕刻着各种图腾浮雕,每隔一段距离,便点着一盏长明灯,看起来极尽奢华。 山洞正中央,安放着一个石棺材,棺材是白玉雕琢的,带着些许透明的温润质感,显然不是凡物。 想要抵达棺材处,须得从一条如同玉带似的环绕在棺材四周的银色河流上面经过,河流上空,有着路路畅通整整八个方向的浮桥。 众人被这震撼的一幕给惊住了。 这显然是个埋骨之地。 蔺玄之暗想,这倒是和他上辈子的记忆,有了重合之处。 "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丹涯秘境,能埋到这里的,应当也只有那位已经飞升了的丹师。” "可丹师已经飞升,这里面的人,该是什么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蔺玄之则是朝着这山洞大口处朝上面看去,只见一个不知多重的石门,竟然慢吞吞地朝着下面开始滑落。 "大家小心!"蔺玄之道了一声,拉着晏天痕便率先下了台阶。 众人虽不明所以,却也跟风地冲了下来。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方才的剧烈震动再次出现,地动山摇,宛若山神震怒。 巨石像是从天而落,朝着众人砸了过来,众人纷纷尖叫躲避,还有些想要冲上那些浮桥,朝着安全的棺材处跑去。 元天问直接抽出那柄宽背长剑,刷刷几下子将巨石隔空碎成粉末,蔺玄之抛出法器,将自己和晏天痕拢在其中。 万凌华是药师,平日里弄些迷药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但这是石头不是人,一时间也没了用武之地,好在她的小\师妹尽芳菲是个厉害的法修,用娇小、的身躯将万凌华挡在身后,双手持着双刀,刷刷刷地几下子便将比她身子还大的石块击飞出去。 蔺玄之意识到有人朝着浮桥跑去,立刻说道:“不要上浮桥!" 然而话音未落,便有一位云瑶宗的弟子,踩在了浮桥上面。 浮桥轰然碎裂,那名女修便尖叫着掉入了银色的河流中,瞬间便皮肉滚烫,剥离骨骼,成了一堆白骨。 她的白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在了水中。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禁不住都纷纷出了一身冷汗,原本想要过桥去探看棺材究竟的弟子,也再也撑不住双腿,扑腾一下子跪在地上。 太可怕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那些水,究竟会是什么? 这场落石攻击,不久便停了下来,除了五位弟子被砸伤胳膊之外,其他人倒是毫发无伤,只是有几人心理受了伤害罢了。 沈如冰盯着那玉棺,眸中闪过一抹名为野心的东西。 山洞之内一片狼藉,回头之路已经被巨石门给封死,元天问尝试着用真气和利剑将这石门打开,奈何只在上面划出了一道深痕,却并撼动石门分亳。 这显然,石料不是寻常之物。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出不去了。" "我方才,已经捏碎了手中的传送球。”有人打着颤,道:“可是,我却并未离开此处。 此话一出,又是引起一片恐慌。 有人也尝试着捏传送球,然而亳无例外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蔺玄之淡道:“不必尝试了。这山洞之中,另有玄机,所有传送法器,全部失灵。" "什么?" “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呜呜呜.." "还有那古怪的水,究竟是何物?" "还是先找找有没有出路吧。”元天问沉声说道。 无意义的慌乱和恐惧,只会耗费时间,分散人心。 众人闻言,连忙贴着山壁绕了一圈,看得仔细又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那不易察觉的机关按钮。 然而他们看了一圈又一圈,也并未发现任何机关,还有人不信邪地各处拍了拍,却大失所望地发现,这山壁处处都是实心的,没有一处中空,暗藏玄机的可能,显然不大。 一时间,气氛重现低迷,众人噤若寒蝉。 沈如冰倒是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慌乱,仿佛着一切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影响。 224以血祭阵 "蔺器师。"突然有人朝着蔺玄之发难,道:“你可知道,如何从这里走出去?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不清楚。” 那个头上佩戴着一根冰原狼毫发簪的少年,冷笑一声,道:“若是我没记错,方才那声不要上浮桥,应但是蔺器师喊出来的,你敢说,你对着里面并不熟悉?况且,这条路,也是你带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视线,马上集中在了蔺玄之的身上。 蔺玄之的确对这其中的玄机,了若指掌,但是他却丝亳没有暴露自己的打算,因为时机未到。 蔺玄之瞥了那人一眼,心下对他的身份有了了解,淡淡说道:“任何人,见到这种古怪之物,都该心生畏惧戒备,不得轻易沾染尝试,这等常识,难道无人教过你?" 被蔺玄之这么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那名少年依然心有不甘,咬牙说道:“方才你身上分明有防身的法器,为何不拿出来多护几人?若是都如你这般自私自利,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这一下,晏天痕不能忍了,他站在蔺玄之身前,冲那名弟子说道:“你少得寸进尺,我大哥能够善意岀言提醒,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他护着我,是因为我是他弟弟,你是他什么人?他凭什么在危险的时候,还要护着你?" 晏天痕说话可是从来不给人留情面,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找蔺玄之的茬,说蔺玄之的坏话! 护犊子的心思一上来,晏天痕立刻成了炸毛的猫,冲着那个敢招惹蔺玄之的家伙,张牙舞爪地亮爪子。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那少年对晏天痕露出了轻蔑之色。 "废什么话!"沈如冰似乎是被这吵吵嚷嚷逼逼个不停地家伙给惹得心烦了,直接起身抽了随身携带的法宝吴钩,二话不说直接将那喋喋不休的家伙给一击毙命。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少年已经死了。 飞出去的少年,眼睛之中满满全是不可置信,似乎临死也不知道为何会被杀死,眨眼间他便落到了静静流淌的银色河流之中。 翻滚,然后彻底消失,无影无踪。 沈如冰杀了人,便重新坐回原处,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无比淡定。 这一动手,先是整个山室之中一片死寂,旋即有人悲吼一声“三弟”,便“锵"地一声冷锋出鞘。 "妖女,你竟敢杀我三弟,我杀了你!" 此人乃是北洲齐家人,北洲乃是超一流世家,家族中有一位铸剑师,名彻整个五洲大陆。 然而数年前,那位铸剑师以身殉剑之后,齐家便开始衰落,这次的百家际会,齐家俨然已经跌岀超一流世家范畴,被别的家族后来居上。 方才死的那位,是齐家嫡系三子,从小也是骄纵惯了,一时间只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得罪了人,竟然殒命。 齐家内斗算是少的,嫡脉几人更是兄友弟恭,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 如今三弟死于非丰命,齐家老二自然大受刺激,要和沈如冰拼命。 沈如冰轻蔑地一动眉毛,轻叱了句“找死”,亮噌噌的吴钩长鞭宛若舞动的银蛇游龙,凌厉的裂空风声嗖嗖作响,杀气四溢。 吴钩乃是一件极品宝器,在整个五洲大陆都极为难得,兵器榜上,能排到一百名以前。 齐二也不遑多让,手中持着个冷光灿灿的银月钩刀,冰寒真气环绕着钩刀和吴钩当空对撞,将吴钩绕了几个圈,一下子竟打了回去。 沈如冰是压抑着修为进来的,齐二也是一样,比起沈如冰,齐二的爆发力显然更突出一些吴钩的招式被破了,银月钩刀打成一个圆朝着沈如冰的脖子划过去。 沈如冰虽然名头响亮,然而大多数是被人给吹捧出来的,她修仙之路顺畅通达,无非是因为以她的实力背景,完全能搞到不少以利于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 而这种灵丹妙药,加上自小被人追捧,什么事情都有人替她去做,则会自然而然地导致沈如冰实战经验少得可怜。 若真是比起来,沈如冰的实战水平,绝对比不得修为已经不如她的元天问。 沈如冰的瞳孔骤然紧缩,冷月钩刀已经近在咫尺。 这时,蔺玄之动了,他手腕一转,轻轻甩开之前沈如冰打过的那只玉骨伞,玉骨伞倏然快速旋转,刷的凌空撑开。 玉骨伞的伞面和银月钩刀交相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嘭"地巨响之后,银色之水竟是被震颤地溅出不少,又倏地收了回去,地面上丝毫湿漉都不存在。 沈如冰惨白着一张脸,显然受到了不小惊吓。 蔺玄之收回那只破了三根骨篾的玉骨伞,站在沈如冰身前,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 齐二咬牙切齿,手中握着银月钩刀,死死盯着蔺玄之,道:“蔺玄之,我敬你天赋异禀,处事公道,不会将三弟之死记在你头上,没想到,你竟然要替这个贱女人出头!〃 蔺玄之竖起伞,说道:“此处情况诡异,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尚且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妨出门再说。" "我咽不下这口气!"齐二想到他死于非命的弟弟,便心痛难忍,眼睛发红。 蔺玄之说:“难道你想让整个齐舍弟子,都血溅当场吗?" 齐二顿时浑身大震,说不出话来。 齐家来人也不止齐二一个,还有不少旁系尚在。 旁系弟子虽然也都满心愤慨悲壮,但却比齐二冷静不少。 “二哥,蔺器师说的也对,这里能不能出去还不好说,此时和云瑶宗的这些女人闹翻,不是上策。” “两派打起来,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出去,必然要找那个贱人讨个说法。" 云瑶宗。 齐家。 这一旦打起来,就不是一人两人的事情,而会成为混战,到时候,场面很可能会不受控制。 齐二额头青筋暴突,骨节泛白,他忍了很久。才咬牙对着沈如冰恨恨说道:“暂且放过你。" 云瑶宗的弟子也都已经呼啦啦地围上沈如冰嘘寒问暖,沈如冰丢了面子,冷冷一甩袖子便去了别处。 齐家人也不想和云瑶宗的坐在一起,两派一时间成了山洞圆心直径两端,其他人也是零零散散地到处找位置坐着。 蔺玄之坐回来,只听段宇阳不阴不阳地说道:“英雄救美,不错嘛。”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后者却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蔺玄之道:“不得不救。" 段宇阳替晏天痕抱不平,道:“方才齐家老三被杀,也没见你如此紧张。" 蔺玄之淡淡说:“总要有人死。" “这是何意?”元天问听出他话中有话。 "若想破阵,必以血祭。"蔺玄之道。 晏天痕抬头看向蔺玄之,道:“这是什么意思?" 蔺玄之眸子柔了几分,道:“这里是个巨大的阵法,按道理来讲,到午夜子时才会触发,但我们提前进来了,破坏了阵法原本的完整性。沉睡在这法阵之中的守镇妖兽,也会提前苏醒。唯一的破解方法,便是在它们出来之前,将一男一女扔进去祭奠。” 段宇阳张着嘴吧,显然是被这说法给震住了。 “这他妈…"段宇阳先是想了想,才用了个比较合适的词儿:“太玄乎了吧?" 元天问却是更关心那守镇妖兽,道:“扔下去两个人,若妖兽醒着,吞吃下去也该有动静况且,水已经把骨头都化了,妖兽还吃什么?" "你已经看到妖兽了。"蔺玄之说。 顺着蔺玄之的视线,元天问看到了一条环绕棺材一圈的银色河流。 河流纹丝未动,宛若静止。 元天问刚想问妖兽在哪儿,一个诡异的想法突然浮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背脊发寒。 晏天痕也蓦然变了脸色,道:“不…不会吧!" 说着,晏天痕也顾不得和蔺玄之闹别扭了,主动挪了挪屁股,朝着蔺玄之身上靠了靠。 蔺玄之展开右臂把晏天痕揽在怀中,道:“阿痕别怕,有我保护你。" 晏天痕的耳朵默默地红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只有段宇阳,一脸懵逼,道:“怎么了?你们是在打什么哑谜?" 元天问也一把拉过段宇阳,压低声音道:“那个银色的河,就是守镇妖兽的身体,它现在被两个祭品喂饱了,暂时没有苏醒。" 段宇阳整个人一脸懵逼。 晏天痕激动道:“对了,我听说过这种妖兽,名字叫小化骨龙,它能变成一条液态的银色河流,也能变成一条固态的蛇状!这种小化骨龙可厉害了,它的身体只要溅出来一丁点,就能把一只妖兽给腐蚀掉,是传说中的守尸妖兽!" 阿白嗷呜地叫了一声,躲在了晏天痕的身后瑟瑟发抖。 段宇阳狐疑地抽着眼睛亮晶晶的晏天痕,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晏天痕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对,忍不住摸摸鼻子,吐吐舌头说:“好不容易碰到知道的,一不小心情绪不太稳定。” 段宇阳有些无语。 他再看向那条安静的银河,就止不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若是这条小化骨龙,当真那么厉害,恐怕一旦苏醒过来,光是朝着他们喷口水,就能把在场所有人给彻彻底底干掉。 段宇阳道:“若是它醒过来了,我们还有活路吗?” 蔺玄之说:“只要在子时之前不会醒来,我们就是安全的。” "此话怎讲?"事关小命,必须问清。 "子时一到,这只小化骨龙的主人就会醒过来。"蔺玄之眸色深深望着那冷光之下越发显得疹人的玉棺材,道:“而今日子时,正是这主人醒来之时。” "什么?"段宇阳等人均望着蔺玄之。 元天问皱着眉头,道:“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蔺玄之说:“我还知道,只有沈家人嫡脉的血,才能真正打开阵法之眼。” 上辈子,蔺玄之曾和沈家另一位嫡子沈长庚,一同进入过这个秘境,只是相隔干年,他之前已经忘了这件事,不过,当他看到那场雨之时,前尘往事便纷至沓来。 况且,当初他们进去这个秘境的时候,此处已经不叫丹涯秘境,而且别的名字了。 当时,蔺玄之淋了一场奇怪的雨,在痛苦挣扎了三天三夜之后,竟发现自己溃烂的肌肤重新焕发光彩,宛若新生的婴儿般柔嫩洁白,他的骨骼筋脉也得到了强化,有了质的飞跃。 225齐二报仇 直到那时,蔺玄之才知道,原来这古怪的雨,便是丹师恩泽众生的药雨。 后来,他和沈长庚、苏子星等人一起进入了这个充满了神秘的山洞。 当时他们是掐着子时的点进来,因此并未受到小化骨龙的攻击,甚至连小化骨龙究竟是什么东西,都没亲眼见识到。 大概是为了取信于他,亦或者是为了显摆沈家的厚重根基,沈长庚将这只早已灭绝于世的妖兽小化骨龙的攻击属性和化解方法告诉了他。 是以此次提前打开密室,蔺玄之也提前做了准备,并不算太过担心。 况且--- 沈如冰恐怕也是知道要用一男一女来祭小化骨龙,所以才毫无理由地将齐三扔进了小化骨龙口中,充当干粮。 段宇阳琢磨了一会儿蔺玄之的话,皱着眉头颇为不解问道:“沈家和这丹涯秘境,有什么关系?" 他们交谈的声音都刻意压低,再加上蔺玄之已经提前将隔音的法器打开,因此并无人注意到这边来。 蔺玄之可以对段宇阳等人多托出一些真相,却绝对不会让旁人心生疑窦,提高警惕。 蔺玄之道:“这丹涯秘境名义上的主人,便是沈家的嫡脉老祖。" 其他三人纷纷露出吃惊之色,元天问更是怀疑,道:“怎么可能?沈家曾经只出现过那么一位厉害的丹师,但这个秘境,却从未被沈家人提起过。" 按照沈家的尿性,若是有一位得到飞升的丹师老祖,遗留下了一个恩泽后代的秘境,怎会心甘情愿拱手相让给他人,若是被人抢了,那必然是要搞得五洲皆知,可至今,沈家却只言片语都不曾提过,这根本不合常理! "呵。"蔺玄之勾起了一抹冷笑,道:“若是沈家这位丹师的飞升,不怎么光彩,沈家倒真不一定会大张旗鼓地拿出来炫耀。"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陈年往事,你倒是快些说出来,别总吊着本少爷的胃口啊。"段宇阳好奇心已经快要挠的他全身发痒。 蔺玄之摇摇头说:“我只知道,沈家那位丹师,原本是不该飞升的,只是,他欺骗利用了一位好友,借了他的好处,才最终成功蒙蔽过了天道,成为飞升者。" 晏天痕“啊”了一声,满脸愤慨地说道:“好不要脸,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蔺玄之仍然单手环着晏天痕的肩膀,他点点头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 就像当初沈长庚将沈家这段极不光彩的过往,用充满自嘲和懊悔的口吻给他讲述,还说他们沈家着实对不住这埋骨之人时,蔺玄之毫不怀疑地将沈长庚划为正直且有原则底线那类可结交之辈当中。 然而没想到的是,正是这样一个人,却在背后,狠狠地捅了他刀子,甚至还彻头彻尾的在打晏天痕的主意。 晏天痕最终的死亡… 蔺玄之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段宇阳开始脑补沈家那位丹师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想了半天之后,突然发现一他依然不知道蔺玄之到底是从哪儿知道这些隐秘之事的。 难不成……是从沈如冰那边得知的? 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晏天痕也是心大,旁边有蔺玄之当靠山,竟然在这种面前卧着个守阵妖兽的情况下,靠在蔺玄之的肩膀上睡着了,睡梦中估计见到了不少好吃的,还时不时地咂咂嘴巴,看得段宇阳羡慕不已。 元天问见状,也将段宇阳搂在怀中,道:“放心,有我在,你若是累了,便安心休息。" "人家蔺玄之好歹一出手就是极品法宝,你丫儿倒是能耐个给我看看?"段宇阳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把元天问那只不老实的手给推开。 元天问觉得段宇阳说的也挺有道理,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道:“我向你发誓,即便是遇到危险,我必然会死在你前面。” 段宇阳:“…" 他一巴掌“啪"地拍在了元天问的手背上,气呼呼地说:“元天问,你他妈少给老子鸟鸦嘴,別成天到晚随随便便就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元天问被打又被骂,反倒是眼睛亮晶晶地笑了起来。 段宇阳一愣,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你笑个屁啊!" “我知道。"元天问笑着说:“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你当寡夫。” 段宇阳:“….” 日,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段宇阳翻了个巨嫌弃的白眼,转过身子不再搭理元天问了。 封闭的环境之中,轻易就会让人精神崩溃。 快到大部分人都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道浑厚遥远的钟声,这类似于墓室的山洞,有一面光滑的山壁开始“轰轰隆隆"地朝上提起了一个隐蔽的厚重石门。 "有出路了!" "我们快走。" 众人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顺着仍然保持静止不动的小化骨龙外延朝着那扇好不容易打开的石门跑去。 段宇阳想走,却被蔺玄之一言阻止:“这不是深入腹地的门,而是直接传送到秘境之外,你若是想继续留在秘境,就别从这里出去。" 段宇阳停了脚步,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跑出石门,身形消失不见。 蔺泽之之前便找到了一位旧友,一直和他站在一起,此时重要抉择时,蔺泽之还是选择询问蔺玄之一番。 "走吗?"蔺泽之问。 "你若想离开丹涯秘境,便直接从这里出去便可。"蔺玄之说。 蔺泽之迟疑了片刻,转脸对旁边的友人道:“我们走。" 他到底还是没有拿命相搏的勇气。 他的魄力,到底是比不得蔺玄之。 沈如冰身旁的秋鹭说道:“师姐,你怎么不动?” 沈如冰看向站在另一个角落中的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晦涩之意,道:“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齐家几人看到沈如冰不动,他们也站在原地不动。 石门没有全部提上去,又是一道钟声敲响,开了一半的门,竟然又开始沉沉下坠。 “二哥,我们快点走!”一位齐舍弟子焦急叫道:“否则我们恐怕就走不了了!” 齐二依然双目通红,手中紧握银月钩刀,死死盯着沈如冰,像是恨不得饮血食肉,道:“你们先走,我今日,不把这个贱人给解决掉,我誓不为人!" 齐舍弟子同时对望一眼,齐刷刷道:“二哥不走,我们也不走!" 齐二怒喝道:“走,你们都给我走!" "二哥" "滚!"齐二嘶声竭力地吼道:“你们若是还认我这个兄长,就给我马上滚出去!" 齐家几位弟子纷纷眼含热泪,在一位年纪略长的齐舍弟子道了句“我们走,别给额二哥拖后腿”之后,其他人便也不得不跟着离开。 尽芳菲拉着万凌华,想要趁着最后的机会冲出去,却被万凌华拉了一把,停了下来。 "师姐!"尽芳菲焦急地喊了一声。 "再等等。"万凌华为人沉稳,她已经发现不管是沈如冰,还是蔺玄之,均是面上丝毫不显迫切之色,看起来反倒是像心有成竹。 “行。"尽芳菲咬了咬下唇,眼睁睁地看着石门重新合闭。 万凌华看了尽芳菲一眼,道:“不怕出不去吗?” 尽芳菲一脸无所谓,冲着万凌华俏皮眨眨眼睛,道:“出不去就出不去喽,大不了和师姐死在一起,也算是当一对儿连理枝了。" 万凌华一向表情寡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尽芳菲抱着万凌华的手臂,踮着脚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远远看到这一幕,云瑶宗吴施音露出了嫌恶之色,骂了句“败坏门风”。 那边,齐二一抖手中的银月钩刀,满身杀气地腾空冲着对面的沈如冰杀了过去。 沈如冰这次已经有了准备,这边秋鹭拿出了一根长笛,那边吴施音也举起了玉女剑,三人显然是打算齐上。 银月钩刀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从各个方向冲着沈如冰杀了过去。 元天问旁观,边看边道:“齐家的分花术,他竟然已经练到了三重。” “三重也不见得是沈如冰的对手。"蔺玄之略觉头疼,沈如冰挑谁不好,偏偏要挑硬柿子捏沈如冰手中的吴钩钩鞭,在一声轻吒之后,竟然从一根猛然变成了上百根同样的鞭子,凌空亳无规律地飞舞着,直挺挺地冲着半空之中的齐二杀了过去。 一时间,杀气逼人! “黄阶境界!"段宇阳大吃一惊,叫了出来,“怎么可能?" 蔺玄之没有错看沈如冰手中那枚已经成了会色的拇指大小的雀灵。 这块雀灵,原本是乳白色,因耗尽了其中所有精华真气,因此变成了无用的石头。 雀灵,传说中乃是雀鸟一族死后,尸体被烈日暴晒,雷劈火烧,又被埋入土中,随后沧海桑田几经变换,干秋万载,形成的一种能够储藏天地真灵之气的天然法宝。 任何人都可以使用雀灵之中的真零之气,化为己用。 天然法宝不是仅仅有个名号而已,雀灵足以媲美最顶级的攻器,但因数量稀少,开采有限,算得上是五洲大陆的罕见物品。 虽说沈如冰手中拿着的这块乳白色雀灵,乃是雀灵之中档次最低、蕴含真灵之气最少、个头最小的,但也足以见得她在云瑶宗和沈家的受宠程度· 整个五洲大陆,能拿出雀灵的家族,恐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愿给小辈用的,就更是少上又少,概因这雀灵,大多是用作充当家族的最后一张盾牌之用的。 沈如冰手中,竟是有一块。 齐二危在旦夕,命数将近。 蔺玄之捏碎了一把锻石,飞身而上,拿出了三只浑天铃,捏了个诀将锻石朝着八个方位掷去,转眼间便已经成了一个炼器法阵。 段宇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元天问不假思索,也是拿出了天问剑,用尽全力朝着那金蛇狂舞的吴钩残影劈了过去。 "轰隆一一" 整个石室都震动起来,那条小化骨龙也扭动了几下身体。 大哥!"晏天痕猛然高声叫了起来,飞身而上便去接已经被罡气弹开的蔺玄之。 三枚浑天铃突突突地全部爆破,齐二被沈如冰的一击,给直接震得撞在山壁上,吐了口血砸在地上,半天才缓过神来,艰难爬起。 而蔺玄之,俨然是已经受了重伤。 若非晏天痕及时冲过去接住他,恐怕他会撞得比齐二更惨更狠! 226赐剑之恩 晏天痕拖着蔺玄之的身体,踉跄几步,在巨大的冲力之下,只得跌跌撞撞地带着蔺玄之-起摔在了地上。 那边,元天问的情况倒还好上不少,他只是吐了一口血,便自行单手以剑撑地,稳住了身体。 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儿L的段宇阳,见状勉强松了口气,暂停下了已经迈出去的脚步。 "大哥,你发什么疯啊!你救他做什么!不要命了吗?"晏天痕嘶吼着,双手都在发抖,他看到蔺玄之宛若被血染过、崩裂了多处伤口的身躯,禁不住整颗心都在发抖。 "蔺玄之,你做什么!?"沈如冰气急败坏,她方才已经将全部后手都给使出来的一击,竟然被蔺玄之给胆大包天的破坏了! 饶是沈如冰对蔺玄之有那么些心思,此时也已经凉了。 蔺玄之抿了抿唇,借着晏天痕的力站了起来,唇色略显发白,道:“齐家与我曾有因果,我自然不能看见齐家人,再有一位死在我面前。” 齐二艰难地爬了起来,然而他的右腿已经折断,只好靠坐在山壁上。 沈如冰目若毒蛇地死死盯着蔺玄之,道:“齐家与你,有何因果,竟然让你连自己的命都舍得出去。" "赐剑之恩。"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说着,伸出手指将唇角的一缕红痕擦拭而去。 他手中的止戈剑,便是齐家大能曾亲手炼制。 止戈剑,传言是从北洲之北的极寒之地挖岀的一块沉湖精铁打造而成,但鲜少有人知道,这止戈剑的锻造者,竟然是齐家那位大能。 就连齐二都不晓得。 齐二愣了一愣,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道:“怎可能呢是我祖爷爷炼制的?我家祖爷爷铸出的所有剑,全部都会记入石刻之中,一共一百八十一柄,我从未见过你那柄止戈剑。” 蔺玄之并不解释,只淡淡说道:“救了你一命,我不会再救第二命,齐二少爷,若是等石室再次打开,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齐家人铸剑成痴。 即便那位老者,已经以身祭剑,早已不在人世,但齐家依然在铸剑之路上,锲而不舍。 齐二虽然不铸剑,但他却懂得铸剑,也知道铸剑对于齐家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正是因为懂得,所以不明白为何他家的祖爷爷,并未将止戈记载入册一一这可绝非齐家人作风。 齐二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知道缘由和真相,然后蔺玄之却摆明了不准备再说此事。 也罢,他总归是托了家中的福气,没有死在方才那黄阶修士一击之下。 齐二想起方才的攻击,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对蔺玄之产生了由衷的感佩。 不是任何人,都敢去承受黄阶修士一击的,即便蔺玄之此时已经是筑基二重或者三重的修士一他是炼器师,不是法修。 齐二歪坐在山壁旁边,等着山门开启的那一刻,他志已老,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自然知道自己行事还是冲动了。 沈如冰也不好再动手,她并非不想,而是她此时已经真气耗尽,身上的保命法宝,也已经被耗光,此时即便是晏天痕,也能轻易杀了她。 沈如冰突然憎恨起那个乱管闲事乱插一手的蔺玄之了,若不是因为他,此时齐二这个后患早已丧命,甚至其他多余之人。 沈如冰目光阴冷地扫了晏天痕等人一眼,对身旁的秋鹭低声说了些什么。 秋鹭走到站得离她们有些距离的万凌华和尽芳菲身前,低声说道:“师姐想要万师姐那些能迅速修补真气的丹药给她。" "不给。"尽芳菲一口回绝。 秋鹭有些无奈,道:“小师妹,师姐虽然平日对你常常不怎么亲热,但好歹也算是同门,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是相互帮助吧。" 尽芳菲只是嗤笑一声,一张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小脸上,具是不屑一顾,道:“现在你们敢说互帮互助,不过是有用得上我万师姐的地方,我可没忘了,以前在云瑶宗的时候,你们是如何在背后编排当面羞辱我万师姐的。" 秋鹭一时间有些脸红,她虽然没曾说过万凌华的不是,但是,云瑶宗的确有不少人都暗中对万凌华指指点点,说她是个变态,还说她喜欢偷看师门女修洗澡,又卑鄙又下流… 总归,没有一句好话。 万凌华不与她们计较,尽芳菲却没那么好招惹的了。 尽芳菲恨不得把她们一个个地用大耳刮子扇过去,然而云瑶宗也算是门规森严,她又是小师妹,若是胆敢欺辱师姐,必然会受到惩罚。 到了此时,尽芳菲报复的心思就燃了起来。 秋鹭有些退却,求助似的朝着沈如冰看去。 沈如冰冷冷看着她,旁边的吴施音露出了不满之色,也走过来说道:“姓万的,如今少宗主想要向你要一枚丹药,是看得起你,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做什么?" "你给姑奶奶滚远点儿!"尽芳菲面露嫌恶之色,伸出小手在鼻子面前挥了挥,道:“一股子馊臭味儿,恶心巴拉的,别在这儿污染空气。" "尽芳菲,你目中还有没有尊长?"吴施音面色大变,一脸羞辱之色,道:“待回去之后,我必然要禀明师父,让她老人家做主,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随便啊。"尽芳菲不以为意,道:“你让师父教训我,难道你就没有口臭体臭了?" "你…"吴施音脸色涨红,气得要命。 她的确有些口臭和狐臭,但平日已经极为注意,如今却是被尽芳菲直接当众说了出来,怎可能不生气羞辱? 万凌华在云瑶宗,本是个随便谁都能欺负的老好人,她不爱与人计较,更不喜欢和这种叽叽喳喳三五成鸭的女修计较,她们朝她讨要什么,大多数万凌华都是会给的。 这次也是一样。 但人都有逆鳞和底线。 万凌华面无表情,对着吴施音道:“你去告诉沈少宗,我万凌华当不起她看得起,让她自行慢慢恢复吧。" 万凌华不给,吴施音也总不可能强行打劫,先不说她丢不丢得起这个脸,光是尽芳菲的那一双钩子,都不是吃素的。 云瑶宗小师妹,成日作天作地,口无遮拦,闯祸惹事,但她是整个云瑶宗,修为仅次于沈如冰的第一人 强者,无人敢惹。 沈如冰心中此时更是恨极了,巴不得这些和她作对的人,全部都死在这个山室之中。 尽芳菲心中舒坦,冲着吴施音的背影做鬼脸,万凌华在尽芳菲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别表现的太明显了。 尽芳菲吐了吐舌头,嬉笑着说道:“没想到,师姐居然还有拒绝沈如冰的一天。" 万凌华轻描淡写道:“谁让她们惹你生气。” 尽芳菲一愣,然后甜腻腻地喊了一声“师姐你真好″,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那边,晏天痕阴沉着一张小脸,拿出愈合伤口的药膏,不由分说的一定要让蔺玄之解开衣服亲自涂抹。 蔺玄之拗不过他,便只得盘坐在地上任由晏天痕上手。 这时,尽芳菲和万凌华走了过来。 尽芳菲一抬手,将一个小药罐子扔给了晏天痕,晏天痕抬手接住。 "喏,这可是我师姐亲手炼制的药膏,一瓶可抵得上百金,可珍贵了呢。"尽芳菲骄傲地说。 蔺玄之对着万凌华拱了拱手,道:“多谢。" 万凌华也拱了拱手,道:“不必,方才多谢蔺器师救了我与芳菲的命,应当是我谢你才对。" 晏天痕抬起头,看了看万凌华,又看向蔺玄之。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救你们,也是在救我。” 万凌华点点头,道:“不知蔺器师接下来有何打算?" 蔺玄之道:“子时至,山门开,丹涯破,大阵醒。"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也不曾避讳任何人,因此沈如冰闻言,面色突变,也顾不得她对蔺玄之救了齐二的不满,直冲过来,道:“你怎会知道我沈家的秘密?” 蔺玄之那双宛若寒潭的眸子,冷冷盯着沈如冰,道:“沈家的秘密不算什么,我今日已经给足了你面子,若你再起什么别的心思,别怪我下手不知轻重了。" 这话,已经算是很重了。 沈如冰身子晃了晃,往后退了半步,深吸口气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沈少宗既然听不懂,那就多想想吧。"蔺玄之道 沈如冰不知为何,在面对蔺玄之时,心头突然生出一种畏惧之感,她勉强平稳着呼吸,转身前去距离蔺玄之较远之处。 "切!"尽芳菲冲着沈如冰翻了个白眼。 蔺玄之毕竟是男子,伤药既然要将上衣脱掉,尽芳菲和万凌华便主动回避。 晏天痕看着那崩裂流血的肌肉,小心翼翼地先是用巾帕将周围的血渍擦掉,再用手指挑着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他动作非常轻柔小心,像是下不去手似的。 蔺玄之看着鼻尖儿上已经出了汗的晏天痕,道:“阿痕,不疼的,你不必如此小心。” "你闭嘴!″晏天痕吼了一声,面色不怎么好看,低头继续给他疗伤。 蔺玄之本身体内没有真气,也说不上什么真气震荡,所以内伤并不严重,都外化在肌肉上面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蔺玄之感受着晏天痕纤细微凉的手中在他肌肤上移动带来的微痒,有些想笑,但看着晏天痕的脸色,便又憋回去了。 晏天痕止不住碎碎念:"“谁让你多管闲事了?你难道就不怕死吗?什么因果能让你拼了老命去救人,齐二到底算是你什么人啊,他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 元天问提着剑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对晏天痕低声说道:“也怪不得他出手,方才那沈如冰,可是想一下子解决我们所有人。" 晏天痕正在给蔺玄之伤口抹药的手指,一下子顿住了。 “没错。"段宇阳阴沉着一张小脸,隔空冷冷刮着沈如冰,道:“黄阶修士一击,若非玄之提前察觉她的意思,在招数尚新之时就动手阻止,等招数成熟,我们在场所有人,都会死!" “不是所有人。"蔺玄之淡淡道:“是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段宇阳:“…” 想打人,这是在炫耀丫儿的脸长得好看吧?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我身上,有完全能抵挡黄阶修士一击的法器,但也只有一样,只能抵挡一次,且是我爹留下来的法宝。” 227小化骨龙 晏天痕有些后怕,他再看蔺玄之的时候,眸中的怨气已经没有了,尽是担心。 “她为什么要杀我们?"晏天痕问道。 蔺玄之说:“大抵是因为,不愿太多人来刮分这丹涯秘境之中的好处吧。” 段宇阳怒道:“太可恨了,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本少爷真恨不得杀了她!" "杀了她,谁都得不到那些好处。"蔺玄之淡淡说。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道:“所以本少爷只不过是说一句罢了。" "那些所谓的好处,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元天问道 “好处倒是颇多,不过,我只要一颗天级丹,一抹七煌圣火。"蔺玄之道。 元天问和段宇阳同时倒吸口凉气,这当中有天级丹,还算正常,可是在丹师界中,排名第九位的七煌圣火?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我听爹爹说过这种火,这是丹师梦寐以求的天火,谁若是炼化了它,就能成为首屈一指的大丹师!" 段宇阳眯了眯眼眸,面色复杂地看了看晏天痕,最终落在蔺玄之身上。 段宇阳蛮有深意地对着蔺玄之道:“我娘留下的孤本之中,也介绍过这种七煌圣火。” 蔺玄之直视他的眼眸,淡淡问道:“孤本之中,究竟是如何说的?” 段宇阳说:“七煌圣火最大的用处,不是炼丹,而是补魂。" 这一用处,晏天痕显然不曾听说过,便好奇问道:“补魂是什么意思?" 段宇阳说:“人有前世今生,前世若是缺了一缕魂,今生便也同样少了这一缕,人若是想要完整,便要有完整的三魂七魄,而这七煌圣火,便可代替人的一缕生魂,等找到丢失的那一缕魂之后,七煌圣火也可以取出炼化。"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看着段宇阳,道:“和我知道的一样。" 元天问摇摇头道:“这么神奇,我倒是从来不曾听说过。” 晏天痕傻乎乎地问道:“所以说,是谁缺了一缕魂吗?" 段宇阳一拍他脑门,道:“你傻不傻,除了你,还能有谁?" 晏天痕目瞪口呆,样子有些可爱,张着嘴巴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儿:“我?" 上辈子,晏天痕在临死之前,对蔺玄之说道:“活着太辛苦了,大哥,我不想要下辈子了来生…也别再相见了。" 说完,他用了魔功,想要震碎自己的三魂七魄,永世不得超生,却被蔺玄之发现,耗尽真气逆了晏天痕自己决定的天命 然而,蔺玄之却只是仅仅留住了两魂六魄。 剩下来的一魂一魄,俱是碎裂,不知消散到了何处。 这辈子,晏天痕少了一魂一魄。 所以他的身体,要比上辈子更加寒凉,体内的天魔一族的血脉,上辈子直到最后也不曾觉醒,这辈子却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少了一魂一魄,便不完整,总是会在睡梦之中被前世的事情,给魇着。 虽说暂时对晏天痕的身体,没造成什么大碍,但随着晏天痕修为的提升,缺了一魂一魄造成的影响,很快便会显现出来。 七煌圣火,上辈子便是由蔺玄之追得,最终被沈长庚拿走。 这辈子,无论用什么东西来换,他也不会心动。 段宇阳还沉浸在晏天痕小可怜少了一魂的悲伤之中不可自拔,转眼一看,晏天痕居然已经开始继续给蔺玄之擦药了。 段宇阳:“....” 段宇阳恨不得一巴掌拍掉他手中的药膏,道:“你都少了一魂,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一点都不上心?" 晏天痕抬起头,睁着一双水亮千净的大眼睛,看着段宇阳说:“我就算上心,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再说了,有大哥替我操心,我还操心个什么劲儿?大哥的身体,才是当务之急。" 段宇阳顿时被气乐了,说:“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好弟弟,你忘了他惹你生气的时候了?"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打是亲,骂是爱,爱的狠了用脚踹嘛。” 段宇阳顿时懵逼,说:“你从哪儿听到的这种浑话?" "我爹以前说的。″晏天痕一边仔细地给蔺玄之上药一边说道。 段宇阳:“…" 万凌华的药膏的确效果不错,涂抹上去没过多久,蔺玄之身上的伤口便不再出血,晏天痕撕了柔软干净的里衣,给蔺玄之包扎。 段宇阳看他娴熟的手法,禁不住咂舌道:“你包的还挺好看。” "那是。"晏天痕得意道:“熟能生巧嘛!" “你以前,总是会受伤?"段宇阳突然心疼。 "是啊。”晏天痕点点头,苦着一张小脸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爬上爬下的,有一次去树上掏鸟窝,被鸟发现了,它就把我啄到了树下,我的腿都摔破了皮,可疼了!" 段宇阳:“....” 妈的白心疼你了,可疼死你算了! 蔺玄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原本那件便被他直接用火给烧了。 留下沾染了体内气息的东西,很容易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突然,从进入山洞时起,就一直安如鸡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阿白和琥珀,同时都嗷呜叫了起来,琥珀更是压低了身体,瞪着那条已经在浮动的银色河流,如临大敌地呜呜咽咽叫着。 阿白则显得尤为急躁,在蔺玄之和晏天痕腿边跑来跑去。 "时间到了。"蔺玄之站起来,望着那玉棺材说道。 原本正在打坐恢复体力的沈如冰,也蓦然睁开双眸,站了起来。 小化骨龙拱起脊背,水流状很快变化成了一条凝固的蛇状妖兽,它通体银色,只有一条红色的长长细管,从蛇头一直延伸到蛇尾。 小化骨龙的脑袋上没有眼睛,看起来像是个光秃秃的鞭子。 玉棺材开始颤动。 沈如冰趁着这个时候,将蓄的一些真气全部使出,跳到半空,咬破手指冲着那玉棺材正中心的一点弹去一滴血。 当这滴血落入玉棺材盖子正心中的瞬间,整个山室以玉棺材为中心,朝着四周爬出红色的阵法图,棺材重新落入地上,小化骨龙被四周燃起来的幽蓝色火焰给困住,发出凄厉的叫声。 整待此时,山室东方呼呼啦啦地掀开了一扇一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正是在蔺玄之和沈如冰中间。 "走!"蔺玄之道了一声,拉起晏天痕便朝那扇门跑去。 晏天痕的脚却被一只爬过来的触角给缠了几个圈,他“啊”了一声,摔倒在地上。 “阿痕!"蔺玄之连忙停下来,抽出匕首将那触角砍断。 这一下,便是晚了一步。 沈如冰捏了个符箓,速度飞快地闪到门口,她伸手便要去拍旁边的机关,却被紧随而上的元天问伸手拍开手臂。 两人在石门门口当即便打了起来。 两人越打距离门口便越远,沈如冰不想再和元天问纠缠,想要通过石门,却被元天问抽出长剑当胸拦住。 沈如冰恶狠狠地说:“你给我闪开,否则,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元天问轻蔑道:“谁要和你殉情?" 说完,他的剑便再次挥了出来。 于是,率先通过石门的,竟然是万凌华和尽芳菲,紧接着便是段宇阳。 齐二也拖着个破烂不堪的身子朝着这边一瘸一拐跑来,阿白看不下去,直接叼着齐二的后领子拖着他往前跑, "啊”地一声尖叫,秋鹭扭头一看,一根墨绿色的触角竟然从燃烧的蓝色幽火之中探了岀来,抓住了吴施音的脚踝,把她摔在了地上。 秋鹭连忙抽剑去砍那东西,奈何砍断一条又来了两条。 蔺玄之那边,则是毫不由于地扔出了个极品攻器,将那些触角全部拦腰斩断。 晏天痕的脚踝受了伤,蔺玄之便直接将他打横抱起,朝着石门冲了过去,闪身而入。 "师姐!"秋鹭越砍越多,见到沈如冰竟还和元天问在打架,便急着叫了一声。 石门开始下降。 "元天问你他妈还打个屁,还不快点滚过来!"段宇阳怒吼一声,元天问像是被雷劈了似地直接抽了招式,一扭脸弯腰便冲过了石门。 “别管她!走!"沈如冰叫了一声,连忙冲过了石门,秋鹭不忍地最后看了眼被被那些东西越缠越紧的吴施音,转脸也跑了。 吴施音露出了绝望之色。 在她身后,幽火落下,小化骨龙一声怒吼,朝着石门冲了过来。 嘭地一声,石门落下,拦截住了小化骨龙。 然而被留在里面的吴施音,却是被小化骨龙压过,只留下些许血水,连骨头都不见了。 惊心动魄的时候过去了,劫后余生的几人靠在黑暗的山壁上,喘息声此起彼伏。 虽说算是逃过一劫,但这远远不足以达成蔺玄之的最终目的。 “沈少宗。"蔺玄之在黑暗之中,直视气喘吁吁的沈如冰,道:“若是接下来的路上,你再起什么旁的不该起的心思,我不介意换条路走。” 沈如冰猛然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会知道还有别的路?你对这秘境,究竟了解多少?" 蔺玄之道:“自然比不得沈少宗。" 沈如冰想了一会儿,冷笑道:“看来,蔺器师从一开始和我套近乎,便是为了让我带路吧!" 蔺玄之说:“并非我和你套近乎,而是恰恰相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以免让人误。" 沈如冰面色铁青,然而黑暗之中,却是让人看不出来。 片刻之后,沈如冰嗤笑一声,道:“栽到你手中,我自认倒霉,不过…你要带着这个废物吗?" 她指着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齐二公子,眸中迸发杀意,显然是想要了他的命。 228高攀不起 蔺玄之扫了眼齐二,道:“齐二公子,此处可与外界相通,你还是早些离开此处,调理身体吧。" 即便蔺玄之不说,齐二也绝对不会在这里继续留着了。 "多谢蔺兄救命之恩,齐家改日必当回报。"齐二这边表达了谢意,那边对着沈如冰恨的咬牙切齿,道:“至于你……我齐家和你们沈家,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齐家此次在丹涯秘境內,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什么都没得到便被全部清除出去,必然会是整个家族的耻辱,恐怕等不到沈如冰出去,齐家就会对沈家发难了。 “呵,我与你,更是没完。"沈如冰眯了眯眼眸,她是沈家嫡女,沈家又是天极城超一流世家,自然不怕北洲齐家的威胁。 相互放了狠话之后,一条腿瘸了的齐二,便捏碎了传送球,消失在原地。 众人歇息片刻之后,便在沈如冰的引路之下,沿着山道向前走去。 山道很黑,岔路也有不少,但沈如冰却是驾轻就熟地寻着路前行,在岔路口也丝亳不做停留犹豫,显然对这里相当熟悉。 又转过了一个山道,秋鹭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沈如冰淡声说道:“去藏宝之处。" 秋鹭愣了一下,道:“师姐对这里似乎很是熟悉" 沈如冰扫了她一眼,道:“这本就是我们沈家的秘境。" “啊?"秋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虽说是已经警告了沈如冰,但蔺玄之当然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相信她,是以他始终提高警惕盯着沈如冰的一举一动。 沈如冰大概是知道敌众我寡,便也没做什么手脚。 就在沈如冰时不时转个岔口,在隐蔽之处按下机关,在山道之中兜兜转转三四个时辰之后终于峰回路转,抵达了一处亮堂的山室 山室之中,地面并非石头,而是各种稀有土壤,上面遍布着已经成熟了的灵植,放眼望去,灵雾缭绕,仙气飘渺。 灵植散发着特有的药香味道,闻起来便让人觉得浑身舒坦。 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尤其是万凌华和晏天痕这两个和灵植打交道的人,更是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将这里面给打劫一空! "大哥,那是三百年才会开一次的洛水春!" "大哥,这个是五十年才会结一颗种子的落日归阳草!" "大哥…" 蔺玄之听着晏夭痕满是激动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含笑说道:“阿痕尽管去挑一些用得上的。" 晏夭痕深深吸口气,险些哈喇条子留下来,道:“我能不能,全都带走?" "你想得美啊。"段宇阳说道:“这些草根本不可能全都装在你的储物袋中,装上百十来颗草,已经够不错了。" 晏天痕叹了口气,道:“要是我有个能装得下一整个灵草田的储物袋就好了。" 段宇阳说:“这个,得看你大哥的水平了。” 蔺玄之淡淡笑道:“早晚会有的。” 晏天痕看向蔺玄之,道:“大哥,我可以在这里挖多久?" 蔺玄之笑了笑,说:“挖多久都可以。" 于是晏天痕便放下心来。 此处的灵草,虽然大多数都是等级较低的,但也有等级高的,越是等级高的灵草在拔出来的时候,需要消耗的真气就会越多,所以也并非想带走哪些,便带走哪些。 晏天痕挖出了一颗三级灵草,便累得满头大汗,真气也耗费了不少,接下来他便接受教训转而开始挖那些等级高的、却比较少见的灵草,不一会儿便挖了十多颗。 段宇阳和元天问也下去挖灵草,段宇阳因为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儿,所以一不小心挖坏了好几颗,好在没人找他赔,他也不怎么心疼。 沈如冰大概自持身份,也并未下去挖灵草,秋鹭倒是心痒难耐,也下去动起手来。 万凌华和尽芳菲凑作一团,也一起在挖灵草。 蔺玄之体内聚不起真气,所以他并无可能挖出灵草,便站在旁边看着。 沈如冰此时已经对蔺玄之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她对此人抱有一定程度的警惕和恐惧感。 沈如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满脸都是丧气。 她在等人。 蔺玄之也知道,她在等人。 丹涯秘境之中,一共有三条通路能够到达同一个地方,就是此处,沈家不可能只派沈如冰一人到这里,沈如冰怕也是清楚自己处于劣势,因此便要等沈家的援助到达。 蔺玄之看破却并不在意,毕竟单单沈如冰一人,以她如今的功力,恐怕也打不开真正的密室大门。 过了一会儿,沈如冰也许是觉得太过无聊,便抬头对蔺玄之道:“难道你就不怕出了这秘境,就被沈家追杀?" 蔺玄之道:“沈家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再去找别人的麻烦吧。” 想到还有个齐家在外面等着,沈如冰就黑了一张脸。 她虽然不怕齐家,但谁都不想被麻烦找上门来。 两人没什么话说,沈如冰便也不再没话找话。 没过一会儿,一处山壁忽然发出了轰隆的响声,沈如冰一下子站了起来,满怀期待地望着入口。 一前一后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正是沈长庚。 蔺玄之在看到沈长庚和他身旁的苏子星时,眸子冷了几分,旋即便恢复正常,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沈长庚远远看到了沈如冰,还意外地发现不少闲杂人等也在场。 他先是一愣,才闲然淡定地走了过来,毫无侵略性地打量了蔺玄之一番,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风流俊彩地一笑,道:“想来这位便是百家际会上风头大盛的蔺器师,在下沈长庚,沈家行二,你叫我沈二便可。" 他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温润恭谦的翩翩佳公子,然而蔺玄之却知,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罢了。 毕竟,若是真将自己放置于和对方一样的地位,心生结交之意,便会自报山头一一哪个宗,哪个峰,而并非单纯只说自己是沈家人。 蔺玄之也不以为意,道:“沈公子。" 沈长庚旁边的苏子星一脸冷肃之色,一双眉细长如柳,眼睛也略显狭长,嘴唇削薄,有种凌厉之感,组合起来看,给人一种天高云远难以亲近的孤高傲然之气,让人难以对他生出亵玩之心。 这么个人,便是日后名震五洲的第一器师苏子星。 西洲苏家人,嫡脉,西洲御天宗下一任少宗主。 苏子星微微眯起眼眸,肆意打量着蔺玄之,道:“小冥阴火,如今在你手中?" 那日蔺玄之在白家的鉴宝大会上,拿走了几样珍宝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天极城。 苏子星在听说白家鉴宝大会上,竟然出现了小冥阴火这种孤绝炼器天火,暗自懊恼了许久。若是早知有这种孤品,他必然不会自持身份,拒绝参加鉴宝大会。 蔺玄之淡淡说道:“在我手中。" 苏子星直接说:“开个价,我买了。" 蔺玄之笑了笑,道:“不卖。" 苏子星眸子顿时一冷,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蔺玄之道:“卖或不卖,和你是谁毫无关系。" 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绝对寸步不让。 苏子星只是盯了蔺玄之一会儿,没再提买小冥阴火的事情,只是说道:“听说你很是狂傲自负,我倒要看看,你护不护得住小冥阴火。"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打小冥阴火主意之人,怕是会有不少,不过我至今可以确定的,只有阁下一人,若是他日我丢了小冥阴火,想来天下都会知道,那是被阁下给抢走的。" 怀璧其罪,如今小冥阴火在蔺玄之手中,他已经遭受到不下十次暗杀,只是被蔺家暗卫和天极城城主府派来的人给护住了,毕竟,在百家际会期间,若是蔺玄之在天极城出了什么事情,便会有人趁机指责皇甫家没什么本事,伺机发难,皇甫晋虽然不喜欢蔺玄之,也不愿意吃这个闷亏。 若是之后蔺玄之丢了小冥阴火,再让人知晓是苏子星拿走的,那苏子星,恐怕再无安宁之日。 苏子星当然明白其中关节所在,顿时动了怒气,道:“你敢威胁我?" "不敢。"蔺玄之道:“实事求是罢了。" 沈长庚马上出来打圆场,道:“能在这里遇到,便是缘分,况且你二人都是炼器师,更是可以切磋交流,何必伤了和气?” 苏子星冷冷一甩袖子,道:“高攀不起。” 蔺玄之也微冷地勾了唇角,道:“彼此彼此。” 这场景,和上辈子截然不同。 前世两人相识,是因一个偶然的机会,蔺玄之救了被妖兽追杀的苏子星,那时苏子星带人虽也是一贯冷淡,心高气傲,但对蔺玄之却是真诚相待,引为知己。 然而,就是这么个“真诚相待,引为知己”,才是真正让蔺玄之引狼入室一一便是苏子星将晏天痕是个绝世炉鼎的秘密,告诉了他的上峰,为晏天痕引引来了杀身之祸。 苏子星非但争强好胜,还嫉妒心强,经常自诩为器道第一人,不屑于和普通炼器师为伍,蔺玄之早就已经预见到,一旦自己的名气压过苏子星一头,便会引|得他的极大不满,所以如此一来,他连与苏子星虚以委蛇都不必了。 这正是合了蔺玄之的心意。 苏子星想要小冥阴火,而上辈子,他也是的确从白逸尘手中得到了一一说是得到,不如说是威逼利诱弄到手中的。 这辈子,小冥阴火已经提早被蔺玄之拿到手,他苏子星,想都别想。 两方剑拔弩张,但有沈长庚这“老好人”尚在,也是打不起来也骂不起来。 229各凭本事 沈如冰开口喊道:“二哥,你可算是来了。" 沈长庚给蔺玄之露岀了一个充满歉意的表情,拉过沈如冰,来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沈如冰将她自大进入丹涯秘境的际遇,给沈长庚三言两语地低声说了一说。 沈长庚当即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先是说道:“你可知道,那外面的雨,是难得一遇的药雨。丹涯秘境每年的入口都会变换位置,只有运气好的,才能碰上药雨倾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居然就这么用一只伞给挡着了!" 沈如冰也是一愣,焦急地说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沈长庚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根说道:“只是少和你说了几句,你便错过了这么个好机会,而且我又怎能想到,你还能专门搞来个能遮挡住这种药雨的法器!" 沈如冰一咬牙,道:“都怪蔺玄之!" 沈长庚皱眉道:“蔺玄之不是什么善茬,听你的意思,他似乎是知道这丹涯秘境,和我们沈家的关系。" 沈如冰点点头,道:“我可以肯定他知道。" 沈长庚禁不住感到费解:这蔺玄之,又是如何得知沈家的秘密?就连沈如冰这个嫡系长女都尚且没有绝对的资格,来了解丹涯秘境。 不过,此时并非丰追究这个的时候,沈长庚道:“过一会儿,我去将门打开,你与我一起将那东西拿到手。” 沈如冰皱着眉头说道:“那其他人呢?岂不是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见者有份,一起进便一起进吧。"沈长庚也没办法,他惯会做人,总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将蔺玄之等人给打出去。 沈如冰虽然不乐意,但事已至此,人是她引过来的,她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沈长庚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道:“七煌圣火,必然会在我们手中。" 沈如冰这才面色好了几分,道:“没错,这些目光短浅之辈,在挖这些灵草的时候,真气已经耗费地差不多了,自然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沈长庚微笑着点点头。 沈长庚带着沈如冰回去,和几位已经采了灵草回来的人打了个招呼。 沈长庚是天极七星之一,自然名声响亮,又见他谦逊亲和,众人纷纷对他印象不错。 沈长庚说:“待会儿,我便要打开这丹涯秘境最大的一个宝库大门,里面有什么,我并不清楚,大家便见机行事吧。" 众人纷纷道好。 段宇阳冲着蔺玄之挤眉弄眼,用眼神示意他提早做好准备。 沈长庚走到山壁一侧,用匕首割破手指,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画了一个解阵符眼图,只听“轰”地一声,灵草田的正中央,蓦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这便是那扇藏宝室的大门。"沈长庚广袖一挥,道:“诸位请。" 沈如冰率先一甩袖子飞身而上,跳了进去。 晏天痕原本有些害怕,但见到沈如冰都敢跳下去,他自然不愿意输给这个对他大哥曾经心有觊觎的女人,便看向蔺玄之。 蔺玄之点点头,晏天痕紧随其后第二个跳了下去。 段宇阳给了元天问一个眼神,元天问会意,立刻单手护着段宇阳,带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蔺玄之捏碎了一颗锻石,借着其中的灵气,也平稳地顺着大洞落到了地上。 随后,秋鹭、万凌华、尽芳菲等人也都一起下来。 洞外,苏子星冷眸看着沈长庚,道:“你放了这么多人下去,生怕没人和你争抢七煌圣火吧!" 沈长庚眸色温柔,看着苏子星的眼睛,缓声说道:“阿星别生气,七煌圣火哪儿是他们能轻而易举地给弄走的?这东西,可是我们沈家世世代代的传家宝,只有拥有沈家的血,才能真正驾驭的了。" 苏子星眯了眯眼眸,道:“但愿如此。” "必然如此。"沈长庚说。 藏宝室中,并无什么太多的好东西,虽然有几个药瓶,但看品相,还不如蔺玄之炼制的,因此段宇阳和晏天痕,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蔺玄之却是知道,这当中并非没有好东西,而是好东西都已经被沈家之前来的人给挖空了,否则,沈家怎可能舍得将这么个厉害的洞天秘境,拿给天极宗做人情? 丹涯秘境面积不小,然真正称得上是宝贝的地方,却是不多。 此处算是一地。 转了几个石室,过了几条隧道,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毫无任何雕琢的石室之中。 这里面,有一具骷髅盘膝而坐,手指呈现出拈花之状,中指和拇指之间,还夹着一颗玉润珠圆的红色丹药,红丹上面散发着类似于猫眼石的金色光泽,光彩耀目,俨然已经成了这间古朴无华的石室当中,唯一的色彩。 沈长庚对着这位男子,拜了一拜,道:“沈家后人沈长庚、沈如冰,今日叨扰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秋鹭问道:“这具…前辈,沈公子知道是什么人吗?" 沈长庚点点头,道:“这是我家那位飞升老祖的至交好友,这丹涯秘境,便是我家老祖在他死后,特意为他做的,这丹药,也是我家老祖为他炼制的。” 说着,沈长庚便伸手要去拿那枚朱金色丹药。 "等等。"段宇阳的扇子“啪”地一下子拍在了沈长庚的手背上,他挑着眉梢对着沈长庚道:"你空口白牙的,说这是你家的东西,难不成就真是你家的东西了?我还说这是我段宇阳的孙子为了孝敬老子,专门搞出来的秘境,你信还是不信?" 沈长庚饶是再能装,此时脸上也挂不住了。 他沉着脸,道:“段少主,你这是何意?" 段宇阳收起扇子笑了笑,说:“自然是凭本事拿到手。" 苏子星道:“和他们废话什么!" 话音未落,苏子星便伸手去抢。 蔺玄之也早已有所准备,出手的动作丝毫不慢。 和苏子星在那只拈花骨旁边狭路相逢,蔺玄之凭借着他以往的法修练岀来的手法,几个转圜便将苏子星的手给灵巧地撞在一旁,稳稳地将那枚丹药捏在了手中, 另一侧,元天问已经代替段宇阳,和沈长庚“砰砰乓乓"地打了起来。 苏子星气得刚想骂人,忽然看到了一团蓝色的火种从旁边一闪而过,朝着别的地方跑去了! 苏子星眼睛一亮,道:“快追!" 不用他说,沈长庚也已经看到了,立刻放下了元天问的纠缠,撒腿便朝着那团幽火追了过去。 晏天痕也想追,却被蔺玄之一把拉住。 "大哥,不追吗?"晏天痕问。 蔺玄之道:“还会回来的。” 片刻之后,那团幽火竟然转了个弯,蹦蹦跳跳地落在了那只骷髅的手指上,位置恰怡便是之前捏着丹药的地方。 沈长庚和苏子星等人追了回来,和蔺玄之打了个照面,沈长庚脸上有过一瞬的尴尬,但更多的是疯狂之色,他眸中杀意浓重,视线落在蔺玄之身上。 "有好东西,竟然不叫我。”一个红衣少年一脚踹开石室的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凤眸黑目,水光潋滟,一颦一笑都有种勾魂的意思。 几个女子一时间被他晃了眼,禁不住脸红了几分。 "你是什么人?"沈长庚警惕地盯着他,道:“你怎能来到这里?" "我叫焚空。"少年对着晏天痕眨眨眼,道:“痕痕,你可以叫我空空。” 晏天痕:“.....” "为什么对我说,我明明不认识你的啊!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痕痕?" 蔺玄之面色却是难以自持地变了一变,他不动声色地将晏天痕挡在了身后,淡漠地和烈焚空对视。 烈焚空的眸子,也是冷了几分。 他对蔺玄之,天生有种不爽的感觉,这种人,合该是他们们天魔的天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晏天痕清清嗓子,说:“那个,我拿到这个火种了。” 他举着手,手心中有一团火种在幽暗地跳动。 沈长庚:“...” 段宇阳:“....” 烈焚空:“...” 沈如冰突然发难,一掌朝着晏天痕的后背拍了过去。 晏天痕反手便是一掌,还没和沈如冰对上,沈如冰便被一道更凌厉的风,给哗啦地一下子拍飞出去,“嘭"地撞在了山壁上。 "啊一-!"沈如冰惨叫一声,四周又一次安静下来。 烈焚空成了瞩目的焦点,他甩了甩手,冲着晏天痕抛了个眉眼,说道:“其他人,你们要杀要剐随便,不过晏天痕,你们得留给我,他是我的。” 晏天痕一脸尴尬,道:“别随便说话,我和你不太认识。" 烈焚空哈哈一笑,挤眉弄眼道:“以后就认识了,早晚的事儿,别介意嘛。” 蔺玄之抓住了晏天痕的手腕,盯着烈焚空,道:“我们走。" 烈焚空眯着眼睛看着蔺玄之。 沈长庚心急火燎的,他来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那团七煌圣火,如今七煌圣火被晏天痕拿走,整个丹涯秘境最大的好处,也是已经没有了! 沈长庚突然沉了脸,从背后发难,一只雀灵镶嵌在了剑柄上,乍然之间寒光四起,他当头便朝着蔺玄之和晏天痕劈了过去 "大胆!"烈焚空面色一冷,挥袖抽出长剑拦截沈长庚的招数,然而雀灵之势,不可抵挡,烈焚空的剑竟然被直接劈断了 "雀灵。"烈焚空拧起眉头,阴森着一张艳丽的脸,道:“沈家和上界,竟然也有联系。" 轰----- 整个石室都在摇晃,气贯长虹,乱石穿空,像是快要崩塌似的,让人站不稳身子。 230秘境主人 沈长庚趁着蔺玄之的注意力全在保护晏天痕的时候,趁乱飞飞身上去一把抢过了晏天痕手中的幽火。 晏天痕没保住七煌圣火,气得就要冲过去揍人。 正在此时,只听“沈长庚啊一!"地一声惨叫,竟然一下子主动将火种扔了出去。 他的手心已经被烧出了血泡,幸亏他扔的快,否则此时整只手恐怕都烧着了。 "子星,快去拿火种!"沈长庚痛的难耐,仍然不忘大吼。 不必他多说,苏子星自然马上就去抢夺。 就在苏子星即将触碰到火种之时,突然被一只伞给打开了手。 苏子星手中的攻器朝着蔺玄之打了过去,蔺玄之拿出防器抵挡,这样你来我往地过了数招. 蔺玄之捡了个空,将七煌圣火收入囊中。 苏子星暴怒,刚要动用杀招,拿出灭魂钉,忽而之间,整个石室的长明灯逐个熄灭。来了。 蔺玄之暗道。 一阵风席卷而来,夹杂着些许海腥味儿,一个身穿青衫法袍的清俊男子步伐轻盈地走了过来,他的身边,还盘着那只小化骨龙。 "沈家后代,扰人清眠。”男子的声音有几分尖锐,他勾着唇,似笑非笑,又像是狠厉,道:"来拿你那个狗祖宗留下来的七煌圣火?” "前辈……"沈长庚有种古怪的感觉。 沈如冰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这小化骨龙,分明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一只啊,那这个男人,十有八九是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前辈。"男子走到石门处停下,幽幽看着沈长庚,道:“沈家的狗祖宗,都不敢来碰我的七煌圣火,哪怕后来走了狗屎运,去了上界,也没将圣火带走,沈家的后人,又是哪里来的勇气,敢来偷盗七煌圣火?" 沈长庚皱眉说道:“这七煌圣火,本身就是我沈家的,何来偷盗一说?” 青年呵呵笑道:“我倒是看不出来,你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自己。" 沈长庚刚想开口辩解,那只小化骨龙吼了一声,将他立刻吓退回去。 青年看向蔺玄之,又朝着晏天痕看了看,顿时有些了然。 他行至蔺玄之面前,打量着他,道:“你拿了这东西,便要替我杀一个人。" 蔺玄之道:“可以。” 青年道:“你知道我让你杀何人么,便随口答应。" 蔺玄之说:“将你困于此之人。" 青年眸中风起云涌,他定定看着蔺玄之好一会儿,才哈哈笑道:“你小子,不错,既然如此,你便与我立誓吧。" "等等!"晏天痕皱着眉头道:“你让我大哥替你杀人?" 蔺玄之用力握了握晏天痕的手心,道:“不必担心。" "可是----" "磨磨唧唧,再说下去,我就反悔了。"青年一脸不耐烦,连带着旁边的小化骨龙,也嗷嗷地叫了起来。 蔺玄之伸出右手,反掌朝上。 青年也伸出右手,离了几寸,和蔺玄之的覆盖在一起。 他口中念念有词,话音落下,蔺玄之的识海之中,多了一道誓言。 “我蔺玄之,来日若去九界上界,必要将沈启年此人,挫骨扬灰,灭魂碎魄,令他永世不得超生,如违此誓,必生不如死,来生为畜!" 青年又道:“你拿这个,似也无用。” 蔺玄之说:“别人另有他用。" 青年道:“那你应当给他。” 蔺玄之点了点头,主动将七煌圣火交出来。 青年接过圣火,眸中闪过淡淡的怀念之色,随即他一反手,将那团七煌圣火竟然直接拍在了晏天痕的额心! 晏天痕:“!!!" 他的全身都像是被烧着了似的,突然有股强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晏天痕惨叫一声,几乎痛晕过去,撕心裂肺。 沈长庚见状,顿时大怒,想要再用一块雀灵将这些人一起杀了,然而青年只不过是一挥手在场所有人,便全都晕了过去。 "我可是这丹涯秘境真正的主人。”青年勾了勾唇,有些无奈地说道:“非要挑战权威,不自量力。" 他走到了那具挂着和他身上相同衣服的森森白骨面前,伸出手来抚摸着那具白骨的面颊。 他低声笑道:“你死的,真是窝囊,冤有头债有主,你便去找那沈启年偿命吧,至于他的子孙后代,不妨暂且放过。" 小化骨龙叫了一声,声音似悲似泣,最终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宛若哭泣的婴儿孩童。 青年转身,伸手在小化骨龙的脑袋上摸了摸,眸色温柔。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辛苦你这么些年都守在我身边,怕是这丹涯秘境,也没什么意思。你若是想走,待我彻底寂灭之后,丹涯秘境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毁,届时,你也可以重获自由,离开这个秘境了。" 说完,他的身子变得透明,倾身而上,和那具骨架重合在一起。 骨架附上了肉身,不多时,骨架便有了青年的模样。 只是,他唇角含笑,闭着双眸,早已没有呼吸。 小化骨龙悲伤地大声哀嚎,它本想把那些人给杀了,然而石室之中空无一物,小化骨龙嘤嘤地哭了起来,一会儿用脑袋拱一拱那个青年的脸,一会儿又围着他绕个圈。 它从出生时候起,就陪在主人身边。 它还记得,自己是被困在阵法之中,奄奄一息,在快要被磨光了妖气的时候,主人出现了把它从阵法之中救出来。 它全身都可腐蚀活物,然而鲜少会有人知道,它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若是用最柔软的皮肤,覆盖在腐蚀层外面,就能像是正常的妖物一样,被人触摸。 它还记得这个人抱着它的感觉。 小化骨龙绕着青年的身体转了好久,才终于接受了青年已经彻底死去的事实。 它缩小成一团,将自己塞到了青年的怀中,用看不到眼睛的圆亮脑袋,蹭了蹭青年的下巴最终,小化骨龙身上的银色渐渐暗淡下去,最终变成了一具僵硬的灰色石雕。 主人已死,它自是不会苟活。 晏天痕醒来的时候,外面夜朗星稀,远处的群山重重叠叠,树影婆娑。 晏天痕懵了一会儿,爬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身边不远处还有几只已经死了的妖兽,这显然是在攻击的时候,被人给干掉的。 "饿了吗?"蔺玄之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晏天痕眸子里面溢满了悲伤和历经沧桑之后的沉寂。 蔺玄之和他对视着,微微一顿,已经看穿了始终,便说道:“阿痕,那是别人的人生,不是你的。" 晏天痕揉了揉眼镜,说:“但是,陆青璃真的好可怜。” 那个青年,便是陆青璃。 而晏天痕得到了本属于陆青璃的七煌圣火,也同样看到了他的全部记忆。 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他遇人不淑,天道不公,但万事万物天道有常,因果轮回,姓沈的总会遭报应的。" "可是,陆青璃也再也活不了了。"晏天痕红着眼睛,说:“他本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是这抹七煌圣火,帮他稳固了一魂,他才能挺到现在。如今七煌圣火却给了我,他连最后一魂都没了…即便那个坏人死了,永世不得超生,陆青璃也还是无法活过来。” 蔺玄之想到了前生。 七煌圣火经过苏子星之手,最终落入了沈长庚手中。 那枚天级丹,几经辗转,被沈长庚做了人情送给了蔺玄之,从此之后,蔺玄之便对沈长庚放下了戒心。 至于苏子星是否帮陆青璃达成了愿望,报仇雪恨,蔺玄之却是不清楚的。 但---- 蔺玄之想,其实陆青璃给他订立的约定,并非一个完整的约定。 因为陆青璃并未限制时间和条件。 陆青璃还是太过善良了。 上辈子,恐怕也是如此。 蔺玄之淡淡说道:"“这世上一切都是相互平衡的,有多少人得到幸福,就有多少人遭受苦厄,总不会所有人都能得道成仙,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善始善终。" 晏天痕有些怅然若失地点点头,他也算是幼年丧父,命途坎坷了。 只是如今有蔺玄之在身边,幸福的时候总是要比难过的时候多的。 为了不影响晏天痕休息,段宇阳和元天问插着打来的山鸡在不远处做烧烤。 晏天痕醒来之后,便坐在了他们身边。 段宇阳问起了陆青璃的事情,晏天痕亳无保留地把在七煌圣火留下的残存记忆中,看到的过往,说了出来。 陆青璃是一位阵法师,他少年时便和沈启年相识,两人情投意合,很快便从朋友变成了情侣。 谁成想,沈启年接近陆青璃,本就是惦记着他祖传的一处生长着灵草的秘境,以及他祖传的一抹七煌圣火。 沈启年一步一步诱骗陆青璃将秘境的秘密告诉了他。 后来,沈启年反客为主,将这后来的丹涯秘境的主人,强行变成了自己,还因为害怕陆青璃报复,而直接将他杀了,用阴毒的法器让他魂飞魄散。 没想到,陆青璃留下了一招后手,七煌圣火代替一抹魂,让他不至于彻底寂灭在人世间。 只是,陆青璃也不算活着,且永远也出不得丹涯秘境。 沈启年娶妻生子,靠着这丹涯秘境带来的好处,步步高升,以至于最终成功飞升离开五洲大陆。 沈家水涨船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奠定了之后成为超一流世家的根基。 这段历史对于沈家来说,未免太过丢人,沈家自然不会告诉后辈这些黑历史,而是颠黑为白,将一切都美化到极致。 231宇阳态度 听完之后,段宇阳一巴掌狠狠拍在地上,愤慨地说道:“沈家那个老不死的,未免太不要脸了!这种阴险毒辣之人,竟然没有受到天道惩罚,还成功飞升,难道他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元天问道:“别因这种人生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种损阴德的事情,早晚会遭报应的。" 晏天痕点点头,说:“等我和大哥,将来若有机会离开五洲大陆,飞升九界,一定要把这个混蛋揪出来,杀了他给陆前辈谢罪!" 说完之后,晏天痕又叹了口气,说:“我们真的能离开五洲大陆吗?” 蔺玄之道:“只要你想,就可以。" 段宇阳问道:“阿痕想要去外面看看吗?" 晏天痕点点头,道:“以前爹爹在的时候,他总是给心中,我讲五洲大陆之外的世界,那里国家和道宗林立,处处都是珍宝,还有无数风云人物。" 蔺玄之眸色温柔地看着他,道:“无论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晏天痕眼睛亮亮回看着蔺玄之,重重点头。 段宇阳羡慕地看着他们。 元天问问道:“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我嘛……"段宇阳挺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自己是什么水平,我心里可是很有数的,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元天问的手覆盖在段宇阳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道:“无妨,你想在这里,我便也陪着你在这里。" 段宇阳一脸惊悚表情,抽出自己的手,道:“我这种废柴,可耽误不起你这种天之骄子,你还是找别人去吧,你的人生,我就不参和了。” "怎么能说耽误。"元天问望着他,急切地说道:“阳阳,我知道我大错特错,对不住你,但这些日子,已经为我的错误受到了惩罚,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全都会改的,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把我推在身外。” 段宇阳心中,无端生出来一股淡淡的酸涩,元天问这样的人,向来不会明白低三下四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此时此刻,他竟是几近哀求 然而,若是放在他知道段家人对他做了什么之前,他还有可能愿意继续和元天问在一起,但是事到如今,他又该怎么用这样的身体,来拖累元天问? 段宇阳强忍住心头的酸涩,一脸嘲笑地说道:“元少主,坦白说吧,你一些日子做的,点儿问题都没有,诚意嘛….也是有的。" 元天问露出了一丝高兴之色,但立刻,段宇阳就给了他重重一击一一 "可是,人的心思都是会变的,我以前喜欢你,不见得现在也喜欢你,你对我的好,都是强加给我的负担。” “负担?”元天问不可置信。 "没错。"段宇阳点点头,没心没肺地说道:“丹涯秘境,我同意你在我身边,无非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我也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出了这秘境,就算你的恩已经报完,我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了,之后各走各路,见面我还能叫你一声天问哥哥。” 元天问大受打击,捏紧了拳头,望着段宇阳道:“不管你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分道扬镳的。" 段宇阳冷笑一声,彻底变了脸色,道:“你若是再对我纠缠不清,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元家少主是个多么没脸没皮之人,想来,元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元天问盯着段宇阳好一会儿,后者面不改色,一看便不像是在开玩笑。 猛然,元天问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着远处走去。 晏天痕看得目瞪口呆,禁不住咂舌说道:“宇阳哥哥,你也太狠了吧,他的脸都被气黑了!" "是啊。"蔺玄之斜了段宇阳一眼,道:“而且打蛇打七寸,元天问自己虽然不介意没脸没皮,但元家的脸面,可绝对不能丢。" 对于元天问这种人而言,家族的荣耀,永远排在个人得失之前。 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元家少主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的,还求而不得,恐怕要笑掉大牙了!元家断不可能让他如此败坏名声。 元天问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段宇阳哼了一声,傲娇极了,道:“本少爷高兴,怎么着有意见?” 蔺玄之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只是你不后悔就好。" 段宇阳说:“我当然不会后悔。” 他不想再提这种令他蛋疼的事情,将话题转到蔺玄之身上,说:“你这么一来,可是要和沈家撕破脸皮了。" 在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而为,他们在被陆青璃像是扔垃圾似的一下子扔出山洞之后,发现四人竟是好巧不巧地被扔到同一个地方。 至于其他人,也不知身在何处。 这样也避免了双方一出门就打个你死我活的结果。 蔺玄之却是淡定,道:“撕破脸便撕破脸吧,总归不是一路人,撕破脸是早晚的事情。” 段宇阳用深究的眼神看着他,道:“蔺玄之,我倒是挺好奇,你似乎早就知道丹涯秘境之中的大秘密。" 蔺玄之道:“大概,我消息源比较靠谱吧。" 段宇阳便不再追问,而是调侃他,道:“之前你对沈如冰倒是来者不拒,我还以为,你对这位美人,有什么不得了的兴趣,现在看来,你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一向如此。"蔺玄之在要定的东西上,寸步不让,哪怕不择手段。 这短短几日之内,几人都算是身心俱疲,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之后,便自行去找地方休息晏天痕自然是跟着蔺玄之的。 他躺在蔺玄之的腿上,望着蔺玄之弧度完美的下颌,道:“大哥,今日那颗丹药,便是能修复你丹田气海的天级丹。" "是。"蔺玄之道:“运气不错。" 那大哥打算什么时候用下?"晏天痕问道。 "等明日找个安全地方再说。“"蔺玄之说。 晏天痕点点头,道:“还是早些用了吧,这样我心里也能踏实几分。” 蔺玄之伸手在晏天痕鼻尖上刮了一下,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一夜之间阿痕便长大了?" "也该长大了。"晏天痕说:“若是我在不长大,大哥该怎么办?" "我?"蔺玄之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只是笑道:“我倒是希望,阿痕永远都是个小孩子。" "难道大哥真这么希望吗?"晏天痕一脸天真无邪地反问着,说:“我长不大,就永远不懂对大哥的心思。" 蔺玄之的视线落在他微红的脸颊上,突然福至心灵,恍惚之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蔺玄之呼吸一紧,道:“你对我,什么心思?" 晏天痕坐了起来,抬头望着蔺玄之的眼睛,说:“想你这双眼睛,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 晏天痕的眼中,倒映着点点繁星,流光璀璨,奇彩瑰丽,仿佛已经映入了日月山河,亘古岁月。 他说得无比认真,无比虔诚,这一刹那间,蔺玄之只觉得他前世千年见过的千般美景,万种风情,走过的名山大川,繁花盛景,全都比不得眼前人这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前世在魂盘中苦修千年那不为人道的寂寞孤苦,在这一刹那间,全部都灰飞烟灭,丝毫不剩。 晏天痕是他的救赎。 蔺玄之将晏天痕紧紧拥在怀中,因为动情和得偿所愿而嗓音沙哑。 “阿痕……" "大哥。”晏天痕带了几分委屈,道:“我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用故意对人好的法子,来试探我,让我难受了。你都不知道,你不理我,偏偏和那个沈如冰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 蔺湛曾对蔺玄之说,阿痕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他看得比旁人透彻,也了悟的比旁人快。 原来,他都能看透。 蔺玄之怎可能会不答应,他亲了亲晏天痕的额头,类似叹息地说道:“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受委屈的时候,我比你更难过。" "你骗人。”晏天痕也是个记仇的,他心里还记着刚进丹涯秘境的时候,蔺玄之把他全身上下都扒光裸奔的事情,撇撇嘴说道:“你故意让我当众出丑,还把我气走!" 蔺玄之刮了刮他的鼻尖,带着歉意说:“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罪。” 晏天痕扁着嘴巴,说:“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再也不疼我了,你真的好过分。" 面对晏天痕的指责,蔺玄之也是颇为后悔当时自己一气之下,冲动行事,让晏天痕伤心难过,胡思乱想。 "我那时,也是气极了。"蔺玄之说:“我有多在意你,就有多恨你当时对我说的那些话。" 以至于他气火攻心,生生逼出了一口血。 晏天痕对此一无所知,却也知道自己错了。 他不敢去和蔺玄之对视,便将脑袋埋在他颈间,闷声说道:“我也不该故意说那些话气你可是,你却瞒着我沈如冰要嫁给你的事情,我心里难受。" 蔺玄之也算是有些明白为何晏天痕会突然冲他发那么大的火了,原来,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竟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晏天痕。 想了想时间,一推算便猜到是蔺雅儿。 蔺玄之心中琢磨着怎么让蔺雅儿吃苦头,嘴上说道:“我本就不把这件事情,当成是一件事情,毕竟沈家来求取婚约,是沈家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答应的,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晏天痕“哼”了一声,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不管大事小事,你都要告诉我,你这么好,喜欢你的人一定多如牛毛,你得给我提前提个醒,好让我防着他们。" 232双修功法 蔺玄之觉得好笑,又心中熨帖,便道了声“好",勾唇玩味地说道:"以后哪怕有只苍蝇接近我,我也一定要给阿痕说个清楚,省得我家阿痕吃闷醋,自己把自己给憋坏了。” 晏天痕想象着蔺玄之跑来给他说,自己被苍蝇追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晏天痕说:“闷醋的确不好吃,以后我要光明正大的吃。” 蔺玄之笑道:“好。" 两人亲亲我我,舔舔腻腻的,眼看着就要亲到一起了,然而总是有人会破坏气氛。 “轰"地一声炸响,从不远处的湖岸传来。 蔺玄之和晏天痕对视一眼,朝着湖岸看去。 已经躺在一棵树下闭着眼睛养精蓄锐的段宇阳,更是像一只兔子似的跳了起来,顿了片刻,拔腿便朝着湖岸跑去。 元天问在那边。 "啊一-!"一声痛苦的吼叫伴随着山崩石裂的气势扑面而来,段宇阳一眼便看到举着剑冲着一处大石胡砍乱砍的元天问。 元天问额头青筋暴起,长发散落,已经砸碎了不知多少石块。 元天问十分痛苦,全身血液倒流,筋脉逆转,俨然是走火入魔之兆。 段宇阳十分熟悉元天问的这副模样,因为在飞鸾峰上,他曾经不止一次见到这样的元天问。 段宇阳禁不住心惊肉跳,叫了句“天问”,想要冲过去,便被一只手给按住了肩膀。 "玄之,你放开我!" "他现在理智全失,见人就打,你还是先离他远一些。"蔺玄之道。 晏天痕也望着将湖水给凌空劈岀一道乍起的瀑布的元天问,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道:“宇阳哥哥,他练得什么邪门儿功法,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段宇阳心如刀绞,望着披头散发不停用攻击来驱散体内不适的元天问,喃喃说道:“他的身子,本就没好全,我就知道他练得那种功法,一旦破阳,之后再跌落境界时,没人在身边辅助,又怎么可能会舒坦?是我害了他…是我太自私了,竟然害他成这样。 晏天痕一愣,道:“宇阳哥哥,你这是在说什么?他成这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蔺玄之倒是对元家的功法有所了解,便轻描淡写说道:“元家功法,类似双修。” 晏天痕顿住了。 旋即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既然是双修功法,那自然是缺一不可。 段宇阳不理会元天问,元天问看样子也不愿意去找别人双修,再加上他本身就身受重伤,修为倒退,又被心上人一脚踢开,若是不出问题,才让人觉得意外呢。 "妈的。"段宇阳突然咬牙切齿,狠狠地捶了下旁边的一块巨石,道:“我他妈上辈子真是欠了这混账的。" 晏天痕看向段宇阳,段宇阳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朝着元天问走了过去。 晏天痕眨眨眼睛,紧张地说道:“宇阳哥哥是要去和元天问双修吗?" 蔺玄之道:“应当是。" 段宇阳对元天问如此心软,他自然见不得他真的饱受痛苦折磨。 然而,谁都没想到,段宇阳仗着元天问不可能对他动手,走到元天问身边,然后伸手就朝着对方的脑门上拍了一个符箓。 元天问毫无防备之下,被段宇阳一下子得了手,只见他身子一僵,“嘭”地仰头躺倒地上,砸起了不少灰尘。 晏天痕:“…” 蔺玄之:“...” 段宇阳舒爽地叹了口气,拍拍巴掌说道:“哼哼,早就想给他来这么一下子了,真爽。" 元天问躺在地上紧闭双眸面色难受,虽然晕过去了但仍然症状没有缓解。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宇阳哥哥,你这么把他打晕过去,就完了啊?” 段宇阳“嘿嘿”笑了两声,表情相当之猥琐,一副浪荡子模样,道:“你以为就这么简单?错了,机会难得,本少爷要是不把便宜给占回来,岂不是在做赔本生意?" 晏天痕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朝段宇阳送去了敬佩的眼神。 段宇阳抬起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揉了揉,说:“去睡觉吧。" 晏天痕双手捂住耳朵,真诚天真地冲着段宇阳眨眨眼睛,说:“放心吧宇阳哥哥,我睡着之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段宇阳摆摆手,道:“快滚快滚。” 于是晏天痕就滚了,顺便还拉着蔺玄之一起。 湖岸旁边有不少高高大大的石块,虽然被元天问劈了不少,但还有不少免遭毒手。 晏天痕和蔺玄之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段宇阳把元天问拖到了巨石后面。 旁边是粼粼波光的湖水,天上是一轮皎洁圆月。 水中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 段宇阳伸出手,眼眸里面具是温柔和温情,轻佻地抚摸着元天问的面颊,顺着他的脖颈滑到了衣领之中。 晏天痕躺在蔺玄之的大腿上,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不远处段宇阳发出哼哼唧唧又是舒服又是难受的声音。 瞌睡虫被赶跑了。 晏天痕睁开眼睛,对上了蔺玄之毫无睡意的眼眸。 晏天痕:“....” “睡不着?"蔺玄之问道。 "有点儿。"晏天痕索性坐直了身体,好奇地张望着那颗看不出后面的巨石,道:“大哥,你猜天问哥哥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啊?" 蔺玄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晏天痕,道:“你居然还懂这个。" 晏天痕拍拍胸脯,自豪地说:“好歹我也是跟着宇阳哥哥去掀过窑子房上瓦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啊啊啊……阿嚏!"段宇阳正舒坦着,突然打了个喷嚏,浊液溅了身下平躺着的元天问一脸。 段宇阳心虚地摸摸鼻子,暗骂:哪个暗恋小爷的这时候念叨我? 蔺玄之伸手在晏天痕脑袋上弹了一下,道:“那种地方,以后不准再去了。" "不去不去不去,肯定不去。"晏天痕连忙表忠心,嘿嘿一笑,道:“我有大哥这么个绝世美人儿在身边,哪里还有心思去看那些庸脂俗粉?" 蔺玄之:“…"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不过听起来很是受用。 蔺玄之也不与他计较这种以前的事情,道:“段宇阳这种,恐怕不会在上面。" "为何?″晏天痕眨眨眼睛,有些不解。 "上面的费心费力,累得不行,段宇阳又是个没吃过苦的少爷,娇气的不行,必然喜欢躺下来享受。"蔺玄之一本正经说得条条是道。 晏天痕虽然已经初通人事,但毕竟年少,比起蔺玄之这只干年老鬼,道行还差得远。 晏天痕冥思苦想,道:“下面那个,真的更舒服吗?可是,我见那些小倌,表情都挺难受的。” 蔺玄之:“…"很好,居然带着他们家乖宝宝阿痕去逛小倌馆儿! 蔺玄之淡淡说道:“下面的舒服,是前后双重的,若是前面做好了,后面就也顺畅舒服了!"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蔺玄之勾了勾唇,低头在晏天痕耳垂上用嘴唇轻轻一碰,道:“若是阿痕好奇,等过几年,大哥与你试试便知晓了。" 晏天痕的脸唰的一下子从面颊红到了耳朵根,他鼓着脸看着蔺玄之那张像是山水画卷似的极致美好面孔,道:“可是大哥,我怎么听宇阳哥哥说,一般情况下,长得好看的那个,才是该在下面的?" 蔺玄之:“....” 段宇阳这家伙,成天都在给他家阿痕灌输点什么思想? 蔺玄之淡淡一笑,望着露出狡黠之色的晏天痕,道:“是啊,在大哥心中,阿痕是最好看的。" 晏天痕:“…" 算了,拯救不了自己了。 晏天痕虽然年纪小,但该懂的什么都懂了,于是他决定避开这个危险的话题。 段宇阳的咿咿呀呀声音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落了下来。 元天问干了个爽,修为大幅度提升,符箓揭开之后,他原本打算和段宇阳说些什么,没想到竟然一个压制不住,被丹涯秘境直接给无情地弹了岀去。 出了丹涯秘境的元天问,刚好落在天极宗的山门之外,不少等候在这里的宗门弟子,顿时团团围了上来。 "师兄!"同门师弟蓝景和兴冲冲地围了过来,道:“你修为提升了好多,已经淬体期三重了!那里面,真的这么利于修炼吗?" 蓝景和修为已经在淬体一重,他境界不太稳定,自然不太敢随便使用压抑修为的法器丹药所以并未进去。 元天问的面色黑得像是能拧出墨水来。 段宇阳这个该死的小混球,竟然自作主张,非但自作主张和他这样那样,还他妈的一边做边在他耳边说什么。“元大少爷,就算是我求求你了,您老人家就放过我吧!" 元天问当真是冰火两重天,他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神智却是无比清晰。 他能感受到段宇阳带给他的极致快乐,也能真真切切为自己感到悲哀。 段宇阳宁可将自己牺牲到如此地步,也要和他分道扬镳,彻底毫无瓜葛。 元天问的眼眶顿时有些发红。 蓝景和也看出元天问的态度不太对,他尴尬地吐吐舌头,说:“师兄,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段家少主呃…" 蓝景和把接下来的话悉数憋到嘴里,吞了下去。 元天问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瞪着蓝景和道:“韩玉然那个贱人呢?" 蓝景和说:“前几日被韩家来的人,给直接带走了,估计是回韩家了吧。师兄,你找他做什么?” 元天问挫了挫牙,冷声道:“算他跑得快,否则,我一定要再去打他一顿!" 蓝景和:"…" 这时,在天极宗做客的苏墨得知元天问出来,便也下了山,来接他儿子回去。 233天级丹药 苏墨一见元天问那下垂的嘴角、微微发红的眼睛,就知道估计是媳妇儿跑了,为了避免他家儿子在人前丢人,苏墨赶紧把元天问给带回了元家在天极城中的别院。 刚一关门,苏墨还没开口问发生了什么,只听元天问满是委屈地叫了声“爹”,然后两滴泪珠子就掉下来了。 苏墨:“……," 苏墨心疼不已,伸手把沉默着流眼泪的儿子揽在怀中,像是在元天问小时候对他撒娇时候那样,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爹,他不喜欢我了。" 元天问闷声说:“他说我的追求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负担,他求我离他远一点,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我真有那么差劲儿吗?" “爹,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改了,我会用一辈子去对他好,去补偿他一一” “可他为什么还是不要我?” 元夭问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似的,难过的要命,明明是个成年人了,却又露出了幼稚可怜的一面。 苏墨在心底叹了口气,只得安慰道:“日久见人心,宇阳大抵是一时间无法接受,不妨这段时间,你先别去纠缠他,让他心烦,等再过几日,你们都平静下来,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元夭问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唇,垂着脑袋说:“如果到时候,他还是不理我呢?" 苏墨叹了口气,摸摸丿儿子的脑袋,说:“那你就只好放手了。" 元天问斩钉截铁道:“我不要。” 苏墨有些头疼,说:“若是有一天,他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他喜欢一个,我打死一个。"元天问想都不想,极为偏执地说:“他喜欢两个,我便打死一双。" 苏墨:“....” ¨那他恐怕会恨死你。"苏墨语重心长道。 "我宁愿他恨死我,也不要他不理会我。”元天问失落怅然,觉得心如刀割,他的阳阳那么善良优秀,喜欢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若是他一旦放松了对段宇阳的追求,恐怕要不了多久,段宇阳就会被别的小妖精给缠上。 "不行,爹你快给我能压制修为的法宝或者丹药,我现在就要进去找他。"元天问一脸急切地说道。 苏墨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家儿子真是完全长歪了,他和元峥明明两个人脑子都是带着弯儿的,怎么到了元天问这里,就成了一根筋非得别到死呢? 苏墨用不容商量的口问道:“你修为刚刚有了突破,境界不稳,不能乱来,你就在家中稳固几天,再说其他吧。" “爹!"元天问一脸急切。 “叫爷爷也没用。"苏墨态度坚决,说:“没得商量,你境界若是再跌落,还怎么来一个打个,来两个打一双?" 元天问刚想反驳,突然觉得苏墨的话很有道理。 万一他们家宇阳看上的,是个比他厉害的修士呢? 远的不必想,近的想想蔺玄之,他就有种要马上提升修为的紧迫感。 元天问捏紧了拳头,点点头,擦了擦眼睛说:“我知道了。” 苏墨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修为突然有了突破,这并不应该,难不成你在丹涯秘境里面,又和什么人做了那档子事儿?" 元天问有些羞耻地在他爹逼视之下,点了点头,说:“是阳阳。" 苏墨愣了一愣,一巴掌拍在元天问的脑门儿上,哭笑不得恨铁不成钢道:“我的傻儿子,你是不是脑子有坑?他这种时候都愿意和你那什么了,你居然还在怀疑他对你已经没感情了?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拐的?" 元天问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说:“可是他说,他这么做正是为了求我放过他。” "你居然信了?” “我为什么不信?”元天问撇撇嘴:“他都亲口这样说了,还说了好多次,态度相当坚决。” 苏墨微微皱眉,凭借着他比元天问多吃了这么多年的米、多长了这么多年的脑子而得来的智慧,猜到了一些可能。 “这样,你这段时间,先一心一意稳固修为。"苏墨琢磨着,道:“我差人去查查,宇阳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是何意?"元天问一听段宇阳可能有麻烦,立刻重视起来。 苏墨摸着下巴说:“他既然愿意和你肌肤相亲,自然是喜欢你的,可他却非要把你拒之门外,还态度坚决….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 元夭问还想继续打听,只是苏墨并不愿意在确定真相之前多说什么来扰乱元天问的心神,只叮嘱他一定要抓住这段刚刚提升修为的好时机,稳固境界,至于旁的事情,都交给他来便可丹涯秘境之中。 第二日,晏天痕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垂着脑袋捏着根草对着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段宇阳,元天问却是不知所踪。 晏天痕跑过来,在段宇阳身边坐下,朝四周张望了一下,道:“元天问呢?" 段宇阳面无表情,说:“吃干抹净拍屁股滚蛋了。" 晏天痕一愣,马上想都不想说道:“你骗人,他不敢的。" 段宇阳斜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道:“你怎么知道?" 晏天痕说:“元天问这个人啊,一看就是个夫管严,没这个胆子的。” 段宇阳失笑道:“他那么霸道的一个人,要是夫管严,恐怕这世上就没有夫管严了。” “哎,你不懂啦。"晏天痕特别认真地说:“这都是分人的。" 段宇阳被晏天痕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逗乐了,连连点头道:“是是,我们家阿痕说的都对。" 不一会儿,蔺玄之回来了,还带着两只不知道昨儿一晚上在哪里撒欢的阿白和琥珀这两只小东西,"最近要跑疯了,整日不着家。"晏天痕板着脸挨个教训跑得不知去处的虎崽子,敲敲它们的脑袋,说:“以后再随便乱跑,小心我一年都不给你们吃妖喜果。” 这个威胁对于妖兽而言绝对是致命的,阿白连忙点着脑袋,冲着晏天痕讨好似的摇晃尾巴。 蔺玄之道:“我观察了一下,丹涯秘境恐怕要提前关闭了,我们得尽早做打算。" 原本段宇阳是冲着丹涯秘境里面的宝物来的,只是没想到元天问跟着进来,又被丹涯秘境给踹了出去,寻宝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下来。 段宇阳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蔺玄之说:“短则七日,长则十日,丹涯秘境必会坍塌,我们要赶在坍塌之前离开,否则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晏天痕问道:“大哥,你若是要吸收那枚天级丹药,要多久的时间?” 蔺玄之根据前世的情况,斟酌说道:“至少五日。" 晏天痕道:“这里面灵气充裕,药气醇正,若是在这秘境中吸收,效果必然会更好,不妨这几日,大哥便安心吸收丹药吧。" 蔺玄之摇摇头,说:“恐怕不成。” 段宇阳道:“为何?" 蔺玄之说:“七煌圣火和天级丹被我们拿到手的消息,大概已经传开,恐怕这几日,便会有不少人找过来,着实太过危险。" 晏天痕一想也是,便点头说道:“或者,我们直接离开吧,储物袋里面的灵草已经够用了。" 晏天痕虽然挺喜欢钱,但他并不贪心,能够取得自己所需,便已经心满意足。 段宇阳也收了不少灵草,心里面又多了一种即将要和元天问长别离的悲凉之感,更是无心继续在这里留着,便也认为早些离开比较好。 蔺玄之淡淡说道:“你们先走,我在这里,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晏天痕立刻皱起眉头,道:“大哥,要走一起走,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有些个人私事要解决,我暂时走不了的。"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有些难过地说:“之前你才刚刚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可这才一夜过去,你就反悔了。” 他说的委屈,看得蔺玄之不由懊悔。 蔺玄之是个太过内敛能藏的人,很多事情,他都宁愿自己咬牙混血吞,也不想让人替他担。 只是,这一点他似乎应该改一改了,否则晏天痕可能会更担心,说不定还会胡思乱想。 斟酌过后,蔺玄之决定坦言相告。 "这颗天级丹,唯有在秘境之中,才能有最佳效果,出了秘境,效果非但会大打折扣,还不利于吸收。” 晏天痕面色有些不好,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哥之前竟然不打算告诉我。” 蔺玄之叹了口气,说:“总要给我一些改变的时间。” 晏天痕轻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但这些不满也只能持续几秒,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大哥护法,大哥趁着这段时间,快些吸收丹药。" 蔺玄之还是担心他闭关的时候,晏天痕会被人为难,发生什么意外。 按照沈长庚阴险毒辣小肚鸡肠的性子,他此时必然会纠集一大批人马,在丹涯秘境追踪他不过,晏天痕态度非常坚决,他绝不可能单单留蔺玄之一人在这里,蔺玄之思前想后,也只得答应。 至于段宇阳,他自称就算出去也没有事情可干,又不想和元天问碰面,便也决定留下来替蔺玄之护法。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在这片林子里面,由两只虎崽子开路,寻了一处浅浅的山洞,勉强作为能够闭关的地方。 不过,说是山洞,其实就是一块凹进去的大坑,除了遮风挡雨之外,再无他用,而且从外面就可以一眼望到里面,除了简陋之外,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 234沈家围攻 段宇阳和晏天痕带着两只虎崽子一起守在门口,蔺玄之盘膝坐在山洞之中,将那颗天级丹含在口中,迟疑了片刻,便一闭眼睛满是悲壮地直接吞咽下去。 实际上,以他现在的修为,正确使用方法是用唾液让天级丹在口中慢慢融化,这样层层剥落,循序渐进,待到丹药进入他的五脏六腑丹田气海中时,对他带来的痛苦才会被降到最低。 只是,没那么多时间了…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他必须舍弃一样。 修补彻底破碎的丹田气海,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种痛楚对于一个修士而言,绝对不亚于被捏碎魂魄。 蔺玄之只觉得丹田之处仿佛炸开,存存撕裂,浑身都是无法抑制的疼痛。 然而他却一声不吭,除了打湿了后背衣服的冷汗,和毫无血色的脸,根本无法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出他此时的状态。 晏天痕时不时就会朝着里面看一眼,生怕蔺玄之出什么岔子。 洞穴虽然只有两三个成年人身量那么深,可以一眼看到蔺玄之,但由于光线黑暗,并不能看清楚他的状态。 蔺玄之闷声不吭,默默承受,晏天痕不敢靠近打扰,只觉得蔺玄之此时状况应当还好,便也放心了。 若是用词语来形容蔺玄之此时的状态,只能是“苦不堪言″生不如死"之类的,这种痛苦不是一时,而是直到丹田气海彻底修补好,才会消失 蔺玄之一边和疼痛作斗争,一边引导着天级丹的药力,朝着丹田气海流转,一边还分神想道:也不知道以前丹田气海破碎之人,修补的时候,会不会因为不堪痛苦而半途放弃? 虽然蔺玄之不知,但还真有不少人,因为承受不住丹药带来的不可言说之痛,而选择继续当个废人。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三日,第四日的时候,突然有嘈杂之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一群二十多个修士上了山,朝这边走来,晏天痕和段宇阳避之不及,被人撞了正着。 一名弟子叫道:“我找到他们了!在这里,大家快来!" 原本还分散着捞人的修士,一下子哗啦啦地都聚在了这里。 晏天痕如临大敌,眯了眯眼睛,盯着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的沈长庚,在识海之中召唤一直在附近的陵赤骨回来 而阿白和琥珀,也都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态。 段宇阳不动声色地抽出了符纸,藏在宽袖之中。 沈长庚面带笑容,道:“晏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晏天痕说:“你可别乱攀关系啊,我和你不太熟。" 沈长庚大概是对他想要的东西,志在必得,便不以为逆,道:“不太熟便不太熟吧,不过我还是会好心替你收尸的。" 段宇阳骂道:“好歹也是超一流世家之人,却干这种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不要脸的勾当,自己拿不到就明强,什么垃圾玩意儿!真是恶心死了!" 沈长庚脸上笑容一滞,道:“东西,本就是我沈家的东西,这叫物归原主。" "呵呵。”晏天痕也冷笑两声,说:“你不提,我方才还没想到,沈启年这个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究竟做过什么缺德带冒烟的亏心事!" "你竟然敢侮辱我沈家老祖?"沈长庚顿时气极,冷冰冰地盯着晏天痕,道:“本想留你一条命,但现在,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便也不客气了!" 沈长庚做了齐上的手势,他带来的这些世家弟子,立刻都朝着晏天痕和段宇阳打了过来。 还有人发现蔺玄之正坐在山洞之中闭关,便也嚷嚷着要去直接打断蔺玄之的修为 晏天痕怎可能让他们得逞? 只见他双手打出了阴焰掌,煞气逼人,火焰在晏天痕看来呈黑色,不过因他带有欺天法宝,所以在其他人眼中,他的攻击,便是普通的火焰,唯有被那一道火焰当胸穿过之人,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其中的阴冷之气。 然而他们却说不出了。 晏天痕的修为已经是筑基期一重,比在场三分之二修士的修为都要高,再加上魔修功法本身就先易后难,一时之间,晏天痕竟然百发百中,火龙打穿了五个修士的身躯! “想找我大哥,先过我这一关!″晏天痕一手捏碎了一人的喉咙,眼眸中是蔺玄之从未见过的冰冷杀意。 段宇阳虽然修为不行,但财大气粗,攻器法宝霹雳弹什么的和符箓不要钱地往外砸,逼得众人根本不敢靠近他。 阿白和琥珀也已经是七星幼崽期,威风凛凛地大杀四方,雷系法术一个接一个地丢出去,霹焦了不少修士。 沈长庚一看,这原本看起来无比废柴的两人,竟然是扮猪吃老虎,顿时不敢再掉以轻心。 他抽出佩剑,酝酿了个沈家的绝招“沉浪断沙”,顿时剑气漫天,宛若沙粒,每一颗却又有着让尖头浪沉入海中的磅礴气势,劈头盖脸地朝着晏天痕和段宇阳砸了过来。 段宇阳连忙扔出一只碗状防器,晏天痕却是不退反进,阴焰喷涌,宛若灵蛇,直冲沈长庚而去。 沈长庚已经是筑基三重,他并不困难便能躲过晏天痕的攻击 正待此时,陵赤骨快速赶至,冲入漫天剑气之中,双手做了个法诀,面无表情地让飞散如星的雷星,将那些剑气逐个打散 沈长庚惊疑不定,瞪着不远处那身材高大面色苍白却不掩上位者气息之人,道:“你是什么人?难不成要和沈家为敌?" 陵赤骨自然不会开口回答。 沈长庚却还以为对方看不起他,便冷了眸子,拔剑冲上去道:“多管闲事,找死!" 阿骨小心!"晏天痕生怕陵赤骨没武器会吃大亏,便焦急地叫了一声。 陵赤骨的血脉中,似乎从出生起就没有退缩这二字。 所以当他赤手空拳毫无避讳地朝着举剑的沈长庚直冲过去的时候,晏天痕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一个不察,被人一掌拍到了胸口,朝后面飞了出去。 陵赤骨突然发狂,任由那剑冲破了手掌,他另一只手朝着沈长庚当胸拍出,直接将沈长庚拍得吐血,不得不抽剑退避。 蔺玄之还在闭关。 他已经进入了一种无我境界,疼痛已经习以为常,外面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陵赤骨准备趁胜追击,忽然一阵强大威压铺天盖地而来,让在场众人都齐齐感到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甚至有人直接哇地吐了血。 来者已经不再年轻,灰发长须,身穿一身灰色道袍,腰间挂着枚沈家的身份牌。 这竟然是沈家的一位长老! 段宇阳心中猛然一惊,脱口而出,骂道:“你们沈家的不要脸竟然是遗传的!" 沈家居然来了一位坐镇长老! 虽然压抑到了筑基三重,但毕竟是玄阶修为,光是威压就能把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们给压得吐血,就连陵赤骨都双腿打弯,险些跪下。 "要你何用?废物!"沈家长老对着沈长庚不客气地说。 沈长庚面色一喜,连忙爬起来道:“二长老,七煌圣火被这小子给吞了!" 沈二长老悬浮半空,盯着晏天痕,像是毒蛇盯上了食物,凌空一挥袖子,竟然直接将晏天痕给隔空掐着脖子抓到了半空中! "沈家人听令,速速去杀了其他人,一个不留!"沈二长老冷喝一声,竟是让沈长庚杀人灭口。 和沈长庚一起来的世家弟子,均露出错愕之色,然而沈家弟子已经朝着他们挥出武器,方才还结盟的众人,此时竟然直接翻脸成敌了! “呃--"晏天痕挣扎着,面色痛苦,陵赤骨的嗓子眼儿发岀“嗬嗬嗬"的声音,一跃而起,就要朝着那长老猛击,却被沈二长老一挥袖子给狠狠地打趴在地上。 沈二长老一捏拳头,晏天痕便觉得灵魂似乎被撕裂,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啊”地叫了一声。 段宇阳扔出符箓,也无济于事,反而被像是捏蚂蚁似的,直接朝着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段宇阳撞得头破血流,眼冒金星,他隐隐约约隔着血色看到面色青白的晏天痕,已经翻着白眼全身颤抖快要死掉 实力差距太大,已经于事无补。 晏天痕的心脏快要爆炸,一种灼烧感从丹田气海处隐隐蔓延,他总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猛烈冲撞,一扇大门似乎再需要一点力道,就能够打开.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晏天痕的胸前衣服里面冲了出去,“啾"地一声鸣叫,扑闪着翅膀瞪着一双金红色眼珠子,冲着那个打扰它安眠之人猛然吐了一口火! 轰一 细小、的火星不知为何,猛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呼呼啦啦地先是追上了沈二长老,瞬间将他烧地连灰都没有,紧接着下了火雨,竟是将整片山头都给烧了! 火势蔓延,沈长庚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人,瞬间便灰飞烟灭,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捏碎了手中的传送球,企图逃跑。 然而已经晚了,仍是有一星半点的火花,在最后一瞬溅到了他手指上。 岀了丹涯秘境的沈长庚,整条右臂都被烧着,外面的人纷纷惊呼着后退避让,只有天极宗的少主任扶摇当机立断,眼疾手快的用手指打出一道剑气,将他整只右臂直接砍断。 "啊一一"沈长庚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这是什么火,竟然这般厉害!"有人惊呼出声,只见被砍下的那段手臂,居然已经只剩下了一条灰色蛇痕,风一吹,连痕迹都不留了。 235西皇凤凰 众人均被这一幕给搞得心中惶惶难安,却又不知火是什么火。 任扶摇断了沈长庚一臂,却是保住了他的命。 “少宗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般可怕!”一位天极宗弟子白着脸问。 任扶摇不答,只看向在旁边的白逸尘,道:“不知白少主有何高见?” 白逸尘眸色闪烁,但仍然摇摇头,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比之你的小冥阴火如何?" “自愧不如。"白逸尘淡淡说:“小冥阴火,已不属于我。" 任扶摇低声对旁边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道:“去查。” 男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外界风言风语,鸡飞狗跳,丹涯秘境之内,也同样鸡犬不宁。 那只秃毛鸟吐完火,眼看着那么多人被烧了,山上的树也都烧了,才高兴地挺胸抬头站在晏天痕肩膀上骄傲地“啾"了一声。 以秃毛鸟和晏天痕为圆心,中间有一块干干净净一点火都没有,阿白琥珀和陵赤骨段宇阳都在这个圈里。 圆心之外,星火燎原,一片火海 这火没有烟,是明黄中跳跃着赤红,所到之处,草木成灰,片甲不存,在火焰集中的地方还有隐隐约约的巨鸟形状闪闪烁烁 "啾啾啾!"秃毛鸟像是在炫耀。 段宇阳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抹了把汗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鸟?太…太吓人了!" 阿白和琥珀更是瑟瑟发抖地直接钻到了在安全圈里面的山洞中,缩在蔺玄之身后,根本不敢露脸。 晏天痕也是一脸懵逼,呆呆地坐了一会儿,黑色的眼睛里面仍是倒映进来的燎原火焰。 "啾!"没有得到表扬,秃毛鸟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跳下来啄了啄晏天痕的手指头。 晏天痕回过神,低下头和秃毛鸟对视。 秃毛鸟歪了歪脑袋,拍了拍小翅膀,欢快地跳了几下子,屁股上的三根明显偏长的羽毛,还跟着甩了甩。 晏天痕:“.....” 还怪萌的,丑萌丑萌的。 晏天痕顿时心软了,把秃毛鸟捧起来,和它对视着,说:“毛毛,你好厉害啊。” 秃毛鸟突然一个趔趄,差点儿丿没从晏天痕手心里面栽下来一一它天生就是凤凰,天生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自然也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秃毛鸟张开嘴巴,啾啾叫了两声,道:“我不叫毛毛!" 晏天痕说:“你不叫毛毛,那你叫什么名字?” 段宇阳:“…等等!这只鸟会说话!" 晏天痕也猛然震惊,道:“毛毛你居然会说人话!" 毛毛狠狠啄了晏天痕的手心一下,晏天痕倒是觉得不痛不痒的,像是毛毛在撒娇。 "凤惊羽?"晏天痕若有所思,道:“你和凤凰一族,有近亲关系?凤惊羽是也!" "本君….不,本王,不叫毛毛。"秃毛鸟气鼓鼓地说:“本王有名有姓。" "不只是有近亲关系。"清冷如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竟然是蔺玄之用短短三日吸收完了天级丹,此时竟清醒过来:“它本就是凤凰,且是当今世上,唯一一只仅存的凤凰。" "大哥!"晏天痕见到蔺玄之朝他走来,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凤凰,直接将手中的小秃毛崽子朝旁边一扔,整个人都冲到了蔺玄之怀中,死死抱着他的腰身,道:“方才,沈长庚带着人来围堵我们,险些我就和大哥见不到面了。" 蔺玄之喜欢极了晏天痕对他撒娇,宽慰道:“怎会见不到面,我们总是要一起死或者一起活着的,生死且不能把我们分开。” 晏天痕一想,便忙不迭点头说:“大哥说得对。” 被扔到一旁的凤惊羽蒙圈了片刻,从地上滚了起来。 段宇阳被塞了满满的狗粮,觉得有些心塞刺眼,旁边的凤凰崽子,顿时边跳边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扔本王,你知不知道本王身份有多高贵,多少人都恨不得给本王当侍仆!本王要扒了你的毛,让你大庭广众之下裸奔!" 段宇阳听他一口一个“本王”,声音却是稚童一样的奶里奶气,一点也没有威胁力,听起来好生可爱。 凤惊羽大声嚷嚷着,表达不满,忽然一个阴影当头笼罩下来,它伸长脖子朝着上面望去,便对上了蔺玄之一双古波不惊的黑眸。 凤惊羽:“....” 蔺玄之温润浅笑,两根葱白的手指捏起了凤惊羽的脖子,提起来看着,说:“我看这只凤凰崽子,倒是吃的玉润珠圆的,肉质想来因该不错,不知烤熟之后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凤惊羽:“!!!" 这个大美人儿为何如此凶残? 竟然要烤凤凰吃,简直是胆大包天 晏天痕看着凤凰崽子的眼珠子都瞪成了斗鸡眼,顿时哈哈地笑了起来。 段宇阳突然“啊”了一声,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这是只凤凰,你确定?" 凤惊羽洋洋得意地抬着脑袋,点了点头,本王正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凤凰! 显然,段宇阳并不相信凤惊羽的话,他询问的人是蔺玄之 蔺玄之点点头,道:“是凤,应该不会有错。” 段宇阳顿时倒吸口凉气,说:“凤凰是百鸟之王,是先天之神,上一只凤凰,名为九韶帝君,早就已经寂灭在干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之中,这……这只凤凰又是哪丿儿来的?" 虽然人不在九界之中,但九界的传说,尤其是这等九界至高统治者们的传说,自然是宛若空气和流水一样,能够蔓延到九界之内的任何一个角落。 因此,五洲大陆的修士们,也对神魔大战中的风云人物,知之甚多。 比如为了镇魔,而直接以身殉道,跳入了封魔大阵之中,最后魂飞魄散烟消云灭的妖凰老祖九韶帝君。 那是这天地之间,最后一只凤凰。 凤惊羽听到了九韶帝君的名号,圆碌碌的金红色眼睛,闪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难过之色,但迅速便被他给深深藏了起来,叫人看不清楚。 凤惊羽啾了一声,扑楞着翅膀飞到了晏天痕的脑袋上,长开金黄色的鸟喙,然后收起两只小爪子窝在了晏天痕的脑袋上。 蔺玄之扫了眼凤惊羽,道:“也亏得你想着把它给带进来了。” 晏天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管走到哪儿都把凤惊羽带到哪儿,之前是放在给他特意做的小摇篮里面,还塞满了棉絮和丝绒小被子,生怕沉睡之中的小凤凰吃一点苦头,凉着冻着了没想到,进了丹涯秘境,晏天痕也还是把它给揣怀里了。 晏天痕摸摸鼻子,任由小凤凰在他脑袋上面撒野,说:“我担心要是我不把毛毛放在身边照看着,会有人趁着我不在欺负他。" 毛毛…不,凤惊羽顿时大为感动,也不再自称“本王”,撒娇似的啾啾又叫了两声。 自从爹爹离开西皇宫不知所踪不知生死之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在意他了。 他生而知之,哪怕在蛋里面,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见过自己的父王,但他却知道自己的父王是谁,他也知道自己从破壳的那一日起,就没有父王了。 也没有爹爹。 他的爹爹在怀着他的时候,父王便已经死了。 而且,爹爹还曾经隔着肚皮摸着他,叹息说道:“如果我早些告诉帝君,他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他是否便不会这般决绝地为了这个天下去死?" 凤惊羽想,他的父王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后来,他出生了。 他在蛋中被孵化了近乎上千年,这千年的时间,足以让紫帝天都的皇家,在休养生息之后,重新从衰微转为强盛。 爹爹陪了它一些年,却又在它破壳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 他成了世间唯一一只凤凰,生而高贵,为九界西皇宫之主,破壳之日吐出的第一口火,便将那些欺负西皇宫无人而来侵犯的王朝走狗们,烧得灰飞烟灭,一根头发丝儿都不留。 西皇宫的那些人,从此之后又敬他又怕他,就连紫帝天都的那一位,也没敢再明着打西界的主意。 然而他却觉得孤独。 凤惊羽啾鸣了一声,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晏天痕的发顶。 晏夭痕觉得脑袋上像是顶了个小暖炉似的,暖烘烘的。 蔺玄之扫了那只鸠占鹊巢的小凤凰崽子,道:“凤凰诞生于焚天之火所在的梧桐山上,而这世上的梧桐山,我只知一处,便是西方界。他的身份,很是麻烦,况且他和寻常的妖兽不同很难驯养,也不怎么听话。" 凤惊羽立刻站直了身体,有些慌张地盯着蔺玄之。 他是个顶顶聪明的凤凰,自然听得出来,蔺玄之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蔺玄之不想养他。 也不让晏天痕养他。 晏天痕感觉到了小凤凰的不安,便将他拿下来捧在手心里,望着蔺玄之说:“可是大哥,方才毛毛救了我们,也没有伤害不该伤害的人,若是没有他,恐怕现在我们已经在阴曹地府了!" 凤惊羽已经放弃了纠正晏天痕给他起的“毛毛”这个傻缺的名字,用力点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蔺玄之。 凤惊羽完全能看出来,蔺玄之才是这几人中,能最终拍板决定他去留之人。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仍是太危险了。一只九界的凤凰,突然出现在这小小的五洲大陆之中,恐怕不是一时不察,迷路走失了吧?" 凤惊羽心中惊疑不定,他虽看起来是个幼崽,但实际上心智已经成熟,只是因为凤凰这种先天妖神,他身受重伤回到幼崽期,再加上幼年期十分漫长,才连乳毛都还没褪去。 236凤凰重誓 凤惊羽久而为王,看人的本事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他发现蔺玄之此人,他竟是根本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且…蔺玄之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凤惊羽直溜溜地盯着蔺玄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晏天痕有些迟疑了。 他自己倒是不怕麻烦,但他担心会给蔺玄之带来麻烦。 眼看再装傻装嫩,就留不下来了,凤惊羽只好改变策略,半真半假摇头晃脑地说:“我是被恶人下了毒手,才逃到了这里,刚来的时候,我神智不清,只当自己是一只凡间鸟,又吞了一颗地级丹药。这几个月中,虽然我看起来像是在沉睡,但实际上,外面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我身份虽然麻烦,但却也是知道好歹,断断不可能恩将仇报的,况且,你们都已经收留了个大麻烦,再多一个,又能怎样?" 晏天痕听着这小凤凰奶声奶气地用大人的口吻来说话,忍不住伸出一根指头在他的脑袋上面揉了揉,却是有些不解地说道:“我哪里收留了一个大麻烦? 凤惊羽冲着站在一颗石头旁边面无表情始终闷声不吭存在感很低的陵赤骨抬了抬脑袋。 晏天痕一愣,道:“你是在说阿骨?”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陵赤骨是什么人?” 凤惊羽惊讶道:“你居然知道他叫陵赤骨,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蔺玄之说:“机缘巧合。" 凤惊羽若有所思,跳到了陵赤骨的肩头。 陵赤骨想要伸手拍他,凤惊羽提前便又跳回了晏天痕的手心里面。 “没想到啊,当年在北匕界沧浪荒野战场上,一夫当关横扫干军的陵家少将军红缨沽酒雪衣郎,如今竟然沦落成给人当尸傀的地步。" 凤惊羽叹息了一声。 晏天痕心头一动,望向没有任何反应的陵赤骨,道:“他以前,竟然是一位将军?" "五洲大陆太封闭了,所以外面的事情,你们了解太少。"凤惊羽先是吐槽了一下五洲穷乡僻壤,才接着说道:“红缨沽酒雪衣郎,可是赤骨陵家这一代最有武道天赋之人,他用的是一柄红缨枪,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守着北匕界不受魔国侵犯。然而储位之争,陵家支持的那位皇子败给了如今的东宫,陵家人护着主子一路逃亡,被东宫和今上给灭了满门。这陵赤骨,"凤惊羽顿了一顿,道:“我来五洲之前,便收到情报,陵赤骨被东宫鸦卫追杀,凭空失踪,四处都找寻不到。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死了,还死在了五洲这种弹丸之地。" 晏天痕听得津津有味,又为他家阿骨感到有些心痛。 蔺玄之对陵赤骨也难免生出了几分佩服。 他之前便觉得此人非同一般,又来自紫帝天都,身份必然不同,却没想到,竟然是传说中赤骨世家陵家之人。 他前世游历九界之时,也听人提起过陵家,但只是一言带过,不敢让更多人听了去,眼多口杂的,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恐怕就是杀身之祸。 九界已经是神权和皇权合二为一,俱为一体,可谓尊卑分明,等级森严,不是五洲这等神权完全凌驾于皇权至上的地方。 九界。 紫帝天都。 这是蔺玄之向往却又从未真正留下痕迹的地方。 段宇阳也是从一开始张着嘴巴一脸听天书的样子,慢慢消化之后变成了敬畏和感慨。 凤惊羽说得不多,但这些话,勾勒出的画面感和想象空间,却是极为丰富广阔,让他窥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三人正在心怀激荡,五味陈杂,便听到凤惊羽哎了一声,说:“你们都收留他了,所以,收留一下我这只可怜幼小又无辜的小凤凰,应当也不是问题吧。" 蔺玄之面色淡定地点了点头,云淡风轻道:“所以,我应当让你带着陵赤骨,一起走。" 凤惊羽:“别这样!" 晏天痕这一下更是舍不得凤惊羽和阿骨了,便撒娇似的拉着蔺玄之的手,晃了晃说道:“大哥,我想收留毛毛和阿骨,虽然他们身份特殊,但是如今他们在五洲,那些九界的人,应当是找不到他们的。" 蔺玄之淡道:“我并非担心会有人找上门来,而是担心,这只凤凰会伤了你。” 凤凰从诞生起便代表祥瑞与光明,凤凰神火乃是这世界上最无坚不摧无所不焚的至阳之火,凤凰天生便是魔族的克星与天敌,否则那次神魔大战的最后,也不至于让九韶帝君亲自上阵,和魔皇同归于尽了。 蔺玄之怎能不怕凤惊羽将来察觉到晏天痕的血脉身份,一口火喷出来将他烧死? 当然,晏天痕想养这只小凤凰,也不是不行。 这就需要凤凰表态了。 凤惊羽拍拍翅膀装可爱,说:“本君才不是那种白眼狼,才不会伤害痕痕!" 凤惊羽翘了翘屁股上的三根翎羽,扫过晏天痕的手腕,以示亲切。 "大哥!"晏天痕的眼睛都快被萌得化成水了。 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微光,道:“收留他也不是不行,但他必须立誓一-无论何时,永不伤你。" 凤惊羽先是一顿,随后大喜过望,不就是不伤害晏天痕么,这有什么难的,分明就是顶顶简单的事情。 于是凤惊羽有模有样地立了个誓,道:“我凤惊羽,以后若是敢伤害晏天痕半分,就让我被雷劈死,被火烧死,被人拔光身上的鸟毛丑死,就让这世上所有的竹子和泉水全都消失,让我饿死渴死……这样总可以了吧,大美人儿!" 蔺玄之眸子扫过,看得凤惊羽心中发虚,道:“你叫我什么?" 凤惊羽啾啾两声,扑楞着翅膀钻到了晏天痕的衣服里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面,摆明了要装糊涂装死。 段宇阳顿时笑着调侃道:“他说的也没什么错,你确实值得被叫一句大美人。" "元天问似乎还不知道你身体出了问题。"蔺玄之斜了他一眼,道:“你想让他知道吗?" 段宇阳:“.....” 奶奶的,蔺玄之还是这么阴险狡诈,小心眼子! 段宇阳憋着不吭声了。 晏天痕笑了一会儿,问了自己最关心却一直没机会问的问题。 "大哥,你的丹田气海,恢复的如何了?" “已经没什么妨碍了。"蔺玄之也舒展眉眼,微微笑道:“天级丹药,果然非同凡响。” 晏天痕顿时惊喜又兴奋,道:“那大哥以后就能重新拿剑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是啊。” 晏天痕高兴坏了,蔺玄之的丹田气海,是他最关心最在意的事情,如今蔺玄之身体悉数恢复,他心中的一块沉重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借助锻石中的灵气,到底是比不得真气霸道好控。 眼看着丹涯秘境已经被烧灼地差不多了,距离彻底崩溃也没多久时间,蔺玄之等人便当即决定离开此处。 蔺玄之识海之中已经许久沉寂不语的魂珠,却是难得苏醒又开了口。 "你让凤凰许了这种重誓,将来但凡有一日,晏天痕魔血复苏,彻底魔化,便很有可能再无能够毁灭他的人。" 蔺玄之听到魂珠的话,顿了一顿,却是一挥广绣,冷冷淡淡地说道:“我所求的,便是如此。" 魂珠不太高兴,说:“你真是糊涂。" 蔺玄之道:“我宁可当个糊涂人。” 魂珠又说:“他有一半天魔血,他将走的道,和你所求的道,注定不同。" 白光闪过,天极宗近在眼前。 蔺玄之落在地上,伸手扶了晏天痕一把,道:“总是会殊途同归。” 魂珠便不在说话。 于蔺玄之识海之中,魂珠已经默不作声地看完了他整个吸收天级丹药的过程,魂珠自认为就连自己都不可能做到整整三日在钻心剜骨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之下,还能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而蔺玄之却做到了。 他的心性已经坚韧到如此地步,想要做的事情,已经下定的决心,自然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活了那么多年,居住在魂盘之中的那一抹老魂多少能多些神神道道的窥天能力。 他早已在晏天痕血脉觉醒之时,便隐约有种预感,蔺玄之与晏天痕之间,恐怕终是会有一战,而今日蔺玄之丹田复原,命星更加清晰,给魂盘带来的这抹预感,便更加强烈了几分。 他本想提点蔺玄之几句,但是从蔺玄之坚决的态度来看,即便他明知将来某一日,晏天痕会把刀架在蔺玄之的脖子上,恐怕他也会心甘情愿地被晏天痕给砍了。 毕竟,心性如此坚定之人,能被晏天痕三言两语给气到吐血,足以可见蔺玄之对晏天痕的爱意,称得上是刻骨铭心,和血肉融为一体。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晏天痕对蔺玄之,如今也是真心实意,对他又颇为依恋。 想了一会儿,又条分缕析一下两人反目成仇的可能性,再想想天下大势,魂珠突然想道:"老子明明都已经被封印了,又何必多想这些糟心事儿?反正这天下,也不是他的天下,那个封印他的人,恐怕或者逍遥天外,神仙眷侣,或者已经寂灭消散,再无踪迹。" 总之,这世上的一切,都早已和他无关。 思及此,魂珠顿时有些索然无味,索性不再杞人忧天,继续吸收放置在魂珠之中的极品锻石,争取早日摆脱“魂珠"的称呼,重新成为魂盘。 蔺玄之和晏天痕等人刚刚站定,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天极宗的内门法袍,各个都手持武器,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蔺玄之,生怕他会拿出什么要命的法器,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蔺玄之一看这仗势,便知道大抵是丹涯秘境之内,凤凰火烧百里的事情已经暴露,只是他尚不确定是否有生还者,将那焚天大火来源于一只鸟,给暴露出去。 不过,蔺玄之几乎可以断定,应当没人能肯定那只鸟是凤凰。 再朝着四周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确定陵赤骨已经自行隐匿踪迹,暂时没有暴露的可能,这才更是放下心来。 "蔺器师,少宗主有请。”一位弟子鼓起勇气说。 蔺玄之扫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我随你们走。" 一位红衣小童匆忙赶来,拨开人群,走到蔺玄之面前,道:“蔺器师,我们家少宗主有请你们四位一起前去做客….咦?" 他定睛一看,怎么数都不过是三个人,哪儿有沈长庚所说的黑衣冷面小生? 红衣小童朝着周围探去。 晏天痕说:“我们可只有三个人。” 237伶牙俐齿 红衣小童犹豫了一瞬,发现的的确确未曾见到描述中的第四个人,便开口问道:“之前在丹涯秘境,和沈家打斗的,还有一位黑衣修士呢?” 晏天痕知道他说的是陵赤骨,便面不改色道:“那个人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以前都没见过,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反正和我们不是一伙儿的。" "那他为何出手相助?”一位天极宗弟子道。 显然,这短短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沈长庚已经将这丹涯秘境中的事情,告诉了不少人。 晏天痕一本正经地说道:“恐怕…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哎我告诉你,有些人啊,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就会连过路人都看不上眼。" 红衣小童哽了一下 把人给打成那般模样,竟然还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太大言不惭了。 既然少了个人,红衣小童便也不敢自作主张,便说道:“那三位请先行随我来吧,少主已经等诸位良久了。" 段宇阳一撇嘴,说:“谁知道你们天极宗少宗主,和沈家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天极宗是你们的地盘,本少爷强龙不压地头蛇,能走着进去不见得能走着出来,我不去。" 红衣小童险些没喷出血,有些生气地说道:“你竟然敢出言侮辱我家少主人,好大的胆子。" 段宇阳瞅着这脸蛋有些发红、看起来还挺清秀可爱的小小童,玩心大起,露出了花花公子特有的暧昧笑容,伸手在小童脸上掐了一把,说:“你对你家少主,倒是死心塌地,这么可爱,倒不如跟了我。" 红衣小童哪儿见过这种人,他跟在任扶摇身边,也算是一等一的红人了,整个天极宗,都没人敢这么调戏他! "你住口!"红衣小童顿时要被气炸,咬牙切齿地想要对段宇阳动手,然而此时,一道威压从天而来,红衣小童立刻摆出恭敬的模样。 "少宗主。"红衣小童道。 只见任扶摇整个人宛若一根飘落的羽毛,衣袂乍起,顷刻间便已经落在了蔺玄之等人面前,天极宗弟子都自行让开了一条路,对着任扶摇行礼,可见对他极为尊重敬畏。 任扶摇走到蔺玄之面前,他男生女相,虽容貌阴柔,但身材却丝毫不似女子,反而高大挺拔,颇有一般滋味儿。 绕是在之前百家际会的赛场上,任扶摇都并未多看蔺玄之几眼,倒是现在,他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的丹田气海,已经恢复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托福,丹涯秘境之中,侥幸得到一枚天际复原丹,现已痊愈。” 任扶摇禁不住暗中感慨蔺玄之的运气,要知道,之前虽然放出了丹涯秘境之内有天级丹的讯息,但实际上,里面究竟有还是没有,谁都不知道。 没想到,还真是被蔺玄之给碰上了。 任扶摇平声道:“恭喜。” 不知这声恭喜,有几分真情实意,有几分虛情假意,但蔺玄之还是承情,道:“多谢。" 任扶摇看向晏天痕和段宇阳,又最终落在蔺玄之脸上,道:“我并非有意为难诸位,只是沈家在丹涯秘境内,折了几位嫡脉的事情,沈家找我为他们主持公道。沈长庚乃是我们天极宗内门弟子,也算是我的嫡系师弟,这丹涯秘境,又是我天极宗放出来的,于情于理,我当做个调和人。几位若是不忙,便随我走一趟吧,我也好了解一下事情经过。"这样一说,显然是摆明了他的中立态度,他并未偏听偏信沈长庚一人之言,还打算听听蔺玄之这边又会适何说辞。 这么一来,倒是让蔺玄之对他,生不出什么厌恶了。 蔺玄之也自知必然要再打一场硬仗,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让任少宗为难。" 晏天痕拉着蔺玄之的手,道:“我与你一同去。" 蔺玄之没有推辞。 因为提前便已经想到了此时的场景,因此在离开丹涯秘境之前,蔺玄之已经将凤惊羽暂时交给陵赤骨来照看一一或者说是相互照看。 凤惊羽也不知身上有什么法宝,亦或者是秘法,竟然和陵赤骨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 于是,蔺晏段三人,便随着任扶摇进了天极宗大门。 蔺玄之倒也不怕来了别人的地盘,会出什么意外情况,在天极宗山门口,他看到了远远站着的蔺泽之,还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蔺泽之此时应当是已经回客栈去搬救兵了。 蔺留春决计不会任由他们,在天极宗被人强做困兽之斗。 家族,便是靠山。 第一次来到天极宗,晏天痕显然对这里挺感兴趣,崇山峻岭和缥缈仙乐,让晏天痕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过了一会儿,晏天痕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任少宗主,沈长庚那个大坏蛋怎么样了啊?" 任扶摇道:“被斩下了一只手臂,其他的并无大碍。" 晏天痕有些失望地说:“只是斩断了一只手臂啊。" 红衣小童听闻他的叹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觉得此人太过残忍,没好气地道:“他断了一臂,是拿剑的右臂,从此之后,他就相当于一且要从头开始练起了,而且少了一臂,伤害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道心,你这罪魁祸首,怎就能如此心安理得,竟然还幸灾乐祸!" 晏天痕听了红衣小童的指责,不以为辱,反以为荣,说:“他不是,反倒是便宜他了,昔日佛祖割肉喂鹰,有些人以德报怨,但我就是个粗人普通人,他要杀我,要害我大哥,难不成我还不能杀他了?" 红衣小童顿时愣了一愣,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觊觎沈家的宝贝,被人发现了,才抢先杀人灭口的。" "我就杀他灭口了,你待怎样?"晏天痕气死人不偿命。 "你一—"红衣小童从来不曾和人争执,咬了咬牙,气红了一张笑脸,道:“没想到,蔺家门风竟是如此下作。” "司灵。"任扶摇淡淡开口,道:“不得无礼。” 红衣小童,也正是司灵,便立刻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晏天痕不依不挠,说:“他倒是还敢恶人先告状,丹涯秘境之中,宝贝归谁都是各凭本事,他带着沈家长老来杀我们,我们都还没说什么,他反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了,沈长庚应当也是你们天极宗的内门弟子吧?看样子,天极宗的门风也不怎么样。" 司灵一贯不太会与人争执,如今险些被气哭,他委屈地对任扶摇道:“少主。" 任扶摇原本不想插手这种口舌之争,奈何身边人已经开口,他好歹也要表一下态度,留些面子。 于是任扶摇道:“蔺器师,你这位弟弟,倒是伶牙俐齿的。” 蔺玄之不以为意,道:“伶牙俐齿一些,总好过被人说上几句,就哭着鼻子回家拉我再骂回去。” 任扶摇:“…" 司灵:“....” 没想到,不光弟弟口舌伶俐,哥哥更是深谙冷嘲热讽之道,巧舌如莲,颠倒黑白,不吃一点口头亏。 司灵觉得自己让主人丢了面子,当即暗自懊恼,恨不得马上回去找人教自己口舌之利。 任扶摇不愿与人争执,便也不再接这个话头。 口头上吃了亏,算不得什么。 任扶摇道:“沈长庚好歹也算是天极七星之一,如今断了一臂,便是天极宗少了一肢。” 蔺玄之淡道:“旧日的不去,新的不来。” 任扶摇不设防之下,又被蔺玄之给噎了一下。 任扶摇禁不住失笑,道:“蔺器师倒是好气魄,想得开,只是沈长庚的兄长沈玉珏,同为天极七星之一,且此人性情火爆,一言不合就是要拔剑相向的,我来下山寻你之前,他已经赶到宗门,放言要杀尽伤他弟弟的狂徒。" 蔺玄之面不改色,道:“敢问他如今修为如何?" 任扶摇道:“淬体三重。” 天极宗七星之中,任扶摇自然是无人能及的第一,皇甫晋排名第二,冷寂雪第三,沈玉珏第四。 只是从冷寂雪之后,便再无不超过三十岁的黄阶修士了。 只要不超过黄阶,蔺玄之便不怎么放在心上。 蔺玄之道:“若只是淬体期,恐怕他也只能是大放厥词了。” 任扶摇不免多看了蔺玄之几眼,此人虽然恢复了丹田气海,但真气显然不是一日两日能提上来的,况且,他即便将魂力强行转化为真气,也至多不过是筑基三重罢了。 对上淬体三重,半步黄阶,岂不是找死? 然而蔺玄之脸上,却根本看不出丝毫逞强的意思,而且……他那张令人见而忘俗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倾城容颜,让人看久了,免不得心中生出想要回护之意。 任扶摇止不住笑了笑,道:“你倒是不怕自己大放厥词。” 蔺玄之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应声,也不解释什么。 这一路上,距离并不算短,任扶摇有意趁着这段时间,了解一下晏天痕等人口中的事情经过,便又刻意走的慢了些。 既然任扶摇开口询问,晏天痕便也不怎么遮掩地说道:“当时,我大哥正在闭关吸收天级丹,没想到沈长庚便带人杀了过来,非但如此,他们沈家竟然还派了一位玄阶长老进来欺负人,他们足足二十多人,我们只有这两人两虎,能活命还是侥幸。" 任扶摇心中有了底子,便问:“沈长庚出来时,手臂着火,我砍了那条手臂,却是连灰烬都未曾留下,据沈长庚所言,丹涯秘境之中所有人都被一只鸟吐了一口火给烧成了灰一一" 238鸟来鸟去 说到这里,任扶摇蛮有深意地看向晏天痕,道:“敢问晏小友,那只鸟究竟所在何处?又是什么来历,什么路数?” 晏天痕真是懊恼让沈长庚活着跑出来了,可真真是后患无穷。 不过,他仰着一张小脸,面不改色,特别无辜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那只鸟是什么,保不准是丹涯秘境里面,陆青璃养的鸟,专门喷火去烧不要脸的沈家人。" 陆青璃?"任扶摇对这个名字,并未有所耳闻。 晏天痕点点头,又嗤了一声,表示对沈家的讽刺鄙视 "陆青璃就是丹涯秘境真正的主人,被沈家老贼坑害的可怜虫!″ 任扶摇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暗自思忖道:看来这丹涯秘境中发生的事情,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沈家人,恐怕在拿丹涯秘境和天极宗做交易的时候,也没和他说实话。 任扶摇道:“那只鸟,可是从你的胸前怀中飞出来的,是你的鸟。” 晏夭痕睁着一双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对着任扶摇眨眨眼,道:“可是,我的鸟还在我身上哎,哪里跑出来过?大哥说过,鸟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段宇阳原本还在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胡搅蛮缠想方设法脱身,闻言险些没被口水给呛死自任扶摇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司灵愣了一愣,等他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像是他家主人受了侮辱似的,怒道:“你还有没有点耻辱心,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不堪入耳之言,简直…简直不要脸!" 晏天痕嬉皮笑脸,气死人不偿命,对着司灵做了个鬼脸,说:“这可是你家主人先问候关心我的鸟的,我好心好意回答他,你却又骂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司灵被气得糊涂了,张牙舞爪脱口说道:“我家主人说的是那只能喷火的鸟,不是你那根破玩意儿!" 晏天痕说:“你怎么知道我的鸟不会喷火?” 司灵说:“你见过谁的鸟会喷火?" "所以说,你家少主说的那只鸟,不是我的啊。"晏天痕狡黠地一笑,又饶了回来,张口说:"我的鸟不会喷火,会喷火的,不是我的鸟。” 他这么鸟来鸟去的,把司灵给绕的一愣一愣的,司灵分辨不出他说的是哪个鸟,但知道这其中必然有那下作的玩意儿,顿时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眼珠子里面都开始有水汽打转。 晏天痕见状,撇了撇嘴,说:“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怎么动不动就要哭鼻子,像个小姑娘似的。" "你说谁小姑娘!"司灵炸毛了,冲着晏天痕挥拳头。 若不是这里人多,司灵又脸皮子薄得很,他非得和晏天痕打起来! 于是晏天痕和司灵你一言我一语地打了一路的嘴仗。 蔺玄之和任扶摇在旁边看着,任扶摇本还想多问几句正事,但看这情况……还是等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家伙安静之后再谈吧。 任扶摇带他们去的地方,是天极宗一座峰的某个堂内。 在场的人有不少,不过闲杂人等不多,分别是天极宗的长老,以及沈家的几位长老。 任扶摇这几年,已经是天极宗实际上的掌权人,宗主和几位坐镇长老闭关不出,天极宗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任扶摇这位少宗主来决断。 见到任扶摇出现,沈家人和天极宗的几人,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蔺玄之有些意外地看到白逸尘也在。 白逸尘趁着旁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便对蔺玄之眨了眨眼睛。 蔺玄之刚想回个眨眼睛的动作,视线便被挡住了。 晏天痕站在蔺玄之身前,鼓着嘴巴冲着白逸尘瞪了一眼,自认为超凶,实际上圆鼓鼓的婴儿肥的小脸蛋,看起来倒是让白逸尘觉得挺可爱。 白逸尘轻笑出声,这动静并不大,却让距离他不远的皇甫晋听了个正着。 皇甫晋身为夭极城少城主,又和沈家同为天极城超一流世家之一,自然要在沈家发生的这件大事上,至少出来露露脸装个样子。 皇甫晋眼看着白逸尘在这种场合对着蔺玄之“挤眉弄眼″"眉来眼去"的,暗中吐槽了一句“不正经”,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要脸。" 上次他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冲到了白家,见了白逸尘一面,第二日不知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鬼使神差地又找上白家大门,不过,却是得到白家少主已经不在家中的答复。 直至今日,还是第二次见面。 白逸尘的确是一点也不把他这个天极城少城主放在眼中,这恰恰更是让皇甫晋生出了挑战心理。 白逸尘似是感受到了那过于明显的注视,他转过来呢,朝着皇甫晋看去,还对他微微笑了一笑,那眼睛里面,像是有钩子似的。 皇甫晋:"…” 凑不要脸的老东西。 沈家人见到蔺玄之和晏天痕等人,面色自然不会好看,沈家一位长老面色阴沉,咬着牙根道:“丹涯秘境之中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长庚孙儿说了,你们用了什么阴毒的招数,竟然把我长庚孙儿,害成那般模样!" 段宇阳率先开口,底气十足,道:“我说老头儿,你说话可要讲道理,若不是你那个宝贝孙儿,趁着蔺玄之修复丹田气海的功夫,带人来围攻,触了丹涯秘境里面那位大能的霉头,你以为单凭我们几个,真能把沈长庚怎么地?" 段宇阳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前者,假的是秘境中的大能。 然而这些沈家人,偏偏注意力就放在这假的上面了。 沈家来了一位面容苍老的长老,他原本是坐在椅子上面眯着眼睛的,此时闻言,顿时睁开眼睛,里面透着亳无浑浊之色的精光。 “一片胡言!"沈家长老凌厉地看着段宇阳道。 段宇阳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当头压下,他险些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你恃强凌弱!”晏天痕身上的法宝多如牛毛,自然感受不到这股子威压,但他看段宇阳面色不对,当即明白怎么回事儿,一下子便炸了,指着那老头骂道:“好不要脸!专挑小的欺负。" 段宇阳抢先开口,便是为了替晏天痕挡在前面。 沈家人喝到:“不得无礼!" 晏天痕道:“是你们不讲道理。" 口舌之争,其实并无太大用处,这时从外面冲进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红着眼的青年男子,他手中提着一把剑,一看到堂内几人,顿时咬牙道:“你们当中,是谁害了我弟弟?” 晏天痕吓了一跳,道:“是他咎由自取!" 沈玉珏吼叫了一声“拿命来”,提剑便朝着晏天痕砍了过来。 蔺玄之怎会让他如愿! 他一抬右手,素净洁白的手朝上一番,一只长剑“锵一—"地出鞘,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落在了蔺玄之的手上。 皇甫晋愣了一下,抬手一摸身侧的剑鞘,顿时心凉了一一他妈的,蔺玄之这个不问自取的居然把他的剑给勾走了 皇甫晋差点儿一个没忍住冲上去,却被白逸尘一抬手用一根碧色的竹管给挡住了。 白逸尘道:“你且先看看。” 皇甫晋咬咬牙,终究还是没动弹。 问情细而长,两头稍宽,中间纤细,仿若一位绝世美女的细腰,婀娜妖娆,看似细弱柔柔实则绵里藏刀,软中带刚。 蔺玄之一剑刺出,明明并未带有过强的真气,却直接破了沈玉珏打过来的那几个剑招。 沈玉珏面色阴森如鬼,一击不中,再动手时剑气已经覆盖上了罡风。 蔺玄之并不进攻,只是在沈玉珏对他发难的时候,轻抹慢捻地持剑挑那么几下,却是屡次轻描淡写地将剑招给彻底破了。 原本打算冲上去将自己的宝贝配剑给抢回来的皇甫晋,见了蔺玄之的招数,竟然慢慢地陷入了沉思之中,目光灼灼地盯着蔺玄之的一举一动,眼睛都不带眨的,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蔺玄之以退为进,和沈玉珏过了十招。 十招过后,沈玉珏的手中剑,竟然被另一只剑给挑飞出去。 “锵--" 这是长剑落地的声音。 落下的不只是剑,还有沈玉珏的脸。 沈玉珏愣了。 沈家人愣了。 任扶摇挑起了眉梢,手指轻轻拨了拨手中的猫眼石珠子。 段宇阳拍起了巴掌,赞赏道:“好剑法!真是妙啊!" 蔺玄之头也不回,手中的剑朝后面轻轻一扔,问情便精妙地落入了剑鞘之中。 再看皇甫晋,已经五味陈杂,不知是该继续追究蔺玄之不问自取的责任,还是该惊叹这世上竟会有在剑术上造诣深厚至此的同龄人。 慢慢地,他的脸色变得铁青阴沉。 冷寂雪送他的剑,竟然会认另一个男人为主,他妈的。 晏天痕凑到蔺玄之身边,喜笑颜开道:“大哥的身体,看来是真的大好了。 蔺玄之轻轻点头,转而对显然还在怔愣当中的沈玉珏道:“沈公子,有话好好说话便可,何至于动刀动枪?” 沈玉珏似乎有干言万语想说,但是此时他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脸色忽青忽白过了半晌,沈玉珏才沉声说道:“你别以为,你在剑术上的造诣高过我,我便可以不追究你伤害我弟弟的事情了。" 蔺玄之淡淡说道:“没想到,沈家还有一位君子,看来沈家运数,尚不该断绝。" 沈玉珏的修为,明明已经是淬体期,奈何他是个正人君子,和蔺玄之对战之时,不愿意用超过他的真气来压制,只想在剑道上一较高下,因此才会输得如此彻底。 239靠山齐来 若沈玉珏真用了淬体期修士的修为来对抗,结果如何,还未可知,不过蔺玄之知道,他赢面不大,毕竟等级压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逆转的,更何况他和沈玉珏的修为,差之甚远。 沈玉珏虽然被夸贊,但却被触了逆鳞,气呼呼地说道:“你这小子,竟然敢大放厥词,妄言我沈家运数?谁给你的胆子?" 蔺玄之作为一只游荡了干年的老鬼,自然不会和沈玉珏一般计较,只是说道:“沈二之事,你们不找上我来,我也要向你们来讨个说法。" 沈玉珏压抑着杀意,死死按着已经在不停铮鸣的剑,怒视着蔺玄之,道:“长庚一向待人温和有礼,素来不会与人争执,他已经告诉我,在丹涯秘境之中,你们因着要抢他手中的七煌圣火,对他下了杀手,还用了阴邪的招数,若不是他跑得快,此时已经不仅仅是断了一只手臂了!" 蔺玄之一听,便也明白了,倒是对沈长庚有了一丝佩服一一能在断了根胳膊的情况下,还立刻想到脱身的法子,颠倒黑白,转阴为阳,这等心性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晏天痕黑着脸说道:“他说什么,难道就是什么了?分明是他带着人,非要趁火打劫,却技不如人,遭了报应,干嘛赖在我们头上?” "胡说!"沈家一位长老拍案而起,道:“你诬蔑我沈家人,是要拿出证据的!" 晏天痕梗着脖子,说:“你诬陷我蔺家人,也是要拿出证据的!” 晏天痕在口头上一向不吃亏,现在有蔺玄之当后盾,更是不会吃一丁点儿的亏。 然而不吃亏,也同样讨不到好处。 双方各执一词,都说对方不是好东西。 沈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最终,沈家那位白胡子长老道:“任少宗,就算这些小子不懂事儿,难道连你也不知道,这丹涯秘境,究竟是归谁家所有?当初我沈家同意开放丹涯秘境给宗门弟子进去,本就是看在宗主的面子上,且我沈家和宗主早已有约定,丹涯秘境中的圣火,无论是谁拿到,最终都要归于我沈家所有。" 任扶摇也是禁不住在心里苦笑不已。 他自然是知道这一茬儿的,本也没想过能拿到七煌圣火,更何况沈家人已经明说,那七煌圣火的所在地,只有他们知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找到,所以任扶摇也从未将七煌圣火被其他人给拿走的可能性。 奈何--- 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成想,蔺玄之这几人竟是如此厉害 任扶摇给了那位长老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对蔺玄之道:“此事的确有,且我父亲和沈家立了契约,如今七煌圣火落入你们手中,我只想问,能否有交换的余地?" 段宇阳嗤笑了一声,说:“闹了半天,还不是在打七煌圣火的主意?想要就明说,想抢就明抢,想当婊子还非得立牌坊,你们可真是够搞笑的。” 被骂成是婊子,沈家人面色齐变。 一位长老也懒得伪装,直接道:“七煌圣火本就是沈家之宝,你有命拿,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命来要!" 若是性子软一些的,恐怕为了活命,早就已经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然而晏天痕天生反骨,蔺玄之卧病在床时,尚且不会卑躬屈膝退让半分,此时更是不会退缩了。 晏天痕道:“说白了吧,七煌圣火就在我体内,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你若是想要,除非杀了我,抽我的魂灭我的魄,否则,无论如何你都拿不到手!" 沈家长老面色均是变了一变,白胡子老头突然一个暴起,五指为爪,朝着晏天痕的脑袋抓了过去,道:“那我就要你死!" “轰一-"一道强大的掌风扑面而来,只见一人翩然而至,口吻轻蔑,道:“老不死的,你一个玄阶修士,偏偏要对一个尚且不足淬体期的小娃娃动手,丢不丢人?" “什么人!"沈家白胡子朝着门口眯着眼睛望去。 只见来者宛若翩跹惊鸿,飘然而至,广袖如云,脸上只带着几分慵懒之色。 "蔺留春。”来者自报家门。 "四长老!"晏天痕激动地叫了一声,刺溜一下子钻到了蔺玄之的身后。 沈家人的面色顿时变了变。 然而反应最大的人,却是少宗主任扶摇。 他整个人都怔愣住了,双眸眨都未眨地猛然盯着蔺留春看,像是要把他给印刻在骨子里面似的。 蔺留春站在蔺玄之面前,扫了他一眼之后,对沈家动手的那位白胡子长老道:“沈杨,你都是百八十岁的人了,欺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沈杨暗道糟糕。 蔺家虽然一直都是三流世家,然而蔺家不过是因为这些年没出再过除却大长老之外,第二个玄阶以上的长老,所以地位才降了下来,再加上小辈断层,惊艳之辈鲜少露面.然而没人真的敢小看蔺家,只因蔺家底蕴尚在,几位活着的长老,都有和玄阶一战的实力其中,四长老蔺留舂正是个中翘楚。 只是这些年,蔺留春神龙见首不见尾,五洲道门之中,长江后浪推前浪,蔺留春之名早已被掩盖在后浪之中。 然而,和他同时代者,绝对忘不了当年蔺留春凭借一支紫玉箫打遍五洲时的风采。 蔺留春如今的实力如何,无人能知,无人能晓,即便他现在展现出的仅仅是黄阶境界,然真正的大能,又有谁会轻易让人看穿修为? 沈杨面色青青白白,刚想开口,忽然又听一道充满磁性的好听男声传来----- "哟,今日这天极宗内,可真是够热闹的,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竟然不带上我苏墨。" 一个言笑晏晏的青年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黑袍的英俊男人。 晏天痕朝着段宇阳挤眉弄眼,道:“宇阳哥哥,你夫君和岳丈来了!" "闭嘴吧你。"段宇阳抽搐着嘴角压低声音说。 这两个人来做什么? 段宇阳不由自主地想起不久前和元天问在秘境中胡搞乱搞的那一场,当时他带着一种决然又豁出去的心思,占了元天问的便宜,只想着以后再也不见,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有猝不及防地和元天问打了照面……真是该死的羞耻! 元天问的视线死死落在段宇阳身上。 任扶摇自然是听到了晏天痕的话,心里对今日之事该怎么处理,已经有了决断。 “元夫人。"任扶摇拱了拱手。 苏墨回了个礼,挑着眉梢看着沈杨,皮笑肉不笑道:“沈长老,我今日听说,齐家的几位长老已经朝着夭极城赶过来了,据说是打算找上皇甫城主,来给主持个公道,讨要个说法,看来沈家在丹涯秘境里面,可是嚣张得很啊,尤其是那位大小姐,似乎一言不合就搞死了齐家老二,啧啧,沈家底气可真足,我元家自愧不如。” 苏墨特意提起齐家,是在提点沈家这几人,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就另来再给自己多找麻烦了。 沈家人还没开口,就又被蔺留春给抢先了。 "何止是在丹涯秘境之中,就连这出了丹涯秘境,也嚣张得很。"蔺留春挑着一边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也不知是什么规矩,我家几个孩子在丹涯秘境里面,拿到了些宝物,刚一出来就得被你们带走,竟没有人通知我一你们是否真觉得,蔺家如今已经没有人了?" 多方一起发难,称得上是咄咄逼人,然而沈家若是不先行欺人太甚,也不至于引来多方势力联合打压。 沈杨被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沈玉珏站出来,先是对着蔺留春和苏墨分别行了一礼,才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拿了什么宝贝,我今日来,只是为了给我弟弟讨一个公道一一他一只手臂,已经被废了,而且是这位名叫晏天痕的丹师带来的鸟吐出来的火焰所造成的伤害,你们总要给个说法。" 蔺留春看着晏天痕,道:“你何时养了一只能吐火的鸟?" 晏天痕绷着小脸说:“我也见到那只鸟了,可我也说了,那只鸟来历不明,不是我的,它不追着别人,却偏偏追着沈家人吐火,我还觉得奇怪呢。" 蔺留春摆摆手,没打算听下去,直截了当道:“小子,你听清楚了,我们家的小不点儿说那只鸟和他没有关系。" 沈玉珏不信,说:“我弟弟分明说,那只鸟是从他怀中跑出来的。” 晏天痕幽幽望着他,道:“从我怀中跑出来的,难道就是我的吗?” 沈玉珏被问住了。 晏天痕接着道:“那你弟弟有没有告诉你,沈家还有一位长老,死在了丹涯秘境之中,也是逃之不及,被那只乌喷出来的火给烧死了?" 此话一出,蔺留春和苏墨的面色皆是变了一变。 苏墨一下子怒了,道:“你们沈家真是好啊,尽然敢暗派长老进去,你们究竟安的什么心?" 沈杨说:“丹涯秘境本就是沈家所有物,我沈家派多少人进去,都是情理之中。" 苏墨冷笑一声,说:“既然是情理之中,你们]方才兴师问罪,又为何连提都不敢提起那个死去的长老?" 还不是觉得丢人,还不是觉得心虚,还不是觉得无法理直气壮? 别人拍的都是二十五岁之下的小辈,沈家偏偏进去了一位不知多老的长老,还被火给喷死了,说出去简直是让沈家颜面无光 "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蔺留春一挥袖子,便打算带人离开。 240顺利脱险 “等等!"沈杨捏着拳头,冷冷扫过蔺留春的脸,对任扶摇道:“任少宗,沈长庚之事,我们可以不予追究,但是七煌圣火要物归原主,这可是我沈家和你,直接立的契约,以你的身份,该不会是要赖账吧?" 任扶摇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当初做丹涯秘境生意的时候,沈家可是信誓旦旦地声称他们会自行寻找七煌圣火,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偏差,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任扶摇镇定地说道:“的确有约在先,但如今七煌圣火已经在晏小友体内,晏小友这边怕是也不打算用什么来换吧?"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即便是用天极宗宗主之位,也决计不换。" 态度如此坚决,倒是让人没了办法。 "呵。"沈杨古怪一笑,道:“那恐怕从此以后,任少宗便要日日遭受锥心之痛了。" 任扶摇道:“这便是我与沈家之事了。" 沈杨冷冰冰地盯着任扶摇,道:“既然如此,那我择日再来取火种。" 沈杨对着身后的几位沈家人,道:“我们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沈家已经失了先机,他们决计不可能同时得罪元、齐、蔺三个家族,加之齐家那边有血仇,自然是要先紧着那边的事情。 至于七煌圣火,以后有机会再要不迟 反正,晏天痕跑得了,任扶摇也绝对跑不了。 沈家人离开之后,白逸尘滑着轮椅来到蔺玄之等人面前。 白逸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整个人清淡如莲。 "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那只鸟的外观如何。"白逸尘开门见山。 晏天痕对着白逸尘倒是生不出排斥心理,便说道:“那只鸟,浑身灰扑扑的,长得其貌不扬,头顶三根呆毛,尾巴上还有几根毛,不太大,长得毛茸茸的,都是绒毛,可爱得很。" 白逸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道:“它的眼睛,可是金红色的?" 晏天痕一愣,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这种鸟?" 白逸尘心中惊异不已,面色却是八方不动,道:“会喷火的鸟,大多都是金和红色。" 晏天痕“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看着白逸尘,白逸尘抬头,和他对视了一下,然后也露出了一个蛮有深意的表情。 白逸尘来自九界的某一界,蔺玄之是知晓的,如今看来,白逸尘也是知道那只凤凰的。 倒是可以从他这边,打听一些消息,不过……被白逸尘反问出一些消息的可能,也并非没食_场闹剧落下帷幕,送走了堂内之人,任扶摇手扶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和白逸尘打交道,的确是要时时警惕,事事小心,累心得紧 红衣小童司灵走来,担心地说道:“主子,七煌圣火并未落入沈家手中,要不了多久,契约便会生效,到时候主子该怎么办啊?" 订立的契约,一旦违背,便会被天道所惩罚,或者是锥心之痛,或者是境界跌落,或者是神智全失…总归没有好结果。 任扶摇却是面不改色,轻笑说道:“不必多虑,左右是死不了的。" 司灵撇嘴,眼睛含泪,说:“少宗为了宗门殚精竭虑,到头来,非但没人说少主的好,还偏偏让你受罪。" "谁让我是少宗主呢。"任扶摇淡淡说 他生儿为天极宗少主,自然要承受旁人无法承受之重。 出了山门,苏墨和蔺留舂拜别。 苏墨道:“族中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我离开太久,明日便要启程回家。" 蔺留春点点头,道:“我们何时走,要看玄之安排了。" 蔺玄之早已安排好,道:“这几日,恐怕还要和一些世家弟子做些生意,四长老若是有别的打算,就不必管我们了。" 蔺留春翻了个白眼,冷笑说道:“你和晏天痕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给我省心,得罪了不知多少厉害人物,要不了几日,阿痕身怀异火的消氵息,就要传遍整个五洲大陆,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好说,你小子就别打肿脸装胖子了,我随你们一起走。" 晏天痕笑眯眯地说道:“多谢四长老,我就知道四长老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那,宇阳有什么打算?"苏墨问道。 "我和段家一起回去。"段宇阳说。 元天问一眨不眨地看着段宇阳,道:“你何时回去,我和你一起走。" 段宇阳本想冷嘲热讽几句,但突然想起苏墨还在旁边,便舌头一转弯,说:“不太顺路,元少主日理万机,还是另耽搁了。" 元天问的确事情繁多,非但有玄天宗的一大堆事宜没有处理,元家也有不少需要他出面去做的事情。 原本他不该亲自来天极城,只是当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一定想着要见到段宇阳,才要求跟着来的,再加上丹涯秘境这几日,也耽搁了不少日子,自然不能再多留。 苏墨笑着说道:“宇阳还是这么喜欢为别人着想,既然如此,天问便随我一起走吧,刚好你父亲近日有几位老友要来登门拜访,需要你一同去认认叔伯。" 元天问一万个不愿意,但媳妇儿不愿意搭理他,爹也不帮着他,他现在人嫌狗厌的,自然不敢在段宇阳面前多晃悠,强迫他见到自己,心生紧张。 但元天问也不会就这么放弃了。 他想了想,走过去抓住段宇阳的肩膀,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在他额心亲了一下,低声说道:“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去找你好好谈谈,我已经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不管你发生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都陪你一起担着,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放弃。" 段宇阳整个人都便红了,这元天问到底抽什么风,私底下不要脸也就罢了,当着他爹和蔺家长老的面,他居然也敢占他便宜。 段宇阳强忍住踹人的冲动,维持着在苏墨面前的形象,内心跑着脏话,脸上带着微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天不早了,先告辞了。" 蔺玄之等人道:“我们也先告辞了。" 段宇阳随着蔺玄之他们]离开之后,元天问叹了口气,望着段宇阳的背影,失魂落魄道:“爹,他当着你的面,也不给我面子,你说错了。" 苏墨踹了他一脚,说:“你懂个屁,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他早就把你骂个狗血淋头了。" "行了,你爹早就已经开始催我回去了,明日一早,我们必须启程。” 元天问说:“我父亲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人,你离开多几天都不行。” "什么族中事宜繁忙,不过是元峥想媳妇儿了。" 苏墨说:“你可没资格说这话,元家一代代的,都是痴情种。” 元天问想了想,点头还挺自豪地说道:“这倒是。" 苏墨带着元天问杀过来,也就是为了保证段宇阳的安全,至于蔺家和沈家的矛盾,他完全不打算插手。 除了姻亲关系和共同利益,超级大世家鲜少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出手。 回到客栈,蔺留春“啪"地一声把门关上,转身打量着蔺玄之和晏天痕。 “说吧,那只异鸟究竟是什么情况。"蔺留春道。 晏天痕眨眨眼睛,装疯卖傻,说:“那只异鸟,和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走了,我也不认识。" 蔺留春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道:“丹涯秘境一日,外面三日,你可知这几日,有多少人都在暗自打听那只异鸟的情况?你不说倒也可以,提前想好要是有人找上门来,向你讨要异鸟,你该如何说辞。" 晏天痕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朝着蔺玄之偷偷看了过去。 蔺玄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 晏天痕便放心了。 蔺留春瞄着他们眼皮子下面的小动作,心里暗道这两个小兔崽子真是会给他招惹麻烦。 不过,蔺留春并不怎么关心那只鸟的事情,若真是晏天痕收服的,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从沈长庚的嘴中得知,那只鸟只是吐了一口火,数位修士都灰飞烟灭,可见其修为之可怖,非常人难以企及。 蔺留春坐在一张宽椅上,兀自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你将七煌圣火如何到你身上,丹涯秘境又是和沈家有何种关系,细细讲来。” 晏天痕又朝着蔺玄之看了过去。 蔺留春被气乐了,把杯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道:“他是能吃了你还是能煮了你,你何必事事都先向他汇报?你自己做决定,别处处都扒着这个脑子里面全是弯儿的,一点都不可爱!" 晏天痕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面对蔺家长辈,他的伶牙俐齿就不管用了,只知道尴尬地吐舌头。 蔺玄之止不住笑了笑,抬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揉了揉,对蔺留春道:“四长老,有什么话,你直接问我便可,他知道的,不见得比我多。" 蔺留春翻了个白眼,说:“阿痕,你给我说说,养弟弟和养狗的区别在哪儿?" 晏天痕想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说:“…汪?" 蔺留春:“....” 蔺玄之:“....” 蔺玄之忍俊不禁,情不自禁地在晏天痕的脸蛋上捏了捏,晏天痕嘻嘻笑着,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状,和蔺玄之对视一眼,其中干言万语都不必多说。 蔺留春本也觉得好笑,但当他看到这两个小辈眉眼之间无法诉说的情愫时,顿时一个想法闪过脑海,他心头骤然一惊,觉得这事情当真是荒唐可笑。 241天煞孤星 蔺留春惊疑不定地默不作声看了两人半天互动,最终伸出手来一拍桌子,眯着眼睛慵懒地扫过两人,道:“蔺玄之,你长话短说。” 蔺玄之收敛了不少,应了一声,仔细又简洁地将丹涯秘境中,他们如何得到七煌圣火,又是如何被沈长庚带人围攻说了个清楚。 至于他和晏天痕闹了矛盾、段宇阳和元天问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蔺玄之自然是避而不谈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蔺玄之讲完收音 蔺留春一派若有所思的模样,想了想,道:“这么说来,那七煌圣火本就是属于陆青璃的,丹涯秘境也并非沈家所有。” "没错。"蔺玄之道:“这点可以肯定。” 蔺留春像是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既然七煌圣火是真正主人送给你的,那你便好生收着,不过,今日之后,所有人都该知道七煌圣火在你手中,恐怕不少势力,都会打你的主意,你要小心谨慎了。" 蔺留春看着晏天痕,让他提高警惕,切莫再没心没肺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四长老放心,我还有大哥保护呢!是吧大哥!" 蔺玄之轻笑道:“这是自然。" 蔺玄之本就是容貌绝佳,倾国倾城,平日里冷冷淡淡的模样尚且让人移不开眼,这温柔一笑,更是满树寒梅乍开,万物竞折腰。 蔺留春不得不承认这画面很美,然而他此时依然无比心塞,自家的两个小子,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搞到了一起,还在他眼皮子下面,他将来到底该怎么给蔺湛这家伙交代? 蔺留春有些气不顺,道:“阿痕,你先回房间休息,我找你大哥还有些旁的事情要谈。" 晏天痕本想和蔺玄之温存一番,却被蔺留春棒打鸳鸯,当即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蔺留春。 蔺留春:“…"竟然已经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了,你信不信老子马上真的给你棒打鸳鸯? “哎,好吧。"晏天痕无奈地说:“但不能太久哦,我和大哥,也有些悄悄话要说。” 蔺留春差点儿没跳起来,这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他是在帮他逃离这大灰狼的魔爪,却被他当成棒槌了! 蔺玄之只觉得他家阿痕特别可爱,便拉过晏天痕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道:“阿痕回去等我,大哥很快就回去。" 晏天痕得了一吻,顿时心花怒放,大地回春,晕晕乎乎迈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地就跑走了。 待到关上门,蔺留春打量着蔺玄之,勾着一边的唇角,道:“当着我的面做给我看,小兔崽子,你是生怕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之间有奸情啊。” 蔺玄之淡淡笑道:“四长老目光如炬,自然是逃不过您的法眼。" 蔺留春“呸”了一声,道:“你少给我带高帽子,我也不是来棒打鸳鸯的。我只问你,你和他是谁先追的谁?" 蔺玄之说:“自然是我先追的阿痕,阿痕年龄尚小,还未通人事。” "你也知道他年龄尚小,未通人事!“蔺留春面色一沉,阴着脸看着蔺玄之,道:“你可还记得,他是你弟弟,是你爹当儿子一样养在身边七八年的弟弟!" "玄之知道。"蔺玄之更加恭敬,然而却并无丝毫退缩:“我也从未忘记他的身份,但同样的我也知道,他并非我血亲弟弟,与我在一起,也不算是欺师灭祖,乱了天伦。" 蔺留春深吸口气,还是没忍住指着蔺玄之的鼻子道:“你以为我是在意这种事情?他要是个简单的人,哪怕是你亲弟弟,老子也懒得管你一下!" 蔺玄之微微一怔,眼皮子挑了挑。 蔺留春痛心疾首道:“你糊不糊涂?晏天痕的身份背景,你又知道多少?你真以为,随随便便一个小孩儿,你爹就能带回来养?" 蔺玄之神色变了又变,道:“阿痕究竟是什么身份,还请四长老指点。” 蔺留春轻叹了口气,按了按额头说道:“具体身份,只有你爹知晓,但是当初你爹带回来的时候,曾经简单提起过,晏天痕和上界皇族有关。" 上界皇族? 蔺玄之的凤眸猛然睁大,又骤然眯起。 五洲大陆隶属于中天界,只是九界之中灵气稀薄的一角,此处有国家,有皇族,也有宗门,但此处的国家皇族,数不胜数,光是一个东州大陆,就有七八个国家,而且皇族势力,从来都不会比宗门势力强。 然而上界却截然不同。 据说,上界只有一个皇朝,与神权融合,统管整个九界。 蔺玄之虽未见过真正的皇族,却也在九界混迹之时,不止一次地听说过皇族争权夺利血腥可怖之事。 皇族极重血统,甚至不允许门ⅰ户不对之人嫁入皇家,更遑论有一位和皇族有那么一丝半点关系之人,身上流淌着属于魔族的血脉。 晏天痕为何会被送到五洲大陆? 又为何交到蔺湛的手中? 是为了避免有人察觉到他体内的血脉,还是因为……他已经被人察觉,躲到这里,是为了逃避追杀? 蔺湛之死,和上界皇族,是否有关? 那些人,是否已经知晓晏天痕的所在位置? 五洲大陆,来自紫帝天都的陵赤骨,来自西方界的西皇宫之主凤惊羽,还有身份不明的白逸尘… 这一个一个珠子,都像是被一条线给串了起来,蔺玄之隐隐有种预感,这条线的尽头,指着的那个人,便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的晏天痕。 蔺玄之莫名觉得心慌,他望着蔺留春,道:“我爹可还说过什么话?" 蔺留春思索了片刻,道:“你爹还说,一位窥天道人曾在晏天痕降生之时,给他卜过一卦,晏天痕此生颠沛流离,命途多舛,情深不寿,岁暮寂寥,所求的,永远求不得,想要的,也永远要不到,乃是一颗天煞孤星。你爹说他心疼这个孩子,便会对他极好,也说若有一日他不在了,无论旁人待他如何,要我、要你好好待他。" 蔺玄之只觉得心如刀绞,他险些身形不稳地踉跄起来。 给晏天痕算命那人,是一位窥天者,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况且,上辈子晏天痕的命运,的确和这位窥天者说的一点不差。 他年纪轻轻便众叛亲离,自蔺湛死后,再也未曾感受过世间温情,除了段宇阳和一个对他不坏好心的烈焚空之外,所有人厌他恨他,后来怕他畏他,而自己--- 蔺玄之闭了闭眼眸。 他才是杀了晏天痕的罪魁祸首。 蔺玄之心神震荡,良久之后他才勉强平静下来。 这一辈子,已经重头来过了!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晏天痕的命途,如前世一般颠沛悲惨。 蔺玄之睁开眼眸,望着面露担忧之色的蔺留春,平声说道:“四长老,即便他身份麻烦,我爹也还是把他带在身边养着了,我既然选择了他,就不会因为这些身外之事,而放弃他。他的身份,不好猜测,也不便猜测,如今我希望我和四长老,都当成一无所知,这样可好?" 蔺留春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和他如何,我不在意,只是蔺家一个大家族,上百口人,我怕将来会因为你,而带来灭族之祸。" 他看着这个眉目像极了蔺湛的少年,叹了口气道:“上界之人,和我们下界之人完全不同,我们不受皇权约束,也不受上界规制,属于三不管地带,所以大多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报复心思并不强,有很多事情,都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藐视皇族。然而上界皇权和神权合二为一饶是修道之人,也要受到皇权管束,恐怕他们决不允许有皇族的漏网之鱼存在。" 蔺玄之目不转睛地和蔺留春对视着。 蔺留春接着道:“你爹并非死于魔修之手,那些来者,分明就是五洲之外的杀手。你爹拉着那群来捉拿阿痕的修士,同归于尽,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将消息传递出去,但是五洲已经不再安全,早晚有一日,那些人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的,到那时,你又该如何护着他?" 蔺玄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隐藏在袖子之中的拳头。 他曾经推测过晏天痕的身份,他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便是阿痕的爹或者娘亲,是一位有着天魔血的魔族,且身份地位不低,还让阿痕的血统,被上界之人发现。 但他没想到,阿痕的身份竟会如此棘手一一他若身怀皇族血统,便理所当然有皇位继承权,若是他那位父亲的身份再高一些,那么阿痕的顺位,将会无比靠前,然而皇族怎可能让一位身怀魔血之人继位? 又怎会承认一位半魔为皇家之子? 上界多偏执,甚至为了血统的纯净和高贵,杀戮子嗣之事,早已习以为常,屡有发生蔺留春眼看蔺玄之动摇,心中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有些庆幸。 蔺留春说:“趁着你和他,还未曾到那种密不可分的地步,你早些将他送出家门吧。天极宗的钟离慎丹师,和我有些过往交情,少宗主任扶摇也算是我的故旧,你若是不方便出面,便由我来做个搭桥,把晏天痕送出去,将来也好给蔺家,留一条活路。” 蔺玄之闻言,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膝盖一弯,单膝跪了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虽然只跪了一膝,也足以让蔺留春震惊了。 蔺留春站了起来,一脸错愕地望着蔺玄之那张超凡绝尘的谪仙容颜。 他竟然跪了下来。 傲骨铮铮从不为仼何人折腰的蔺玄之,竟然跪了下来。 242死不悔改 蔺玄之直直望着这位和他爹关系最为亲密的蔺家长老,声若含珠,字句清晰,道:“四长老,我和阿痕今生今世绝无分开的可能。我这辈子,便是为他而活,即便为他而死,又能如何?窥天者说他命途多舛,岁暮寂寥,我便偏偏要逆了这天道,改了他的命,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朝不保夕,命途维艰,我亦虽九死而尤为悔。" 蔺留春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一个年仅不到十八岁的少年,竟会说出这种为了另一个人而出生入死之言。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少年,还是他所见过的最为冷情的蔺玄之。 没错,蔺玄之从来都是个冷情之人,他即便心中有爱,也合该是普泽众生的大爱,而绝非该懂这种小爱。 蔺留春忽然想起蔺玄之出生的那一日。 百鸟来朝,百兽齐鸣,白虹贯日,整个下雪的东洲大陆,一夜之间万花齐开,整整三十日方才凋谢,香飘百里。夜空流星飒沓,陨落了不知多少星子,也不知又有多少新星,冉冉升起。那时,星河倒转,星海逆流,窥天者们几乎被这异象惊得掉了下巴! 若非丰蔺留春亲眼看着蔺玄之出生,这异象才出现,他恐怕也不会将异象,和蔺玄之联系在一起。 至今,五洲大陆还有不少窥天者,在研究着那长达三十日的异象,究竟是在预兆何事。 蔺玄之出生之后,蔺湛难以心安,总觉得天呈异象是在对蔺玄之未来的警示,便不顾身体虚弱,毅然决然地带着蔺玄之上了玄天宗,花了重金向那位沉剑峰峰主求了一挂。 沉剑峰峰主并未算卦推演,甚至连见都未见蔺湛和襁褓之中的蔺玄之,只隔着峰门对他传音说道:“此子乃为济世北辰明星,手持屠魔止戈剑,生而为诛杀乱世天魔主,心怀天下,兼济苍生,却又冷心冷情,亲缘寡淡,情线断绝,不懂情爱。此子命数,算无可算,算者必死,天道因缘有数,即便窥探,也无从更改。你下山便可,不必再问。" 蔺湛越发心怀不安,也只好带着蔺玄之下了山,回了蔺家。 蔺玄之的确冷心冷情,他待人温和有礼,天资斐然,若不是听从蔺湛的教诲,压抑着自己的修为,恐怕他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名彻五洲,甚至会引起上界注意。 蔺玄之鲜少有情绪波动,他除了在意自己的生父之外,对其他人都是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岀瑕疵,却又淡漠而疏离,仿佛他游历人世间,只是游历而已,不沾纤尘,又不知何时,就飘然而去。 即便蔺湛带回了一个孩子,说要收养他当义子,对他好得令人嫉妒,蔺玄之也只是淡淡一笑,不放心上。 他不懂妒忌,也不懂悲伤,似乎没有太大的喜悦,也没有太多的悲情。 见而忘仙玉华容,不仅是容貌气质,还有他的无欲无求。 后来,蔺玄之去了一趟北洲,回来的时候,身上便多了一把剑,名为止戈。 止戈止戈,止天下战戈。 这把剑,似乎已经在冥冥之中,昭示了蔺玄之被窥天者窥察出的命运。 然而,就是这样的蔺玄之,如今却是跪在地上,将他对另一个男孩的执着和痴迷,坦白告知,这怎能让蔺留春不感到震惊! 蔺留春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灯火如豆,跳跃的火焰之下,蔺玄之侧颜如玉,风华艳艳。 蔺留春道:“你决定了?" 蔺玄之道:“早已决定。” 蔺留春说:“死不悔改?” 蔺玄之摇摇头道:“死不悔改。” 蔺留春半眯着眼睛,说:“我该把你踹出家门,让你和蔺家断绝关系。" 蔺玄之淡淡说道:“若是为了蔺家,我绝无怨言,今夜便可带着阿痕,远走高飞。" 蔺留春一拍桌子,道:“蔺家养你十八年,还没从你身上捞回本,谁脑子抽风了才让你远走高飞?我本想着你丹田被废,什么劳什子的济世之命也已经改了,心中还觉得安稳,没想到你却机缘巧合,又搞到了天级丹,看来天道的确早已注定。" 蔺留春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晏天痕身份虽然麻烦,但蔺家也不出狗,不至于做惊弓之鸟。只是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你也要自己心中有数,早作决断,蔺家不见得能护得住你,万事还是要靠自己。" 蔺玄之心中一片感激,蔺留春为蔺家长老,本该先为蔺家着想,将他赶出家门,断绝关系,才是正途,然而他反其道而行,给他留有一寸喘息余地。 蔺玄之行了一礼,道:“我先替阿痕,谢过长老。他日无论何时,我都尽可能不牵扯蔺家。" 蔺留春眸色复杂,望着蔺玄之那张玉面,道:“我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但晏天痕容貌的确有所缺陷,修道之人又爱美如痴,我想不通你究竟为何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蔺玄之笑了笑,眉目温柔,缱绻万分,道:“恐怕是前世有约,今生来赴。" 蔺留春心头一颤,感慨万分。 蔺留春淡道:“可你别忘了,你爹之死,全因他而起。" 蔺玄之道:“我已经想明白了,因他而起,却并非乍他的过错,阿痕同样是受害者,我不会因此而怨恨他。” 蔺留春点点头,说:“这话是你说的,日后也切莫忘记。” 蔺玄之说:“谨记长老教诲。" 重要的事情谈完,蔺留春便让蔺玄之离开,不过,在蔺玄之走到门口时,蔺留春忽然开口说道:“你可知你另一位血亲之人是谁?" 蔺玄之一愣,顿住了脚步,转身回眸,道:“我爹从来未曾提起过我娘亲的事情。” 上辈子不曾,这辈子也没有。 蔺留春摆摆手,说:“你另外一位血亲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苏墨。苏墨与你爹是至交好友,也算是你爹最信任的人。而且晏天痕的事情,恐怕除了你爹之外,只有他知道的最清楚。" 蔺玄之浑身一震,五味陈杂,对蔺留春恭敬一拜,道:“多谢长老指点。" 元家灭族之祸,看来也是因阿痕的身份而起。 "还有一事。"蔺留春道:“晏天痕年龄尚小,若是过早破身,恐怕不利于修行,你长于他,在这方面一定要把控住自己。" 蔺玄之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提起床笫之事,还是族中长辈,饶是他一向淡漠,也难免觉得有些脸红。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等他长大。" 蔺玄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了房间。 他和蔺留春谈的时间不算短,晏天痕此时已经洗漱完毕,躺进了被窝。 "阿白和琥珀去哪儿了?"蔺玄之走到床边问道。 “阿白说,它]去找阿骨玩耍了。"晏天痕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面色微红,冲着蔺玄之俏皮地眨眨眼睛。 蔺玄之笑了笑,伸手拉开一些被子,道:“怎么盖得这么严实?" 话刚说完,蔺玄之便被眼前的景色给搞得整个人都愣了一愣一一被子下面,晏天痕脱得光溜溜的,不着寸缕,乳白色的肌肤在跳跃的灯火之下,看起来像是上好的丝绸,没长成的身体骨架子不大,纤细的腰肢仿佛一只手就能掐住。 蔺玄之将被子重新盖在了晏天痕的身上。 他神色莫测地盯着晏天痕那张有些发红的小脸,道:“这是何意?" 晏天痕眨眨眼睛,虽然觉得羞耻,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想和大哥有肌肤之亲,大哥不想要吗?” 蔺玄之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之前还觉得蔺留春的提醒太早了些,没想到,一转脸的工夫,晏天痕就给他搞事情了。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轻轻亲了亲他桃粉色的嘴唇轻笑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身子还没长成,我怎么可能如此随随便便的就要了你。” 晏天痕的手缩紧了,抓住被子的边沿,呼吸有些不太顺畅,说:“我已经快十四岁了,凡间像我这么大的,都已经成婚生孩子了。" 蔺玄之笑着摇摇头,说:“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少勾我,不然吃亏的是你。" 晏天痕撇撇嘴,说:“宇阳哥哥说,情和欲是在一起的,有情了,必然是要有欲的,大哥说喜欢我,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蔺玄之在晏天痕脑门上弹了一下,道:“段宇阳成天都教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下次见到他,我得好好问问。" "别啊。"晏天痕抓着蔺玄之的手,眨眨眼睛,讨好地说道:“你要去找他麻烦,他以后就不给我传授经验了。" "还传授经验……"蔺玄之乐了,说:“他自己都是个二半吊子,还能传授给你?" 晏天痕说:“说得好像大哥很有经验似的。" 说到这里,晏天痕狐疑地看着蔺玄之道:“大哥,你以前和别人,有过这方面经验不?" "和别人自然没有。“蔺玄之说。 至于上辈子和晏天痕之间的经验,那就另算了。 蔺玄之实在是对这还没张开的小孩儿儿生不出什么欲求来,他不是禽兽,饶是上辈子和晏天痕有肌肤之亲,也是在晏天痕二十岁之后了。 他想着晏天痕修长漂亮的身体和光滑的肌肤,就有种蠢蠢欲动之感。 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说:“行了,把衣服穿上,早点歇息。” 晏天痕乖乖地应了一声,爬起来穿衣服。 蔺玄之自行去洗漱,等着明日不少人上门拜访。 243更深露重 是夜,任扶摇手持一本残卷,披着外衣坐在孤灯旁边看得入神。 三更时分,一阵微风透窗拂过,灯火跳跃了几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任扶摇抬眸,看到了一个眉宇舒展,神色慵懒之人。 "没想到,你是蔺家四长老。"任扶摇放下残卷,望着来者说道。 蔺留春关上门,站在门口并不往里面走,只是眉眼含笑看着任扶摇,道:“现在你也算是知道了。” 任扶摇说:“所以,蔺叔叔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要事吗?" 蔺留春说:“你与沈家的契约,打算怎么解决?" 任扶摇笑了一笑,道:“这件事情,不劳您操心了,我自己能解决。" 蔺留春走过来,在任扶摇对面自顾自地坐下,看着他说:“这可不行,我答应了你爹娘要好生照顾你。" 任扶摇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那蔺叔叔是觉得,我长得像我爹,还是像我娘?" "都像。"蔺留春说。 任扶摇眸色微深,盯着蔺留春说:“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蔺玄之和晏天痕这几人,原本爷爷打算在百家际会之后,便让我和沈如冰订婚,这次沈家接连受挫,还树敌不少,我与沈如冰的婚事,恐怕要黄了。" 任宗主是个现实的人,绝不会看上一身腥的家族。 蔺留春点点头,道:“沈家的那个孩子,与你并不合适。" 任扶摇玉白色的手指捏着一串猫眼转了转,说:“这个不合适,总会有下一个的。” 蔺留春望着他那张略显阴柔的面容,轻声叹了口气,道:“扶摇,我和你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是我没教好吧。" 任扶摇摇摇头,说:“哪里能算得上是你的错,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蔺留春怔然,说:“我受你爹娘所托,照看你长大,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子侄。” 你"照顾我,照顾到床榻之上,我从你这里学的最好的,便是品箫,也不知我爹娘泉下有知,会是什么想法。"任扶摇微微笑着,嘴里却说着惊世骇俗的话。 蔺留春慵懒的眸子之中闪过一抹自厌之色,刚想说些什么,却听任扶摇继续说道:“不过,这的确和你无关,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下了情蛊,才让你对我有了那份心思,蔺叔叔,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主动来见我了。" 任扶摇垂着眼眸,唇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不知从何时爱上了这个来去如风飘忽不定的男人,但是他却只当他是子侄。 魔入心肠,便是难以自持,任扶摇找了南洲万蛊窟之人,花了大力气弄来了一双情蛊,一个放在蔺留春身上,一个放在自己体内。 蔺留春一觉醒来,迷了神智,又在他的刻意引|诱之下,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只是大梦终究是大梦,蔺留春朋友遍天下,他某日和一位蛊师朋友约酒,那位蛊师一看便发现他体内被下了蛊,顿时大怒,废了力气将那只情蛊给取了出来。 颠覆往往在一夕之间。 蔺留春一时间难以接受,和任扶摇大打一场,放了些狠话,自此消失在五洲之内,整整七年了无踪迹,仿佛凭空消失。 "是我错了。"任扶摇低声说:“我做的最错的,便是这件事了。” 蔺留春张了张口,望着任扶摇长长的低垂睫羽,淡声道:“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我原谅你,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 任扶摇笑了笑,说:“那蔺叔叔今日来找我,怕不是来叙旧的吧。" 蔺留春说:“你和沈家的契约….” "我自己能解决。"任扶摇说:“蔺叔叔不必为我操心。” 蔺留春淡淡道:“七煌圣火和丹涯秘境,本就不属于沈家,你和他们的契约,自然是不做数的。" 不等任扶摇再开口,蔺留春接着说道:“沈家有件事情,做的不够厚道,他们必然不敢让人知道。" 将陆青璃的事情说完,蔺留春拿起杯子润了润嗓子,说:“沈家若是敢逼你,你便拿这个威胁他们,沈家好歹要脸面,他们必然不敢让这个龌龊事,公之于众。" "好。"任扶摇低声应着。 蔺留春已经多年未见任扶摇,然而他已经习惯关心这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便忍不住多看了任扶摇几眼 任扶摇的容貌,和他的爹娘像极了。 蔺留春总觉得任扶摇变了不少,当初那个总是笑得很甜的少年,如今也已经是一副变了衷肠的模样,看起来心事重重。 是他之过吗? 蔺留春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还想问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然而他似乎并没有这个资格来问。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任扶摇做错了,且大错特错,但蔺留春在怒火平息之下,却又觉得任扶摇可怜一一从小无父无母,又因为身份高,是天极宗宗主的孙子,所以连朋友都不曾有。 他待他好,却也是因为故人所托而已。 天极宗宗主对他要求甚是严格,蔺留春只记得,任扶摇身上的伤,几乎从未不曾断过,新伤盖旧伤,重重叠叠,往往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扶摇…."蔺留舂开口,却被任扶摇打断。 "蔺叔叔,更深露重,也该歇息了。"任扶摇说道。 蔺留春有些错愕,任扶摇这是在赶他离开。 他忽然有些茫然,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他此时此刻却有种对不住任扶摇的感觉? 经年再见,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尴尬也不曾有,但蔺留春却并不感到高兴,恰恰相反,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惆怅。 蔺留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没多久,便又有一人进了任扶摇的门。 任扶摇抬眸看着那个身着斗篷的人,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宗主。" 来者正是天极宗宗主。 任宗主声音略显苍老,道:“今日沈家找上我,说是七煌圣火,落入了蔺家的丑小子手中,这究竟是何情况?" 任扶摇道:“大概是机缘巧合。” 任宗主冷笑一声,道:“扶摇,你可真是年龄越大便越天真了,七煌圣火认主,怎可能随随便便选人?更何况,我还听说,有一只会喷火的鸟,从那小子怀中飞出来。” 任扶摇面色微微发白,垂眸说道:“是,但晏天痕并不承认那只鸟是他的,况且,孙儿在带他来的路上,用法宝探测之后,也并未发现任何妖兽的踪迹,怕是那只乌和他并非一路。" 任宗主道:“是否一路,可不好说,现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找到那只喷火的鸟,丹涯秘境已经毁灭,那只鸟势必要离开秘境……你对晏天痕的身份,调查了多少?" 从蔺玄之和晏天痕崭露头角时起,任扶摇便已经开始暗中调查两人的背景。 任扶摇说道:“晏天痕是在五岁左右时,被蔺湛带回蔺家。据说蔺湛对他宠溺非常,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要亲,还将蔺家的所有秘籍,都拿给他随意挑选,只是晏天痕天赋不行,灵根驳杂,因此始终没什么进步。后来不知得了什么际遇,竟然一夜之间开了窍,如今修为等级,在短短几个月内,已经冲至炼气期七重,甚至觉醒了丹火,在炼丹一道上,也颇有天赋。" "呵。"任宗主说道:“这晏天痕身上,秘密可不少,本尊从不相信,他会是蔺湛随便在路边捡来的流浪儿,对于晏天痕,你要继续查下去。" 任扶摇有些不解,道:“宗主,晏天痕就算有些天赋,也并无太大特别之处,何必深入调查他?" "你懂什么。"任宗主一甩袖子,道:“晏天痕可是本尊知道的第二个玄阴之体,上界要找的那个天生炉鼎,也同样是玄阴之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任扶摇点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任宗主望着任扶摇那张男生女相的脸,被斗篷遮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嫌弃表情,不过,这表情任扶摇倒是见不到。 “扶摇,你要知道,只要我们能讨好上界那位主子,离开五洲大陆,很正进入上界,便是指日可待。"任宗主循循善诱,道:“唯有进入上界,才算是真正窥得仙门。" 任扶摇做岀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说:“孙儿也同样希望宗主能早日飞升九界。” 任宗主轻蔑地一勾唇,道:“想要查清楚晏夭痕的来历,你不妨从蔺留春下手。蔺留春对你父母心中有愧,还曾与你有那种关系,你记得要拿捏好这一点,也好早日完成任务。" 任扶摇被当面提起这等不堪之事,心中难免感到无比难堪,然而他却是早已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点点头,说:“我自会尽力而为。” 任宗主提点完毕,离开之后,任扶摇瘫坐在椅子上面,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少宗主,当得可真够窝囊, 第二日一早,不少前来天极城参加百家际会的世家,都结束了今年的大比,拿到名牌之后,便自行离开。 不过,临走之前,有不少家族弟子都前来蔺玄之的下榻之处,向他预定自己想要的法宝。 蔺玄之明码标价,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多地接手订单,一来他需要大笔钱财,二来他也需要广泛寻找材料和法宝种类多方面练手,若是既能练手又能赚钱,还有人上赶着送材料,自然是一箭三雕。 不到一个上午,蔺玄之便收到了近百个订单。 244玄天邀请 蔺玄之和别人谈生意,晏天痕便坐在旁边收钱,两人搭配干活不累,配合的默契天成,当然,收钱这回事儿,也不需要什么默契。 蔺玄之的规矩很简单,先预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待到法宝炼制成,寄送到买主手中并验货之后,蔺玄之再到通用钱庄里面取出买家预存的剩下百分之五十的尾款。 若是按照市面上的规矩,买家只需要预付百分之十到二十的定金,蔺玄之要的,已经算是高了不少。 只是蔺玄之在百家际会上的表现实在是太好,再加上有元家少主和姬家少主作保,这些世家弟子倒还真愿意相信他。 送走了上午最后一位客人,晏天痕眼冒金星地盯着手中一叠金票,差点儿没流口水。 他喜滋滋地对着蔺玄之道:“大哥,这可是足足二十万金啊!若是翻倍之后,便是四十万金!咱们发财了!" 蔺玄之见晏天痕开心,也没说太多实话来打击他,毕竟炼器道路上,四十万金也就是炼制几样极品法宝,就随随便便扔出去了。 况且,这些钱大部分都是蔺玄之留着让晏天痕炼丹时糟蹋的。 当然,这一点他现在是绝对不会说出来打击晏天痕的。 蔺玄之含笑说道:“阿痕有什么想买的,这两日尽可以去买,天极城的材料众多,等回到青城,不见得有钱就能买到手。” 下午蔺玄之并未再见客,他带着晏天痕去坊市上买了不少炼丹用的灵草,顺便还花了大价钱买了炼制丹炉的材料,可没把晏天痕给心疼坏了。 不过,依照蔺玄之所想,晏天痕之所以一直炸炉,恐怕最大的原因是他缺了一魂一魄,如今一魂已经被七煌圣火补上,七煌圣火本身也能用作丹火,甚至可中和体内的阴气,至此,晏天痕再炼丹之时,怕是能够更好地避免炸炉了。 当然,实际情况如何,还是要晏天痕真正炼丹之时,才能看出来究竟。 回到客栈,蔺玄之又见到了不少等着他的人,蔺玄之便一一接待,又收了一笔不菲的佣金,众人闹到挺晩才散了场,许多人趁机和蔺玄之套近乎,蔺玄之自然也是来者不拒。 又是一日,白家少主邀请蔺玄之和晏天痕前去白家做客,这自然不是简单的吃茶聊天,而是要谈论有关炼器师盟会之事。 对于炼器师盟会一事,白四长老最为上心,主动拍胸脯决定接盘,只说已经联系了不少宗门和其他家族内部的炼器师,打算一起先行起草一个炼器师盟会的文案,等准备的差不多了,再昭告天下。 蔺玄之根据前世记忆,提了一些关节点的意见,其余的便不再过多插手。 临走之时,白逸尘亲自送蔺玄之来到白家大门口。 月色笼罩在蔺玄之的面容上,越发显得他清冷如仙。 只是这仙人,手中牵着个喝了些果酒,有些醉意的少年,便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白逸尘靠在轮椅上,望着蔺玄之笑道:“今日一别,下次再见,恐怕就是在东洲玄城了。" 蔺玄之微微勾唇,道:“白少主的消息,还是如此灵通。” 他今日才给了玄天宗对他发出邀请之人答复,若是对方同意他带着晏天痕一起上山,不必参加入宗考核,他便答应不计前嫌,重回玄天宗历练。 玄天宗哪儿会介意蔺玄之再带个人进山?哪怕他带个拖油瓶,玄天宗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一位能凭一己之力,名彻五洲大陆的天才炼器师。 更何况,晏天痕在炼丹比试和丹涯秘境的历练之中,也的确是崭露头角,如今谁都知道,对于丹师而言尤为珍贵罕见的七煌圣火,正是在晏天痕体内,他成为首屈一指的大丹师,可谓是指日可待。 玄天宗的来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蔺玄之的要求,并表达希望他能够早日上山的心情。 此事蔺玄之并未和其他人说,但白逸尘却是已经知晓,可见其消息源的确牢靠。 白逸尘也并不否认,说:“毕竟,我的藏器阁的大本营,可是在玄天宗脚下,若是连玄天宗最新最重要的事项都掌握不了,岂不是白瞎了那么个好位置?"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看来以后我和白少主打交道的机会,只多不少。" 白逸尘笑着说:“东洲那处可是蔺兄的大本营,以后我还要靠蔺兄罩着。” 蔺玄之和白逸尘相互奉承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晏天痕离开了白家。 路上,晏天痕问道:“大哥,你决定回玄天宗了吗?" 蔺玄之转过脸看着他,道:“是啊,毕竟玄天宗离家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能相互照应。" 晏天痕撅了噘嘴巴,踢飞了脚下的一枚石头子,道:“可是,我不喜欢玄天宗。" 蔺玄之自然猜得到这一点,而且,他很清楚晏天痕不喜欢玄天宗的理由。 不外乎是玄天宗曾经在他受到暗算、跌落谷底的时候,毫不念及旧情地将他驱逐下山,让他丢尽了脸面,沦为笑柄。 蔺玄之点点头,道:“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玄天宗。不过得罪我的人,也并非玄天宗所有人,这次收我为弟子之人,是沉剑峰峰主,他虽然深居浅出,轻易不见人,不过却是个厉害人物,想必应当不会太过为难你我。" 晏天痕想了想,哎了一声说:“算了,既然我能跟着过去照顾你,那我就暂且计较这么多。" 蔺玄之忍不住笑了,说:“你说清楚,是谁照顾谁。” 晏天痕说:“当然是我照顾你,大哥,这可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照顾人的本事,实在是不行。" 蔺玄之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就你行,是不是?" 晏天痕理所当然地点头,特别自豪地说:“对啊对啊,大哥重病在身的时候,可不都是我贴身伺候照顾的?" 说到这里,晏天痕扯了扯蔺玄之的衣袖,拉着他停住了脚步,抬着脑袋凝视着蔺玄之的眼睛。 "可是大哥,那样子没日没夜不敢合眼照顾人的日子,我再也不想经历了。”晏天痕带了十分的认真,道:“大哥,我不求你能多厉害,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这也是爹爹的希望。” 蔺玄之用力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心中一片熨帖。 "好。"蔺玄之说。 晏天痕咧开嘴笑了,他拉着蔺玄之的手,孩子气地一晃一晃朝前走着。 "大哥,以后我就能和你一起拜师,一起修炼,做什么都在一起啦!" “没错,也可以同床共寝。” “阿痕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大哥有点流氓。” "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阿痕的脑袋瓜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阿痕,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是被大哥说中了心思,所以害羞了?" "大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坏。” "呵呵,难道我坏一些,阿痕就不喜欢了?" "当然喜欢" 晏天痕眼睛弯弯,忍不住想,不管大哥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喜欢的。 刚好,这个人竟然也喜欢自己。 蔺玄之这边已经决定了去处,且其乐融融的,但另一边就不一定了。 客栈之中,杜奇英重重地一拍桌子,桌面暴起了蜘蛛网裂纹,看起来尤为可怖。 “该死的,蔺玄之竟然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以为他废了丹田气海,再也无翻身之地,没想到,他非乍但觉醒了炼器师魂火,还在丹涯秘境之中,得到了修补丹田的天级丹!"杜奇英何止是单单的愤怒? 他简直是感到恐惧。 当初,蔺玄之从秘境中被拖回玄天宗的时候,便已经和杜奇英撕破脸皮,蔺玄之当时还求断剑峰峰主查明此事,给他一个交代,却非乍但被杜奇英带头冷嘲热讽一番,还连推带攘地赶下了山。 哪怕蔺玄之是个圣人,恐怕他对断剑峰和杜奇英,也绝对不会做出以德报怨之事。 杜奇英有种隐隐的预感,蔺玄之此次选择重回玄天宗,必然不光是因为玄天宗离家近,保不准,他已经怀了要打击报复的心思,特意回去复仇! 杜奇英并非玄天四剑,他在剑道上虽有造诣,但绝对比不得玄天四剑,更遑论玄天四剑之首的蔺玄之。 当初能背地里下黑手阴了蔺玄之,无非是因为他和几位同门师兄弟,一起云栖小洞天之中引诱魔兽,对毫无防备之心的蔺玄之暗下黑手,还动用了不少法宝,若是蔺玄之早有防备,或者双方都单打独斗,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能把蔺玄之拉下马。 饶是多方力量齐动,也耗费了不小的力气。 杜奇英不免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童乐见状,勾唇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好歹是如今的断剑峰少峰主,背后有峰主和宗主撑腰,难不成还怕他一个蔺玄之不成?" 杜奇英黑着脸,道:“你懂什么,你该不会是真以为,蔺玄之会是个软柿子吧?" 童乐笑嘻嘻地伸手按在了杜奇英的肩膀上,手法暧昧,凑过去靠在他肩头,咬着他的耳朵说道:“他虽然不是个软柿子,不过他心软又古板啊,尊礼守法,心慈手软,又一向都不喜欢与人争执,这样一个以兼济苍生为己任的大傻瓜,可是从来都最听上峰的话了,你只需要让他原本的师尊,对他威逼利诱一番,他恐怕就不敢再生出报复的心思了,以往在玄天宗,他吃闷亏的事情,还少吗?" 245回到蔺家 蔺玄之若是听到童乐此时的话,必然会放声大笑。 他不是软弱,也绝非丰可肆意任人欺凌之辈,他以往只是自矜自傲,不屑于和那些宵小之辈为伍,凡事并未触碰到他的底线之时,他也不愿浪费口舌和精力争执。 蔺玄之能成为玄天四剑之首,绝不仅仅是因为天赋,还有他的努力。 蔺玄之称得上是一位剑痴,他与其说是喜欢修道,不如说是醉心于剑道,剑是他的妻,是他的子,是他一切的一切,他将所有的时间和经历,全部毫无保留地用在了研习剑道之上,未敢有一分一刻的放松。 然而他又如何能想到,童乐这等人,竟然将他的不在意,当成是软弱窝囊,毫无反骨。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杜奇英毕竟和蔺玄之师出同门,平日里和他接触颇多,比童乐更为了解蔺玄之。 杜奇英面色阴晴不定,磨了磨牙,阴鸷着一张脸说道:“你懂个屁,蔺玄之从来都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且这次百家际会,他处处出风头,结交了不少大世家弟子,就连白家也对他青眼有加,他的靠山要比以往硬得多。" 天高皇帝远,谁又能管得着谁啊。“童乐仍是不把蔺玄之太过放在眼中。" 当初蔺玄之再怎么厉害,不还是遭了殃吃了暗亏,几乎一蹶不振? 他能栽倒第一次,就能栽倒第二次、第三次。 童乐嫉妒心强,他对蔺玄之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一一尤其是当他知道蔺玄之觉醒了炼器魂火,且能轻而易举就炼制岀那般厉害的法宝时,这种嫉妒心就更严重他表达嫉妒的方式,便是表现出对蔺玄之的蔑视和轻看。 杜奇英并不乐观,摇摇头说道:“这次请他上山之人,乃是沉剑峰峰主。” 沉剑峰峰主是个奇人,他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且整个人总是神神道道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避而远之,据说,他还和窥天世家有所关联,能够占卜未来。 最重要的是,就连玄天宗宗主,都自称无法掌控此人。 蔺玄之若是跟了他… 杜奇英的脸色又黑了一重。 童乐想了想,灵光一闪,说道:“想要掌控蔺玄之,倒是还有另一个方法。” 杜奇英道:“什么方法?” 童乐得意一笑,说:“打蛇打七寸,蔺玄之的七寸,如今可是一个相貌奇丑无比的人。" 杜奇英一愣,晏天痕那张奇特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你是说,他的义弟晏天痕?"杜奇英道。 “没错。"童乐勾了勾唇,说:“虽说他其貌不扬,还是个瘸子,但是蔺玄之可是明摆着宝贝他宝贝的不行,据说晏天痕身上光是极品上品法器,都不知凡几,这次沉剑峰峰主对蔺玄之发出上山邀请,蔺玄之可是带了要把晏天痕别在裤腰带上,一起打包上山的要求。" 杜奇英也想到了一个阴招,道:“若是我们将晏天痕压在手中,让断剑峰收了他…." “如此一来,蔺玄之便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童乐接着杜奇英的话说道。 杜奇英冷笑了起来,笑了片刻,他在童乐的脸上捏了一把,将他的脸掐到面前,道:“还是你这脑子好使唤,你若是出生在大家族之中,成就绝对要比现在高得多。" 童乐在炼器一道上,称得上是颇有天赋,只是儿时的命途坎坷,从小父母双亡,被叔婶动辄打骂。在童乐十二岁的时候,被偶尔经过的玄天宗干锤峰峰主看中,便带回了玄天宗,从此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结交了不少玄天宗内的世家弟子,拥护者不知凡几然而,童乐毕竟并非丰大家族出身,刚来到玄天宗的时候,处处受到世家弟子打压,即便是现在,童乐也依然未能完全融入最顶级的世家圈子里面,而他的簇拥,多为世家旁支左系,真正的大世家族嫡子,诚如元天问这种仙二代出身的少爷,是绝对看不上童乐的。 杜奇英的话,戳到了童乐的痛处,童乐僵了一下身子,暗恨这些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一切的世家弟子,同时对于蔺玄之也更加恼恨。 童乐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还有你么,有了你,还要什么背景,岂不是多余?" 杜奇英听着这捧场的话,很是受用,点点头说:“没错,你只要好好伺候我,以后等我成为玄天宗少宗主,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童乐笑着说:“这是当然。” 两人很快纠缠到一起。 天高日远,天极城城门大开,世家接连鱼贯而出,有飞在天上的,有跑在地上的,鸾鸟骏马均是英姿飒踏,场面蔚为壮观 蔺家的追日马车队也在其中,今日是大多数世家离开天极城的日子,天极城中的不少修士都站在两边,夹道欢送。 蔺焰并未跟随蔺家一起回青城,而是直接随着天火宗前往北洲,临别之时,蔺玄之送了他不少保命用的法宝,还特意嘱咐蔺焰,若是在天火宗有什么麻烦,定要及时与他联系。 和姬云蔚在城门外五里地处道了别之后,蔺家追日马马力全开,朝着东方飞奔而去。 此次归去,可谓是大获全胜,荣归故里。 回去的路上,蔺家的车队遭受了不少围追堵截,大多是冲着晏天痕体内的七煌圣火来的,也有小部分是冲着蔺玄之从白家拿走的小冥阴火而来,不过,白家和天极宗均派了不少护卫护送,血战之后,倒是有惊无险。 半月之后,蔺家弟子总算是踏入了青城地界。 行在长街,不少青城的百姓与修士都驻足瞻观,纷纷议论起来--- "此次百家际会,蔺家嫡系蔺玄之据说大出风头,让蔺家在炼器一道上,甚至压了白家一头。" “没错,蔺家原少主蔺湛的干儿子,以往总被称作废物,这次在丹道比试上,也大展风采,还得到天极宗一位丹师的指点。" “怕是从今以后,我们青城又要多一个一流世家了。” "怎么不是超级世家?蔺玄之可是得了炼器第一!" ‘超一流世家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当的?除却有人能独占鳌头之外,还要在武道、商事、世家影响力上有所表现,蔺玄之能以一人之力,将蔺家从三流直接拉到一流世家,已经是实属不易,超一流世家…呵,蔺家还差了一些。" 车子行的不快,这些议论之言全都落入了车上的人耳中。 蔺泽之感到与有荣焉,虽然这些荣耀并非他为蔺家带来的,但想到自身的家族,成了一流世家,和段家同级别,蔺泽之就有种腰杄子都比以前直的感觉。 其他蔺家弟子,也大抵如此。 到了蔺家大门口,除却大长老和四长老之外的其他三位长老,都已经到齐了。 大门打开,蔺家人站在三位长老身后,一起迎接蔺家弟子的到来。 追日马停下,第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蔺留春轻飘飘地飞身而出,落在五长老正前方。 “四哥,此次远行真是辛苦你了。"五长老蔺润如脸上的笑容从前些日子起,到现在都没落下来过。 蔺留春点点头,道:“的确辛苦,你让我特意照看的两个小子,一个比一个能给我搞事情,光是从天极城来到青城的这一路上,我遇到了七次追杀,七次暗杀,平均一日一次,能活着回来,真是不容易。" 二长老老怀甚慰地摸了摸下巴,说:“谁让我们这几个老不死里面,就你的修为最高,又没什么正事儿要做。" 蔺留春不干了,说:“什么叫我没什么正事要做?我平日还是很忙碌的。” "忙着游山玩水,斗鸡走狗,吃喝嫖赌?"二长老斜了蔺留春一眼。 蔺留春有些尴尬地压低声音说:“二叔,敢不敢在小辈面前,给我留些面子?” 众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晏天痕从第二辆车上下来,顺手还拉着蔺玄之下了马车。 见到这两位为蔺家挣足了面子的小辈,五长老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玄之见过五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以及家中各位长辈。"蔺玄之对着五长老松松行了礼。 五长老连忙说道:“乖孙儿不必多礼,我远在青城,已经听说了你在天极城的表现,我们蔺家,此时此刻在世家榜上,俨然已经是一流世家,从此以后,我们的规制,也完全可以按照一流世家来建,这可全都是你的功劳啊。" 众人连连在五长老身后感慨,几乎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成为一流世家有什么好处? 非但能够在门面上高出二流世家一大截,获得自豪感和荣耀感,脸上有光,更是已经有资格参加一流世家组织的各种高端活动。 最重要的是,除却天极宗之外的其余四大宗门,对于一流世家有特殊的弟子待遇,非但在名额上多出几番,弟子进入宗门之后的待遇,也是水涨船高,和三流世家截然不同,可谓是天壤之别。 在五洲大陆上,宗门的地位远高于世家,能够往宗门多输入几位弟子,无疑是在为世家的长足发展作保,福及子孙后代。 这也正是蔺家从家主长老到下面年轻弟子都无比欢心雀跃的最重要的原因。 蔺玄之谦虚说道:“此次百家际会,蔺家能取得如此成就,和家主的谆谆教诲和各位长老长辈的支持,以及同行弟子的齐心协力,均是密不可分,怎能说是玄之一人之力,家主这么说,可是折煞了玄之。" 246教坏小孩 "得了,自家人面前,你就别谦虚了。"五长老哈哈爽快地笑了几声,用力拍着蔺玄之的肩膀,真气灌入,突然他全身一震,目光如炬,灼灼盯着蔺玄之,满满全是惊讶地说道:“玄之,你的丹田气海,竟然是恢复正常了吗?" 蔺玄之恢复丹田气海这件事,并无太多人知晓,蔺留舂一向懒得管事,并未提前汇报给家族,因此五长老乍一发现蔺玄之体内,竟然流淌着磅礴沉缓的真气,整个人都大吃一惊,若非他见过大风大浪,此时早就已经不顾体面地跳了起来。 蔺玄之含笑说道:“托五长老的福,在丹涯秘境之中,偶尔得到了一枚天级丹,便恢复了!" "这可是大喜啊!" 五长老欣慰极了,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最终连连道了三声好,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器法双修,无论放在何处,蔺玄之都能称得上是年少有为的典范。 更让人惊异和羡慕的,是蔺玄之这种得天独厚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气运,当真能够载入史册,怕是从此以后,蔺玄之扶摇直上,已经无人能挡! 五长老身后站着的蔺家一干人众,均是倒吸口凉气,紧接着连连向蔺玄之道贺。 当然,蔺玄之恢复如常,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打心眼里高兴的。 白夫人暗自吃了一惊,这蔺玄之的运气,怎么会如此逆天? 白夫人站在三长老旁边,和他偷偷地对视了一眼,看出彼此眼睛之中的惊异和慌乱,三长老的眸中,还有一丝不容错过的晦暗愤恨。 正在此时,蔺泽之刚巧也下了车。 白夫人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走上前去拉着蔺泽之左看右看,道:“这一路上,泽之想来也累了吧,百家际会武道大比,我儿一定是出了不少力。” 蔺泽之笑了笑,说:“我倒是没出什么力气,蔺焰这小子出的力气更多,不过他运气不错,已经被天火宗的一位长老看上,直接去了天火宗。当然了,算起来,还是玄之堂弟为蔺家付出最多。" 白夫人听闻,内心受到的震惊不亚于听到蔺玄之已经恢复正常。 蔺泽之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夸赞蔺玄之? 知子莫若母,蔺泽之对于蔺玄之究竟有多排斥,白夫人自然一清二楚,而且,在她特意挑唆之下,蔺泽之理应对这个从小到大都极受荣宠的堂弟,感到厌恶和不满一一甚至在临走之前,也是如此! 可是如今,蔺泽之居然心平气和地臣服于蔺玄之,这让白夫人根本无法接受。 然而,当着众人的面,白夫人不敢表露太多,只得淡淡说道:“我儿真是越来越谦虚了,想来旅途也劳顿不堪,我先带着泽之回去休息了。" 五长老没注意白夫人的情绪变化,点点头道:“你们先回去歇息,明日我再大办宴会,为尔等接风洗尘。" 蔺玄之等人谢过五长老之后,便各自跟着长辈离开。 晏天痕自是直接跟着蔺玄之回了小院。 一个多月没见,再回到自家院子,晏天痕顿时倍感亲切。 他脱了外衫随手扔在椅子上,直接冲到卧室便滚到床上,抱着被子拱了拱,舒服地说道:"哎,还是家里好,这一路上颠颠簸簸的,我屁股都快被摇散架了。” 蔺玄之也走了进来,朝着晏天痕的屁股上啪地拍了一下,笑着说:“嗯,赶紧把裤子脱下来让大哥看看,有没有被颠簸成四瓣儿。" 晏夭痕一翻身脸朝上躺着,伸手抱着蔺玄之的脖子把他拉近,笑着说道:“大哥,光说不练假把式啊。" 蔺玄之在他鼻尖上一捏,失笑道:“小孩子家家,少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等你长大了,有的你受的,何必急于一时。" 自从他和晏天痕相互表白,晏天痕便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成天想方设法地勾引他,搞得蔺玄之每次都是哭笑不得一一他总不可能现在就对晏天痕下手。 蔺玄之并不重欲,况且对于修道之人而言,修身养性也是极为重要。 晏天痕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他忧伤地叹了口气,说:“真想快点长大啊。” 蔺玄之眼睛含笑,凑过去亲吻着晏天痕的唇,道:“不长大,也有不长大能做的事情。” 晏天痕乖顺地搂着蔺玄之的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亲昵又温存的吻。 就在这时,晏天痕和蔺玄之同时感觉到了脸颊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给蹭住了。 晏天痕被吓了一跳,赶紧错过脸一看,只见一只头上顶着三根翎羽的秃毛鸟,正站在枕头上直勾勾地瞪着金红色的眼睛看着他。 而床榻旁边,两只白绒绒的脑袋朝着上面探过来,阿白和琥珀好奇地看着他们亲亲。 晏天痕:“.....” 这他妈就十分尴尬了啊! "你们居然还是这种关系?"凤惊羽在蔺玄之伸手拍他之前,就立刻跳到了屋梁上,眼珠子都快瞪得脱窗,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们不是兄弟吗?兄弟之间,还能这么搞?真是要亮瞎了本王的鸟眼啊!" 晏天痕虽然在蔺玄之面前极力想要表现的成熟又放得开,但那都是硬撑出来的,还有几分情不自禁,但是被鸟看到,还明明白白指出来,就他妈很是羞耻尴尬了! 于是,晏天痕羞愤交加,抓起床榻边的鞋子便朝着凤惊羽摔了过去,道:“吃你家米啦?关你屁事儿!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凤惊羽扑楞着翅膀飞了起来,自然不会被鞋子砸着脑袋。 原本趴在床边的阿白,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飞扑过去将琥珀按在地上,凑过脑袋对着琥珀的嘴巴猛啃一通。 琥珀先是懵逼了一会儿,紧接着嗷呜一声惨叫,一爪子将阿白给拍开,呲溜一下子钻到床底下,像是个被轻薄了的小媳妇儿似的。 见到这副场景,晏天痕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见证了这一幕的凤惊羽边飞边幸灾乐祸:“让你们教坏小朋友,这两只虎崽子还是奶娃娃,教什么学什么,早晚被你们给带坏了。” 晏天痕的脸成了番茄颜色,他无意之间对上了蔺玄之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原地爆炸,掀开被子便把自己的脑袋埋在里面装鸵鸟。 蔺玄之好声好气地安慰了晏天痕良久,晏天痕才蔫蔫地把脑袋从被子里面抬起来。 闹腾完之后,蔺玄之看着躺在摇篮里面舒服的不行的凤惊羽,道:“你回来的挺早。” “别提了,这五洲大陆简直邪了门儿,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罩子给罩住了,根本找不到离开这儿的通路。"凤惊羽圆滚滚的小身子翻了个圈,站了起来,拍拍翅膀奶声奶气地愤愤说道:"只能进来,却不能出去,简直了啊,而且本王的修为,也被禁锢到了刚破壳的幼崽期七重,搞不好哪天一个不察,就被人抓取烤熟吃了啊!真是气死本王了!" 晏天痕瞅着凤惊羽气呼呼的小模样,觉得甚是可爱,便踩着鞋子来到他亲手给毛毛做的摇篮旁边,伸出右手把小凤凰给捧在手中。 凤惊羽非但不排斥,反而很是受用地在晏天痕手中蹭来蹭去的。 幼鸟都喜欢撒娇,尤其是凤惊羽这种在蛋里面就缺爱的苦逼小鸟。 "放心。"晏天痕拍着胸脯保证:“你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让你被人烤熟吃。" 凤惊羽生而为王,自破壳日起便相当于黄阶修士修为,按道理来说,他该根本看不上晏天痕这等将将筑基的小子。 但事实上,凤惊羽非但没有觉得晏天痕不自量力,反而用一只小爪子抱着晏天痕的小拇指头,说:“拉钩钩,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好啊好啊。”晏天痕勾了勾小拇指头,认真地小声说:“那要是将来,我和大哥去了九界,你可也得罩着我们啊。" 凤惊羽拍着胸脯作保:“那必须的,本王在九界的时候,可都是横着走的!" 晏天痕说:“横着走的,那不是螃蟹吗?" 凤惊羽:“....” 蔺玄之坐在榻上,审视着那只不停磨蹭着晏天痕的秃毛鸟,说:“我一直以为,凤凰都是羽毛华丽,神采昂扬,极为讲究的鸟中王者,见到你,才知道传言不可尽信。" 凤惊羽扑棱起来,一屁股坐在晏天痕的头顶,说:“你肯定也听说过,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我这幅模样,是刚刚死过一次又在火堆儿里面活过来的样子,身上的羽毛都烧成了灰,现在都是胎毛,当然不怎么好看了。等再过几年,我退了胎毛,恐怕这普天之下,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看的鸟了。” 说到这里,凤惊羽昂首挺胸,表现出一派自信又自豪的王者风范。 提起死而复生,凤惊羽倒是云淡风轻的,就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平静。 晏天痕却是关心问道:“毛毛,你说你死过一次,是怎么回事啊?" 凤惊羽哎了一声,用一只翅膀捂着眼睛,说:“技不如人,打架输了,被一脚踹到这个鸟都闲得鸟疼的地界,提起来都是辛酸泪啊。” 蔺玄之淡淡看着耍宝的凤惊羽,提醒道:“你既是西方界的王,若是经年无法回去,西方界怕是要乱了。" 凤惊羽更是满不在意地用爪子在晏天痕浓密的发间刨了刨,说:“西皇宫的臣子,又不是放在那里当摆设的,反正我在的时候,也是不理政事,成天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斗鸡走狗的。" “那你和宇阳哥哥,还真是天作之合。"晏天痕说。 247母子分歧 凤惊羽一听,顿时喷了,道:“天作之合不是这么用的,你出去这么乱用词,是会被打的一那谁,就那个元天问,他肯定得骂死你。” 晏天痕想了想,迟疑地说道:“那…流合污?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臭味相投?哎呀,反正都差不多啦,你挑一个用就好。" 凤惊羽:"....” 凤惊羽啾了一声,喷笑说道:“阿痕阿痕你这么有才华,你大哥知道吗?" "现在肯定知道了。"晏夭痕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嘿嘿一笑,说:“你也觉得,我才华横溢,文采斐然是吧?" 凤惊羽:“…是是是,必须是" 他真是服了晏天痕,这他妈哪儿来的自信啊? 凤惊羽虽然说得轻巧,但蔺玄之却知,西方界怕是恰恰因为有百鸟之王凤凰坐镇,所以才能保持多年的和平。 若是凤惊羽失踪或是死亡的消息传了出去,怕是西方界早晚要乱。 况且……听凤惊羽对陵赤骨的描述,九界怕是已经打响了新一轮的夺嫡之战,且十分激烈,西方界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必然要有人早些回去主持大局。 然而如今,凤惊羽却是不紧不慢地跟在晏天痕身边,一点想办法回去的意思都没有,这让蔺玄之总有些心绪难安。 只是这只凤凰,话里话外的有真有假,真假混淆也不容易分辨,天生为王,怎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目的? 凤凰虽然是天生王者,然而想要统领一整个偌大的西方界,必然要心智健全,甚至足智多谋,御下有方,凤惊羽表现的如此单纯直白,蔺玄之是不可能信得过他的。 蔺玄之按捺住心头的疑问,只待日久见鸟心,再慢慢看这凤凰,究竟是有何目的。 蔺玄之道:“过段时间,我与阿痕要上玄天宗,你有什么打算?" 凤惊羽啾了一声,想都不想便说:“本王当然要和阿痕在一起啦,哎,可惜本王太厉害了,追求者甚多,不能轻易暴露真身,要不然,我必然能把玄天宗给搅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看着凤惊羽,道:“上山可以,但你要低调做鸟,不准引起任何人的猜疑。" 凤惊羽挺着胸脯,道:“本鸟…不,本王,从来都是高调做鸟,低调做人!" 蔺玄之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道:“从今以后反过来便可。” 凤惊羽:“.....” "你这么欺负鸟,是不对的!" 鸟很生气,并且想要在你脑袋上拉一泡珍贵的凤凰屎! 白夫人房中。 白灵一双冰冷高挑的眼睛,淡淡看着她这已经变得尤为陌生的儿子。 蔺泽之被看得头皮发麻,想了想,勉强笑道:“母亲因何这样看着我?” 白灵一拍桌子,冷冷道:“此次百家际会,我和三长老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竟然非但不显山不露水,让蔺焰那小子出了头,竟然还对蔺玄之这小杂种,变得言听计从,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和三长老,放在眼中?" 面对白夫人的指责和质疑,蔺泽之心中苦笑不已。 他之前便听从白夫人多方挑拔,对蔺玄之心怀怨怼,好容易才跳出怪圈,用较为客观的眼光看蔺玄之,并正确认识自己的位置,没想到,白夫人这边,竟是还不想放过他。 蔺泽之有些疲惫,道:“母亲,无论您是否承认,蔺家这一代中,唯有蔺玄之才能担得起蔺家的大梁,他如今器法双修,在两道之上的造诣皆非常人所能及,又大气雍容,绝尘脱俗,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得的,他是天之宠儿。" "胡说八道!"白夫人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终于在听到“天之宠儿"之时,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杯盏茶壶险些碎裂。 蔺泽之被吓了一跳。 "他凭什么是天之宠儿?他不过是个来路不正的私生子罢了!"白夫人咬牙切齿,道:“论嫡论长,蔺家都该是你的,你难道忘了儿时你娘亲处处被蔺湛打压,险些被赶出蔺家家门的事情。" 蔺泽之一怔,想起儿时之时,顿时带了几分愧疚之色。 蔺湛和白夫人并不对付,虽明面上还算是过得去,但冷嘲热讽明争暗斗从来不少,蔺泽之只记得七八岁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蔺湛竟是要将白夫人赶出蔺家大门,若非最终五长老和三长老出面劝解,恐怕他从小就没了娘亲。 从那之后,蔺湛给白夫人下了禁足令,不允许她出蔺家大门一步,直到蔺湛死亡,蔺玄之被废,白夫人执掌管家之权之后,禁令才被解除。 白夫人对蔺湛自是恨得想要把他干刀万剐。 不过,蔺泽之虽然为自己“投敌"而感到惭愧,但他仍是较为公正地说道:“母亲,蔺湛是蔺湛,玄之是玄之,在儿子和蔺玄之共进退的这段时间来看,蔺玄之行事沉稳,进退有度,也并未伺机对得罪过他的人,打击报复,遇事也并非丰一味退让,我对他…" 蔺泽之顿了一顿,低声说道:“心中其实是佩服的。” 白夫人却是越听越气,霍然起身道:“蔺玄之这个小杂种,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你对他死心塌地,连你娘的话都不听了!" "娘,你换个角度想想,我们和他作对,到底有什么好处呢?"蔺泽之如今是真的打心眼儿里佩服蔺玄之,毕竟因为蔺玄之的表现,他直接获得了进入玄天宗的机会,连选拔比试都免了! 白夫人冷笑一声,一双本就显得清冷的眸子,斜斜看着这个有几分文弱的儿子,道:“幼稚,愚笨!" “娘" "你可知道,蔺家祖上功法奇多,有些妙不可言,却是只有历代家主才有资格修习?"白夫人咄咄逼人,恨铁不成钢,道:“你若是不抢这家主之位,从今之后,那些厉害的功法,灵丹妙药,全都与你无缘!" 说到此处,白夫人含恨说道:“蔺玄之真是比他那个不检点的爹,还要会拉拢人心,他给你些好处,让你替他卖命,又让你看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一那蔺焰顺着他,非但得了厉害的法宝和秘籍,在百家际会崭露头角,被天火宗看上带走,殊不知,他蔺玄之是否是刻意而为的!你现在是否以为,只要不和他作对,诚心从旁辅佐他,就能被他另眼相看,从他那里,得到好处?" 所谓知子莫若母,蔺泽之的那些小心思,被白夫人一眼便看穿了。 蔺泽之感到一丝羞耻,他一个大男人,却是惦记着另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少年的好处,当真是令人羞愧。 但蔺泽之仍是顺从本心,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毕竟,玄之堂弟那么厉害,他只要从指头缝里面露出来些东西,对我而言,就是修行的良物,我本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又何不改其道而行之,与他打好关系,顺势而为呢?” "没志气!"白夫人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蔺泽之的脸上,却终究是舍不得。 白夫人深吸口气,换了个角度,道:“蔺玄之起势,你并非他最亲近最信任之人,将来你头上会有晏天痕这等丑陋粗鄙不登大雅之堂者压着,还会有蔺战天这等旁支左脉耀武扬威,你明明是嫡长,难道你受得了被这等货色强压一头的耻辱?″ 白夫人的这些话,倒是实打实地戳到了蔺泽之的痛处。 他之前便有些后悔,趁着蔺玄之重伤之时,伺机落井下石,沾沾自喜,以至于到了现在,他和蔺玄之虽然关系缓和,却不可能成为距离蔺玄之最近的那个圈层中的一人。 即便将来蔺玄之得了家主之位,他蔺泽之,也决计不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蔺泽之毕竟从出生起便是嫡子,他根深蒂固的观念之中,嫡庶之分尤为重要,因此,一旦想到蔺玄之提携的蔺战天和蔺焰都骑在他头上,他自然心中不会太舒服。 至于晏天痕…蔺泽之如今倒是不敢轻视这个少年了。 虽然跛了一只脚,还相貌不堪入目,但晏天痕在炼丹上的天赋,在百家际会中已经展露出来了,更何况,现在谁人不知,晏天痕已经炼化了七煌圣火,再加上蔺玄之的绝对重视和偏袒,法宝加持,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都不敢轻易断言。 在蔺泽之眼中,晏天痕俨然已经成了让人难以揣测的存在,人类对于未知的一切,总是会心怀敬畏。 思及此,蔺泽之定了定神,平静了起伏不定的心,望着白夫人那张年轻美貌的面孔,道:"母亲,我自然不愿意那些人骑在我头上的。" 白夫人刚想要欣慰地松口气,便又听蔺泽之继续道:“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儿如今只想好好修炼,早日提升修为,用实力说话。" 此次百家际会,蔺泽之深刻感觉到,家族虽然重要,但个人修为,却是能决定一切的终极法门。 白夫人气极,反倒是冷静下来 她冷眼看着像是已经超然物外的蔺泽之,道:“你会这么想,是因你尚未走出家门,还不知你在家族中的身份地位,有多重要。” 蔺泽之颇为不解,道:“母亲,玄之堂弟似乎从未得罪过你,除了他得了蔺家大部分的法宝丹药,让人感到不公之外,倒也并无什么是非,况且……他的确值得蔺家这样对他,你又是为何,始终看玄之不顺眼?" 这也是蔺泽之回来的这一路上,始终想不明白的一点。 248死不悔改 白夫人心高气傲,又和蔺湛有过节,她和蔺湛交恶是情理之中,然而蔺玄之却何其无辜? 他不过是天赋高了一些,得到的资源丰富了不少,但这也是这世界的生存法则,更是蔺家家主顺势而为做的决定。 白夫人皮笑肉不笑,坐了下来,端起一杯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眸子讳莫如深,幽幽说道:“一切的起因,都在蔺玄之这个怪物身上。" "怪物?” "这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妙。"白夫人眯了眯眼眸,道:“你只需要知道,蔺玄之,是一个从男人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怪物,他的存在,本就是天道不容!" 蔺泽之顿时面色巨变,大为震惊。 "他的娘亲,是一个男人?这…这怎么可能!" "非但是个男人,还是你我都认识的。"白夫人勾了勾唇,眸中流露出轻易可见的厌恶,道:“男人生子,逆天而为,阴阳失衡,天降灾祸,以为警示。蔺玄之的出生,给整个青城都带来了灾难,那时你年纪尚幼,不懂世事,但我们这些亲眼见证过那场灾难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可怕可恶。蔺玄之本该被杀死,奈何苏墨这个疯子,放言若是蔺湛和蔺玄之有什么闪失,他便让整个蔺家陪葬,否则你以为,蔺玄之能活到这个时候?" 越是听下去,蔺泽之便越是感到胆战心惊,这些事情,他从未听说过,他年长蔺玄之几岁,蔺玄之出生之时,他应当已经记事,但是白夫人口中所言,他并无任何印象。 蔺泽之小心谨慎问道:“为何这些事情,我从未听说过?" 白夫人扫了他一眼,道:“蔺湛生了蔺玄之,本就是蔺家耻辱,再加上家主下了禁令,不允任何知情之人说出去,更何况,此事即便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虽说道门之中,男男或者女女结为道侣的事情,常有发生,但同性生子,却是仍然惊世骇俗,被称为逆天之举。 正如同性道侣中,名声最盛的元峥和苏墨,两人虽同有一子,然元天问身上实则并无两人共同的血脉。 元天问出自元峥的第一位夫人,那位夫人据说是位绝世美女,深居简出,鲜少在人前露面,元峥少年时期也是一位风流子,不知有多少红颜知己,但是在娶了夫人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只陪着自家夫人,出门和好友同游的时候,也是三句话离不开“我家夫人"。 五洲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艳羨元峥的夫人,能得这么一位乘龙快婿真心相待。 然而元峥的原配夫人,却是红颜薄命,刚刚生下元天问,便被吸尽了体内真气和元气,成了一抔黄土枯骨,香消玉殒。 不久之后,元峥在出门散心,行至一片花海之时,见到了万花丛中与蝴蝶共舞的苏墨,自此以后,元峥再次沉底沦陷。 而苏墨也是个奇人,他非但为了嫁入元家,而决然和西岐苏家断绝关系,还将元天问视为己出,处处讨好,甚至毁了年少时期立下的“游遍五洲"的志向,一改风流。 有人说,苏墨得到元峥宠爱,是因为他的容貌和元峥的原配夫人,出了奇的相像,苏墨只不过是元峥心中的一个替代品。 也有人说,苏墨其实早就已经看上了元峥,所以不择手段地暗中对元峥的夫人下了阴手,让她死于生产,还设计了他和元峥的花海相遇。 对于这些传言,苏墨即便听了,也是一笑置之,从不辩驳。 元天问对苏墨,也同样是既亲既敬。 但无论如何,元天问并非两个男子所生,而整个五洲大陆,男子生子之事虽偶有听说,却绝对不会发生在大世家族里一一这会被视为家族不祥和即将遭逢大难的征兆。 蔺湛生了蔺玄之,为了维护家族的脸面和权威,族中长老又怎可能让人将此事说出去? 白夫人深深望着还沉浸在惊骇之中的蔺泽之,道:“这些话,我本不该告诉你,但如今你已经被蔺玄之给乱了心,我不说也不行了。蔺玄之会给蔺家带来灾祸,若是让他成为蔺家下代家主,怕是天道都看不下去了。" 蔺泽之恍恍惚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得去好好想想,母亲,我先告辞了。" 白夫人点点头,略感欣慰地道:“去吧。" 蔺泽之走后,三长老便来了。 白夫人起身迎上去,面色焦急地说道:‘泽之此次已经被蔺玄之给洗了脑子,怕是不好控制了。" 三长老阴鸷地眯了眯眼眸,道:“蔺玄之的确是好运气,没想到,去了一次百家际会,竟然真让他把天级丹,给搞到手了。" 白夫人焦心不已,她即便对蔺玄之又恨又恶,也不得不承认蔺玄之的可怕。 白夫人忐忑地说道:“蔺玄之在剑道上,那般天赋斐然,惊才艳艳,如今他得了势,我们再想要压制他,怕是不会那般轻易了啊。” 三长老冷喝道:“怕什么,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如今修为,还不如以前,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白夫人深吸口气,道:“蔺玄之这小子,我已经越来越看不透了,他若是此次回到玄天宗保不准又会起势,更何况,百家际会上他崭露头角,有不少大家族,都和他交好,尤其是白---" 白夫人说到这里,禁不住恨恨道:“白家竟然派人来特意警告我,要和蔺玄之交好,他们白家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如今又有什么脸面,来让我替他们讨好蔺玄之?" 三长老见白夫人已经气得双手发抖,心中一软,缓声说道:“蔺玄之的确有两把刷子,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的那只尸傀,如今已经快要大成,要不了多久,整个青城,都会被收入我们囊中,到时候,区区一个蔺玄之,又算得上什么?" 白夫人闻言,面色稍缓,但仍是忧心忡忡道:“可是,尸傀只有一个,根本敌不过家族大长老啊。" 三长老轻蔑冷笑,道:“大长老,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白夫人蓦然瞪大了眼睛。 距离玄天宗招生的日子,还有一月有余,这一个月中,蔺玄之除了和五长老一起接待上门道贺的客人之外,便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面,闭关炼制法宝,剑道方面的修练,蔺玄之倒是不着急。 剑道剑道,必然离不开剑,他自小用的便是那把止戈,若是拿不到手中,蔺玄之也不愿用别的剑再做练习 段宇阳给晏天痕送来个炼丹炉之后,便不怎么出现了,不过倒是偶有听说段宇阳近日又在斗鸡走狗,欺男霸女,惹得整个青城尚未婚娶的少男少女人人自危,生怕被这恶霸给看上,轻薄了去。 蔺玄之炼制了不少法宝,炼好之后,便和晏天痕一起前去驿站托送。 他炼制的法宝,大多是上品,罕少出现极品,一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水准,二来极品炼制的太多,会引起更大的猜忌。 阿白和琥珀被蔺玄之再次送到了妖兽学院托管,这一次,虎崽子们可是丝毫没有第一次时候的羞赧和幼小无助,而是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学院,所到之处,众妖退避,鸡飞狗跳。清越歌和金瞳豹两位学院导师,都露出了苦不堪言的表情,然而蔺玄之把钱给够了,先礼后兵的意思也表达清楚了,他们只能先接收两个小霸王。 晏天痕在炼丹方面倒是没用什么心思,反倒是每天晚上都去五十里外的乱葬岗,和陵赤骨一起修炼御尸术和阴焰掌,月上中天,阴气十足,晏天痕体内阴气宛若流水,修炼起来也是日干里。 短短一个月过去,晏天痕的修为,竟然又提升了一个等级,成为筑基期二重。 那一日,阴云密布,月光惨然,天上的星子一颗不见,只有怒号的阴风和满山遍野呆滞站起的死尸和森然骸骨,若是有人见到这一幕,必然会感到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 凤惊羽落在此处唯——棵幼小的梧桐树最高的枝丫上面,定定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惊涛骇浪,但很快便又沉寂下来。 阴焰掌拍过,数个死尸被焚成了灰烬。 陵赤骨也随着晏天痕的举动,双手合掌,做了个手诀,身形宛若闪电,游走在这些死尸当中,不消片刻,尸体就被全部吸成了干尸,一个个看起来宛若骷髅,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俨然成了一个个傀儡军。 陵赤骨站在众尸最前端,猩红的眼睛望着不知名的遥远天边,他抬起右手,虚虚握住,像是在握着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似的,那姿态,自成一副诡异又让人心中发寒的画卷。 晏天痕收了掌,眼睛亮亮地看着陵赤骨,一脸崇拜地捂着胸口道:“好帅啊!" 凤惊羽从枝头飞了下来,落在了晏天痕肩头,也是止不住叹息:“陵赤骨本身就是统领干军的将军,他即便变成了尸傀,也一样死不悔改……哎,他效忠的那位皇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如若是我,我只会臣服于最强者,管他什么继承顺位。" 晏天痕抬手摸了摸凤惊羽的鸟毛,说:“阿骨要帮的,是哪位皇子啊?" 凤惊羽说道:“是九界乾元皇朝第三顺位继承人。" “那害他之人呢?" "乾元皇朝前第七顺位继承人。"凤惊羽顿了顿,道:“或者说,应该称呼他为皇太子,其实他早就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了。" 249皇储之争 晏天痕想了想,眨眨眼睛问道:“那位第三顺位继承人,不太厉害吗?" 凤惊羽嗤了一声,特别凉薄地说:“实力不济,成天舞文弄墨的,也不好好修炼,恐怕连当皇储君的心思都没有。” 晏天痕不解道:“那为何,他还要争抢皇储?" 凤惊羽说:“身不由己啊,他这位置,即便不争不抢,也没什么活路,他便只能硬逼着自己争一争.…哎,可惜上位者不看好他啊,这不,连陵家都被灭了。" 晏天痕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道:“可陵家,又为何支持这么个没干劲儿的继承人啊?" "陵家只会支持顺位最靠前的继承人,这是陵家的家规。”凤惊羽淡淡道。 晏天痕唏噓不已,说:“这么看来,也挺可怜的啊。" 凤惊羽点点头,晦明晦暗的金红色凤眸盯着已经有当初横扫干军之势的陵赤骨,道:“可怜的,又何止他一人?生在皇家,那便注定身不由己。你可知道,在这位第三顺位继承人之前,还有一个排名更靠前的顺位继承人,然而他刚一出生,就被捏碎了魂魄,永世不得超生,其后也有一位顺位继承人,四五岁的时候,被一个窥天世家的神算子,断言说是绝世炉鼎,乱世天魔,必将引|起天下大乱,道统衰微。结果他全家遭难,孩子他娘为了护他,煞费苦心,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才将那孩子送走….” 凤惊羽的乌喙撇了撇,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冷冷说道:“可惜了,两位惊才艳艳的神仙眷侣,也因着这件事彻底决裂,分道扬镳,孩子他娘是死是活,现在也还不知道。” 晏天痕听着,只觉得心头堵得慌,眼眶也酸酸的。 他并不清楚这种感觉所从何来,想了想,便觉得应当是那一家子太可怜了,才会产生同情心吧。 晏天痕吸吸鼻子,问道:“那你呢?你之前,是支持谁的?" 凤惊羽翻了个白眼,憋屈又暗恨地说道:“我之前,置身事外,谁也不支持,凤凰一族本就是先天神族,只需要镇守西方界,给乾元皇朝带来祥瑞便可,没想到,竟然有人非要逼着我站队,还想要本王的命一一呵,真以为本王是好惹的?” 上位者逼他辅佐皇太子,他不从命,便被人追杀,若非乍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他是不死神鸟恐怕早就已经像他父王一样,魂飞魄散了。 既然如此,他凤惊羽就不妨支持一位始终被上位者忌惮、恐惧、厌恶的顺位继承人,一路支持他杀向皇位,让那些给脸不要脸的,全都惊掉大牙,搞死完事儿! 他是凤凰,本不该有这种戾气,但谁让他从小都是爹不疼娘不爱,长歪了也怪不得他虽然浴火重生的时候,凤惊羽是这样设想的,但他其实并不知道,他竟然真的能在五洲大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碰上一位和九界皇族有那般深刻关系的顺位继承人! 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堪称是天意啊! 凤惊羽激动万分,恨不得马上让晏天痕厉害起来,把天捅个窟窿一一窥天者的预言又如何?被天下道法正统追杀争抢又如何? 他凤惊羽,本就是做事随心所欲,惊世骇俗,全凭喜好。 若是晏天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倒是还有另一个选择,只是暂且需要观望罢了。 "哼,早晚有一日,本王会带着你踩着五彩祥云,杀到紫帝天都,摧毁天宫城门,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霸之主!" 凤惊羽脑海中正脑补着将来带着小皇子大杀四方将九界搅和地天翻地覆的场景,突然身体被一只软乎乎的爪子给抓在里面,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怀里。 "脑补是病,得治。"晏天痕语重心长地薅了把凤惊羽脑袋上的毛。 凤惊羽:“....” 凤惊羽眼看着晏天痕转身离开乱葬岗,忍不住探出脑袋,奶声奶气地叫道:“本王是认真的,从不打诳语,你得相信我,你要跟着我大杀四方,把那群不要脸的自以为是主要还长得丑的坏人给打死!" “好,我信。"晏天痕宠溺地说。 凤惊羽想要抓狂,挣扎着气呼呼说道:“你知道本王多少岁了吗?别用这种哄小孩子的法子来哄我!" 晏天痕把凤惊羽拿到手心里,说:“可是你小啊。" 凤惊羽以为晏天痕在说他身体小,便道:“总会长大的,我还会变得很漂亮。" 晏天痕想了想,把凤惊羽翻了个个儿,肚皮和爪爪朝上。 趁着凤惊羽没反应过来,晏天痕伸岀食指在凤惊羽那个不能言说的部位轻轻弹了一下。 凤惊羽:“…"卧槽?想死是不是?" 晏天痕特别天真无辜地说:“你还是太小了,估计就算以后,也长不了多大的。” 凤惊羽整只鸟都石化了,随即表情寸寸龟裂一一他,百鸟之王,西方界之主,尊贵无比的鸟丁丁,非但被这个不大一点的小屁孩儿,弹了一下,还被侮辱为长不大的小丁丁?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了维护身为鸟王的尊严,凤惊羽"啾啾哀嚎着翻了个身,用翅膀捂着丁丁的部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好不伤心。 "嘤嘤嘤太欺负鸟了!" 晏天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大概是伤了毛毛的自尊心,忙不迭地低声下气给凤惊羽道歉--- “哎呀,对不起,我不该揭你的短的,好歹你也是雄的,鸟小这种事情,不能随便乱说。” "啾啾啾一一嘤!"凤惊羽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晏天痕对自己深刻检讨,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有机会我随着你一起去揍那些伤害你的坏家伙,好不好?" 凤惊羽依然啾啾嘤嘤地哭着。 若是放在以前,他决计不会如此,凤王永远都是傲娇又霸道,但大概是因为浴火重生,回到了幼崽期时代,凤惊羽突然发现他的情绪不太能受自己控制了! 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他明明还是个宝宝啊! 于是,晏天痕一路讨好,凤惊羽委屈兮兮地哭了一路。 回到蔺家,虽是三更半夜,然而蔺玄之仍然没有入睡,到了小、院子的时候,晏天痕远远看到蔺玄之屋子亮起的一盏灯,禁不住脸上笑容加深,快步跑上楼去。 凤惊羽懒得看这两个小屁孩儿L亲亲我我谈恋爱,便扑楞着翅膀飞到了晏天痕的房间--那里面可是有他最喜欢的鸟窝 虽然和西皇宫奢华的大床天壤之别,云泥之分,但是凤惊羽就是觉得,他的小窝才是这世上睡起来最舒服最安全的地方 晏天痕进门的时候,蔺玄之将将才把一套法器炼制完成,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晏天痕一眼便被那看起来琉璃映彩十分通透漂亮的发饰给吸引了眼球。 晏天痕小心翼翼捏起一只蝴蝶形状的发簪,欣赏着说道:“好漂亮的发簪啊,这是给谁炼制的?" "发簪是攻器,其他的发饰,均为配套的防器。"蔺玄之言简意赅,从榻上起身,道:“临别之时,万凌华托我给她师妺炼制一套攻防兼备的法器,我思来想去,女修大概是更喜欢这种发饰,所以便顺手炼制成了这般模样。" 晏天痕一听,忍不住抬起头笑容满面,眨眨眼睛看着蔺玄之,说:“大哥,我又没有吃醋乱想,你不必解释这么多的。" 蔺玄之似笑非笑地伸手在晏天痕脑门上敲了一下,道:“你不乱想?你不乱吃飞醋?你是不是忘了前些日子,某些人因为我没告诉他推拒了一门婚事,还醋的不行,恨不得把我送的东西,全都砸还给我?" 晏天痕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吐了吐舌头,有些讪讪地说道:“也不能全都怪我啊,谁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 "呵……"蔺玄之笑着刮了下晏天痕的鼻子,道:“不过,若非丰如此,我还不知道我家阿痕竟然还是个醋桶,也不会知道,阿痕竟然这么喜欢大哥。" "谁喜欢你了……″晏天痕脱口而出,又对上了蔺玄之那双像是能把人给吸进去的漂亮眼眸,不由自主地改口说道:“好吧,我还是很喜欢大哥的。" 蔺玄之舒爽地笑出了声,把晏天痕抱在怀中亲亲热热了一会儿。 虽然吃不到,但亲亲抱抱举高高也还是可以的。 亲昵完之后,蔺玄之问起了晏天痕今日的修行如何,晏天痕神色激动地将他已经炼成阴焰掌二重、陵赤骨荣升为尸将级别的尸傀了,且能同时驾驭上百只骷髅死尸军团等重要的优秀成果,对蔺玄之如实相告。 蔺玄之自是满意不已。 自打上次在丹涯秘境被沈长庚和沈家长老阴了一次之后,蔺玄之越发认为只要阿痕能保住小命,哪怕修炼魔功也无所谓。 他知道这种想法是极其危险的,有极大可能在未来给正统道门带来一位强大的敌人,引得大乱,然而在他的大道和晏天痕的安危生死之间,蔺玄之最终仍是选择了晏天痕。 这种选择对于蔺玄之而言,并非不困难,因为他心思通透,见微知著,又责任心极强,按理来说,他应当在最初发现晏天痕修炼这等鬼面人给他的旁门左道功法时,就阻止他、妨碍他将一切祸患,斩杀在萌芽状态中 然而他做不到。 天下和阿痕孰轻孰重,蔺玄之心中自然有他的一杆秤。 晏天痕当然不知道蔺玄之的内心都经历了那般天人交战痛苦挣扎,还兴冲冲地将凤惊羽给卖了个干净。 250阿痕背景 “凤惊羽说,要带着你踩着五彩祥云,杀回紫帝天都?"蔺玄之不动声色地望着晏天痕,道:"还对你说了乾元皇朝储位之争的事情?” 晏天痕点点头,微微皱着眉头,颇为不确定地说道:“我总觉得毛毛在暗示我什么事情,但是我又想不明白…他杀回去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我也没想过要去紫帝天都参加夺权之战啊,你看看阿骨,明明那么厉害,可不还是死了。" 因为你很可能就是他口中的那位被窥天者险些搞死的皇子啊,蔺玄之在内心叹息地接了一句。 说到这里,晏天痕又叹了口气,摸摸鼻子说:“毛毛也挺可怜的,有家却不能回去,还被人追杀到了这里,和阿骨真的是一对儿难兄难弟。" 蔺玄之心下一片发寒,面上却不敢惊动晏天痕,让他察觉出什么,便揉了揉晏天痕的小脸,道:“阿痕做得对,以后遇到这种想不明白的事情,尤其是和凤惊羽有关的,便来告诉大哥,等大哥弄明白之后,再讲给你听。” 晏天痕点点头,他对蔺玄之可谓是毫无保留,而且,他修炼魔功的这个最大秘密,已经被蔺玄之知道了,其他的事情,就算再怎么糟糕,也遭不过如此了吧? 待到晏天痕睡熟之后,蔺玄之睁开眼睛,披着外衫下了床,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晏天痕的房间里。 房间没有点灯,蔺玄之刚一进门,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他眼疾手快地拿出了一样法宝,打出了一个剑花,在黑暗之中轻巧地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挺厉害的么。"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蔺玄之施施然地将锻刻笔收了起来。 凤惊羽蹦跳到蔺玄之的肩膀上,勾着脑袋想要去看那只锻刻笔,惊讶地说道:“你这只锻刻笔,可是我西皇宫梧桐神木上搞下来的?" 蔺玄之道:“不清楚。” 凤惊羽扑棱下去想要把那根笔拿到手看看,叫着:“肯定是,我感觉到梧桐神木的气息了,你.你快些让我看看!" 就在凤惊羽即将叼住那根锻刻笔的瞬间,蔺玄之手指轻巧一转,锻刻笔被塞进了腰间的那只储物袋中。 凤惊羽:“…." "哇啊啊坏人!" 不等凤惊羽炸毛发飙,蔺玄之一把将这只还在他身边扑腾的凤凰抓在手中,两根手指头掐着他的脖子,眯了眯眼眸,道:“你今日,对阿痕说了那些话,是想做什么?” 凤惊羽被掐的翻白眼,两条腿都伸直了。 蔺玄之察觉自己动作重了些,便松开了凤惊羽的脖子,虽然他不可能掐死这只神鸟,但恃强凌弱并非他的性情一一即便对方并不是真的弱小。 凤惊羽一脱身,飞到蔺玄之面前,“啪″地一翅膀打在了蔺玄之的脑门上,气呼呼地叫道:“啾!你个熊孩子,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冻手冻脚吗?" 蔺玄之眸色冷冷,强忍住将这只敢动手的鸟给重新抓在手中的冲动,道:“凤凰不是不会死,而是要魂飞魄散之后,才能死无葬身之地,永无来生。" 原本还在和蔺玄之闹腾的凤惊羽,一下子像是被点了哑穴,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金黄色的鸟喙也闭得紧紧的。 凤惊羽站在桌子上,抬着脑袋打量了蔺玄之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信命吗?" 蔺玄之淡淡说:“信。" "我也信。"凤惊羽一屁股坐在桌面上,道:“原本我以为五洲大陆只是个不起眼的弹丸之地,但当我见到陵赤骨和白逸尘这等人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五洲大陆,地位非常。" 蔺玄之说:“白逸尘也和紫帝天都有瓜葛?" "哈,非但有,而且颇深。"凤惊羽不以为意,道:“但他的身份,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若是以后你和晏天痕站在同一边,必然会和他是敌人。" 蔺玄之眸色微微一深,道:“你知道阿痕的身份。" 凤惊羽点点脑袋,道:“原本并不知道,但当我看到陵赤骨跟在他身边,给他做尸傀,又见到他面容爬满了封魔大阵和毒丹混合岀现的裂纹时,我就几乎能断定他的身份了。” 蔺玄之愣了一愣,他只是猜到凤惊羽理应知道晏天痕的出身,却没想到,他竟是连晏天痕身上的秘密,都摸得一清二楚。 凤惊羽见状,颇为自豪地说道:“你别用这等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你若是在上界混迹几年,便知道我西皇宫是九界之中情报最多也最准确的地方,不过,我对晏天痕有印象,倒并非来源西皇宫,而是在他体内魔气被封印的时候,我刚巧也在旁边看着,所以对他脸上的那些纹路,颇为熟悉。" 蔺玄之心中惊异非常,但同时还多出了几分振奋之意。 上辈子,他至死也没搞懂晏天痕的来历,没找到他的家人,这是蔺玄之心中永久的痛处,这辈子,他却是如此顺利地触摸到了晏天痕来历的一角. "可否将当时场景重现?"蔺玄之问道, "以我现在的修为,重现是做不到的。"凤惊羽说。 他现在的修为,连蔺玄之估计都打不过,虽然能吐出一口凤凰火,焚尽一切,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 蔺玄之道:“封印魔血时,你参与了吗?"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我是否知道该如何解除大阵。"凤惊羽摇摇脑袋,说:“可惜了,我在阵法方面一窍不通,当时我是在给晏天痕他爹护法,更何况,封印他的不光是阵法,还有毒丹,这毒丹是出自毒师之手,我若是还在九界,倒是能帮你找到毒师,至于解毒的法子,我是不清楚的。” 蔺玄之也并不太过失望,他上辈子摸索了上干年该如何解除晏天痕体内的大阵和丹毒,此时心中也有自己的一套思路,多问凤惊羽一句,不过是想要更加确定罢了。 蔺玄之道:“阿痕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他是乾元皇朝第六顺位继承人。"凤惊羽金红色的眸子里面,跳跃过一道赤色的火光,在未点灯的黑暗屋子里面,尤为显眼。 乾元皇朝有八方镇界之王,西方界算是其中一界。每一界的分封王者,都有紫帝天都的皇位继承权,只是皇朝这么多年来,皇位始终是在晏家手中。 凤惊羽的嗓音虽然是孩童的奶音奶味,但沉稳有度,这种反差更是令人不由信服。 "而皇朝的皇位继承顺序,却是由窥天世家印家来根据星象推算卜测来决定的,虽绝大部分是按照长幼嫡庶来排位,然也绝非必然。"凤惊羽眸色幽幽地盯着蔺玄之:“至少,晏天痕后面的第七顺位继承人,他的年纪要比晏天痕大,然而他出生之后,他之前却是空缺了一个位置特意留给旁人。” "晏天痕是紫帝天都皇族?"蔺玄之道。 "有继承顺位的家族,都是皇族。"凤惊羽道:“这和五洲世俗王朝并不一样。九界之中,共有九大皇血世家,九方界每一界各占一家。家族和家族的纷争,储君和储君的纷争,宗门和宗门的纷争,从来都不曾断绝,紫帝天都的晏家,也并非一家独大,其他八家之中,除了我凤凰一族从来中立之外,各家都有各家的心思。” 九界共有八王一皇,即便除却凤凰一族,也还有八家要来争抢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乾元皇朝的顺位继承人,怕是不下百位,而晏天痕若真是紫帝天都晏家的后代,排名还如此靠前,那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其中惊险困难,自是不必多说。" 蔺玄之微微蹙眉,道:“你想让阿痕去争抢那个位置?" 凤惊羽金瞳灼灼,盯着蔺玄之道:“不是我想,而是他必须去争那个位置。" 蔺玄之瞳孔微缩,道:“为何?难不成如今已经有九界之人,注意到阿痕的存在了?” 凤惊羽正色说道:“晏天痕从来都不曾脱离过那些人的监视,那些人知道他在五洲大陆,却不知道他究竟被何人带走,但是天道有常,我不相信陵赤骨死在青城五十里外的乱葬岗中,恰巧被晏天痕看到,是完全的巧合。陵赤骨出身赤血世家,陵家世代只忠于他们认定的皇储君,他们和皇储之间,有一种天道认定的契约,陵赤骨是陵家最后一人,也是集中了陵家正统忠血的第一人,他来到晏天痕身边,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虽然玄之又玄,然而修道者最容易信奉的,便是这玄之又玄的悠悠天道和冥冥注定。 蔺玄之也信这个,实际上,自从陵赤骨出现在晏天痕身边,凤惊羽又为晏天痕所救,他便已经察觉到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只是,蔺玄之怎也想不到,晏天痕竟会是这等身份。 棘手而麻烦,还很危险。 沉默了足够长的时间之后,蔺玄之抬眸和凤惊羽对视着,平声问道:“乾元皇朝的任何一位镇界王族,都决计不会允许一位身带魔血之人,诞下有王位继承权的孩子,阿痕的爹娘却又为何愿意生下他?" 凤惊羽眼皮子跳了一跳,总觉得蔺玄之这双清冷无情的眼眸,能够看穿一切端倪,而且,据他所知,蔺玄之应当从来不曾离开过五洲大陆,他怎会对九界的规矩,如此心知肚明? 难不成…是兀自揣测? 凤惊羽按耐下心中的些许疑惑,打算以后再去捉摸。 至于魔血之子的出生,这就牵扯到前尘的一件八卦之事了拾陆。 251长夜奔逃 凤惊羽明白蔺玄之是想确定晏天痕爹娘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将来是否能靠得住,便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若是他的父王,早知道他的爹亲是一个天魔,恐怕非但不会让晏天痕出生,还根本不会迎娶他的爹亲当王妃。” 蔺玄之:“…" 爹亲? 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似乎有些大了。 听凤惊羽的意思,晏天痕是从一个男性天魔肚子里面出来的。 不过,九界倒是也有男男孕子的事情,蔺玄之上辈子为魂体,游历九界之时,也见过不少所以并未表现得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蔺玄之斟酌一下,并未纠结是男是女的问题,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阿痕的父王和母妃,如今关系已经不好。" "何止是不好,自从晏天痕被窥天子推演为乱世天魔,绝世炉鼎之后,他的父王和母妃便彻底翻了脸。" 凤惊羽提起前尘往事,倒是有些感慨万千:“上一代的储位之争,其实是在晏天痕被认定为天魔混血后代之后,才落下帷幕的,他父王晏重华本已经是乾元储君,只差一步便能登基,然而就在那么个关键时候,窥天者放出这么个惊天消息,这让晏重华之前几乎百年的努力,全部都功亏一篑,一朝倾覆。" “恐怕不单是因为权柄流失吧。"蔺玄之一针见血地说道。 凤惊羽点点脑袋,说:“晏重华这人自出生起便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又天资惊人,深得上一位陛下宠爱,怕是整个九界最有权势过的最好的一位皇子,他心性极高,受不得一丝半点的委屈,也不容背叛。但是他找的那位王妃,分明是魔尊,却隐瞒身份,伪装成一位普普通通的道修,欺骗了晏重华的感情,这才是晏重华最受不了的事情。" 早些年,晏重华为了幽冥,也算是疯狂了一把,拼着皇位不要,也得将这个与他门不当户不对的心上人娶进家门。 正因为晏重华找的这位道侣,惹怒了当时的乾元皇,这才让晏重华登位的时机,往后面推了几年。 之后,幽冥身份暴露,晏重华成为干夫所指,彻底与皇位绝缘,两位羡煞旁人的爱侣,也成了怨侣,分崩离析不说,甚至相互厮杀。 幽冥趁着长夜,带晏天痕逃离紫帝天都,前往魔国,却在半路遭到晏重华人马的拦路追杀,幽冥重伤将亡,迫不得已将晏天痕体内魔血封印,又将其托孤给一位曾经的好友。 那位好友,又将晏天痕交给了蔺湛。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虽然晏天痕在青城的日子称得上是悠闲安逸,但是九界之中,却是乱马交枪,鸡犬不宁一一三大魔尊卷土重来,天魔一族复兴崛起,魔国和乾元王朝纷争不断,乾元王朝又因新一轮的储位之争而陷入内乱…… 道统不宁,灵气逸散,魔族入侵,这一件一件,都昭示着新一轮的大战即将到来。 北方界的统治者窥天世家,在这种紧迫的关头,想方设法地在占星台上摆了窥天大阵,倾举家之力,动用了整整八十一位族中窥天者,共同推演星象,占卜仙道未来,竟是发现有一红一金两颗暗星,正在一东一西从空中冉冉升起,光芒渐强,齐头并举,极为异常。 他们还推演得,其中一颗乱世魔星,一颗济世命星,虽然济世命星如今不只是谁,但那颗乱世魔星,结合出现的日子和身份来推演,很快便有人推测出了那人便是七年前不知所踪下落不明的半魔子晏天痕。 然而九界之中,除了晏天痕的爹亲魔尊幽冥之外,尚无第二人知晓晏天痕真正的所在之处哪怕凤惊羽当初一时心软,禁不住幽冥哀求,非但放了他一马还替他做了几天几夜的护法,但他也同样没去深究幽冥究竟最后将晏天痕送到了何处。 但现在,凤惊羽却是知道了。 且他也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这个正在被九界各方势力疯找的少年。 蔺玄之听完事情的始末,结合晏天痕如今的处境,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晏天痕若仅仅有一半的魔血便也罢了,可偏偏那个该死的窥天者说他是绝世炉鼎。 再加上背后的两方势力明里暗里的较量,晏天痕一旦被人察觉,怕是之后的许多事情,都会变得不由自主了。 凤惊羽看蔺玄之面色不好,便难得好心安慰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反正五洲大陆轻易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轻易找不到进不来,哪怕偶有摸索到这里的虾兵蟹将,也难以将消息传出去,若是让本王来看,你不妨趁着现在,赶紧提升自身修为,到时候就算那些人真的来了,你也不至于毫无自保之力。" 蔺玄之目色冷冷,望着这只尚且不能看岀日后凤凰瑰丽模样的幼鸟,道:“多谢提醒,这些我自会琢磨,不过,今日这些话,我希望你不要再对阿痕透露只言片语。" 凤惊羽有些错愕,道:“这么大的事情,事关他将来的去处和生死,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打算透露给他,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蔺玄之长长的睫羽微微遮挡住眸色,他轻描淡写冷淡地说道:“他如今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我不希望这些错综复杂之事,会影响到他的心情,以及日后的生活。" 凤惊羽跺了跺小脚爪,道:“可是他早晚要面对…." 我知道他早晚要面对,也知道他早晚要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又要到什么地方去。 蔺玄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凤惊羽的话,一甩袖子道:“但在那之前,你方才也说了,五洲大陆外面之人难以进来,里面之人也难以出去,那些人想要找到阿痕,至少也要一些年份,所以也没必要过早地。" 说到这里,蔺玄之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和凤惊羽对视片刻,猛然转身将身后的门拉开。 蔺玄之的眼睛对上了一双黑暗之中仍然明亮漂亮的眼眸。 晏天痕手中原本拿着一颗照明用的夜光球,此时受到了惊吓,“啪”地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晏天痕顿时手足无措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忐忑说道:“大哥,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大哥你别生气。" 蔺玄之弯腰捡起那只滚到脚边的夜光球,拉过晏天痕的右手,放在他的手心中,柔声问道:"阿痕何时来的?” 晏天痕感受到蔺玄之手心的温暧。 “刚刚才来的,我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大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晏天痕小声说。 蔺玄之看着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听到了便是听到了,何必说谎话?" 晏天痕一下子低落地垂下脑袋,局促不安地说道:“可是……我觉得大哥并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就不知道好了。" 晏天痕本以为蔺玄之会生气会发火甚至会教训他,然而没想到,他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大哥…" "你真是个小傻瓜。"蔺玄之喟叹不已,心疼地说道:“我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不开心,怕你的小脑瓜子会胡思乱想,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吃不下饭,而并非认为没必要告诉你。" 晏天痕小声喊了句“大哥",抽抽鼻子带了些哭腔问ⅰ道:“大哥,我也宁愿我不知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爹娘是因为被奸人所害,所以迫不得已才将我扔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嫌弃我身上血脉不纯,不要我了,我…我心里面难受。" 蔺玄之被这些话刺痛了心,道:“这又不是你的错,大哥相信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爹娘,至少你的爹爹,是为了让你活命,才将你托付给旁人的,他心中一定很爱你。” "才不稀罕。″”晏天痕扁着嘴巴,委屈地吸吸鼻子,伸手抱紧了蔺玄之的腰,在他怀里撒娇说道:“我只要爹爹和大哥,其他人,我才不在意。" "既然不在意,就不要哭鼻子。"蔺玄之拉开晏天痕的小脸,伸手在他脸上刮了一下,摸了一手湿漉漉的金豆子 晏天痕这些年来,也的确是被蔺湛给宠的娇气了,动辄觉得委屈就会哭鼻子,倒是比其他同龄的少年要晚熟不少,不过,蔺玄之也从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至少他清楚晏天痕哭出来心里面便会好受不少,总比闷声不吭憋在心里面发酵好得多 只是…看到晏天痕难过地哭泣,蔺玄之仍是会感到心疼。 晏天痕泪眼汪汪地抬头和蔺玄之对视,委屈兮兮地问道:“大哥,我真的是那种最冷血最坏还会吃人的天魔吗?" "胡说八道。"蔺玄之哭笑不得,边给晏天痕擦眼泪边说:“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好天魔也有坏天魔,虽然大道不同,但总有殊途同归的一日,阿痕这么善良,又这么乖巧,即便是天魔也绝对是好天魔。" "可是……”晏天痕顿了顿,说:“话本里面,天魔最后都会被道统大能给打死,我也会这样吗?" 蔺玄之语重心长道:“你若是去了魔国,再看话本,说不定就成了天魔杀死所有道统大能-统九界的话本了,我觉得以后阿痕干掉正道大能的几率,远高于被干掉的可能。" 晏天痕觉得很有道理,并且暂时停止掉金豆子。 凤惊羽一个趔趄没站稳,啪叽摔倒在桌子上。 凤惊羽用翅膀抹了把脸,心中颤颤巍巍地想:这蔺玄之的想法,要比天魔还危险啊! 252单独聊聊 晏天痕乍一下子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又听到了爹娘之间的爱恨纠葛,再听说现在还有不少人马都在追杀他、寻找他,自然心情灰败不堪,徒然生出了不少不安和害怕一一 他怕早晚有一日,他会拖累蔺玄之,他也害怕天道疏而不漏,会让他终究因血统原因,和蔺玄之分道扬镳,再也不能如现在这般快活地在一起。 晏天痕虽然会哭鼻子,行事说话也孩子气十足,但是他心中却很有自己的想法。 蔺湛曾说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孩子,总是早慧聪明的。 晏天痕站在了凤惊羽面前,他垂着脑袋看着凤惊羽,说道:“大哥,我能和毛毛单独说几句话吗?" 蔺玄之看了凤惊羽一眼,点点头道:“大哥在房间里面等着你。" "好。”晏天痕回头冲着蔺玄之笑了一下。 蔺玄之眸色温柔,道:“别多想。" 晏天痕点点脑袋。 蔺玄之离开之后,凤惊羽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地说:“这个谁让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大哥,我是天魔,难不成我自己心里没数,还要你来提醒我大哥?" 晏天痕眯起了眼睛,眸光冷冷,他一把抓起凤惊羽胖乎乎的小身子,捏在手里,两根指头还夹着凤惊羽的短短的脖子。 凤惊羽心下一惊,想要扑棱翅膀,然而晏天痕的力道大的出奇,活像是要把他给掐死。 凤惊羽不是凡鸟,自然不会因为被人捏一把就嗝屁,但晏天痕却是让他的的确确察觉到了阴森的杀意和危险感。 凤惊羽掐着嗓子连忙说道:“你大哥早就已经知道你是天魔了咳咳咳….” 妈呀要杀凤凰了!这两兄弟真不愧是兄弟,连捏他的动作都是一毛一样的! 晏天痕冷笑一声,松了些力道,说:“我知道他早就知道我是天魔,我也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但我大哥佯装不知,绝口不提,自然是不想让我多想这些糟心事情,如今你让他知道我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他肯定会以为我心里伤心难过,从而他自己也会比我更焦心忧虑。" 晏天痕恨不得掐死这只长舌该死的小鸟。 蔺玄之自从知晓他修炼魔功之后,便一股脑地将保命的法宝都扔到他身上,后来又发现他竟然是天魔,更是几乎愁的日夜难眠,强逼着自己提升修为,扩展人脉,日夜不停地炼制法宝,生怕哪日他身份暴露,受了欺负,而他却无力保护他。 蔺玄之不说,但晏天痕却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他没那么幼稚,也没那么单纯,所有的天真无知又孩子气,几乎全都是晏天痕故意做出来给蔺玄之看的一一当然,也有面对蔺玄之时的不由自主和真情流露。 蔺玄之想要为他担起一切,想要让他安安稳稳的在他撑起来的天空下,无忧无虑的度日,晏天痕本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但是当他观察、估量、琢磨过后,才发现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多想,反倒是能让蔺玄之更加安心 所以晏天痕依然是那个不怎么懂事又恃宠而骄的晏天痕。 可是,这只该死的自以为是的蠢小鸟,竟然对着蔺玄之戳破了一切,甚至还带给蔺玄之更多的负担,这让晏天痕气得简直要翻白眼了! 凤惊羽也是一脸错愕懵逼啊,他怎么这么多日子都没看出来,晏天痕那张单纯无辜又有点傻乎乎的表象之下,竟然是个一肚子坏水又黑心的家伙! 凤惊羽眼瞅着冒着黑气的晏天痕,颤巍巍地掐着嗓子说:“你、你若是尽早告诉我你不是表现出来这么傻缺的一个小屁孩儿,我…本王当然不会退而求其次,找上蔺玄之这个本能置身事外之人。" "所以我现在才没把你给直接拔毛烤了。"晏天痕翻了个白眼,松开凤惊羽,撇着嘴巴说:"不过我可警告你,以后你再敢对着我大哥胡言乱语,我非得找个机会把你烤了不成。” 凤惊羽忙不迭地点头,烤吧烤吧,反正他最不怕被烤了。 最初的震惊过后,凤惊羽也少了对晏天痕的恐惧,反倒是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便扑楞着翅膀落到晏天痕肩膀上,挤眉弄眼说道:“感情你小子成天在蔺玄之面前装疯卖傻啊,居然连本王都给骗过了,你还真是厉害。" 晏天痕仍然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惆怅地想着该怎么让他大哥安心。 凤惊羽继续蹦哒着说:“不过,对于你的身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晏天痕没好气地说:“我没心思去争抢什么皇储之位,也不想和别人打打杀杀的,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和大哥在一起就成了,其他别无所求。" 凤惊羽一翅膀拍在了晏天痕的脸上,满脸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啊,我都能找到这里来,你以为其他人找到这里还要多长时间?实话告诉你吧,九界皇储之争,你注定不能置身事外,你不去杀别人,别人也会惦记着你,想着该怎么搞死你,傻孩子,你可上点儿心吧。" 晏天痕虽说方才气势非丰凡,但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儿,涉及到他大哥的时候,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除此之外,晏天痕仍是没什么干劲儿。 晏天痕有些烦躁地将在他眼前乱晃的凤惊羽给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惆怅地叹了口气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就算知道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一夜之间就能变成大杀四方的大能?" 凤惊羽灼灼看着晏天痕,道:“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你是天魔,只要你体内的封印解除你就能得到天生的血脉传承,到时候,一日万里的修为提升速度,根本不在话下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们天魔一族的事情?”晏天痕狐疑地盯着凤惊羽。 “好歹我和你爹,也算是朋友了。"凤惊羽颇为自豪地拍拍胸脯,道:“你爹魔尊幽冥,曾经给我说过不少天魔一族的隐秘,你若是想知道,以后我想起来就能告诉你。" 晏天痕眸色深深,道:“我爹是个怎样的人?" 凤惊羽眨眨眼睛,说:“是个大美人。” 晏天痕:“...” 凤惊羽笑嘻嘻地说:“不光你爹是个大美人,你父王也是个大大美人,而且是九界公认的大大美人,要不然,你爹也不至于看上你父王那么个冷血冷情诡计多端的家伙。" 晏天痕唏噓一声,撇撇嘴说:“反正,都没有我大哥好。" “这倒是。"凤惊羽托着下巴点点头,道:“蔺玄之幸亏没在九界,他要是哪一日出现在九界恐怕光是凭这张脸,就能引起各方势力的纷争。" 九界之中,那些修士们既有权势又有实力,再加上灵气充足,轻轻松松便能修得长生,漫长的修仙岁月之中,若是不搞出一些事情来,倒是显得岁月无聊,内心空虚了。 所以但凡出现一位新的美人,必然会引起一定程度的追逐竞夺,还有不少名流公子,将笼络美人芳心当成炫耀的手段。 晏天痕闻言,尚未真的见到那副场景,便已经心中生起了警惕。 晏天痕苦恼地说道:“我真想把我大哥藏起来,让旁人都无法打他的主意。” 凤惊羽道:“你这想法是不对的,你应当争取变强,让所有人都不敢打蔺玄之的主意。" 晏天痕一顿,想了想,觉得凤惊羽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你可是比他危险多了。"凤惊羽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晏天痕,道:“你别忘了,你是绝世炉鼎之体,这可比脸的吸引|力,大得多了。” 晏天痕皱着眉头,露出一抹难得厌恶的表情。 "谁若是敢强迫我,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他得逞。"晏天痕发狠地说。 凤惊羽咂舌道:“就怕到时候,身不由己,你可是个香饽饽啊。" 晏天痕斜了他一眼,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打我的主意?" 凤惊羽翻了个大白眼,道:“本王好歹是看脸的,我打你大哥的主意还差不多。" 晏天痕:“....” 凤惊羽突然感觉到脖子后面一凉。 晏天痕危险地瞪着凤惊羽,说:“你若是敢打我大哥的主意,小心我把你的小鸟给切了。” 凤惊羽怒道:“那是大鸟!你才是小鸟,你全家都是小鸟!" 晏天痕无力吐槽,焦头烂额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将陵赤骨炼成尸傀,还修炼魔功《阴焰掌》,想来你背后也有一位魔道高人指点。”凤惊羽说。 晏天痕顿时眯着眼睛朝凤惊羽看过来。 凤惊羽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地说:“你也别激动,也不用怀疑我在套你的话,毕竟本王见多识广,和你这种下里巴人完全不一样,不管是《阴焰掌》还是《御尸术》,都不是五洲大陆这种地方能出现的,除了魔道中人,也不会有人来给你这种功法修炼,我说的对不对?" 晏天痕迟疑了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 凤惊羽金瞳之中闪过一抹跳跃的火红色,略显兴奋地嚷嚷:“那个魔修,或者是魔物,下次你再见到的时候,不妨问问他认不认识你爹,我现在怀疑,那个暗地里帮你的家伙,是你爹派过来指点你的人。" 闻言,晏天痕心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他自然是希望自己有亲生爹娘的,但是这么多年,也只有蔺湛给他毫无保留的父爱,所以到了现在,再听说有人提起他的爹娘,还让他知晓了这等隐秘之事,晏天痕又有些排斥那两个生了他的人一一尤其是他那位所谓的父王。 253四个名额 晏天痕可以肯定,若换做是蔺湛,绝对不会选择抛弃他。 可是…那个一见面就要收自己为徒,还看出了自己真实身份的鬼面人,真的会是他的亲生爹爹派过来帮助他的人吗? 如果是的话,又为何不告诉他事情真相,还总是对他避而不见? 若不是的话,又为何教给他那些适合他修炼的功法,还暗中帮助他? 思来想去,晏天痕点点头说:“要是下次有机会见到鬼面人,我会问问他的。" 凤惊羽眼珠子一转,将“鬼面人"这个称呼,记在了心中。 蔺玄之的房间之中。 “那小子身份,竟然是乾元皇朝的顺位继承者。"魂珠叹息一声,道:“我在知道他姓晏的时候,其实就该猜到这一点的,只是没想到,他身处五洲大陆,竟是真的和九界有瓜葛。" 蔺玄之亦是心绪难平,他连续喝了三杯冷茶水,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消息,让他这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承受不起了但纵然如此,蔺玄之的脑子也没有不清楚。 "晏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蔺玄之道。 “这岂不是废话么,九界之中,晏姓只有一家。但也没什么的,并非只有晏家才是荣登大宝的皇族。" 魂珠歪了歪脑袋,说:“我活着的时候,乾元皇朝坐在皇位上的一族,乃是玄族,只是玄族在上古仙魔大战中,损失惨重,玄祖那时候最厉害的太子爷以身祭阵,魂飞魄散,封印了魔皇,所以玄族便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蔺玄之幽幽问道:“天魔后裔,也可成为紫帝天都之主吗?" 魂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从无先例,因为九大天族和天魔从来都是世仇,见了面不打打杀杀就不错了,怎可能轻易结合诞下后代?你那个弟弟的血统,怕是万年第一人了。” 没有先例,那就不好说了。 但话说回来,既然窥天一族那些个神神叨叨的家伙,给了晏天痕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顺位,那便说明他仍是被天道认可的继承者。 魂珠悠悠然地说着,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道:“有意思,这可真是有意思,本尊还真是想亲眼看看,那群皇位继承人得知自己要和一个半魔子相提并论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想来那必然是一一好看的紧啊。" 若是将来晏天痕真的杀回紫帝天都,争抢皇位,那就更有趣儿了。 想想都觉得比他的时代要好玩儿的多。 魂珠乐不可支地笑了一会儿,才听始终长眉不展的蔺玄之淡淡说道:“除了争,还有其他出路可走否?" "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问我?"魂珠凉凉说。 蔺玄之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魂珠忍不住道:“说来这小子也是点儿儿背,他若仅仅是半魔子,这么多年不争不抢的到也会被人忘了,但谁让他还是个绝世炉鼎之体?你且看吧,惦记他的人,恐怕只多不少。" 蔺玄之心下一片冰凉。 晏天痕身上最大的秘密,并非他的身份,而是他的体质。 上辈子,晏天痕便是死于他的这种体质。 所以蔺玄之这辈子,始终在警惕这个秘密被人察觉到一一然而事与愿违,九界之中,晏天痕的炉鼎体质,竟然已经成了众所周知之事。 这感觉,真是太恶心了。 炉鼎之体,是天生的双修容器 而前面加上一个“绝世”,便意味着只要与他双修,哪怕违背阿痕的意愿,也能得到不可估量的巨大好处。 这对于修仙之人而言,要比丹药法宝更有吸引力。 蔺玄之一想到有那么多人在垂涎惦记着他的阿痕,便心情灰暗,恨不得将那群混账给碎尸万段,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魂珠眼看着蔺玄之越来越阴暗的心思,便还是没忍住提点道:“小子,你如今也不必太过担心,那些人几年之内,恐怕轻易找不到晏天痕的去处,你该做的,便是趁着这宝贵的几年,赶紧把你的修为提升,该和旁的世家联络,便要紧着联络,该去找靠山找金大腿,便赶紧去找,悲春伤秋的一点用都没有。" "我知道。"蔺玄之淡淡回答,但是他的手,却是在袖子下面捏紧了。 晏天痕对凤惊羽进行了威逼利诱之后,才整理好心情,心满意足地来到蔺玄之的房间。 刚一进门,晏天痕就变成了那个又胆小又天真单纯一无所知的傻弟弟。 蔺玄之见到晏天痕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表情,顿时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他招了招手,让晏天痕过来他身边,将晏天痕抱在腿上,缓声安抚道:“阿痕,今日让你听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是大哥的错,但是既然听到了,我便想问问,阿痕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晏天痕现在满脑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蔺玄之结实温热的大腿上。 晏天痕啊了一声,小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想了想,觉得即便知道了爹娘是谁,知道了身世背景,知道了凤惊羽留在我身边的目的,难道我就不是我了吗?” 无论如何,他仍然是晏天痕啊。 蔺玄之听懂了言外之意,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阿痕能想到这些,大哥便放心了,以后有什么想法,阿痕也要及时告诉我。" 晏天痕乖巧地点头。 蔺玄之道:“你的身份,确实棘手,不过不至于现在便影响到你的修炼,你该是如何,还是如何,旁的事情交给大哥来处理便可。" 晏天痕心知他若是一定要苦巴巴求着蔺玄之让他插手,蔺玄之必然会心中不安,便仍是顺从地笑着答应道:“好,我都听大哥的。" 蔺玄之微微笑了笑,额头轻轻顶着晏天痕的额头,亲昵地低声说道:“阿痕这么乖,想要些什么奖励?” “想要大哥亲亲。"晏天痕说着,便已经啄上了蔺玄之的唇。 蔺玄之笑着将这个亲吻加深,抱起晏天痕便朝着床榻走去。 再不过几天,便到了玄天宗新一轮的入学考核。 蔺玄之与晏天痕都已经提前挂名,到时候直接过去报名便可,由于百家际会中,蔺家荣升为一流世家,因此天字级宗门今年给的面试名额,从一个变成了四个一一当然这四个名额,是五大天字级宗门相加的数量。 其中,蔺玄之和晏天痕属于特招,不算在名额之内,蔺焰占了天火宗的名额,蔺泽之自然要占上一个,这样一算,还剩下两个宝贵名额。 这几日,五长老的门槛都要被蔺家人给踏破了。 为了剩下的两个名额该分配给谁,五长老可谓是绞尽脑汁,他原本想找四长老蔺留春来商量解决,然而蔺留春一回来就跑的无影无踪,根本靠不住,这把五长老气得恨不得骂娘。 僧多粥少,谁都想要那两个免试进入玄天宗内门的名额,五长老虽然贵为家主,但是实际上他对蔺家小一辈的能力,也并没有那么了解,毕竟他真正掌管蔺家大小事宜,还是在蔺湛不在了之后。 五长老后来一想,突然灵机一动,大胆地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了蔺玄之。 等再有人上门求取名额,五长老均是大手一挥,施施然道:“这名额是玄之为家族争取来的,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去找他吧。” 如此一来,五长老这边是清净了,但蔺玄之那边--- "玄之侄儿,你看你这弟弟,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已经隐隐有了你的风范,不妨给他这个机会…” "玄之,这是我娘家拿的三百年份儿的灵芝,用在药中最为补身,你不妨试试看。" "玄之…." "玄之" 蔺战天走进别院的时候,便看到晏天痕正翘着二郎腿靠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上,眨巴着眼睛,手里拿着一颗灵桃,啃得不亦乐乎。 蔺战天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晏天痕,道:“你怎么在这里坐着,玄之呢?"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我大哥被围攻了,我嫌里面太吵吵,就出来透透气。” 蔺战天顿时了然地笑了笑,说:“玄之现在可是能执掌一切的当家人,来找他的人,自然不会少,恐怕还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晏天痕点点头,从树上跳了下来,拍拍屁股笑着说:“战天哥哥,你来找大哥,该不会也想拿点东西,向我大哥讨这个名额吧?" 蔺战天一向绷着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他摇摇头说:“我的确带了些东西来给玄之,不过,名额的事情,我不会多想。" 晏天痕说:“你不想去玄天宗吗?" 蔺战天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说:“我去不了,家中妹妹离不开我。” 他能力不俗,为人刚正,若是能进入天字级宗门,自然对他之后的发展,有极大帮助,但他却放不下自己的妹妹蔺雨涵,因此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守在蔺家,寸步不离妹妹。 晏天痕拍了拍蔺战天的肩膀,对他挤挤眼睛,说:“你这么想,其实是不对的。" 蔺战天愣了一愣。 晏天痕说:“蔺雨涵的身体,短期之内就是那个样子了,不会有太大改善,你就算陪在她身边,也无法为她做些什么。我觉得,你倒不如去外面见见世面,去玄天宗多结交一些朋友,拜个靠谱的师父,尽快提升修为,这样,以后你能更好的保护蔺雨涵。" 蔺战天闻言,表情略显复杂。 他不想去宗门吗? 不,他当然想去,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去见见外面的世界,结交一些好友,蔺战天自小便崇拜蔺湛,他羨慕他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羡慕他说走就敢走。 254元宝求救 蔺战天的胸腔中,有股豪情壮志,却又被困于一隅。 然而--- 蔺战天无论多么动心,却最终仍是摇摇头,灰心丧气地说:“我还是不敢,也不舍。" 晏天痕看着他,说:“不如你回去再和你爹娘妹妺他们商量一番吧,偷偷告诉你,我大哥留了一个名额给你,你若是点头,他便将你的名字报上去,你若还是不愿意去,我大哥便把名额给旁人。" 蔺战天心中大震,吃惊地看着晏天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蔺玄之竟然将这个宝贵的名额,专门给他留着! 要知道,玄天宗三年一选人,百里挑一,且全部都是从外门弟子开始做起,而这种内推名额,可让人直接进入内门,拜师学艺,这其中可谓是天差地别。 最重要的是,天字级宗门收弟子,年龄上限标准便是二十五岁,过了这个年龄,除非有特殊才华,亦或者是被家族内推,否则便没有机会再进入宗门。 蔺战天的年龄,的确有些尴尬了。 所以蔺玄之给他的这个机会,可谓是弥足珍贵。 蔺战天怎能不心动?任何人都不会将这种机会,拒之门外。 然而,他想到了不知何时就会和他阴阳相隔的妹妹,又想到了近日一直在被白夫人和三长老联手打压的母亲,以及在执法堂中,步履维艰的父亲。 "我…."蔺战天仍是迟疑了。 蔺战天刚一开口,就被晏天痕给打断了。 晏天痕笑了笑,对他俏皮地眨眨眼睛,说:“我说了,你先回去商量一下,再给我答复吧。对了,你今日拿了些什么东西给我大哥?" 蔺战天面色复杂,将一个瓶子从袖中拿出,递给晏天痕,说:“这是我娘炼制的一些强身补气的丹药,不值什么。" 比起那几百年的灵植和极品丹药,可根本不值一提,季兰君有心讨好蔺玄之,但是他们家底轻薄,除了这些丹药之外,竟是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宝物了。 "哎呀,刚巧我和我大哥需要这东西。"晏天痕痛快地接了过来,对着蔺战天笑了笑,说:"战天哥哥,你快些回去商量吧,我等着你的答复。" 蔺战天点点头,深深看了晏天痕一眼,转身便走了。 他的心中,汹涌澎湃,暗自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正在隐隐地发抖。 晏天痕打开药瓶八颗丹药,倒出一颗丹药,惊讶地发现这里面的几颗丹药,竟然都是上品和极品,且市面上非常难找。 晏天痕眼睛微微一转,便翘着唇角笑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蔺战天这个榆木脑袋什么都看不明白,他这么聪明的头脑却是一看便知一一 季兰君借着这个机会,也想给她儿子谋取机会呢! 他在蔺家的时间,比蔺玄之还要久,自然知道季兰君的家中条件是怎样的,看样子,季兰君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晏天痕拿着丹药瓶子进了会客厅,便迎面碰上刚刚送完礼,准备离开的蔺雨柔。 以往,蔺雨柔见到晏天痕的时候,虽然不会明着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但也经常对他冷眼相看,但经过百家际会上,蔺玄之对他不加掩饰的多方回护,以及晏天痕自身在丹药上面的造诣,让蔺雨柔难以自持地对他改变了看法 蔺雨柔对着晏天痕,堪称友好地抿着唇笑了笑。 然而,晏天痕却是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人似的,径直地抬脚朝里面走了过去,还人未到声先至地亲亲热热喊了声“大哥" 蔺雨柔觉得挺没面子的,揉揉鼻子来缓解尴尬,她身旁的贴身侍女气不忿儿地说:“小姐好心和他打招呼,他却理都不理,未免太不懂礼数了吧,真是过分啊。" 蔺雨柔脸色一变,连忙将贴身侍女拉到了外面去,这才带着几分怒气低声说道:“以后这种话,不管人前人后,都莫不可说了,否则,我就只能把你送走。" 贴身侍女阿兰顿时大惊失色,她已经跟了蔺雨柔十多年,自认为在蔺雨柔眼中还有些地位而且一一蔺雨柔不是一直都很看不上晏天痕吗? 殊不知,在参加百家际会之时,蔺玄之不允许任何贴身仆人跟着过去,阿兰自然对发生一些事情,并不了解,也不知晓蔺玄之究竟有多重视晏天痕,但是,蔺雨柔开口,阿兰只得讪讪地低着脑袋说道:“谨遵小姐之令。" 蔺雨柔也觉得自己不被晏天痕放在眼中,着实是活该,便想着以后要好好和晏天痕打好关系,经过这次事件,她也着实明白,这世道的的确确是变化无常的,当真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万不可做那等落井下石之人。 晏天痕看着这个小小会客厅中,堆满了的各种灵丹妙药、珍馐异宝,禁不住舔了舔嘴唇。 "大哥!"晏天痕飞扑过去,冲进了蔺玄之的怀中。 蔺玄之笑道:“见到战天了?" 晏天痕点点头,献宝似的将丹药瓶子递给了蔺玄之,道:“这里面的东西,还都挺不错的。" 蔺玄之看也未看,推给晏天痕道:“既然不错,那阿痕便收着吧。” 晏天痕笑嘻嘻地也不推辞,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储物袋里面。 晏天痕问道:“大哥,一个名额留给战天哥哥,那还有一个名额呢?” 蔺玄之道:“蔺雨凡。” 晏天痕一愣,道:“蔺雨柔的长姐?大哥为什么看中她了?” 若说起来,蔺雨凡在整个百家际会之中的表现,其实并不算突出,在武道比试中,她很快就下场了,没留下什么浪花来。 晏天痕对蔺雨凡的印象,就是这个瘦瘦高高又高冷的女子,行事作风极为低调,低调到他大多数时候都想不起有这么个人来。 蔺玄之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很快,蔺玄之便给晏天痕答疑解惑。 "蔺雨凡,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蔺玄之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道:“此人极为低调,且会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让人轻易不会注意到其存在,若是悉心培养,关键时候倒是可以当成隐藏的王牌来使用,兵行险着,而且蔺雨凡自己,也有这个意思。" 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暴露在人前,反倒是更愿意居于幕后。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这世上明枪居多,暗箭难找, 蔺雨凡便是这么个暗箭。 晏天痕有些惊讶,道:“可是,我并不觉得雨凡姐姐很厉害啊。" 蔺玄之勾过晏天痕的脖子,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晏天痕的眼睛越睁越大,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他大哥竟然说,蔺雨凡根本不是个女子,而是个大男人! 这……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的可爱模样,禁不住笑了笑,说道:“不过,不瞒你说,这么久以来,我也没有察觉到蔺雨凡竟然是个男人。” 晏天痕不解地说:“这是为什么啊?” 蔺玄之摇摇头,道:“具体原因,就得问他了。" 不过,想来和蔺如海这一脉的那档子宠妾灭妻的事情,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只是这等私密的事情,蔺雨凡不主动提起,蔺玄之自然也不会去询问。 不久之后,青竹带着一个小脸圆圆的少年,大踏着步子地走了进来,青竹面色如常,一身青衣让他显得玉立不凡,成熟稳重,只是身后的少年就显得匆匆忙忙,忐忑不安了! “少爷,小少爷,段少主身边的元宝,说是有急事要见你们,我拦不住,便带过来了。" 青竹已经三十多岁,原本是跟在蔺湛身边的贴身侍仆,只是前些年和一位剑修结为道侣,离开了蔺家,自那之后蔺玄之再也没见过青竹。 只是这几日,青竹又只身一人回到蔺家,虽说看起来仍是年轻俊逸,但眉宇之间的疲倦却是难以掩饰,在青竹知道蔺湛已经殒命的消息之后,更是深受打击,摇摇欲坠。 青竹从小便和蔺湛一起长大,与蔺湛的关系看似是主仆,实则说是兄弟都不为过,蔺玄之也算是青竹看着长大的,对青竹也是尤为信任,毕竟上辈子,青竹在几年之后回到蔺家,得知蔺湛已死的消息之后,穷尽一生都在寻找蔺湛的仇家,为他报仇 青竹愿意回来,蔺玄之自然是高兴的,但比起蔺玄之来,晏天痕的开心,可谓是溢于言表元宝是段宇阳的贴身小厮,蔺玄之是认识的。 “蔺少,天痕少爷。"元宝眼眶红着,像是要哭了似的,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说:“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少爷吧,求求你们了!" 晏天痕吓了一跳,赶紧把元宝揪起来,道:“你说清楚,宇阳哥哥这是怎么了?" 蔺玄之心中也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元宝一边抹目一边说道:“昨天我们家少爷突然晕了过去,被家主和夫人带走照顾,药师检查过之后,说他体内竟然有了…有了。" "有了什么?"晏天痕急得直皱眉头。 蔺玄之却是瞬间领悟,虽然他觉得不可思议,但上辈子他为魂体之时,也并非没有见到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有了。" "是真的有了。" “你们家少爷,此时在什么地方?“蔺玄之直截了当地问。 元宝抽抽鼻子,望着蔺玄之,一脸愤愤地说道:“被拉到家族执法堂去了!家主本来很疼少爷的,但是架不住那个毒妇在旁边添油加醋,家主一气之下,就要给少爷上家法,还逼问他肚子里的东西,是谁的种,还要给少爷喂药,把肚子里面的孩子给打了!" "什么!?谁的种?这是什么意思?"晏天痕虽然还没搞懂什么情况,但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道:“大哥,我们快去救救宇阳哥哥吧!" 蔺玄之微微皱眉,道:“元宝,你带我们立刻过去。” 元宝从地上跳了起来,拿出手巾擤了把鼻涕,感激地说道:“谢谢蔺少爷,我们家少爷是死是活,就全看你了。” 事不宜迟,蔺玄之带着晏天痕,跟随元宝立刻朝着段家赶去。 进了段家堡的大门,路上有段家人经过,他们禁不住对着元宝指指点点,还有一些人脸上都带着唾弃和明显看热闹的表情· “听说了没,咱们段家的堂堂少主,竟然怀上了个杂种!” “呸,真是丢人,平日里自己不求上进就罢了,还是个被男人压的货色,竟还能像女子一样怀孕,太恶心了。" “怪胎,怪胎!" 255及时救援 又有人小声说道:“听说这次家主气得要命,正在执法堂给段宇阳打胎呢。” "哎,赶紧打了吧,要我说,段宇阳这次算是丢死人了。” "主脉竟然能出这种事情,真是家门不幸,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若是知晓,多少人都会嘲笑我们段家。" "男人竟然还能生孩子,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最要命的是,这是违背天道之举,也不知道天道会不会怪罪到我们段家头上来啊!" 自然,也有受过段宇阳恩惠,和他关系不错的,在替段宇阳说话。 "这种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们]还是口下积德吧,再说了,就算真的怀了孩子,也是我们段家的种,也是嫡子,这岂是你们能随便乱说的?" "就是,段家嫡脉骨血,岂是你们能随便辱骂的?” “少主平日里待你们也不错,你们这个时候煽风点火,落井下石,还要不要点儿脸了?”说着说着,两派人马便抖起了口角,还颇有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意思。 晏天痕越听越是明白,他禁不住扯了扯面色微冷的蔺玄之,道:“大哥,他们的意思是宇阳哥哥,肚子里面有宝宝了?" "没错。"蔺玄之点点头,面色缓和不少,说道:“他肚子里面,的确有了一个孩子。" 晏天痕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说:“可是,有宝宝不是好事吗?他们为什么说这种话?" 蔺玄之看了晏天痕一眼,道:“阿痕为什么觉得这是好事?难道你不觉得男人可以生子,是一件违背天道之事吗?" "可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相争啊。″晏天痕的脑海中闪现过一种模糊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到:“而且,男子为什么就不能生孩子了?我怎么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呢?" 蔺玄之微微一愣,想到了什么,问道:“阿痕,你对你来蔺家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几分?"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蔺玄之心中暗道:果然,在晏天痕小时候生活的紫帝天都,男子怀孕并非一件耻辱的事情吧。 世界之大,唯有见多识广,才会不愚昧蠢笨,顽固守旧。 快到执法堂的时候,晏天痕又忍不住问道:“大哥,你说宇阳哥哥肚子里宝宝的另一个父亲,会不会是元天问啊?" 蔺玄之斜了晏天痕一眼,道:“除了元天问之外,我倒是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晏天痕翻了个白眼,挺不满意地说道:“元天问也真是的,以前缠着宇阳哥哥,像是个牛皮糖似的,关键时候倒是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蔺玄之在晏天痕脑袋上揉了揉,他方才在蔺家的时候,已经想办法通知元天问了。 不过,上辈子蔺玄之并未听说过段宇阳怀孕之事,想来或者是根本不存在,或者是有了,但却被人给压下去了,而同样的,段宇阳身边也没有孩子,至于孩子是生下来被人给抱走了,还是压根就没生下来。 蔺玄之望着段家同样森然威严的执法堂,心中自然更是倾向于后面一种可能。 孩子,上辈子当是存在的,否则段宇阳不可能至死都未原谅元天问一一毕竟在蔺玄之看来元天问的所作所为,并不足以让段宇阳给他直接判了死刑。 若真有孩子,还被强行打了! 蔺玄之微不可查地摇头叹息。 元天问可真是会造孽,所以他上辈子始终在淬体期巅峰,很长时间都无法更进一步,后来还是被苏墨压着强行闭关,才终于有所突破,想来,也和段宇阳之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什么人?"执法堂门口的侍卫怒喝道。 “"蔺玄之。"蔺玄之淡淡报上自己的名字。 侍卫扫了他一眼,道:“段家处理族内之事,还请蔺公子移步别处。" 蔺玄之说道:“我是来找段宇阳的。” 侍卫眉头一紧,旋即松开,有些踌躇地想了想,道:“少主此时不宜见人。” 元宝顿时指着侍卫破口大骂:“阿松,你当初在佣兵团执行任务,险些被别的修士给打死,还是我家夫人把你救了下来,你现在竟然忘恩负义,你还是不是人?" 阿松顿时露出了羞愧之色,却是有些迟疑地说道:“家主也在里面,应当不会让少主受太大委屈吧。" 蔺玄之冷声道:“男子怀胎,本就是逆了天道,若是强行打下,便更是伤身害己,难不成,一定要让你家少主被人害死,你才肯让位?" 阿松顿时全身一颤,捏紧了拳头,在挣扎一番之后,咬牙说道:“蔺公子请进!" 蔺玄之带着晏天痕,径直冲进了段家的执法堂之中。 段家执法堂内。 段宇阳的父亲,段家家主段正德,正坐在主位之上,面色铁青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段宇阳, 道:“平日,你怎么胡来,我都由着你,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下贱之事,你让我段正德的脸,往什么地方搁?” 段宇阳跪在地上,披头散发,但是他的背脊却挺得很直。 段宇阳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有些苍白之色,他却满脸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怀个孩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知不知羞耻?"段正德用力一拍桌子,石桌顿时炸裂,“你认不认错?" "何错之有?我不认。"段宇阳说。 "你一一你这个孽畜!"段正德气得一个倒仰。 段夫人坐在旁边,面上闪过一抹冷笑,却是淡淡说道:“老爷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我想宇阳也是一时犯傻罢了,按照我们昨晚商量的对策,让他除了这个杂种,认个错,在地牢里面关上三个月,也就罢了。” 坐在段夫人旁边的执法堂堂主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心道:段夫人这女人,可真是够狠的,修士不同凡人,肚子里面的种,若是随随便便就打了,必然会伤筋动骨,折损修为,更别说段家的地牢里面,具是阴寒的冷水,平常人泡上一日就会阳气尽失死亡,修士泡上三个月,恐怕也和废人差不多了。 段宇阳满脸冷嘲,道:“苏玉莲,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怎么了,这时候装不下去了?" 段夫人苏玉莲皱起了眉头,道:“宇阳,直呼母亲的姓名,这般无礼,难不成你忘了你还是段家少主?” "他这样,还当什么少主!”段正德怒中带着痛心疾首,道:“我本觉得对不起你亲生母亲,便想着在你身上弥补,没想到,他竟然让我如此失望!罢了,罢了,你这个少主,也别当了,你没这个资格!" "不当就不当,你以为我稀罕呢?"段宇阳自嘲地勾了勾唇。 不到关键时刻,他也看不到这一张张像是要把他给生吞活剥的嘴脸。 段宇豪站在旁边,嗤笑一声说道:“我倒是觉得,倒不如把这个小杂种生下来的好,说不定,这小杂种的父亲,就会找上门来,我们也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个本事,竟然能让一个大男人怀上身孕一不过,我的好哥哥,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在天极城的时候,元天问跟在你屁股后面,连脸面都不要了,你却对他丝毫不理会,装得像是个三贞九烈的女人似的没想到,你一边吊着他,一转身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说着,段宇豪用轻佻的眼神在段宇阳的身子上面扫过去,道:“或者,该不会是少主的身体,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吧?" 段宇阳的面色变了一变,但很快,他便沉下了眼眸。 段正德的脸色,则是忽青忽白,深深叹了口气,道了句:“冤孽。” 段夫人明眸微微流转,转脸对段正德说道:“不妨就按照我说的那样,那肚子里面的杂种是势必要给打下来的,至于是否要把宇阳关押到水牢,则看家主的意思了,趁着消息还没彻底传出段家大门,也尚未惊动三位长老,夫君一定要妥善处理,干万不能心软,否则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三位长老势必要怪罪家主的。" 段正德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道:“把药拿上来,给少主喂下!” 旁边的三位身着段家盔甲的修士,立刻一个拿药,两个走到段宇阳身边,一左一右的钳制住他的身体。 段宇阳心头大惊,被气得全身发抖,立刻挣扎着起身吼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谁敢动我。" 段宇阳说着,便抽出了符纸,刚想扔出去,就被一股极大的真气,给打了出去。 "嘭"地一声,段宇阳摔在了地上。 他用充满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对他动手的后母。 段夫人却是朝着他勾唇冷笑,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帮少主一把?” "是" "我操你祖宗!"段宇阳突然疯了似的破口大骂,指着段夫人道:“你他妈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心如蛇蝎的毒妇,贱人…." 段夫人面色一沉,扭曲了一瞬,厉声说道:“给我打他的嘴!" “宇阳哥哥!" 恰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晏天痕猛然叫了一声,整个执法堂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段宇阳趁着旁边几个侍卫朝着门口看的机会,一溜烟地爬了起来朝着门口跑过去。 "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段宇阳亳毫无形象地扑向蔺玄之。 蔺玄之看着披头散发没形象的段宇阳,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站住!"段夫人手中一条白绫飞出,正要卷住段宇阳的身子,突然一股巨大的旋风迎面冲了过来,竟然将那条白绫,给冲了回去,这其中蕴含的真气,可谓是磅礴惊人,毫不留情! "什么人!"段夫人满脸错愕又愤恨地望着蔺玄之,重重的一拍桌子。 蔺玄之面色淡淡,身旁站着两只昂首挺胸白毛竖起的虎崽子,晏天痕则是赶紧冲上去将段宇阳藏在身后,气鼓鼓地瞪着段夫人。 "少爷!"元宝也冲了过来,连忙检查段宇阳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段宇阳松了口气。 他感激地看着蔺玄之,心里想着:这一下真有救了。 "蔺玄之!"段宇豪眼睛眯起,迸射出冷光,死死盯着手中握着一把扇子的蔺玄之。 蔺玄之不疾不徐地合上扇子,拱手象征性地行了一礼,风度翩然地道:“段家主,段夫人,不知宇阳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要被两位带到执法堂,亲自动手行刑。" 256元家到来 段正德心中一惊,暗道蔺家如今可是水涨船高,蔺家弟子,他也是轻易不能动的。 段正德皱起眉头说道:“玄之侄儿,这是我们段家的家事,你乃是蔺家嫡子,私闯我段家执法堂,恐怕不合适吧?" 蔺玄之点点头,说:“的确不太合适,不过,事急从权,宇阳怎么说也算事我的朋友,他出了事,我若是置之不理,才是无情无义。" "切一-”段宇豪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又玩味地说道:“该不会,我这位大哥肚子里面的杂种,是你的吧?" "我肚子里面是杂种,那我也是杂种,我爹也是杂种,你小子也是杂种。"段宇阳口舌伶俐,当即就怼了回去,这段宇豪骂他也就罢了,竟然还连带着他肚子里那个小东西,这他就不能忍了。 段正德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你还不给我滚回来?还不嫌丢人?" 段宇阳满是失望地望着段正德,说:“这孩子,我是绝对不会不要他的,你若是一定要逼我,那我也只好和你们拼了。" 段正德顿时连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段宇阳破口骂道:“你素日里胡作非为,我都忍了你若是一定要留下这杂种,我们段家,就容不下你了!" "不就是让我滚蛋么。"段宇阳轻蔑地扫过在场几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将衣服上段家的家徽取了下来,扔到地上,道:“从今天开始,我便不是段家人了。” 段正德没想到段宇阳竟会如此决然,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满脸通红,道:“你要滚,便滚出段家吧!" 段宇阳最终森冷地扫了段正德和苏玉莲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大踏步离开,他的腰杄挺得笔直,眼神轻蔑至极一一所谓家族,不过是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虽然可惜段家少主的位置,也同样不舍母亲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但是,事已至此,若段家对他而言,带来的伤害远比带给他的荣华富贵要多得多,家族已经无法为他遮风挡雨反而要他的命,他宁可什么都不要。 段宇阳走的时候,除了生母留下来的储物袋之外,什么都没带。 蔺玄之和晏天痕全程陪着他,段宇阳闷声不吭的,晏天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晏天痕频频看向蔺玄之,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蔺玄之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待到段宇阳走出段家大门,蔺玄之才开口说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段宇阳冷笑一声,说:“先找个客栈住着再说。” 蔺玄之道:“既然没地方去,不妨先去我那边住着。" 段宇阳摇摇头,道:“太麻烦了。” 蔺玄之说:“这怎么能算麻烦,寒舍虽陋,但总有你下榻之处。" 晏天痕也点头说道:“是啊宇阳哥哥,你这样子一个人出来住,我和大哥怎么能放心得下段宇阳有些心动,但想想仍是拒绝了。" "算了,过几日你们就该前往玄天宗了,我住不了几天的。"段宇阳勉强地笑了笑,脸色苍白而疲倦,看起来让人极为心疼。 他说:“幸亏我身上还有不少盘缠,足够我生活了。” 晏天痕见他那个样子,满是心酸地说道:“宇阳哥哥,你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住在外面哪里比得上住在家里?再说了,你现在肚子里面还有宝宝,住在客栈根本没人照顾你,你还是跟我回家吧。” 元宝也走上前来,猛地点头说道:“是啊少爷,蔺少爷既然开了口,我们便跟着他去蔺家吧,这样还能有个人照应,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孩子着想啊。" 段宇阳也十分动摇,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五味陈杂。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像是女子一样怀孕。 他体内并没有女子的器官,也从来不曾吃过什么传说中可以让男子怀孕的孕子丹,如今,他竟然被药师断定为怀孕! 若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段宇阳也生怕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会趁他一时不察,有个三长两短的。 蔺玄之见他动摇,便接着道:“段家对你怀子一事,似乎极为不满,你住在外面,难道就不怕他们对你再留后手吗?" 段宇阳果然面色一变,他死死捏着拳头,咬了咬牙,经过天人交战之后,才抬头对蔺玄之道:“那我便叨扰几日了。” 别看段宇阳待人大方,也极为开朗,然他实则并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 晏天痕眼睛弯弯,笑着走过来拉着段宇阳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说:“宇阳哥哥,别愁眉苦脸的啦,你也要往好处想想,虽然离开了段家,但是你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宝宝了,这可是个大好事啊!" 段宇阳闻言,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也算是个好事了。" 说实在的,若是别的男子,突然有一日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大多数情况下必然是觉得羞耻难耐,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是段宇阳此人,本就喜欢做些惊世骇俗之事,凡尘的那些规矩和人伦道德,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第一反应竟然是有种幸福的感觉。 哪怕不愿承认,但段宇阳心中,仍是庆幸他和元天问之间,有了血脉存续,也无比感激上苍给了他一个血缘至亲。 就这样,段宇阳随着蔺玄之和晏天痕,回到了蔺家,住进了蔺玄之的别院之中。 没过多久,段家大少爷怀孕,被驱出家门,又被蔺家嫡少爷蔺玄之亲自带走的八卦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青城,成为近日来最为惊世骇俗令人津津乐道之事。 传的更玄乎的是,段宇阳腹中的孩子,另一位父亲乃是蔺玄之,那些乱传话之人还振振有词一一如果不是蔺玄之的,那他为什么要把段宇阳带走? 对此,蔺玄之倒是不做解释。 悠悠之口难堵,他也懒得去堵。 又是三日,一排青鸾鸟穿云破日,从空中而来,场面气派宏大,青鸾鸟拉着的车子,上面缀满了珍贵罕见的奇珍异宝,车尾逶迤着流光溢彩的万丈云霞,令整个青城的人,都禁不住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青鸾飞过。 这一排青鸾,分明就是元家的豢养的代步妖兽,青鸾之中,一只五彩祥鹤忽上忽下地冲在最前面,生怕落在旁的鸟后面。 五彩祥鹤直奔着蔺家而去 尚未到门口,原本大爷似的躺在摇篮里面的凤惊羽,便一翻圆滚滚的身体,金色的鸟喙一张一合,道:“青鸾送情,这么多青鸾鸟到了蔺家门口,看来有喜事要上门了。" 晏天痕原本正坐在段宇阳身边和他一起研究该如何给小婴儿做衣服,闻言抬起头,看着凤惊羽道:“哪儿来的青鸾鸟?" 凤惊羽扑楞着翅膀朝窗外飞去,显然是看热闹去了。 晏天痕尚未理清头绪,便看到元宝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扒着门框朝里面喊道:“少爷,元家的家主,带着夫人和元家少主,一起来蔺家了,现在应该已经被蔺少爷给迎到主院了!" "什么!?"段宇阳一下子愣住了。 蔺家迎客楼中。 元家作为整个东洲最强大的世家且没有之一,必然是每个家族都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而且谁都知道,元家家主和家主夫人都相当随性,与人交往从来不看家族排位,而是看眼缘。 曾经传言,东洲最大的世俗王朝的皇帝,开了极为丰厚的条件让元峥给他当几年国师,却被元峥一摆手便推了,惹得那位皇帝大怒,进而率兵讨伐元家。 元峥一怒之下,联合了几位与他关系不错的道友,直接和那十万大军正面杠了上去,还把那些兵马给打了个屁滚尿流。 虽说修道之人和世俗之人一向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但是修道者不敢轻易杀生,生怕应了天劫,惹怒天道,因此元峥的做法,在整个修仙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众人也都私底下用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来形容元峥。 这么样一位难以讨好的世家家主,竟然亲率夫人嫡子前来蔺家,这可绝对是给蔺家脸上大大增光之事啊! 五长老一脸的喜气洋洋,拿出最好的灵茶灵果招待元家的三位,眉开眼笑说道:“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蔺玄之在旁边陪坐,亲自斟茶倒酒。 元天问看着蔺玄之,虽看起来淡定无比,实则已经坐立难安,奈何他爹在来之前便特意叮嘱,来到蔺家之后,一定要礼数周全,不急不迫,否则元天问此时早已经拽着蔺玄之询问段宇阳的去处。 前几日,蔺玄之给他送了封信,说是段宇阳身体有孕,已经被他带到了蔺家,元天问便恨不得马上飞到段宇阳身边陪着他。 终于到了蔺家,元天问又如何能忍得了? 只是苏墨淡定非常,笑着说道:“我与蔺湛乃是故交旧友,与蔺家也算是颇有渊源,蔺家主不必如此多礼。" 五长老点点头,他对苏墨的印象非丰常深刻,不外乎是当年蔺湛生子之时,苏墨非但陪在身边,还亲手将蔺玄之给接生出来。 五长老道:“一晃近二十年过去,你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 苏墨道:“五长老也是一样,不过,修为更为精进了不少。" 五长老乐呵呵地笑着说:“比不得你一日千里啊。” 元峥“啊”地张开了嘴,苏墨斜了他一眼,剥开一颗金顶龙眼,便顺手塞到了元峥的嘴巴里面。 元峥嚼吧嚼吧,将核吐了出来,道:“哟,这东西吃着不错,该是青城的特产吧?走的时候多带点儿,回家我给你做果干吃。” 苏墨宠溺地一笑,又剥了几颗接连塞到了元峥的嘴巴里面。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虐狗,一点都不在意被人看到徒惹人笑话。 五长老颇为羡慕地说:“早就听说元家夫夫二人鹣鲽情深,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一般,数年前见到你们的时候,便是如此,这可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元峥挑挑眉梢,得意洋洋地伸手搂着苏墨的腰,道:“废话,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我家苏墨,别管他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两百年,我们元家男人,永远从一而终。" 元天问极为认可地点了点脑袋,道:“这一点,我也可以做到。” 257情人相见 蔺玄之将段宇阳带入家门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五长老的,而且这些日子,外面的风言风语,五长老也听了不少,他也因此而专门找来蔺玄之,询问了此事。 此事,五长老再看元家这架势,哪儿会不知道他们所来为何。 蔺润如眼眸微微一眯,道:“我还曾听说,元少主似乎也是有了心上人。" "是啊。"元峥喝了口茶,啧了一声,道:“而且人家还把他给甩了,到现在都没追到媳妇儿。" 元峥满脸嫌弃地斜了元天问一眼,道:“我们老元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来这种连媳妇儿都追不到的混球,真是丢了八辈子人了,我倒想看看,那个小兔崽子该有什么脸面去见元家的列祖列宗!" "爹!你能不能别说话了!"元天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于他爹一言不合就当着外人的面拆他老底不给面子,表示相当不爽。 元峥挑着一边的嘴角,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儿子留,特别不怀好意地说:“怎么着?你爹我难道说错了?连喜欢个人都能搞错,我也真没见过这么傻缺的人了,出门在外,我可真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儿子。" 元天问抽了抽嘴角,索性直接对苏墨说道:“爹,你能不能管管他?" 苏墨笑道:“回去之后,我给你讲讲你爹以前办过的蠢事儿。" 元峥:“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说了,我儿子是最棒的,谁敢说我儿子傻,我和他没完!" 元天问:“.....” 五长老:“…" 论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苏墨话锋一转,才直入主题。 苏墨说道:“这次前来,实不相瞒,其实是为了犬子而来的。” 五长老虽然已经猜到,但仍然装作不知,挑眉问道:“所为何事?" 苏墨淡淡笑了笑,说:“这件事情,还是让犬子自己说吧。” 元天问之前被剥夺了说话的机会,此时立刻开门见山道:“我来找宇阳,他是我心上人也是我命定的道侣,此前前来,我要接他回家。" 五长老挑了挑眉梢,道:“段家大少爷这段时间,可是极为出名,听说他以男子之身怀子而且孩子的另一个父亲,还是我家玄之。" 躺着也中枪的蔺玄之面色如常,淡淡道:“我和段宇阳清清白白的,只是朋友,天问兄可干万别误会。" 他怎么不明白,五长老这是故意挖苦呢。 元天问误会谁也不会误会蔺玄之,虽然他之前一直看蔺玄之和段宇阳走得近,因此有些不爽,但此时他对蔺玄之可谓是极为感激。 元天问有些羞愧,但仍是直言不讳道:“他腹中的孩子,其实是我的。" 五长老故作惊讶,道:“哦?" 元天问对着五长老拱了拱手道:“我正是来接宇阳与我一起离开的,前段时间,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随着宇阳回来,今次来此,便是要履行未尽之约。" 蔺玄之点点头,道:“宇阳在我的别院之中,不妨我现在便带你去见见他。" 元天问眼睛一亮,暗赞蔺玄之有颜色会来事儿,他早就恨不得赶紧去见段宇阳了,根本不想在这儿和蔺家长辈说这些虚的,只是两个爹都在旁边坐着,他要是不表现的好一些,怕是回去又要被絮絮叨叨说一大堆,也不好主动提起要走。 蔺玄之可是给他个完美的台阶。 元天问立刻点头,道:“那就烦劳玄之带路了。" 苏墨看了元天问一眼,道:“我和你父亲就先不随着过去了,省的吓着那孩子,你且记住,他若是心中不情愿,你也不必太过坚持,我说的是你的嘴巴一一该做的事情,当然还是要做的。" 元天问忙不迭地点头,道:“我知晓的。" 反正,段宇阳若是不愿意随着他去玄城,他留在这里陪着段宇阳,也是一样的。 蔺玄之禁不住暗中咂舌,这苏墨可真不愧是个让人闻声变色的厉害人物,他那话的意思,说白了不就是让元天问继续死皮赖脸无论如何都要缠着段宇阳么。 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诚不欺我。 蔺玄之带着元天问前去别院。 路上,元天问抓住机会低声说道:“此次的事情,你帮了大忙,我欠你一个人情。” 蔺玄之挑了挑眉,道:“你已经欠了我好几个人情了。” 元天问毫不羞愧,道:“该还的时候,我自然会还的。"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元天问道。 若不是蔺玄之和晏天痕及时赶到,段宇阳腹中的孩子怕是十有八九保不住了,段家觉得男人怀子败坏门风,又觉得违背天道会让整个段家都遭逢大难,再加上那个阴毒的段夫人插手,段宇阳必然讨不了好。 蔺家自从升为一流世家,说话的底气便足了不少,蔺玄之将段宇阳带回自家,并非没有风险,因为段家怎可能轻易放段宇阳离开? 段家几次上门要人,都被拒之门外碰了一鼻子灰,若是换个弱势一些的家族,谁敢为了一个外人,而得罪整个青城一霸段家? 蔺玄之也是顶住了不小的压力,五长老在他将段宇阳带回家的时候,便询问他孩子的事情,蔺玄之直言不讳地将元天问卖了出去,才让五长老点头应允。 毕竟,元家少主的孩子,还是有底气一救的。 蔺玄之的别院之中,段宇阳拿着行囊在和晏天痕拉扯。 宇阳哥哥,你跑什么跑啊,你又不欠他的!"晏天痕扯着包裹不让段宇阳走,连带着两只虎崽子也一左一右地咬着段宇阳的裤脚,不然他出门。 段宇阳无语极了,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不欠他的,他人都已经跑过来的,肯定是捉我回去给他生娃娃的,我虽然想生下这个崽子,但却不想给他生!" 晏天痕摇摇头,说:“宇阳哥哥,你又说气话了。" 段宇阳啧了一声,拍了晏天痕的脑袋一巴掌,道:“你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 晏天痕态度坚决,抱着段宇阳的手臂撅着嘴巴说:“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走。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就让大哥把他给赶出蔺家大门,反正你又没做错什么,就算走,也不该是你。” 段宇阳愣了一愣,想了想,觉得说的有点道理。 正在此时,元天问也踏进了别院的月门,他一眼便看到了亭亭如松站在桃夭灼灼之中的段宇阳。 “宇阳。"元天问的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轻颤。 段宇阳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他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和元天问遥遥对视着。 段宇阳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就镇定下来。 元宝眨眨眼睛,将行囊从段宇阳的肩膀上拿下来,机灵地说道:“少爷,外面风大,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吧。" 蔺玄之走进来,微微挑眉道:“你这是想去什么地方?" 段宇阳回过神来,一咬牙对着蔺玄之瞪眼睛,道:“你他妈竟然出卖我,行,本少爷记住你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蔺玄之居然不和他一伙儿,反倒是告诉元天问这个消息! 元天问却是走到段宇阳面前,露出了一个有几分邪气的笑容,道:“这件事情,你可是真的怪不得玄之,我在接到他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在从玄城赶到青城的半路上了,即便他不告诉我,我也会从别处知晓此事,元家在这青城,也有探子,我还让他们专程给我说你的消息。我还知道你刚回到青城的时候,眠花宿柳,一连十日都在醉红楼睡的觉。" 段宇阳一下子炸毛了,瞪着元天问道:“你、你他妈竟然敢监视我?" 元天问勾唇笑道:“不,我只是关心你,好在你只是去醉红楼纯粹睡觉而已,否则,我定然亲手拆了那醉红楼。” 段宇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晏天痕眨眨眼睛,摸着下巴道:“大哥,我怎么觉得,天问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蔺玄之撩了撩眼皮子,淡定地说道:“这是自然,难不成你以为他能装一辈子的孙子?" 晏天痕:“....." 元天问闻言便笑了,眉目舒缓,俊美的五官少了几分憨厚,多了几分邪魅,他抬手将元宝手中的行囊拎在手中,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段宇阳,道:“其实,我早就不该一直装孙子,我装孙子,你反而是觉得我脑子里面一根筋,傻得要命,还觉得怎么戏弄我,我都不会生气。” 段宇阳觉得这样的元天问极其危险,恨不得往后面退几步,撒腿便跑。 然而他不能。 他在元天问面前,怎么都不愿意丢了面子,显得自己太怂。 段宇阳干巴巴地说道:“我哪里有戏弄你?" 元天问点点头,道:“丹涯秘境里面,你对我始乱终弃,难道不算戏弄?” “我操!"段宇阳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始乱终弃这个词能从元大少爷口中说出来。 段宇阳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对你始乱终弃?你丫儿还能不能好了?” 元天问抬高了手中的行囊,眼眸闪烁道:“还准备畏罪潜逃。" 段宇阳说不出话来,他盯着元天问好一会儿,才嗤笑一声,道:“我就是畏罪潜逃了,怎么着?难不成你上门堵我对你负责任,我就不能甩手不干?" "你当然可以。”元天问笑着说:“不过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其实从飞鸾峰上,你就该明白,我元天问是个性子执拗之人,我想要的,哪怕是不择手段,受尽唾骂,也一定要搞到手中。” 段宇阳沉着脸说:“你是在威胁我?" 元天问上前一步,按着段宇阳的肩膀,垂眸说道:“我哪里敢威胁你,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罢了,宇阳,你一直都在拒绝我,排斥我,不外乎是因为我把别人当成了你,还伤害了你,我回不去飞鸾峰,也无法改变过去做过的错事,我更不会说什么让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原谅我这类的话,但我今天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再走了。" 段宇阳听着元天问的剖白,觉得心中酸涩无比,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怎么可能忘记,元天问其实是多强势多霸道的一个男人。 儿时他在元家,只记得那个长得极好看的小哥哥,总是极有威仪,虽然年龄小,但一开口说话,旁人都是会倾身恭听,这让他崇拜又羡慕。 258元家内事 段宇阳突然鼻子有些发酸,望着元天问,小声地问道:“我若是不要这个孩子,你会怎么想。" "你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手中有安稳温和的方子。"元天问眸色柔和地定定注视着段宇阳,说:“你想留,我自然是高兴的,你不留,我也尊重你的选择,阳阳,说白了一句话,我只要你。" 晏天痕一脸感动地看着段宇阳,道:“宇阳哥哥,他看起来这么有诚意,要不然,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段宇阳内心松动了不少,然而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仍是咬着牙根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的。" "不行,还是不愿意?"元天问收紧了手,按着段宇阳的肩膀不让他退后半分,他又朝前半步,几乎贴着段宇阳,沉声说道:“你若是在意你的身体状况,生怕毒素入骨无药可解,其实大可不必。" 段宇阳浑身大震,猛然抬头吃惊地望着元天问。 元天问心道果然如此,心疼之余生出一股对段家的憎恨。 元天问柔声说道:“这些日子,你以为我为何一定要随着我爹离开?" 段宇阳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 元天问接着淡淡说道:“不过是我爹查到了你身上可能有了不得的慢性毒,让我随着他去寻找解药。我之前一个月,都是在随着爹爹,去各处求药,七日之前,总算是让我找到了解药。" 段宇阳的眼睛突然多了几分水汽,他觉得视线之中的元天问,也已经模糊不堪了。 "爹爹说,宇阳是个心善之人,他若是明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必然宁可自伤,也不愿意拖累我,成为我的阻碍。" 元天问抬手将段宇阳眼角的泪水擦掉,叹息一声,把人紧紧抱在怀中,亲吻着他的耳朵,道:“从飞鸾峰上,我就已经立誓要娶你为妻,和你生同衾,死同穴,一辈子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你是我的心魔,我若是成日想着你哪天会在我见不到的地方,毒发身亡,恐怕我这辈子的境界,都不会再有任何提升了。" 段宇阳默默流泪,抽了抽鼻子,小声说:“墨叔叔怎么会知道我中毒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爹想知道,总是有办法知道。"元天问亲了亲段宇阳的发顶,道:"苏玉莲做的并不干净,查到也没费什么力气,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真敢如此对你。" 段宇阳抓着元天问的衣服,难受地说道:“这世上,除了我娘,我再也没有亲人了,你就算欺负我,也没人会帮我欺负回去。" 元天问无比温柔地说道:“我珍惜你、疼爱你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欺负你?而且,我们元家人都是妻管严,这是世代遗传的,根本改不了。” "胡扯八道。"段宇阳破涕为笑,抬起脸说道:“你这就是在欺负我,还威胁我。” 什么不管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什么把醉红楼给拆了砸了,还说什么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的境界就提不上去… 前面还好,就是修为这件事,是实打实的让段宇阳感到棘手。 哪怕再不愿搭理元夭问的时候,段宇阳也不得不承认他心慕这个男人,所以他见不得元天问有半点不好。 元天问顺势亲了亲段宇阳的鼻尖,道:“是啊,我就是威胁你,可我也只威胁你这一件事,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其他的事情,我都听你的。" 段宇阳笑了笑,低头擦了擦眼睛。 他有些想哭。 他原本已经彻底放弃了,他只想着带着这个上天可怜他而给他的馈赠,隐居山林,过完他短暂的一生,就此便心满意足了,可没想到,天见可怜,竟是让他峰回路转,从元天问这里得到了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暖和关爱。 这样的元天问,他再也生不出任何借口离开他了。 他输了,且输的心满意足,心服口服。 元天问始终提起来的一颗心脏,总算是落回了原处。 段宇阳的症结,追根究底是在他的身体状况上面,多亏了苏墨聪慧,找到了症结所在,否则元天问怕是还要走不少弯路。 晏天痕见段宇阳态度缓和不少,便趁机说道:“谁说你没娘家人?以后,我和大哥就给你当靠山,要是天问哥夫欺负你,我就和大哥一起打上元家,把他揍得满头包,再把你和宝宝接回来,不给他看。" "嗷嗷!" 阿白和琥珀也认可地叫了起来,尤其是琥珀,还冲着元天问露出了一个超凶的表情。 元天问淡定地接受这些"娘家人"的下马威。 反正,他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 段宇阳哭笑不得,道了句谢,有些疑惑地对元天问道:“我在得知我肚子里面有孩子的时候,还吃惊了好久,还担心你若是知道了,会觉得我不正常,可现在看来,你并不感到意外。" “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元天问摸了摸段宇阳的毛,对着蔺玄之点点头,便随着他朝屋子里面走去 关上门,元天问按着段宇阳在软椅上坐下来,才淡淡说道:“虽然五洲大陆鲜少看到男人生子的前例,但我却是知道的。" 段宇阳眨眨眼睛。 元天问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爹便是因为吃了一颗孕子丹,才生下了我。” "啊!?"段宇阳吃了一惊,道:“不是说,你是元叔叔的原配夫人生下来的吗?" 世人皆传言,元天问的生母是元峥的第一任夫人所出,只是第一任夫人难产而死,之后才有了苏墨这个后爹登堂入室。 元天问摇了摇头,道:“我元家人,一生只会爱一个人,你也知道元家的化蝶大法,这是一套双修功法,只能和同一人修炼,否则就会终其一生再无任何进展突破,我爹说,我父亲那个时候成日吊儿郎当,修炼上不上心,我爷爷他们颇有微词,便出于给我父亲一些颜色看看的考虑,不允许我爹进门,也不承认他的身份。 说到这里,元天问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只是,我爷爷他们恐怕怎么也没想到,我父亲竟然说通了我爹,乔装打扮男扮女装,就那么抬进了家门。进了门之后,族中长辈虽然知道,但又不能对外说实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刚巧,我爹搞到了一颗孕子丹,他不想让世人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便索性用女子的身份,生下了我。" 然而苏墨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以女人形象出现在人前,他便计上心来,用假死的方法,金蝉脱壳,等他再出现在元峥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是苏墨了。 所以,元天问对于段宇阳孕子,也并不感到太过意外。 晏天痕听得津津有味,托着腮说道:“苏墨叔叔真是太厉害了,连孕子丹这种东西,都能搞到,我还以为,这类在《偏一门》上出现的丹药,都是传说中才有的,逗我玩儿的呢!" “这个倒是不会。"段宇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也曾经听说过《偏一门》这本书,我娘说,这是一本奇书,上面的丹药阵法、符箓法器什么的,虽然看起来古怪非常,但实际上都是曾经出现过的东西,只是年代久远,已经不再齐全,再加上材料轻易不能找到,所以才被当成是杜撰的。" 晏天痕眼睛灼灼,道:“看来,我也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本书了。" 保不准以后,蔺玄之和他想要宝宝的时候,他也能给自己炼制一颗孕子丹----不对等等,为什么是给他炼制,而不是给大哥炼制? 蔺玄之这边已经在对元天问说道:“改日不妨帮我问问苏前辈,这孕子丹是从何处搞到的?" 元天问说:“我爹曾经透露过一些,他说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将孕子丹搞到手,而且五洲之中,尚未发现炼制孕子丹的材料。" 没有材料,便意味着整个五洲都不会有孕子丹。 看来,便是在九界之中了。 蔺玄之点点头,暂且不再深究,而是转而问道:“不知这次,苏前辈能在此处停留多久?" 元天问道:“我爹前些日子,全部心思都在寻找丹师药师上面,族中的事宜,都暂且靠后积攒了不少,恐怕我父亲和我爹最多只能在此处停留三日,便要回去处理族中事务,不过,我倒是可以随心所欲。” 说着,元天问还对段宇阳投去蛮有深意的一笑。 段宇阳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你这个少主当的,可真是个甩手掌柜。” 元天问大言不惭,道:“这世上,总归是没有比媳妇儿更重要的事情了。" 段宇阳想翻白眼,但最终还是笑了起来。 晏天痕被塞了一嘴巴的狗粮,也忍不住笑道:“你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元天问拉着段宇阳的手,点点头。 晏天痕吁了口气,说:“总算是和好了,我这个外人看着,都替你们累得慌。" "是啊,都怪你。”段宇阳扫了元天问一眼,道:“要不是你眼瞎,认错了人,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元天问点点头,道:“都是我的错,不过,好在我醒悟的早,皆大欢喜,若是我真在和韩玉然结为道侣之后,才发现他不是我爱的人,这才是没救了。” "你知道便好。"段宇阳凉凉说道:“本少爷和他差了那么多,你竟然也能搞混。” 反正,这件事是元天问一辈子的黑历史,什么时候提起来,都能把元天问黑出天际来。提起韩玉然,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最近,也没听说韩玉然什么消息。” 元夭问淡淡说道:“韩玉然已经被玄天宗送回了韩家,我也已经向师父禀明了此事。” 段宇阳皱了皱眉头,道:“难道你打伤了韩玉然,让他成了个废人,韩家会轻易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元天问道:“韩玉然是韩家少主,也是这一辈当众,最有前途的一人,韩家没了他,差不多算是断了层,想要从新培养一位少主,怕是不容易,韩家早就找上了我爹,要讨一个说法。" “啊?″晏天痕坐直了身体,皱着眉头说道:“这明明是韩玉然自作自受,损人不利己,他们还有脸来讨说法?" 段宇阳也有些紧张,道:“你爹是怎么做的?会不会很为难?" 说到底,这件事虽然段宇阳也是受害者,但和他也脱不开关系。 259韩家困境 元天问捏了捏段宇阳的手,道:“这件事情,你别担心,像我爹这种人,从来不会做赔本买卖,他能单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元家都纳入囊中,你就该知道他有多厉害了,韩家那些个长老的段数,哪里能比得上我爹呢?” 话是这么说,段宇阳也的确知道苏墨厉害,但不代表不会担心。 段宇阳皱着眉头,道:“那墨叔叔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元天问挑着唇角笑了笑,道:“当时,韩家长老打到我家门口,我爹给了韩家两个直接进入玄天宗内门的名额,又直言愿意辅助培养韩家下一位少主,再给点钱财方面的利益好处,韩家自然要把嘴巴闭上,谁都没再提起韩玉然这人。" 蔺玄之也来了几分兴趣,道:“你可否知道,韩家选定的另一位少主,是哪一位?" 元天问点点头,道:“你别说,这我还真知道,还见过面,那小子名叫韩矜,今年才七岁,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看起来挺内秀的一个小子,不过倒是个天赋挺不错的法修,若是加以培养,来日也能成为韩家门面担当,只不过,得费心思调教。" "你们元家免费帮忙培养韩家的少主?"段宇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他狐疑地看着元天问,道:“怎么培养?” 元天问笑着说:“自然是由我带入玄天宗折剑锋,亲自培养,这可是我爹亲口下的令。” 消化了好一会儿,段宇阳在想明白其中逻辑之后,腾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差点儿没跳起来,他指着元天问,道:“我去,你们元家未免太不要脸了吧,这哪儿是给韩家培养接班人?这分明是在给你们自己培养安插在韩家的后手吧? 现在看不出什么,但十年二十年之后,韩矜成了韩家少主,掌控韩家大权,到时候,还不是要听元天问的话? 那整个韩家,即便名义上姓韩,实际上可是姓元了啊! 蔺玄之微微抬眸,捉摸片刻,道:“韩家少了一个韩玉然,竟然会陷入如此危机,看来韩家小一辈人才的断层,已经如此严重了。" 元天问看着蔺玄之,道:“厉害。” 蔺玄之道:“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断层吧?韩家应当遇到了空前危机,而且是他们短期之内,凭借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解决的。" 元天问道:“玄之不妨再继续大胆地猜一下。" 蔺玄之看了他一眼,道:“未曾听说韩家和哪个大世家结仇,也没听说有人来找麻烦….唔,难不成,韩家的那位闭关长老,已经殒命了?" 元天问看着蔺玄之,过了好一会儿儿才说道:“你未免,也太能猜了,若不是因为我和你相识多年,知道你在窥天一道上没什么天分,还以为你是个窥天者。” 蔺玄之略显错愕,惊讶地说道:“我只是随口一猜,难不成真是如此?" 元天问点点头,道:“非但如此,而且韩家还有一位镇宅长老,也已经在晋升玄阶的时候爆体而亡了。" 这一下,就连段宇阳都吃了一惊,他忍不住倒吸口凉气,道:“若真是如此,陨落两位镇宅长老,韩家若是让外人知晓,恐怕要出大事啊!" 大世家族,便是因为有这么些能够以一敌百的老怪物撑腰坐镇,因此才能得到其他家族的认可,家族之间的相互制衡,靠的也是如此,若单单凭借有才能的小辈,必然是无法对外施加威压的。 正如当初的蔺玄之,虽然被誉为当世天才,然而蔺家仍然没能进入一流世家,依然有待考 察 若是外人知晓此事. 晏天痕若有所思,道:“若真是如此,韩家送给元家一个小辈当质子,也是不得已的上策啊。 蔺玄之感慨道:“送小辈给大世家族,不外乎饮鸩止渴。” 元天问说:“可惜,他们虽然明白,却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否则三年之内,韩家必然堕落到无流世家,更何况,韩家想要转嫁危机给我元家,又想抱住我元家这根金大腿,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我爹从来不会做赔本生意。" 元家其实在这方面,也是没办法的。 元家身为整个东洲大陆唯—一个超一流世家,自然同时要担负起安定整个东洲大陆的重任这些世家,早已经形成了或者相辅相成或者同气连枝亦或者是敌对的关系,而且长年累月都是这样的格局,才相互牵制,稳定东洲的局势。 若是突然少了一个世家,天平就会倾斜,整个东洲大陆原有的格局,保不准就会巨变,若是如此,即便元家到时候出手,损失也必然巨大,所以从大局观出发,苏墨绝不会坐视韩家陨落而不管。 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若是现在不加以支持,怕是三年之后韩家彻底颓废,苏墨就算再怎么挽救,也是有心无力段宇阳想通其中关节,便安了心,问道:“韩矜的确是个可培养之人吗?" 若是随随便便扔给元家一个小子来培养,韩家却将真正有实力的后辈暗中培养,那元家可就亏大发了。 元天问眉目温柔,浅笑看着段宇阳,道:“这是自然,韩矜是我爹亲自选出来的人,总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蔺玄之淡淡道:“韩家能否崛起,只看韩矜了。" "自然如此。”元天问说。 与此同时,青城韩家 韩家家主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苍白,但目光冷凝不似孩童的孩童,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韩矜,再过几日,你便要随着元家离开,你可知道此事?” 韩矜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家主,道:“我爹已经给我说过了,我知道。" 韩家主叹了口气,道:“原本,韩家是不该给元家送培育对象的,但是……你也该知道,韩家如今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元家提出了这个要求,我们除了答应之外,再无其他更好的法子。" 韩矜不吭不响,只看着他,他身子看起来较为纤瘦,小脸清秀漂亮,只是脸上没很么多余的表情。 他的眼睛里面,时不时地闪过轻微的恐惧和忐忑,但很快便被隐藏下去,生怕另人看到。 韩家主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拳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道:“元天问…若不是他废了我儿,韩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堕落到为仇人送质子的地步!" 看着韩家主满是憎恨的面容,韩矜微微垂下了眼皮。 韩家主兀自骂了一会儿,才勉强重新平静下来,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说道:“韩矜,你虽然跟着他们修习,但是你必须无时无刻不记住一一你是韩家人,你的堂兄,便是被元天问给害了的,你如今受到的耻辱,也一样是元家人,施加给你的,你要恨他们,把他们从心底当仇人来看待,有朝一日,你一定要杀了元天问,振兴韩家,给你堂兄、给整个韩家报仇,一洗前耻。" 韩矜的眼皮子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他轻微点了点头,道:“伯父放心,我自会记得我的姓氏。" 韩家主眯了眯眼睛,盯着韩矜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会好生照顾你的父母,你且安心去吧,别忘了给族中传递消息。" 韩矜咬了咬下唇,小手在袖子下面捏成了拳头。 “是" 照顾这个词,可是有很多种解读的方法。 苏墨很快和蔺润如谈好了一些两家合作的生意项目,由于苏墨对蔺家心存感激,且又因为得了儿媳妇和孙子,心情相当不错,所以把利润压得非扌乍常低,这让蔺润如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和苏墨通夜畅谈。 这可是个上门送钱的财神爷啊,谁不得巴着捧着? 不过,苏墨和元峥记着去见儿媳妇儿,谈完正事之后,便先行告辞前去蔺玄之的别院。 蔺玄之别院之中,苏墨见到了已经被自家儿子搞定的段宇阳。 段宇阳见到苏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脑袋说道:“墨叔叔,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墨连忙走过去,拉着段宇阳的手,笑道:“哪里哪里,应该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是天问太傻,一遇到你的事情就不冷静,说不定你根本不会吃这些苦头。" 元峥也满意地看着段宇阳,走过去用力在元天问背上一拍,冲他翻了个白眼道:“妈的以后这种追媳妇儿L的事,你再敢蠢成一头猪,还让你爹从头到尾的替你操心,你就滚出家门别回来了。" 元峥对于元天问占用他媳妇儿太长时间,尤为不满,以至于当着众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元天问留。 元天问心情好,也不和元峥计较,扫了他父亲一眼,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这辈子只追这一次媳妇儿,以后绝不会招惹媳妇儿生气。” 他一口一个“媳妇儿"喊着,段宇阳饶是自认为脸皮巨厚,此时也忍不住红了脸。 晏夭痕欣慰地摸摸下巴,说:“太好了,宇阳哥哥以后终于有人照顾了。” 元家人看起来,可是要比段家人靠谱得多 苏墨走过来,看了看晏天痕,又看了看蔺玄之,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蔺玄之笑了笑,道:“应该的,毕竟以前宇阳也多方照顾我弟弟。” “是啊,墨叔叔不用客气。″晏天痕抬头和蔺玄之相视一笑,道:“谁让我们关系好呢。” 苏墨的视线在蔺玄之和晏天痕拉着的手上逡巡了片刻,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特殊过了片刻,他突然看出了什么来,顿时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元峥也扫了一眼,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晏天痕故意叹了口气,说:“虽然宇阳哥哥现在有你们照顾,可是,他之前在段家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暗算,难道就这么算了?若是前些日子,我和大哥没及时赶过去,恐怕宇阳哥哥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提起这个,苏墨和元峥的面色也都沉了下来。 苏墨冷淡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段正德此人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还算不糊涂,没想到,他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混蛋,还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元峥显然也是知道段正德的所作所为,英俊的面孔上露岀了显而易见的嫌弃和鄙夷,鼻孔里出气,道:“段家在他手中还没败落,简直是祖上积了大德。” 260厉害后盾 段宇阳觉得有些尴尬,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虽然他觉得这个父亲,现在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并不怎么样了。 意识到段宇阳的处境,元天问伸手将其揽在怀中,低声说道:“你那个父亲,不认也罢,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宇阳苦笑道:“虽然他对我不算特别好,但也没做过什么太多不起我的事情。至于给我下的毒,应当是苏玉莲这个毒妇下的。" 难道你真以为,若是没有端正的那小老儿的默许,苏玉莲敢在段家,明目张胆地给你下那么多年的慢性毒吗? 元峥一脸不屑,眸中闪过一抹凶光,道:“他好歹是家主,他的嫡长子在修为提升上,出了那么大的问题,身为家主必然会焦心地查找原因,我就不信,若是从里到外细细查找,会查不到你体内有毒!" 段宇阳的面色蓦然白了一白。 元天问抱怨道:“父亲,你说这么直白做什么?" 段宇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元叔叔的错,其实我心中早就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苏墨看着段宇阳面色不好,便不再多说这个话题,道:“宇阳,你既然已经和问问坦诚相待,我自然会将你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护短,自家孩子受了欺负,我肯定是要去找麻烦的,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对段家,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段宇阳愣了一愣,沉默下来。 他从未想过报复段家,他虽然知道苏玉莲和段正德做过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他却从来衣食无忧,比寻常人过得好的多。 段宇阳不爱计较,也当了多年段家少主,对段家的责任心非同寻常,哪怕事到如今,他也不想让段家走下坡路。 至于苏玉莲--- 段宇阳望着苏墨,道:“墨叔叔,说实话其实我并不想对付段家。" 苏墨轻描淡写道:“当然不是让你对付段家,好歹是个一流世家,价值厚重,搞垮了太可惜。" 段宇阳有些不解。 元峥解释道:“你墨叔叔的意思是,要不咱就想办法把段家搞到手,把段正德和苏玉莲这两个不靠谱的搞下去,你直接上位当家主玩玩儿。" 段宇阳:“…" 这他妈就有点儿厉害了。 晏天痕瞠目结舌地看着元峥和苏墨,突然觉得有个厉害的公公婆婆也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苏墨和元峥这种牛气轰轰的主,一言不合就要搞掉一个一流世家的家主。 晏天痕一脸崇拜地望着他们,心中的小人直接扑地跪倒。 段宇阳险些出了一头冷汗,连忙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苏墨道:“怎么使不得,他们不仁,难道你还能对他们讲义气?" 段宇阳道:“不,我只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了。” 晏天痕:“…"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苏墨忍不住笑了,说:“也不怎么麻烦,段正德可是还有不少商事,在我们元家这边挂着呢,怕是他把你赶出家门的时候,不知道你肚子里面是咱们元家的种,要不然…呵呵。" 这一声呵呵,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段宇阳摸摸鼻子说:“确实。” 当初段正德和苏玉莲,逼问他腹中孩子是谁的种,段宇阳知道他爹想得到的答案是元天问这等大世家族的少主,至于苏玉莲怎么想的,他就不清楚了。 但段宇阳一口咬定不是元天问的,他还顺道把元天问骂了个狗血喷头,以证清白。 若是让段正德知道,怕是非丰但不会让他放弃这个孩子,还会恨不得让他马上把孩子生下来一这可是老元家的种,段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元家看在这孩子的份儿上,也得给段家不少利益。 而段宇阳恰恰最不想有的,就是和元家的利益纠缠。 不过现在,倒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既然认可了元天问,就会认可整个元家。 晏天痕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不仅感到羡慕,水润的眼眸之中,具是渴望的笑意。 蔺玄之见状,将晏天痕揽在怀中,趁着元家一家子都在讨论怎么把段家替段宇阳给搞到手中的时候,轻声在晏天痕耳边道:“阿痕,不必羨慕他们,大哥也会给你当后盾,给你一个家。" 晏天痕一愣,然后笑着看着蔺玄之,反手握着他的手,说:“我相信大哥。" 蔺玄之刮了下他的鼻子,道:“那阿痕做什么这副惆怅的表情?" 晏天痕有些叹息,道:“若是爹爹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道他该如何作想,会不会像是元叔叔和墨叔叔这样欢喜。" "爹对你的喜爱,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蔺玄之道。 “爹爹当然喜欢我,但前提是,我没拐骗他的亲生儿子啊。"晏天痕叹了口气。 "我倒是不知道,阿痕还在担心这等事情。” "肯定是会担心的,只是平常想不起来罢了。"晏天痕摸摸自己的肚子,道:“毕竟,我也生不出小孩儿,还是你名义上的弟弟,我怕爹爹不高兴。" 对于晏天痕的担忧,蔺玄之倒是特别随意。 蔺玄之说:“他要是不满意,让他自己生气去,或者来找我给我说也行,总归是不会去吓你的。" 晏天痕失笑,道:“看你说的这话,我也不怕爹爹来找我。" “呵呵…."蔺玄之也忍不住笑了,他说:“不逗你了。不过,说实在的,我爹那种人,从来都随性惯了,活得潇洒自在,他恐怕根本不在意你能不能生出我蔺玄之的种,更何况,世俗礼法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都是过眼云烟。” 晏天痕闻言,心中酸酸暖暖的,虽然蔺玄之的话,有几分夸张的意思在里面,但也的确让他安心了不少。 元氏夫夫到来,自然不会再让段宇阳继续住在蔺玄之的别院里面,他们两人,带着儿子儿婿,直接浩浩荡荡λ住了蔺家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阁楼。 就这么一连住了三天,苏墨和五长老又谈了几笔合作生意,并有心让蔺玄之从中穿针引线拿来练手,蔺玄之自然是笑着答应。 不日便是玄天宗一年一度的招生入门,蔺玄之眼看着启程在即,便压着时间将一批酒杯酒瓶子炼制完成,给天地酒庄的冯老板送过去。 冯老板喜庆的话一箩筐地倒出来,就连给的钱,都要比以往翻了一番,说是如今蔺玄之的名头和以往不同,身价自然翻倍,他可不敢占这个便宜,生怕落了因果,得罪蔺玄之。 蔺玄之也不推拒,一来他缺钱,二来他若是再以原本的价格卖给冯仑,便是在卖人情,冯仑怕也会有不小的压力。 "这里面有十万金。"蔺玄之将一张通宝卡交给了晏天痕,道:“你看上什么东西,以后便自行去买,我隔段时间,就会往这里面充钱。" 晏天痕眼睛亮亮的,将卡赶紧收了起来,道:“大哥,你最近发财了啊?" 蔺玄之笑道:“还不算发财,只是小赚一笔,那些世家公子在我这里定制的法宝,我已经陆陆续续寄出去了不少,买材料扔出去的钱,也回笼大半,不过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阿痕只肖买买买,赚钱的事情,交给我便可。" 晏天痕激动地扑到了蔺玄之身上,双腿抬起来夹着他的腰,搂着蔺玄之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说:“大哥你真是太懂我了,我在赚钱方面,还真是一窍不通。” 蔺玄之掂了掂晏天痕的屁股,道:“阿痕,你最近是不是重了一些?” 晏天痕摸摸脸上的肉,觉得又丰润了不少,便点点头道:“似乎是还高了不少,大哥,你说我会不会长得比你还高啊?" 蔺玄之笑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晏天痕说:“那我还是争取长得比你高吧,这样才能看起来更可靠,更能为你遮风挡雨。" “行啊,我就等你长得比我高的那一天。"蔺玄之说。 "咳咳咳--″门口穿了一声轻咳,打断了蔺玄之和晏天痕的温存。 晏天痕连忙从蔺玄之身上跳了下来,跑到门口开门,便看到站在门外的苏墨。 "哟,阿痕在呢。"苏墨笑眯眯地伸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比了比,道:“的确长高了不少,我记得你以前才刚刚到我大腿,现在已经到我胸口了。" 蔺玄之一听,便知道方才他和晏天痕的话,被苏墨如数听进去了,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他们也没说什么禁忌的话一一 毕竟苏墨和他爹乃是至交好友,晏天痕在苏墨面前,总是会有几分顾忌的,蔺玄之直觉认为,晏天痕不太想苏墨知道他们的关系,这应当不是因为觉得见不得人,而是在长辈面前天生的一种拘谨和不自在。 晏天痕嘿嘿一笑,道:“总有一天,我会和墨叔叔长得一样高。” 苏墨失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了,像我这么高的,可是不多。" 蔺玄之走过来,恭敬有礼地问道:“宇阳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苏墨这几日便开始给段宇阳调养身体,带来的丹师没日没夜的炼丹炼药的,还征用了季兰君这位小有名气的丹师。 苏墨说道:“找对了路子,以后就只剩下调理了,宇阳身体内的毒素,可是经年累月积累的,一下子肯定去不了,得慢慢来,况且他腹中还有孩子,更是怕丹性太烈,不小心伤了孩子所以只能渐次调理。"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那就恭喜几位了,宇阳心地善良,天道到底还是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是啊。"苏墨叹了一声,然后眯着眼睛笑着对蔺玄之道:“哎呀,你这孩子可真是会说话,你爹还在的时候,还总是跟我抱怨说你这人不爱说话呢。" 唠了几句家常之后,蔺玄之道:“苏世叔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也不要紧。"苏墨说:“就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给你提前打个招呼。” "刚好,我也有些这方面的问题,想向苏世叔取取经。"蔺玄之说。 晏天痕一听,顿时说道:“我去看看宇阳哥哥,你们聊。” 说完,他就像是被鹰追的兔子似的,撒开腿丫子就刺溜地跑了,那动作无比矫健迅速。 苏墨失笑道:“这小子,看来是对做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是啊。"蔺玄之淡定道:“一家子里面,有一个人会做生意就行了。” 261另—“娘亲” 关了门,苏墨先是和蔺玄之讨论了一会儿两家一起合铺的生意,又给蔺玄之答疑解惑一番说完这些家族的事情之后,苏墨才话锋一转,不知怎么的拐到了蔺玄之的私事上面去。 苏墨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和你弟弟,现在是不是在一块儿了?" 蔺玄之并不意外苏墨能看出来,毕竟这些日子,他和晏天痕从来不曾遮掩过什么,或者说他有意亳不遮掩,他希望该看出来的人,尽早地看出来,先自行消化一下,省的以后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 更何况,两人谈情说爱这种事情,就算有心遮挡,也根本这挡不住。 只要是情投意合的两人,哪怕单单并肩站在一起,气场和眼神,都与旁人不同。 蔺玄之点点头,尤为坦然淡定地说道:“没错,我们在一起了。" 苏墨眉宇之间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他迟疑了片刻,道:“你对你自己的身世背景,知道几分?" 蔺玄之微微一怔,他以为苏墨要问的,是他知不知道晏天痕的身世背景,却没想到,苏墨竟然提起了他的背景 蔺玄之顿了一顿,他自然明白苏墨问的身份背景,并非和蔺家有关的这些,便道:“我只知我爹是谁,却并不知道我娘是谁,我爹也从来不曾提起过我娘亲。" 苏墨嗯了一声,思绪似乎有些飘忽,道:“你爹……你爹其实应当也算是你娘,当初孕子丹一人一颗,我手中的这颗,其实还是他拿给我的一一哎,现在想想,这孕子丹可不是容易搞到手的东西啊,哪怕是在九界里面,也是极为稀罕的玩意儿了。" 蔺玄之消化了好一会儿,他倒不是惊讶于蔺湛竟然会是他娘,而是以蔺湛的那种性子,竟然会心甘情愿屈于人下,他突然有些好奇那个从来不曾见过的“父亲”了。 是怎样的男人,才能入得了蔺湛的眼,还让他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蔺玄之很快回过神来,望着苏墨,道:“苏世叔,我听四长老说,你是眼看着我来到这世间之人,你对我爹,以及我另一位生父,怕是要比我了解得多吧。" 苏墨望着这张和其亲生父亲有七分相似几乎如出一辙的少年,心中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苏墨道:“当初年少轻狂,不知死活,我与你爹又臭味相投,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即凑在一起一拍即合,偶尔找到一个大能留下来的传送阵法,随意传送,竟然直接去了九界。" 蔺玄之微微错愕,眼睛一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苏墨摇摇头,叹息道:“可惜,那个传送阵法,要搭配着符箓和法宝,且只能用一次就会被销毁,更何况,就算我还有法子去九界,现在也绝对不会再透露方法了,九界,根本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去的地方一尤其是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去九界,便是去送死。" 饶是过了多年,苏墨也仍然会在睡梦中被九界的艰难险阻给惊醒,若非蔺湛好巧不巧地抱住了一根金大腿,那人顺手罩着他们,怕是刚去九界没几天,便被杀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蔺玄之心中的的确确有了几分失望,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蔺玄之更在意的事情,是有关蔺湛的。 "苏世叔,我不知道你和我爹,都在九界经历了什么,但我听说,我爹以前在五洲大陆的时候,也是天之骄子,只是从外面游历回来,就像是变了衷肠,修为也大大跌落。"蔺玄之顿了一顿,道:“苏世叔,你肯定是最了解我爹的人,你能不能挑拣一些能告诉我的,给我说说我爹过去的事情?" 蔺玄之虽然活了千年,但是当提起蔺湛的时候,他依然像是个孩子。 苏墨听着蔺玄之的话,顿时心疼不已。 在他眼中,蔺玄之哪怕再怎么老持稳重,沉稳有度,他也一样是个少年,相比起来,元天问这种没吃过什么苦头,有爹有娘也有家族罩着的小子,当真是幸福得多了。 苏墨道:“你父亲是谁,我曾对蔺湛立誓不会透露出去只言片语,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若是有一日你父亲那边的人来找你回去,你要对他们对留一个心眼。" 蔺玄之眨眨眼睛,说:“我那个从未露过面的父亲,恐怕也是九界之人吧?” 苏墨说:“这倒是。” 蔺玄之心中冷笑,面上淡淡,道:“那他应当不会有这个闲心来找我。” 上辈子的千年光阴,他都从来不曾听说过有关他“父亲"的任何事情,自然也没有人来五洲大陆找他。 蔺玄之说不上自己的心情,其实他对“娘"的渴望,早就已经在他每次需要娘但娘都不在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 如今娘亲换成父亲,也是一样的。 说到底,蔺玄之其实是个冷血之人,他不会做出以德报怨的事情,别人对不住他,他又何必在意旁人? 充其量,蔺玄之只是好奇父亲究竟会是怎样的俊彩风流,竟让蔺湛念念不忘。 他相信蔺湛的眼光,他相信那个能让蔺湛臣服的男人,势必是个极为精彩厉害的人物面对蔺玄之的否定,苏墨却是摇摇头,道:“这可不一定,蔺湛离开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蔺湛有了身孕,以那个人的霸道强势,他若是知道骨血流落在外,必然会不惜一切力量来寻找。更何况,他对你爹,也总有几分情深义重在里面,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几分情深意重,究竟是有几分。" 蔺玄之对那个父亲,倒是有了几分不屑一一几分,必然不会是全心全意,蔺湛既然能在怀了他的时候,还撕破脸皮地跑回家来,必然是在那个人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单凭这一点,蔺玄之就对所谓“父亲”,颇有些怨言微词。 "阿痕身份更是特殊,也很至关重要,当初我那位九界的朋友,本是要将阿痕托付给我,我也做了收养他的准备。” 苏墨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但是你爹那年与我一起上山,为阿痕问卜,那位窥天者却告诉我们,阿痕与你的缘分,却是连天道都无法斩断的,他说,若是想让你与阿痕以后都好,便从小让你们培养感情。我和蔺湛商量之后,才决定让他收养阿痕。” 蔺玄之不曾想过竟然还有这等事情,不过当他想到凤惊羽是说,幽冥魔尊将晏天痕托给了一位朋友,那位朋友,怕就是苏墨了。 蔺玄之轻轻问道:“阿痕的身份,又是什么?" 苏墨眼神复杂地看着蔺玄之,道:“他爹是魔尊幽冥,魔国一位亲王,他父亲则是紫帝天都最有权势的一位王爷,阿痕体内,有一半仙脉,有一半天魔血。" 这倒是和凤惊羽说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蔺玄之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眸色,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神情。 苏墨以为这个消息对于蔺玄之而言,委实太过有冲击力,便给让他消化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当初窥天者断言,你乃是济世明星,而阿痕是乱世魔星,你二人之间,终有一战,只能存其一,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你们之间,那些世俗的伦理和规矩,都已经不是重点,我今日找你来,便是想问问,若是明知结局如何,你是否还会依然坚持要和阿痕在一起?" 蔺玄之想到了上辈子他和晏天痕的结局。 无论他认为那窥天者的狂妄之言,究竟有多扯淡多胡闹,他也不得不承认,上辈子,晏天痕死,他活,他与晏天痕,从蔺湛死后,便开始相杀,纠缠不断,一连好些年都无法挣脱…. 不,确切来说,是他追着晏天痕砍,晏天痕只得接着,也从不给他们的误会做任何解释窥天者并非丰都是庸才,窥天世家乃是九界一大天族世家,绵延万年,断言了不少未来大事,都不曾出现过任何偏差,他们自然有自己的天赋。 命运真是奇妙。 蔺玄之定了定神,淡淡说道:“若是天道非要阻我和他,那么,逆天而为,也未尝不可。" 这等惊世骇俗之言,若是让常人听了,必然会感到惊骇。 然而苏墨绝非常人。 只见他抚掌而笑,欣赏地看着蔺玄之,道:“其实,我今日来,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蔺玄之幽幽望着苏墨。 苏墨轻松地说:“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世上糟心事儿L多了去了,窥天世家那群神棍也不一定说的全都是对的,什么灭世魔星,济世明星,根本没什么重要的。” "世叔……"蔺玄之听着这更加惊世骇俗之言,止不住笑了。 "你总不能,因为那群神棍的三言两语,就连喜欢的人都能轻易放弃吧?"苏墨摆摆手,道"脑子有坑在这么干。" 蔺玄之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苏墨定定道:“玄之,你且记住,事在人为,天道有常,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然而天道又无比慈悲,只要有心,天道终是会在冥冥之中,给人留一条生路的,端看你能不能找到这条生路,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蔺玄之心有感触,手指微微轻颤,他重重颔首点头,感激地望着苏墨,真心实意道:“玄之受教了,多谢世叔指点。" "指点谈不上,只是一些从我的经历中,领悟到的一些切身感触罢了。"苏墨笑笑,道:“行了,你自己有想法,这些话我也不多说,哦对了,我听说你想铺展商线,怎么样,有想法了吗?" 蔺玄之在从天极城离开之前,找了几个家族的少主谈过这件事,也给元天问提过几句,只是当初碍于元天问和段宇阳还处于闹崩的状态,所以没告诉其他人,看这样子,元天问是已经给苏墨说过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有这个想法,打算从蔺家所在的青城,和玄天宗所在的玄城开始铺起来,再慢慢往别处发展。" 苏墨点点头,道:“咱们]修仙之人,大部分都说什么不沾世俗铜臭,殊不知这些铜臭,才是家族兴旺发达的根本,买丹药、搞法宝、找法诀,哪个不需要钱?一大家子的嘴都嗷嗷待哺的,不给他们赚钱,可不就得饿死了?" 蔺玄之也笑了起来,他知道苏墨这些年不知道被多少人暗中说是丢了修仙者的脸,所以对这些论调,自然有些不满,也有些不屑,有钱总是要比落魄好的。 262蔺家少主 蔺玄之想得很开,上辈子他同样不染铜臭,所以搞得他被废之后,晏天痕连五元米都吃不上,这辈子,他再也不会那么古板放不下身段了。 脸面算什么?这是最值钱的东西,又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蔺玄之还没到能靠脸面来换钱的地位,他自然不能太看得起自己。 蔺玄之也听过不少风言风语,那些个器师,有不少都在背后说他自降身价,像是穷疯了似的,竟然靠走量炼器来赚钱。 毕竟对于高傲珍贵的炼器师而言,他们为了保证法宝的价值和炼器师的地位,便必须降低法宝的数量,这样才能让那些修士,意识到炼器师的重要性。 蔺玄之毫不在意这些话,他就是要让晏天痕想买什么就能毫无顾忌地买买买,他就是要从现在开始,就给晏天痕想方设法建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一 有钱,什么东西买不来?厉害的修士、能保护阿痕的死士、丹药、材料、灵草、秘籍… 他得提前替晏妟天痕做打算,不仅要收买人心,还要收买手下,人员越是壮大越好,厉害的手下多了,在面对紫帝天都不善来者之时,底气也自然会足上不少。 蔺玄之这般想着,越发坚定了要快些将这个还在构想中的商业帝国,建立起来。 苏墨拍拍蔺玄之的肩膀,道:“玄之,你一贯都是厉害的,不光是修为厉害,在剑道上的领悟能力厉害,更是头脑厉害,我从一开始就看好你,你能找阿问一起做生意,我也很是放心,生意场上单打独斗的永远冒不了头,更何况玄城的生意场各方势力已经铺陈地差不多,你想进去分一杯羹,怕是麻烦不少。" 苏墨先是提点了一些注意事项,才最终又是说道:“过几日阿问和宇阳都会随着我回元家,给他治病要紧,可能我们就赶不上玄天宗的入宗大典了,不过,这期间若是有什么需要,你便直接来元家找我。" 元家的位置便是在玄城之中,从玄天宗来到元家,也是极为方便的。 蔺玄之连连道谢,有了苏墨这一句话,恐怕他以后在玄城的发展,就要轻松许多。毕竟,元家可是玄城的地头蛇啊。 送走了苏墨之后,一只原本趴在窗台上佯装自己是个摆件的毛茸茸小鸟,扑楞着翅膀飞到了蔺玄之的肩头。 "这个人,我记得。"凤惊羽说。 蔺玄之挑了挑眉梢。 凤惊羽清了清嗓子,道:“他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是这小子的脑袋瓜子厉害得很,还做事特别阴险,坑了不少大人物,他的名字现在还挂在悬赏令上头呢。" 蔺玄之斜了凤惊羽一眼,道:“你认识他?" 凤惊羽摇摇头,道:“不认识,但听说过。” 蔺玄之又道:“那你应当也听说过我爹。" 凤惊羽尴尬地啾啾两声,飞了起来说着“说不得,说不得”,便从窗户飞了出去,看它匆匆忙忙的样子,倒像是落荒而逃。 蔺玄之眯了眯眼睛,在原地站着琢磨了好一会儿。 凤惊羽这个狡猾的凤凰,恐怕还有不少事情都瞒着他。 建立商业帝国的事情,蔺玄之说干就干,但离开在即,家族这边他恐怕难以亲自顾上,便主动找上五长老谈了此事,五长老一听,便把这段时间一直都执掌着家中财政大权的季兰君叫了过来。 季兰君本就对蔺玄之心存感激,再加上她的一双儿女的未来,还牵在蔺玄之身上,此时自然是蔺玄之想做什么,她便会尽全力的支持。 蔺玄之道:“婶娘,我离开之后,会每隔一段时间,给族中送来一批法器和丹药,若是极品法器和丹药,便留着给段家的拍卖行,至于其他的,你看情况定价便可。近日韩家没工夫找我们麻烦,过段时间我会和段家少主签一份长久的合作契,不会给族中带来太多麻烦。" 季兰君点了点头,清雅一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一_一" 季兰君顿了一顿,说出心中疑问,道:“最近咱们青城段家,可是并不太平,现在听到的消息,都是段家少主即将易主。" 虽然和段家的哪一位做生意定契约,对于生意场上的蔺家而言,都是一样的,不过,季兰君还是顾忌到了蔺玄之和段宇阳之间的关系。 蔺玄之淡淡一笑,他果然没看错季兰君,这个女子,才是个真正能替他管理蔺家俗事之人,既心善又有能力,还会察言观色,身为女子,又为母则强,为了一双儿女,季兰君哪怕是面对三长老和白夫人的联手打压,也绝对不会露出半点怯。 "婶娘不必担心,你且过段时间再看看,段家想要易主,怕是没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那我便等玄之的好消息了。"季兰君文雅一笑,虽然蔺玄之并未明着说段家以后会如何,但他的话,已经暗示他绝不会和段宇豪做生意。 那么,她现在便可以给段宇豪和段夫人那边的人,作答复了。 具体又谈了些蔺家接下来的发展是以,聊完这些之后,天色已经大暗。 五长老已经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打起了呼噜,显然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太上心。 蔺玄之扫了五长老一眼,对季兰君说道:“今日我们就先说到这里,等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婶娘直接通过这传音铃告诉我便可。” 季兰君晃了晃手中小巧漂亮的传音铃,笑了笑道:“你在炼器方面的造诣,的确令人望尘莫及,这若不是天赋,可说不过去。” 蔺玄之一笑,道:“那边当做是天赋吧。" 实际上,天赋当然是有的,但不可否认他付出的心血。 上千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寂寞孤单,才换取他如今所谓的“天赋异禀”,但终究是值得。 五长老适时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哟,还没说完呢?"五长老说。 蔺玄之道:“基本上都说完了,不过突然想到一件事,觉得家主有必要考虑一下。” "又打什么主意呢?"五长老斜了蔺玄之一眼,道:“说吧。" "执法堂正堂主空缺多年,一直未曾补上,如今蔺家升为一流世家,这个位置,不补也不行了。"蔺玄之道:“我提议让副堂主进补一位,顶上这个位置。" 五长老点点头,道:“副堂主有五个,你觉得谁合适?" 蔺玄之道:“蔺不败。" 季兰君吃了一惊,道:“玄之侄儿,我夫君并非蔺家嫡脉,怕是没这个资格,难以服众。” 蔺润如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着蔺玄之,就等着他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巴里面,能说出什话来。 蔺玄之不疾不徐,道:“嫡不嫡脉的,有什么要紧?如今嫡脉式微,旁系倒是出了不少厉害的人物,蔺家今日不同以往,百家际会上,我们占尽了好处,不知有多少世家都盯着我们,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一步都不能出错。不败叔叔坐在那个位置上,对于婶娘在族中的话语权,也是一大助力,何乐而不为?当然,我只是认为应当用最对的人来坐最对的位置罢了,至于最终如何选择,还是家主说了算。” 五长老挑着眉斜看着蔺玄之,冷笑一声道:“你这臭小子,这他娘的会给我刨坑,道理你都说尽了说透彻了,我若是不让蔺不败坐执法堂正堂主的位置,岂不成了你心目中的老糊涂?" 蔺玄之忙道不敢。 五长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挑了蔺玄之一些毛病,最终才摸了摸下巴,轻哼一声说道:“既然是你建议的,那你就去代我来公布此事吧,顺便,蔺家少主这个向来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也让你坐坐吧。" 季兰君一愣,顿时激动不已。 而蔺玄之看起来倒是尤为淡定。 蔺润如敲敲桌子,看着他这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模样,道:“你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你以为蔺家少主,非你不可吗?" 蔺玄之轻描淡写说:“难不成,家主还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蔺润如顿时被噎住了。 是啊,论起计谋心智,论起品行道行,整个蔺家,恐怕再不可能挑出第二个能够和蔺玄之相提并论的人了。 但是… 蔺润如瞅着蔺玄之,觉得这小子依然很欠打。 沐浴焚香,祭拜祖祠,再公之于众,很快蔺玄之成为蔺家少主的消息,便在整个蔺家传开。 这一次,蔺家弟子再也没人敢提出任何异议之词,毕竟,无论是从器道还是从武道上来看蔺玄之都必然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而蔺玄之,也同样是当仁不让。 蔺家少主的位置,必然是他的,他不会让给任何人。 "婶娘。"蔺玄之从后面叫住了季兰君。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五长老的别院,来到一处人迹了了的小路上。 这条路,是通往季兰君住处的必经之路。 季兰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蔺玄之,笑道:“少主有什么事情?" 蔺玄之道:“婶娘叫我玄之便可,我的确有些事情,还想和婶娘聊一聊。” 季兰君眨眨眼睛,道:“这里方便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还算方便,我只说几句话便走。" 季兰君说道:“有什么事情,玄之不妨直说,若我能做到,必然会全力相助。” 蔺玄之对他们全家都有恩。 说白了,不管是执法堂堂主的位置,还是季兰君如今的位置,蔺玄之想要给谁,五长老其实都不会说一个不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蔺玄之在蔺家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够撼动,蔺润如本就不愿管理家族事宜,早就想闭关修炼,如今好不容易蔺玄之能独当一面,他自然要当个甩手掌柜,给蔺玄之绝对的权力。 蔺玄之还给蔺雨涵断断续续送了不少丹药和法宝,又将珍贵的名额给了蔺战天,这让季兰君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好,都送给蔺玄之,她的感激之心,溢于言表。 季兰君当然愿意帮助蔺玄之,而且不留余力。 蔺玄之笑了笑,道:“婶娘不必紧张,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 季兰君也笑了笑,情绪稍微松懈了一些。 蔺玄之道:“不知婶娘和季家,如今的关系如何?" 季兰君微微一怔,马上说道:“我父亲乃是当今季家家主,虽然我嫁入东洲多年,但书信往来从未断过。" 263所谓少主 季兰君是嫡女,也是从小被宠大的孩子,若不是因为蔺雨涵的身体,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离不开半步,她这些年怎可能不回家? 季家家主和夫人,以及季兰君的几个哥哥,也都极为思念她,还曾经来蔺家探望过她。 只是路途遥远又艰险,来往并不方便,也就没来过几次罢了。 蔺玄之心中有了底,既然关系不错,那可真是太好了。 蔺玄之说:“季家乃是南洲第一大世家,南洲多瘴气蛊毒,自然有不少炼蛊师,我想让婶娘,托人帮我寻一位厉害且靠谱的炼蛊师,来我身边做事。另外,我还想做一些蛊虫毒物方面的生意,当然和家族生意无关,我只需要一条能拿到我需要的蛊虫毒物的线,能有人替我寻找所需之物,价格自然好商量。" 季兰君大吃一惊,赶紧朝着周围看去,生怕有人听到这话。 蔺玄之淡淡笑道:“婶娘不必担心,我身上有法器,即便有人经过,也听不到我们的交谈。" 季兰君蹙起了一双柳眉,道:“玄之,蛊毒和炼蛊师,都是被正道不齿的阴邪存在,你要这些人这些物做什么?" 蔺玄之只是简单地说道:“有很重要的作用。" 季兰君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非要不可?” 蔺玄之坚定地点头,道:“非要不可。” 季兰君深吸口气,下定决心道:“好,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用于何处,但我相信他们于你而言很重要,季家的确能找到你要的人和蛊虫,不过,从东洲到南洲,太过遥远,还要过一片大泽,几重瘴气密林,你需得多等些许时日。" 蔺玄之郑重地道了谢,拱手道:“多久,我都等得起,麻烦婶娘了。” 望着这个比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季兰君母爱大发,柔声说道:“和我还客气什么,以后有什么事情,便告诉婶娘,别憋在心里。" 蔺玄之笑了笑道:“好。" 成为蔺家少主之后只过了两日,蔺玄之便带着蔺家前去玄天宗参加入宗比试的弟子们,前往动身了。 "蔺玄之。"在蔺家正门之外,刚准备上追日马车的蔺玄之,便被一道略显柔弱的女声给止住了动作。 蔺玄之不用回头,便能想象到蔺雨柔那张脸上,必然是不甘和委屈。 "我有话问你。"蔺雨柔咬着下唇道。 周围的蔺家弟子都看着这边,显然是有些在看好戏的。 蔺玄之转身面对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蔺雨柔,平声道:“何事?" 蔺雨柔望着他,问道:“为何选了我姐姐?" 这个问题,蔺玄之在公布那两个名额的时候,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他最合适。"蔺玄之淡淡回答。 蔺雨柔满脸不甘,道:“我不服气,她既没有我的修为高,也不如我练习的法诀厉害,而且,她年龄也大了,根基比不得我,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车队总共就这么些人,先行进了车中的蔺雨凡,自然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他禁不住微微勾唇冷笑,掀开帘子从车上下来,松了松手腕的筋骨,道:“你若是不服气,我便和你打一场试试,你看我今天能不能把你打到哭爹喊娘。" 蔺雨柔眸中闪过愤恨和羞耻,道:“打就打!谁怕你啊?" 到了这种关头,蔺雨柔也顾不得维持什么明面上的姐妹情深了,要知道这内门资格,可是一条人人梦寐以求的捷径,她不怕自己考不进宗门,但她不想从门外弟子当起。 "你方才,称呼我什么?"蔺玄之淡淡扫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蔺雨凡,对蔺雨柔道。 蔺雨柔愣了一愣,改口道:“少主。" "既然你唤我少主,那便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你一"蔺雨柔虽然对于蔺玄之成为少主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不代她认可蔺玄之的决定:“你这是以权压人,我不服气!" "那你便和我比试比试。"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打嬴了我,少主之位你坐,人,你选。” 蔺玄之既然当了这个少主,便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下马威,蔺玄之不曾立过,一来他觉得没必要,二来…也没有机会。 蔺玄之有些惊异地发现,自从百家际会回来之后,蔺家原本还蹦跛的几个小虫子,竟然都像是闻到风声似的,一个个乖的不能行,就连他指定蔺不败为执法堂堂主,那些个副堂主也只是表情不太好看,却没有一个当着面质疑他决定的。 此时,蔺雨柔来当这个出头鸟,蔺玄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果不其然,蔺雨柔一听蔺玄之所言,立刻整个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和略带恐惧的表情。 她不可能是蔺玄之的对手,在蔺玄之丹田气海仍然破损的时候,她尚且不敢和蔺玄之对战,这个时候,就更加不可能了。 蔺雨柔啜泣着跑走了,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几位和她关系不错的旁系女弟子,都止不住地纷纷安慰她! 蔺雨凡露岀了一抹玩味的轻笑,他碰巧撞上了蔺玄之扫过来的视线。 蔺玄之淡淡说道:“你低调些。" 蔺雨凡耸耸肩,说:“我已经够低调了,若不是这小妮子还有一半和我相同的血,我早就把她给弄死了。" 蔺玄之盯着他,道:“蔺家不允许内部相残,你切记住这一点,即便你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要交给执法堂来处理。" 蔺雨凡轻笑一声,带了几分嘲弄之意的眼眸望着蔺玄之,道:“我倒是想知道,若是蔺家有朝一日内斗起来,你是否还能恪守这条底线?" 蔺玄之淡淡回答:“凡事总有例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蔺家若是内乱,必然要有新的规则出现。" 蔺雨凡哈哈笑了两声,道:“严已律人,宽以待己,咱们蔺家的少主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蔺玄之谦虚道:“惭愧,惭愧。" 蔺雨凡:“....” 他早就觉得蔺玄之不同常人,这厚脸皮的程度,果然不同常人。 不过说实在的,看到自家少主这么流氓,蔺雨凡对蔺家的未来,也就放心了。 蔺雨凡一转身上了车,闷声道:“虽说之前我曾立誓早晚要把那小妮子全家都给弄死,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你还在蔺家一日,我必不会动手。" 蔺玄之微微一顿,暗道:这话说得,他是不是还得道声谢? 然而事实上,蔺玄之只是上了马车,对车夫示意可以行路了。 车厢中,晏天痕正在看着凤惊羽训练两只护崽子,见到蔺玄之,晏天痕随手捏起阿白抱在怀中,道:“大哥,都解决了?" 蔺玄之靠着晏天痕坐了下来,顺手把人拉过来亲了一口。 "没什么战斗力,几句话的事儿。"蔺玄之轻松道。 晏天痕笑了笑,露出了两只可爱的小虎牙。 "对了大哥,还有一件事情。”晏天痕说:“我和毛毛商量之后,觉得让阿骨和我们一同上山,不太现实,所以打算给阿骨在玄城租个房子,离玄天宗近一些,我也方便来找他。" 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小、脸,道:“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行。" 晏天痕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他扑到蔺玄之怀中,抱着他的脖子说:“大哥,以后我们就能肆无忌惮地谈恋爱了。" 阿白被晏天痕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拼命拱着小脑袋跳了下去,它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窝在旁边舔爪爪的琥珀,嗷呜一声便扑了过去,把琥珀按倒在地上猛亲一通。 琥珀惨叫一片,挣扎不断! 凤惊羽顿时尴尬不已地咳嗽两声,嘟囔着说道:“注意影响,这里还有三只幼崽呢,你们两个简直是在带坏小孩子啊!" 蔺玄之斜了凤惊羽一眼,直接朝着他的脑门"崩”地弹了一下,那力道直接将凤惊羽弹得翻了几个跟头。 随后,晏天痕便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鸟坐在垫子上,一脸晕晕乎乎懵逼的模样,惹得他禁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凤惊羽哇啊啊地叫着表达愤怒,扑楞着翅膀朝着蔺玄之冲过去,两只虎崽子也来劲儿地去拱两位主人,一时间,整个车厢里面鸟飞虎跳的,好不热闹。 晏天痕的笑声不太收敛,传到了前后马车之中。 蔺泽之身旁的蔺遥掀开帘子往后面望了望,有些羡慕地说道:“晏天痕这小子,运气真好不知多大的造化,竟然得了少主的青睐。” 蔺泽之在心里嘀咕道:何止是青睐,简直是宠的上天了,自打不知哪一天蔺玄之开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就发现,晏天痕基本上就没不笑的时候。 "人人都说患难夫妻,他们也算是患难兄弟了。"蔺冬摸着下巴咂舌。 "谁能想到,蔺玄之还能起势啊。"蔺遥叹了一声,道:“这少主之位,现如今的可是要比年前的值钱多了。" 蔺冬点点头,道:“是啊,谁让少主太厉害,一下子将咱们蔺家,从三流世家拉扯到了流世家呢。" 蔺遥和蔺冬都羨慕不已,只是此时的他们,却是再也生不出丝毫的嫉妒之心了。 当一个人如同天上的日月星辰一般,遥不可及之时,恐怕没人会想着站得比他高,而是会不由自主地对其心生仰望之情。 蔺泽之听着他们聊天,感慨世事无常,便陷入了一片灰暗难言的失魂落魄之中。 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将少主之位当成囊中之物,蔺湛死了,蔺玄之废了,除他之外,少主还能有谁? 但是现在,蔺泽之却是一点都不想和蔺玄之争这个位置了。 争不过,且他也是打心底为蔺玄之的风采所折服。 但是,他想要过安稳日子,他娘亲和三长老,却根本不这样想。 临走之前,白夫人还拉着他特意叮嘱,让他一定要留意玄天宗上蔺玄之的一举一动,并按时按点地汇报给她,还说什么要不了多久,蔺玄之这个阻碍就会被扫清,蔺家少主的位置,依然是他的。 蔺泽之劝解不了白夫人,正如白夫人也不明白为何他变成了如今这般不上进懦弱不堪的模样。 "娘亲" 蔺泽之闭了闭眼眸,他诚心祈祷,白夫人能快点想通,不要再想方设法闹什么幺蛾子了。 以他这些日子对蔺玄之的认识,蔺玄之的心计,绝非白夫人所能比得上的,他若是想要算计一个人,必然会让那个人,到死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264展少峰主 几日之后,蔺家的车队来到了玄城。 玄城近来可是热闹非凡,东洲所有准备参加入宗大比的弟子,全都齐聚在此处,跃跃欲试准备在比试上大展身手. 蔺玄之看着熟悉的玄城,遥遥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玄天宗主山,心情却是无比平静。 他走的时候,心怀愤懑和恨意,恨不得将整个玄天宗给连根端了,而再来的时候,他已经心平气和,就连复仇,也觉得有机会随手而为便可,不用太过刻意。 人一旦有了所爱,并且得到所爱,就会变得平静得多。 "大哥,好热闹啊!"晏天痕扒着窗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喷火的、制作水龙的修士斗法。 “过几日,会更热闹。"蔺玄之回眸望着晏天痕的后背,眼睛里面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正是因为这个人,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所以他心中缺少的那一块才能补齐,那让他暴躁难安、夜不能寐蠢蠢欲动的根源,也已经被按捺下去,轻易不会出来兴风作浪。 玄天宗,我蔺玄之,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选择了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道路,但他此时的心中却是无比清楚明白,大道行难,殊途同归,终有一日,他仍是会走上上辈子的归处一一九界。 蔺玄之和晏天痕,与其他的蔺家弟子和二十位暗卫,在进了玄城之后没多久便分道扬镳了元家已经安排了入住。 "泽之,你带着他们直接前往流月阁便可。"蔺玄之对蔺泽之说道。 蔺泽之点点头,他虽然也可以免试入宗门,不过和入蔺玄之这个被钦定的入室弟子,还是大为不同,蔺玄之是不去不行了,所以便让他先行负责蔺家这次入宗大比,待到一切都入了正轨,蔺泽之再去内山报道也为时不晚。 至于影卫,自然是不能带上玄天宗的,于是蔺玄之便和晏天痕,带着阿白和琥珀直接前往玄天宗。 玄天宗大门是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大阵,从外面看不出什么蹊跷来,但若是有人要闯入,便会出现“鬼打墙"的情况,明明看着自己走了进去,但偏偏那山、那树,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想要进玄天宗,或者拿着入山令牌,或者自身修为已经高到根本不把这大阵看在眼中,便出现了所谓的闯山”。 蔺玄之便是拿着入山令牌进来的。 只见他将一枚巴掌大的黑色方牌朝着山门一扔,山门荡起了空气波浪,在阳光下面闪烁出一抹七彩斑斓的色泽,晏天痕从未上过山,见到这副场景,禁不住眼睛都看直了。 蔺玄之牵着他的手,道:“走吧。” 话音未落,两只虎崽子便被灵气所吸引,兴冲冲地撒开腿丫子便冲了进去。,怎么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半点的灵气,便像那两只傻乎乎的虎崽子似的,失了体面。 凤惊羽也感受到了这股子浓郁的灵气,不过它并不怎么上心,毕竟他可是见过大世面。 于是,凤惊羽翻了个身,在晏天痕的胸口继续呼呼大睡。 进了大门,再踏上扶摇直上的上万阶梯,才可以到达玄天宗的一个休息点,晏天痕没修过御剑飞行的法术,所以还是靠两条腿上山,蔺玄之倒是早就学会御剑飞行,但现在他没有趁手的剑。 好在蔺玄之在和姬云蔚分开之前,从姬云蔚那里搞了一只穿云梭,权当是替他摆平那只狐狸崽子的一部分报酬了。 刚准备拿出穿云梭,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身前。 一个眉目之间都是温柔的青年男子,从那柄浮空的剑上跳了下来。 蔺玄之自然是认得此人,他施了一礼,道:“展少峰。" 这位便是沉剑峰少峰主、揽月尊人座下大弟子展枫亭。 展枫亭立刻回了一礼,道:“蔺师弟不必多礼。" 蔺玄之笑了笑,介绍道:“这位是舍弟晏天痕。" 展枫亭眼眸含笑,看着晏天痕道:“早就听说过阿痕的大名,我名叫展枫亭,展眉的展,枫叶的枫,长亭的亭。” 晏天痕觉得展枫亭给人的感觉宛若春风拂面,舒服得很,见到展枫亭的面容,便觉得亲近像是见到一位邻家大哥哥。 "阿痕见过枫亭哥哥,小弟初来乍到,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哥哥多多担待。"晏天痕嬉笑着说道。 展枫亭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阿痕弟弟可真是个活宝,想来蔺师弟这段时间,不会过得太无聊寂寞。”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也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不过阿弟顽皮,若有得罪之处,还真是要请你们多多担待了。” "这是自然。"展枫亭抿唇笑道:“我们]沉剑峰上,多年都不见到这么小的孩子了,上次师父收徒,还是十多年前。" 说着,展枫亭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肉乎乎的小东西蹭着腿。 他视线一转,落在不停拱着他一边小腿的毛茸茸小可爱身上 阿白本觉得展枫亭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所以才不停地拱来拱去,突然,它四脚悬空脖子后面被一只手给抓了起来。 阿白懵逼脸和展枫亭的俊脸对了个正着。 “嗷嗷嗷!"阿白四蹄乱扑腾地叫了几声,还对着展枫亭做出了一个超凶的表情。 展枫亭丝毫不受威胁,像是看穿了这只虎崽子只是故作凶狠似的,驾轻就熟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枚妖喜果,捏在另一只手中,在阿白面前晃了晃。正在用表情威胁展枫亭的阿白,突然四蹄僵硬,小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一脸讨好地对着展枫亭拜了拜。 展枫亭觉得新奇好玩儿,止不住道:“你这虎崽子,可是灵兽?” 晏天痕捂着脸,觉得怪丢人的,他真不想说阿白这丢人孩子是堂堂灵兽,但骗人不好,他还是艰难地点点头。 蔺玄之见状,笑道:“这两只虎崽子,是阿痕养的两只妖宠,活泼些的叫阿白,沉闷一些的叫琥珀,虽然顽劣,但不被逗极了,不会咬人。" 阿白是个人来疯,一听蔺玄之说它不咬人,当即便嗷呜一口咬在了展枫亭的手上,然而就在它想要留下个牙印子的时候,阿白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威压于是就在展枫亭温润淡笑眉目温和的注视下,阿白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在他的手上迅速地舔了一口,赶紧收起了尖牙利齿,无辜地用紫色的眼珠子望着展枫亭,装作自己很可爱很无宰的样子。 展枫亭笑了笑,并不和这只小虎崽子计较什么。 晏天痕却是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道:“枫亭哥哥,你还是把这小混蛋扔下来吧,阿白性子跳脱,万一—不小心咬了你就不好了。" 展枫亭却是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幼崽而已,我见过的厉害妖兽,可是多着呢,不过它们都没有阿白这么好玩儿。" 展枫亭将那枚妖喜果丢给琥珀,随手又掏出一枚妖喜果扔给阿白。 他顺手将阿白抱在怀中,对蔺玄之道:“以后山上,怕是该热闹了。” 蔺玄之是要去沉剑峰修炼的,沉剑峰峰主的姓名已经不可考,不过世人都称他为揽月尊人,放眼整个五洲大陆,唯有揽月尊人的窥天之术,是最为靠谱厉害的,还有传言说他是上界窥天世家的直系血脉,只是不知何为,流落至此。 当然,关于揽月尊人的各种传闻说法,不计其数,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展枫亭是专门来迎接蔺玄之的,就在蔺玄之的如山令牌进入玄城地界的时候,他便已经有所感知。 知道上山不易,展枫亭便贴心地亲自来到山脚,带他们一起御剑上山。 晏天痕站在蔺玄之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生怕从剑上掉下来。 而琥珀则是趴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死死抱着他的头,吓得瑟瑟发抖。 晏天痕没怎么使过剑,蔺湛虽然使剑,但他也从来不曾御剑飞行,蔺玄之以前更是鲜少会和晏天痕有什么亲密交流,自然也称不上会御剑带他,因此,这还是晏天痕第一次御剑飞行。 起初,狂烈的风将晏天痕的面庞刮得生疼,惹得他将脸用力埋在蔺玄之的背心,不愿意离开,没过多久,晏天痕便感觉到风停了下来,周围风平浪静的。 晏天痕抬起头来,便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蔺玄之拿出了一样防风的法器,将整把剑,都置于其中。 展枫亭修为到家,自然是没有防器也能保持一根发丝都不带动弹的,他突然发现周围多了个阻挡,顿时心下了然,禁不住回头对着蔺玄之,满是歉意地说道:“未曾注意,实在抱歉。" 蔺玄之忙道:“展师兄不必客气,是我们修为不到家。” 展枫亭对于蔺玄之的印象,彻底有了新的定位。 以往他所认识的蔺玄之,是个清高孤傲、一向不懂得人情世故的骄矜之人,虽然实力卓绝不可否认,但是他却的的确确让人感觉到一股子疏离感,不好接近,也容易让人有种在他面前自然而然低人一等的感觉。 沉剑峰和断剑峰,也素来没什么交集,关系不算太好,沉剑峰又有玄天四剑之中的两剑,所以沉剑峰的这些入室弟子,自然对蔺玄之没有太大好感。 不过,按照今天的接触来看,展枫亭倒觉得蔺玄之是个轻易能够得到旁人好感之人。 穿云破雾,不消多时,又宽又长的剑落在了一个山头的平地处。 蔺玄之下了剑,站在地上朝着上峰望去一一高山之中,瀑布声潺潺,只见一道宽若银河的瀑布从天而降,飞流直下落入一片巨大的湖中,砸出干万碎银细珠。 重重叠叠的万紫千红山叶掩映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道观和亭台楼阁,远远望去,虽然不甚清晰明了,却也能看出其磅礴大气。 晏天痕深吸一口气,咂舌感慨道:“这里的灵气,可真是够浓郁的啊。” 展枫亭点点头,笑道:“没错,整个玄天宗下面,就是一条灵脉,横贯整个玄天宗的四座主峰。" 玄天宗四座主峰,分别为沉剑峰、断剑峰、折剑锋,以及顶阳峰。 其中,顶阳峰分立出两个副峰,左侧的那个名为干锤峰,乃是玄天宗的器峰,右侧的那个名为百炼峰,乃是玄天宗的丹峰。 而最中央的顶阳峰,则是宗门最核心的位置,也是灵气最浓郁之处。 265幻阵大师 登上沉剑峰主观的山道,极为宽敞,可容纳百人齐头并进,但也极高,一眼竟然望不到尽头。 展枫亭指了指那群道观,道:“这边是沉剑峰主峰了,到了这里,虽说可以御剑飞行,但按照沉剑峰的规矩,第一次登峰之人,是要走完这九万九干九百九十九阶台阶,自行上去的。" 晏天痕一愣,望着那一个便有半个他那么高的台阶,张了张嘴道:“枫亭哥哥,你该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这么高的台阶,我就算爬,恐怕也得十天半个月吧!不不,十天半个月也不成,三五个月倒是有可能的。" 哪怕已经到了筑基,但是晏天痕依然是人而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是会累会困的。 展枫亭笑了笑,道:“这是师尊留下来的规矩,虽然玄之是他亲自选中的弟子,但仍是要遵守规矩的,否则,师尊也一样不会收。"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拉着晏天痕的手,道:“没关系,我们慢慢上去便可。" 晏天痕有些发愁地点点头,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蔺玄之,他担心自己拖后腿儿。 蔺玄之说上便上,拉着晏天痕不算轻松地顺着阶梯往上爬,蔺玄之的动作还算轻巧,只是晏天痕个子矮,没爬几个台阶,便手脚并用了。 展枫亭站在剑上,也不快走,只保持着比蔺玄之和晏天痕快上是十来个台阶的速度。 阿白被展枫亭抱在怀中,琥珀也学会偷懒,直接爬上了展枫亭的肩膀。 两只虎崽子一边啃着妖喜果,一边随着展枫亭一起看着两个主人艰难攀爬,竟然是一点下去帮忙的打算都没有。 没过多久,晏天痕吧了百十来个台阶,便出了一头汗,他吃惊地发现,这台阶非但高,还会有一股怪力将他们往地面上拉扯,让他们必须使用体内的真气对抗,才能够抬起脚来。 这么一来,就更是费力气了,真气的流失速度,也令人暗中错愕吃惊,竟是比打斗比试的消耗,更胜一筹。 又咬着牙爬了二百个台阶,晏天痕已经浑身湿透,额头上汗涔涔的了。 蔺玄之要比晏天痕好上不少。 他停了下来,美目之中染上了几分忧色,执起袖子给晏天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子,道:"我们先行休息片刻,再继续上去吧。" 晏天痕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伸手扇着风,道:“大哥,这也太坑人了,我现在觉得,要真爬到山顶,恐怕得耗费个一年半载的。" 蔺玄之望着他通红的小脸,道:“要不,我们不爬了,下山去?" 站在不远处的展枫亭闻言,没忍住挑起了眉梢,顿时有些紧张。 晏天痕却是爽快一笑,望着蔺玄之道:“大哥不必顾虑我,你要是有力气,就先爬吧,我吧….我就慢慢来,你要是上了山顶,给我送点饭吃就行了。” 蔺玄之顿时哭笑不得,道:“要爬一起爬,我没道理留下你一个人,既然带你到这里来,我就不会放弃你。" 蔺玄之抬头朝着四周望去,只见天空翻滚着七彩色的火烧云,还有不少山间野生的仙鹤青鸟在云朵中翩然起舞,姿态优美,又有鹤唳云端,辽远壮阔。 “累了,便欣赏一下周围的景致,倒也不错。"蔺玄之道。 晏天痕心中美滋滋,突然觉得就算是累了一些,也不是不能忍了,这一路上,若是有蔺玄之陪伴,倒也别有一番风趣在其中. 于是,晏天痕便笑着点点头,道:“那说定了,我们]慢慢爬,什么时候爬上去,什么时候算数。” 两人肩并肩手拉手地看了一会儿景色,恢复了一些体力,便继续往上爬台阶。 爬了一段时间,待到晏天痕需要歇息,蔺玄之便又停下来,拉着他换个角度和高度,继续欣赏这沉剑峰的美丽景致。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 展枫亭原本还想着说不定蔺玄之会丢下晏天痕,一个人上山,但这场景他却是没见到,他还想着以他查到的那些消息,晏天痕是个有些娇气又被蔺玄之宠坏了的孩子,心性必然不会太过坚定,吃不得苦头,可没想到,他竟是个如此豁然之人,心性纯良开阔,丝毫不为外物所累看来,是他的消息出错了。 待到蔺玄之和晏天痕攀爬了三百个台阶,又将休息第四场的时候,展枫亭终于忍不住了。 他哭笑不得地御剑下来,站在看夕阳的两人身前,诚心佩服道:“两位师弟,方才是门内几人想要考验一下你们的心性,所以才设下的局,不过,你们已经通过了。" 话音一落,只见展枫亭袖手一挥,扔出了一个法器,做了个结印,喝了一声“破",周围的景象立刻翻天覆地变了个样子一一 脚下长不见顶的台阶,竟然变成了平地,天边的夕阳,变成了日中的太阳,远在天边的亭台楼阁,也近在咫尺,再仔细一看,脚下踩着的是平铺的白玉石板,这俨然便是沉剑峰的道观外那可容纳干人的大露台。 晏天痕顿时目瞪口呆,被这栩栩如生的幻术给彻底折服。 "太、太厉害了吧?连时辰的变化,都能搞出来,我竟然还一点都没察觉。” "这是自然,我大师兄最强的并非剑术,而是幻术阵法。" 一道听起来极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晏天痕扭头一看,便和一个穿着黑色道袍,披着一头长发朝这边走过来的俊美男子打了个照面。 这个男子看起来有二十来岁,身材高大挺拔,一头暗金色的浓密长发,随意地用一个印着暗纹的银色发扣松松捆着,还拔弄到身前。 他额头上带着一个额饰,额饰是看不出材质的金属质地,正中心有一块苍蓝色的椭圆形宝石,看起来亮晶晶的,在太阳光下显得极为华丽惹眼。 晏天痕盯着男子的额饰猛看。 蔺玄之自是认识此人,对着他轻轻颔首,道:“海狂浪。" "蔺玄之。"海狂浪对着他一勾左侧的唇角,看起来邪魅极了,道:“你以前傲了吧唧的,我师尊怎么请你过来,你都闭门谢客,连面都不见,现在怎么不傲了?" 这可是来者不善啊,晏天痕禁不住想,难道除他大哥之外,长得好看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 展枫亭微微皱眉,不满地说到:“小浪,我之前交代你的话,你都忘到脑后了吗?" “没忘啊,你说了不能为难新来的小师弟,不过嘛一—"海狂浪的确挺狂的,挑衅地说道:"说几句实话,也能算是为难?我还没动手和他打一场呢。" 展枫亭有些头疼,道:“不得无礼。" “嗷呜!“阿白叫了一声。 海狂浪的视线被阿白吸引住,顿时黑了脸,道:“从哪儿来的杂毛小畜生?我不是说过,你不准乱捡这种丑不拉几的妖兽吗?" 阿白顿时炸毛,朝着海狂浪"嗷嗷嗷嗷?'地猛嚎不已,道:“你才是杂毛小畜生,你全家都是杂毛小畜生!本大人是白虎,是高贵的白虎!" 海狂浪啧了一声,走过来伸手抓着阿白的后颈,把它提起来放到眼前瞅着,略嫌弃地说道:"妈的,白虎一族的后辈,居然像个猫崽子似的,本事不大,嘴巴倒是不讲究,竟然还敢骂老子…赶明儿我就把你扒皮抽筋,放到锅里炖了。” 阿白一下子懵了,目瞪虎呆地和海狂浪那双斜飞上挑的眼睛对视着,原本还在扑腾的身子连动都不动弹一下。 这、这人竟然能听得懂它的虎语?! 海狂浪看它怂了,切了一声,把虎崽子随手扔到一旁,道:“真怂。" 阿白一溜烟跑到了蔺玄之身后躲了起来,琥珀站在晏天痕身边,冲着阿白翻了个白眼,觉得怪丢人的。 海狂浪转而对着蔺玄之挑了挑下巴,道:“别告诉我,这两只蠢得要命弱的要死的虎崽子是你养的。" 晏天痕梗着脖子说:“不是我大哥,是我养的。" 海狂浪盯着晏天痕看了片刻,哦了一声,道:“你养的啊?有没有兴趣卖给我,咱们今天晚上烤来吃。” 阿白:"!!!" 琥珀也绷紧了身体,这个家伙,好可怕啊! 晏天痕警惕地盯着海狂浪,道:“你别打阿白和琥珀的主意,它们是我的小伙伴。" "这么弱的两个伙伴?"海狂浪看起来有点不能理解晏天痕的选择,但他没再说什么,便点点头道:“哦,那它们暂时安全了,你叫晏天痕是吧?师尊提起过你,我叫海狂浪,你二师兄,以后不用叫我二师兄,直接叫我浪哥就成。" 晏夭痕有点摸不清头脑,他刚开始觉得海狂浪对他们的敌意挺深的,又觉得海狂浪这个人挺凶,一开口就要把阿白和琥珀给烤了,但现在,他竟然又觉得海狂浪挺友好。 晏天痕晕乎乎地说:“浪哥。" "哎,真乖。"海狂浪勾唇一笑,一抬手将一个鼓囊囊的袋子扔给了晏天痕,道:“浪哥送你的见面礼,收好了。" 晏天痕连忙伸手接住,眼睛亮亮的,笑成了一弯月牙,道:“谢谢浪哥,嘿嘿!" 海狂浪一看晏天痕笑得露出了两个虎牙,顿时觉得这小子还怪可爱的,便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晏天痕便扒开了袋子,定睛一看,里面竟然是一袋子五颜六色亮晶晶的石头! 这些石头的名字,大部分晏天痕都能叫出名字,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却大多珍贵无比,基本上都是用在武器上面充当装饰和属性加成的材料。 晏天痕被吓了一跳,觉得手中的袋子极为烫手,连连说道:“这、这未免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说着,他就要把东西还给海狂浪。 海狂浪则是背着手,道:“我给出来的东西,还没收回来的道理,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浪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才这么点儿小东西,也值得你这样?" 海狂浪斜了蔺玄之一眼,道:“看样子,蔺玄之可没给过你什么好东西啊。” 的确没几人有海少爷这种大手笔。蔺玄之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对晏天痕道:“既然二师兄这般大方,你便收下吧,否则倒显得我们不给他面子。" 海狂浪一愣,摸着下巴游戏不可思议地说道:“蔺玄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蔺玄之淡淡道:“一直如此,从未改变,二师兄是否对我有什么误解?” 266玄天四剑 海狂浪这一下子是真的要把自己给呛死了。 他以前找蔺玄之单挑过,但是被蔺玄之拒绝了,这小子给的理由更是气歪了海狂浪的鼻子. 他当时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使剑的,我们剑修从来不会在剑道上和法修比试,未免太掉价了。" 听听,听听人家华容剑仙的话说的,是不是特别欠揍,特别找打,特别不要脸,特别会给剑修拉仇恨? 海狂浪眯着眼睛打量了蔺玄之一番。 蔺玄之坦然地任由他打量。 玄天宗三大武道峰中,断剑峰是勾心斗角最为严重的,折剑锋是完全以少峰主元天问马首是瞻,一个个年龄不管大小都沉着稳重的,而沉剑峰,则是弟子性子最浮夸最跳脱,最难以捉摸,且师尊还任由这些小树苗随意七扭八歪生长的。 晏天痕默默挡在了蔺玄之面前,阻止了海狂浪的目光。 海狂浪皱着眉头,道:“你干嘛?” 晏天痕鼓着脸,说:“不准看了,再看收费。" 海狂浪:“....” 海狂浪发出了一声嗤笑,又拿出了一瓶丹药,随手扔给了蔺玄之,挑着嘴角不怀好意地说:"蔺师弟啊,虽然以前有点儿过节,不过幸亏你遇到了师兄这种宽容大度不爱计较的男人,既然你进了我沉剑峰,那以后就归我罩着了,这瓶丹药,算是见面礼,蔺师弟可是得省着点儿吃,要是不够用,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要…哦,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没地儿用这玩意儿。" 说着,海狂浪抬手搭在展枫亭的肩膀上,推着他往里面走,嘴里还念叨着:“都说了不准抱那种带毛的东西了,那玩意儿掉毛太厉害,一不小心就粘的你全身都是…" "还没到掉毛的季节,现在是春季,我身上可是一根虎毛都没有。"展枫亭解释。 "啧,我是说你会沾一身虎崽子的味儿,难闻死了,你快别再说了,跟我回去换件衣服。” 海狂浪皱着眉头,不爽地说:“也不知道这傻不愣登的虎崽子多久没洗澡了,保不准身上有跳蚤。" "哎……”展枫亭只得叹了口气。 晏天痕拿过那瓶丹药,随着蔺玄之跟在后面,他看着那艳若桃花的色泽,又嗅了嗅味道,止不住小脸刷的一下子像是被煮了似的发红。 蔺玄之一挑眉,道:“这是什么丹药?" 晏天痕把瓶盖塞住,扔给了蔺玄之,又是觉得羞耻又是觉得有点儿小兴奋,趴到蔺玄之耳边,小声说道:“助性的药,我以前在青城的那种地方,还见别人用过。” 蔺玄之闻言,先是微微一顿,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位海师兄,可真是够有意思的,竟然搞了一瓶这玩意儿给他当见面礼一一这是在暗讽他不通人事吧? 蔺玄之将瓶子收到了储物袋中,想着什么时候和海狂浪讨论一下这东西的正确打开方式。 晏天痕从后面看着几乎黏在展枫亭身上的海狂浪,道:“大哥,展师兄和浪哥的关系,看起来真好。" 蔺玄之道:“展师兄是揽月尊人的第一位入室弟子,海狂浪是第二位,还是被展师兄亲自带回来的。海狂浪来的时候,比我进入玄天宗的年龄还要小,大概就只有五六岁那样子吧,揽月尊人适时闭关,海狂浪算是被展师兄拉扯大的,关系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不忿儿地说道:“我就说嘛,不过,浪哥为什么嫌弃我家阿白和琥珀,它们身上哪里有味道,明明我把它们洗的香喷喷的,它们两个平常也很乖,会自己给自己舔毛的,跳蚤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有。” 明摆着,海狂浪特别嫌弃两只虎崽子身上的味道。 蔺玄之笑着低声说:“因为他是狗鼻子。" 晏天痕顿时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两只虎崽子也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它们发现海狂浪似乎挺厉害,对它们]也不够友好,便再也不敢屁颠屁颠地凑到展枫亭身边,而是紧巴巴地跟着两位主人。 进了内门,蔺玄之尚未站定,便被杀了个回马枪的海狂浪给伸手揪住了领子。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你倒是敢挡着我的面说我坏话。"海狂浪危险地眯起眼眸,他比发色更深一些的金色瞳仁里面,具是危险之色。 蔺玄之却是极为淡定地一抬手将海狂浪的手给弹开,整了整衣领,道:“我是在你背后讲些实话,哪里说错了?" 海狂浪瞪着他,说:“你说我是狗鼻子。" 蔺玄之道:“我又没有说你是狗?" 海狂浪气结。 展枫亭挺无奈地走回来,对海狂浪道:“你能不能有个当师兄的样子?" 海狂浪说:“那他也得有个师弟的样子吧?见到我,连一声师兄都懒得喊。" 晏天痕马上喊道:“师兄。" “哎一-"海狂浪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你。” 蔺玄之淡淡道:“二师兄。" 海狂浪抽了抽嘴角,道:“我怎么总觉得不像那么回事儿呢。” 说实在的,按照年龄和进入玄天宗的早晚来看,蔺玄之给海狂浪喊声师兄也不亏,就是蔺玄之这小子以前太拽了,让海狂浪这次见到他之后,总是想给他来点颜色看看,只是没想到,蔺玄之竟然这么乖.… 海狂浪没心情了,还觉得有些郁闷。 正在此时,一个青年的嗓音从高处落了下来。 这么快就把人放上来了啊?太轻易了点儿吧。” 晏天痕抬头,便看到高不见顶的一颗云杉树干上,影影绰绰间可见一个笑嘻嘻的青年人。 青年晃了两下腿,便从上面一跃而下,轻巧如云地落在了地上 青年看起来艳丽非常,眉是眉眼是眼的,笑起来眼角的泪痣莹莹,衬得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更是流光溢彩,饶是不笑也像是在勾人。 追月逐华万倚彤。 玄天四剑之一。 海狂浪颇为不满地说道:“也不知道咱们蔺师弟,给大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说是要用幻阵给他们个下马威,没想到居然连一个时辰都没撑过去。" 万倚彤说:“你也别小心眼儿了,师父一会儿就该等急了。" 相比起海狂浪,蔺玄之和万倚彤之间倒是曾经打过几次照面,也曾对对方出过剑一一只不过蔺玄之的止戈剑,倒是从来不曾真正出鞘。 万倚彤的视线落在蔺玄之脸上,轻轻歪了歪脑袋,道:“我曾说过,你我同为剑修,我总是要比旁人更了解你几分,所以这沉剑峰,要远远比断剑峰适合你。"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我当时也说,我在一个地方习惯了,就懒得动弹换位置了。" 万倚彤笑嘻嘻地说:“所以说嘛,师兄我说的话,就是锦囊妙计,金口玉言,你不换位置,也有人逼着你不得不换,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先见之明,特别厉害,特别让你佩服,恨不得以身相许?" 晏天痕目瞪口呆:“…." 为何这个漂亮小哥哥,还没说几句话就变了个奇特的画风? 蔺玄之和万倚彤打过交道,倒是对他的性格习以为常,略惭愧地笑道:“是我当初太过武断了。" 万倚彤点点头,道:“确实确实,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给我喊声师兄听听吧。" 蔺玄之斜了万倚彤一眼,道:“师兄。" “哎哈哈哈哈……"万倚彤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道:“你不知道我等你这声师兄等了多久了!" 展枫亭也任由他们胡闹,笑着对二人解释,道:“阿彤在你们来之前,一直都是沉剑峰的小师弟,师父多年不曾再收徒弟,他也一直没机会被人称为师兄,之前听说师父一次收了两个,他高兴的不能行,做梦都想着有人给他喊师兄。” 原来如此,晏天痕点点脑袋。 刚想也跟着喊一声师兄,便见万倚彤敛起了笑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师父只是收了玄之师弟一人,至于这位晏小友,怕是进不了我沉剑峰的门了。” 晏天痕愣了一愣。 蔺玄之的眉头皱了起来,道;“为何?" 万倚彤耸耸肩道:“这一点,我也不算特别清楚,只知道前些日子,师父的确有想过将小晏留在沉剑峰的,反正他的徒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资质也还算不错,只是前两日,师父从占星台上下来,又见了断剑峰隐世不出的那位师叔,便改变了主意。我问他,他也不答,只说等你们来了,他亲自给你们说。"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晏天痕情绪显然也有一些低落。 沉剑峰的门最难进,揽月尊人门下,没有一个废物,其中各个都是精英翘楚,最重要的是揽月尊人可是一位窥天占卜者,跟了他,以后简直称得上是道途坦荡,完美避开各种大难不在话下,是以不少对玄天宗有所了解的弟子,都渴望着被揽月尊人看中,收为弟子。 然而晏天痕的低落和失望,却并非因为揽月尊人,而是担心若是他和蔺玄之并未分到一处,便没有太多机会和蔺玄之见面了。 蔺玄之暗中稍微用力地握了握晏天痕的手,示意他先稍安勿躁。 蔺玄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何时可见峰主?” "哟,还称呼峰主呢。"万倚彤眨眨眼,道:“到时候,你若这么称呼,师尊可是会伤心难过的。" 蔺玄之回道:“尚未正式拜师,不敢随意称呼。" 万倚彤也不再纠正,对展枫亭道:“大师兄,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师父说,见到他们便直接带进去给他瞅瞅。" 展枫亭点点头,道:“那便走吧。" 一行五人,并排朝着山外山走去。 山外山并非一座山,而是一座位于山间的建筑群,按照山势依山而建,零零散散地坐落在山峰之中。 若是从天上往下看,轻易便能发现,那几间琉璃瓦铺顶的华丽楼阁,形成了标准的北」斗七星的形状,和天上的北七斗七星交相辉映,竟然纹丝不差。 入了山外山,灵气便更加浓郁了。 经行过一处树木森然又有不少嶙峋怪石的练武场时,晏天痕远远见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持剑少年。 少年一剑刺岀去,将一块巨石用剑气劈成了碎块,这力道尤为令人震撼。 晏天痕禁不住轻呼一声,道:“方才那是谁?" 蔺玄之说道:“名为北七弑天,他手中使的剑,名为弑神,他乃是玄天四剑之一。” 267杀神弑天 “现如今的玄天四剑,可已经变成五剑了。"闻言,万倚彤轻笑着说道:“还有一剑,便是杜奇英。” “杜奇英?"蔺玄之微微一挑眉。 “没错,便是你之前的大师兄杜奇英。"万倚彤笑得极为轻蔑,道:“你走了没多久,杜奇英便打算顶下你的位置,不过嘛,师父只说了一句蔺玄之总有一日还会回来’,那些个宗内长老便一面倒,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顶你的名号了。但杜奇英的背后,可是有断剑峰峰主撑腰,而断剑峰峰主,又有宗主支持,宗主思前想后,便将玄天四剑,给搞成了玄天五剑。" 他也配? 蔺玄之一脸像是吃了狗屎的表情,万倚彤特意朝他脸上一看,见状乐得笑了起来,道:"是不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和那种小人齐名,还不如找块豆腐让我撞死算了,简直丢人败兴。" 修道之人大多爱惜羽翼,珍惜名声,蔺玄之也不例外。 杜奇英这等阴险毒辣的卑鄙小人,竟成了和他齐名的人,若是蔺玄之心眼再小一些,或者内心不够强大,保不准现在已经提着剑去找杜奇英麻烦了。 蔺玄之声音微冷,道:“他高兴不了几日了,玄天四剑,便是玄天四剑,多一个都不成。” 至少多的那个人,绝对不能是杜奇英这等卑鄙小人! "呀。"万倚彤乐了,说:“你怎么和元天问说的一样,之前元天问还放过话,说他绝对不会承认杜奇英的五剑之位,把杜奇英给气的啊…啧啧,不过我也挺佩服元天问的胆子,明目张胆得罪了那么多人。" "你也不看看他爹是谁。"海狂浪说:“玄天宗每年的进项,有一半都是元家支持的,就算宗主见了苏长老,也得缩着脑袋装孙子,元天问骂几句又怎么了?" "说话注意一些。"展枫亭皱着眉头说。 海狂浪连忙点头,道:“说得对,不能随便瞎说什么大实话。” 展枫亭:“....” 晏天痕听到熟悉的名字,忍不住转过脑袋看着万倚彤。 "你们认识天问大哥?" "这是肯定的,除了你大哥总是闷着头练自己的之外,玄天宗的大部分排位靠前的弟子,相互之间都是认识的,元天问和我关系还算可以。"万倚彤说:“说起来元天问这小子,这可是牺牲他一个,造福咱们整个玄天宗,这段时间,弟子们尽是在说他的八卦了,要是没有他,这日子得多寂寞多寥落啊!" 海狂浪扫了眼蔺玄之,道:“听说,最近你和他关系挺不错的,他现在媳妇儿追到了?那韩玉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之前他还亲自带着上山,怎么参加个百家际会,把人废了不说,还换了个人追着跑?我可好奇死了。” "算是追到了。"蔺玄之也笑了,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快说说快说说。"万倚彤来了兴趣。 蔺玄之笑道:“的确不好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万倚彤点点头,道:“早晚得知道。" “怎么追到手的?改天我得找他传递一下经验。"海狂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晏天痕说:“我知道元大哥的经验是什么。" 海狂浪道:“说!" “不要皮,不要脸,死缠烂打屡败屡战。″晏天痕一本正经地说。 海狂浪:“....” 万倚彤:“....” 就连展枫亭都禁不住失笑道:“难以想象。” 万倚彤也点点头,道:“难以想象,元天问那种拽的不能行又孤高自傲的世家少爷,竟然能做得出这种死缠烂打没脸没皮的事儿来,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海狂浪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其实,还可以借鉴一下。" 万倚彤和展枫亭都朝他侧目。 万倚彤似笑非笑道:“二师兄,师父说过,你若是敢在外面丢他的人,他一定得把你给揍个半死。" 海狂浪嗤了一声,不屑说道:“我出门在外,何时给师尊丟过人?我只是把人丢在家中而已。” 万倚彤:“....” 说得好像很自豪似的。 北弑天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交谈,便收了剑走了过来。 "几位师兄,师弟。"北弑天嗓音冰冷,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柄剑,身子站得笔直,唇红齿白,眉目英挺,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浑身带着刺人的肃杀之气。 他一过来,两只虎崽子都不太愿意靠近这边了。 展枫亭皱了皱眉头,道:“你身上的寒气,感觉更重了一些。" 北弑天不以为意,冷冷淡淡地说道:“师兄恐怕出错觉了。" "你敢说师兄错了?"海狂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盯着北弑天道:“你自己注意着点儿,身体是自己的,旁人帮不了你。" 北弑天抿了抿唇,道:“我会注意的,不必师兄挂心。” "谁挂心你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万倚彤冷淡地说道:“你若是出什么问题,大师兄和师父,都要忙前忙后的,浪费他们的力气。” "我便是这个意思。"海狂浪点点头,道:“你年龄也不小了,没什么资格任性了。” 北弑天似乎不善言辞,他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展枫亭却是见不得万倚彤和海狂浪一起欺负北弑天,皱着眉头厉声说道:“你们两个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小天是你们嫡亲的师弟,一会儿你们两人将沉剑峰的峰规抄上三遍,抄不完不准吃饭睡觉。" 万倚彤哀嚎道:“不用这么狠吧,我就是嘴上占占便宜而已!" 展枫亭虽看起来温柔,但是他却是最稳的那个,哪怕万倚彤哀求,他也绝对不松口。 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吃吃苦头,便长不了教训。 任凭两人怎么讨饶哀求,展枫亭都不松口,他只说道:“这是师父下的令,你们敢欺负同门,就得抄峰规,不服气的话,去找师父说理去。” 一听此言,万倚彤和海狂浪都噤若寒蝉,闭了嘴巴。 北弑天已经死死盯着蔺玄之了。 他右手拇指不停摩挲着剑柄,那把玄黑色的剑,也在不停“叮叮锵锵"地颤动悲鸣着,恨不得马上破剑而出。 蔺玄之见状,眯着眼眸看着扌北弑天,道:“北师兄。" 北弑天慢慢地收起了身上的杀气,缓慢点了点头,道:“蔺师弟,等你找到趁手的剑,我再寻你比试。" 说完,北弑天便转身离开,竟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展枫亭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眉目之间具是担忧。 万倚彤撇撇嘴,道:“怪人,反正我不喜欢他。” 海狂浪道:“谁喜欢他?成天阴郁的不行,这天下的阳光都是白费了的,根本罩不到他身上,活像是谁欠了他干八百万金似的。” 展枫亭道:“你们说够了没有?" 海狂浪连忙噤声,不敢再乱说话。 万倚彤却是撇撇嘴,接着说:“就算我们不说,难道整个沉剑峰,就有人喜欢他、看得上他了?他这样的人,合该没人喜欢,没人疼爱。" "看不看得上,是别人的事情,你只管好你自己便可。"展枫亭说话也不怎么客气了。 万倚彤见展枫亭的确有发怒的意思,便偷偷对晏天痕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说什么。 行在路上,展枫亭满脑子都想着不能让北弑天给人留下坏印象,他处事一向公允周到,对每位师弟都一样尽心尽力的。 于是,展枫亭便找了个机会对两个新来的说:“你们别听阿彤和狂狼的一家之言,小天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他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事情,都埋在他心里头呢,所以性子有些不太合群,但心是好的。" 蔺玄之淡淡点头道:“我们自有判断,不会因其他人三言两语便改变看法。” 万倚彤闻言,凑过来插嘴说道:“他心好个屁,他偷过师父的星盘,随意拔动,让师父重伤好久才恢复,这一茬子,我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 "这件事,他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师父都不计较了!" "师父不计较,是因为他宽容大度。"万倚彤搓搓牙根,幽幽说道:“然而我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我记得清清的呢。" 展枫亭说:“当初也是事出有因….” "我管他什么有因无因的。"万倚彤打断了展枫亭的话,直言说道:“他这人,心思不纯,杂念太多,做事不光明磊落,和我沉剑峰简直格格不入。" 他顿了顿,又气恨地说:“我最讨厌的,便是你和师父却都偏心他,真不知他有什么吸引你们的地方。" 这恐怕,才是重点。 昔日北弑天是和他同族兄长北苍漠一起从北境之北跋山涉水而来,恰逢玄城难得一见的大雪纷飞,银装倾城,天地之间一派肃然冰冷,寸步难行。 北苍漠和北弑天,据说是一路逃避追杀,一路颠沛流离,刚到了玄天宗山脚,只来得及拿着不知从谁手中得到的入山令牌,刚敲开了山门,北苍漠便昏死过去。 北弑天年纪要比北七苍漠小上一些,身子骨也弱小,但因着北匕苍漠一路竭力保护,因而身上没什么伤口,竟然比北苍漠撑得还久一些。 北弑天背着北苍漠,摇摇欲坠地往山上爬去。 所幸揽月尊人适时经过,随手捞了两个快被冻死的小子上山。 他一见到北七弑天,便说此子杀气过重,动辄便会杀人成狂,血染山河,便特意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管教。 大抵是因为有怜惜,也有可惜,所以揽月尊人对这个入室的四徒弟,极为用心,非但亲自指教他,还走到哪里,就将北弑天带到哪里,可谓是寸步不离身。 后来,揽月尊人前往东洲之东的大泽地,偶然情况下得到了一柄长剑,万倚彤喜欢那把剑,怎么讨要揽月尊人都不给他,后来,那把剑却是被揽月尊人亲自赠名,主动送给了北弑天。 这让万倚彤心里面极其不是滋味儿。 当然,万倚彤对北弑天没好感,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当时,揽月尊人正式赐剑给北弑天时,北弑天才年仅七岁。 揽月尊人说:“我赋予此剑怜怜一名,只望能减轻你身上的杀气,希望你看到她,便想到怜悯苍生,切莫轻易动杀机,动妄念。" 北弑天接了这把剑。 怜怜本是一把白鹤兽灵内丹为基铸成的剑,白鹤是妖兽之中算是温顺高洁的一种了,这把怜怜,本也不染纤尘,高洁优雅,轻若鸿毛,飘逸如风,任凭谁看了,都会心生喜爱。 268阿痕去处 然而就是这样一把剑,到了北弑天手中,仍是沾染了不少血腥之气。 揽月尊人从不阻止任何一位徒弟离开沉剑峰前往五湖四海历练,亦或者是做些他们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揽月尊人喜欢让徒弟们自由发展,寻找到属于各自的人生。 北弑天是其中往外跑得最频繁的一人,但他每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怜怜身上的血腥之气和杀戮之意,就会更是深上几分,从无例外。 无人问过北弑天都去做了什么,但谁都明白,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沉剑峰所有人都修剑,即便有几个像是海狂浪这样只是辅修罢了,但这也足以他们能一眼看出,北弑天的怜怜变得越来越失了初衷,最终,怜怜从银白色泽变成了淡淡的血红色泽,揽月尊人见过之后,长叹了口气,道:“怜怜已经不适合你。” 北弑天咬了咬唇,抱着怜怜道:“待我找到适合的剑,我便将这把怜怜,交还给师尊。" 后来,北弑天不知从何处找到了一把浑身漆黑的剑,取名为“弑神”,它厚重而沉冷,有着一种难以忽略的沧桑。 而那把怜怜,似乎是被揽月尊人遗忘了似的,再也不曾提起过,北弑天自然也不会主动交还上去- 对于剑修而言,剑是比爹娘妻子更紧密的存在,北弑天哪怕杀戮之心再重,也依然舍不得这把陪了他多年的怜怜。 人都不喜欢和身染杀戮之人在一起,长此以往,再加上一些发生的事情,万倚彤就彻底和北弑天撕破了脸皮 确切的说,应该是万倚彤单方面的撕破脸皮。 北弑天从来不会用嘴巴多说,他也总是保持沉默,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他的存在感,又不可能真的这般轻易就变弱。 "到了。"展枫亭抬眸看着眼前的道观,道:“这边是师父常在的地方,你去找他,若不是在占星台上,便是在这含光阁中。" 到了此处,原本还在说北弑天坏话的万倚彤也噤了声。 一行人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并肩来到站在室内的白袍道人身前。 晏天痕按捺不住好奇心,抬头朝着揽月尊人看去,顿时心中凉了一凉,有种悲怆寂寥的感觉,仿佛一个人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惨至极的人生,看到了蔺湛的死亡,看到了蔺玄之重伤被抬回的模样. 不,这些都不重要,这些和万世寂寞相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那种悲怆,是能够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恨不得从未来过这世上的凄凉。 "不要盯着屋内的任何一样法宝长看。”一道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晏天痕的额心被一只温凉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顿时一个灵激回过神来,灵台一片清明,那股子抑郁之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晏天痕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 端看他那张冷峻的脸,可觉得他保持着二十岁的容貌,但看他周身的气度,和带给他的独特感觉,却又觉得他像是个百十来岁的长者。 修道之人,一旦筑基便能保持容貌不变,看外表是很难看出年岁的。 这人一眼就与众不同。 晏天痕尚未回神,揽月尊人便将原本挂在他胸前的一只吊坠拿了下来。 晏天痕恍然大悟,他方才就是看到了这只外观宛若罗盘的吊坠,才陷入了那股子可怕的感觉之中。 “师尊。"展枫亭等人对着揽月尊人行了一礼。 揽月尊人点点头,对蔺玄之道:“当初你说若要让你沉剑峰,便一定要让你带着你弟弟,一同上山,否则你便不来。" 闻言,万倚彤挑了挑眉梢,有些玩味地看着蔺玄之。 "没错。"蔺玄之道。 “如今,这个入山的机会,我已经给了晏天痕。"揽月尊人淡淡说道:“但我不能让他入我门。" 晏天痕轻轻撇了撇嘴巴,没有声张,不过心里却是想着,这沉剑峰主,可真是够不给面子的,说的如此直白,一点都不委婉。 幸亏他心胸开阔,不爱与人计较,要不然,非得在背后画小圈圈。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心中一沉,对揽月尊人道:“还请尊人给我一个理由,尊人应当知道,我当初提出的这个条件,便是希望能和阿弟在一起,我需得亲自照顾他,才算放心。" 万倚彤笑了笑,说:“你这弟弟,怕是已经到了十三四岁的年纪了,若是放在凡尘世俗人家,连媳妇儿都该娶了,他有手有脚的,人又不傻不笨的,哥哥又是你这么个不好惹的玄天四剑罩着一一哦对了,现在变成五剑了,不过这不重要,反正很快就会又变成四剑的,反正放眼整个玄天宗,也没什么人敢欺负他,其实来不来沉剑峰,和你是不是能照顾他,没什么关系的。" 蔺玄之沉了沉眸子,道:“若是有一日你有了弟弟,便不会这么想了。" 道理他都懂,但蔺玄之仍是希望晏天痕可以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揽月尊人仍是面不改色,一双古波不惊的眸子,扫过晏天痕的时候,给后者一种已经被他一眼看穿到心底的感觉。 晏天痕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捏紧了袖中的小手。 揽月尊人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与他,着实没有缘分,我收徒弟有个原则,便是那人必须与我有缘,他如今修的两个道,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我能教的,若是非要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但于他而言,并无任何好处。" 蔺玄之猛然心中一咯噔。 揽月尊人看出晏天痕修了两道,但他所指的那两道,必然不会是一道法修,一道丹修,而应当是一道魔修,一道丹修! 因为揽月尊人自身虽然并不专精于剑术或者道法,但为师者也不尽然自己非得在这些方面是个绝世高手,揽月尊人便是一个能教出高手的高手。 他博闻强识,被称为“尽知天下事”,手中的各种高级别的法宝秘籍不计其数,怎可能找不出那一两本适合阿痕练的丹法道术? 然而揽月尊人便明明白白地说他教不了。 没有缘分。 蔺玄之和揽月尊人对视着。 周身气场不知不觉地便改变了,屋子里面没有声音,其他三位弟子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万倚彤看了眼蔺玄之的眼眸,顿时打了个哆嗦一一这眼神,怎么和师尊即将发火的时候,看起来差不多呢? 可师尊已经是活了百年的老家伙,这蔺玄之,年岁可还没他大呢! 正在万倚彤不明所以被蔺玄之惊了一惊的时候,蔺玄之开口了。 "我可否与尊人单独谈谈?" "早晚,我会和你单独谈谈。"揽月尊人摇了摇头,道:“但不是现在。” 蔺玄之微微一笑,歪了歪脑袋,道:“尊人难不成是想让我来了这里,再带着阿弟下山回家?" 这话说的,便带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展枫亭微微皱眉,道:“玄之,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并未激动,只是在陈述事实。”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晏天痕赶忙拉了拉蔺玄之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晏天痕深吸口气,给自己暗中打劲儿,走上前一步,站在揽月尊人面前,鼓起勇气说道:"尊人,既然我已经和我大哥一起入了山,进了内门,想来尊人对于我的去处,也有了想法,不如尊人先行说说,准备让我跟着谁去修习。" 揽月尊人看着晏天痕那张满是伤痕的脸,眸色柔和了几分,道:“我自然是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去处,而且那处最适合你。" 揽月尊人说完,面向蔺玄之道:“你年长几岁,还不如你弟弟稳重。” 蔺玄之抽了抽嘴角,暗自想到:一旦遇上晏天痕的事情,他的心脏就像是被揪起来似的,关心则乱,哪儿还谈得上稳重? 自然,这其中也有晏天痕不愿让蔺玄之刚一来便和他未来的师父闹得太过僵硬,所以自己愿意妥协的成分在里面 晏天痕笑了笑,说:“既然尊人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 他对蔺玄之眨眨眼睛,道:“大哥,我相信尊人不会给我找个吓人的地方的。" 蔺玄之心情复杂,抬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你傻不傻?" 晏天痕嘿嘿一笑,摸着脑袋道:“其实,我也不太想真的和大哥一直凑在一起,一来大哥舍不得我吃苦受累,看着也会心疼,二来…不是都说距离产生美嘛,离得太近,每天都对着同一张脸,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大哥就觉得我腻了,觉得我不好看了。" 蔺玄之尚未开口,海狂浪便抚掌笑道:“小师弟,你这个弟弟可真是个妙人,太有意思了!师尊,要不然你就别把这小不点儿给旁人送去,直接给我当个弟子,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啊!" 揽月尊人轻描淡写地扫过海狂浪,道:“你这二半吊子的水平,还想教徒弟?" 海狂浪略尴尬地摸摸鼻子,说:“好歹我灵根也是水属性的啊,和木属性差不多的。” 水亲木,总有相通之处。 揽月尊人道:“你的确是水属性,然而你会种植灵草灵植,会培养催生,会辨认百草,会采摘炼制吗?" 海狂浪一个头两个大,连连摆手道:“师尊,我错了,我再也不随便打别人的主意了。” 展枫亭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揽月尊人淡淡说道:“知道就好。" 海狂浪:“…" 蔺玄之却是没心思和他们开玩笑,他忧心于晏天痕的归处,皱了皱眉,问道:“尊人想要我弟弟去什么地方修习?” 揽月尊人看着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说道:“晏天痕是丹修,原本我是想要他去和百炼峰峰主学习,但如今的问题是,他并非单纯的丹修,所以按照他的属性,整个玄天宗,只有一个人能够指教他了。" “何人? "断剑峰怀玉尊人。” 一听断剑峰,蔺玄之的面色瞬间便有了沉下来的趋势,但是他又是听到怀玉尊人,便突然惊讶地挑高了眉毛。这怀玉尊人,可算得上是整个玄天宗都排的上号的厉害人物,虽然人在断剑峰,但他其实 是百炼峰的坐镇二长老,之所以如今被划为断剑峰的人,实际上是因为这怀玉尊人,看上了断剑峰的一块地,死皮赖脸哭天抢地地非要占了这块地种白菜萝卜。 269怀玉真人 要知道,断剑峰峰主一道真人早就惦记上了这块地,而且他还占据天时地利,按道理来说峰顶部分自然是断剑峰的其中一块,理应是他的。 奈何怀玉尊人委实太过厉害了些,虽然轻易不出他那个破竹屋子的门,但是一出门必然会搞得整个玄天宗乱马交枪,再加上传言说一道根本不是怀玉尊的对手,所以一道真人在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家伙面前,也只得“忍辱偷生”了。 怀玉尊人和一道真人不怎么对付,这是整个玄天宗都知道的事情,蔺玄之出自一道真人门下,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 当初他还在断剑峰的时候,没少听一道真人咬牙切齿恨搓搓地提起这位怀玉尊人,说他不要脸、厚脸皮、早晚端了他的老巢什么的。 断剑峰顶层,蔺玄之只上去过一次,便是按照一道尊人的要求,去借棵灵草,走出迷雾林的艰难自不必说,怀玉尊人还为老不尊地调戏了他一番,但好在他最终还是玩儿够了,就把灵草给了蔺玄之,让他赶紧滚蛋别打扰他清净了。 蔺玄之从此对峰顶之人避而远之,险些有了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蔺玄之面上的惊讶,逐渐变成了郁闷。 哪怕只见过一面,他也觉得怀玉这家伙,不是什么正经的好鸟。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愿意。“揽月尊人道:“我知你与断剑峰之间的矛盾过节,自然不会让晏天痕去断剑峰当炮灰,虽说怀玉如今身处断剑峰,然而他的能力,足以在玄天宗内,为晏天痕遮风挡雨,且他在这五洲大陆之内,当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丹法双修者,他又是个叛道离经想法惊世骇俗之人,唯有他,才能既指教晏天痕,又同时保全他。” 蔺玄之怎会听不出来揽月尊人的话中深意? 揽月尊人不外乎是在向他强调,按照这位怀玉尊人的性情来讲,他决计不会因为发现晏天痕是丹魔双修,就暴露他的身份,对他有什么别的看法,且若是蔺玄之没猜错,揽月尊人的意思,修魔一道上,怀玉尊人也一样能帮上阿痕。 蔺玄之倒是不担心,阿痕跟了怀玉尊人之后,在断剑峰上会被人欺负,但他心中还有打着鼓。 “你若这还不满意,那我便只能让晏天痕以你的侍仆身份进沉剑峰了。"揽月尊人也不以为意,看蔺玄之脸色不好,马上给了另一个选择。 他对晏天痕最终身在何处倒是无所谓,只是蔺玄之,他是势在必得。 晏天痕眼睛一亮,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忙不迭地说道:“当小厮?我愿意啊!" “别乱讲。"蔺玄之在晏天痕脑袋上敲了一下,道:“怀玉尊人的确适合你,我带你上玄天宗,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当小厮的,你若真无心修行,倒不如直接回家去好了。" 晏天痕一看蔺玄之有生气的意思,连忙承认错误,道;“大哥,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你想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蔺玄之这才点了点头。 万倚彤挑挑眉,不解道:“你既然愿意让弟弟去跟着怀玉尊人修习,又为何这副担忧之色。" 蔺玄之扫了万倚彤一眼,道:“我家阿彤单纯可爱,性情纯良,我担心他被怀玉尊人欺负。" 展枫亭笑道;“怀玉师叔我也接触过几次,除了喜欢口头上占占便宜之外,倒是没什么。" 其他几人齐刷刷地朝着展枫亭看过来,虽然没有人开口,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确定"? 展枫亭噎了一下。 木已成舟,怀玉真人撇开别的不说,的确是整个玄天宗内最适合指教晏天痕之人。 按照怀玉真人那洒脱懒散的性子,应当不会主动提出要收晏天痕为徒,这师徒关系,怕不是揽月尊人出面,给两人生拉硬扯上的。 蔺玄之若是再说什么,便是不知好歹了。 有鉴于此,蔺玄之转而对晏天痕语重心长地谆谆教诲:“晚上睡觉之前,记得检查门窗,也要穿着我给你专门炼制的亵衣睡觉,最好在门外再弄上一些防止偷窥偷入的法器阵法,即便是白日,和怀玉尊人接触的时候,也要小心谨慎,不可被他占了便宜。" 晏天痕:“.....” 展枫亭:“.....” 万倚彤差点儿下巴掉下来,海狂浪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揽月尊人那张表情略显缺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同时暗道:怀玉这为老不尊的家伙,看样子,给他未来的小徒弟留下来的印象,不怎么样啊! 蔺玄之又嘱咐了不少,晏天痕尚在点头,万倚彤便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说小师弟,你这是在奶孩子呢?"万倚彤打断蔺玄之,道:“这些事儿啊啊,你交代再多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自己和怀玉师叔相处着,再自己摸索。" 海狂浪也一脸鄙视,道:“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娘亲呢。" 晏天痕抱着蔺玄之的胳膊,对着海狂浪做了个鬼脸,道:“我大哥疼我嘛,你们羡慕也没用。" 海宽浪:“…啧" 小子真欠打,和怀玉倒是有一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是不知道将来晏天痕会不会被怀玉教成大不要脸。 正待此时,一道如铃的笑声从蔺玄之身后响了起来。 "哟,咱们的小师弟来了啊。” 蔺玄之回头,便见到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有二十来岁的容貌,细腰纤纤,云鬓步摇,皓腕凝霜雪。 她容貌在女子之中,并不算是太过惊艳,然而她身上非同一般的贵气和在女子身上难得见的几分英气,倒是让她一下子就能抓住人的眼球。 "师妹。"展枫亭说。 海狂浪也笑道:“小妮子不是下山去找心上人了吗?怎会这么快就上来了。” 百世疏影笑道:“野男人哪儿有小师弟重要?更何况,野男人哪儿有咱们小师弟长得俊俏?玄之你说是不是?" 蔺玄之一向也是听说过百世疏影的名声的,这女子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了,虽然贵为一国公主,却没有丝毫公主惯有的娇气,反而有仙缘,十二岁的时候,一个人离家出走,单枪匹马地杀到了玄天宗,在宗门前匍匐长跪,恳请破格收她为徒。 要知道,宗门为了不加入世俗王朝之间的战争纠葛,因此有了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收皇族血脉。 百世疏影大抵是太过执着,在玄天宗门外硬是撑了足足四十九天,突然一道天雷落地,将山门撕开了一道口子,她这才得以入了山门。 按照玄天宗的规定,若是有人能不凭任何道法进入山门,那无论他是什么人,玄天宗都要答应他一件和天下苍生不相违背、亦不违反玄天宗门规戒律的事情。 百世疏影是近百年来第一位以如此怪诞的方式,进入玄天宗之人,她提出的要求,便是要玄天宗一位峰主收她为徒。 收为徒弟,便说明有了这层因果,若是有一日百世疏影想要回归世俗,争权夺位,那身为师父自然很容易被牵扯到这些麻烦蛮缠事情之中,因此百世疏影虽然进了玄天宗,却没人敢要她,这便相当之尴尬了。 恰巧揽月尊人得知此事,觉得百世疏影乃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便将她收在门下,成为他门下的三徒弟。 如今,百世疏影已经年近三十,修为水涨船高,只是这两年一直没有突破,便听得揽月尊的话,仗剑下山,寻找突破的机缘所在。 几月未见之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揽月尊人的几位弟子,自然是高兴坏了。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见过师姐。” 百世疏影走到蔺玄之身旁,满意地眯着眼睛打量着他,道:“以前远远见到你,你都不怎么说话搭腔的,现在倒是知道叫师姐,主动打招呼了。" 蔺玄之道:“那是因为生怕那些师姐的簇拥者误会我,找我麻烦。" “哈,咱们小师弟可真会说话。"百世疏影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谁都喜欢听恭维奉承的话,这话从蔺玄之这等人口中说出来,就尤为显得真诚动人了。 百世疏影指着万倚彤,道:“你小子给我好好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当师弟的,你又是怎么当的。” 万倚彤笑着凑到百世疏影身边,撒娇似的说道:“我嘴儿不甜,但我能打啊,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把他揍的满头狗血!" "你觉得华容不能打?"百世疏影斜了万倚彤一眼。 万倚彤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万倚彤“啊"了一声抱头哀嚎道:“蔺玄之你快走,你一来,小爷我的地位就要保不住了!" 众人看他耍宝,都禁不住纷纷笑了起来。 揽月尊人虽然身为师尊,但他并不阻止徒弟们这样交流感情,只是他也不怎么参与,最多便只在旁边看着。 闹了一会儿之后,展枫亭开口道:“人也都见过了,你的住处什么的,都已经收拾好了,我现在便带你过去安放行李吧。" 蔺玄之点点头,道:“有劳师兄了。" 展枫亭笑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揽月尊人淡道:“安置好华容之后,你带着晏天痕前去断剑峰,直接将他送到你师叔那里中途不必拐弯。” 展枫亭问道:“这样会不会给那些人留下话柄?” “难道不留下话柄,华容与他们就未曾撕破脸皮?”揽月尊人平声反问。 展枫亭失笑,点点头道:“徒儿明白。” 若是按照规矩,既然要去断剑峰峰顶,理应先去拜一拜断剑峰的那几位,否则就是无礼,甚至会被视为挑衅。 然而揽月尊人的意思很明确,不必给断剑峰那些人面子,也没必要给,这是因为揽月尊人的实力强盛,说起话做起事来极有底气。 虽说他并未和一道真人直接打斗,但是暗中较量和斗法还是有过的,无一不是以揽月尊人获胜结尾,不过,断剑峰最厉害的并非峰主,除了峰主之外,还有几位镇山长老,沉剑峰没有长老,靠的全是揽月尊人一人。 所以说,单从稳定和整体实力来讲,沉剑峰怕是比不得断剑峰。 万一有朝一日,沉剑峰峰主出了意外,恐怕沉剑峰就撑不起来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单打独斗,断剑峰任何一人,恐怕都不是揽月尊人的对手。 于是这么一来,两峰之间的平衡,便又危险地稳住了。 270见面礼物 揽月尊人又对蔺玄之道:“你的名字,我已经写入了法书名册之中,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 万倚彤一愣,道:“关门弟子?" 海狂浪也吃惊地挑了挑眉毛。 揽月尊人淡淡道:“徒弟贵精不贵多,有你们几人,已经足够了。” 他又说:“我门下没有旁的规矩,但有一条,你若是胆敢违反,我必留不得你。" "师尊请说。"蔺玄之谨慎道 "同门相残。"揽月尊人道。 蔺玄之沉眸道:“玄之明白。" 同门相残,他深受其害。 揽月尊人点了点头,一挥袖子转身离去:“你们自行安排,明日再训。" 揽月尊人走后,万倚彤对着晏天痕眨眨眼,道:“小不点儿,我也挺想让你来这边的,但是师尊的决定,必然是对你最好的决定,他并非看不上你,而是真心为你着想。你在那边要好好修行,反正离得也不算远,想来就来看望你大哥,挺方便。" 万倚彤也是生怕这孩子心生芥蒂,便出言安慰。 晏天痕听后,怎会不知万倚彤的心思? 他心中宛若有暖流经过,觉得这沉剑峰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于是,晏天痕便露齿一笑,毫无阴霾,道:“阿彤哥哥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能进入玄天宗修炼,我本就已经非常高兴了,就是和大哥分开,让我有些难过罢了。"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轻声道:“对不住。” 对不住,没有将你留在眼皮子下面亲眼看着。 晏天痕反而安慰道:“没关系的,不是说那位怀玉尊人,很是厉害嘛,说不定过几日,我的修为就超过你啦!" 蔺玄之也笑了笑,道:“这个怕是不太容易。" 万倚彤托着下巴,羨慕地说道:“你们兄弟二人感情真好,以前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蔺玄之说:“这么个宝贝,我肯定是要深深藏起来,怎么会让你们知道?” 万倚彤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道:“说的也是。” 话不多说,展枫亭带着蔺玄之前往他的住处,海狂浪和万倚彤也屁颠屁颠地跟着过去。 沉剑峰有山有水,不管是亭台楼阁还是花草鸟木,布置的都极为符合风水之理,这可是别的峰从来不会有的讲究布局,看来峰主是一位窥天者,还真是有不少好处。 入室弟子身份地位都和内门其他弟子截然不同,他们每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别院。 蔺玄之的住处名为“摘星阁",建筑材质和沉剑峰相同,都是光泽亮丽的琉璃类,庭院之中种了不少花草鸟木,花粉花蜜吸引了蝴蝶和蜜蜂,一走进去,只觉得像是到了花团锦簇的锦绣世界。 两只小虎崽子方才便在沉剑峰肆意乱跑,此时跟着蔺玄之和晏天痕进了院子,见到蝴蝶之后顿时便撒开腿丫子追了过去,蝴蝶也不怕这两只虎崽子,纷纷围着它们转圈起舞。 还有一只蝴蝶胆大包天地落在了阿白的小黑鼻子上面,轻盈地扇动翅膀,幽蓝黑紫,流光溢彩,看起来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卷。 晏天痕眼花缭乱,感慨道:“这地方,可真漂亮啊。” “这是自然。"万倚彤颇为自豪地说道:“咱们师尊,可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讲究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师尊亲自指点安放栽种的,而且摘星阁原本可是师尊的住处,只是他搬走之后,久而悬空,不曾有人再入住,此时倒是便宜了你这小子。" 万倚彤说着,便有些羡慕嫉妒。 展枫亭笑道:“阿痕也不必羨慕,若是到了怀玉师叔那里,这里的景色,可都算不得什么?" 晏天痕眼睛灼灼地望着展枫亭,兴奋道:“真的吗?” 展枫亭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怀玉师叔的讲究,可是要比师尊还要重上几分。" 蔺玄之开口问道:“为何称怀玉尊人为师叔?" 这也是他不解之处,虽然整个宗门的几座峰都是有同门同宗关系,但其实并不怎么亲密,师伯师叔之类的称呼,大多都是在同峰之中。 海狂浪解释道:“这一点,险些忘了给你说。师尊和怀玉尊,据说本就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只是没几个人知道罢了,你在外的时候,也记得不要告诉外人。 蔺玄之心中微讶,不过却并为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应了。 将为数不多的行李安置好,又在几位师兄师姐的款待之下吃了顿精致又珍贵的午饭,下午的时候,展枫亭便要去送晏天痕了。 "我见你就心生喜欢,所以虽然你不是我嫡亲师弟,但我还是要送你些东西。"万倚彤笑吟吟地把一个小袋子递给了晏天痕,对他暧昧地挤挤眼睛,道:“这里面的东西,等你回去之后再看,干万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私下偷偷地看,要不然,这东西就不好用了。 晏天痕连忙点头接过来,笑着说道:“多谢倚彤哥哥。" 万倚彤扫了眼蔺玄之,道:“至于你的,以后再说。" 展枫亭也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晏天痕,笑道:“不成敬意。” 晏天痕刚说完?谢谢”,手中的袋子便被蔺玄之给拿走了。 蔺玄之隔着袋子上手一摸,脸色微微变了几分。 展枫亭道:“怎么?"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太贵重了。” 这里面,赫然是三块雀灵。 要知道这雀灵,整个五洲大陆都没几块,上次丹涯秘境之中,沈如冰用了一块,这还是蔺玄之在五洲大陆这么十几年来,见到的第一块雀灵。 也许九界之中,雀灵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儿,但在五洲大陆,这可是无价之宝,若是三流世家得到一块,真真能当做是传家镇宅之宝了! 而展枫亭一送,便是三块。 海狂浪啧了一声,道:“不就是几块雀灵,师兄既然送给你,便是说明他看得上你一不对这东西又不是送给你的,你在这儿乱做什么主?” 海狂浪一把将袋子抢过来,硬塞到晏天痕的手中,道:“乖乖拿着,师兄疼你呢。" 晏天痕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好意,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连眼眶都有些红了,他手忙脚乱地将袋子抱在怀中,眼巴巴地望着蔺玄之。 蔺玄之也心头一软,道:“快谢谢大师兄。” 晏天痕立刻道:“谢谢大师兄。" "乖。"展枫亭伸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 “师兄你太犯规了!"万倚彤叫着,也扑过来去蹂躏晏天痕的脑袋,他早就想揉揉这个小矮个子的脑袋了,要知道,整个沉剑峰上,从师父到弟子,各头一个比一个高,长得也不萌不可爱,乍一来个矮个子瘦瘦小小性格很可爱的小家伙,几位弟子都禁不住手痒痒起来。 百里疏影也忍不住走过来,在晏天痕的脸上捏捏摸摸的。 晏天痕:“....” 妈呀呀呀,好可怕! 最后,还是蔺玄之将他解救出来。 百里疏影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道:“师姐也没什么可送的,便给你些实际的吧。” 百里疏影直接掏出一张银色雕刻着暗纹的通宝卡,递给晏天痕,道:“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就是,不用给你大哥宝报备。" 晏天痕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银色的通宝卡他认识,里面至少有百万金! 天啊,师姐真是这天底下最漂亮最心善的女子了! 晏天痕虽然最终没被留在沉剑峰,但他可谓是大获而归,临走的时候,整个人还飘飘忽忽的脚下像是踩了棉花,眼睛里面都冒着星星。 很显然,这第一次见面,双方留下的印象还挺不错。 离开沉剑峰内门的时候,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倒是没有人看到,一个身着黑色剑修法袍的少年,站在一棵大树旁边,抱着剑沉默地望着他们,黑沉沉的眼眸之中,散发出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羨慕和渴望。 从沉剑峰到断剑峰,尚有一段距离,不过御剑飞行就很快了。 展枫亭遵照师尊之意,直接将晏天痕和两只虎崽子一路带到了峰顶,并未途径断剑峰的主脉,完美避开了蔺玄之以往的“老熟人"。 到了峰顶之处,展枫亭走了下来,眼前是一片茫然大雾,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展枫亭道:“这里便是怀玉师叔的地盘了,送到这里,我就不能往里走了,怀玉世叔让我转交给你一颗丹药,你含在口中,便不怕这迷雾了。" 蔺玄之点点头,对晏天痕道:“阿痕,这迷雾是个阵法,里面还有些迷药之类的东西,没有丹药,根本进不去。” 晏天痕虽有些不舍得,但仍是说道:“我自己进入便可以了,大哥不必担心。" 蔺玄之眼睛认真地看着妟天痕。 展枫亭见状,笑道:“我先回避一下,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说,便趁着现在赶紧多说两句吧!" "多谢师兄。"蔺玄之道。 展枫亭走远之后,蔺玄之将晏天痕拉在胸前,对着他那双嫣红饱满的唇吻了下去。 晏天痕积极地回应。 亲吻过后,晏天痕把头埋在蔺玄之的胸口,闷声嘟囔道:“大哥,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蔺玄之亲吻他的法顶,道:“你以为,我便想离开你了?" 晏天痕在蔺玄之怀中撒了一会儿娇,才起身笑着说道:“不过,大哥有那么多善良友好的师兄师姐,我也就放心了。" 蔺玄之听他这小大人的话,忍俊不禁,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你就放心了?"蔺玄之道:“这话该是我说才对。” 晏天痕弯着眼睛,认真地说:“我也可以说。大哥,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担心你会受欺负,我很想一步不离地跟在大哥身边,但那样的话,我就永远不能强大起来了。" 所以他必须离开蔺玄之的羽翼,独自一人求学问道,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变得厉害。 蔺玄之微微一怔,彻彻底底看透了晏天痕眸中的认真。 过了片刻,他笑着点点头,轻微叹了口气道:“我家阿痕,可是比当年的我强多了。" 蔺玄之无法进入这片迷雾障林,便将身上带的几乎所有防身攻击用的法宝和各种灵丹妙药一股脑地全塞给了晏天痕,晏天痕谨慎地选了几样之后,便将剩下的塞给了蔺玄之。 说实在的,晏天痕并不觉得自己特别需要这些东西,毕竟蔺玄之给他的法宝丹药,已经足够用了,只是蔺玄之不放心罢了。 271罚抄峰规 蔺玄之皱了皱眉,对于晏天痕的行为颇有些不满。 晏天痕笑着说道:“大哥,你担心我受欺负,我也一样担心大哥被人怠慢了,我帮不了大哥什么,只有亲眼看着大哥身边留下不少攻防辅器,才能安心一些。大哥总不能让我连修炼都不安心吧?" 蔺玄之眉头微微一动,心中一片熨帖,他看着晏天痕眉目之间的几分成熟之色,才惊觉晏天痕当真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钻在蔺湛的怀中撒娇哭鼻涕的奶娃娃了。 说晏天痕成熟了,其实也不尽然,他以前便想法细腻全面,只是那时两人尚未心意相通,有些话,晏天痕只会在心中想,只会默默去做,却总不会说出来。 蔺玄之将那些东西收起来,看了看阿白和琥珀,道:“这两只虎崽子,就让它们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吧。" 晏天痕点点头,道:“也好,我本来想让琥珀跟着你,阿白跟着我,但这样一来,它们就要分开了,反倒是不好。" 就这样,两只虎崽子避免了被分开的危险。 又叮嘱了一会儿,展枫亭便走过来,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两兄弟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再怎么不舍,也有分别的时候,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了,我们沉剑峰和怀玉师叔,关系还算亲近,经常有走动往来,若是想见面,随时可以。” 他这话便有几分安抚的意思了,实际上,即便是同一宗门的亲师兄弟,平日里的来往也只能说是相对频繁,毕竟修道之人,多数时间都留在修炼上,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些人情往来之事? 这也正是大多数修道者都不愿意涉足商事的最大原因—一太过耗费时间和精力,他们更愿意将时间和精力,用在提升自我之上。 晏天痕也笑了笑,道:“那大哥,展师兄,我就先走了,省的师父到时候等急了,不想要我这个徒弟。" 蔺玄之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不想要,是他的损失。” 晏天痕笑着挥挥手转身走向迷雾之中,两只虎崽子都是聪明崽子,知道这迷雾有古怪,便一只一溜烟跑到晏天痕肩膀上站着,另一只则是跳到了晏天痕的怀中,两只虎崽子走的时候,还都特意去跳到蔺玄之的肩膀上舔了舔他的脸颊。 人两虎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迷雾之中,蔺玄之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对没有丝亳不耐之色的展枫亭道:“多谢师兄了。 展枫亭摆摆手摇头道:“之前说过,自家师兄弟,不必多礼。” 蔺玄之心中一暖,道:“我们也走吧。” 展枫亭点点头,拿出了他的长剑,两人御剑飞行,朝着沉剑峰飞去。 到了沉剑峰,海狂浪便走了过来,对蔺玄之道:“你这可是八百里相送,我还以为你就打算在断剑峰山顶迷雾障林外面搭个草房子,就地住到那儿了。" 这是在嫌蔺玄之回来的太晚。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二师兄还真了解我,若不是因为大师兄非要陪我一起在那里住着,我也不会回来。" 海狂浪被噎了一下,转而看向展枫亭,脸色黑了下来,道:“你居然对他这么好,你才认识他多久?” 蔺玄之:“"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这么明显骗人的话,他居然信了?" 海狂浪眼尖地看见展枫亭发丝上的一根白毛,脸色更黑了,极为不爽地说:“师兄,你是不是又抱那两个小崽子了?我不是说过,你不准随便乱碰妖兽的吗?难闻死了!" 展枫亭想敲海狂浪的脑门,但两人离得太远,他便说道:“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师尊让你抄写的门规,你抄完了吗?还有我罚你抄的那些,一起写完再说吧。" 海狂浪原本还魅彩飞扬的俊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苦兮兮地说道:“师兄,你做什么要提醒我这种事情?我最讨厌抄东西了,写一个字,就要费我好大的力气啊!" 揽月尊人让他们抄的门规戒律,自然不仅仅是简单的抄抄就完了。 揽月尊人专门给他们搞来一些特殊的纸笔,专门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徒弟,那些笔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提起来就感觉到问题了。 那笔重于千斤,需要动用腕力和真气,才能将其提起来,沾了墨之后,想要写在那些特质的纸上,也需得动用真气才能在纸上留痕。 这么几百个字抄下来,怕是没个十天半月的功夫,是根本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海狂浪顿时丧气十足,骂道:“都怪北弑天那个丧门星…" "啪"地一声脆响,展枫亭的这一巴掌,总算是落下来了,而且丝毫没有收敛力气。 展枫亭脸色沉了下来,道;“狂狼,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必然会禀明师父,告诉他老人家,你们私底下如何排挤欺负小天。" 眼看展枫亭真的生气了,海狂浪连忙噤声,一个身长八尺的大老爷们儿脸上露出了可怜求饶之色,海狂浪双手合十,屁颠屁颠地跟在展枫亭身后,追着他说:“师兄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你就当我方才说浑话,脑子抽风了好不好?" 他当然不是因为怕展枫亭去给师父告状……哦不,他还是怕的,但他更怕展枫亭生气发火不搭理他。 展枫亭瞪了海狂浪一眼,转而和颜悦色地对蔺玄之道:“玄之,阿天心眼不坏,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是性子孤僻了一些,你切莫和这几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学坏。" 海狂浪摊开手,一脸无辜。 蔺玄之点点头,道:“一视同仁。" 展枫亭心满意足地道:“还是玄之气量好,你们羞不羞愧?还躲什么?你以为躲在树后面就不用受惩罚了?" 原本见到海狂浪被打,所以躲在树后不想出来的万倚彤,此时也不得不走出来。 万倚彤道:“师兄啊,那个抄录门规之事…" 展枫亭道:“我亲自监督,你们谁都别想投机取巧。” 万倚彤:“…” 海狂浪抽了抽嘴角,转而对蔺玄之道:“方才一不小心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蔺玄之微微跳动一边的眉毛。 “师尊说,待你回来之后,让你去泽梦阁找他。” 蔺玄之:“....” 蔺玄之道:“何时的事?” 海狂浪想了想,道:“或者是一个时辰之前,亦或者是两个时辰之前。" 展枫亭在他脑门上猛地抽了一巴掌,道:“你啊!" 海狂浪揉着脑袋,一脸委屈地说:“我是真忘了,又不是故意的。” 蔺玄之信他才有鬼。 不过,蔺玄之仍是不慌不躁,道:“那我便先走一步,晚些时候,再去拜见几位师兄师姐。" 展枫亭道:“晚些时候,倚彤亲自下厨,到时候你一起来,权当是给你接风了。" 海狂浪舔舔唇角,道:“你可是有口福了,倚彤的厨艺,不亚于这五洲大陆任何一位食修。" 蔺玄之惊讶地看了看万倚彤,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诸位师兄可别嫌弃我吃得多。" "管够,管够,哈哈哈。"万倚彤乐了起来。 蔺玄之离开之后,海狂浪摸着下巴,望着蔺玄之逐渐消失的背影,道:“我当初见到他的时候,可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能成我的师弟。" 万倚彤道:“师尊其实早就想收他入门,且之前也给小师弟透露过这个意思,只是被小师弟拒绝了,当时师尊便说,终有一日你会入我门下。" 海狂浪眉目之间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看着万倚彤道:“还有这事?" 万倚彤挑挑眉,道:“师尊通晓天下事,能推演出未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海狂浪啧了一声,不解地说道:“师尊为何如此看重蔺玄之?我们几个,除了三师妹之外,可都是他随手捡的,也没见他主动找上谁。" 万倚彤玩味地勾唇,道:“小师弟和师尊,可是早在襁褓之时,就已经打过照面,师尊那个时候,怕是就已经惦记上了小师弟。" 海狂浪惊了一惊,讶然到;“你越说,我越觉得玄之不是常人了。" 展枫亭淡淡插嘴说道:“我们沉剑峰,有几个是常人?” 万倚彤和海狂浪对视一眼,都默默不吭声了。 片刻之后,海狂浪心痒难耐地说:“我现在越发好奇小师弟的身份了。" 万倚彤和海狂浪又对视上,连连摇头道:“你可别问我,我旁敲侧击想尽办法地问过师尊,但是师尊却是屡次随口打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展枫亭也微微扬了扬眉梢,道:“既然连你都不知道,那看来,小师弟的身份是真不能随意为人道也了。" 海狂浪特別不满地说:“你都跟着师尊学了那么久的占星推演,怎么还是二半吊子?" 万倚彤也觉得委屈,道:“我是半路岀家,推演一道博大精深,非有毅力有天赋者不可窥探,况且我又是个剑修,哪儿有功夫去深研窥天?" 展枫亭说:“这话,你去给师父说去。” 万倚彤的脑袋摇得像是个拔浪鼓,道:“不敢,不敢。" 海狂浪凉凉地笑了几声。 万倚彤翻了个白眼,道:“你敢和在师父面前放肆,你去啊?” 海狂浪邪魅一笑,道:“我不敢,我不去找死,反正师父也不打算让我去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 万倚彤心里骂了句辣鸡。 海狂浪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过来满脸玩味地低声道:“我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师弟和他那个弟弟之间,看起来有些猫腻?" 废话,我又不是瞎的。"万倚彤虽是这么说,然而眼睛里面却闪烁和八卦之火,道:“小师弟怕是把那个小不点儿当成眼珠子了,上午见师尊的时候,小师弟一听要把小不点儿送走,那模样活生生像是要把师尊给吃了--啧啧啧,他要说没奷情,谁信啊!" "我是看见小师弟偷偷亲了那小不点儿一口。"海狂浪一脸痛心疾首,道:“小不点儿才多大,蔺玄之这小子都下得去手,真是禽兽啊禽兽!" 展枫亭却是不以为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你们两个未免想得太多,人家兄弟情深,偏偏到你们嘴里就成了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万倚彤嘿嘿奷诈一笑,挤眉弄眼地看着展枫亭,道:“师兄,这你就不懂了,不过我懂就行!" 272命盘大变 海狂浪也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恐怕这世上,也就只有师兄会觉得那是兄弟情深了。" 万倚彤认同地说道:“像大师兄这么单纯的人,已经不多了。” 展枫亭:“…"这小子,竟然用单纯来形容他? 真是没大没小! 展枫亭似笑非丰笑地扫过两人,道:“别管是不是,和你们都没什么关系,玄之依然是你们的小师弟。" "谁说不是呢。"海狂浪奷诈地笑了两声,摸着下巴道:“真没想到,我还有事骑在蔺玄之头上的这一天。" 万倚彤像是唱双簧似的说:“这个骑字,真是真的我心。” "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凑在一起就开始八卦,又不是鹦鹉。"展枫亭对万倚彤道“”"晚宴的食料,用不用打下手?" "当然用了!"万倚彤夸张地瞪大眼睛,道:“我平日只做师尊一人的饭,当然一个人忙的过来,但今天可是有七八张嘴嗷嗷待哺!" "那还不快走!"海狂浪道。 “一起去吧。"展枫亭说。 三人其乐融融地一起朝着厨屋走去。 泽梦阁是揽月尊人平日里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地方,周围花团锦簇,流水潺潺,阁外有一方面积不小的空台,一眼便可望见树影重重之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九天瀑布。 灵气浓郁,花香怡人,便是在这种山光水色额之中,蔺玄之见到了负手而立站在空台之上的揽月尊人。 "师父。"蔺玄之站定,行了一礼。 揽月尊人转身,淡淡的眸子打量着蔺玄之,道:“不必多礼,以后见我,也不用行礼。” 蔺玄之抬眸,平视着比他还高上一些的揽月尊人,道:“这样于礼不合。” 揽月尊人走过来,在一方石台小几的一侧盘膝坐在蒲团上,道:“你命格贵极,我收你为徒,便已经是折损我道行寿命,再多受你几个礼,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去地下找阎王爷喝茶了!" 蔺玄之:“....” 揽月尊人撩起眼皮子,一看蔺玄之脸上那凝重之色,以为这个小徒弟胆子太小,不经吓,便口吻缓和了一些,道:“其实,也没有那么要命,你不必在意。” 蔺玄之深吸了口气,凝重地望着揽月尊人,道:“师尊,你所说的命格贵极,会克死亲人,这话是真是假?” 揽月尊人微微一愣,前面是他说的,但克死亲人这话,他可是没说过,必然是蔺玄之自己推测出来的。 揽月尊人淡淡道:“命格贵极是真,克死亲人也是真,只是你爹的死,和你的命格没有任何关系。" 蔺玄之有些难受,道:“若是如此,怎会没关系。" 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道:“你的确命贵,但这世上命格贵极之人,又不只是你一个。" 蔺玄之道:“师尊的意思是,我爹的命格也贵极?可他如今却是已经不在人世。" 揽月尊人道:“你爹的命格倒是只比普通人强上一些,但是他运气极好,你另一位父亲的命格,是天下无双的大贵,又紫气环绕,哪怕分给你爹一星半点儿,也已经够扛了。" 蔺玄之大震,紫气乃是天地最初始最纯粹的灵气,紫气也同样代表着王者,他的那个不知名的父亲,难道会是一位王者吗? 可是,上界的那些个天族王者,没有一个能对的上号的一一从上辈子的游历来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外乎是你爹如今是生是死,若是活着,又在何方,或者还有你另位父亲是谁。“揽月尊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你爹的命星虽然微弱,但还活着,你那个父亲,也绝对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蔺玄之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微不可查地泛了红。 见状,揽月尊人心头叹息,这到底还是个孩子。 揽月尊人继续道:“至于你的那位父亲,不可说,不可说。即便我此时告诉你,除了给你徒增烦恼之外,没有任何好处,等时机已到,哪怕你不愿知道,怕也不行。” 蔺玄之闭了闭眼睛,将汹涌澎湃的情绪藏在眼皮子下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睁开眼眸,充满感激地望着揽月尊人,道:“华容多谢师尊,知道爹爹尚在,我便已经别无他求了。" 这是他重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想上一辈子,他虽然受到揽月尊人的示好,但是他那时已经得了天极宗的入门资格,自然看不上这玄天宗的一个峰主,便不假思索地推拒了,如今想来,若是早来沉剑峰,他得知蔺湛还活着的消息,那么他对晏天痕的恨意,会否减弱不少? 他和晏天痕,也会否走到那不可挽回的一步? 蔺玄之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在他重新踏上玄天宗沉剑峰第一个台阶的这一刹那,他和晏天痕上辈子的命运,便已经开始彻底转了个方向,改写了一一是真正的改写,这种感觉,无比强烈。 揽月尊人道:“坐下说话吧。" 蔺玄之走到揽月尊人对面,掀开衣摆盘膝坐下。 两人之间的石桌上面,显示的其实是一个星罗棋布的盘面,上面有金色和紫色的圆形棋子,在密密麻麻的网上面逐个排布着,看起来却像是天空之中的点点星子。 蔺玄之一眼便能看出,这并非一个棋盘,而是一个星盘,且是一样厉害的法宝。 "多年之前,你尚在襁褓之中,蔺湛便带你来求我为你卜卦推算命途。”揽月尊人的手隔空覆盖在了星盘的最中央,那些星子像是受到了牵引,逐个穿梭移动,看的蔺玄之有些眼花。 这些星子里面,蕴含着法器特有的灵气,且境界极高,不是任谁都敢轻易直视的。 蔺玄之收起了视线,看向揽月尊人。 揽月尊人停下了手,星盘上的布局已经变了。 "那个时候,我曾尝试着替你推衍天机,然而令我错愕不堪之事,便在这时发生了。”揽月尊人收回手,抬眸和蔺玄之对视,道:“你的命盘极为特殊,那时虽然光芒微弱,但是紫气腾然,合该是天生的君王主宰之星,然而你的命星却又时强时弱,断断续续,也因紫气过旺,让我根本看不清你的命格。" 揽月尊人的口吻虽然平淡,却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他的兴奋。 这世上,窥天者看不到的命星,除了自己以及与自己有命运重大纠葛之人的,便是天道本身的阻碍。 揽月尊人可以算得上是极为用心了。 然而才仅仅开了个头,想要通过窥天一族特有的通天之眼,拔云散雾,看清那颗命星的归途与未来,然而他就被天道反噬,身受重伤。 揽月尊人凭借着他多年的经验和天分,仍是在冥冥之中窥测到了一些许是天道故意透露给他的消息。 蔺玄之乃是济世明星,天选之子。 然而同时,揽月尊人也“看"到了,蔺玄之少年之时,将会有一场大劫出现,而这场大劫,谁都不可随便插手,唯有他自己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他的命轮才能继续按照他选定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蔺玄之闻言,沉默片刻,开口问道:“敢问师尊,我的那场大劫,现在是否已经算是过去了?" 揽月尊人点点头,道:“已经过去,但你成年之后,命星周围的紫气,将会比现在更胜一筹,到底你的归处究竟为何,以后是否还有大灾大难,这些以我现在的修为,已经看不出来了!" 蔺玄之点点头,不以为意。 揽月尊人顿了一顿,道:“还有一件重要之事,为师认为有必要告诉你。" 蔺玄之问道:“师尊请讲。" 揽月尊人道:“前段时间,在你重伤之时,我曾观测过你的命星,起初一段时间,命星的命轨方向,与我以前观测的另]无二致,虽然光芒微弱,有死气之相,然却又不乏盎然生机,是以在苏墨代你父亲,上山向我求助之时,我只告诉他静候佳音。" 蔺玄之愣了一下,忍不住插嘴问道:“苏世叔曾经因我,上过沉剑峰?" 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道:“苏墨与你父亲乃是至交好友,曾同生共死,你的事情,他自然是上心的。" 蔺玄之心情复杂,道:“可我从小便不怎么见过苏世叔。" "苏墨应当已经告诉你,晏天痕的身份背景了。"揽月尊人淡淡说道:“他和蔺湛,在晏天痕被送到五洲大陆之前,还常有往来,但多了晏天痕,他们必然每走一步都谨小慎微,不能让那些追杀晏天痕之人注意到。苏墨刻意与蔺湛相互避而不见,不过是为了提早以防万一。" 蔺玄之顿时恍然大悟。 蔺湛和苏墨,都参与到了晏天痕的事情之中,晏天痕在蔺湛身边,若是万一有一日,晏天痕或是蔺湛被发现了,那苏墨还能当一个出其不意的后手。 可若是两人交往过密,怕会直接被一窝端了。 蔺湛在保护晏天痕的过程中“死亡",而苏墨却万无一失,便是最好的佐证。 "苏墨心机之深,常人难比。"揽月尊人说:“你与元天问,在你受伤之前,关系如何?" 蔺玄之道:“没什么交集。” 揽月尊人说:“你和他,是从何时开始有正面交集的?" 蔺玄之想了想,道:“在我那位未婚夫的十八岁成人礼上,元天问出面截胡。” 上一世,婚书是元天问想办法给毁了的,毁过之后,元天问还找上蔺玄之,给他留下了不少丹药法宝钱财,说是给他的补偿,只是蔺玄之当时气得吐血,觉得脸面全失,将那些东西,全都一股脑地扔了。 现在一想,蔺玄之突然惊了一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道:“师尊,你的意思是一一苏世叔并未阻止元天问抢夺我的前未婚夫,是因为想要借着元天问的手,给我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必然有这方面的原因。"揽月尊人说:“苏墨不方便亲自出面,便算计着他儿子,否则即便他再如何宠爱元天问,他也绝不会放任元天问争抢你的未婚夫而不管。更何况……" 揽月尊人挑了挑眉梢,蛮有深意地说道:“你那位未婚夫,也算是个有心机之人,我也从苏墨那边听到一些关于他的风评传言,这种人,早些离开你,也算是早一日让你更安全了。苏墨惯会做些顺水推舟的事情,以静制动,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273变命因果 苏墨虽然满心算计,却并非没有底线之人。 他步步为营,走一步算百步,即便是做法特立独行,让人难以理解,最终也仍是实打实地在为蔺玄之着想。 但是苏墨并不喜欢解释什么,他做了便做了,知道便也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他只求事成的结果,却不求其他。 上辈子,苏墨怕是已经想到蔺玄之不会收那些东西,所以后来便辗转找上了晏天痕,将蔺玄之丟弃的钱财法宝,一股脑地塞给了晏天痕。 那个时候,晏天痕几乎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的傲气比不得蔺玄之,大概因为年龄小,又自认为应当担负起照顾蔺玄之的责任,因此便沉默着接了那些“馈赠”,还对苏墨道了谢。 晏天痕拿着那些钱财法宝,让蔺玄之度过了人生中最为灰暗困难的一段时光只是,后来蔺玄之知道他每日吃的补身体的丹药,竟然是晏天痕从元天问那里讨来的,便觉得晏天痕联合着外人,一起给他羞辱,对晏天痕的愤恨和恼怒,更是深了几分。 这些细小往事,都已经被蔺玄之差不多遗忘在了脑海深处,然而此时却经由揽月尊人的提起,竟是全部冲破了记忆的桎梏,进入脑海之中,不停翻腾。 蔺玄之暗骂自己一一当年的他,可真是不知好歹到了极致啊! 蔺玄之心酸不已,同时对于苏墨的感激和敬意,更是深了几重,对晏天痕的愧疚和心疼,也重了几分。 说实在的,他极想问晏天痕一句,上辈子他是那么糟糕的一个烂人,他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然而这辈子的晏天痕,怕是无法置身于上辈子的情景之中,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苏墨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其实算不上什么,若不是因为蔺玄之主动询问,揽月尊人必然不会多说一句 插曲之后,揽月尊人继续说起了蔺玄之的那颗命星。 “然有一日,它的方位硬生生地转了个弯,且周围的伴星也有些离开,又有些新生,非但如此,还星轨大变,杂乱无章,连我都看不出规律来。这在窥天之道上,还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星象有常,一个人的命格该是如何,其实早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揽月尊人始终重视观察着蔺玄之的命星,也对他未来的发展路途,多有关注,也时时推演窥测,因此算得上是了然于心。 主星、伴星、方位、星轨、星象等等之类的占星要害之处多不胜数,但凡有一星半点的变化,一个人的命运轨迹就会发生改变。 揽月尊人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一人的所有命格,全部在一夜之间像是被推翻了星盘似的,打得乱马交枪,一点规律也摸不清的情况。 然而这仅仅是个简单的开始,从那之后,被推翻的星盘开始由点及面地扩散,整个能够窥天的夜空,迅速呈现出一片混乱之象,许多人的命格,竟然全都被改变了。 揽月尊人震惊了,也凭借着窥天者天生独特的预知能力,觉得这世界在他打了个盹儿的时候,便被不知名的力量,更改了整个未来的轨迹。 他不知道这股子力量究竟是什么,也不知是何方大能,有这通天的能力,竟能逆天改命,他想要窥测出一二,却遭到了更强烈的反噬,以及来自天道的警告。 揽月尊人只能肯定一件事,那便是这星盘混乱,必然是和蔺玄之有这脱不开的关系。 和揽月尊人的不解截然不同的是,当蔺玄之听完了事情原委,便是心下一片了然。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命格大变,甚至整个星盘都变了轨迹的缘由,究竟是什么了。 溯世镜乃是夭地鸿蒙之时就被大能炼制岀来的法器,被蔺玄之耗费了魂神魄力才最终修补了一个缺角和裂缝,得以重新启动。 所以溯世镜将时间轮盘拔转到最初,改变的,绝非单单蔺玄之一人的命运。 亦或者说,蔺玄之乃是使用溯世镜逆天改命者,他是直接受到改命冲击之人,然而正如揽月尊人所说,他命格贵不可言,乃是人上人,所以他的命格变化,势必会引起星盘的震荡。 只是蔺玄之在今天之前,从未想到过,他的命格竟会影响到那么多人的命运。 蔺玄之心情略显复杂,他改命的初衷很是简单,无非是想要让晏天痕重活一世,让他来弥补这个从未得到过疼爱的、令他心疼到夙夜难免的孩子。 可是,他改命的后果,却并非如此简单。 蔺玄之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便撞入了揽月尊人那双幽邃宛若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眸之中。 蔺玄之微微一顿,定了定神,道:“那么师父,您可否告诉我,阿痕的命星,究竟如何了!" 他可以肯定,揽月尊人不可能不关注着晏天痕的命格变化。 揽月尊人并未感到丝毫意外,他虽然并未亲眼看到蔺玄之是如何对待晏天痕,但从苏墨那处听到的只言片语,便已经能猜到了七八分。 蔺玄之对晏天痕的关心,显然超过他自己 揽月尊人道:“这也是让我奇怪的地方。” 蔺玄之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身子,道:“什么?" 揽月尊人皱着眉头,显然不解,道:“晏天痕的命星,却没你那么难以窥测,他与你生而为敌,命格本是一条死局,然而星盘变化之后,他的命星之上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紫气,显然已经不是我能窥测的了,死相也已经再也看不到,但这对于你、对于整个修仙界而言,不见得是好事。" 闻言,蔺玄之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笑着说道:“师尊,可能阿痕的死局改变,对整个修仙界不是好事,但对于我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了。” 揽月尊人审视了蔺玄之片刻,却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难以言喻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希望你以后,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是自然。"蔺玄之道:“也希望师尊今日与我说的话,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揽月尊人轻蔑地一勾唇,却并非对着蔺玄之,道:“你多虑了,对于我们这种窥天者而言窥天本就是折寿之事,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自然不会将这种天机,逢人便说。” 蔺玄之笑了笑,说:“师尊,其实一直以来,我对窥天者都没什么好感。” 蔺玄之曾挺不屑于这些窥天者,揽月尊人多年前便曾经找上他,断言他的未来,让他跟着自己上沉剑峰修行,但那个时候,蔺玄之觉得这些人都是些妄言别人未来的骗子,果断地拒绝了揽月尊人一一这是他对窥天者的不信任。 后来,当蔺玄之得知晏天痕的身份背景和儿U时遭遇之后,便对那些泄露了晏天痕命格,让他的阿痕从此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和被苍蝇盯上的肥肉时,他对窥天者的感觉,就成了憎恨和厌恶。 这些人,凭什么以为他们窥得了天机,就有这个资格上下嘴皮子一碰触,就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蔺玄之用惨痛的经历教训,终于意识到窥天者并非骗子,他们是当真能够感应到天道,也终于不再局限,不再轻视任何一人。 揽月尊人似乎也知道蔺玄之对窥天者的排斥,从何而来,便开口说道:“对于晏天痕儿时的那场窥天法阵,我虽未亲自经历,却也听苏墨描述过。窥天世家身为九界九大天族之一,是与天道关系最为紧密的家族,窥测天机、提前捕捉到会给九界造成巨大震荡的蛛丝马迹,并将这些可能性扼杀在破土之前,是窥天世家的使命职责所在,他们那样做,其实也无可厚非。" 蔺玄之露出了一抹冷嘲,冷冷说道:“难道这样的命运,便是阿痕自己愿意选择的吗?若不是窥天世家大肆张扬什么绝世炉鼎,乱世天魔,阿痕哪里会成为众矢之的?九界保不准还风平浪静。" "你这种说法,在九界之中也有不少抨击窥天世家的修士提起来过,自然有这种可能。"揽月尊人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但这种可能性,着实太小了,窥天世家不可能放任如此大的一个变量,而置之不理。且摆出那么大一个窥天阵法,又将这种如此重要的命数公之于众,当初参加这窥天阵法的窥天者,怕是现在都已经遭到反噬,非死即伤,这辈子,若没有什么大机遇,便已经彻底废了。" 蔺玄之猛然一惊,他倒是从未想过,窥天世家竟然会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怪不得,上辈子待到他来到九界,根本没听说过太多有关窥天世家的传闻,保不准那个时候,这个世家,已经迫不得已隐退了。 "值得吗?"蔺玄之问道。 "值不值得,要看每个人追求的道了。"揽月尊人淡淡笑了笑,道:“想来,你对那些窥天者,怕是恨得牙痒痒吧。" 蔺玄之眸色一沉,咬牙道:“我管他们走的什么道,总归与我不同,我早晚会找他们要个说法。" "那就快些变厉害吧。"揽月尊人对于同类窥天者,即将遭遇什么,并无太多同情,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后果也自然要自己来承担,“等你够资格进入九界,那时候,你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是。"蔺玄之望着揽月尊人道:“师尊,你应当会帮助我的。" "承你一声师尊,我当然不会置之度外。"揽月尊人道:“不过,我可是很严厉的,以后若是苦了累了,不要哭鼻子。" 蔺玄之淡笑着说道:“这个自然不会。” 揽月尊人对这个半路被自己拐过来的小徒弟,极为满意,以前蔺玄之在断剑峰的时候,断剑峰那小老儿总是在他面前显摆,也因蔺玄之在剑道上的天赋太过卓绝,甩了其他三剑一截,所以沉剑峰总给人一种势弱的感觉。 如今蔺玄之来了,沉剑峰今年招生,势必会招来不少好苗子。 三个峰属于同宗,却也有不少竞争关系,玄天宗的资源总共就那么多,三峰争抢自然不在话下。 蔺玄之的加入,给沉剑峰带来了不小的助力,四剑之中的三剑,都在沉剑峰中,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揽月尊人和蔺玄之开门见山地彼此深入了解的这日晚上,整个沉剑峰内内外外大摆宴席,共同庆贺揽月尊的关门弟子入室。 274悲兮怜怜 门内门外弟子毫无差别地都收到了来自峰主发放的不菲喜钱,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对蔺玄之的到来,自然是打心眼里欢迎的—一如果蔺玄之不是揽月尊人当众亲口认定的关门弟子,他们必然会更高兴。 不过,倒是没什么人真的嫉妒蔺玄之,毕竟按照他们对揽月尊人的了解,即便揽月尊人不收蔺玄之,也自然轮不到他们。 月上中空,蔺玄之正在握着一只酒杯,沉吟想着晏天痕是否已经见到怀玉尊人,便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脖子,身上压了一个沉甸甸的人。 蔺玄之强忍住直接反手把人打飞出去的冲动,嘴边便被一个冷冰冰的酒杯给碰到了。 “小师弟啊,哥哥我今天….嗝,可是真高兴啊!"万倚彤黏糊糊地抱着蔺玄之的肩膀,非得把酒塞到他嘴里,还嘟囔着说:“妈的,你小子竟然还是个器修,不要脸,你他妈让别人怎么活啊?听说你在天极城那边,可是大出风头,现在五洲大陆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字了…啧,下次这种好事儿,记得带上我。唔……不过这酒杯还真是不错,赶明儿再陪哥哥喝一场。" 蔺玄之不得已把万倚彤快给他塞到嘴里的酒水喝了下去,万倚彤神智有些不清醒了,见他喝了,顿时哈哈哈笑了起来,非得再给他倒一杯酒灌进去。 蔺玄之满脸都是无奈,他朝着在旁边看热闹的海狂浪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海狂浪靠在一根大殿的柱子上,玩味地晃了晃手中的水晶酒杯,笑道:“老五总是一喝醉就这样,没办法,我也管不住。” 就趁这这个机会,蔺玄之又被万倚彤给黏黏腻腻地灌了一杯酒。 展枫亭还算是神志清醒,也够意思,见到蔺玄之这边已经快被万倚彤把衣服给扒了,便赶紧走过来,拉起万倚彤的胳膊,想把他从蔺玄之背上拉起来,然而万倚彤仍然抱着蔺玄之的脖子不撒手,嘴里还念叨着:“我不,我要和我的好师弟谈谈心,我也有师弟了,这是我师弟!以后哥哥我罩着你,嗝…." 万倚彤打了个酒隔,虽然灵酒没什么难闻的气味,反倒有种清香,但冲到蔺玄之耳朵里面也让他差点儿没跳起来。 "行了行了,你师弟赶明儿就该对你有心理阴影了。"展枫亭头疼地双手掐在万倚彤的咯吱窝上,想把他给抱起来,万倚彤突然像是被碰到了笑穴似的,哈哈哈哈笑了起来,身体一边扭动一边在蔺玄之的身上蹭来蹭去。 蔺玄之终于忍无可忍,准备起身把人扯到一旁,便看到只在晚宴开场露了个脸,便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偷偷练剑的北弑天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北弑天直接出剑朝着万倚彤的脖子刺了过来。 万倚彤像是离弦的箭,一翻身“锵"地一下子抽出了不离身的剑,将北弑天的长剑反压下来北弑天冷冷和他对视片刻,想要抽回剑,却发现被一道大力压着,剑纹丝不动。 "你敢对我出剑,难道就想这么算了?"万倚彤那双没什么醉意的桃花眼斜挑着瞅着北弑天,冷笑勾唇,站直了身体,又加大了几分力道,将自己剑下的淡红色剑身又往下压了几分。 室内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展枫亭的三分醉意已经一分不剩,忙走过来道:“干什么呢?倚彤,把你的悲兮收起来,小天,怜怜怎能对着自家师弟?" “你他妈还敢用怜怜?"万倚彤一下子红了眼,当即就对着北弑天的手腕刺了过去,虽然醉了,但握剑的手却是丝毫不抖,眼看着就要挑到了北弑天的手腕。 然而北弑天也不是站着任打任骂的,他猛然抽回了怜怜,身形飞快地朝后面退去,同时挽了个剑花,将怜怜横在身前,硬生生地接了万倚彤几招,万倚彤不甘示弱,倾身而上,“铿铿锵锵"地和北弑天对战了几招。 展枫亭的脸一下子就沉了,怒道:“你们简直胡闹!都给我停下来!" 然而万倚彤半醉半醒,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而北匕弑天不想死也不想受伤,自然不会停手,于是两人就这么在这个宽敞的半封闭式屋子里面打了起来。 北弑天显然是以守为攻,不愿和万倚彤纠缠,然而万倚彤却是有些兴奋过度了,竟然还出了几招杀招 这一下子,可算是玩儿大了。 展枫亭拔剑就要上前,原本还唯恐天下不乱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海狂浪,见状赶紧压下了展枫亭握剑的手,道:“师兄歇着就好,放着我来。” 说完,海狂浪便徒手凭空握着一条银蓝色的多节鞭,加入了战局。 蔺玄之饶是见多识广,此时也有些恍惚了。 一言不合就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了,还像是见了杀父仇人似的,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干,这沉剑峰说是师兄弟之间关系铁的很,其实那都是表面上做样子的吧? 海狂浪加入战局,让北弑天瞬间便收了势,然而万倚彤却已经打红了眼,整个人都恨不得将北弑天给废了,海狂浪啧了一声,眼看着留几分余地的攻击眼看着就不行,便加了几分真气。 一条鞭子宛若灵蛇,勾住了万倚彤的剑柄,万倚彤还想要发力,只听海狂浪喝了一声“够了”,万倚彤才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僵住了身子。 他手中的悲兮被鞭子勾了出去。 "铿锵"两声响,悲兮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面,这声音原本不大,然而在没有人说话没有多余声音发出来的房间之中,确实显得尤为突兀。 万倚彤默默望着地上的剑,愣了一会儿,然后身体晃晃悠悠地左右摇摆几下,随后眼睛一闭直接往前面栽了过去。 然而他却没有摔在地上。 他落在了北弑天的怀中,更确切地说,是北弑天伸出一只手,用手掌撑住他的后背,至于其他部分…北弑天连衣袖都没沾上这个撒酒疯的酒鬼。 海狂浪松了口气,收起他那根鞭子,站在旁边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道:“这两个小兔崽子,真他妈会找麻烦,这要是让师尊看到,必然把他们往死里罚。" 展枫亭皱着眉头,走过来对北弑天道:“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说几句坏话也就罢了,真的拔剑相向,展枫亭就不能平常待之了。 万倚彤软得像是一滩烂泥,他喝的那些酒水,虽然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后劲儿十足,此时酒劲儿上来了,万倚彤的酒疯也撒完了,便直接一闭眼睛万事不管呼呼大睡。 北弑天难得露出了一个相当无奈的表情,朝着展枫亭和海狂浪看去。 海狂浪嗤笑,道:“你找的麻烦,自己解决。" 北弑夭只得将这一弹软泥打横抱起,刚准备走,便被展枫亭叫住了。 "你给我等等。"脹展枫亭皱着眉头,面色不悦,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说清楚再走。” 北弑天看着展枫亭,沉默了片刻道:“他大约,看我不顺眼吧。” "放屁。"海狂浪翻了个白眼,道:“你他妈当我和你大师兄是瞎的还是傻的?老子虽然看你不顺眼,但也就是不爽你小子成天心里面只有剑没有别人,万倚彤见了你,却是像见了杀父仇人似的。" 海狂浪突然眯起了眼眸,危险地盯着北七弑天,道:“你该不会是对万倚彤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北弑天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道:“我能对他做些什么?他的剑术,即便不高于我,也是与我持平的。" 海狂浪看着北弑天面略显迷茫的眼神,一个脑袋两个大,挥了挥手说道:“成了成了,这小兔崽子交给你了,你直接把他找个地方扔下去就成,我是懒得管他了。" 海狂浪还骂了两句,才转而对展枫亭道:“师兄,咱们这摊子,也先散了吧。" 始终保持围观状态的蔺玄之,这才起身走了过来,道:“夜已经深了,两位师兄不妨先回去休息。" 展枫亭有些无奈,道:“让你看笑话了,你才来的第一天,没被吓着吧?”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我的胆子,也没那么小。” 海狂浪斜了他一眼,道:“没那么小,方才你怎么躲那么远?要我说,他们两个是修剑的你也是修剑的,方才本该你出场阻止他们吧。" 蔺玄之不疾不徐,解释道:“他们两人,一个虽有杀意,但另一个毫无战意,有杀意的那个还醉酒,没战意的那个清醒的不行,本就是打不起来的。" 更何况,他手里没有剑。 在不使剑的情况下,蔺玄之自然也有别的方法来阻止两人,但是他却不能保证,那两人不会受伤。 所以蔺玄之宁可不动。 北弑天已经抱着万倚彤走到了门口。 突然,他的身子定住了。 蔺玄之朝门口一看,便知道原因。 "师尊。"北弑天道。 他抱着万倚彤,行礼并不方便,所以他直接将万倚彤放到了地上。 原本该醉酒昏睡的万倚彤,竟然在沾着地面的一瞬间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毫无醉意地对站在他们面前的揽月尊人规规矩矩行礼,道:“师尊。" 揽月尊人只是冷冷看着他们两人,显然是已经看到了方才的场景。 万倚彤硬着头皮,道:“师尊啊,这么晚了,怎么还来这边?" 揽月尊人不理会他,从两人身边走过,进了屋子。 另外几人也纷纷行礼,不过在蔺玄之行礼的时候,揽月尊人有意避开半礼。 揽月尊人环视了一圈,开口道:“刚巧,今日都在。" 展枫亭道:“师尊有何指教?" 揽月尊人说:“今日我收华容为弟子,却还没送他见面礼,怎么也说不过去。" 师父赠送弟子见面礼,就像是弟子赠送师父拜师礼一样,都是习俗惯例,有些世家弟子为了拜入某人门下,甚至会送上价值连城的宝贝当拜师礼,不过揽月尊人没那么多规矩,他只受了蔺玄之送给他的一样防身法宝,虽在揽月尊人看来,并不算太过稀罕的玩意儿,但这最重要的是徒弟的一片心意。 揽月尊人淡淡道:“我原本是打算将止戈给你找出来,当见面礼的,但是现在想想,恐怕那把剑对你而言,意义特殊,你更愿意自己去找回来吧。" 蔺玄之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道:“没错,止戈剑,我势必要自己找出。" 275师尊赐剑 揽月尊人不见得真有多了解蔺玄之的性格,但是他必然了解一个爱剑如痴的剑修,对他的剑有多么在意。 因此,揽月尊人毫不意外地微微点头,道:“所以,理便是这个理,我便不多此一举了,我思来想去,只能送你另一份拜师礼了。" 说着,他看向北匕弑天,眸色淡淡无波,然而其中的含义却是一览无余。 北弑天心中若有感应,抿了抿唇,他已经知道揽月尊人要送什么给蔺玄之了。 “那把怜怜,你早已应当交给我。"揽月尊人道:“既然它对你无用,便给更需要的人吧。"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揽月尊人说出此言,北弑天仍是愣了一愣,他沉默下来,一时间手足无措,满目茫然,像是个找不到路的孩子。 他尚未作出什么反应,却是站在他旁边的万倚彤反应极为强烈,高声开口道:“师尊,您老人家开什么玩笑,怜怜已经认了北七弑天为主,况且它身上也染了血腥杀伐之气,和小师弟完全不符,你把那把剑给小师弟,岂不是在害他?而且怜怜被这种人用过,根本配不上小师弟,我觉得--" 揽月尊人微微眯起眼眸,眸色微冷,万倚彤见状马上闭上了嘴巴。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北弑天在最初的情绪波动之后,此时已经重新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了! 他从储物戒之中拿岀那把怜怜,朝着揽月尊人走了过来,这短短不过一二十米的距离,他走得很慢,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那把剑,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剑柄,仿佛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万倚彤望着北弑天萧条寥落的背影,突然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他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根垂下眸子不忍心再看。 他即便再喜欢折腾北七弑天,对他再怎么不友好,那也仅仅是口头上的而已,并不会给北弑天带来任何过多的伤害,但是师尊拿走了怜怜,对于剑修而言,这绝对是钻心剜骨之痛。 展枫亭想说什么,但揽月尊人一个眼神过来,他只得轻声叹了口气。 北弑天站在揽月尊人身边,将怜怜双手递给了他。 揽月尊人单手拿回,摩擦着这把剑,道:“怜怜那是我从东洲之东寻回的一把剑,剑性温润高洁,使起来自然是比不得你的那把止戈,但对如今的你而言,也还是能用的,你是剑修,不可无剑,今日我将怜怜赐给你,希望你能早日找回状态。” 蔺玄之双手接过怜怜,触手之时,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煞气和杀意,怜怜在剑鞘之中颤抖着身体,仿佛正在发出悲鸣,又像是忍不住想要破鞘而出大杀四方。 这把剑,竟是已经成了一把杀伐之剑。 饶是蔺玄之,此时也忍不住朝着北弑天看去。 这个样貌看起来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和他差不了几岁的人,竟然已经双手染满了鲜血不知杀戮了究竟多少生命。 他杀得那些,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类,终究是杀生过多,血气过重,这对他今后的修炼,百害而无一利。 他也从怜怜身上,感受到了来自北弑天的压抑、恨意和痛苦,蔺玄之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但剑不会骗人,北弑天身上,必然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蔺玄之玉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剑身,用他身为剑修的气息和温冷,用他独有的方法安抚着这把怜怜。 怜怜似有所感,没过多久,便安静下来。 北弑天古波不惊的眸子里面,闪过了一抹惊讶。 怜怜的脾气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脾气上来的时候,饶是他这个朝夕相伴多年的主人,都束手无策,而蔺玄之竟然摸了它几下子,它竟然就安静下来。 北弑天所不知的是,蔺玄之以前用的那把止戈剑,脾气更是古怪不好搞,甚至称得上是顽劣,他对付这种“不听话的剑”,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况且,他此时不拿止戈,身上却仍是留着止戈的气息,止戈的位阶远高于怜怜,怜怜感受到他身上来自剑中高位者的气息,自然也禁不住认怂了。 蔺玄之握着怜怜,道:“多谢师尊赐剑。” 揽月尊人满意地点点头,心满意足地转身便走。 经过万倚彤的时候,揽月尊人停了脚步,道:“明日该怎么罚,你自己知道。" 万倚彤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点了点脑袋。 揽月尊人离开之后,万倚彤幽怨地瞪着土北弑天,道:“都怪你。" 北弑天却是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对蔺玄之道:“对它好些。"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怜怜虽然如今在他手中,却不见得和他有缘,这把剑于他而言,其实并不那么合适,但想来揽月尊人手下,也没有更合适的剑了。 北弑天深深看了蔺玄之一眼,转身大跨步地走了。 万倚彤叫着没看他一眼的北弑天,道:“喂喂,你该不会是要找个地方去哭鼻子吧?" 北弑天转了个弯,消失在花丛掩映之中 万倚彤靠在门上,切了一声,撇撇嘴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他比北弑天年长,只是因为入门晚了那么几天,所以才成了师弟,不过万倚彤从来不把北弑天当师兄看待。 万倚彤的脑袋被人从后面拍了一巴掌 “嗷呜!"万倚彤叫了一声,转身哀怨地看着展枫亭。 展枫亭道:“让你作!" 万倚彤嘟囔道:“我这不是喝醉了么?” 喝醉了?"展枫亭冷笑,道:“你这话,就骗骗自己吧。” 万倚彤无奈地耸了耸肩。 “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对阿天下重手,你且等着看吧."展枫亭是真的生气了,连威胁之言都说了出来。 但放了狠话之后,展枫亭便一甩袖子走人,海狂浪特别幸灾乐祸地对着万倚彤挑挑眉梢,万倚彤抽着嘴角对他竖了个中指。 海狂浪追着展枫亭走了,只剩下蔺玄之还在屋内。 蔺玄之刚准备将怜怜收起来,便听到万倚彤道:“先等等!" 万倚彤冲过来,一把拿过怜怜,小心仔细地摸了一会儿,像是感怀似的。 "那小子,特别喜欢怜怜。"万倚彤说:“现在肯定找个地方躲着哭呢,这小子,打小就是这样,哎…." 蔺玄之忽然就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人,便是北弑天。 只是他想不透万倚彤对北弑天究竟是什么感情,为何方才还喊打喊杀,此时却又用如此温柔的口吻提起他。 蔺玄之道:“方才见你对北师兄下手,还以为你与他有深仇大恨。" 万倚彤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更加勾魂摄魄。 "你说对了,我与他可是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万倚彤眨眨眼睛,似笑非丰笑道:“这种事情,你问问北苍漠就知道了,不过他会不会说,就看他和你关系好不好了,我想着你拿了他的怜怜,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呢,肯定好不到哪儿儿去。不过么,我还是建议你别好奇这些事情,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万倚彤说完,便将怜怜递给了蔺玄之,道:“困了,睡觉去,对了,明日卯时我要正点看到你出现在练武场上,不准偷懒啊。" 蔺玄之若有所思地看着怜怜,没看出个究竟来,心里却想着择日去找北苍漠打听打听,当年北苍漠带着北弑天一路从北洲逃到东洲,似是逃难而来,只是两人分别被不同的峰门收留,北苍漠从未提起过他的过去,蔺玄之也不曾开口问过,然而此时他却发现,北弑天的心境,似乎非常危险。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蔺玄之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便忍不住开始想阿痕究竟如何了。 阿痕现在究竟如何了呢? "你到底吃了什么鸟玩意儿,为何还是看不清路?"凤惊羽从晏天痕的胸口探出脑袋,他已经跟着晏天痕在这片迷雾里面转了至少五个时辰了! 两只虎崽子寸步不离晏天痕,生怕多眨一下眼睛,就会和晏天痕走散。 晏天痕也是满心悲催苦逼想哭啊。 不是说好的吃了那颗丹药之后,就能看清路,走出去的吗? 但没人告诉他,那颗丹药的药效,就坑爹的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啊! 于是晏天痕在迷雾之中晕头转向的找着路。 不光有迷雾,看不清远处,这里还有不少树木,更是容易迷惑人。 晏天痕也不傻,他想方设法利用这些树做标记,有意识地尽量避免走重复的路,但两个时辰的惨痛教训告诉他一一没用的,他在一棵树上做了标记,往往还会有一棵树,同时像是镜子似的,被做上同样的标记。 晏天痕呼哧呼哧地靠着一棵树喘气,道:“不信了不行了,累死我了,这迷雾和林子,肯定是个迷惑人的阵法,我在幻阵方面,一点了解都没,怎么走出去?” 凤惊羽恨铁不成钢,道:“你大哥给你那么多法宝,拿出来用用啊!" 我倒是想啊!可是这些幻阵的等级太高,那些法宝不管用了啊! 凤惊羽叹了口气,吐槽道:“你大哥还真不靠谱。” 晏天痕一听有人说他大哥坏话,立刻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大哥是这世上最靠谱的人了,他定然也没有预料到我现在的情况,不然,他肯定得给我炼制更好的破解幻阵的法宝。" 凤惊羽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 阿白和琥珀虽然已经是七星幼崽,然而却架不住它们怂。 两只虎崽子恨不得把自己牢牢贴在晏天痕身上,寸步不离的,看的凤惊羽频频忍不住大翻白眼一一要是让南方界的那些白虎一族知道,他们的后辈里面居然有这么怂的,估计得气得直接过来把两只虎崽子叼走扔到驯兽林里面。 太丢白虎一族的老脸了! 歇了一会儿,晏天痕缓过来精神,便又继续朝着迷雾里面摸索着。 然而用尽各种方法,晏天痕依然找不到路。 凤惊羽见他疲惫不堪,便说道:“要不然,用传音铃给你大哥说一下现在的状况,咱们别来这个破地方得了。我看那个什么怀玉尊人,也不是真心实意地想收你为徒,要不然,何必这么折腾你,跟着你大哥当小厮也比受着罪强啊。" 算算时辰,怕是一天都有了,这迷雾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让晏天痕的体力和真气,流失的极为严重,甚至现在每走一步路,他都喘息的很厉害,还咳嗽起来。 276剑招惊鸣 晏天痕摇了摇头,道:“不成,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能给我大哥添麻烦,也不能半途而废,让旁人看不起我,他们会嘲笑我大哥的。" 凤惊羽扑楞着翅膀叫道:“你这个傻瓜,什么事情都先想着你大哥,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的处境?万一那个怀玉真人在闭关,他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死在这里面怎么办?" 晏天痕眼睛灼灼望着前方,道:“那也是我的命,我认了。毛毛,要是我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还何谈与我大哥,比肩而立呢?" 凤惊羽凉凉说道:“就算你过了这一关,比起蔺玄之,你也差得远。" 晏天痕:“…." 他决定一旦饿的不行,就把毛毛烤了吃! 望着这三尺之外一片白茫茫的迷雾林,晏天痕咬了咬牙根,带着两只不靠谱的虎崽子和一只只会在旁边看热闹的鸟,继续摸索着前行。 第二日卯时,蔺玄之准时出现在了练武场上。 沉剑峰的练武场,并无内门外门之分,沉剑峰的所有弟子,每日清晨卯时都要准时前来练武场做同样的日常训l练,这在断剑峰上,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蔺玄之出现的时候,原本已经整整齐齐站好的沉剑峰弟子们,都安静下来,对他行注目礼。 蔺玄之穿着沉剑峰的內门弟子法袍,法袍是苍青色的,巍巍如松,一头长发被一根白玉簪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清爽。 其他弟子的法袍皆是白色,放眼望去,数百位内门弟子都手持宝剑,一个个聚精会神,英姿飒爽。 入室弟子的位置,皆在最前方。 蔺玄之来到万倚彤身旁,万倚彤朝他眨眨眼睛,道:“每日清晨卯时这一整个时辰,我们要接连打上三遍玄天宗基本剑法一百零八\式,之后才是各自的修炼时间。 只要是玄天宗的弟子,最初要学习的剑法都是一样的,便是囊括了所有最基础的剑招剑式的《入门一百零八式》,而且这并非仅仅是玄天宗的入门剑法,整个五洲大陆的五大天字级宗门,用的都是这一套剑法 只是,鲜少会有人当真认真修习这套剑法,因为太基础太不耗力了,打出来也并不能出彩更遑论博人眼球。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认为这套剑法,能当真用在打斗或者比试之中。 海狂浪从另一侧凑过来,道:“小师弟,你该不会告诉师兄,你已经忘了这套剑法该怎么打了吧?” 蔺玄之笑了笑,抽出了昨日才拿到手的怜怜,颇为自信地说道:“旁的不会,这《入门一百零八式》,我闭着眼睛都能打出来。" 海狂浪挑了挑眉,也抽出了自己的剑,道:“那就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话不多说,一道钟声响起,所有沉剑峰弟子全部同时将宝剑横在身前,做出了一个起势的动作,紧接着,勾、挑、横、劈、刺、砍等等招式接连而出,极为齐整,偌大的练武场上,唯有衣袂碰撞与长剑破空发出来的声音。 这些弟子皆是落地轻盈无声,动作极为标准规范。 说是最基础的剑招,实际上每个人打出来的动作,都并不一样。 几位入室弟子身后的百位内门弟子,都看习惯了其他几位入室弟子的剑招风格,所以今日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蔺玄之身上。 如果说海狂浪的剑招风格肆意狷狂,展枫亭的沉稳有度中规中矩,北弑天的杀气浓重,万倚彤的漫不经心,那么蔺玄之的风格,便是轻盈飘逸,宛若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他打得极为轻巧,每个动作单独分解出来,都能成为最标准的典例,虽然打得同为一套剑法,但蔺玄之的动作,却给人一种极致的美感,仿佛他和剑已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延长,而非一个武器 打完第二遍的时候,除了蔺玄之之外,其他几位入室弟子都停了下来,默契地站在一旁观察他的剑招。 身后的其他弟子见状,也都纷纷暂停,退后几步,欣赏着这位曾经被誉为“玄天四剑之首"的天才剑修的剑法。 蔺玄之练剑的时候,并不会受太多外界因素干扰影响,他虽然注意到其他人都停了下来,但他仍是继续练自己的剑。 怜怜在他手中,乖顺的宛若一个未曾受到尘世影响的二八少女,翩然而轻盈,在阳光之下时而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 起、落、回旋、跳跃。 一条一百零八式,要用整整两刻的时间,这些剑招,在对敌使用的时候,必然是不快不破,然而在练习的时候,必须控制着速度,要做到每一招都要既不能喂老,也不会火候不到。 蔺玄之练剑的时候,流转着体内的真气,待到他第三遍练完这套剑法,他全身的真气都已经顺着经脉血液骨骼肌肉,游走了整整三个大周天,一招收势之后,蔺玄之的剑已经握在右手,竖着立在了右臂之后。 "锵"地一声,剑入鞘中。 一时间,练武场上竟无人发声 万倚彤率先回过神来,大跨步走过来,朝着蔺玄之的肩膀重重一拍,道:“厉害啊小师弟,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这一百零八丿破剑招打得这么漂亮的,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蔺玄之将剑收入剑鞘,道:“不过是每个招式,练过不下万遍,自然而然就能打出效果来不下万遍?"海狂浪倒吸口凉气,道:“你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这种无聊又没什么杀伤力的招数,你为何如此重视?" "的确是无聊,但没有杀伤力,我可不敢苟同。"蔺玄之笑了笑,毫无征兆地抽出了鞘中怜怜,电石火光之间朝着练武场周围的一个石桩刺了过去,只听“轰"地巨响,石桩碎成了渣滓,散落了一地。 他早已经修出剑气。 倒吸凉气的声音接连而起,因为谁都能看出来,蔺玄之方才随手一击,用的是那基础一百零八剑招其中的一招“仙人指路"。 然而,谁都没想到,蔺玄之竟能将仙人指路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 北弑天也变了脸色,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熊熊的渴望之光。 若基础一百零八剑招是什么厉害的剑法也就罢了,然而,这只是个连黄阶功法都算不上的基础剑法,算得上是烂大街不值钱的功法,即便是凡人也能修习,威力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剑法都是配合着独特的调息内功来学的,这套剑法的内功,也极为简单,很难将真气通过手中剑,如数发挥出去,因而蔺玄之劈碎那颗石桩的时候,也绝不曾动用全部真气。 那么,他凭什么能将这基础剑招,用出来黄阶上品功法的境界? 展枫亭从怔忪之中回过神来,吃惊地说道:“玄之,你是否已经将这套剑法,融会贯通,形成了你独有的内功体系?” 蔺玄之点点头,望着展枫亭笑道:“还是大师兄厉害,竟一眼看穿了我的技巧。” 展枫亭更加惊讶了,他深深凝视着蔺玄之,几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的钦佩之心。 内功是要比外功更难掌握的东西,外功是形,内功便是神,外功是表,内功便是意。 外功看多了练熟了便也会了,内功却是要靠自己的领悟。 每个人的具体情况不同,同样的内功入体,便也会有不同的效果。 蔺玄之不是第一个将这套内功根据自身体质来更改的,但他是唯一一个能将内功和自身的情况,融合到如此淋漓尽致地步的。 这如何让人不感叹? 万倚彤瞪大眼睛,像是看宝贝似的盯着蔺玄之,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蔺玄之笑道:“多练几遍,融会贯通,便自然而然感悟到了,若真是让我说,我也说不出究竟来。” 自他儿时进入玄天宗之后,每一日他都要练至少十遍这套基础剑法,长此以往,自然而然他就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又符合这套法诀的内功体系。 再加上他此时已经是五段魂火炼器师,体内的穴道、筋脉、血管也都有了全新的加固淬炼游走起真气来,便是更加游刃有余。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道空旷辽远的声音从远而近,只见揽月尊人御剑而来,飘然而至,道:“天地万物之规律,万变不离其宗,简单却是最难的,这一百零八式基础剑招,却是囊括了几乎所有常用的剑式。 众人纷纷行礼,道:“峰主安好。” “师尊。” “师尊你怎么来了。” 几位入室弟子也都行了礼。 揽月尊人满意地对着蔺玄之点点头,道:“你的基础剑式,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是我,都不能说比你打得好。" 蔺玄之连忙说道:“师尊过誉了。" 揽月尊人极为浅淡的一笑,道:“是否过誉,我自己心里有数,这群小子虽每日打三遍一百零八式,却没几个认真的,刚好此次便让他们看看,平日里被他们低看到尘埃之中的基础招式,究竟有多重要。" 万倚彤有些羞愧地摸了摸鼻子。 其他几个师兄弟还好,展枫亭是幻阵师,海狂浪是个法修,用的武器是鞭子,他们之所以练剑,不过是因为五洲风潮便是修炼剑道,每个修士多多少少都要练一练剑,跟风而已。 但他可是个妥妥的剑修,还是玄天四剑之一。 他在练基础剑招的时候,基本上每次都敷衍了事,旁人觉得他漫不经心,打得也好看,但内行都看得出来,他打出来的动作并不标准,基本上都是花架子,差不多就行了。 万倚彤觉得自己的脸,正在火辣辣的疼着,这对于一向厚脸皮的自己,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了。 有这种想法的,绝非万倚彤一个人。 万倚彤深吸口气,厚着脸皮凑上前来说道:“我基础剑招打得不好,可我就算真的比试也不一定会输给小师弟,这岂不是说明我天赋卓绝?" 海狂浪抽了抽嘴角。 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你可是忘了,你练的那套剑法,乃是什么品级的功法?" 万倚彤不吭声了,有些丧气地默默垂下脑袋。 蔺玄之问道:“五师兄练的,是什么功法?" 万倚彤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没听说过,叫《万古同悲》,不怎么出名。" 277修炼之地 蔺玄之心中波澜起伏,却是绷住了脸皮,保持面部不动声色。 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这等剑法。” 然而,蔺玄之却是几乎无法抑制地震惊了。 不出名?这他妈若是还能称作不出名,那这世上就没有更出名的剑法了! "万古同悲!"识海之中,一道惊异之声响起,不知沉睡了多久的魂珠,竟然在此时苏醒。 魂珠亳不掩饰他的讶然,道:“万古同悲乃是九界天族万家的传承剑法,怎会被一个泥丸小地之人修炼?难不成…这小子竟然是万家人?” 蔺玄之在识海中道:“他名叫万倚彤,很可能是万家人。” 万在九界之中,并不算是个罕见的姓氏,但万姓最出名的家族,乃是天族万家。 万家虽并非剑修世家,但世世代代都能出那么至少一两个剑修天才,靠着《万古同悲》,轻易在剑修排名中分一杯羹,只是,万倚彤怎会是九界万家人? 若是,万倚彤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他又是如何得到《万古同悲》? 揽月尊人显然也知道这套剑法,那么,他在这其中,又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闪瞬之间,蔺玄之的脑海之中,已经闪过了数个疑问,从遇到凤惊羽起,似乎一夜之间,他身边越来越多的人,都能够和九界挂上关系。 身为九界乾元皇朝继承人的晏天痕、曾经游历九界并将晏天痕带到五洲的苏墨、不知所踪的蔺湛、浴火重生的凤惊羽、还有不知来历的揽月尊人… 如今,又多了个疑似天族万家的万倚彤。 蔺玄之无法解释这岀现的一切,他冥冥之中只能推出,他和九界有着某种干丝万缕的关系然而他却不清楚,这种关系究竟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窥天者所说的“济世明星"? 可即便他是济世明星,那和五洲之中出现如此多本不该出现的九界之人,又有什么干系? 蔺玄之难免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你能有方法,确定这些人的身份吗?" "这怎么可能。"魂珠没好气地说:“我又不认识他们,我若不是这副模样,倒是还能通过法阵,探测一下他们的神魂究竟是哪家的。" "那你能确定那些来自九界,那些来自五洲吗?“蔺玄之退而求其次。 魂珠说:“这个…也非常难,除非有些人,使用一些九界之中才会出现的道法招数,亦或者是我看出某些妖兽的原型一一这世上,有不少妖兽,都是只有九界才有的,就好比那只凤凰。" 蔺玄之在心中暗中叹了口气。 线索基本上又断了。 只是,蔺玄之再抬眸看向揽月尊人的时候,总有种此人越发高深莫测的感觉。 今日的早课比平日延迟了不少时候才结束,揽月尊人下令,让蔺玄之从头开始教一遍基础剑式,每日只教一招,这次,沉剑峰的弟子们竟然没人抱怨,甚至巴不得能将这平日一向看不起的剑招学好。 早课结束之后,蔺玄之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要一起练的?" 展枫亭笑了笑,说道:“我们几人,每个人都有各自要练的内容,你才刚来,我也不知道师尊如何给你量身定制修炼课程,你不妨去问问师尊吧。" 不必蔺玄之主动寻找,揽月尊人已经走来,对蔺玄之说道:“你随我同来。" 到了一处悬崖峭壁旁的天然露天平台上,揽月尊人站定。 蔺玄之微微皱起了眉,不为别的,只因这平台之上,狂风凄厉,时不时就会有悬崖峭壁生长着的树木被如刀的狂风劈裂,残肢断骸疯狂地朝着台子上杀过来。 蔺玄之亲眼见到一根足有他手臂粗细的树干,贴着他的面颊擦了过去,“嘭"地一下子将一只途经此地的飞鸟从空中打成了两半。 蔺玄之想要动用真气护体,然他却发现,真气在此处似乎受到某些限制,流转的缓慢非常且他原本该轻盈的身体,动作也变为原来的三分之一。 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地方? 揽月尊人道:“在剑道之上,除了剑法秘籍之外,我没有能够指教你的地方了。” 蔺玄之也不谦虚,并未说是,也没否认。 其实,揽月尊人乃是窥天者,他剑术一道之上,即便有些造诣,但恐怕终究是比不得蔺玄之。 要知道,蔺玄之当初被玄天宗宗主称为“上午百年、下午百年,五洲第一人"的时候,是因为那位宗主看他完整地打了一套一百零八式基础剑招。 天赋这种东西,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存在。 蔺玄之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了玄天四剑,且为玄天四剑之首,可见他在剑道之上的天赋,究竟有多可怕。 揽月尊人自称没什么可指教蔺玄之的,也不是特意抬举,而是实话实说。 揽月尊人接着道:“此处你也能感受到,狂风凄厉,真气阻塞,身体受限,还有些你不知道的,比如每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此处宛若北洲寒冬一样大雪冰封,也会有一段时间如地狱烈火一般炎热不堪。我要你做的,便是在此处修炼。" 蔺玄之挑眉道:“在此处修炼什么?" 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道:“你能修炼什么,便修炼什么。不管是剑道还是炼器,都需得在此处完成。” 又是一道罡风擦脸而过。 蔺玄之躲闪不及,竟然被这道罡风擦破了脸颊上的表皮。 他现在觉得揽月尊人就是个神经病。 "这里的条件,未免太恶劣了些。"蔺玄之微微皱眉,道:“练剑也就罢了,若是炼器,需得要在安静的环境之中,才能炼成。"???? 揽月尊人施施然道:“那就是你自己的道行不到家了。” 蔺玄之:“....” 饶是上辈子千年光阴,他也不曾感受过一次在这种环境之中炼器。 魂盘是个天然适合炼器的地方,里面非但有锻石,还有充沛的灵气,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极有眼色的魂魄来指点。 蔺玄之即便炼一次器,耗费经年的时光,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炼器师都知道,越是安静安全的环境,越是容易炼出绝世法器来。 揽月尊人不会不知。 蔺玄之道:“此处安全尚不能保证…" "就是要你安全尚且不能保证。"揽月尊人淡淡说道:“这世上最恐怖最不可撼动的力,便是自然之力,此处灵气驳杂混乱,罡风几乎从无停滞,天气变化多端,还有不少无法预测的杀招,可以说,这处便是个没有敌人又处处都是敌人的小战场,从今日起,你每日在这里至少要待上八时辰。” 蔺玄之:“....” 揽月尊人是不是把他当成神了? 他就算天赋卓绝,现在也不过是个筑基三重的修士。 “剩下来的几个时辰,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你若是有事情要出山,只需给枫亭说一声便可,不必通过我。你刚入门,我对你要求自然要严格一些,其他几位师兄师姐,你不必和他们比,他们也曾接受过类似的训练,只是已经熬过那段时间,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修炼方法。” 揽月尊人像是一切都了若指掌似的,看着蔺玄之道:“至于你,还需得刚磨练。” 就在揽月尊人说这段话的时候,蔺玄之已经想方设法躲过了三次树权和乱石的攻击。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碎石和树枝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竟然全都绕过揽月尊人,没有一个打中他一一即便揽月尊人纹丝不动。 蔺玄之感受了一下,惊讶说道:“师尊周身竟然有气旋?” 揽月尊人道:“这是剑气。” 蔺玄之愣了一愣! 揽月尊人平声道:“你该不会以为,剑气只能通过剑,才能反映出来吧?我的剑藏在袖中,然而我却可以以身为剑,让周身都盘旋着剑气,并将那些想要靠近我的敌人,或绞杀,或驱赶。这些树虽然尚未化灵,然而它们长年累月在沉剑峰灵气浓郁的悬崖上生长,多多少少能知道利害,它们知我不好招惹,便也不敢靠近。??” 话音刚落,几片叶子便朝着蔺玄之打来。 蔺玄之抽出怜怜三两下便将叶子给劈碎了。 妈的,这是觉得他好欺负的意思? 这山崖上,别说是一根枝丫了,就凭着这罡风,即便是一片柔软的叶子,都能给人割喉,化身利器。 蔺玄之觉得嘴里面有些苦,练剑的确还好,重要的是炼器。 他必须得在炼器的时候,时刻注意着他会不会被这些捉摸不定的“敌人"给搞死,这也太蛋疼了,而且不可思议,这已经不能算是一心两用了,恐怕得是一心多用,这和惯常大道虽说的心一意”,可是相互矛盾,截然不同。 然而揽月尊人那边,并无什么商量的意思,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翩然离开。 走之前,揽月尊人特意说道:“我并不要求你每日都在此处练足八个时辰,但你每日欠下来的时间,以后都要想方法补上,等你能在这处炼器之时,便是结束风厉崖修炼之日。?? 这一处露台,只有方寸之地,蔺玄之估测了一下,大概只能供他打出一百零八基础剑式。 走到悬崖边,往下面望了一眼,蔺玄之便闭上眼睛退了回来。 非但深不见底,且全是盘旋着的杂木乱石,甚至还能看到十人合抱那么粗的树干。 这可真是…真是---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整我?"蔺玄之说。 "我看像是。"魂珠颇为幸灾乐祸,道:“你这小兔崽子,平日里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你们都是傻逼的姿态,现在踢到铁板了吧?要我看,你这师父拜的不亏,知道怎么挫挫你的锐气。"?? 蔺玄之有些郁闷地劈碎了一根当面打过来的树枝,道:“我也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魂珠凉凉道:“你无论是在炼器还是在剑道上,都罕少逢见对手,做什么事情也都极为顺利,像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剑道上我没看过,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废了,但是炼器上,你基本上从未受到过挫折,仿佛一个天生就该什么都能做到的炼器师。” 蔺玄之一边劈着在他周身疯狂盘旋的一堆乱石,一边倾听魂珠的话。 "但是你要知道,你只是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之中炼器,但其实绝世法宝,没有一样是在这种环境之中被炼制出来。" “此话怎讲。”蔺玄之道。 278误打误撞 "呵……"魂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那些传世法宝,有的是在东泽大海的狂风巨浪之中炼制出来的,有的是在凶兽魔兽重重围攻之中炼制出的,甚至有些排名靠前的武器,是在万人成塚的战场上炼制出来的…炼器一道,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就好比陵家的那柄红缨枪,只能诞生于血海腥风的战场之上,那枪靠什么为灵?无外乎成千上万战士的英魂,以及古战场残留的血腥杀气。只有普通的法宝才能在毫无悬念风平浪静的环境之中炼制而出,绝世法宝大器于成,必经山崩地裂之险,万物荣枯之变,甚至沧海桑田之化!" 蔺玄之突有所感。 "是啊,炼器一道,怎会那样简单?" 然而上辈子,魂盘虽然从头到尾指导他该如何炼器,如何修补好溯世镜,然而魂盘却从未指教过他这些。 想想也能明白,毕竟前世他之所以炼器,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能够修补好溯世镜,让这个世界的时光倒转,回到阿痕尚在的时候。 他用了干年光阴,才修好那一处裂痕。 他本就无心成为新的至高法宝炼制者,魂盘自然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不会在他身上多费其他力气。 而这一世已经重头来过,蔺玄之不仅想要成为一个炼器师,自然还想要炼制一样绝世法宝一这大概是每个炼器师的梦想。 他曾经满心只有剑道,如今不知不觉之中,竟也多了器道。 纵观古今,再看天地,蔺玄之顿然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说到底,他从重生以来,因为有着得天独厚的剑道天赋,和比旁人多上千年的炼器经验,再加上几乎从未受到过挫折,所有事情都朝着他设定好的方向稳步发展,所以他或多或少有些狂傲自大、目下无尘了。 而经过此日,蔺玄之飘飘然的心,也被压了下来。 他望着这漫天盘旋乱马交枪不知何时就会从暗处给他一下子的乱石碎木,再也不自恃高人一等。 从头开始。 日下来,蔺玄之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暴风雪以及瞬间将所有冰雪都化成水蒸腾成空气的热流,给搞得险些走火入魔,这滋味儿,当真不是人受的! 他傍晚时分从这片古怪地方岀来的时候,遇到万倚彤,被这小子给嘲笑了好久,搞得蔺玄之还有些郁闷。 不过,后来听展枫亭说,万倚彤以前也去那处吃人的死亡地带试炼过,但坚持了三天就屁滚尿流哭着鼻子跑回来,再也没去过的时候,蔺玄之便觉得心理平衡了! 一连三日,蔺玄之每日都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身上的伤口,比过去十多年练剑留下来的伤口总量,都要更胜一筹。 炼器是根本不存在的,蔺玄之现在的所有想法,不外乎是争取让自己在不受伤的基础上,能尽可能地将那些乱石碎木给反劈出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蔺玄之每日都能在风厉崖上累的够呛,回去之后恨不得躺在床上一根手指头都不动弹了,不过,每当他空闲下来的时候,心里都会想着,阿痕怎么样了! 那么,阿痕究竟怎么样了呢? 在迷雾林中被困了足足七日之后,晏天痕终于在濒临逼疯的状态下,做了一个他刚进来的时候绝对不会做出的决定。 他将当着他路线的那些树,一个接一个的全都砍翻在地! 晏天痕的想法非常悲壮,他想着自己就算无法成功走岀迷雱林,亦或者是找他大哥来帮他离开,也不能表现得那么丢人,至少要把心里面憋着的火气给发泄出来一些。 这些白雾,晏天痕根本动不了,也摸不着,但这些碍眼的树,可就遭了秧。 凤惊羽也被气的够呛,这幻阵原本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架不住他现在是个没用的幼崽鸟,对付这种等级还不低的幻阵,根本手足无措。 于是,凤惊羽决定拼着再次长时间无法动用真气的危险,吐一口凤凰火,让着整个林子都烧成灰烬,以报被围困之仇。 阿白和琥珀也用雷劈着这不大一点的小树苗,还伸出爪子连刨带挠的,那狰狞的小表情一看就是把树苗当仇人了,就在晏天痕砍了九棵树、阿白琥珀即将成功刨坏第五棵树苗、凤惊羽一口火已经憋到嗓子 眼儿的时候一 "妈的哪儿来的兔崽子们,谁让你们刨我的树?"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迷雾之中传来。 晏天痕瞬间进入备战状态,拿出了手中的浑天铃和霹雳弹。 "别拿那种没用的玩意儿对着我,小心我一个小拇指头把你挑飞出去!" 不耐烦又鄙视的嗓音紧接着又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道强劲的风当面冲了过来,风声鹤唳,力道极大,将两只虎崽子给一下子掀翻在地上。 凤惊羽机灵,一看这架势似乎有些不对,便立刻一个倒栽葱扎进了晏天痕的胸口,连一根鸟毛都没露在外里面,直接进入装死状态 晏天痕来不及鄙视它,连忙拿岀蔺玄之炼制给他的那个防风罩打开,因着他身上穿的戴的本身就是防器法宝,再加上这术业有专攻的防风罩,晏天痕安安稳稳地在这强劲的罡风之中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迷雾已经文丝不剩,放眼望去,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树上还结着果子开着花,一时之间,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然而,这都不是最为吸引晏天痕的地方。 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一身红衣艳艳散着一头长发宛若厉鬼的青年男子,他虽然脸色特别臭,表情阴沉着还有几分狰狞,但是架不住他这张脸好看啊, 晏天痕干巴巴地说道:“这些树,是你种的啊?" "废话。"臭着脸的青年臭着脸说。 晏天痕噎了一下,道:“方才雾太大了,我在这里面被困了太久,除了拔树也没别的事情可做,我不是故意的…对了,这些树多少钱,我陪你吧,你别生气了。" 青年微微一眯那双像是猫眼似的眼睛,打量着晏天痕,道:“把你杀了卖了,你都赔不起这其中一棵树。" 晏天痕吓了一跳,暗道这人说话太凶残了,大概不好招惹。 于是,晏天痕便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这位大哥,我活着才值钱,我要是死了论斤两来称,肯定不值钱的。" 所以还是留我一命吧!QAQ 青年闻言,脸色却是有些缓和,他最烦的就是那些在他面前还主非得打肿脸充胖子不知道变通的法修和剑修了,这小子倒是还算是有点儿眼色。 眼看着青年的表情变化,晏天痕连忙趁热打铁,接着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是被困得憋得慌,心情不好才忍不住拔树的。" "你说什么?"青年一下子又变了脸色,怒道:“你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拔树的?" 晏天痕被吓了一跳,搞不准自己到底哪里又招惹到了这个怪美人,便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是啊,我真的不是觉得它们碍眼。" "妈的,你这小子运气真好。"怪美人骂了一句,他原本以为这小子是因为看穿了迷雾阵的破解之法,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白痴的原因,还让他给误打误撞拔了那棵能毁了迷雾阵的树! 片刻之后,红衣美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又笑了。 这一笑,可谓是风情万种,像是厉鬼找到了可口的食物,把晏天痕又给吓了一跳。 青年眯着眼睛打量了晏天痕片刻,道:“虽然你小子是靠的运气,但我也不是古板之人你也算是破了我的迷雾阵,勉强过了我的第一关考验,够格入门了。” 晏天痕一愣,道:“敢问这位大哥,你是怀玉尊者的徒弟吗?" "徒弟?"青年眼珠子一转,点点头道:“是啊,你叫我师兄就可以了,师父外出不在峰上,所以要我先行代替他来指教你,既然你能破了迷雾阵,那本…我还是勉为其难地让你入门吧!" 晏天痕先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这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合格了?入门了!" 青年皱眉,道:“废什么话,老子说话你听不懂吗?还不赶紧滚过来!" 晏天痕嗷地叫了一声,欢快地朝着青年跑过去。 青年翻了个白眼,极为不满地说道:“冒冒失失,怎么来个这么蠢的小子?" 晏天痕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丝毫不在意对方说什么,闯关成功的他此时欢呼雀跃满心都是胜利的快乐。 他总算是能有一件可以给他大哥炫耀的事情了! "师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的名字岂是你能知道的?” "师兄,那我就叫你师兄好了,咱们师父门下,应该就你一个徒弟吧?" "你不是人啊?" "师兄,我是走后门的关系户,咱们师父知道不?” 这一下,青年总算是没再连嘲带讽地不好好回答问题了。 他朝着晏天痕看了一眼,道:“揽月尊人的关系户?" 晏天痕点点头,道:“是啊。” “妈的闭嘴!你是不是还觉得特别光荣?"青年变脸比翻书还快,他阴测测地盯着晏天痕,给他一个死亡瞪视,道:“从现在开始,你给老子撑起门面来,就说你是怀玉尊人干挑万选精挑细选万里挑一选岀来的凤毛麟角,你再敢乱说你是开后门进来的给师父丢人,小心老子揍死你!" 晏天痕:“…" 妈妈呀这个小哥哥真吓人啊! 晏天痕忙不迭地点头,解释道:“我也没觉得很光荣啊,我只是想让师父对我有个正确的认识,以免他对我抱有太大希望。" 青年冷笑一声,道:“你想多了,他一看见你这蠢到家的模样,心里面就该有点儿数了。" 晏天痕只想望天。 青年接着说:“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怀玉尊人顶顶厉害,就算你是个废物,他也能把你给拉扯成才,只看你吃不吃得了哭了。" 晏天痕连忙点头,道:“能吃苦能吃苦的。” 青年嗤笑一声,说:“吃不吃得了苦,不是两片嘴巴上下一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得看你怎么做,撑不下去,早点儿麻溜滚蛋下山,我看你小子也是细皮嫩肉没吃过什么苦头的,身上还带着这么多法宝,也挺有钱的吧?你这样的,两天都撑不过去。" 279怀玉尊人 晏天痕正色道:“"师兄,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光凭着只见了一面就产生的主观判断来评论我,我现在虽然白白胖胖,看起来特别帅特别招眼,但我以前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吃苦什么的,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别的不敢说,但在这一点上,晏天痕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想当初他大哥身负重伤,他在蔺家步履维艰的想办法讨生活,什么赚钱的法子都想尽了,就差去街边乞讨,不也就真么跌打滚爬地撑过来了? 青年的注意力却不在吃苦上面,而是抽了抽嘴角,打量着他那小身板,嫌弃地说道:“你白白胖胖?″ 晏天痕摸摸脸上的婴儿肥,点了点头。 青年朝他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你给老子有点儿自知之明。我告诉你,怀玉尊i门下弟子,每一个都必须得吃的白白胖胖的,每天都得穿的光鲜亮丽,吃穿用度都得是最好的,走出去必须盛气凌人,用鼻子空看人,绝不能在面子上低人一等!" 晏天痕:“…:啊?" "啊什么啊,你的第一课,吃吃吃!"青年一锤定音。 晏天痕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你也不是白白胖胖的啊。" 青年鄙视地斜了晏天痕一眼,道:“白痴,我虽然不胖,但我白啊,你看看你,白和胖一个字儿都不沾。" 晏天痕摸摸脸上的裂痕,觉得这位师兄说的貌似很有道理。 但是,他就算吃,也不可能把脸上的杂纹给吃下去啊! 说起来,他皮肤虽然没有大哥那么白地快要发光,但是也不算特别黑吧? 嗯,不是特别黑。 随着这位师兄走了不久,晏天痕便看到一片空地。 空地上面立着几个紫竹搭建的屋子,旁边还用竹子围起了几个圈,似乎是用来养鸡鸭的。 晏天痕小声问道:“那什么,师兄。” "说" “你不是说,咱们]吃穿用度,都要是最好的吗?" 师兄漫不经心道:“怎么?” 晏天痕看向竹屋,再想想沉剑峰上那用琉璃打造的宫殿,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师兄看出了他的想法,顿时炸毛道:“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这里每一根竹子,都比你值钱多了,揽月尊人想要来这里住,还得问问我答不答应,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不然,你去睡外面的大石头。” 晏天痕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带着笑容,道:“师兄说笑了,我没觉得这里不好。” 师兄指了指最旁边的一间屋子,道:“这是你的房间,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吧。中间的这个是我的房间,最左边的,暂时空着,我看你带了两只虎崽子,且先让它们住进来吧。" 晏天痕连忙道谢,想了想,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师兄啊,这山上,就三个屋子吗?"晏天痕问道。 “总共就没几个人,你还想要几个屋子?”青年又开始刺人了。 晏天痕问道:“可是….咱们师父住在哪儿啊?” 青年顿时一愣,他挑挑眉朝着晏天痕看去,说:“师父常年出外游玩,没他住的地方。" 晏天痕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好吧,你说是就是。” 青年:“…" 什么叫你说是就是? 这小子,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啊。 青年眼珠子一转,似笑非丰笑地勾着晏天痕的下巴,道:“小子,你其实也不傻么,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晏天痕睁着圆圆的杏眼,鼓起勇气和怀玉尊人对视着,道:“从一开始师父出现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怀玉尊人眯起了眼睛,看起来有些危险。 晏天痕连忙解释道:“之前在来的路上,展师兄已经把这边的情况,给我说得非常仔细了!他说这峰顶只有师父一人,师父没有其他弟子,还有那迷雾林,也是师父亲手布置下的,自然也只有师父一个人能解得开。" 怀玉尊人也懒得和晏天痕计较,他甚至还有点儿高兴,若是收个徒弟当真那么傻白甜,他还真得考虑退货的事情。 怀玉尊人收回手,悠悠然地说道:“既然你知道了,那就不逗你了,展枫亭那小子既然给你说了不少,那基本情况我也不多说。不过,我得先给你讲讲我的规矩!" 晏天痕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没别的,就是得听我的话。” 晏天痕:“....” 怀玉尊人打了个哈欠,道:“行了,我也累了,给你两天时间休息调整,从后天再开始修炼吧。” 零零碎碎交代了不少之后,怀玉尊人看了看那两只像是小雪球似的虎崽子,道:“两只虎崽子本尊人就懒得管了,不过,你得看好它们,要是敢把老子的灵草田圃给踩坏一棵,仔细我扒了他们的皮!" 正在追着一只蝴蝶跑来跑去的阿白,一下子吓得噤若寒蝉,天啊撸的,为什么每个厉害的人类,都想扒它可怜的皮? 晏天痕点点头,道:“好的,我记下了。" 他给了阿白一个眼神,示意阿白快些跟着他,不要乱跑,以免给人抓住把柄。 怀玉尊人朝着中间的屋子走过去,道:“山上没什么好玩儿的,你想玩儿,就下山去,我身上也没钱,想买什么也自己想办法,不过这山上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拿到山下去卖,听清楚了?" 晏天痕道:“明白了。” 碰的一下子,门被关上,晏天痕站在空地上,对自己的未来深感担忧。 “毛毛,我觉得我这个师父,不太靠谱啊。"晏天痕躺在床上,忧心忡忡地对凤惊羽说道。 凤惊羽深吸口气,迷醉地四仰八叉地躺在晏天痕脑袋旁边的枕头上,道:“虽然不靠谱,但是个有钱的大地主啊。" 晏天痕显然不相信:“住竹子屋的大地主?" "嘿,你可比看不起这竹子。"凤惊羽一翻身跳了起来,眼睛灼灼,道:“这竹子乃是金环紫竹王,非但是炼器的好材料,还能入丹入药,这竹子做成的房子,还可以凝聚灵气,祛除体内的毒气一一啧啧啧。” 凤惊羽跳到了旁边的窗台上,用小鸟喙啄了竹子,道:“至少五百年份儿的了,这在五洲大陆,可不常见啊。" 晏天痕听得目瞪口呆,道:“没想到,这竹子竟然如此厉害!" 是啊。"凤惊羽露出了迷醉的表情,又飞回来躺在晏天痕肚皮上,说:“这竹子结出来的竹笋也好吃,我以前在西皇宫的时候,每天都要吃上一碗。" 晏天痕来了精神,道:“是什么味道的啊?" 凤惊羽说:“是很有嚼劲儿的那种,特别劲道弹牙,还有种天然的笋香,像是在吞灵气似的,特别爽。" 晏天痕眼睛都绿了,道:“毛毛,这山中有这种笋吗?” 凤惊羽说:“暂时没看到,不过能去找找。现在本王太累了,飞不动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晏天痕也是累得不行,他在进入迷雾林之前,蔺玄之像是有先见之明似的,塞了不少吃的在他的储物袋里面,因此这七天时间,晏天痕也没有饿着,就是走在迷雾林中,不知道会蹦出来什么吓人的东西,所以晏天痕这七天算是提心吊胆的,身心俱疲。 乍一松懈下来,晏天痕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晏天痕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他身上挂着的那个传音铃不停地晃荡着轻响,才有了点醒来的意思。 声重响从门口传来,晏天痕猛然惊醒,从床上跳了起来,左右看到:“发生什么了?地震了吗?" "地震你个头!"只见怀玉尊人阴测测地冲进来,站在他床前,黑着脸道:“把你身上那玩意儿的声音赶紧弄没了,老子的耳朵都要被搞穿了。" 晏天痕这才意识到他的传音铃响了。 晏天痕赶紧将传音铃打开,放在耳边,声音扬了几个调子,兴奋地说道:“大哥,是你吗?" 蔺玄之听到晏天痕的声音,这才安心了几分,但仍是沉声问道:“为何这几日我总联系不上你?" 晏天痕好奇道:“联系不上吗?我不知道诶,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迷雾林,可能有什么遮挡吧!" 说着,晏天痕将狐疑的眼神朝向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迷雾林中的迷雾,能让所有辅器法宝失灵。” 蔺玄之那边静默了一瞬,道:“阁下可是怀玉师叔?" 怀玉说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怀玉有些不耐烦道:“有时间把你这玩意儿的声音给降小点儿,这声音大的都能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晏天痕点头,道:“放心吧师父,我这就给大哥说。" 怀玉尊人嘟囔了一句,打着哈欠继续回去睡觉了。 关上门之后,晏天痕压低声音,道:“大哥,我都没被吵醒,怎么他竟然醒了。" 蔺玄之说道:“怀玉尊人修为颇高,一星半点的声音,就能入他耳中,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晏天痕看了下天色,道:“呀,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了。” 此时俨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还是傍晚时分。 闻言,蔺玄之皱起眉头,道:“你怎会睡这么久?之前在迷雾林中,你用了多久走出去的?" 晏天痕摸摸鼻子,道:“昨天才走出来的,那颗丹药,根本不是破障的丹药。" 晏天痕打开了话箋子,将这几日的悲惨经历粗略地描述了一遍。 蔺玄之听完,心疼的不行,但却有说不得怀玉真人什么坏话,以免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暗中听到,保不准要对晏天痕做些什么。 蔺玄之只得安慰道:“怀玉真人的性子,的确让人摸不清头脑,不过,我以往和他接触的时候,发现他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他将你困在迷雾林中,应当是想要考验一下你的心性。"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差点儿就放弃了,幸亏怕在大哥面前丢脸,才撑了这么多天。"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在我面前,你永远不必担心丢脸。” 晏天痕笑了一会儿,问道:“大哥,你这些日子,怎么样啊?" 蔺玄之苦笑一声,道:“也不怎么好…." 两人相互说了一下各自的情况,当晏天痕听说蔺玄之竟然在那处风厉崖屡屡吃瘪的时候,又是惊异又是心痒难耐,特别想去亲眼看看那处风厉崖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作者闲话: 求推荐票啊~ 怀疑昨晚上连叔又抽了,大家两更一起看吧 280灵草无数 时间过得飞快,晏天痕尚未注意到时间流逝,再一抬头,竟然已经天黑了。 蔺玄之炼制的这传音铃,算是消耗法器,内里储存的灵气并不算多,若是用完便彻底废了,所以这东西对于大多数使用者而言,一般都是用作关键时候传递消息的。 没想到,到了蔺玄之和晏天痕手中,宝贵的传音铃竟然当成了聊天的法宝,这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两人已经分别用了四只传音铃,若是让段宇阳知道此事,必然会痛心疾首地大呼浪费。 要知道,一张一次性的传音符,就要五金,这一只能多次使用的传音铃,在市面上就能买到上百金的价钱。 不过,蔺玄之却是一点都不心疼,还想和晏天痕继续聊下去,对于他而言,钱不算什么,阿痕可重要多了。 然而晏天痕已经心疼地不能行了,在第五只传音铃快要耗光灵气的时候,晏天痕咬咬牙打断蔺玄之接下来的话,说道:“大哥,咱们等以后见了面再说吧,你给我准备的十只传音铃,这就要用完五只了,太浪费了。" 蔺玄之不以为然,道:“这怎么能算浪费,给你用,再怎么都是值得的。” 晏天痕"哎呀"叫了一声。 蔺玄之忙问道:“怎么了?" 晏天痕傻笑两声,说:“甜的牙疼。” 蔺玄之也笑了,说:“那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大哥可要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你的牙是不是被虫蛀了。” 晏天痕点点头,也顾不得蔺玄之究竟看不看得到,叹了口气说道:“真想早点见到你.….” 蔺玄之也感受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急切心情,也低声叹了口气,紧接着突发奇想,道"不若,我现在去找你?” "别!"晏天痕连忙阻止道:“从沉剑峰到断剑峰,路途遥远不说,这迷雾林也不好闯的,再说,大哥这几日才刚开始适应风厉崖,肯定累得不行,还是早些休息。等咱们过段时间都适应了这边的环境,再见面也不迟。" 蔺玄之听着晏天痕有条不紊的话,心中暗自道:阿痕的想法,的确成熟了不少。 晏天痕说得极有道理,一来蔺玄之已经累得连指头都不想动弹,全身的真气不知被掏空多少次,正是虚弱时候,二来两人才刚拜师入门,自然应当多在门内潜心修炼,老想着往别处跑算是什么事儿? 揽月尊人倒还好,就是不知道怀玉尊人那边,会是怎么个想法。 而且虽然同为玄天宗的两座主峰,但要知道玄天宗占据十万大山,比东洲的某些王国面积还要大,沉剑峰和断剑峰之间的距离,饶是御剑飞行,也肖得个把时辰,可不是说来就来的。 多重考虑之下,蔺玄之自然不会随心所欲,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发乎于情,情不自禁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蔺玄之手中的传音铃明灭几下,彻底成了块没用的石头,这便是意味着废了。 蔺玄之忍住再拿起一只传音铃的冲动,等了片刻,晏天痕那边没再传音过来,便收回手,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放松下来。 另一边,晏天痕有些低落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翻身下床,穿好衣服鞋子朝着外面走去,刚出竹屋,晏天痕便看到了松松散散披着身墨绿色法袍的怀玉尊人,正靠在一根用来支撑房屋的竹子上,抱臂眯着眼睛看着他 晏天痕的脚步停下来,走过去道:“师父。” 怀玉尊人依然披头散发,一派肆意狂放的模样,勾着唇居高临下看着晏天痕,道:“和你那大哥说完了?" 晏天痕道:“说完了。" 怀玉尊人道:“用什么说的,拿来我看看。” 晏天痕乖乖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传音铃,刚想递给怀玉尊人,那只传音铃便像是被一根无形丝线牵引着似的,凭空而起,稳当地落在了怀玉尊人手中。 怀玉尊人拿着打量了几眼,有些不屑地说道:“雕虫小技。" 晏天痕刚想反驳,说着东西可好用了,便见怀玉尊人将传音铃塞到了自己的储物戒中,凶巴地道:“还有几个,全都给我交上来!谁准你和外面的人联系的?没规没矩的,欠教训。" 晏天痕:“…" 晏天痕苦着一张小脸,捂着自己的储物袋,极为不舍地哀求道:“师父,我总共就剩两了,还要和我大哥说话呢,我大哥要是找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怀玉尊人尤为无赖地说道:“你这当徒弟的,怎么一点孝心都没有?按道理来说,你拜到我门下,我得管你吃管你穿管你住,还得费心思指教你,你得给我交学费,现在为师不收你钱,就要你孝敬几个破铃铛,难不成你都不愿意?" 晏天痕险些没被怀玉尊人给气哭,但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些,晏天痕只好将两个传音铃,忍痛割爱地给他这个便宜师父给递了上去。 晏天痕觉得自己苦逼委屈地要命,别人的师父,都是给徒弟见面礼,他这师父,非但什么都不给,还反而给他这个当徒弟的要孝敬。 不过,幸亏他反应快,没把剩下的两个给暴露出去,还能捏在手里偷偷给大哥说两句话。 拿到三只传音铃,怀玉尊人心满意足地说:“行了,我先去试试这东西好不好用,要是勉为其难能用,我就准许蔺玄之这小子来探望你。" 晏天痕猛然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怀玉尊人,急切地说道:“这个铃铛,真的很好用可以传很远,还能说很多句话!" 怀玉尊人道:“急什么急,我自有自己的判断,还有,我听说你大哥现在是个炼器师,还挺厉害的?" 晏天痕点点头,自豪道:“这是当然,我大哥最厉害了。" "行。"怀玉尊人点点头,道:“别忘了告诉他,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儿见面礼,你也可以说是贿赂,我怎么教你,教你多少,都看他的诚意了。" 晏天痕顿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一一这、这未免也太豪迈直接了点儿吧? 见状,怀玉尊人翻了个白眼,略刻薄地说道:“小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真愿意随随便便就收你为徒吧?要不是我师兄开了这个口,我才懒得多看你一眼…蔺玄之不出点儿血可不行。" 说完,不等晏天痕开口,怀玉尊人便继续道:“对了,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得去把后面的那些灵草田里面的杂草给打理了,敢破坏一根灵草,就去种十根灵草幼苗,或者我把账单给你大哥备着,还有那些鸡鸭,也都归你喂养了,少食多餐,别喂得太饱让它们给灵气撑死,我还种了菜地,该怎么搞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哦,瓜果树木也归你了…唔,让我再想想啊你会做饭吧?" 晏天痕还在懵逼状态,但他直觉性地猛然摇头,道:“不会。" 怀玉尊人点点头,说:“不会做就自己摸索着去做,以后一日三餐归你包了,做的难吃我可是会打人的。行了,暂且就说这么多,去收拾灵草田圃吧。" 怀玉尊人把玩着三只传音铃,赤着脚朝着屋里走去,徒留晏天痕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晏天痕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意识到,感情他这位师父,之所以收他为徒,是让他打杂来了? 晏天痕顿时哭笑不得,打算去揽月尊人口中所说的灵植田圃瞅瞅去。 一觉醒来就不知所踪的凤惊羽飞了回来,身后还追着两只虎崽子。 凤惊羽落在晏天痕脑袋上,激动地拍着他的脑门,啾啾叫道:“怀玉尊人,他是个巨富啊!你这师父,拜的真够值得的!" 晏天痕一听"巨富”,顿时撇撇嘴,嫌弃地说道:“没看出来,他连我的传音铃都要抢走,哪里像是个巨富会做的事儿?" "传音铃算个屁啊!"凤惊羽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知道他这后山有多少亩灵草田吗?至少上干亩啊,上千亩什么概念,你不会不知道吧?" 晏天痕也是愣了,灵草田圃又不是菜地,哪怕一个宗门,恐怕能种出来上百亩的灵植田圃就已经算是财大气粗了。 玄天宗有多少,晏天痕暂不清楚,但他以前在蔺家灵草田当过锄草工,知道蔺家也不过是有几十亩灵草地。 晏天痕光是从这个数量上,就险些吓哭了,他当然不是因为他这位师尊究竟有多财大气粗,而是因为怀玉尊人,将所有的灵草田都交给他打理了啊! 那是多少灵植? 上千亩的啊! 光是这个数量,就足够吓死人了。 晏天痕双目放空,脸色发白,身体摇摇欲坠,冷汗直流。 可凤惊羽却是丝毫不察,还兴奋地继续说道:“这上千亩地不是重点,重点你知道是什么吗?是这上干亩地里,光是一级上品和极品灵植,就占了一半啊!这可真是个风水宝地,怀玉也不愧是个育草大户,你跟了他,绝对不亏! "嘭"地一声,尘土飞扬。 “哎呀,阿痕你怎么晕倒了?" “嗷嗷嗷!"阿白。 “嗷嗷!"琥珀。 入门第二天,晏天痕卒。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晏天痕哭丧着一张脸,身边跟着两只蹦蹦跳跳的虎崽子,跟在怀玉尊人身后朝着后面的灵草田圃走去 晏天痕嫉妒地瞅了两眼虎崽子,这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吧? 然而,当晏天痕随着怀玉尊人转了几个弯,真正见到灵草田圃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那些个灵草,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灵草独有的清香味道,扑鼻而来,一簇簇灵草花枝招展地随风摇摆着身躯,像是在朝他招手,让他把它们炼制成丹药! “这、这也太多了吧!"晏天痕喃喃说道:“得有多少灵草啊!" 怀玉真人颇为得意地勾唇一笑,道:“有多少呢?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刚巧又勾起了我的兴趣,不如以后再给你多委派一项任务吧,一年之内,把这里面有多少株灵草,给我数清楚。" 晏天痕猛抽嘴角,哭丧着脸对着怀玉尊人道:“师父,这样不好吧?” 怀玉尊人大手一挥,道:“为师觉得,好得很,要是数不清楚,我都不知道我多有钱!" 晏天痕:“.....” 让你话多,让你嘴巴憋不住,让你自己作死! 281对面山峰 怀玉尊人喜滋滋地带着晏夭痕巡视这片灵草田,并给他指点哪一部分灵草田需要每日浇水,哪一部分灵草田最好别浇水,哪一部分灵草田需要拔草等等不一而足。 晏天痕飞快地用脑子记着,毕竟以后这些都是他的活儿。 走了一整个上午,怀玉尊人也只不过是带着晏天痕走完了不足十分之一的灵草田罢了,看了看日头,怀玉尊人拍了拍手,道:“我饿了,你该去想办法找吃的了。” 晏天痕正听得起劲儿,乍一转变话题,晏天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啊?"晏天痕傻乎乎地说。 “啊什么啊,为师饿了。"怀玉尊人颐气指使,道:“去给为师做饭,昨日和今天早上为师已经宽宏大量地放你一马,从这一顿饭开始,你得给我乖乖的,快点儿去。" 晏天痕已经默默接受了自己即将成为高级奴仆的现实,反正他昨天一晚上时间已经想明白了,他把怀玉尊人当成是他大哥,这些事情做起来,也就没什么难的。 但问题是,怀玉尊人和他大哥,真的没有一丝半点儿的相似之处啊! 晏天痕心中叹了口气,悲催地继续自己骗自己。 "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怀玉尊人催促道。 "师父,做饭其实难不倒我,但是我总不能凭空给你变出来点食材吧?"晏天痕苦着一张脸说。 他昨天晚上研究过了,这片山顶之上,倒是有不少果树,怀玉尊人还养了一些用灵米灵谷喂大的鸡鸭,但数量并不多,看着像是留着生蛋的,再多的东西,恐怕就没有了。 山下倒是有不少密林可以打猎,但那都是断剑峰的地盘了,晏天痕自然不会主动去自投罗网。 怀玉尊人眯了眯眼睛,说:“这点儿小事你都办不好,还能有什么出息?这山林里面处处都是食材,你自己打猎去,打到什么吃什么。" 晏天痕朝着隔壁巍峨葱郁的山峰看去。 怀玉尊人出手打出了一枚石子,落在树丛之中,过了没多久,只听“扑棱棱"的声音连连而 起,像是涟漪荡起了圈层似的,朝着四周扩散开来,于是,从中间到四周,一只只说不出名字才五彩斑斓的鸟,接连朝着天空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场面一时间蔚为壮观,晏天痕又是一副活久见的模样, 怀玉尊人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看到了吗?" 晏天痕点头:“看到了。" 怀玉尊人阴测测地说:“那你还楞在这儿当木头桩子啊?还不快麻溜点儿给为师狩猎做饭去?" 晏天痕啊了一声,满是震惊地说道:“要去那边打猎?" 这这这…这未免也太远了吧! 怀玉尊人凉凉说道:“那座山峰,是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座山峰了,最主要的是,上面有不少妖兽凶兽,我这山头的妖兽,早在我种植灵草之前,就已经清扫一空了,省的它们不长眼的踩坏了我的灵草。" 晏天痕:"“…"好、好凶残! 晏天痕忐忑地说:“今天就去啊?" 怀玉尊人眼刀杀过来:“否则呢?” 晏天痕哭丧着脸说:“好吧。” 打是肯定打不过怀玉尊人的,而且也不知道怀玉尊人用了什么法子,他的传音铃竟然传不出去消息了,现在就算想要求救,也已经晚了。 "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晏天痕望着那边的山峰,吞了吞口水。 “我发现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怀玉尊人一脸不耐烦地说:“问吧!" "我怎么到对面去啊?"晏天痕问道。 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眯着眼睛盯着晏天痕,看的后者心里发毛全身疹得慌,险些没忍住往后面倒退几步。 “你现在的修为,至少已经是筑基一重了。"怀玉尊人道。 "快要筑基二重了。"晏天痕强调。 怀玉尊人强忍住一巴掌将晏天痕给拍死的冲动,黑着脸说道:“你这筑基二重,是怎么提上来的?" 晏天痕诚实地说:“是吃了一颗筑基丹,生拉硬扯提升来的。” 怀玉尊人:“....” 妈的他到底收了个什么徒弟? 怀玉尊人的视线落在他储物袋上,道:“你大哥不是挺厉害的么,总该给你留点儿能上天的玩意儿。" 晏天痕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储物袋,还往衣服里面塞了塞,那模样摆明了是生怕怀玉尊人再打他储物袋的主意。 "没,上不了天,什么都没有了。”晏天痕语速飞快。 怀玉尊人冷笑一声,道:“那么点儿破烂玩意儿,为师还看不上,我若是真想要,你就是塞到你肚子里面,我也能给你开膛破肚抠出来。” 晏天痕心中的小人儿直接泪奔,天啊,他到底拜了个什么师父?揽月尊人保不准是故意折腾他的吧? 怀玉尊人施施然道:“行了,去吧。” 晏天痕低落地点点脑袋,对阿白和琥珀道:“崽崽们,咱们走。" "等等。"怀玉尊人挑起了眉梢,饶有兴趣地低头看着琥珀,指着它道:“这只虎崽子,先扣在这儿当人质。" 晏天痕一愣,道:“当什么人质?" 怀玉尊人翻了个白眼,道:“万一你半路跑了怎么办?这么好使唤的徒弟,你让老子上哪儿找去?" 晏天痕顿时气得要全身冒烟,他捏紧拳头道:“我既然来了,就不会逃跑!" "这可不一定。"怀玉尊人勾唇道:“昨儿晚上,我似乎一不小心在传音铃里面,听到有人哭着喊着说想哥哥不想在这个有周扒皮的地方呆着了。" 晏天痕:“!" 他给大哥那边传音留言,怎么会被怀玉尊人给听到了? 不过,晏天痕马上就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所在。 蔺玄之能和他通过传音铃传音,不外乎是因为蔺玄之给这些传音铃施加了属于他的魂印,若是出现一个能够凌驾于蔺玄之之上的人,将这些魂印抹去,再添加为他自己的,蔺玄之的传音铃,自然就会失效了。 晏天痕心中警铃大作,蓦然出了一头冷汘一-并非因为怀玉尊人有这种能耐,而是因为蔺玄之炼制出的传音铃,根本并非绝对安全! 被怀玉尊人半路劫道也就罢了,若是被其他心怀恶意之人刻意截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晏天痕本全心全意依赖着蔺玄之的这些法宝,从未想过会有这等意外出现,然而他此时却忽然恍然,他对蔺玄之浓浓的崇拜,已经将蔺玄之当成心中最厉害之人,然而事实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实力高于蔺玄之的,大有人在,这些法宝,也并非完全的安全。 眼看着晏天痕表情变了又变,一张软乎乎的小脸也僵了几分,怀玉尊人幸灾乐祸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你大哥实在是太弱了,为师轻轻松松就把他的魂印给擦的一点儿不剩,还有你储物袋里面藏得那两个传音铃,隔着储物袋,我就能把魂印改成我的,所以这些小九九,你还是别乱打了。" 晏天痕气得要命,狠狠瞪了怀玉尊人一眼,一扭头就气冲冲地朝着旁边的空地走去。 他打开储物袋,拿出一只穿云盘。 反正储物袋都扛不住那个凶残的家伙,他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晏天痕索性破罐子破摔。 怀玉尊人惊讶地挑了挑眉,眼珠子微微一转,暗自嘀咕道:居然真有这种辅具,那蔺玄之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怀玉尊人暗狐疑不定,虽说这只穿云盘,一看就比不得能够一夜之间横跨东西洲的穿云梭,但制作起来,也尤为困难了,恐怕这整个玄天宗内,尚无一位干锤峰的入室弟子能炼制出来。 这蔺玄之只不过是大病一场,离开玄天宗仅仅两年,怎么回来之后突然就厉害到如此境地了。 晏天痕站在那只穿云盘上,阿白也翘着尾巴跳了上去,琥珀原本想要偷偷溜过去,却被怀玉尊人无情地抓住了后颈的那一块软皮肉。 “嗷!"琥珀发出了来自虎崽子的哀嚎。 “啧,叫什么叫?"怀玉尊人有些不满,提着琥珀将它直接抱在怀里。 晏天痕站在那只不算大但飞得很稳的穿云盘上,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全身的汗毛都几乎竖起来了。 快过去了快过去了快过去。 晏天痕正在打着唐突,暗中祈祷,突然从身后冲来了一股巨大的气流,将整个穿云盘直接当空掀翻劈碎了! “啊一-!"晏天痕大叫一声,身体腾空朝下面猛然坠落! 阿白吼叫一声,背脊上猛然岀现了两只比它身体还长的翅膀,扑过去便咬住晏天痕的衣服领子,把他往上面猛拉。 然而阿白的身体还是那么小,虽然进化出了翅膀,但最多只能保证它自己掉不下来,如今又多了个晏天痕,阿白值得一点一点地往地上掉下去。 晏天痕赶紧伸手去储物袋中抢拿另一只穿云盘,一道隔空而来无比霸道的气流,擦着他的手飞了过去,精准且狠厉地掐断了储物袋上面的绳子。 "不要哇啊啊啊啊!"晏天痕伸手去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储物袋朝着下面的山谷掉了去。 晏天痕眼睛都红了,几乎目眦尽裂。 那只储物袋,是他爹爹留给他的,里面还有他爹爹给他的所有丹药法宝! 要是就这么掉下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说不定找到之前,就已经被旁人给拿走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子怒气,晏天痕突然一声暴喝,反推开叼着他的阿白,他飞速地朝着下面坠落去,原本还站在远处看好戏的怀玉尊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起来。 "操你大爷!"他骂了一句脏话,身若闪电瞬间赶到半空,将还在猛然下坠的晏天痕给捞了起来。 晏夭痕晕乎乎地被扔到了有不少石头子的地上的时候,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眼前有些发黑过了片刻,他才耳清目明,便听到了来自怀玉尊人的叫骂声。 "你是不是个脑子有坑的傻瓜啊?为了这个破袋子不要命了?操你祖宗的小傻逼,摔死你才好!" 怀玉尊人原以为晏天痕会哭会闹,然而当他撞上一双晶亮发红的眼珠子时,便知道他想错。 “我当然要命。"晏天痕躺在地上冲着怀玉尊人翻了个和他如岀一辙的白眼,模样极为欠打地说道:“反正你肯定不会让我死。” "你他妈哪儿来的自信?"怀玉尊人显然是动怒了。 作者闲话: 小阿痕的悲惨生活要开始了,哈哈哈 282偷蛋失败 晏天痕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道:“你不敢的,我大哥可是揽月尊人的入室弟子,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揽月尊人应当是你师兄吧?我若是就这么摔死了,怕是在揽月尊人那边,师父您老人家也说不过去吧。" 怀玉尊人盯着他好半天,才说道:“你个不要命的小兔崽子,胆子忒大了点儿。” 晏天痕从地上爬了起来,晃了晃手里面的储物袋,露出八\颗牙笑着说道:“要命的话,这东西可就拿不回来了。” 怀玉尊人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 过了片刻,怀玉尊人冷哼一声,道:“今日之所以救你一命,我倒还真不是看在我师兄的面子上,就算你被摔死了,我师兄也绝不会和我反目成仇。" 晏天痕歪了歪脑袋,道:“那你救我做什么?还不如让我摔死算了。” 怀玉尊人黑着脸,说:“你摔死了,今天晚上谁给我做饭?” 晏天痕:“…”这个理由,他服气了! 怀玉尊人见晏天痕被噎的没话说,心情好了不少,面色略显缓和道:“为师的想法,岂是你这毛头小子能猜测的?" "好吧,师父说的都对。”晏天痕在心里叹了口气,冲着怀玉尊人招了招手,道:“我不知道师父为何要这样考验我,但你既然舍不得杀我,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没有太大用处的,师父不妨多去歇息一会儿吧。" "我歇息做什么?"怀玉尊人没好气地说。 晏天痕眨眨眼睛,看起来特别调皮,说:“因为你等着我打猎做饭,肯定得等到晚上了,师父得保存体力,这样才能更耐饿。” 怀玉尊人:“…" 趁着怀玉尊人还没来得及动手,晏天痕又拿出了一只穿云盘,跳上去便一溜烟地朝着对面的山峰冲了过去,顺手还把阿白和琥珀齐齐捞了上去。 怀玉尊人望着晏天痕消失的背影,这一次,倒是没再动手。 过了片刻,怀玉尊人才勾着唇,玩味地喃喃说道:“有趣儿,乖宝贝儿当真是有趣儿。" 虽然当真怀玉尊人的面,输人不输阵地在嘴皮子上面占了回便宜,但是晏天痕内心其实在不停抱头咆哮,天知道他方才被人从后面阴了一把之后,整个人再踩在穿云盘上时,双脚都是软绵绵的,身子都是瑟瑟发抖的。 若不是为了在怀玉尊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他现在肯定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和两只虎崽子一起抱头痛哭啊! 好不容易到了对面的山峰,晏天痕心中一个松懈,操控不当,叽里咕噜地从树冠上掉了下来,砸下了不少枝干树叶。 “嗷" "啊" 阿白和琥珀充当了肉垫子,被晏天痕压在了身下。 一只小脑袋从晏天痕的肚子下面拼命钻了出来,阿白不停吐着舌头,满眼睛都是乱飞的星星和小鸟。 琥珀从晏天痕的屁股下面钻了出来,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先要把毛上沾着的一堆土给甩飞晏天痕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朝着周围环视了一圈,道:“走,咱们狩猎去。” 阿白和琥珀一马当先,撒开腿丫子便朝着一只正在散步的野鸡跑了过去,然而那只野鸡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就在它们虎扑过来的时候,闲然淡定地拍拍翅膀朝着天空飞了过去,那速度绝对超出了晏天痕对野鸡的认识。 晏天痕惊了一惊,阿白和琥珀似乎也有些不解。 "走,咱们再去找一找。″晏天痕并不气馁,继续带着阿白和琥珀,朝着前方走去。 不过,晏天痕很快发现,这片密林之中虽然处处都是食材,但也许是因为长期受到玄天宗灵气的蕴养,山上的动物,全都像是快要开了灵智,变成妖兽,因此不管是奔跑还是飞飞行,速度都快极了,晏天痕和两只虎崽子,若是不动真格,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晏天痕能感受到这林子里面应当是有大妖兽的,因此他并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走的区域太广,一个时辰之后,晏天痕终于决定改变策略。 他放弃捕捉活物,先行掏几个鸟蛋再说。 一抬头,高高的树杈上面便挂着一只巨大的鸟窝,晏天痕擦了擦手,手脚并用地朝着树上爬了过去,他小、时候经常爬树,这倒是难不住他,很快,晏天痕便爬到了树丫上去。 鸟窝之中静静地躺着五枚鸟蛋,每颗鸟蛋都有一个小孩儿的脑袋那么大,散发着青色的光泽,晏天痕吞了吞口水,捡起两颗蛋便抱在怀中,准备原路返回。 正在此时,天空中响起一声凄厉的鸟叫,同时伴有一道凶狠的火焰,晏天痕哇的一声,双手松开,身子在树干上摇摇欲坠,不停打摆,险些就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一只凶猛地黑鸟如同闪电一般朝着晏天痕飞了过来,晏天痕大惊失色,看了眼数十米的高空,吓得几乎要腿一软栽下来。 正在黑鸟快要抓住晏天痕的脸时,晏天痕急中生智,双腿一用力踩在了旁边横着的树枝上他后背靠着树干,把将怀中藏着的两颗蛋给举了起来一 "你别过来,我摔碎它们!" 晏天痕高声叫道。 黑乌猛然打了个弯,凶狠地瞪着晏天痕,翅膀轻轻扇动停留在半空中,嘴巴里面发出一声哀求地叫声。 晏天痕突然觉得自己挺残忍的,他偷的是两颗蛋,但这两颗蛋对于这只鹰来说,就是它的孩子啊! 要是黑鸟没回来,晏天痕偷了也就偷了,大自然弱肉强食乃是天道,但是这只黑鸟却回来黑鸟看晏天痕犹豫不定,紧张地毛都竖了起来,生怕这个该死的人类手一抖就把它的两颗蛋给摔在地上! 晏天痕不敢动弹,他也担心自己把蛋塞回窝里,这只凶鸟会不放过他。 就这样,晏天痕和黑鸟对峙着。 阿白偷偷跳到了后面一棵树上,悄无声息的,完美发挥了身为一只虎崽子的优势,琥珀压低身子趴在树下,静待时机,等着这只黑鸟一旦对着晏天痕出手,便一道雷劈下去,拦住它的去路。 一人一鸟两虎相互对峙着,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 晏天痕举着两只不算太轻的鸟蛋,越来越觉得两只胳膊有些撑不住了,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松手,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是那只黑鸟的对手。 虽然他手中有法器,完全可以给这只鸟重重一击,但是他并不敢保证不会引来更多深藏在林子中的妖兽。 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以晏天痕的性格,必然是小心谨慎为上。 那只黑鸟大概也飞累了,足有一人大小的身子,落在了晏天痕脚下的树枝的尽头处。 晏天痕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道:“那什么,鸟兄啊,偷你的蛋是我不对,但是咱们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现在觉得挺累的,万一到时候手一滑,蛋掉下去了,被摔碎了,蛋黄蛋清流了一地,那谁都没办法了,你说是不是?” 黑鸟竟然点了一下脑袋。 我操这鸟居然真能听得懂我说话 晏天痕顿时像是打了鸡血,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接着说道:“你不攻击我,我把鸟蛋放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黑鸟立刻扑楞着翅膀,朝后面的一棵树上飞过去,用实际行动表明只要晏天痕愿意放过它的蛋,它绝对不会轻易攻击。 晏天痕大喜过望,连忙将把蛋戳进怀中,抱着树干小心翼翼地趴到放着鸟窝的那边树枝上,掏出鸟蛋将它们轻轻地塞到了铺满了柔软羽毛的鸟窝里。 那只鸟果然没有攻击。 晏天痕原路返回,爬到了下面,刚打算喘口气,突然一道黑色闪电冲到他的眼前,正在晏天痕下意识准备抬手动用他的魔功时,那只本该攻击他的黑鸟,竟然擦着他的脑袋朝后面飞了过去。 “吱" 一声惨叫,晏天痕猛然回头,便看到这只黑鸟足足有半个手臂长的鸟喙,正在死死地咬着一只毒蛇的脑袋,毒蛇柔软修长的身体不停地盘旋转动,想要将黑鸟给缠住,奈何黑鸟扑楞着翅膀,很难被蛇体缠绕。 晏天痕现实目瞪口呆大吃一惊,紧接着便抽出匕首冲了上去,用力地将那条蛇的尾巴插进了土地。 两只虎崽子也扑了过来,对着毒蛇又咬又挠的,还放了几道雷劈了下来。 毒蛇很快被绞杀,瘫在地上不动弹了,它的身体又粗又长,头尾都是血,腥气浓郁极了。 晏天痕抽回匕首,松了口气,道:“不成了,这里很快就会有妖兽聚集过来,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黑鸟将蛇的一小节撕咬下来,给了晏天痕一个嫌弃鄙视的眼神,叼着那一节蛇身,朝着树上飞了过去 晏天痕一愣,意识到黑鸟的举动是什么意思,顿时笑着仰头朝黑鸟招招手,道:“谢谢你啦,鸟兄,今日是我对不住,以后我不摸你的鸟窝了!" 黑鸟:“...” 这个人类,真是又蠢又讨厌! 本已经做好空手而归的打算,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晏天痕带着这只空降的毒蛇,也不嫌脏,踩上那只穿云盘便顺着原路返回。 他和两只虎崽子走了没多久,毒蛇的血散落的地方,便聚集了不下十只变异了的凶兽,它们顺着血液嗅了嗅,紧接着发岀了被愚弄的愤怒叫声。 这是你猎来的?"怀玉真人不可置信地围着那条没了脑袋的蛇转了两圈。 晏天痕颇为得意地点点头,说:“厉害吧,我随随便便就猎了一条大蛇,够我们吃好几天。" 怀玉尊人颇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琢磨了片刻,道:“暂且算是通关,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如此好运。" 晏天痕对着怀玉尊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他现在心情不错,不和怀玉尊人计较。 怀玉尊人淡淡道:"晚上的时候去给我把蛇给烤了,现在你跟我过来。” 晏天痕心中一咯噔,暗道这怀玉尊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怀玉尊人重新带他来到了灵草田圃。 怀玉尊人指着一块灵草问道:“上午给你讲过,这些灵草的名字是什么,习性是什么,等级是什么,功效又是什么?另外,你在种植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项是什么?〃 整个上午,怀玉尊人已经给晏天痕讲解了一百零三种灵草的习性和作用功效,完全像是一股脑在给晏天痕灌输。 作者闲话: PS:嗯,没错,怀玉就是个蛇精病~以欺负人为乐,而且特别自恋不要脸。 283井底之蛙 若是说怀玉尊人走心,他能讲的口干舌燥也算是走心,若说不走心,正常人谁又能一次性记下这么多东西? 然而晏天痕却可以。 晏天痕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只花瓣有十二重、八十八片的灵草,名为白雪兰,喜阳排阴,属于水土双性,乃是土生三级灵草,功效是清热解毒,舒缓丹药毒性,中和火性极强的灵植,既可以炼制如破火丹之类的解毒丹药,又可以单独用在炼丹过程中,提升成功率。至于种植的注意事项……" 晏天痕看着那片盛开的灵草,道:“虽然喜水,却不能浇的太过频繁,否则会根部溃烂,周围容易出现杂草来争夺养分,所以不必太过在意拔草,但这些白雪兰,却不能靠的太近,否则会相互吞噬。总而言之,这种灵草很容易蕴养,但生长期缓慢,要十年才能开花使用,端看灵气是否充足了。" 怀玉尊人点点头,道:“马马虎虎,还算凑合。" 晏天痕虽然刚来两日,但是这两日已经算是初步摸出了怀玉尊人的性子,深知想要从怀玉尊人的口中听到一句好话,已经实属不易,因此便知道怀玉尊人对他的答案还算满意。 怀玉尊人又指了指其他几样种植数量较少、等级略高的灵植,让晏天痕来分辨,晏天痕一一作答,和怀玉尊人给他讲解的没什么差别。 怀玉尊人虽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心中也尤为意外,他一股脑地将这些灵植都讲解给晏天痕听,不给他任何消化吸收的时间,不外乎是因为他想要试探一下晏天痕的水准。 这结果可谓是令他喜出望外了。 在晏天痕分毫不差地说了第十种灵植的基础知识之后,怀玉尊人便不再继续浪费时间试探。 怀玉尊人盯着这个容貌极为特殊的少年,道:“你有过目不忘之才?” 晏天痕挠挠头,说:“可能吧,反正以往我爹让我看的那些书,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的,不太容易忘了。" 怀玉尊人说:“就算有这天赋,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这世上修为高的人,大多都是过目不忘的,你也没什么特别的。" 晏天痕不以为意地顺着他点头,道:“师父说得对,徒儿不会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 "明白就好。"怀玉尊人满意地点点头,但又接着说道:“在为师面前,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不过出门在外,你还敢给为师这么怂,就别回来见我了。" 晏天痕:“…啊啊?" "啊什么啊。"怀玉尊人啧了一声,道:“自己好好领悟去吧,本尊的境界,岂是你能一时半会儿就明白的?" 晏天痕汗颜不已,连连点头说是。 别的倒是没发现,怀玉尊人的自恋自负境界,晏天痕算是亲自领教了。 怀玉尊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以前炼丹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功法?" 晏天痕愣了一下,颇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事儿吧,不太好说,如果功法是我的,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给您说是什么,但这东西是别人给我的,人家也没说过,能让我告诉别人…师父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别问了。" 怀玉尊人斜了他一眼:“不问就不问,你这小兔崽子,没看出来还挺讲义气。" 晏天痕笑着,特别狗腿地拍马屁,说:“那必须的,要不然怎么能给师父您老人家当徒弟呢?" 怀玉尊人非常认同晏天痕的话,道:“说的也是。" 晏天痕眼珠子微微一转,道:“师父,您打算让我练什么丹诀啊?” 怀玉尊人说:“急什么急,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伺候这灵草祖宗们,再学着炼丹也不晚。” "可是….”晏天痕的确有些急了,道:“种植灵草和炼丹之间,没什么必然的关系啊。炼丹是炼丹,种草是种草,在蔺家的时候,灵草的种植有专人来处理,炼丹师根本不会自己亲自去种草。" 怀玉尊人对他的话甚是不以为意,道;“臭小子你懂什么,这种植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 说完,怀玉尊人来到一块只有一级、且杂草丛生不知多久不曾打理过的灵草田前,运气吐纳,慵懒的双眸微微睁开,打了个法诀,广袖一挥,忽而之间一股温吞却又不失强大的真气笼罩在灵草田上,片刻之后,怀玉尊人的手往上一抬,只见那些不下百棵的杂草,居然悉数被连根拔起,而那些灵草,竟然纹丝不动,像是丝毫不受方才那股子真气的影响! 晏天痕看的瞠目结舌,整个人似乎都不会说话了。 他禁不住揉了揉眼睛,竟是有些怀疑自己方才是在做梦。 "小子,怎样,看清楚了吗?"怀玉尊人施施然地收起手,道:“别以为为师让你拔草,是在故意为难你,想让我为难,你水准还不够。" 晏天痕跑过去,蹲在灵草田中,伸手去试探其中一株灵草的根系。 完好无损。 再试。 依然是完好无损。 晏天痕不可置信地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怀玉尊人反问一句,说:“不可能做到,只能说明你下的功夫还不够,修为等级也还不够,这在上界的世家里面,弟子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学会用这种方法除草了,没什么稀罕的。" 晏天痕回过神来,重复一句:“上界?" 怀玉尊人讳莫如深地一勾唇,道:“也正是九界。" 晏天痕愣了一愣,站了起来,道:“九界之中的那些丹师,当真都这么厉害?” “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怀玉尊人瞪了晏天痕一眼,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烂。别以为偶尔炼制成几枚筑基丹,就算是厉害了,到了九界,能炼制极品筑基丹的,一抓一大把,这丹药是入门级别的丹药,谁要是不会,才是丢人败兴,贻笑大方之家。” 晏天痕走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怀玉尊人,缠着他说道:“师父师父,你再多说点儿九界的事情吧,那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别厉害啊?” "废话,不厉害的话,怎么可能被称为上界?"怀玉尊人大概心情不错,便多说了几句:"上界夭族的那些小辈,那才叫是得天独厚,从出生起,修为至少都是炼气期五重,有的直接在娘胎里面筑基,到你这个年纪,怕是绝大部分都是淬体期修士了,冲击黄阶的,也不在少数。" 晏天痕的眼睛瞪大了,十三四岁的淬体期修士,他绝对相信,因为他大哥就是差不多这个年纪便到了淬体期,但是娘胎中就筑基的,他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怀玉尊人看着晏天痕的表情,以为这小子被吓住了,便捏了捏他的脸,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弱爆了?恨不得拿一块豆腐一头撞死?" 晏天痕突然眼睛灼灼地盯着怀玉尊人,激动地说道:“上界天族之人,尚且像我这个年龄才能到达淬体期,看来我大哥,即便是在上界天族之中,也算是极为厉害的了?" 怀玉尊人:“....” 这小子脑回路里面全都是蔺玄之吧? 怀玉尊人本想打击他一下,但晏天痕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却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鬼使神差的,怀玉尊人说:“你大哥这个怪胎,也算是得天独厚了。” 就算放在九界之中,蔺玄之也算是佼佼者,不过,这大概和他的血统有瓜葛。 家族和血统,在九界之中尤为推崇,因为越是血脉境界高的家族,后代的天赋就越强,这是天道所赋予的恩赐。 若晏天痕没有被法阵封印体内的魔血,他此时的成就,不见得就会比蔺玄之低。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晏天痕欢呼起来,高兴的不能行,说:“我就知道我大哥最厉害。我大哥不管在哪儿,都最厉害啦!" 怀玉尊人:“....” 他不想和这小子继续说话了。 反正不管说什么,这兔崽子最后都能拐到他大哥身上,他就不该对这小子有一丝半点的于心不忍! 怀玉尊人一巴掌拍在了晏天痕的脑袋上,凉凉地说道:“行了,别嗚瑟了,再厉害也是你大哥而不是你,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晏天痕笑眯眯地说道:“我大哥比我厉害,我当然得意了,他可是我大哥诶!" 怀玉尊人闻言,禁不住冷笑,道:“别天真了你个白痴,你必须变得比他厉害一一至少也要不能轻易被他打到。" 晏天痕点点头,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何谈去保护我大哥呢?" 怀玉尊人:“....” 妈的本尊只在意你将来能不能一巴掌把蔺玄之给拍死,谁稀罕你去保护他啊? 怀玉尊人几乎气得炸裂,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懒得再理会晏天痕这救不活的朽木,傍晚时分,晏天痕在辨认了一些灵植之后,才想起去烤蛇肉这件事情。 在溪水旁边扒了蛇皮,晏天痕有些心疼大哥给他的匕首,用巾布擦干净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收起来。 折了一些枯树枝,又寻来一些干草,晏天痕驾轻就熟地将蛇肉穿在一根树枝上面,放在自制的架子上,用打火石点着了树枝和枯草,便蹲在旁边等着蛇肉烤熟。 没过多久,怀玉尊人便循着味道过来了。 他身上随随便便地披了件长袍,胸膛袒开一大片肌肤,一头长发也随意地披在身后,险些就要拖到地面上去了。 "味道挺香的啊。"怀玉尊人走过来,在晏天痕旁边蹲了下来,嗅了嗅味道,说:“给我扒下来一块儿尝尝。" 晏天痕说:“还没烤熟呢。" 他眼睁睁看着怀玉尊人的长发拖在了地上,觉得心里面像是沾了什么东西似的,痒痒的。 "看什么?"怀玉尊人注意到晏妟天痕的眼神不断朝他身上瞟,盯着他道:“你可不是我好的那口,别打为师的主意。” 晏天痕本没意识到怀玉尊人话中之意,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小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我对你没那种想法,你可是我师父,怎么能想法如此龌龊呢!"晏天痕嚷嚷道。 怀玉尊人捏捏他的小脸,幸灾乐祸道:“哎呀,还挺单纯的嘛,你方才的眼神,像是要把我衣服给扒了似的。" 284强大修为 晏天痕拍开怀玉尊人的手,觉得这人忒不正经了,道:“我只是想把你的头发给盘起来,都拖着地了,你就不嫌脏吗?” 怀玉尊人不以为然,道:“脏了就脏呗,反正就是一个净身诀的事儿,特别方便。" 晏天痕狐疑地问:“师父,你该不会是不会盘头发吧?" 怀玉尊人瞄了他一眼,说:“你师父我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我只是懒得动弹。" 晏天痕:“....” 晏天痕实在看不过眼,觉得那一头乌压压的长发染上土色,着实太过可惜,便说道:“师父啊,你要是不想盘头发,就让我来吧。" 有人主动伺候,怀玉尊人当然没什么意见,他还挺高兴地说道:“行啊,不过你要是敢给我盘的不好看,小心我揍你啊。" 晏天痕笑着起身,站在怀玉尊人身后,把他的一头长发抓在手中,道:“放心吧师父,我手艺可好了。" 晏天痕手法还挺不错,以前蔺湛在的时候,经常给他梳头发,后来晏天痕便也学着给蔺湛梳头发,后来蔺湛死了,蔺玄之重病卧床昏迷不醒,那几个月的时间里,都是晏天痕贴身照顾的。 蔺玄之的那头长发,发质极好,宛若丝绸,晏天痕不舍得让它们失去光泽,又成日坐在蔺玄之床边不敢合眼,便拿着他的头发把玩编织,还尽心保养,仿佛头发依然亮泽,蔺玄之就能好过来似的。 怀玉尊人的长发也相当不错,竟然不怎么打结,晏天痕很快便将长发用一根簪子给盘在了脑后,虽然因为头发太长太多,只能盘起上面的一半,下面的一半仍然垂在身后,但只是及腰而已,并不会轻易便拖在地上。 怀玉尊人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上的那一团纹理规矩的头发,又扯了扯那根发簪,嘀咕道:"你小子,水平还不错么。" 晏天痕笑了笑,说:“师父,你为什么要把头发留这么长啊?" 怀玉尊人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又为什么不盘起来?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却又永远不可能承认。 怀玉尊人站了起来,一双明眸扫了晏天痕一眼,道:“关你什么事儿?小孩子家家,少问大人的事儿。再说了,我头发是长是短,也不碍着你什么事儿。” 晏天痕直觉怀玉尊人的心情,突然就变坏了不少,他隐约觉得,这事儿和他方才的问题有关,但…不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吗?为何怀玉竟然如此不爽? 晏天痕有些讪讪地说道:“师父,你不打算剪一剪吗?" 怀玉尊人恢复正常,道:“嘿,你今儿是和我的头发过不去了吧?" 晏天痕嬉皮笑脸说:“没有过不去,我只是想说,如果师父想要修剪一下,我也会些手艺,可以帮师父剪一剪,师父若是不想修剪,以后我每日都帮你盘头发,怎么样啊?" 怀玉尊人看着晏天痕那张看不清楚真实容颜的小脸,顿时有些恍惚,他愣了良久,才问道:"你以往,都是这样对待蔺湛的吗?" 晏天痕乍一听到他提起蔺湛,顿了一顿,才垂着眸子点点头,道:“是啊,以前爹爹在的时候,他给我盘头发,我给他盘头发,我的手艺还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呢。可惜以后,我都没这个机会了。"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晏天痕只听怀玉尊人道:“等以后你去了九界,怕还是有机会的。" 晏天痕猛然抬头,道:“什么意思?"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蔺湛……蔺湛是真的还活着吗? 怀玉尊人点点头,道:“他没死,但你若是不去九界,恐怕就见不到他了。所以说,你还是赶紧升你的修为吧,你的未来,不在五洲,而在九界。" 晏天痕愣了一愣,有些恍惚,不知从哪一日开始,“九界"这个地方,就总是被各种人提起,他像是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随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至少曾经窥探过那个世界的存在。 这感觉…想想还真有点儿刺激。 可如果他不是那劳什子见鬼的乾元皇朝顺位继承人,还是半魔子就好了。 晏天痕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怀玉尊人,迟疑了一会儿,在对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耐却又非常漂亮的眼神注视下,他仿佛受到了鼓舞,才鼓起勇气说道:“师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知道啊。"怀玉尊人说。 晏天痕的心脏刚提到嗓子眼儿,怀玉尊人又说:“你不就是我徒弟嘛,还能是什么人。" 晏天痕:“....” 晏天痕又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我去九界啊?" 怀玉尊人道:“这不是废话么,五洲大陆所有修士的梦想,都是能飞升到上界,你可别告诉我,你没这个想法。” 晏天痕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可反驳的理由。 "怎么会,我也是很有梦想的。师父,我觉得你似乎对九界很了解,你是不是曾经去过那里啊?"晏天痕拐弯抹角地问道。 怀玉尊人捏了捏晏天痕的小脸,道:“别想套我的话,我去没去过,都不是你该问的。坦白告诉你,我原本没打算收徒弟,但我师兄,硬是把你塞给我,让我指教你。你从小就跟着蔺湛,却是个魔修,虽然师兄没告诉我你的更多情况,但我猜也能猜到你身上有问题。” 晏天痕惊觉自己竟是不知死活地暴露了什么,顿时一阵懊恼迎上心头。 怀玉尊人见状,乐不可支,道:"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我也不打算知道你太多事情,你可干万得憋住别告诉我。” 晏天痕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觉得失落,不过能少一个人知道他糟心的身份,他便多一分安心。 "应该能吃了吧?"怀玉尊人伸出脚尖踢了踢木柴,道:“给我切一小块。" 晏天痕用匕首戳了戳蛇肉,判断出已经烤熟了,便将插着蛇肉的木棍子从火堆上拿了下来,反手插在地里,用刀子切了一块递给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说:“太大了,切一块小的。" 晏天痕只好又从中间切开。 “还大。" 晏天痕再切。 切了几下之后,最终怀玉尊人捏走了一块拇指大小的蛇肉,放在嘴里嚼吧嚼吧。 "行了,剩下的你吃吧。"怀玉尊人满足地走了,临走之前还专门叮嘱道:“我并不太介意吃什么,但每天都要有肉,而且还得是不重样的。” 晏天痕在风中凌乱。 他这个便宜师父,真的不是在整他吗? 他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大力气狩猎,险些小命都没了才搞来这么条蛇,怀玉尊人居然只吃了一口就走,还敢要求他每天这么搞? 晏天痕双眼发黑,心情灰暗地望着手上的蛇肉…… 好在他还有阿白和琥珀。 召来了阿白和琥珀一起将这顿烤蛇肉解决干净之后,晏天痕躺在这条亮晶晶的小河边,舒舒服服地双手交叉放在脑袋下面,任凭夜晚微凉的山风拂过身体和面庞。 两只虎崽子在旁边追逐嬉戏着,阿白最近有了新的爱好,就是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当它终于发现很难咬住自己的尾巴之后,阿白转而开始去追着琥珀的尾巴咬了。 晏天痕虽然双目放空,但是他的大脑并未放空,他不停地回想着下午怀玉尊人轻描淡写地那一下子便将一整块灵草田内所有杂草,全部都连根拔起,却并未伤害灵植半分的画面。 太强大了。 晏天痕想,这个怀玉尊人的修为,怕是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可怕。 怀玉尊人的手诀,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但他的手诀动作虽然极快,但晏天痕回想了多遍之后,便能够将手诀记忆下来了。 这是他的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天赋,他能够通过看对方的手诀,来复制并学习它们一一当然,手诀是要配合特殊的内功心法来发挥出效果的,即便晏天痕学会手诀,也没什么太大用处不过晏天痕仍然想要模仿出他见到的这些手诀。 晏天痕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荡着手诀的慢动作,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缓慢而生涩地打着一个又一个的手诀。 非常复杂。 晏天痕打了两遍之后,已经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睁开眼睛,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双手酸涩的要命。 看来,怀玉尊人的手诀,从难度上来看,至少配的是上品功法。 正在和琥珀滚作一团的阿白见到晏天痕坐了起来,连忙丢下琥珀,晃着胖胖的小屁股摇着尾巴朝着晏天痕冲过来,将晏天痕给撞了个满怀。 晏天痕哎呦一声,抱着沉甸甸的阿白一个倒仰重新躺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笑声,琥珀见状,也加入了战局之中,一人两虎滚作一团,好不快乐。 怀玉尊人坐在一棵不算低的果树树干上面,姿态散漫地靠在粗壮的主干上,手中还拿着一只果子没形象地嘎巴嘎巴啃着。 啃完之后,他将果核随口一吐,轻笑一声,小声嘀咕道:“分明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怎么就长不大呢。” 他的发丝已经散落在身后,他手中把玩着一根木头发簪,这分明是晏天痕几个时辰之前,才亲手给他插在头发中的。 怀玉尊人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道:“这小兔崽子可真是够小气的,自己戴着个价值干金的碧玉簪子,却给我个连一金都不值的木头棍子,一丁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话虽如此,但怀玉尊人仍然将这只不值钱的簪子,放进了储物戒之中。 怀玉尊人望着河边和两只虎崽子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晏天痕,轻轻点了点下巴,笑道:“还是长不大的好。" 一阵清风拂过,再看这树上,已经没有怀玉尊人的身影了。 “阿痕。"凤惊羽从窗子外面飞进来,落在正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晏天痕胸口,肥胖的小身子跳了两下,凝重地说道:“这个地方,很有古怪。” 晏天痕看他表情严肃,便坐起来道:“你发现什么了?" 凤惊羽一屁股坐在床边,道:“我今日用了一整天,去寻找这块领域的边界,但是此处四面八方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笼罩了似的,到了边界,我就会迷路,进而无功而返,处处都是幻阵!我绕了一整天,竟是一直在绕一个圆圈!" 285二重幻阵 凤惊羽今日一早便带着晏天痕的嘱托,去寻找岀路想方设法和蔺玄之取得联系了,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除了那片迷雾林之外,这里竟是处处都是幻阵,有些是迷雾林,有些水流阵,有些是竹林阵,还有些直接用石头作阵,总归哪一样都是不好招惹的。 更坑爹的是,这里环山抱水的地势,再加上四面八方的各种迷阵,合起来竟然又成了一个更大的、更强悍的二重幻阵! 凤惊羽一遇到幻阵就头大,以往他还在九界称王称霸的时候,但凡遇到幻阵,无不是一把火直接烧了完事儿,但是现在他却做不到了。 一来他喷一次火就要恢复好久,二来为了这种小事儿喷火,说出去太丢他西方界之主的脸面了!整日时间,凤惊羽可谓是无功而返。 他根本飞不出设下的幻阵,自然不可能将消息传递给蔺玄之。 晏天痕看着他严肃的小脸,伸出一根手指头“蹦”地一下子将凤惊羽弹翻在床上,重新躺下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说:“绕不出去就绕不出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惊羽炸毛跳起来,飞到晏天痕脑袋上,啪地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啾啾奶声奶气叫道:不准随随便便就弹本王! 晏天痕一把抓住凤惊羽,把被子一角盖子他身上,打了个哈欠说:“好吧好吧,你飞了一整天也累了,赶快休息吧。" 明天他可是还有硬仗要打,晏天痕现在已经不相信怀玉尊人会让他安生度日了。 凤惊羽吃了一惊,扑楞着翅膀从被子里面滚出来,道:“你竟然一点也不担心,这么一来,这个怀玉尊人要是想囚禁你,你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晏天痕不以为意,说:“他囚禁我做什么?我又没什么值得他大费周章囚禁的,再说了我还要跟着他学东西呢。” 凤惊羽幽幽地用一双金红色的豆豆眼,望着晏天痕,道:“难道,你不爱大美人了吗?" 晏天痕一愣,旋即眯起眼睛,两只手指头将凤惊羽捏起来,放在眼皮子下面,道:“毛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凤惊羽翻了个白眼,他已经习惯被人抓来抓去了,道:“我能有什么瞒着你,才没有。” 晏天痕狐疑道:“可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在意我大哥呢?" 凤惊羽的身子一僵,索性闭眼装死。 晏天痕越发觉得有问题,晃了晃凤惊羽,道:“你快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凤惊羽被晃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迫不得已啾啾啾啾叫了起来,企图引起晏天痕的同情。 然而,在遇到和蔺玄之有关的事情时,晏天痕可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完全被狗吃了。 晏天痕说:“再不说实话,我把你屁股上的两根毛拔了。" 混蛋你太凶残了!"凤惊羽怒目而视,委屈兮兮低说:“怎么可以拔毛毛?” 晏天痕黑着脸:“禁止卖萌。" 凤惊羽:“嘤嘤嘤!" 晏天痕:“.....” 讲真,他从来都不太相信凤惊羽竟然会是什么西方界西皇宫之王。 晏天痕将凤惊羽扔到一边,转了个身,屁股对着他,摆明了不想搭理他了。 凤惊羽在晏天痕身上扑腾了半晌,都没得到半分回应,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清了清嗓子,冷着一张鸟脸说道:“来之前,大美人偷偷叮嘱我,如果我能尽早将你的消息传递给他,他会帮我炼制一些法器,还会炼制一些适合我穿的小衣服。” 晏天痕的耳朵尖微微动了动,道:“就这么简单?" 凤惊羽道:“什么叫就这么简单,能把你消息从这个鬼地方传递出去,现在看来根本不太可能好伐!那个狗屁的怀玉真人也不是玩意儿,干嘛非丰得把你的传音铃给收了!真想吐一把火烧死他丫儿的!" 晏天痕揉了揉凤惊羽脑袋上的绒毛,安慰道:“没关系,就算你传不出去,以后我见到大哥,也会帮你说几句好话的。" 凤惊羽"哎”了一声,横躺在枕头上,道:“传音铃用不上了,鸟也飞不出去,咱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和外面去的联系吧。" 晏天痕笑了笑,说:“早晚能出去的。” 接下来的几日,天还没亮,晏天痕便爬起来去给怀玉尊人做早饭,怀玉尊人自己种了不少灵米灵谷,还有一些竹食青菜,再加上晏天痕发现怀玉尊人口味异常清淡,便摸索着给他毎日早上都熬一些粥拌一些凉菜来对付。 本以为怀玉尊人这种娇生惯养的性子,会挑三拣四,没想到怀玉尊人竟然还连连说了几句不错。 早上的饭好应付,晚上的就不行了。 怀玉尊人毎日只吃早晚两顿饭,早饭随随便便就能打发,晚饭却必须有肉,还必须是新鲜的肉。 晏天痕只得每日中午巡逻过灵草田圃之后,便踩着穿云盘前去对面那距离他最近的峰上狩猎。 运气好的时候,他能早早猎到猎物回来,运气不好的时候,他直到晚上都无法成功打到猎物,这可让晏天痕给郁闷极了。 打猎的时候,晏天痕不光要提防澘伏在林子中的各种神岀鬼没的凶兽和妖兽,还要注意着不能随便动用他的魔功。 有一日打猎的时候,晏天痕遭受了一群凶兽的围攻。 凶兽是一群变异了的野猪,一个个足有一个成人那么高,厚实的皮像是刀枪不入的盔甲,两只獠牙分裂在嘴巴两侧,闪烁着阴森的寒光。 八只野猪朝着晏天痕围过来,阿白和琥珀早就已经被怀玉尊人扣押在了对面的峰上一-以怀玉尊人的话来讲,两只虎崽子吃他的睡他的还吓得他养的鸡鸭连蛋都不生了,所以还是肉偿吧! 晏天痕握着那把不算长的匕首,双手横在胸前,警惕地看着那几只朝着他围过来的野猪。 野猪闻到了人肉的味道,一个个都显得精神亢奋,它们的等级不算高,也没有开启灵智,身为野兽的本性,却是一点都没有消失,它们一双双闪烁着血光的黑豆小眼,透露着凶狠之色,在围着晏天痕转了几圈之后,八只野猪同时朝着晏天痕冲了过来! “妈呀!"晏天痕吓了一跳,在一只野猪即将到达他面前的时候,他顿时一个用力跳了起来轻松地跃到了野猪的身上,匕首反手一插,笔直地劈入了野猪的脑袋。 匕首是一把法器,虽说只是上品,但对付这等寻常的变异野兽,也是足够。 刀风迫人,一下子便将这只野猪的脑袋,从中劈了两半。 晏天痕又是一跃,当空朝着另一只跳跃起来的野猪劈了过去。 这群野猪对于如今的晏天痕而言,并不算什么困难的,即便对方猪多势强,但等级之间的差距,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然而,晏天痕解决这群野猪,还是耗费了一些时间。 等他将最后一头野猪杀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晏天痕砍掉了一只最强壮的野猪的后腿,扛在肩上,又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将它插回刀鞘,这才踩着穿云盘,朝着对面的峰顶而去 他走了没多久,从林子之中探出了几只妖兽,扑过来将这群野猪分食了个干干净净。 到了峰顶,晏天痕便看到负手而立长发迎风飘扬的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面色不愉,见到晏天痕扛着个猪腿回来,道:“不过是杀个野猪,竟然用了如此之久,我还不曾见过任何一个筑基修士,修战斗力能弱到如此地步,你也不觉得羞愧?" 晏天痕愣了一愣,将猪腿扔到地上,垂着眼皮子看着血淋淋的猪腿,说:“我提升的只是丹田气海,却并没有修习什么像样的功法。" 怀玉尊人盯着他,逼问道:“你练的那套魔功呢?” 晏天痕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说道:“我不想继续练了。” 怀玉尊人道:“为何?" 晏天痕抬起头,望着怀玉尊人,说:“我总觉得,我若是继续修炼下去,便会和我大哥背道而驰,渐行渐远,除了那魔功之外,我还能成为一名丹修,一样可以辅助大哥。" 怀玉尊人顿了一顿,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晏天痕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说:“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 怀玉尊人白了他一眼,道:“你修什么不修什么,练不练魔功,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怀玉尊人一甩袖子,转身便走人了。 晏天痕瞪着猪腿,双手隐隐地发颤一一他之前便已经察觉到了,一旦他进入危险状态之中,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用阴焰掌来对付那些妖兽。 他曾经用过一次,而且在一瞬之间,便将围攻他的三只妖兽给秒成了被烧了一半身子的死而晏天痕自身,也陷入了一种类似于魔障了的状态之中,他觉得那些血腥和烧焦的味道宛若最甘甜的蜜糖,在吸弓引着他靠近,他想要将这些血中的真灵之气全部吸入体内,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如此做了。 晏天痕的手隔空按在那只妖兽的尸体上方,他丹田之中有一个“核”一样的东西,自行转动不消片刻便将妖兽身上尚未散去的所有真灵吸入其中。 晏天痕腾然之间有种想要继续杀戮、将整片林子里面的妖兽,都撕裂成碎片,并将它们体内的所有修为,全部吸收,化为己用的冲动。这种冲动,是以往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上一次他使用阴焰掌之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醒来之后修为提升了整整两个层次。 而这一次,他没有昏迷,他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感受。 仿佛魔鬼被唤醒,而他无法控制心中的魔念。 若不是因为阿白的叫声将他从魔怔之中唤醒,晏天痕自己都不敢保证,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没有蔺玄之在身边,晏天痕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一-不,即便蔺玄之在身边,难道他就敢将这种糟糕而肮脏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吗? 晏天痕心中知道答案,所以他做了个新的决定,他不愿再继续使用那套魔功了,因为不受控制的内心和大脑,以及迫不及待想要通过杀戮来摄取力量的冲动,让晏天痕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认识到一个始终不被他重视的关键---- 他是一只天魔 287怀玉拜访 沉剑峰,风厉崖。 蔺玄之结束了一日的修炼,身上处处都是被凌厉的罡风碎叶割破的口子,连那张脸上都多了一些新旧伤痕。 几个时辰下来,蔺玄之的衣服已经湿透,体内的真气也几乎消耗一空。 但他并无任何抱怨,因为蔺玄之的的确确能感受到自己耐力和实力的增长。 “啧啧,今天居然又把脸给伤了,可心疼死我了,赶紧找大师兄让他给你上药。”蔺玄之刚一出风厉崖,万倚彤便迎面走了过来。 万倚彤看到蔺玄之脸上的血渍,禁不住咂舌,叹道:“你可真是够有能耐的,北弑天也不过在风厉崖历练了七日就撑不住了,你竟然一练就是十天,每天还在上面足足五个时辰。” 除了这些罡风碎叶之外,风厉崖上一日之内能从寒冬变换到酷暑,且都是极端天气,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这里的寒冬,温度低的能够将人的发丝都冻成冰棍,这里的炎热,能让人有种被从里到外烤灼似的痛苦。 北弑天作为一个来自苦寒之地的北七方人,他正是因为受不了熔岩地狱一般的流火热气,才迫不得已结束了风厉崖的历练。 沉剑峰有规矩,那便是但凡在风厉崖历练的弟子,只有一次历练的机会,何时主动停止,何时便算是用完了机会,若无峰主允许,再也不可进入风厉崖历练。 北弑天上风厉崖的时候,才刚入门不久,若是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宁可热死也不会退出。而北弑天也曾经对揽月尊人,表达过希望能够重新进入风厉崖的机会,然而揽月尊人却以他不适合被风厉崖的冰火激发体内更深的戾气为由,而拒绝了他。 蔺玄之将怜怜插入剑鞘,道:“这种事情,习惯就好,师兄这个时间来找我,怕是有什么要事吧?” 万倚彤也不打马虎眼,说:“方才怀玉师叔来找师尊了,我想着你估计挺惦记他,便来给你说一声。” 蔺玄之面色微变,道:“多谢,师父在什么地方?” 含光阁。“万倚彤摆摆手,说:“去吧去吧,知道你想你弟弟。” 蔺玄之加快脚步,朝着含光阁走去。 自从那日和晏天痕通过传音铃说了会儿话之后,他再给晏天痕传递消息的时候,就再也传不出去了,不费什么力气,蔺玄之便发现晏天痕手中那些原本烙下了他的魂印的传音铃,魂印竟是被全部抹去。 蔺玄之不用想便知道这必然是怀玉尊人搞的鬼。 怀玉尊人不打算让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交流,蔺玄之也能猜到,若是他兀自前往断剑峰,请见晏天痕,毫无悬念会吃个闭门羹。 索性蔺玄之便不再多做无用之功,毕竟有揽月尊人做后盾,怀玉尊人必然不会对晏天痕太过不好。 怀玉尊人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叛道离经,他想做什么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蔺玄之也多有顾忌,不敢轻易打扰。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得不到晏天痕的消息的这些日子,内心究竟有多么煎熬! 他只能通过在风厉崖上的历练,来将所有负面情绪系数发泄,每日只能让自己疲惫到极点才能安然入睡。 他强忍着不去断剑峰找上怀玉尊人说道,但怀玉尊人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他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含光阁中 怀玉尊人没什么形象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捏着一块精致的糕点,往嘴里塞了一块,嚼吧嚼吧,说:“阿彤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你可真是有口福,养了这么多各有干秋的徒弟们,赶明儿把阿彤借给我玩玩儿。” 揽月尊人看着那些糕点残渣掉在地上,淡淡说道:“走之前把地上弄干净,别成日坐没个坐相的。 怀玉尊人撇撇嘴,坐端正了身子,道:“师兄,你何必待我如此苛刻?” 揽月尊人说:“我若不待你苛刻,你现在也不知道混成个什么模样了。” 怀玉尊人笑了笑,颇有些自暴自弃,道:“我现在也混不成什么模样,不过师兄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到现在都没放弃让我改邪归正,不过,我估计这辈子是正不了了,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样子,师兄何必再在我身上,瞎耗费这些功夫?” 揽月尊人皱了皱眉,显然他并不喜欢听到怀玉说这样的话来。 “你要是看上我哪个徒弟,可让他们随你上峰顶修习一段时间。”揽月尊人说完,停了片刻,又说道:“不过,你大概也只是口头说说罢了,你有晏天痕,也已经万事足了。” “哈哈……师兄这一点倒是说对了,我有阿痕万事足,哪有心思分给别人?”怀玉尊人捧腹大笑,冲着揽月尊人眨眨眼,道:“师兄真是好手段,竟然能通过这种法子,把阿痕送到我身边来,我就说嘛,这世上最疼我的人,其实就是大师兄你了。” 揽月尊人淡淡看着怀玉那张和他本尊容貌并不算相似的容颜,和那双总是带着调侃笑意的眼眸,道:“我最多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其他更多的,我做不得,也不可做。” “这就已经够了。”怀玉尊人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师兄能帮我到这一步,已经够我记师兄一辈子的好,即便有朝一日,你我分立两边,我也决计不会对师兄动手。” 揽月尊人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道:“你想要对我动手,也要先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怀玉尊人也笑了起来,说:“说的也是,道统之上,师兄的修为可是要高于我的,而且,你们窥天之人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若是你画个圈圈诅咒我,可就够我喝一壶的,我可不想被一个能拔弄人命盘之人,给惦记在心里。” “知道就好。”揽月尊人说。 怀玉尊人又捏了几块糕点,吃饱喝足之后,才说起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师兄,前些日子,自打阿痕上山,我就想方设法想要逼出他体内的魔血,但是我如今发现,单纯用危险的境地来逼迫,竟是让他对魔修起了排斥之心。”怀玉尊人颇为遗憾,耸耸肩说道:“他怕是被天魔血统苏醒带来的异样给吓着了,竟然告诉我他不愿意继续修魔……我可真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道:“你未免也太心急了,我之前就给你说过,做事之前得先过过脑子。” “哎呀师兄你就别说我了。”怀玉尊人一脸愁容,道:“他要是真不承认自己的天魔身份,那我又该如何继续指教他啊?” “谁让你这么急?”揽月尊人凉凉地说道:“若真没办法,你也不能按着他的脑袋,逼着他去修魔,倒不如先退而求其次,先教他炼丹之术,带到日后,总有机会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不做就可以逃避的。” “哎呀,知我者莫过于大师兄也,我就是这么做的。” 怀玉尊人坐在椅子上,望着揽月尊人,问道:“师兄,难道我们就不能让他以如今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吗?难道他必须恢复天魔身份吗?这年头,天魔不好混啊,一出门就被喊打喊杀的哎。” “都到如今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动摇什么?”揽月尊人面色严肃起来,皱着眉头看着怀玉尊人,道:“他体内的阵法,已经存留了太久,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中,也有会侵蚀着他心脏的丹毒,若是不尽早将阵法和丹毒解开,他总有一日会因为这具身体承受不住,爆体而亡,怕是连他的三魂七魄,都根本保不住,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怀玉尊人捧着杯子的两只手,轻轻颤动了一下,他垂下了眸子,颇为委屈地说道:“我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你知道的。可我也不想让他走上我的老路。你肯定也看出来了,他喜欢蔺玄之,他偏偏喜欢蔺玄之….我想着,不若让蔺玄之带着他远走高飞,这才是最好的,五洲还算安全,去什么九界?” “你又是在犯什么天真毛病?你总是将事情想得如此简单,难道你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揽月尊人冷冷地所道:“当年你但凡有点脑子,就不该将真正的血统隐瞒我和东皇,以至于被人拆穿的时候,打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让我和东皇一点补救的办法都没有,搞得个再糟糕不过的结果。” 怀玉尊人被训斥了一通,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当时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发现我的身份,更想不到窥夭世家竟会有人拿我儿子做文章—一我明明藏得那么好,能藏一辈子呢。” “所以说你脑子有坑!”揽月尊人不为所动,任由他装可怜,道:“你最不该做的,就是瞒着晏重华!” 怀玉尊人蔫吧了,苦逼地想了一会儿,说:“可骗都骗了,我还能怎么样啊?” 揽月尊人面无表情说:“就这样吧。” 怀玉尊人叹了口气,说:“不说他了,心烦。” 揽月尊人也不再训斥,道:“要我说,晏天痕和蔺玄之这两人,也难一起远走高飞。蔺玄之的爹亲,此时人在九界,我也已经如实告诉他,想来他势必会前去九界寻找他爹亲。至于阿痕--” 揽月尊人扫了怀玉尊人一眼,道:“他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你若是愿意让他从今以后不被人盯着,直接带他回魔界也就罢了,你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作想?紫帝天都的那些人,就算手伸的再长,也伸不到你的魔皇宫中。” 怀玉尊人撇了撇嘴巴,动作和晏天痕竟然如出一辙,他唉声叹气,道:“魔界又没什么好的,你以为魔皇宫就安全了吗?魔界又不是只有我这一家独大,就算乾元皇朝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不盯着我的阿痕,魔界的魔族,谁不想得到他?” 说到这里,怀玉尊人尤为幽怨地瞪着揽月尊人一眼,道:“所以我早就说了,窥天世家的那群人,都是王八蛋,死不足惜,若非我现在还未彻底恢复修为,我哪里会给窥天世家,苟延残喘的机会。” 揽月尊人淡淡说道:“原本窥夭世家虽然因窥天大阵而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狼狈到如今这种逼不得已被隐退的地步,你虽然有心无力去报复窥天世家,但这种事情,晏重华倒是主动代劳了。这些年,窥天世家的人一听到晏重华的名字,就马上绕着走,连面都不敢见。” 288不会认他 怀玉尊人抿了抿唇,说:“废话,窥天世家搞出来的这一出,让晏重华唾手可得的帝位,基本上与他无缘了,他当然不会放过那群渣滓,这也和我,和我宝贝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揽月尊人一点都不给面子,泼冷水道:“我也没说和你有关。” 怀玉尊人满脸不高兴地瞪了揽月尊人一眼。 怀玉尊人哎了一声,紧接着憧憬地说道:“魔界灵气匮乏,不适合修炼,若是魔界能把皇宫造在紫帝天都那种灵气浓郁的地方就好了。” 揽月尊人看着他,点点头道:“你可以试试,不过,晏重华在九界之内大肆悬赏你,你倒是敢回紫帝天都试试?” “不敢,他非得把我一片一片给削了,而且,我估计现在根本打不过他了。” 怀玉尊人一下子又蔫吧了,萎靡地缩在椅子里面,撅着嘴巴说道:“晏重华真不是个东西,我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不放过我,而且,当初是他说想要孩子,我也告诉过他生孩子有风险,说不定生得出来却养不起,晏重华却仍是坚定地要生小孩,还说什么生多少他养多少….哎,果然男人在床上的甜言蜜语,都是放屁啊!” “这他妈的怪谁?我要是晏重华,被你这样耍了一通,早就得把你给砍了。”揽月尊人一脚朝着怀玉尊人踹过去,怀玉尊人马上跳到了椅子上,忒没有形象。 怀玉尊人道:“哎呀师兄,要不然我和你凑一起过吧,反正你也是个万年老光棍,估计你这脾气,没那个甜甜的小哥哥会看上你。” 揽月尊人道:“你给我好好说话,我对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怀玉尊人跳了下来,说:“师兄,你说他悬赏那么多钱,要活捉我,我若是主动把自己绑了去他面前,他会不会把那笔钱给我啊?” 揽月尊人额头挂了几道黑线,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了,不若你自己亲自试试看,说不定你再对他撒撒娇,他一心软,再一想起你们过往的那些甜蜜之事,就放弃把你大卸八块,给你留个全尸了。” 怀玉尊人冷冷地看着说话丝亳不留情面的揽月尊人。 若这不是他嫡亲的师兄,他非得把这人的嘴巴给缝上。 晏重华恨他恨的要死,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主动去找过晏重华,但毫无例外地全部被拒之门外,晏重华对他避而不见,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后来他好不容易忍者不去招惹晏重华了,这家伙竟然还要悬赏他。 怀玉尊人如今最恨的,就是被人提起和晏重华的过往。 揽月尊人随他自己和自己生闷气,道:“你打算何时告诉晏天痕,你是他爹亲?” “不打算。”怀玉尊人有些烦躁地抓起了果盘里的一只灵果,嘎巴嘎巴地啃了几口,又把灵果扔回原处,道:“我不会认他,从我把他丢给别人养的时候,我就再也不打算认他这个儿子了,他爹是蔺湛,以后就算到了九界,他爹也还是蔺湛。” 揽月尊人看着师弟泛着红的眼睛,禁不住心疼,叹了口气走过去,揉了揉他的法顶,道“幽冥,别怕,那孩子不是那种心冷之人,他总有一日,会理解你的。” “师兄。”怀玉尊人吸了吸鼻子,望着他说:“我不敢让他知道我是他爹,我怕他会恨我,会讨厌我,还会问我为什么把他丢给别人来养,亦或者问我为什么明明自己就是个天魔,还非要生下他,带给他这么大的苦难…如果有这么一天,我真的会发疯的。” 揽月尊人知道他所说的发疯,是真的发疯,而不是一个夸张的描述。 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这也正是为何揽月尊人想方设法也要将幽冥从九界带到五洲大陆,让他和晏天痕待在一起,他希望能用这种方式,让幽冥的精神稳定下来,而非时不时的陷入幻觉和狂躁之中。 揽月尊人皱了皱眉头,走过来按着怀玉尊人的手腕,道:“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怀玉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只是前些日子吃了些肉食,有些不太舒服。” 揽月尊人松开手,道:“我给你找的那些药,你自己继续吃着,就算嘴馋,那些肉食之类的东西,也还是别沾了,你若是想吃点有滋有味的,不妨来我这里,阿彤的手艺一直都不错,我让他做给你吃。” “哎……”怀玉尊人唉声叹气,觉得自己颇为悲催,不让他吃肉,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狠,但是他自己的毛病,他自己清楚,还是不要为了口腹之欲作死的好。 说句实话,他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怀玉尊人抬头望着揽月尊人,道:“师兄,我觉得五洲大陆,也挺好的,就算一直不回九界也无所谓。” “我是为了窥天世家才来到五洲,而你……你是为了魔界和你的儿子。”揽月尊人不以为然,淡淡说道:“另说孩子气的话,你知道你当做什么。” 怀玉尊人愣了一愣,笑了笑说道:“师兄说得对,阿痕必须跟着我回九界,否则不管把他放在谁身边,我都不会放心。” 揽月尊人道:“他早晚都会知道你是他爹。” 怀玉尊人歪了歪脑袋,说:“不会的,他只会知道怀玉是他师父,幽冥是他爹,但他不会知道怀玉和幽冥,本就是同一个人。” 至少若是晏天痕不认爹,他还能以怀玉的身份,继续享受着他的“孝敬”。 揽月尊人斜了他一眼,道:“你别露馅儿就好。” 正在此时,屋角的风铃响了起来,两人同时朝着风铃看了过去。 “有人来了。”怀玉尊人勾了勾唇,道:“你猜猜看,是不是你那个小徒弟?” 不待揽月尊人回答,便有一个身着苍青色道袍的高挑少年,出现在敞开的大门口。 人如玉,面如虹。 蔺玄之简单行了个半礼,道:“见过师父和师叔。” 怀玉尊人眯着眼睛打量蔺玄之,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看上去不太顺眼,他之前并未见过蔺玄之,但总是听人提起来,如今乍一见面,他竟然发现这小子长得和他那个牛逼到不能行的父亲,居然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啧啧啧啧啧! 怀玉尊人按了按拳头,颇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怀玉尊人按耐下心中的惊异,道:“你就是蔺玄之?” 揽月尊人飞快地给了怀玉尊人一个“你闭嘴别说话”的眼神 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但只是一闪而逝,他平身抬眸看向怀玉尊人,道:“是。” 怀玉尊人知道自己翻了个大错,马上笑着弥补,道:“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俊俏。” 蔺玄之:“…” 揽月尊人觉得无法直视,虽说之前他带了一位下属随他一起前来五洲,充当怀玉尊人多年,且故意做岀一副叛道离经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做派,但他那个可怜的下属也决计不会一开口就调戏他的徒弟。 这么多年,幽冥的性子还是没变,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得上去调戏捉弄一番。 怀玉尊人见蔺玄之面色有些发黑,便连忙补救道:““方才说错了,应当是俊俏比之以往更胜一筹。” 蔺玄之顿时汗颜不已,这话让他怎么接? 这可是一位长辈,是师叔,他总不能回对方一句“过奖过奖”,亦或者是再返过去捧对方番吧? 这一下,连揽月尊人都看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道:“玄之可有什么事情?” 蔺玄之回过神来,道:“多日不见弟弟,听闻怀玉师叔前来,便特意拐个弯叨扰一下,想问问阿痕是否给师叔添了麻烦。” “你弟弟啊一-”怀玉尊人拉长了调子,摸了摸下巴说:“这小子可是有点儿不太听话,连自己带来的小虎崽子,都照看不好,把我的鸡鸭都吓得不生蛋了。我这两天还琢磨着,那两只虎崽子究竟是红烧了好,还是油炸了好?要不然,玄之师侄给我出个主意?” 蔺玄之:“…” 他觉得哪个都不好。 蔺玄之淡淡笑道:“师叔说笑了。” 怀玉尊人说:“你不来找我,其实我今日也要主动来找你的。” 蔺玄之看着他嘴角噙着的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道:“所为何事?” 怀玉尊人说:“肯定是和你弟弟有关的事儿。我且问你,你弟弟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你的事情?他要是闯祸了,你要不要替他兜着?” 好吧,看来晏天痕惹了祸。 蔺玄之定了定神,道:“这是自然,不管阿痕做了什么,都请师叔看在他年幼的份儿上,不要为难他,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怀玉尊人眯了眯眼睛,说:“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欠了本尊一笔钱而已。” 蔺玄之一愣:“欠了多少?” 怀玉尊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只金算盘,噼里啪啦地拔弄着,手指速度飞快,一看就经常干这种活儿。 算完之后,怀玉尊人说:“这几日他毁了我不少灵草田圃,一共三百六十八棵,其中两百棵二级上品灵草,一百棵三级上品灵草,还有一些四级灵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其中有三颗五级灵草,是专门为宗门培育的,百炼峰的人再过几日就该来找我讨要了,到时候我拿不出来,可就丢尽了面子,那些灵草不值什么钱,但我的面子,可是干金难买,这要是丢了,又该怎么赔?” 蔺玄之再次觉得他的世界观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以前他见到怀玉尊人的时候,虽然觉得此人狂放不羁,不太好说话,行为习惯有些异于常人,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要脸。 好吧,他不应该用这种诋毁之言来形容晏天痕的师父,但是他当真未曾见过第二个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人。 蔺玄之不禁为晏天痕的未来担忧。 担忧归担忧,眼前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蔺玄之问道:“怀玉师叔觉得,多少钱够赔的?” 怀玉尊人喜滋滋地一拍手说:“哟,你小子可真是够上道的,我喜欢,我就按照成本价和那些灵植的年限来算吧,再去去零头打个折扣便宜点儿卖给你,一共是四万金,不过估计日后晏夭痕毁坏的灵草会更多,那数量可就不好算清楚了啊。” 289狮子开口 “这是一张十万金的通宝卡。”蔺玄之笑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通宝卡,递给怀玉尊人道:“当然,这只是用来赔偿灵草的,不知师叔的颜面,值多少钱?不如师叔说个数,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这一下,轮到怀玉尊人挑眉惊讶了。 十万金其实不算什么钱,尤其是在他这个多年来一出手就是灵石的魔尊眼中,就更是算不上什么了。 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拿钱拿得如此痛快之人,甚至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要不是知道蔺玄之现在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自身也没那么多钱,怀玉尊人都要怀疑蔺玄之其实是个超级有钱的大户了。 这大手笔--- 十万金……按照五洲大陆的货币价值来算,这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了。 蔺玄之恐怕得耗费不少力气,才能赚来这么多钱。 这小子,竟然连问都不多问一句,别人给他要钱,他便给了,也不知是傻得要命,还是聪明的不行。 但拿了钱,怀玉尊人便觉得占了便宜,心里美滋滋。 “开什么玩笑,本尊的面子,岂是钱这种庸俗的东西能买过来的?”怀玉尊人的声音振聋发聩:“本尊的面子,乃是无价之宝!” 揽月尊人禁不住侧目他这个神经病师弟。 蔺玄之强忍住抽搐嘴角的冲动,有种想要将阿痕带到身边的想法,跟着这么个时不时抽风的师父,保不准哪天阿痕就被带歪了。 蔺玄之轻咳一声,道:“师叔,阿痕可还闯了其他什么祸?” 怀玉尊人想了想,说:“暂且没了。等我想到再来找你要钱,你提前能准备多少是多少就好了!” 揽月尊人:“…”真丢脸,他不想承认这是他师弟。 蔺玄之面色不变,笑道:“那我就等着师叔想到了。” 怀玉尊人老怀甚慰,觉得蔺玄之和他那个爱装逼的父亲,真是一点儿都不一样,还特另有颜色会做人,要是蔺玄之今天但凡表现出一星半点儿的不情愿,他都得多找他一番麻烦。 现在么…这小子表现的不错,暂且县放过他也无妨。 怀玉尊人禁不住重重在蔺玄之的肩膀上拍了几下,道:“你小子,不错,真是不错,既然如此,那再过几日我就勉为其难地准许我那个调皮徒儿下山耍耍吧。” 蔺玄之望着怀玉尊人,眸中滟滟流光一转,从彼此的眼眸之中看出了个“交易愉快”的意思。 蔺玄之禁不住觉得好笑,他以前可真没觉得怀玉尊人是个财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蔺玄之以前觉得他家阿痕已经是个小财迷了,竟然还有人比阿痕更加财迷地超凡脱俗且光明正大。 蔺玄之想了想,道:“我看师叔平日也不怎么出山门,不如让阿痕多下山玩几天,也好给师叔多带上去一些礼物,师叔若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也可以告诉阿痕或者我,待阿痕回去的时候,我让他一起带走。” 怀玉尊人暗道这小狐狸崽子真是会说话又会办事儿,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拘着困着晏天痕,便故作为难地思索了片刻,才勉为其难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急着替他孝敬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吧,我有不少要买的东西,等回去列个单子,让我乖徒儿带给你。” 说完,怀玉尊人眯起眼睛警告地说道:“你可别乱打我乖徒儿的主意,尤其是白天,你少打扰他修炼,还有那些能让他偷懒的玩意儿,也别总是不过脑子就给他。否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故意要把他捧杀养废。你护得了他一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他,有些路,还是应当他一个人走。” 蔺玄之顿了一顿,心中微微一沉,道:“我会注意这一点。” 怀玉尊人的话,倒是提点了他。 之前他一直因着生怕晏天痕受欺负不安全,所以一股脑地将那些攻防辅器全都塞给他,但经怀玉尊人这么一说,蔺玄之猛然察觉到,他这种毫无保留地宠溺,竟是让晏天痕在修炼上不怎么上心了。 当然,较之以往来讲,晏天痕已经努力不少,然而和大多数迫切想要提升修为之人相比,他还差得远。 这大概和他的那些法器,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蔺玄之想到了他被抹去的魂印,道:“怀玉师叔,虽然我和阿弟见不到面,但偶尔总要说几句话,还希望师叔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怀玉尊人眯着眼睛瞪着他,想了想,道:“我听说,你这儿还有不少挺不错的防身法器?” 蔺玄之一听就心下了然,但也放下了心。 既然怀玉尊人有所需,那就说明并非不可商量。 蔺玄之笑了笑,道:“我这里有不少法宝,不知师叔想要什么?” 怀玉尊人说:“我看我徒儿头上插的那根簪子不错,身上带着的那些防身法器也不错,哦对了,匕首用起来也挺顺手的,有同款的话给我来一个,最近,我炼制丹药的丹炉也不太好用了,你抽时间给我炼制一个,等级不能太低,要九方开口的。” 开口的数量越多,炼丹炉就越是稀罕昂贵,想找个开九个口子的,每个几百万金,绝对搞不到手,甚至这东西是有价无市,买都买不着。 揽月尊人斜了他一眼,道:“师弟,你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怀玉尊人笑了,说:“师兄这就心疼徒弟了啊?我还没真的狮子大开口呢,再说了,这么点儿东西,对于咱们玄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说是不是啊?” 蔺玄之心里面禁不住苦笑,这位怀玉师叔,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而且显然是将他当成了一个炼器工具。 不过,他又能如何? 如今晏天痕至少未来三年,都要跟在怀玉尊人身边修炼,他若是不提前讨好怀玉一番,保不准怀玉尊人哪天脾气上来,就给晏天痕穿小鞋,所以相比较之下,他费些心思搞到怀玉尊人想要的东西,也就不算什么了。 思及此,蔺玄之云淡风轻面不改色地说道:“其他的倒还算容易,但这九方开口的炼丹炉最近没收到什么风声,若是我来炼制,怕是要等上不少时间,不知道师叔等不等得起。” 怀玉挑挑眉,道:“我自然等得起,你上点儿心就好。” 蔺玄之点点头道:“虽然有些困难,但既然师叔开了尊口,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自然也要帮师叔搞到手。” 怀玉尊人一挑眉梢,对着揽月尊人嚷嚷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才叫会做人有眼色,师兄,华容师侄可是远比你大方啊。” 揽月尊人嘲笑道:“你也就有这欺负小孩儿的能耐了。” 怀玉尊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地说道:“怎么能说是欺负呢?我敢肯定,人家蔺玄之绝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孝敬我,你说是不是?”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师叔还有什么想要的法器,不妨现在便列个单子给我,我也好早日给师叔炼出。” 怀玉尊人大喜,又连续说了七八样不太容易炼制、但又在蔺玄之能炼成的范围内的法宝,在揽月尊人充满警告的不祥的目光瞪视下,才只得意犹未尽地收了口。 “暂且就这些了,你尽量早日炼制好,给我拿来,若是品级不合格,我可是会生气的。”怀玉尊人警告完,一抬手将几枚传音铃扔给了蔺玄之,道:“上面属于我的魂印已经被我抹除了,你可自行重新烙下你的法印。” 蔺玄之握着传音铃,将属于自己的魂印重新探入其中。 随后,蔺玄之又拿出了一只鼓囊囊的袋子,递给怀玉尊人,道:“师叔,这里面是我这些日子炼制的一些传音铃和霹雳弹,还请师叔替我给阿痕带过去。” 怀玉尊人空手套白狼得了不少好处,心情不错,便随手收下,道:“你对你这弟弟,也真算是有心了。” 蔺玄之说:“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了。” 怀玉尊人勾唇,蛮有深意一笑,道:“这可说不准。” 蔺玄之微微一怔,他总觉得怀玉尊人话中有话。 怀玉尊人状似无意地说道:“你这弟弟,是不是一直都不太喜欢修炼?” 蔺玄之顿了一顿,道:“阿痕体质特殊,寻常的功法他无法修炼,便一直对修炼不太上心,不过,他现在应当已经找到了适合他的功法,在修炼一道上,要比以前上心多了。” 他不太确定怀玉尊人是否知道晏天痕是魔修,但既然揽月尊人将晏天痕送到怀玉尊人名下,大概十有八九,怀玉尊人对此也是知道的。 然而为了安全起见,蔺玄之仍是半藏半掩的。 怀玉尊人冷笑道:“那你也太不了解他了,前些日子,他突然告诉我他不愿意继续修炼了,我只能让他修炼辅道,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也懒得去问,你既然是他哥哥,这开导之事,还是你来做吧。” 蔺玄之怎么也没想到,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说要变得厉害来保护他的晏天痕,竟然放弃了魔修……不,这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晏天痕变了想法。 蔺玄之沉了沉眸子,慎重地说道:“等我能与他说话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问问此事。” 怀玉尊人点点头,道:“不是你挑拔的就好。” 蔺玄之苦笑:“我巴不得他变得厉害,怎会挑拔?” 怀玉尊人总觉得看蔺玄之有点儿不太顺眼,口吻不好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怀着什么不好的心思去哄骗阿痕。” 蔺玄之想解释什么,但揽月尊人却先行沉了脸,道:“怀玉,你话太多了。” 怀玉尊人耸耸肩,挺无所谓地说:“行了,既然师兄有意见,护崽子,那我就不多说什么。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就先走吧,我和你师父还有别的事情说。” 蔺玄之的目的也的确达成,便对两位长辈行了个半礼,道:“叨扰了,华容先行告辞。” 目送蔺玄之走后,怀玉尊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蔺玄之竟然如此能隐忍,我给他提了那么过分苛刻的要求,他竟然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半点的不满,当真出乎我的意料。想当年他父亲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他这种气度。” 揽月尊人禁不住侧目,道:“你也知道你的要求过分又苛刻。” 怀玉尊人哈哈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奈我何?” 揽月尊人:“....” 290怀玉考核 说实在的,除了当年瞎了眼的晏重华之外,揽月尊人还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受得了幽冥这种性子古怪阴晴不定一张口就能气死人的家伙。 当年幽冥如愿以偿地追到了晏重华,还破除艰难险阻地把自己风光大“嫁”,他们这些关系不错的师兄和朋友们,都抚掌大笑为晏重华默哀三炷香的时间,毕竟想当年幽冥以怀玉的身份和他们一起在九界各个角落一起历练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他捉弄戏耍过一番。 就连他这位嫡亲的师兄,有时候都想揍这位师弟一顿。 怀玉尊人眼看师兄面色不太好,便吐了吐舌头,连忙说道:“好啦师兄,咱们就不说蔺玄之了,这小子命好,怎么着都死不了,这么宝贵的时间,还是多说说我家阿痕宝贝儿吧,毕竟我在这儿也停留不了太久。” 揽月尊人眸色柔和了一些,道:“早知道你在九界忙的要死,我就不想办法把你弄过来了不过说实在的,你又何必耗费这么大的力气,亲自前来五洲大陆一趟?” 九界和五洲之间,本就已经有了断层,五洲之人想要前去九界,可谓是难上加难,相反,从九界来到五洲,也一样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怀玉尊人笑了笑,道:“谁让我想儿子了呢,况且九界的那些混账玩意儿们,都在想方设法地找阿痕,我当然得提前来给阿痕送点儿防身的东西,《万古天魔舞》和《御尸术》我已经交给他,如今又给他一本《冥法毒书》,基本上他若是好好修炼,等他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五洲大陆之时,也差不多能够在九界自保了。” 揽月尊人摇了摇头,道:“你教他的这几样,《冥法毒书》倒是还好,毕竟看不出来龙去脉,但其他两样,只要他在九界敢一出手,便会有人知道他和你有些瓜葛,你这是让他在九界寸步难行啊。” “寸步难行可不见得。”怀玉尊人笑道:“不只是他,九界可是还有不少魔修,都会类似的功法,只要他低调点儿,没人会太过注意他的,不过他这张脸,倒是挺高调的。” 揽月尊人打量了一番怀玉尊人的脸,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道:“可惜了那张脸。” 怀玉尊人低声笑道:“也不可惜,否则若是让人看到他那副倾国倾城的模样,还不知道搞出来什么幺蛾子呢…哎,真没办法,谁让他长得和我如出一辙呢?” 揽月尊人:“....” 忘了加一句,幽冥还是个自恋狂。 怀玉尊人摸摸脸,趁着揽月尊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嘲讽,便转移话题,说道:“我是真的希望蔺玄之能和阿痕搞好关系,这样下去,说不定两人就能逆天改命了,天道有常,却又事在人为,你说是不是?” 揽月尊人沉默了片刻,才拍了拍怀玉尊人的肩膀,道:“以前我一直以为天道不可逆,切皆已注定,但是自从前些日子星盘大变,星象散乱,我便改了想法。说不定,玄之和阿痕,真得可以更改他们相杀的宿命。” 至少从现在看来,他们感情还算稳定,蔺玄之更是将晏天痕宠上了天,晏天痕也同样有着更多偏于人类的思维和感情,且他也已经习惯性地去爱着蔺玄之。 星象如同笼罩了一层厚厚的迷雾,揽月尊人俨然已经看不透彻两人命星的发展方向和未来,但是如今的他,却是丝毫看不出两人有朝一日会相杀的迹象。 天道变了吗? 揽月尊人不知,幽冥魔尊也不知,恐怕九界的每一位皇者,都不知道。 甚至如今的窥天世家也不知,因为他们已经绝对没有再次撑起窥天轮盘、同时窥测两位能主导当世局面之人的命星的能力了。 没有人知道,这次的巨变,究竟会给蔺玄之和晏天痕、甚至正道和魔道,带来何种变化。 他只希望,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也不枉他们耗尽心机,步步为营,早十多年便想方设法布置下这一盘大棋,让蔺晏两人能够在五洲大陆这片与九界隔绝的净土,一起成长,尽早感情弥深了。 又是几日,怀玉尊人与晏天痕约定的时限到了,便开始检查晏天痕的功课。 他先是将晏天痕带到一块灵草田圃之前,指着那些疯狂生长的杂草,道:“给我把这些杂草拔出来。” 晏天痕这段时间,每天都要毁坏上百棵灵草,最初他还吓得心肝乱颤的,觉得自己暴殄天物,不是东西,但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这种毁天灭地浪费的事情,多干几天,就麻木了! 于是晏天痕二话不说,便从丹田气海中回旋着《冥法毒书》之中的内功心法,打着已经在这短短十五天内练了不下万遍的手诀,开始他的锄草行动。 一块灵草田圃之中,何处的灵气是最为浓郁的? 不是土壤,不是空气,而恰怡是灵草的根系。 而杂草便是朝着灵草的根系缠绕的,肉眼虽然看不到,但若是扒开土壤,亦或者是用真气去窥探感触,便能发现土壤之中两种根系盘根错节,纠结在一起,灵草的根还被杂草的根缠得死死的,像是杂草恨不得把灵草给掐死似的。 这样的形态,几乎很难一下子分开。 晏天痕原本也做不到….额,可以说,即便现在他也做不到。 将杂草的根系从灵草根系上分开,会耗费一重真气,且要小心翼翼,因为只要精神不够集中,有一丝半点的跑神儿,就很容易造成灵草根系被误伤。 这么一来,灵草虽可能不至于彻底报废,品级也会下降。 但真正操作起来,晏天痕却是很快发现,分离根系并不是最困难的步骤,真正考验人的,是将杂草拔出来的过程。 土壤是厚重的,尤其是种植灵草的土壤,灵草的根系往往会深入地下六尺深,亦或者是更深,想要隔空将同样深入地下的杂草拔起来,就相当于一个修士需要消耗比手把手贴着杂草拔起来更多的真气和力量。 晏天痕的力量不够,他最初的时候,往往想要贪多,然而他却将力量和真气分散在每根杂草上,最终毫无疑问地导致他一根杂草都拔不出来。 真气耗费一空之后,恢复是需要一定时间的,等晏天痕恢复好了,再来清理那些杂草的时候,便会发现那些原本根系已经被斩开的杂草,竟然又重新肆意生长,牢牢地缠上了灵植的根系。 这可把晏天痕给郁闷坏了。 吃了几次闷亏之后,晏天痕就长了心眼,他不再贪多嚼不烂,不想着能一次性达到怀玉尊人的水平,而是一次只先试探着解决一根杂草。 第一次成功地将杂草拔出来之后,晏天痕全身的真气几乎消耗了十分之八九,他的双臂也像是搬了一块重达几百斤的大石头似的,累得几乎抬不起来。 晏天痕那时候便问怀玉尊人,隔空拔一颗草,相当于手臂能抬起多少重量的大石,怀玉尊人答,不过百八十斤而已。 进步是缓慢的,但每天在拔草的时候,晏天痕都会有新的感悟和收获。 正如现在一 “喝!”晏天痕一声大叫,死死咬着牙根双手朝上试图将五根杂草同时拔岀土壤。 他的真气在快速消耗,他的双手宛若承受着干钧之重,颤抖着几乎在以蜗牛爬行般的速度抬高着。 怀玉尊人坐在旁边一棵树上,双腿晃晃悠悠的,手里面拿着一颗果子,啃得不亦乐乎,嘴上说着:“十五天毁了老子九百多棵灵草,你小子就才练到这种地步?” 晏天痕自动排除废话杂音,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觉得自己小时候吃奶估计都没这么累过。 当然,他大概也没吃过他爹的奶。 同时拔起来五根草,是怀玉尊人给他设定的最低目标,但是这对于一个正常的修士而言,是根本难以做到的。 要知道,拔起一根和拔起两根,所需要的真气不是叠加,而是翻倍,需要的力量也是同-个道理。 晏天痕额角青筋凸起,面色潮红,汗如雨下,他昨日还在尝试着四根,今天就突然要上五根了一一这对他而言,绝对是个莫大的挑战! 不行了,力气快要消耗一空了。 晏天痕有种不祥的预感,甚至他隐隐有些想要放弃的冲动,因为这样不上不下的,相当于双手托举着几百斤的重石,却无法放下,他整个人都有种要被压在地里面的感觉。 正在此时,怀玉尊人眼尖地发现晏天痕的手似乎松懈了一些,顿时高声喝到:“晏天痕,你这几日一共毁了我上百株灵草,我还没给你大哥要钱,你要是今天抬不起来这些杂草,我马上就去找他!” 晏天痕:“!!!” 晏天痕宛若当头一棒,晴天霹雳,天灵盖都发麻了。 “那我要是抬起来了呢!”晏天痕红着眼睛吼道。 “那老子就吃个亏,不要了!” “好!”晏天痕深吸口气,“啊啊啊啊啊”地发出一阵吼叫,险些将挂在树枝上正在啃着果果看热闹的阿白,给吓得一个没坐好便从树上栽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振聋发聩的一声连续的高亢的叫声、历经干山鸟飞绝的杀伤力之后,五株杂草终于脱离了土壤,被晏天痕成功隔空取物般的拔了出来。 晏天痕愣愣地看着那连根系都完好无损的五株躺在地上变成肥料的杂草,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隐隐发红的手心,对于自己方才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有些不可置信。 方才,那竟然会是他吗? 他仿佛感悟到了将自己逼迫到绝境之后的才会有的等级松动,虽然只是窥得一角,只有了些许感触,但这对于一个修士而言,已经足够了! 晏天痕虽然满心疲惫,但仍然兴奋不已地转身回头望着怀玉尊人,欢呼雀跃道:“师父,我做到啦,我做到啦!” 怀玉尊人老怀甚慰,刚想开开尊口表扬他一句,便听晏天痕继续道:“太好啦,你不能给我大哥要钱啦!你说话算话,骗人是小狗哇!” 怀玉尊人:“…” 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怀玉尊人黑着脸白了他一眼,道:“没出息。” 晏天痕:“哈哈哈!” 怀玉尊人又道:“笨蛋,蠢货!” 晏天痕:“哈哈哈!” 怀玉尊人:“…” 妈的好生气,并且一点也不想保持微笑了了。 291 得罪师叔? 怀玉尊人冲着晏天痕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蔺玄之蔺玄之,这蔺玄之长得尖嘴猴腮青面獠牙还老奸巨猾一点儿都不朝气蓬勃到底有什么好的? 怀玉尊人满心发酸,看着欢呼雀跃完全小孩子做派的晏天痕,禁不住颇为后悔地想道:这么个好骗好哄还好玩儿的崽崽,他当初真是脑子抽筋了才会把他送给被人养,蔺湛这些年,肯定过得爽死了,妈的好嫉妒好生气! 还有蔺玄之,竟然敢打他儿子的主意,简直不要脸! 他现在真是后悔,之前在沉剑峰的时候,没多为难为难蔺玄之。 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怀玉尊人心里面又酸又苦的,最终就习惯性地咬牙切齿地将一切罪恶的源泉归到晏重华的身。上。 操他奶奶的晏重华! 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 哪估计他家阿痕也生不出来的。 怀玉尊人一下子低落了,他忽略了心头的一阵刺痛,看着冲过来的晏天痕,笑了一笑。 果真世上只有儿子好啊! 儿子就是小棉袄啊! 夫君也是别人家的好啊! 自己找的是债主啊! 晏天痕抱着怀玉尊人耷拉下来的小腿,晃了几下,撒娇似的说道:“师父,你看到了吗,我成了!你答应过我,如果我完成你的考验,就让我下山去玩儿的!” 对《冥法毒书》里面各种基础内容的背诵考核,是被放在锄草之前进行的,晏天痕用了十五个昼夜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记忆,虽然不至于不会忘记,但应付这次考试,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玩玩玩,你丫儿就知道玩儿,等你哪天能打得过蔺玄之,老子随便你玩儿!” “那可不行,我大哥那么厉害,将来肯定是天下第一!“晏天痕信誓旦旦道。 怀玉尊人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他哪儿来的这种自信? “起开起开,老子亲口答应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怀玉尊人颇为不耐烦地将晏天痕推开,从树上跳下来,道:“行了,给你放几天的假,我知道你小子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拘着你也没用。 “师父你真好!“晏天痕扑过去抱着怀玉尊人,在他身上蹭了蹭,道:“放心吧师父,等我回来,一定把你列的那些单子。上面的东西,全都给你带回来!” 怀玉尊人这次倒是没推开这个在他身上拱过来蹭过去的小兔崽子,他的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悬空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按在了上面。 揉了揉,怀玉尊人内心泪流满面:手感好好! 晏天痕习惯了被人揉脑袋,他对着怀玉尊人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怀玉尊人又是遭受到会心一击,突然有种直接将他家崽崽打晕带走的冲动--然而他忍住了。 怀玉尊人定定望着晏天痕那张爬满了裂纹的脸,心中愧疚不已,表面上八方不动,冷硬地说道:“行了,你小子别见人就撒娇,为师不吃这一套!" 晏天痕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想着:不吃这一套才怪! 怀玉尊人想了想,将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的那个看不出什么风采的暗红色戒指,取下来塞到了晏天痕的手中,道:“这就当是为师送给你的拜师礼吧,好好拿着,千万别弄丢了。 这枚戒指通体一个色泽,但是轻微转动的时候,能看到上面闪过银白色的暗光,就像是猫眼石-样。 晏天痕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会儿,道:“师父,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难道只是个装饰吗?” 原谅他等级低,看不出其中的丝毫灵气波动。 怀玉尊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道:“这个啊,只要好好修炼,你以后就知道了。” 晏天痕又琢磨了一会儿,但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做成的戒指。 联想到怀玉尊人的性格,晏天痕禁不住怀疑道:“师父,你该不会是随便给我个东西,来糊弄我的吧?" 怀玉尊人抽了抽嘴角,鄙视道:“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实不相瞒,为师这辈子还没见过比我更胸怀坦荡从容大气的男人了!恐怕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第二个如我这般的美男子。” 晏天痕..... 晏天痕语重心长地说:“师父啊! 怀玉尊人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敬服宛若滔滔江水之绵延不绝。” 晏天痕..... 环我只是想问,师父刚才说的话,敢不敢摸着良心再说一遍?" 怀玉尊人牛气冲冲地说道:“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晏天痕眨了眨纯洁的大眼睛,道:“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怀玉尊人:..... 妈的这个小兔崽子! 怀玉尊人作势要揍晏天痕,然而晏天痕怎会站在原地任由他打,晏天痕说完之后,一溜烟便朝着小竹屋跑去,那动作像是要被老虎咬住尾巴的兔子。 怀玉尊人在后面插着腰说了两句威胁的话,便也没再去追,不过,在晏天痕从屋子里面将提前收拾好的包裹扛在肩膀上,意气风发地做好下山准备之时,怀玉尊人将一只卷轴扔给了他。 “这。上面写得是为师我要你带上来的东西,给你放三日的假,记得给我备齐了。”怀玉尊人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另外,记得提醒蔺玄之,我之前让他给我炼制的法宝,也加紧了赶紧给我拿过来,再拖下去,我可就要加收利息了。” 晏天痕:..... 晏天痕打开卷轴,一眼扫过去,密密麻麻地一排排龙飞凤舞狂放不羁的字,简直让他直接眼前一黑,险些撅了过去。 “师父,你这是要让我把整个玄城给您老人家搬空啊?”晏天痕叫道。 “你若是想替为师搬空,为师也没什么意见。”怀玉尊人歪着脑袋微微一笑,道:“乖。” 晏天痕欲哭无泪,他身,上有一张百万金的通宝卡,但是怀玉尊人列下来的这个单子,即便是十张这样的通宝卡,恐怕都不够买的,因为这。上面有不少东西,根本不是普通的店铺能买得到的,就好比这黄橙色雀灵三块-- 这能不能买到还另说,即便有,也必然是在超级世家亦或者是拍卖场上出现的,价格自是不必多说。 然而怀玉尊人却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他看着晏天痕哭丧的脸,便说道:“你和蔺玄之这小子在一起,好歹也学学他的气度,这小子,哪怕我给他开了比这张卷轴更是难上十倍的条件,他也淡然处之,当然了,他心里面骂不骂我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表面上看起来总是很能装逼的。” 说到此处,怀玉尊人显得颇有经验,并十分乐意传递给晏天痕。 “你知道在外面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晏天痕面无表情,心中毫无波澜,道:“不知道。” “是会装逼。”怀玉尊人道:“就像是你大哥那样,装的人模狗样的,就算做不到、买不起,也得让人看不出破绽,你一露怯,别人便会抓住你的弱点和把柄,紧接着就会想要欺负你了。” 晏天痕没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怀玉尊人笑着伸手捏了捏晏天痕的小脸,看着自家孩子敢怒不敢言的别扭小样儿,心里面有种别样的小幸福。 “行了,为师也不会白白占你便宜。”怀玉尊人拿出了一瓶丹药,扔给晏天痕,道:“吃了这个,就能不受迷雾林的雾气影响了,就算你不会幻阵,也完全可以来去自如,当然了,为师更希望你能学一些幻阵的技巧,毕竟这世上,厉害的幻阵师还是有不少的。 晏天痕的心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便说道:“不如,等我回来之后再和师父学幻阵吧,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 怀玉尊人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滚吧滚吧,看着你就烦。” 晏天痕笑嘻嘻地道了句“师父再见”,带着两只护崽子怀中揣着凤惊羽便朝着外面跑去。 迷雾林是单向的,从里面往外面走,不受丝毫影响,但是从外面往里面走,视线里面便都是看不清路的迷雾,还会出现鬼打墙。 晏天痕还没穿过那片迷雾林,便已经远远看到等在林子外面的蔺玄之了。 晏天痕飞扑过去,大力地扑在了蔺玄之怀中,险些将他扑倒在地,上。 凤惊羽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为了避免自己被压扁,他眼疾手快地在晏天痕和蔺玄之亲密接触之前,扑闪着翅膀从晏天痕的衣服里面冲了出去。 “啊啊啊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晏天痕死死抱着蔺玄之的脖子不放。 这还是自从蔺玄之回到蔺家之后,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蔺玄之也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晏天痕,亲吻着他的额头道:“我真后悔让你来断剑峰。” 晏天痕在蔺玄之的怀中蹭了蹭,重重地叹了口气,低落地说:“我也后悔来断剑峰了。” 蔺玄之低头看着晏天痕的眼睛,道:“怎么了?难不成怀玉师叔,对你不好,欺负你了?" 晏天痕哭丧着脸说:“欺负我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欺负你一-你都不知道我师父他有多过分,他竟然让我们出钱,给他买那么多东西!他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啊!” 蔺玄之禁不住笑了起来,道:“这倒也无妨,只要他能教你不少修炼上的技巧,对你也还不错,能保证你的安全就够了。” 晏天痕仍然哭丧着脸。 蔺玄之道:“这样吧,他给你布置的课外任务’,现在便给我看看吧。 也好让晏天痕安心。 晏天痕点点头,软绵绵地将卷轴从储物袋中掏了出来,塞到蔺玄之手中。 蔺玄之展开卷轴,看了一眼,随后就怔了一怔。 片刻之后,蔺玄之将卷轴合上,略带苦笑地说道:“阿痕,我现在在想,我是不是何时曾经的罪过怀玉师叔。” 不仅是得罪了,而且是得罪大发了。 晏天痕:.... 啊?" 要说蔺玄之真得罪过怀玉尊人,倒是不存在的,但他偏偏看上了晏天痕,还成功地将晏天痕给拐到手中,这对于一个当爹的来说,就是最大的得罪了。 只不过此时的蔺玄之,即便是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明白,怀玉尊人这样拐弯抹角地“为难”他,有极大一部分是出于这个原因。 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蔺玄之和晏天痕一起秉承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直接将那卷轴暂且抛在脑后,御剑飞行,一起朝着宗门外飞去。 292 蔺家新规 阔别多日,再次来到玄城之中,明显可以感觉到玄城的人比之前更是多了一些,处处都是风流俊彩穿着光鲜亮丽的仙家弟子,走在街上,看起来好不热闹。 再过几日,便是宗门入门大比,有心想要借此机会进入玄天宗的修土们,几乎都已经到齐了。 蔺玄之带着晏天痕,先是直奔向蔺家入住的流月阁,见了见蔺家准备参加入门大比的弟子。 这一次再见到蔺玄之,蔺家弟子毫无例外地都规规矩矩行礼。 “少主。 蔺玄之轻轻抬了抬右手,道:“不必多礼。” 他环视了这几位蔺家最有希望考入宗门的弟子,道:“这些日子,你们修炼的如何?” 蔺泽之道:“多亏了元家提供的这个灵气充沛的修炼之地,修为虽然未曾突破等级禁锢,但也大有提升,已经出乎意料。 “此处的灵气浓郁程度,即便比不得蔺家的修炼室,但是也相差不多。”说话的是蔺战天,他捏了捏拳头,眼睛锃亮,道:“我已经提升到了筑基二重。 晏天痕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说道:“战天哥哥真厉害!” 蔺战天饶是- -向面色严肃,不苟言笑,此时也松动了不少,道:“多谢少主和阿痕了。” 蔺玄之又问了几位,得知他们都有不小的收获,便也放心了不少。 蔺玄之道:“前些日子有些旁的事情要忙,顾不得这边,你们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悉数告诉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人开口。 最终,还是蔺战天道:“没什么特殊需求,虽说少主人不在这里,但我们无论吃喝用度,还是丹药补给,亦或者是修炼之地,都已经称得上是尽善尽美了,此处清幽,又万事不需要操心,只需得修炼就够了,我都有些受之有愧了。” “是啊。”蔺泽之也点点头,道:“你在山。上修炼,却还要操心我们,也真是够辛苦了。” 蔺玄之笑道:“蔺家俱为一体,我总不可能只顾着自己,而不顾你们。 众人连连道谢。 蔺玄之顿了一顿,又说道:“战天,我记得蔺家之前似乎有规定,若是蔺家弟子,能入选天字级宗门,便可以得到一笔奖励。 蔺战天对于蔺家的规矩如数家珍,不假思索地说道:“的确有这样的规矩,入选外门弟子的,每人可一次性得到家族奖赏共千金,若是入选内门弟子,每人可一次性得到家族奖赏共万金,若是从外门弟子入选内门弟子的,也同样可获得万金奖赏。” 这是家族的一套激励方法,也同样是为了保证家族弟子在进入天字级宗门之后,不至于囊中羞愧,能今早立足于宗门,甚至结交其他世家之人。 这种规定,每个世家都有,只是方法和奖励内容不太一-样罢了。 蔺玄之闻言,淡淡说道:“我在前来玄城之前,已经与家主商量妥当,蔺家弟子若是能入选天字级宗门,非但能够得到原本的奖励之外,每个月还有额外奖励金。 不少弟子眼睛纷纷一亮。 蔺冬问道:“是什么奖励?" 蔺玄之道:“入选外门弟子的,每月可领百金,入选内门弟子的,每月可领千金,另外,在购买蔺家产业的丹药和法器时,也有大量优惠,具体的内容,还待商榷,以后的实际情况为准。” 总而言之,便是在宗门的地位越高,蔺家这边给的奖励,也就会相对更多。 蔺玄之的建议,完全改变了蔺家以往一次性奖励的形式,转而成为连续性的奖励方式,这样一来,对于蔺家弟子,毫无疑问是-种激励。 蔺家弟子皆是倒吸口凉气,要知道,对于每个月家族发下来的钱财只够打牙祭的蔺家弟子而言,每月百金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了,这怎能让人不激动? 甚至有人想着,就算是爬,也要爬进玄天宗的大门。 然而惊喜过后,疑惑却也上来了。 这种激励是要靠强大的财力和家族势力作为支持,而蔺家虽然已经从三流世家,被拉高到一流世家行列,但是蔺家的家底却并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么多钱,蔺家当真能拿出来吗? 蔺战天微微皱眉,道:“少主,这样的奖励,是否会对家族造成一些负担?" 蔺玄之说:“我既然敢提出来,那便是建立在蔺家的实力上来考量的。虽说我们蔺家如今看起来,和以前并无太大差别,但这只是暂时的而已,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不出年,蔺家势必会从各方面成为一流。其他的事情,诸位兄弟姐妹不必多考虑,你们只需要潜心修炼,并能在蔺家需要诸位出头之时,团结一心,共同抗敌,便已经足够了。 众人齐声说道:“我等自会为蔺家效力!” 前来此处,蔺玄之一来是为了看看蔺家弟子的状态如何,二来是为了给他们打打气,激励一番,三来也是拿了一些能在比试之时,合乎规定又能够保命的丹药分派给诸位参加考核的弟子。 做完这三件事后,蔺玄之便不再过多打扰这些或者临时抱佛脚,或者早已胸有成竹潜心修炼的蔺家弟子,让他们自行散去。 不过,不必参加考核的蔺战天、蔺泽之和蔺雨凡却是被留了下来。 关上门,清净了不少,蔺战天早已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少主,你方才说的蔺家每个月都拿出这么一笔钱,当真不会给家族造成过多负担吗?” 蔺玄之知道瞒不过这位对蔺家情况最为了解的堂兄,示意他先坐下,自己也拉着晏天痕坐了下来。 “对着你们,我也就不必说假话了。”蔺玄之坦然地说道:“蔺家的确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近日拓展商脉、打点东洲各主城的世家、进购材料和租买商铺,已经将族中多年的底子,几乎消耗一空,怕是至少半年,族中都要过着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日子,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蔺泽之和蔺战天对视一眼。 蔺泽之问道:“蔺家的商脉一直经营地稳定,为何突然增添了如此之多?” 蔺玄之道:“蔺家一直都在经营丹药和法宝,然而却打不出与众不同的特色,如今既然我成了炼器师,又掌握了不少人脉,自然要开疆拓土,让蔺家的财力,更上一层楼 单凭他是一位极有天赋的炼器师这一点,就足以让蔺家在拓展商脉的时候,在五洲各个主城减少不少阻力。 没有人愿意和炼器师为敌,尤其是这位炼器师,还是白家少主的坐上之宾。 蔺玄之一贯会借东风,他和白逸尘交好,也自然早已有这方面的考虑。 一个家族想要强大,它的财力必然是雄厚而强悍的,任何一位逆天的修士脚下,都是金砖铺就的道路,这- -点毋庸置疑,是任何家族都不会否认的。 名声打响,关系到位,蔺玄之已经将那些世家公子预定的法宝,悉数送走,想来这些和他有过交易的家族,遇到蔺家的产业时,也不会太过为难,甚至有了这么一出买卖之后,那些想要买法宝的修士,怕是对蔺家的法宝铺子,更是多了几分关注和信任。 此时不开疆拓土,更待何时? 时机转瞬即逝,蔺玄之耗费心机织就了这么一个大网,怎会让大鱼轻易溜走!? 于是,便有了如今蔺家几乎掏空家底的处境。 蔺雨凡眼眸微微一眯,道:“你倒是胆大,就不怕铺的摊子太大,收不回来,断了链子?" 蔺玄之看着蔺雨凡,道:“蔺家家大业大,总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家底。 蔺泽之抽了抽嘴角,蔺玄之竟然还打起了祖产的主意。 晏天痕点点头,托着腮说:“是啊,再不济,咱们就把执法堂的那几根金柱子给卖了出去。 此言一落,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晏天痕。 晏天痕愣了一愣,茫然地看向蔺玄之,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蔺玄之忍俊不禁,道:“没什么,只是阿痕不提,我都忘了执法堂的警示柱,竟然是纯金打造的。 蔺战天忍不住说道:“那是蔺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卖的。” “是啊。”蔺泽之禁不住汗颜,生怕蔺玄之真听信了晏天痕这小子的话,哪天揭不开锅了,就把警示柱给刨走卖了,道:“不能乱来的,族中长老,也必然不会同意。”蔺雨凡却是笑了笑,调侃道:“蔺家老祖宗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大哥你快继续说正事。” 蔺玄之笑笑,也不让晏天痕继续被调侃,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将此事告诉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忧心蔺家状况,而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一点支持。 蔺战天道:“我必然全心全意支持少主,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少主不妨直说。 蔺泽之也点点头。 蔺玄之说:“我方才说的每月奖励,内门弟子不出意外只有你们三位和阿痕能拿到手,我想与你们商量一下,入宗最初的这半年时间,这笔钱先行扣着,待到之后族中钱财流转开之后,再给诸位一次性补发,你们意下如何?" 晏天痕率先说道:“我不要。” 蔺战天说:“我没意见。” 蔺泽之虽然有些惋惜这半年拿不到那笔巨款,但也只是有些惋惜罢了。 蔺泽之说道:“难得你开一次口,我这边没什么意见。” 蔺雨凡穿着一身女装,发中插着琉璃金钗,他淡淡一笑,颇有静女其姝之感,道:“单凭几位哥哥弟弟做主,我一介女流之辈,就不多参言了。” 不明真相的蔺泽之和蔺战天倒是没什么反应,知道蔺雨凡真正性别的晏天痕,禁不住盯着蔺雨凡多看了几眼-- 别说,蔺雨凡扮演女子,还真看不出什么伪装痕迹来。 这三位在蔺家还算有些影响力的人,都已经说通了,至于晏天痕这边,更是不会给蔺玄之关键时候掉链子。 诸如蔺泽之等人,必然会想得清楚,蔺家有蔺玄之这么一位器师撑着,就算当真暂时断了资金链,供应不上钱,但日后一定会东山再起。 那些进入内门的奖励金,虽然对他们每个人来讲都是-笔巨额,他们没有一个不动心不想要的,但是却又不见得必须得现在就要。 往后顺延半年时间,不但能在蔺玄之面前卖个好,而且... 保不准还能得到更多的家族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就着迟发奖励金的事情达成了一致协议,蔺玄之便起身告辞。 “我们宗门内见。”蔺玄之道。 其余三人也道:“宗门内见。” 293 阿骨流泪 出了流月阁的大门,晏天痕拉着蔺玄之的手,问道:“大哥,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蔺玄之道:“你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阿骨了吧?" 晏天痕点点头,道:“阿骨被安置在了什么地方啊?” 蔺玄之说:“我让青竹帮忙安顿他,位置在距离荒山最近的一处民宅。” 晏天痕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哥,我们去看看阿骨吧。” 蔺家众人刚一来到玄城,蔺玄之便让青竹暗中查找一处适合陵赤骨隐藏和居住的地方,青竹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背靠荒山脚下、又据说因死过人所以阴气颇重不适合修士长久居住的房子。 这房子的原主人,早就不想要这处“凶宅”了,因此用了个相当低的价格,卖给了青竹。 青竹乐得拾了个便宜,他也不怕陵赤骨,因着进出来往方便,便和陵赤骨-起住进了这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当中,而蔺玄之也打算将这里当做自己在玄城的“家”。 蔺玄之带着晏天痕摸,上门的时候,青竹刚巧不在家中。 开门的人是陵赤骨,他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在大白天的日头之下,乍一出现在门口,突然给人一种日头阴森了不少的感觉。陵赤骨和晏天痕之间有契约感应,所以他才会来开门,若是旁人来了,陵赤骨绝对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只会假装家里无人。 阿白和琥珀还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跟在晏天痕屁股后面才敢进宅子,倒是凤惊羽见到陵赤骨,一时间激动地不能行,飞扑出来直接一挥翅膀在陵赤骨的脸上啪叽拍了一巴掌。 陵赤骨似乎有些懵逼,一双黑压压的眼睛对着凤惊羽,投过来了独属于陵赤骨的死亡凝视。 晏天痕皱着眉头,瞪着打过陵赤骨之后就像是磕了药似的兴奋地满天飞的凤惊羽,道:“毛毛,你干嘛打我家阿骨?" 凤惊羽啾啾两声,收了翅膀落在陵赤骨脑袋上,头顶的两根毛随风飘动,好不得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若是放在以前,本王哪儿有什么机会来拍这棺材脸的这张脸,也就现在有这个机会了,我不得好好把握一下啊?" 晏天痕抽出了一下嘴角,说:“你真幼稚。” 凤惊羽在陵赤骨浓密的发顶之中打滚,将“放肆”一词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奶声奶气道:“我还是个凤凰崽崽,幼稚是应该的,不忿儿的话,你咬我呀你咬我呀啦啦啦!”晏天痕翻~了个白眼,然后鼓着气,道:“阿骨,咬他!“ 凤惊羽还在陵赤骨的法顶浪来浪去,突然他肥肥的小身子,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给握在了里面。 凤惊羽:"!!!” 陵赤骨将凤惊羽从头顶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面前,和自己对视着。 凤惊羽吓得一动都不敢乱动,生怕这只捏着自己身子的手,突然用力,把自己捏成一只死凤凰。 当然了,捏死大概是不存在的,但就算不会死,也会疼啊! 凤惊羽虚弱地啾啾叫了两声,企图装可怜让陵赤骨心软。 陵赤骨无比沉黜... 怀,是死寂地望着他,抬起来的手,却是纹丝不动,画面一时之间像是静止了似的。 凤惊羽被那双眼眸望得心悸不已,心肝颤巍巍地扑腾了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软绵绵地啾啾两声,道:“你不会真打算咬我吧?我没几两肉,不够吃的,要不然,你等我再长大一些,肉多了几层,再考虑吃我?" 他西皇凤惊羽,一向是能屈能伸的大英雄! 陵赤骨仍然一动不动的,活像是一尊没有意识的木偶一虽然他的确没有什么身为人的意识。 晏天痕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他生怕陵赤骨当真会捏紧拳头,把凤惊羽给捏爆,便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我刚才是说笑的,你可千万别激动啊。阿骨啊,要不然你就把毛毛放了吧,让他给你道个歉可好?" 陵赤骨垂眸望着凤惊羽,就在凤惊羽大气不敢多出,懊悔自己方才太过放肆以至于忘了陵赤骨已经今非昔比的时候,陵赤骨突然动了。 他将手中不大一点的鸟举起来,放在了眼皮子下面,然后一双满是黑色的眼眸之中,突然溢出了无法言喻的悲伤之色,那仿佛是一-眼望穿了万古的哀愁。 凤惊羽愣住了,紧接着他就被-滴巨大的水滴给砸住了脑袋。 晏天痕也愣了一愣,禁不住叫道:“大哥,阿骨哭了!” 蔺玄之盯着陵赤骨的眸子,眸色深了几分,道:“我看到了。 凤惊羽惊吓道:“这、这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可没有欺负他,这不怪我啊!” 陵赤骨松开了手,凤惊羽一下子失去了桎梏,竟然直溜溜地朝着地上摔了下去,不过他反应迅速,在失重之后便扑棱起翅膀,一溜烟地飞到了晏天痕脑袋上面,惊魂未定地用翅膀拍着胸脯,道:“妈呀,吓死本王了,我还以为我小命要没了!” 陵赤骨只流了一滴眼泪,便继续保持着固有的沉默,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没有指令便连动弹都免了。 晏天痕奇怪道:“大哥,阿骨方才为什么哭了啊?" 蔺玄之看向凤惊羽。 凤惊羽嚷嚷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本王才是该哭的那个好吧!?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见到本王长得这么帅所以自惭形秽到只能哭唧唧。” 蔺玄之挺嘲讽地说:“他莫不是眼瞎了,和你一只鸟比谁长得帅?" 凤惊羽噎了一下,挺着胸脯道:“就算是鸟,我也是最帅的鸟!" 蔺玄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凤惊羽,问道:“你以前,当真和陵赤骨不认识?” 凤惊羽也是一脸莫名其妙,说:“他在北边,我在南边,相距不知道多远,怎么可能认识,最多也就有过几面之缘吧,我听他的事迹,听的倒是不少。” 话音刚落,凤惊羽突然一脸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怎么了?" 凤惊羽美滋滋地说:“这家伙,活着的时候肯定是暗恋我,还求而不得,所以死了之后也对我念念不忘,一见到我就想起了从前的悲惨往事,所以忍不住就哭了... 哎,真是没办法,本王的魅力就是这么大。” 晏天痕.... 蔺玄之..... 懵懵懂懂的陵赤骨面无表情。 陵赤骨这一哭,倒是哭得有些莫名其妙,或者说这不算是哭,只是流了一滴眼泪罢了,然而没人能明白,他为何突然流眼泪,也没人知道,这是出于残存的意识,还是完全因为生理反应。 外出办事的青竹恰时回来,一进门便笑着说道:“方才在门外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我便想着肯定是你们过来了。” “竹子哥哥。”晏天痕亲热地叫道。 “要喊叔叔。”蔺玄之纠正道。 晏天痕撇撇嘴,说:“可是我从小就是喊竹子哥哥啊。 蔺玄之好笑道:“我喊他叔叔,你喊他哥哥,我和你岂不是要错辈分了?” 晏天痕想了想,一拍脑门道:“就是啊,这样一来,你就得给我喊叔叔了。 蔺玄之刚想点头,便听晏天痕又说道:“大哥,要不你给我喊声叔叔听听?” 蔺玄之:...... 为什么几日不见,他觉得阿痕变坏了? 青竹乐了一会儿,说:“你们在宗门内,感觉怎么样?可有人欺负你们?" 蔺玄之道:“我的同门倒是极好相处,各位师兄师姐也都照顾我。”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我那个师父,有本事也是真有本事,也舍得下本指教我,但是性格..... 一言难尽诶。 青竹是看着晏天痕长大的,他一听这话,立刻关心问道:“怀玉尊人难不成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晏天痕苦逼地点点头,满是郁闷地说:“他让我养鸡喂鸭给他做饭也就算了,让我大哥赔偿我弄坏的灵草钱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还恨不得把我大哥给彻底榨干,真是太过分了。” 青竹闻言,禁不住皱起眉头,说:“以前我没听说过怀玉尊人竟然如此刻薄苛刻,爱占便宜啊。 说实在的,蔺玄之乍一看到那个卷轴清单,也一时间被怀玉尊人狮子大开口给吓到了,但是下山的这- -路上,听闻晏天痕给他讲述那本令人叹为观止的《冥法毒书》,便又觉得若真是如此,怀玉尊人开口要的东西,可真不算多。 毕竟,怀玉尊人要的那些东西,是钱能够买来的,只不过钱多钱少的问题,而他教给晏天痕的那些东西,却是可遇不可求非得大造化才能搞到手的真家伙。 值与不值,一看便知。 蔺玄之虽然此时已经记不起来,这本《冥法毒书》究竟是个什么位阶,又是在谁手中出现过的秘籍,但是他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哪怕放到九界都能够弓起轰动的高阶秘籍 更重要的是,晏天痕体内的阴火属性,完全和这本秘籍相吻合,他修炼起来,应当会有一日千里的速度,之前所担心的炸炉的危险,也会被降低不少,甚至很可能完全消除。 至于那本《天钧炼丹诀》晏天痕自然也可以练,只是需得晏天痕的修为,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再行修炼,才能更有更好的控制。 一本炼毒,一本炼药,晏天痕保不准以后能丹毒双修。 思及此,蔺玄之笑了笑,淡淡说道:“既然拜了怀玉尊人为师,那这些孝敬也是少不得的,也许他点名要这些东西,还有别的重要用处呢。 青竹护犊子心切,仍是略有不满,道:“哪有当师父的这样子占徒弟便宜?要不然,赶明儿我和阿痕-起上山,去找那位怀玉尊人,好生说到说到,我倒是想亲眼见识一下,那怀玉尊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晏天痕原本只是撒娇抱怨一下,没想到青竹竟然上了火,便连忙说道:“这倒是不用,我师父就是严格了一些,对我也还不错,还让我拿他的灵草田练手,而且,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他都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当师父的,这么做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青竹黑着脸说。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想了想说道:“我师父,还半夜起来给我盖过被子呢,就像我爹一样。” 青竹和蔺玄之都有些意外,蔺玄之眸子一沉,道:“半夜给你盖被子?除了盖被子之外,他没有做别的吧? 比如什么奇怪的动作。 294蔺湛私产 晏天痕摇摇头,说:“没有,就是只盖了被子,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还在默背功课呢!” 说到这里,晏天痕特别骄傲地说道:“大哥,我是不是特别努力刻苦?” 晏天痕开始得意起来。 蔺玄之松了口气,只要那怀玉尊人,不打他家阿痕的主意就好。 蔺玄之也帮着晏天痕说了几句怀玉尊人的好话,暂时让青竹打消了上门去给自家孩子讨回个公道的想法,随后他将那只写得密密麻麻的卷轴拿出来,递给了青竹,道:“这几日,还烦劳竹子叔叔帮忙寻找购置这上面的物品,阿痕只有三日时间,我恐怕不能亲自去购置了。” 青竹点点头,漫不经心地一边打开卷轴一边说道:“这件事情,哪里用得上少主亲自去做,交给我就够…怀玉这是什么意思?” 青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晏天痕无奈地说:“就是这么个意思。” 青竹咒骂了两句,啪地一下子合上了卷轴,对蔺玄之和晏天痕道:“这上面的东西,有一半都不太好搞,三天时间恐怕有些困难。” 蔺玄之也挺无奈地说:“能搞到多少是多少吧。实在弄不到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只能这样。”青竹冷道:“他怀玉的脸到底有多大,张口就给你们这些小辈要这些,真是为老不尊。” 晏天痕眨眨眼睛,实话实说:“其实,我师父一点都不老,而且长得还挺好看的。” 青竹:“....” 蔺玄之叹了口气,说:“烦劳竹子叔叔了,我这里还有不少钱…” “哪儿用得着你出钱,我现在手头上能用的钱,可要远比你的多。”青竹将卷轴收了起来,道:“你爹这些年,在五洲各处购置了不少私人产业,我这几天便是去处理这些产业了,等我将那些茶楼客栈法宝丹药铺子打理好,再一起交给你吧。” 蔺玄之一顿,道:“我爹的产业?” 青竹点点头,道:“是啊,你以前潜心修炼,你爹便没有将这些世俗之事告诉你,生怕打扰了你的清修,那些铺子,都是湛少爷担心他将来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事情,照顾不得你,便留给你当退路的,虽然也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供着你和阿痕生活、继续修炼,已经够了。” 说及此处,青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 晏天痕已经知道蔺湛尚在人世,且在九界之中,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听到蔺湛这些提早做出的打算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过的。 蔺玄之深感不解,上辈子他从未听说过他爹有什么私产,也没怎么再见过青竹,这辈子,怎么突然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私产? 蔺玄之琢磨了片刻,直截了当地问道:“竹子叔叔,我爹这些私产,究竟是留给谁的?” 青竹笑了笑,戏谑地看着蔺玄之,道:“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就只好实话实说了,你爹将私产交给我的时候,的确说了以后的继承问题。第一顺位继承人或者是你这个亲生儿子,或者是我们的阿痕。” 晏天痕睁大了眼睛,懵逼地用手指着自己,道:“我?” 青竹点点头,在晏天痕的脸上顺手一捏,道:“没错,你爹爹说,他若是哪一天失踪了不见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有个闪失,他名下的所有私产,都归玄之和你所有,不过,若是在我判断之下,玄之对你特别不好,那这些私产,一星半点的都不能分给他。” 蔺玄之顿时心下了然,同时也有些苦涩。 原来如此,看来他爹的确是未雨绸缪,将他看得透透的,上辈子对这个弟弟,蔺玄之基本上没怎么上过心,还觉得这小子和他走在一起,还挺丢他的人,甚至有些看不起晏天痕,所以他爹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晏天痕抱着蔺玄之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看来,爹爹是多虑了,大哥怎么会对我不好?” 青竹看着这兄弟两人相亲相爱的模样,自然老怀甚慰,他笑着说道:“不过,这些私产之中,仍是有你的一半,你什么时候不想搭理他了,就直接把他手中的另一半也收回来就好了。” 晏天痕顿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对蔺玄之道:“听到了么,大哥你以后要好好对我,要不然我就让你成穷光蛋了。” 蔺玄之也笑了笑,道:“那以后,我就要靠阿痕罩着了。” 晏天痕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虽然两人一人一半私产,但晏天痕不爱打理这些东西,便当即决定全部交给蔺玄之来处理,赚来的钱也不用给他分成,反正他现在吃穿用度,都是蔺玄之出钱,晏天痕可是一点儿花别人钱不好意思的想法都没有,谁让蔺玄之既是他大哥,又是他未来的道侣呢! 青竹却是恨铁不成钢地黑着脸数落了晏天痕一通,说他哪天自己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别人家都是亲兄弟明算账,晏天痕倒好,一笔清楚账经过他的手,一下子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不过,青竹可不知道晏天痕这么做是有私心的,他希望自己和蔺玄之之间,越分不清彼此越好。 暂时解决了那笔私产未来的归属问题,蔺玄之道:“竹子叔叔,我爹名下的私产,怕是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无人理会,不太好处理吧?” 青竹脸色微微变得难看了一些,道:“的确有那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想要把产业私吞不过,既然我回来了,当然不会让湛少爷的产业改名换姓。” 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蔺湛名下的铺子不少,他请来的那些掌柜账房,难保其中有些会动歪心思的,以前蔺湛尚在,他每年都会去各个铺子视察,一手御下之术玩儿丿的娴熟,有他压着,即便有人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轻易去做,但蔺湛一走,青竹也不在,蔺玄之更是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些私产存在,这可是给那些掌柜账房,留下了不少机会。 不出什么大的纰漏,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青竹这几天才开始着手私产的情况,已经发现不少问题,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两个小辈。 蔺玄之点点头,道:“竹子叔叔,我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是蔺家少主身份,若是这些产业处理起来有什么麻烦,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青竹欣慰地笑着点点头,道:“行,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一定提前告诉你,不过--” “怎么了?”晏天痕道。 “我之前查过六家酒楼,我发现他们的掌柜,现在似乎一直在白城简家关系密切,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要继续深入调查。”青竹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以后若是见到简家人,要警惕一些。” 若是正常的生意往来,倒是没什么,但是,青竹之前并未听说过蔺湛要和简家做生意,他禁不住有些心生疑虑 而且,青竹还发现这六家全都是蔺湛名下最为可靠赚钱的酒楼,因此对简家和这六家店铺的掌柜,有了几分不信任。 事关重大,蔺湛最赚钱的不外乎是这些供应原材料的小店,青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蔺玄之一听,也听出了其中的确是有问题的,他想了想,道:“这次宗门大选,简家也有人前来参加入宗考核,到时候我若是见到简家人,倒是可以旁敲侧击打听一番。” 青竹点点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也尽量别和简家正面起冲突,毕竟,简家已经是隐形的超一流世家了,不好招惹。” 对于五洲大陆的超级世家,晏天痕可谓是如数家珍,这得益于他蔺湛给他刻意灌输的基本知识,也得益于他本身的好记性。 晏天痕说:“简家的确是厉害,他们的地位,和元家在东洲大陆的地位其实差不了多少,只不过,简家做事总是很低调,又神秘兮兮的,不怎么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才不怎么出名。相比于元家,简家更像是一个隐世家族,这样的隐世家族在五洲大陆还有几个,他们既不参加类似于百家际会这种能够彰显家族实力、提升家族地位的大比,也鲜少会安排弟子,来参加宗门考核,隐世家族自身内部,自有一套独立的体系。” 隐世家族虽然经常性的隐世不出,但关于他们的传言却并不少。 提起隐世家族,赋予他们最多的两个词语,一个是神秘,另一个是深不可测,因为五洲大陆的隐世家族,每次有弟子以家族身份行走在世俗之中,必然是为了处理能够颠覆五洲体系的大事情。 蔺玄之淡淡说道:“我自然不会主动与他们起冲突,不过,简家若是敢打什么歪主意,我也不是好招惹的。” 青竹点点头,道:“便是这个道理。简家和那六家的生意,是在近期才做起来的,所以我比较担心,他们是冲着你或者阿痕来的。” “冲着我们来?”晏天痕有些惊讶,道:“我又没什么值得简家大动千戈的地方。” 印象之中,他们]和简家,没什么太大的牵扯。 青竹蛮有深意道:“你也太轻看你自己了,你和玄之在百家际会上的表现,再加上你们们二人所拥有的小冥阴火和七煌圣火,早就已经被盯得死死的了。” 晏天痕张大了嘴巴,道:“这、这都是什么时候得事情?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从天极城回到蔺家的路上,晏天痕倒是感受到了危险,但是自从回到蔺家,以至于再来到宗门,晏天痕却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了。 青竹无奈地说道:“你也太后知后觉了,你和玄之,在通天悬赏榜上的悬赏价格,加在起已经到了十颗雀灵,不知有多少人在打你们的主意,若不是玄之派了不少蔺家的暗卫来保护你,再加之带你进了玄天宗,让不少人碍于宗门势力,望而却步,不敢轻举妄动,恐怕你现在早就被人给分拆了。” 晏天痕目瞪口呆,望着蔺玄之道:“大哥,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蔺玄之不以为意地轻描淡写道:“那些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暂且都不怎么入流,加之进了怀玉尊人门下,你的安全就有了保障,我便觉得没什么必要让你担心。” 295青竹往事 晏天痕想了想,道:“大哥,其实你都算计好了吧?” 蔺玄之挑挑眉,道:“我算计什么了?” 晏天痕说:“你早就知道,我们身上带了那些厉害的火种,会被人眼红嫉妒,肯定不会安全,但若是我们进了宗门,便算是有了个强大的靠山,就算有人悬赏我们,也不是轻易得手。” 蔺玄之点点头,道:“不光是宗门而已,还有旁的布置,不过理就是这个理,我敢抢那些东西,就必然已经找好了后路。” 晏天痕叹了口气。 青竹安慰道:“阿痕不用害怕,我还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害怕,我是感慨啊。” “你感慨什么?” “没想到,我竟然年纪轻轻,就能上通天悬赏榜。”晏天痕一副还挺自豪的模样,摸着下巴说:“我应当已经刷新通天悬赏榜的最低入榜年龄记录了吧?这种值得纪念的事情,有没有人专门记录啊,要是没有的话,万一过几年我被人忘了,这多不好。” 青竹:“....” 蔺玄之:“...” 果然是个不怕死的,而且还很自恋。 他怎么记得,阿痕以前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是因为和怀玉尊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 接下来,青竹又和两人说了一些有关蔺湛产业的事情,蔺玄之再三强调若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让青竹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兜着,一定要告诉他,青竹也笑着应了。 三人凑在一起说话,陵赤骨便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当柱子,凤惊羽一会儿趴到陵赤骨脑袋上啄他的头发,一会儿又站在他的脖子旁边啄他的面颊,自娱自乐玩儿地不亦乐乎。 陵赤骨并不理会凤惊羽,像是之前捏着凤惊羽流了一滴眼泪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私产的事情终于说的差不多了,蔺玄之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不妨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青竹笑了笑,道:“行啊,我以前和你爹来玄城的时候,经常在同一家酒楼吃饭,还挺怀念的。” 晏天痕开心地道:“那我们去吧。” 一听要去吃好吃的,凤惊羽也不再紧着陵赤骨玩儿了,立刻飞到了晏天痕的衣襟里面,啾啾地叫了几声,像是在催促他赶紧走似的。 听到了鸟叫,青竹忍不住多看了凤惊羽一眼,道:“这小鸟也真是聪明,别看它长得灰不溜秋又肥又圆还挺丑的,倒是挺通人性。” 凤惊羽:“….啾啾?”我特么你居然敢说本王丑?你莫不是眼瞎了!好大的胆子! 晏天痕看着凤惊羽愤怒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儿,禁不住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笑了,说:“竹子哥哥,你别这么说,我们家毛毛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你这么说他,他会难过的。” 青竹连连道:“是我的错,毛毛只是长得不够成熟而已,等胎毛没下去了,新的毛长出来肯定非常漂亮。” 凤惊羽:“…″愚蠢的人类,本王不屑于和你计较! 凤惊羽的身份,除了晏天痕和蔺玄之以及早已知道的段宇阳之外,他们没再告诉其他任何人,即便是青竹一—一来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二来凤惊羽的身份,少一个人知道,他们就多一份安全。 要知道,自从凤惊羽在丹涯秘境之中,吐了那一口焚天大火之后,五洲大陆不少修士都在齐心协力寻找这只会喷火的鸟。 这种时候,还是低调行事的好。 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之后,青竹并未多加停留,起身便前往玄城隔壁的那紫城,说是那边还有一些蔺湛的私产没有处理,他赶着时间去将麻烦解决了。 青竹走后,蔺玄之和晏天痕朝着青竹买下的住宅走去。 路上,晏天痕禁不住说道:“大哥,竹子哥哥忙得像是一只陀螺,我们将所有的外务都交给他,是不是太为难他了啊?” 蔺玄之也这么觉得,但这是青竹主动提出来的,他说他暂且还不需要助手。 蔺玄之便说道:“看样子现在他还能自己顾得过来,等竹子叔叔需要帮手的时候,他自己会提出来的。” 晏天痕点点头,说:“希望竹子哥哥能这么想吧,他总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声地自己扛。” 蔺玄之心头一动,看向晏天痕,道:“竹子叔叔是什么时候离开蔺家的?” 晏天痕想了想,说:“是爹爹出事的前两年吧,竹子哥哥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要带他回家,所以爹爹就只好忍痛割爱让竹子哥哥走了。竹子哥哥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爹爹想方设法联系他,也根本联系不上。” 蔺玄之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不合常理,即便竹子叔叔当真和别人好了,按照他和我爹的关系,也不至于几年时间与爹根本不加联系,除非山高路远,亦或者是因为环境险恶,所以他无法和我爹联系。” 晏天痕点点头,表情略显凝重,道:“爹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然而,他派出去寻找竹子哥哥的人,全都说根本找不到竹子哥哥的消息,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 蔺玄之道:“你还记不记得,竹子哥哥看上的那个人的消息?” 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也是极为重要的。 晏天痕琢磨了一会儿,说:“这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蔺玄之也不打搅他,晏天痕虽然记性好,但是小时候还没发育全,他的记忆力要比现在弱了不少,而且时隔那么久,晏天痕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等快走到住处的时候,晏天痕突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 蔺玄之道:“想起了什么?” 晏天痕道:“竹子哥哥看上的那个人,是个男人,还来过咱们家,但是他长得太普通太般了,那张脸简直是过目就忘,所以我现在想不起来他的长相了。爹爹接待了他,觉得这个人挺老实靠谱的,那个人还送了爹爹一些法宝丹药,不过这些法宝丹药,肯定是竹子哥哥买来的,因为那人是个凡人。我记得听清的,那个人是个左撇子,不管是吃饭还是写字,都是用的左手。不过,我那时候个子比较矮,偷偷看到过他的右手手心,那上面有个红色的心形胎记。” 晏天痕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他记得刚开始青竹给蔺湛说他爱上了那个男人,还打算和他一起去求仙问道,游山玩水的时候,蔺湛整个人是懵逼的状态。 蔺湛拧着眉头说道:“你看上什么人不好,偏偏要看上一个连修炼都不成的凡人,他的寿命才有多少?你的寿命又有多少?他不过是短短几十载就不在人世,那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你又该如何独自度过?” 青竹却是很浅淡很温柔地笑了笑,晏天痕记得,他提起那个男人的时候,总是会笑得很温柔很好看。 而那个男人,虽然是个凡人,但是他在面对仙门世家掌权人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怯意,反倒是有种安然淡定的气质,这让晏天痕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凡人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 青竹拍了拍蔺湛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说:“我这不是还有你们么,我打算和他一起去五洲大陆各处走走,就是为了寻求他能够修炼的机缘,我听说,西洲大陆的万兽魔林之中,有一种名为问仙的灵草,若是能炼成丹药,让凡人服用下去,凡人就会多长出能够修炼的灵根,我准备去找找这种问仙草。” 蔺湛一听“万兽魔林”这名字,整张俊脸都绿了,他差点儿没跳起来,道:“万兽魔林,就连西洲姬家都不敢轻易进去,你为了一个凡人男子,竟然是连命都不要了吗?再说了,那问仙灵草,虽然不是传说,但是万兽魔林有万万苍天大树和凶兽妖兽,那棵灵草也不知究竟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你是要找到什么时候?” 青竹笑了笑,道:“这你说的这些问题,我和梦尘其实都已经想过了,不过我们还是觉的有必要去一趟万兽魔林,就算找不到,也就当时去度蜜月了。” 蔺湛更是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送给青竹一个翻上天的大白眼。 青竹这种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人吵起来的,而且他看似脾气不错,挺温和温顺的,成日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一点脾气都没有,实际上一旦他决定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哪怕那个人是蔺湛。 他只等着蔺湛想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蔺湛才闷着声音说道:“阿竹,可你不是说过,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踏入西洲大陆了吗?你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自己立下的誓言,都不算了。” 青竹怔了一怔,道:“没办法,谁让我的梦尘,要比我的誓言重要呢?再说,我的目的地是万兽魔林,我应当不会再回那个地方吧。” 镇湛又抱怨了一会儿,表达了对那个名为“梦尘”的男子的极大不满。 但是青竹的主意太正,蔺湛既然改变不了,最终索性便给他一股脑地塞了不少保命用的法宝丹药,还让自己的贴身暗卫随他一起进入万兽魔林。 这些好意,青竹没有推辞,于是他很快便告别了蔺湛和晏天痕,带着他的爱人和十名影卫一起朝着西洲动身。 蔺玄之皱了皱眉,问道:“竹子哥哥可有透露过,他那个梦尘的真正身份?” 晏天痕说:“这个似乎还真的说过。爹爹当时问过他,竹子哥哥说,梦尘是凡尘一个世家弟子,因为家族倾轧,他被诬陷获罪,流放到了距离东洲边界不远的一个小镇子之中当县令,大概是族中那些人不想放过他,即便他被发配到了那个国家的边陲,也仍是躲不过被追杀的命运。梦尘被追到悬崖峭壁,无奈之下只得跳了崖。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却是冲破了凡尘和修仙界的结界屏障,被过路的青竹捡了个正着。” 不必多想,下界的凡人承蒙仙君相救,在话本里面大多都是会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 这两人也不例外,他们]很快便坠入爱河,并且定下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晏天痕说的口干舌燥,不过刚巧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到家了。 296灵草铺子 晏天痕一脚刚踏进门里,便喊道:“阿骨,要喝水!” 看家的陵赤骨便端了一杯水递到了晏天痕手中,显然是已经能无障碍地听懂晏夭天痕说的话。 晏天痕喝了一口,噗嗤一下子喷了出来,对着陵赤骨说:“阿骨,要喝热水。” 陵赤骨想了一会儿,似乎不太能理解热水怎么搞出来。 水不就是水吗? “你就别欺负这个傻大个子了。”凤惊羽飞了出来,嗤笑了一声说道:“他现在是尸傀,根本没有五感和触觉,就算我用火烧他,他也感觉不到热,只会被直接烧成灰烬。” 而且,尸傀这玩意儿,之所以被称为阴毒招数,便是因为不管是用火攻还是用利器伤害,他们都没有任何感觉,哪怕是缺胳膊断腿断脖子的,也仍是会听从主人号令,继续疯狂战斗。然而,便是这样的杀器,却并非晏天痕所期待的。 晏天痕啊了一声,有些低落,道:“难道阿骨一辈子都要这样了吗?” 凤惊羽凉凉道:“陵赤骨的一辈子,早就已经在他为了那位皇储慷慨赴死的时候,就落下帷幕走到尽头了,他现在根本就是个不死不活的东西罢了,一直这样,有什么要紧的?” 晏天痕立刻撅起了嘴巴,瞪着凤惊羽说:“我家阿骨死得其所,你干嘛这样说他?” 凤惊羽颇为不以为意,道:“他那叫愚忠,我凤惊羽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脑子不会转圈,一辈子都不为自己活着的蠢货。我虽然佩服他,但同时也看不起他。当年整个九界皇族谁不知道,那个狗屁不懂软弱无能的三皇子,根本就是在利用陵赤骨对他的愚忠,可这个傻子偏偏就不听劝,落得个家族覆灭的下场,难不成怪我咯?” 晏天痕刚想反驳,便被蔺玄之拉扯了一下。 蔺玄之警告地看着凤惊羽,道:“你这些话即便有些道理,但以后也不准当着陵赤骨的面说。” 顺着蔺玄之移开的视线,晏天痕和凤惊羽清晰地看到,陵赤骨的眼睛里面竟然落下了两行血泪。 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发紫的薄唇轻轻抿着,看起来一副隐忍悲伤之色。 凤惊羽愣了一愣,颇有些惊讶地说道:“不至于吧,提起来这家伙的三皇子,他居然就能反应这么大?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那个三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晏天痕和陵赤骨有契约,却是多多少少能对陵赤骨的感觉,感同身受的,他皱起了眉头,眼眸之中也是染上了几分哀伤。 “阿骨不哭。”晏天痕走过去用帕子给陵赤骨擦了擦脸上的血泪,颇为心酸地说道:“虽然你死了,但是咱们继续一起修炼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像活着的人一样,没什么差别的。” 凤惊羽落在蔺玄之肩头,道:“他才不是哭他死了。” 蔺玄之问道:“你知道他在哭什么?” 凤惊羽嗤笑了一声,说:“我提起三皇子,他就做岀这副样子来,谁还不知道他和三皇子的那些狗屁倒灶子事儿呢?” 陵赤骨的脑袋机械地抬起了一些,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凤惊羽。 陵赤骨的凝视,总是带着森然的死气,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活人,所以他的凝视,也被晏天痕戏称为“死亡凝视”。 凤惊羽以前是避免和陵赤骨对视的,但是现在,他却大大咧咧地看着那双黑眸,带着几分嘲讽说道:“九界之内,谁人不知,红缨沽酒雪衣郎乃是三皇子的榻上之宾,两人自小相识,情深义重,灵魂之中印刻的也是那个人,此时他和情郎阴阳相隔,即便已经魂飞魄散,但这具身体里面,也有以往的残余记忆,再提起来,自然难受的不能行。” 说到此处,凤惊羽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觉得陵赤骨很可怜,若不是因为他深爱着三皇子,他完全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他的北疆,当他的凌小\将军,为乾元皇朝镇守着最北丬方的沧浪荒野,防止魔界和异国入侵,他仍是乾元皇朝子民心中的那个不败战神。 打仗的人,不适合加入权术斗争之中。 可偏偏陵赤骨却为了三皇子而站了队。 他是陵家嫡子,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对整个陵家,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陵赤骨,终究是个太重感情之人。”凤惊羽叹息不已:“这样的性子,和九界的天族格格不入,修道者本就该清心寡欲,他却做不到,现如今得了这种下场,真是可怜。” “是啊。”晏天痕也唏嘘不已,道:“没想到,阿骨竟然是这么情深义重的人,这种人,在修仙界里面,可是不多见了啊。” 凤惊羽听晏天痕竟然还挺崇拜佩服,禁不住冷笑一声,道:“这是愚蠢,这种蠢货,别说修仙界,就连人间界都不多见了。” 晏天痕:“....” 反正,凤惊羽就是仗着陵赤骨不会说话反驳他,所以就放肆诋毁喽。 那紫城中,一家门面不小的灵植店铺。 青竹走了进来,一个小二朝他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客官,您是想买些灵草吧?来这儿就来对了,咱们幽草居的灵草,可是放眼整个五洲大陆,质量都是数一数二的,价格却是不贵你想要什么,我给您挑选一下?” 青竹看了眼这个小二,觉得这小子倒是伶牙俐齿挺会说话的,至少敢吹敢扯,这幽草居的灵草质量究竟是什么层次,青竹倒是挺清楚的,虽然不差,但在五洲大陆绝对排不上号。 青竹觉得等这幽草居被收回来之后,这小子不妨留着继续在这儿干活。 不过现在,青竹淡淡对他说道:“我找你们东掌柜,让他出来见我。” 小二吃了一惊,暗自打量这个摸不清修为深浅的人,这一来就敢指名找东掌柜,看来来历不小。 小二连忙恭敬地说道:“仙君暂且稍等,我去后面请我们掌柜的出来。” 青竹点点头,目送小二离开。 店铺之中还有其他小二,他们]都听到了青竹的话,禁不住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青竹随意地打量着货架上的灵植,看了几个之后,他的脸色便黑了下来 青竹捏起一根一级下品的灵草,对一个距离他最近的小二,道:“我怎么记得,幽草居以前有规矩,说是不能购进哪怕一棵下品灵草,怎么现在,却是做起了下品灵草的买卖了?” 身着土色衣服的小二听了之后,露出了几分茫然之色,道:“我、我才来没多久,没听说过有这种规矩啊,我们幽草居一直都卖着这样的灵草,也没人说过什么规矩。”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显然不明所以。 青竹的脸色越发冷了下来。 当年蔺湛决心开幽草居专门供应灵草和灵草种子的时候,便是精心打算,打出来的招牌便是“不卖一棵下品灵草”,而且正是因为这招牌,让幽草居在短短两三年之内,声名鹊起,吸引了不少炼丹师的青睐,甚至和家族也做起了长期生意。 商人以诚为本,蔺湛也一直厚道,所以幽草居的生意,前些年鼎盛的时候,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然而此时,青竹从自他踏入幽草居的门,到现在为止的客流量就能够判断,幽草居绝对不再是以前的状态。 几个店中的小二一个个都摸不清头脑,还有人觉得这个长得还挺温和的客人,黑着脸还怪吓人的,都纷纷噤声不说话了。 屋子里面一时间很是安静。 青竹也不为难这些来混口饭吃的人,兀自继续看了看其他的一些灵草。 越看下去,青竹的脸色就越难看几分。 等东掌柜来的时候,青竹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东掌柜自己就是个丹师,他年龄不算大,只会眼底有了不少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没怎么休息好。 他一见到青竹,便禁不住有些激动地加快脚步,冲过来道:“东家,你们可算是来人了,这两年多来,咱们幽草居,可是快要被人给欺负死了,你再不来,我就撑不下去了!” 青竹之前一直都是在替蔺湛打理私产,自然认识东掌柜,他面色缓和了一些,道:“东家遭遇不测之后,少东家也出了事情,我那个时候没接到消息,赶不回来,不过现在已经没事情了,你且说说咱们幽草居,在东家走了之后,发生了些什么,怎么幽草居现在已经开始卖这种下品灵草了?” 东掌柜姓东名渠,是从最开始便跟着蔺湛的那一批人,那紫城的幽草居,从一开始便是由他接手的,因此东渠对于幽草居的感情,十分浓厚。 东渠叹了口气,道:“竹少爷,你随我来里面吧。” 青竹点了点头,随着东渠一起朝里面走去。 他们走后,几个小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方才,咱们掌柜的叫他竹少爷,还说什么东家和少东家的,难不成,这就是咱们那个神秘的东家来的人?” “很显然么。”另一人说道:“你没看咱们掌柜的那表情,那态度,像是看到了救星。” “哎,我也听说过,我来之前,幽草居可是咱们那紫城数一数二的厉害铺子,把对面张家的势头都压下去了。” “不会吧,张家可是那紫城第一大世家,他们卖的灵植,都是极好的。” “也没太好吧?咱们的也不差,还有不少特别好的种子,就是咱们掌柜的,不舍得把种子拿出来卖。” “反正,张家不卖下品的灵草,光是这一点,就比咱们强多了。” 后院的房间之中,刚一关上门,东渠就扑腾一下子跪了下来。 青竹吓了一跳,道:“你这是做什么?” 东渠老泪纵横,道:“竹少爷,是我对不住东家啊,我没能守住东家交给我的产业,这幽草居,已经快要改名易姓了!” 青竹愣住了,连忙将东渠给扶了起来。 东渠看起来年龄不算大,实际上,他已经快到百岁。 青竹道:“幽草居怎么就保不住了?你快快从头说来。” 东渠坐在了椅子上,缓了一会儿,才悲愤地说道:“自从东家不在了之后,咱们的灵草田圃就出现了古怪,那些落井下石的混账,便往里面投放了能把灵草里面的灵气给吃了的硝草虫,竟然一夜之间将那些灵草的幼苗苗都给啃得差不多了,咱们的灵草虽然有别的供应渠道,但大多都是自产自销的,这么一来,当年该新下的一批灵草,根本用不了了,我虽然想尽了办法补救,却也还是动了筋骨。” 297背义小人 东渠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继续说道:“你在架子上看到的,就是被硝草虫给啃过的灵草,它们勉强两年就熟了,却长得不如原来的一半高,一个个都才小拇指头粗细,看着就可怜,但是,这却已经是咱们]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灵草了。原本给咱们供应灵草的,也都对咱们避而远之,更是靠不上了。 青竹心中有了数,他之前去了其他几个小店,虽然那些都不是卖灵植的,但出现的情况也是大差不差,不外乎是有些被人动了手脚,有些出了内奸,有些竟然连掌柜的都换了,这可让青竹很是头疼了一番。 但是,除了酒楼是简家动了手脚之外,其他的根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是谁动的手都看不出来,这才最让人觉得懊恼。 青竹定了定神,道:“东掌柜可知道,这种缺德事儿,究竟是谁人干的?” 东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除了和我们有竞争力的张家,我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会办这种缺德事儿了。” 青竹微微皱眉,当初蔺湛将生意拓展到那紫城的时候,早就已经考虑到了当地的地头蛇张家的情况,张家也有些灵植铺子的生意,而且做的还算可以,却又不是非常上心,再加上那紫城的丹师相较于其他城市,数量和占比要多上一些,蔺湛实在是不想放弃到手的肥肉,因此,他将铺子开过来的时候,便亲自上门拜会了地头蛇张家。 而且,蔺湛还和张家达成了一致协议,蔺家利润的两成归张家所有,而张家要做的,便是给幽草居提供便利,给予能够让其正常经营的保护。 当初蔺湛给足了张家面子,他自身又是蔺家少主,所以张家乐得在得了好处的基础上,给幽草居打开方便之门,两家几年下来,合作还算愉快,互有竞争,但又相对良性。 于是青竹禁不住有些意外,觉得张家家大业大,该不会轻易就做这种落井下石之事。 于是青竹问道:“幽草居在东洲大陆,一共有十一个分铺,这是一个分铺,你可了解大体情况?” 东渠脸色更是苦了几分,道:“当初,我这里的灵草出了问题,一时之间找不到救火的法子,便向别处的幽草居寻求帮助,可没想到,十一家铺子,竟然有八家都出了类似的问题,他们也是自顾不暇,后来,又有两家断断续续地不行了。甚至还有三家,如今已经关门了。” 青竹心中一沉,暗道这情况可真够不妙的, 东渠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虽然是掌柜,但是他不够精明,但足够忠心,东渠此时竟然还将那笔破坏了灵草田圃的账,算到了张家头上,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刻意在背后针对蔺湛的幽草居。 否则,若单凭张家一家,根本不可能将遍布在不同城市的幽草居,同时暗做手脚。 青竹问道:“那家没出问题的幽草居,是哪一家分铺?” 东渠脸色冷了下来,冷声说道:“是原本位于丹霞城的那家铺子,现如今,那家幽草居已经搬到了玄城了!” 青竹吃了一惊,道:“是石永泰掌管的那家铺子?” 东渠点了点头,黑着脸道:“就是那个无耻老儿。” 青竹眯起了眼眸,道:“我在玄城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幽草居?” 东渠说:“哪里还叫什么幽草居,石永泰这宵小之徒,已经更名改姓,将幽草居换成了永泰居。” 青竹对于永泰居倒是有些印象,这家灵草铺子,在玄城还挺出名,排的上前五,他当时还从永泰居门前路过,只是从外面看了两眼,觉得有些耳熟,却根本想不到,这竟然就是蔺湛的幽草居。 青竹骂道:“忒不要脸了!” 东渠愤愤不已地一锤桌子,道:“当初,石永泰这老家伙,先是拒绝了我们的求助,又大放厥词地说东家已经不在了,他也找到了更强大、更好的靠山,还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傻瓜,才会当真负隅顽抗,还嘲笑我等几位掌柜。我气不过,便和他动了手,没想到,他手下多了两个厉害人物,反倒是将我直接打伤,我迫不得已回来养伤,一养就是两年,以前不少跟着我的手下,眼看着幽草居撑不起来了,便一个接一个的都走了,还有不少去了对面的张家灵草铺子,现如今竹少爷见到的这些个年轻人,都是我新招来的,差不多都是些吃不上饭的穷人家孩子。” 当初蔺湛之所以让石永泰掌管一整个灵草铺子,大有给这位无妻无子子然一身又没什么修炼前途的蔺家老仆,寻找一个能养老的地方,没想到,这石永泰竟然是个忘恩负义地王八蛋,在蔺湛刚刚出事,就对他的私产动手。 青竹眯了眯眼眸,暗道:这石永泰口中所谓的“靠山”,他是一定要找出来的。 青竹冷声说道:“我现在便回玄城,找上石永泰这个老家伙,好好问问究竟!” 东渠忙拉着青竹的袖子,道:“你可要小心一些,切莫冲动行事,那石永泰身边的两个修士,我是亲自会过的,的确是厉害,我当时好歹也是淬体期二重了,那两个修士,只有一人动了动手指头,我连他怎么出的手,用的什么武器都没看清楚,就被重创了,就连境界都跌落了重。” 青竹惊讶地看着东渠,道:“那两位修士,莫不是已经到了玄阶?” 否则,怎会让东渠连自己如何受伤都不知道。 东渠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确定,但是动手的那人,至少已经是黄阶凝脉境了巅峰了!” 青竹定了定神,冷笑一声,道:“无妨,即便他们两人,都是玄阶的,我也不怕,我倒是想去亲眼见识见识,他们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东渠闻言,皱了皱眉头道:“竹少爷,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年纪轻轻的,才不过三十来岁,那两个人,可是都年已过百,战斗经验可谓是无比丰富啊。” 青竹拍了拍东渠的肩膀,蛮有深意道:“有时候,可并非长得年轻,就是年纪轻轻的,人不可貌相啊。” 东渠:“…” 难不成,青竹今年已经过了百岁? 不对啊,青竹刚出现在蔺家的时候,也还不过是个会抱着奶瓶跟在蔺湛身后吐泡泡的小不点儿,分明年龄比蔺湛还小嘛! 东渠百思不得其解,青竹已经雷厉风行地扬长而去。 第二日清晨,青竹赶到了玄城。 他没做其他事情,二话不说,直接朝着永泰居奔了过去。 永泰居坐落于玄城的繁华地带,此处归于玄城的另一个大家族吴家管理,街上有不少身穿吴家侍卫铠甲的巡逻兵,在街道上持着兵器巡逻。 虽说天刚亮没多久,但永泰居已经开门迎客,不少修士都来永泰居选购灵草和种子。 青竹虽然路上赶得急,但是来到永泰居门外,反倒是淡定下来。 他施施然地不紧不慢走到永泰居门口,站在门口迎客的青年刚想开口说些迎客的套话,便露出了像是见鬼似的表情。 “你.你不是已经嫁人走了吗?”这个青年显然是认识青竹的,青竹也显然认识他。 这小子以前也是跟在蔺湛身边当小厮的,名叫阿七,这小子脑袋瓜子机灵,又会办事儿,所以深得蔺湛器重,在石永泰被派到丹霞城掌管幽草居的时候,蔺湛担心石永泰做不惯这些事情,便让阿七跟着他。 青竹皮笑肉不笑地眯着眼觑着阿七,道:“混得不错么,都已经是管事了吧?” 阿七身上穿的衣服,和其他人的,显然不一样,布料要好得多,地位也绝不会低到哪儿去。 阿七禁不住苦笑一声,朝着屋子里面瞅了一眼,下了台阶走到青竹面前,道:“青哥,我知道你肯定听到了不少风声,不然以你的脾气,也不会顶着这副兴师问罪的表情过来了。” “你小子的账,我以后再和你算。”青竹发狠道:“把石永泰这个老家伙,给我叫出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少爷究竟哪儿对不住他了,他竟然做出这等落井下石背信弃义的狗事情!” 阿七连忙说道:“青哥,你先别生气了,莫气坏了身子,咱们不妨先找个地方,我给你说说情况,你再做决定也不迟啊,干万别冲动,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青竹冷冷看着阿七,道:“和你,我没什么说的,你若是不叫人出来,我便亲自去叫了!” 阿七面色一变,无奈地说道:“青哥,不是我不想叫,而是这永泰居里面,有两位黄阶破血境的修士,而且,石永泰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随意拿捏的石永泰了,他现在已经得了机缘,成了淬体期的修士了!” 青竹不为所动,负手而立,淡淡说道:“让你叫,你便叫,废什么话?” 阿七愣了一愣,眼眸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眼珠子微微一转,谨慎地说道:“青哥,不是我没提醒你,你自己小心,好,我去帮你把掌柜的叫出来。” 青竹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探岀了一根长长的带刺的紫色藤蔓,紧紧地握在手中,他的手虽然抓着藤蔓外面的倒刺,却丝毫不受影响。 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感到不安一-石永泰这个在炼气期三重停留多年的老匹夫,竟然在短短两年,突破到了淬体期?这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法子? 片刻之后,石永泰从永泰居中走了出来。 他一看到青竹,便露出了一抹虚伪的笑容,道:“哟,什么风竟然把青少给吹过来了,快快进来坐坐,我们也好叙叙旧情。” 青竹打量着石永泰,原本看起来老态龙钟的老家伙,此时看起来竟然才不过四五十的年龄腰也不弯了,眼也不花了,显然是得到了不少好处。 青竹冷冷盯着他,道:“石永泰,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也不枉湛少爷当初煞费苦心了,我今日来,是来替湛少爷收回幽草居的,你将幽草居交出来给我,以往的事情,我可以暂不追究。” 石永泰这两年可谓是过得风生水起,当掌柜当惯了,又有钱又年轻了不少,修为一日干里,更是心态也变了不少,根本听不得有人用命令式的语气,来与他说话。 298青竹爆发 因感觉受到了挑衅和侮辱,石永泰原本还装出来的笑脸,瞬间便阴沉下去。 石永泰冷笑道:“青竹,我石永泰给你脸,你可别不要脸。实话告诉你,幽草居早就败了。不光是幽草居,蔺湛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差不多已经败光了,要怪就怪他得罪了人,又死的不是时候,要不然的话,说不定幽草居还能多存活个一年半载的,现在么…呵呵,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青竹危险地眯起眼眸,道:“难不成你忘了,湛少爷当初是如何对你的?” “他如何对我?他对我还不错,但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个老奴罢了,他知道我活不久,所以才把铺子给我,等着我熬死之后,再把铺子收回去。”石永泰挺直了腰板,道:“但是,我的新东家可是能让我提升修为,返老还童,还让我的永泰居,成为整个玄城数一数二的店铺,你倒是说说看,若你是我,你选哪个?” 青竹摇了摇头,道:“我与你这种人,简直无话可说。” 有些人,永远都无法填满欲壑,无论旁人如何待他,到头来都是对不起他。 石永泰说:“你也不过是蔺湛的一条狗,如今他已经死了,你何必再给他当狗?不如我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赏你一口饭吃。” 青竹简直要被气笑了,捏着隐藏在袖中的藤条,道:“你可真不怕死,如今湛少爷的儿子蔺玄之已经是蔺家少主,且他是丹法双修,难道你就不怕,他找上门来弄死你? 石永泰的脸色果然变了一变,他眸中闪过一抹不容错看的阴鸷,道:“蔺玄之即便再厉害也躲不过玄夭宗的明枪暗箭,我倒是要看看,几年之后,他究竟能不能活着走出玄天宗。” 青竹忍无可忍,狠狠一甩藤蔓,朝着石永泰打了过去,高声喝到:“我这就送你去给湛少爷赔罪!” 石永泰大吃一惊,立刻伸出双手去抵挡。 地面上的青石板逐次被掀了起来,一时间土石纷飞,青石板在石永泰面前形成了一道墙,挡住了青竹的藤曼。 然而,石永泰却没想到,那藤蔓竟然那般坚韧,竟然“噗”地一下子穿透了厚厚的石板,直楞楞地朝着他的喉咙刺了过去。 石永泰又是一个地崩之术,凭空朝着地里窜了两尺,险险躲过了藤蔓。 青竹双手一挥,两根粗壮的藤蔓将青石板全部绞成了碎片。 街道上,不少修士都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了注意力。 石永泰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藤蔓却如影随形地迅速将他的双手双腿和腰身给束缚起来,石永泰被搞搞地举到了空中,青竹仍是一身青衣,站在原地,竟然连动都未动一下,石永泰的喉咙被一根藤蔓缠住,他拼命挣扎着,奈何越是挣扎,藤蔓束缚的就越是紧致,再不消片刻,他怕是就要被绞死了! 怎么可能? 青竹怎么可能这般厉害,他难道不是个连筑基都不到的修士吗? 石永泰翻着白眼,手指飞快地捏碎了袖中的一颗圆珠子。 就在青竹打算给石永泰最后一击,将他直接绞杀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来自玄阶修士的浓重威压,同时而来的,还有一股凌厉强大的掌风。 青竹忽然双目一凛,身子宛若翩跹的叶子,朝着后面迅速退去。 只巨大的手从永泰居的大门口朝着他拍了过来,越靠近青叶,那只灰色的手就越大,虚晃的大手所到之处,具是地板掀飞,树草连根拔起,围观的过路行人也都支撑不住,被吹飞出去。 青竹心中暗自大吃一惊,连忙双手合了个手诀,青袍翻飞,数百只藤条凶猛地舞动着,同时冲向了那只巨大的黑掌。 “轰”地巨响声起,黑掌和藤条相撞,同时爆发出强大的气流,冲撞的周围的房屋树木无不受到波及,房子倒是还好,大多都有防御阵法或者防器保护,损失不算惨烈,那些参天大树就彻底遭了秧,一个个被连根拔起,绞在风暴气流之中成了碎片。 对方接连出了十来掌,青竹这边也同样是游刃有余地对抗着,只是两人在玄城闹市区打了起来,必然会对此处的治安造成极大影响。 很快,吴家的巡逻兵便朝着这边匆匆赶来。 远远地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大事不妙,这些巡逻兵没有一个赶上去送死的,无不震惊地望着那已经超出他们承受能力之外的凶悍战斗。 “快,快点儿去给家主禀报,有玄阶修士在这里打斗!” “快找长老过来,天啊,他们会把玄城这条街给毁了的!” “玄城的规矩,他们到底懂不懂啊!” “大哥,那边似乎打起来了。”晏天痕听到了响声,指着隔壁的隔壁那条街说道。 今日一大早的,晏天痕便嚷嚷着肚子饿,蔺玄之带着他出来觅食,此时的晏天痕手上还拿着一根灵果串成的冰糖葫芦。 蔺玄之看着那冲破夭的紫藤和黑掌轮廓,禁不住皱紧了眉头,道:“两个至少地阶的修士,怎会在这里动手?” 城市有城市的规矩,哪怕是再怎么厉害的修士,也不被允许轻易在城中动真格,因为越是厉害的修士,动起手来造成的破坏力就越大,要是一个把持不住,保不准整个城市就彻底废了! 当然,仙门的城市中,有不少厉害的防御阵法和法宝,想要毁了,也没那么容易。 晏天痕惊讶了一下,道:“地阶修士?” 蔺玄之望着那强大的对攻,道:“现在他们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地阶,但很可能压抑着修为。” 晏天痕跃跃欲试,道:“我还没见过几回地阶修士打架呢,大哥,咱们要不要靠近点儿看看啊?”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可真是哪里危险往哪儿跑,不准。” 晏天痕:“…” 晏天痕摸了摸脑袋,喃喃说道:“我怎么总觉得,那些紫藤看起来,很是眼熟呢?” 凤惊羽原本在晏天痕的怀中打瞌睡,被外面的动静给闹醒,便探出了一只小脑袋,等他看到那漫天散开的凶猛紫藤,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诶?那只化了形的小木灵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蔺玄之看向凤惊羽,道:“你认识?” 凤惊羽说:“不就是那个叫青竹的嘛,你们怎么反而问我了?” 蔺玄之:“…” 晏天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走!” 蔺玄之直接拿出了怜怜,一把将晏天痕拉上来,朝着那边御剑飞行。 蔺玄之刚一腾空,街边另一个正在饶有兴致一边啃着个冰糖葫芦一边仰着脖子看热闹的青年忍不住“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小师弟吗,他往那边儿去做什么?” 想了想,万倚彤三口两口地将剩下来的三颗裏着蜂蜜的灵果一个接一个地啃了下去,拿出随身携带的悲兮长剑,也御剑而起,随着蔺玄之朝另一边飞去。 青竹原本已经隐隐占据了上风,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个人加入战局,将整个形势都给改变,青竹被紧随在黑掌后面的黄色掌印给擦着了手臂,他一下子被掀翻在地上,就在另一掌朝着他的面容冲了过来的瞬间,青竹被人倏然抓了起来,带上了天,生生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玄之?”青竹猛然吃了一惊。 蔺玄之带着青竹落在了对面的房梁上,只见那两个会用掌功的老者,异常凶狠地盯着他们其中一个身穿土色道袍的修士发狠说道:“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找死!” 青竹吐了口血,输人不输阵地说道:“为老不尊,找死!” 石永泰走上前来,站在两个修士身后,低声说道:“这个人以前跟在蔺湛身边做事,是蔺湛的走狗,今日若是不赶紧把他给除了,恐怕以后他还会继续找麻烦。” “哼,那就杀了他。”另一黑衣修士道。 那两个玄阶修士,还想要继续动手,将青竹给斩草除根,然而就在此时,万倚彤御剑落在了蔺玄之等人之前,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悲兮上面,悬在半空中,朝着下面瞅了一眼,抬高声音道:“打什么打什么?你们不知道玄城是玄天宗的地盘,不允许打架斗殴吗?石掌柜,你大清早的不回被窝里面抱你的几个媳妇儿,在这儿耍什么威风?” 石永泰脸色微微一变,暗骂怎么来的偏偏是这个小祖宗? 玄天宗三座主峰和中央峰的入室弟子加起来虽然不少,但并非每一个都能让整个玄城的人都记住脸,更不是哪一个都能让玄城的人见了之后就恨不得绕道走,敬而远之。 万倚彤却恰恰就是这么个特殊的存在。 因为他这人有个特点一一爱多管闲事。 他估计是嫌山上没什么好玩儿的,便总是在山下的玄城转悠,见到什么路见不平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会拔刀相助,被欺负的一方对他感激涕零的,而被他用刀指着脑袋的那一方,基本上都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这万倚彤给剁吧剁吧切了。 然而他们不能。 因为万倚彤深受那位沉剑峰峰主的宠爱,上面又有三位师兄一位师姐的照顾。 据说有一次万倚彤在玄城瞎逛之时,被一个路过的修士看上,那个修士修为颇高,对着万倚彤动手动脚,让他吃了个大亏,结果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十位沉剑峰的弟子,在入室弟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来了。 结果不问自知,那修士虽然保住了小命,但被群殴成了猪头,全身上下折断了三根肋骨,当晚他就连滚带爬地逃岀了玄城,至今都不敢再踏入玄城一步 。 石永泰深吸口气,脸皮抽动了几下,道:“万仙师,是他们先找我麻烦的,我若是不想办法自保,现在已经没命了。” 再想想青竹方才发狠的攻击,石永泰便从心底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青竹他何时竟然变得如此厉害? 万倚彤挑挑眉毛,扭过头扫了青竹一眼,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找他做什么?”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 青竹面色稍霁,道:“是他先不仁不义再先,我是替我家少爷除害。” 万倚彤道:“你和我家小师弟,是什么关系?” 青竹道:“我口中的少爷,是玄之的父亲。” 万倚彤点点头,打了个响指道:“明白了。” 原来这是小师弟这边的人,那他就好办了。 299云颠 万倚彤伸手屈指在剑鞘的背上敲了敲,瞅着下面那三个脸色不太好看的人说道:“今儿这事情吧,本来不该我管,但是牵扯到了我家小师弟,又刚巧就被我给瞅见了,那我就不能不管。” 石永泰:“…”就算不是你小师弟,其实你也一样会多管闲事。 石永泰沉着脸道:“万仙师想要做什么?” 万倚彤道:“我得先搞搞清除来龙去脉,今儿就暂且到这里吧,不过,你们也别想着在玄城动手,这儿是谁的地盘,想来你们也清楚。” 万倚彤一眼就看出来下面那两个长得还挺像的老家伙不是善茬,至少也应该在玄阶修为以上,哪怕加上他和蔺玄之,都不会是其中一个的对手,蔺玄之用了法器,再加上他自身艺高人胆大,将青竹从方才那致命一击之下抢了回来,竟还毫发无伤,已经算是万幸了。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万倚彤可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不过,万倚彤也没放弃在口头上占占便宜。 “啧啧,要我说以你们三位的年龄,欺负个小辈也真是够有面子的。”万倚彤拱了拱手,真心实意地说道:“在下佩服。” 那两个一土一黑的修士,分明是一脸想要揍人的表情,但是他们看到站在旁边整整两队的吴家巡逻兵,便只好暂且忍住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他们坏了玄城的规矩,恐怕以后永泰居在玄城,也不好混下去了。 土色衣衫的修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也别猖狂,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青竹冷着脸,一双眼眸像是淬了毒似的盯着石永泰,恨不得把这个人给干刀万剐,最终此事仍是在青竹和石永泰共同赔了不少钱之后,便不了了之。 陵赤骨在家中,蔺玄之自然不会带万倚彤过去,他先是找了个医馆给青竹疗伤,青竹恢复地差不多之后,一行人才找了个客栈开了个房间。 关上门之后,万倚彤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但是,就凭着你施展出来地阶的法术,就足够给吴家手中送把柄,让他们把你关到吴家的牢房里面了。” 青竹也是有些愧疚地说道:“抱歉,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今日多亏你帮忙了。” 万倚彤见这个长得很是面善的青年态度这么好,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便也没了继续警告的想法。 他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玄之可是我小师弟,我这个人,特别护短。” 蔺玄之面色不怎么好看,道:“竹子叔叔,我之前不是说过,若是有什么不容易解决的事情,你便和我先行商量,怎么今日突然就做出了这等危险之事?” 若不是他赶得及时,将青竹拉了出来,恐怕此时的青竹已经重伤在身了。 青竹有些尴尬地说:“的确是我太过冲动了,之前便有人提醒过我,石永泰身边有两个厉害的人物,我本想着以我的修为,能压制住这两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同为玄阶。” 万倚彤道:“玄城之中,处处都是卧虎藏龙,说不定大街上随便碰到一个看起来挺落魄的人,都是大隐隐于市的玄阶修士,玄城水深,以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青竹也吃了个大亏,心有余悸地连连点头。 晏天痕按了按藏在他胸前的小凤凰,对着青竹问道:“竹子哥哥,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以你的脾气,怎么会突然和人打起架来?” 提起这个,青竹的一双温和的眼眸之中,便又露出了愤恨之色,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阿痕,玄之,今日那个永泰居,原本的名字该是叫做幽草居,这幽草居,乃是你们的爹一手置办的灵草铺子。” 蔺玄之吃了一惊,幽草居的名字,他还真的听说过,不光是在这辈子,而且上辈子也同样挺出名的,不过,那都是在晏天痕入了魔道之后,被他控制于手中的私产了,而且后来幽草居发展的相当不错,至少在东洲大陆上,名头挺响。 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听过青竹的名字。 青竹究竟发生了什么,蔺玄之如今想想,就觉得心惊胆战。 “接着说。”蔺玄之沉声说道。 青竹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着蔺玄之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晏天痕义愤填膺地道:“这个石永泰,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爹爹当初对他那么好,他竟然干出这等背主之事!” 蔺玄之面色也越发冷淡下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石永泰背后的那个新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青竹也点点头,道:“我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有谁是非得要和少爷做对的,这些年来,湛少爷虽然深居浅出,交友方面都已经放下了不少,但是他得罪过的人,却也不多,而且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家族。可今日那两人一出手,我便知道事情不太对了。” “石永泰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只走狗罢了,那些人不过是想要通过石永泰,来控制幽草居。” 可是,他们有必要派出两个玄阶修士,来保护一个丝毫不重要的小人物吗? 石永泰可有可无,就算没有他,幽草居一样能被别人夺走,石永泰口中的大靠山,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青竹想不明白,不过他看得出来,那两个玄阶修士,今日是的的确确想要将他给杀了的。 蔺玄之道:“此事有蹊跷,我们需要谨慎地再查一查。” 青竹点点头,道:“若真是去查的话,我这边倒是可能有可用之人,湛少爷之前养了一支专门为他做事的佣兵团,我这里有联系他们的方法,只是我刚回来,摸不清他们现在的状况,也不敢轻易动用。” 蔺玄之挑了挑眉,心中禁不住暗叹他爹可真是够有本事的。 佣兵团这种存在形式,在五洲大陆非常普遍,他们拿钱办事,雇主破财消灾,但是风险也极高,之前蔺玄之便听说过有一支佣兵队伍,因为和雇主在交货的时候起了争执,直接将雇主的脑袋砍了下来。 佣兵大多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游走在最为危险的地带,干着寻常修士最不愿意干的事情,拿着高昂的佣兵费用。 和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佣兵打交道,的的确确是需要一定的手段。 而蔺湛,竟然养了一批佣兵? 蔺玄之虽然也有这种打算,然而他却暂时并无财力去实践,一来如今闯出名堂的佣兵,雇用费用着实太贵,二来从头养起的话,需要磨合的地方未免太多,有很多事情,蔺玄之是不放心交给佣兵去干的。 蔺湛打下来的基础,可是帮了他不少忙。 蔺玄之定了定神,道:“竹子哥哥,还烦劳你和佣兵那边联系一下,这件事情,我们仅靠自己之力,怕是不容易在短时间内找出缘由来。” “那我试着和他们联系一番。”青竹有些犹豫,道:“不过,我也不确定他们如今还能不能用,以前湛少爷有什么事情,都是亲自和他们接触的,那个佣兵团的头儿,似乎和湛少爷达成了什么一致协议,这都两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虽然蔺湛“养”着佣兵团,但佣兵团毕竟有着极大的自由性,他们并非蔺湛的家臣,他们完全可以在蔺湛不给他们派任务的时候,去接别人的雇佣。 佣兵团是典型的利益至上,整整两年蔺湛都没再给他们任务给他们钱,佣兵团自然而然会去找新的主顾一一或者等新的主顾,主动找上他们。 蔺玄之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点点头道:“等联系上之后,看看情况再做打算,那个佣兵团的名字是什么?” “名叫云巅。”青竹道。 蔺玄之:“....” 青竹看了看他,道:“我知道你可能没听说过这个佣兵团的名字,不过,他们的确挺厉害的,至少以前湛少爷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都完成了。” 蔺玄之失笑道:“不,你误会了,我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恰恰相反,云巅佣兵团虽然如今的名声并不算显赫,但是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佣兵团将会盛极一时。 但是,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由盛转衰。 佣兵团的团长虽说是个能打之人,但是他在识人方面,却是不怎么样,蔺玄之也记不清楚究竟是哪次出任务的时候,佣兵团团长身受重伤,被副团长夺了权势,而他则像是一只被丢弃的狗一样,被扔到了荒郊野岭,从此之后,团长不知是生是死,而佣兵团中陆陆续续有些佣兵离开,云巅至此开始走向滑坡。 想法一闪而过,蔺玄之并无心去管旁人的事情,云巅佣兵团的命运如何,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不过,云巅的未来,并不妨碍他如今打算雇佣云巅来做事情,毕竟云巅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如今仍然处于上升时期。 青竹定了定神,道:“既然少主想要和他们合作,那我便早日与他们联系上。”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价格好商量。”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有些迟疑地说道:“还是不太好商量的,希望他们别要狮子大开口,就像我师父一样。” 蔺玄之忍俊不禁,捏了捏晏天痕的鼻子,说:“你真是个小财迷。” 晏天痕用力地叹了口气,说:“比起我那个师父,我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我真是甘拜下风啊。” 蔺玄之和青竹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怀玉尊人那动辄上百样的清单,可着实把蔺玄之和青竹给吓个不轻。 青竹想了想,道:“清单上面的东西,我已经让手下去购置了,但是有不少都买不到,需得专门去寻找,我们暂且可能没时间顾及怀玉尊人那边了。” 晏天痕连忙说道:“不用顾及我师父,他保不准现在都已经忘了这回事了,不用管不用管。” 万倚彤见状,好奇地说道:“怀玉师叔都让你们买些什么?” 晏天痕叹了口气,将卷轴递给万倚彤。 万倚彤看了之后,抽搐着嘴角,拍着胸口庆幸道:“妈呀,幸亏我没有兄弟被扣押在怀玉师叔那里,不然就算把我卖了,恐怕都满足不了他的欲望啊。” 晏天痕用力点头,说:“我也想不到,我师父竟然是这种人。” 蔺玄之在晏天痕脑袋上撸了一把,道:“偷偷说说说就好,别让他听到。” 300斩草除根 正在此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然而那个人走路并没有声音,这让屋子里面的四人都警惕起来。 “谁?”蔺玄之道。 “我。”一个挺有辨识度的嗓音传了过来。 万倚彤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眉毛都快飞到了屋顶,道:“北弑天?” “嗯。”北弑天说。 蔺玄之看了万倚彤一眼,走过去将门打开。 北弑天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他在屋子里面找了找,看到万倚彤的时候便停住了巡视。 万倚彤在面对北弑天的时候,脸上素来都不会有什么好颜色。 “你来这儿做什么?”万倚彤道了一句,又皱着眉头全是不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难不成你竟敢胆大包天地跟踪我?” “方才,你又得罪了几个人。”北弑天并不回答这些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的问题,而是单刀直入。 “靠,我得罪人关你屁事儿啊?”万倚彤走到北弑天身前,抓着他的衣领,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敢管我了?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北弑天身上有些许血腥的味道传了过来,让万倚彤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他上下打量着北弑天,抬高了声音,道:“你又去搞什么了?这次是杀人,还是猎杀妖兽魔兽?妈的…你是杀人了吧?你他妈在城里面就敢杀人吗?” 北弑天推开了万倚彤的手,往后面稍退了半步,后背靠在门上,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好歹也主意一些,有人跟着你们埋伏在附近做法阵,大概是想把你们一举拿下。” 青竹的面色大变,狠狠一咬牙道:“妈的,一定是那群混账!” 晏天痕吃了一惊,道:“我怎么未曾察觉?” “你当然察觉不了。”北七弑天道:“他们刻意用上屏蔽气息的法器,动作也足够轻柔,不过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将他们全杀了。” 北弑天的一张容颜,仍是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倒不是因为他年龄太小,而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天生不会显得太过成熟的面庞,即便他已经成年,乍一看上去也仍然有些少年的影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青竹愣了一愣,看着北弑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万倚彤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抵着北匕弑天,低声咆哮道:“你又杀人了?谁他妈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杀了几个人?怎么杀的?有没有?” 北弑天默不作声且冷漠地看着万倚彤。 “你他妈的.”万倚彤说不下去了,他看起来极为焦虑,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北弑天,道:“你给我说清楚,别在这儿装哑巴!” 北弑天开口道:“我没有装哑巴,我只是刚巧看到,所以顺手替你们解决了后患罢了,杀了几个人,我没细数,但不算少,你们得罪的那些人,怕是已经打算将你们]一次性杀死,所以派出来布置杀阵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他们的确不成气候,单兵的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万倚彤哑了哑,道:“有人看到吗?” 北弑天点点头,在万倚彤尚未再开口之前,他接着淡道:“不过,我也已经把他给杀了。” 万倚彤愣了。 蔺玄之微微皱起了眉头,而晏天痕则是整个人都懵逼了。 北弑天扫了他们一眼,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 北弑天一转身,左手手腕便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万倚彤哑着嗓子说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随便杀人吗?你怎么怎么…” 北弑天沉默了片刻,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况且,我早就知道一个道理一一斩草还须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万倚彤浑身一震,松开了北弑天的手腕。 弑天开门又关门,从来到走,前前后后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北弑天他难道一直都是如此吗?”蔺玄之问道 万倚彤叹了口气,满脸愁绪地说道:“小时候不是这样,只是家逢巨变,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万倚彤说完,冷笑了一声,颇为自嘲地说道:“这一下子,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总是看不上他、找他麻烦了吧。北弑天这样的人,活该没人喜欢,他的心脏都是冷的,是一块冰,哪怕是熔岩都不可能捂暧。” “可我觉得……”晏天痕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我觉得,万师兄挺喜欢他的啊。” 万倚彤:“!!!” 看着万倚彤一脸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的震惊脸,晏天痕摸摸鼻子,蹭到蔺玄之身旁,道:“是真的啊,你还关心有没有人看到他杀人。” 而且,万倚彤的状态,像是恨铁不成钢和担心,不像是厌恶。 不过,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晏天痕决定有些话还是不要实话实说的好。 万倚彤黑了脸,道:“你看错了,我就算喜欢咱们沉剑峰的一条狗,都不会喜欢北弑天。” 说完,万倚彤又道:“不行,这件事情我得赶紧回复禀明师父,谁知道那些只会背后放冷枪的混账,还有没有留下后手。” 顺便,他还得好好告上北弑天随意杀人一状! 蔺玄之点点头,道:“小师兄路上小心,请替我转告师父,我可能要过几天再回去。” 万倚彤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他随意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客栈。 万倚彤走后,蔺玄之和青竹对视着,道:“我们也走吧。” 回到了背靠荒山的家中,凤惊羽先是蹦出来绕着陵赤骨转了几圈,还啄了啄他的鼻子,陵赤骨的眼睛顺着凤惊羽转来转去的,时不时还抬起手来,想要把这只鸟给抓到手中。 不过,凤惊羽可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每次在陵赤骨即将抓住他的时候,他都加快速度灵巧地绕开。 凤惊羽和陵赤骨玩儿的不亦乐乎, 青竹是见过这只鸟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品种就是凤凰罢了。 青竹见状,忍不住笑道:“毛毛和这阿骨,关系还真不错。” 凤惊羽一翅膀扇在了陵赤骨的脸上,啾啾啾地叫了起来,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青竹叹道:“这鸟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我翻遍了整个五洲志怪,都没见到和他长得相似的,这鸟看起来,倒像是快要成精了。” 凤惊羽:“…” 你才是真的成精了好不好? 他想说话,奈何在青竹面前他还得伪装成一只傻鸟,只得啾啾啾啾地愤怒叫了几句。 蔺玄之笑了笑,移开视线,落在青竹身上,他状似轻描淡写地说道:“竹子叔叔,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的修为已经如此高深了。” 青竹闻言,露出一个有些无奈又有些了然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早晚会问我这个问题,不过我也没打算再做隐瞒,我的修为其实一直都是玄阶,只是平日里习惯了不显山不露水。” 蔺玄之记得,凤惊羽说青竹是一只化了形的小木灵。 于是,蔺玄之接着说道:“看不出来,竹子叔叔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境界。” 青竹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是年纪轻轻,要真算起来岁数,恐怕我已经有几百上千岁了,至于具体是上千岁还是几百岁,我自己都不知道,毕竟在深山老林里的时候,也并非从一开始,我就有神智的。” 晏天痕张了张口,道:“竹子哥哥,你以前竟然住在深山老林里面?你…你究竟是什么?是紫藤吗?还是竹子?” 青竹笑道:“紫藤只是我顺手的一样武器罢了,至于竹子…我虽然名字里面有个竹字,但这和我本体可没什么关系,只是化形的那天,我遇到了危险,一只化了形的竹子帮了我,从那以后,我就给自己起了名字叫青竹。” “原来是这样啊。”晏天痕一副恍然大悟。 青竹似乎很是缅怀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蔺玄之本想问问他之前的那位道侣如今怎样了,但是青竹不主动提起来,他便不好询问,以免那位道侣当真出了事情,他这么一问,便又提起了青竹的伤心事。 于是蔺玄之转而说道:“那我们这几天,需要做些什么?石永泰背后的人既然已经对我们动了杀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北弑天说得对,先下手为强,我们不能被动。” 青竹神色一凛,道:“佣兵团那边我先行联系,不过我们]也不能只等结果,昨日我去那紫城的时候,也问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我打算再回到那紫城,看看能不能从张家嘴里得出一些消息,另外,之前给我们提供灵草的那一边,我也打算去走动一下。” “突然之间,幽草居的所有生意链从各个方向都断了,这可绝对有极大的问题,处处都是突破口,想要搞清楚缘由究竟,其实并非太过困难,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蔺玄之定了定神,道:“好,张家那边我和阿痕来解决,供应那边,就烦劳竹子叔叔走一趟了。” 青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点点头,道:“行吧,不过你们也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青竹很快便用特殊的办法和云巅佣兵团进行了联系,他原本以为云巅佣兵团要等挺长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亦或者是根本不理会他,没想到,当日傍晚,云巅佣兵团的人便出现在了玄城之中。 来的人是佣兵团团长旗云。 旗云乍一看上去特别年轻气盛,尤其是他顶着那一头栗色的刺猬头,饱满的额头上绷了个靛紫色的额带,左耳上带了个银色的小耳环,穿着一身露着臂膀的猎装,看起来就更是显得狂傲不羁了。 旗云有一双金栗色的眼睛,眼睛的轮廓有些圆,他个子挺高,至少和蔺玄之差不多,露出来的手臂上,肌肉的形状非常漂亮,既不会显得夸张,又不会让人觉得没有力量。 旗云嘴里叼了根草,走路姿势特备随意地来到了城外约定的地点。 他下巴微微抬起,朝着蔺玄之扫了一眼,多停留了几秒钟,才又转而看向站在旁边的青竹口吻尤为吊儿郎当,道:“两年都没联系了,找爷做什么?” 青竹习惯了旗云的风格,不以为意,道:“找你自然是想要继续合作。” 旗云挑了挑浓眉,将那根草吐了出去,发出“呸”的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在呸草,还是在呸青竹,亦或者是两者都有拾肆。 301旗云要求 青竹面色微微一变,蔺玄之却仍是八方不动。 “废话,要是没生意的话,你找爷做什么?”旗云嗤笑了一声,道:“不过,爷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就能使唤的,我一整个佣兵团,接的都是大生意,我可不管奶娃娃这种事儿。” 说奶娃娃的时候,旗云的眼神分明是看着怀中抱着一只小白虎,正给它有一下没一下顺毛的晏天痕。 晏天痕感受到那道挺鄙视的眼神,当即手一松,阿白便掉在了地上。 阿白一脸懵逼地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地打了个滚站了起来,似乎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奶崽崽,我自己就会奶,不用你奶的。” 旗云:“…”你他妈哪儿来的奶? 蔺玄之道:“旗团长,我….” “别这么叫小爷。”旗云大马横刀地一挥手,道:“听着别扭死了,我只是暂时当团长而已你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叫旗云,旌旗蔽空的旗,云霄的云。” 蔺玄之一顿,道:“旗云。” 旗云说道:“长得这么漂亮,不用问我就知道你是蔺湛的那个儿子。不过之前我可是听说你被人废了,现在感觉如何?” 晏天痕:“…”现在人说话,都这么不顾别人颜面的吗? 蔺玄之道:“已经恢复了不少,多谢关心。” 旗云斜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得估量一下,要是和你做生意,我会不会赔本。” 青竹说道:“钱绝不会少了你的。” 旗云又是笑了一下,这模样特别痞气邪气,道:“钱这玩意儿,爷从出生起就没缺过,也没在意过,我这佣兵团上上下下一共二十多个人,钱你肯定是得给的,不过,之前我和蔺湛做生意的时候,他给我的,可不光是钱,还有别的东西。” 蔺玄之问道:“你所谓的别的东西,是指什么?” 旗云眨眨眼睛,冲着蔺玄之挺暧昧地勾了勾一边的唇角,道:“比方说,你陪我睡一觉。” 青竹的脸黑了。 晏天痕险些没站稳,一头栽在地上。 蔺玄之却是不为所动,仿佛被人出言猥琐的不是他一样。 蔺玄之淡淡说道:“我倒是真没看出来,堂堂佣兵团团长,竟然是上赶着求操的人。” 旗云整个人都愣了一愣,随后他勃然大怒,骂了一句脏话,道:“爷是要干你,你他妈想什么呢?” 蔺玄之冷着脸道:“你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旗云原本想要发火,但是他盯着蔺玄之那张脸瞅了一会儿,却是笑了起来,道:“你这小子,和你爹一样好玩儿,成吧,看在你不是个练剑练傻了的小傻逼份儿上,爷可以考虑继续和你们合作。” 蔺玄之道:“不妨你先说说,你想要什么,我需要考虑一下是否能出得起价钱。” 旗云的视线落在了凑在晏天痕腿边拱来拱去犯蠢的阿白。 旗云指着阿白说:“我要这只傻不拉几的小虎崽子。” 阿白:“…”啊?好像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哎! 晏天痕一下子警惕起来,瞪着旗云说道:“不行,这是我的小伙伴,还是我儿子,怎么能给你?” 旗云有些不爽了,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 “有啊。”晏天痕气鼓鼓地说着,想了想,道:“要不然,还是让我大哥陪你睡个觉?” 蔺玄之和青竹一起看向晏天痕。 蔺玄之似笑非笑地说道:“阿痕刚才说了什么,大哥没有听清楚,不如你再说一遍?” 晏天痕眨眨眼睛,道:“我就随口一说,大哥你可千万别搭理他,要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蔺玄之用力在晏天痕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晏天痕:“…” 好疼嘤嘤嘤,他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旗云瞅了晏天痕一眼,勾着唇角说:“没想到,你也挺好玩儿的。” 晏天痕道:“我就算好玩儿,你也不能打我的主意。” 旗云刚想开口,便听到晏天痕又说:“也不能打也大哥的主意。” 旗云:“...” 旗云冷笑了两声,道:“放心吧,我对你们任何人,都不感兴趣,就算你大哥长得像个天仙,我也看不上。” 晏夭痕撇撇嘴巴,说:“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旗云指了指阿白,说:“我说过了啊,我要它。” “不可能。”蔺玄之斩钉截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道:“若你非要如此,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旗云冷着脸说:“你就这样想把我打发了?” 蔺玄之道:“你还想如何?” 旗云说:“你恐怕没听说过这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还真就非得和你做这比生意了。” 晏天痕一脸莫名其妙,道:“我还没见过你这种强买强卖的,你想干嘛?” 旗云盯着阿白瞅了一会儿,说:“这只虎崽子,你们让它陪小爷玩儿几天。” 阿白压低身子,冲着他嗷嗷叫了几声,似乎是在排斥他。 蔺玄之微微皱眉,道:“你为何非要盯着阿白?” 旗云斜挑着眉梢,道:“看它喜庆,而且,我还没见过看起来如此二缺的虎崽子,想感受下欺负他是什么感觉。” 阿白:“....” 晏天痕:“....” 蔺玄之抽了抽嘴角,道:“正是因为它太蠢了,所以我不放心把它交给你。” 阿白:“嗷嗷嗷!” 你居然说我蠢?你这双狗眼是瞎了吗? 旗云顿时乐了起来,道:“我是说真的,你们这么养虎崽子,肯定不行啊,妖兽本就该生活在森林之中,天生就要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面历练,它们如今的力量,恐怕是因为血脉的传承,但即便它们血脉再怎么厉害,不遭受危险,就永远只是个蠢的不行的虎崽子,你们不妨让它和那只一直趴在树上睡觉的虎崽子,一起跟着我的佣兵团去做做任务,历练一番。” 趴在树上打瞌睡的琥珀,闻言竖起了耳朵,睁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旗云。 突然,琥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冲着旗云咬了过去。 旗云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琥珀的脑袋上轻轻一敲,琥珀就四仰八叉地摔到了地上,爪子周围还没成型的雷霆气旋,也啪嗒一下子被彻底打散了。 晏天痕:“…” 别说,还真怪丢人的。 阿白圆滚滚地跑了过去,嘲笑似的发出了两声稚嫩的虎吼,一点儿都不同情琥珀。 琥珀却是一甩尾巴,屁颠屁颠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在旗云的鞋子上嗅了嗅。 旗云挑挑眉毛,突然也发出了一声虎吼,众目睽暌之下,他竟然从一个白净的人类,变成了一只矫健的凶虎。 晏天痕:“……”卧槽? 还有这操作? 青竹也是一脸懵逼,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云巅的团长,竟然也是一直妖兽,还恰恰是一只老虎。 旗云威风凛凛地抖了抖他身上的毛,旗云的种族也不知是否和阿白琥珀有些近亲血缘关系,总之他身上的皮毛的是白底带着些漂亮的黑色花纹,他四肢矫健,身躯昂扬,一看便充满了百兽之王的力量和威严。 阿白瞬间激动起来,嗷嗷叫着冲着旗云跑了过去,恨不得在他腿边打滚,旗云见到同类,心情似乎也好的不行,便垂下脑袋用嘴巴叼起阿白,将它扔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琥珀也顺势随着旗云的尾巴,爬到了他身上。 “吼一-!”旗云兴奋地叫了一声,四条矫健的腿伸张开来,撒腿便朝着远方跑了出去。 晏天痕望着他一骑绝尘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禁不住感慨说道:“旗云的原型,真的好帅气好霸道啊,我要是也能像他这么帅,就好了。”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淡淡说道:“那恐怕是不行。” 晏天痕对着他眨眨眼睛。 蔺玄之继续说道:“旗云那气势,一看就是练出来的,估计就算阿痕成了个妖虎,也是阿白和琥珀那个段数的。” 晏天痕:“…” 深受打击,但我竟然无言以对! 青竹笑了笑,道:“阿痕以后可要抓紧修炼了,可千万别被你大哥甩开太多。” 晏天痕挺忧桑地望着天,叹了口气,说:“可是,就算我再怎么努力,大哥也比我厉害多了,大哥起点高,天赋高,还能沉心修炼,这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啊?” 蔺玄之道:“凡间有一句话,叫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总有比不了你的地方,就像是炼丹,这可绝主非我能做到的。” 晏天痕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然后他眨了眨眼睛,满脸迷茫地说道:“所以说,阿白和琥珀,现在在什么地方?” 蔺玄之:“……” 青竹:“....” 妈的,旗云竟然不经允许,把那两只虎崽子给拐走了! 不过,所幸的是旗云还没打算拐骗虎崽子,他大概是跑得身心畅快了,便带着两只虎崽子绕了个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阿白和琥珀显然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之下,被调动岀了激情,饶是已经被旗云从身上甩下来,它们仍是又蹦又跳地显得很是亢奋激动。 旗云一甩毛发,重新变成了人型。 “妈的,这两只虎崽子竟然已经到了七星境界。”旗云自有他的一套试探方法,他满脸不爽地说:“然而它们的战斗力水平,竟然连幼崽期五星的都不如,你们是打算把它们给彻底养废了吧?” 阿白眼睛灼灼地看着旗云,一双紫色的眼睛里面,崇拜的泡泡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琥珀虽然不如阿白如此露骨,但是从它的眼神之中,也是能轻易看出它对旗云很是折服。 晏天痕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说:“我们以前把它们送到过妖兽学院,它们已经进步很多了,等入了宗门,稳定下来之后,我还打算把它们继续送到宗门内的妖兽学院。” “妖兽学院能教出什么玩意儿。” 旗云这种野生野长的妖虎,自然看不上在他的印象里类似于驯养的妖兽学院,嗤之以鼻地不屑道:“妖兽就该有妖兽的活法儿,你们把它们当宠物,它们自然就是宠物,你们把它们当成战斗力,它们自然也就是战斗力了,我看这两只虎崽子,应该是有白虎一族的血统,肯定是比我这种半妖厉害得多,趁着它们]年纪小,你们不妨将它们]交给我带一段时间,肯定比它们在妖兽学院十年八年的,学到的东西都多。” 302交易达成 蔺玄之和晏天痕对视了一眼,说实在的,他们觉得旗云的话也并非不无道理。 他们如今经历的历练还是太少,作为两只被晏天痕当成儿子来养的虎崽子,更是每天不缺吃不缺玩儿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阿白和琥珀自己本身也和算是晏天痕一手带大的,俗话说物似主人,两只护崽子和晏天痕的性子便理所当然有几分相似,在修炼方面很是懒散,若是没人逼着,能偷懒便就偷懒了。 所以,即便是他们曾经将虎崽子狠心扔到妖兽学院,虎崽子们也的确被逼出了天赋潜能,有了极大提升,但从出了妖兽学院之后,崽子们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懒散度日了。 “这样下去,可真不行啊。” 晏天痕在见到旗云的原型和他的速度之后,便也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妖虎一族该有的力量,他禁不住生出了一些危机意识,为两只虎崽子的未来担忧。 “怎么?不信任我啊?”旗云看出了蔺玄之的顾虑。 “我和你并未合作过,自然不确定你是否可靠。”蔺玄之并不说客套话,而是单刀直入地说出自己的顾虑。 旗云挑挑眉,说:“所以爷就是不喜欢和你们人族打交道,成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也不嫌累得慌。” 蔺玄之不为所动,道:“信任的建立必然要有基础,若是我们有过几次合作,彼此熟悉对方的行事风格,我倒是可以考虑将阿白和琥珀交给你。” 他的言外之意很是明了,在如今这种双方并不了解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将阿白和琥珀,交给一个陌生人。 旗云嗤了一声,道:“阿随你们的便,我也不是非得上赶着带他们不可,只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同族,爷又刚巧看不得同族窝囊成这副人样,所以想带带他们,要不然,爷每天日理万机,忙的要命,哪儿有这个闲蛋疼的功夫来操心他们?” 晏天痕点点头,说:“你说的很对啊,不如,咱们先行合作几次试试看,说不定咱们混孰了,我就能让你亲手调教它们了。” 看样子,旗云应当很是喜欢阿白和琥珀,否则对于一个妖兽而言,很难让其他妖兽骑在他的身上。 旗云也是个爽快人,估计他见到同族,心情的确不错,于是他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道:“看在这两只虎崽子的份儿上,这次我就不多要了,你们直接给钱就行。说吧,你们想雇佣云巅做些什么事情?” “你可知道我爹名下的私产,有一家卖灵草的铺子,名叫幽草居?”蔺玄之也不绕弯,单刀直入。 旗云点点头,道:“知道,我还替其中几批灵草,押了几次镖。” 灵草的价值高,从某些适合灵草生长的地方运送的卖处,自然需要专门的人来押镖。 蔺玄之暗道这就好办多了。 蔺玄之接着道:“如今,这幽草居已经改了姓氏,此事你可知晓?” 旗云顿时笑了,说:“这事儿啊,我还真知道一些。” 青竹说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旗云一手捞起阿白呼噜毛,懒洋洋地说:“听说自从蔺湛被人搞死了之后,就有人开始打他私产的主意了,幽草居是被侵蚀最厉害的铺子,因为毕竟这个最赚钱嘛。据我所知,当初打蔺湛产业主意的人,可不是一家两家的,只是没过多久,幽草居不知道被哪个厉害的人物,给彻底搞垮了,每日都在严重亏损,那些一窝蜂哄抢的家伙们,闻风就没再打幽草居的主意。” 旗云笑了一声,说:“嘿,你别说,当年幽草居在大世家里面,还挺出名的,蔺湛挺有他的一套本事,只走上品极品的货,不走平民便宜货,所以他的主顾,也大多很有背景,这些人掏钱也大方,愿意出那个高价钱,最重要的是,生意做熟之后,还很稳定。” 蔺玄之吸收着这些他之前不曾了解到的消息,心中有了不少想法。 蔺玄之说:“现如今幽草居的背后是什么人,你能查到吗?” 旗云说:“我想着你便是想查这件事,但这事儿吧,其实也真不太好查。”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知道。” 若是按照旗云的说法,幽草居鼎盛的时候,灵草的货源必然非丰常稳定,而主顾的来头也不小,若是幽草居突然败落,必然会牵扯损害到多方利益,那些主顾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事实上,幽草居却是在一夜之间败落了,那些利益随着幽草居的败落而一起受损之人,却也并未多说什么,甚至打着幽草居主意之人,也都缩了回去,除非只有一个可能让幽草居败落的人,亦或者是家族,是一个庞然大物。 旗云吊儿郎当地说道:“你知道啊,那这就好办了。” 晏天痕看着旗云,道:“难不成,你觉得这查起来太困难,所以不想接活儿了?” 旗云味了一声,道:“虽然困难,但对于爷来说,却是刚刚好有挑战性,比去什么深山老林里面挖草找魔兽什么的有意思多了,爷只是想说,既然这般困难,那价钱也不能低了。” 蔺玄之道:“你想要多少?” 旗云伸出手指头比了个数。 青竹脸色黑了一黑,道:“只是查一件事罢了,你竟然敢要这么多钱?” 旗云施施然地收回手,歪着脑袋看着他说:“我们雇佣兵,可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这生意不好做,搞不好我们就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这么多钱,已经算是看在蔺湛的面子上,给你们一点儿折扣了。” 青竹深吸口气,刚想开口拒绝,便被蔺玄之给抢先一步。 可以。“蔺玄之淡淡说道:“但钱我只会先给你们一半,其他的一半,待到事成之后再说。” 旗云点点头,道:“规矩就是这样,要是事儿不成,我会退还所有佣金给你。” 蔺玄之道:“需要多久?” 旗云道:“至多一个月,不会更久了。” 蔺玄之道:“好,那我便等你的消息。” 蔺玄之将一张通宝卡扔给旗云,旗云一抬手便接住,他看了看通宝卡,勾了勾唇又扔给了蔺玄之一只铁青色的骨哨。 “这枚骨哨,是用来和我联系的,你若是想找我,直接吹骨哨便可。” 旗云说完,又冲着还在他腿边蹭来蹭去的阿白和琥珀虎吼了一声,直接把两只护崽子猝不及防地吓了个屁股蹲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变成原型给跑了。 晏天痕挺无语地抽抽嘴角,道:“这个旗云,真是太幼稚了。” 青竹有同感,点点头道:“的确幼稚,长得也幼稚得很,不过他倒不会是个没脑子的人。” “只是我没想到,旗云竟然会是一只妖兽。” 妖兽能化形,必然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哪怕是青城妖兽学院的金瞳豹,至今都还只能开口说话,便已经可以雄霸一方了,也不知道以旗云的本事,如今又为何还混迹在漂浮不定的佣兵团之中。 阿白嗷了两声,晏天痕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蔺玄之问道 晏天痕说:“阿白说,旗云只是半妖,他的血统并不纯正。” 蔺玄之顿时了然,道:“若是半妖,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半妖在少年时期,无论境界到达何种地步,都能化成人形,亦或者是从人类形态化成妖兽形态。”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阿白和琥珀,道:“大哥,阿白说,他想要和旗云一起去历练。” 蔺玄之想了想,道:“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是我们暂且还不了解旗云的人品不敢轻易将它们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等再多了解一下,再说吧。” 晏天痕想的相差无几,看着还自己给自己舔毛的阿白,叹了口气道:“我家的这两个虎崽子,什么时候能像旗云那样威武霸气啊。” 蔺玄之笑了笑说:“总是会的。” 云巅佣兵团这边算是告一段落,蔺玄之带着晏天痕,当即便要朝着那紫城寻张家问些事情原本他们是打算让青竹在玄城先行歇息一番,不过青竹却是说什么都不放心放他们两个小辈私自过去。 蔺玄之无奈,只得让青竹一起过去。 晏天痕以防打架,将陵赤骨也一起带着上路。 当日便到了和玄城临近的那紫城,蔺玄之等人不做停留,直奔张家。 张家是那阝紫城的地头蛇,虽然自身只是一个二流世家,但是由于那紫城没有一流世家,张家便成了掌控整个那紫城的家族,在那紫城极有话语权,建制也堪比一流世家。 蔺玄之到了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看门人的态度有些轻慢,但最终听到蔺玄之的来头,还是脸色变了一变,连忙进去通报。 没多久,便有人来将蔺玄之等人一起带进去。 蔺玄之见到的是一位张家的大管家,这位张大管家同时也是在张家有着举足轻重地位之人张大管家笑吟吟地和蔺玄之打了一会儿太极,将话题给扯出了十万八千里,最终还是蔺玄之眼看着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才终于斩钉截铁地决定单刀直入。 蔺玄之并不打马虎眼,对着张大管家拱了拱手,道:“张前辈,我此次过来,是想问一些有关幽草居的事情。” 张大管家点点头,道:“幽草居啊,这两年可是不行了,败落了,以前鼎盛的时候,一年的收入,可是抵得上张家的万草阁,一个月的收入啊。” 蔺玄之:“…” 这是在拐着弯炫耀万草阁吗? 张大管家笑眯眯地说道:“你可别觉得我是在自夸,亦或者是在贬低幽草居,如今万草阁的收入,可谓是日进斗金,不光是灵草的来源稳定,价位又便宜,就连买主都有钱的紧,基本上不讲价钱的。我以前也听说过,幽草居的田圃,一夜之间全部被虫给拱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损人,干这种糟蹋灵草的事情。” 青竹忍不住多看了张大管家一眼,这老头儿这么一说,似乎是要把张家给撇出去。 那破坏灵草的怀疑对象,可是还有张家呢。 张大管家接着悠悠然地顺顺胡子说道:“毕竟啊,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就算不毁了这些灵草,怕是幽草居也得被挤兑垮。有人专门想要对付幽草居,花了大功夫,我们万草阁的客源和灵草来源,甚至养育灵草的法子,都是那些人给的,哎了!” 303张家解释 张大管家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想这么挤兑幽草居啊,张家已经够有钱了,多个朋友便多条路子嘛,而且这那紫城里面,丹师挺多的,再不济我们也不至于赚不到钱,差不多就行了只是没办法啊,我们不赚这笔钱,怕是连张家当时的基业,也都守不住了。” 青竹神色凝重起来,他禁不住坐直了身子,问道:“张管家,那些当初给你们这些东西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是连张家都得罪不起的吗?〃 张大管家苦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只知道张家任何一位长老,怕都不是那位戴着个面具的男子的对手,而且,那人带来的那些下属,也都一个个的厉害极了!” 青竹皱了皱眉,道:“张管家,能否将当日的情形,给我们叙述一遍?” 张大管家点点头,道:“有何不可。” 张大管家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隔了两年时间,但他仍是对那时候的场景记忆犹新,可见所受到的震撼到底有多大了! 张大管家说:“当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吧,我将将才从外面回来,便见到有一伙儿人,在我这院子里面等着,而且看他们的架势,绝对不像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倒像是从天而降,凭空出现似的。” “那一共有多少人,我可记不清楚,因为周围埋伏的不露脸的,我也数不过来究竟有几个不过,能数过来的,包括坐在正中间的那个穿衣打扮特别讲究的男人,一共有七个,他们各个都是极其厉害的主儿,我一见到他们,就不由自主地扑腾跪了下来。” 说到这里,张大管家仍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才接着说道:“他们一开口,便给我扔了个卷轴,我颤颤巍巍地打开,便看到那竟然是写着他们能给我张家的各种好处,我大吃一惊,觉得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可能落在我头上啊,我就问了一句,你们想让我张家做什么那个黑衣服旁边站着的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说,我要让你们张家,把幽草居给彻底打垮,让蔺湛永世不得翻身,非得主动求到她家公子的头上来不可…” “等等!”蔺玄之突然打断了张大管家,道:“他们找上门的时候,我爹还活着?” 张大管家点点头,道:“是啊,是你爹出事前近半年的时间吧。” 蔺玄之眯了眯眼睛,看来那些人,的确是冲着蔺湛来的。 张大管家继续道:“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我倒是听出来了究竟,蔺湛肯定是在什么时候狠狠得罪了这些人,所以才惹得那些人不快,以至于用了这种法子,来打压幽草居。他们见我犹豫不决,便开始出言威胁,说是如果我不懂事,他们自有方法让张家从五洲的版图上消失。” 张大管家叹了口气,说:“这才多大点事儿啊,他们竟然要以张家为威胁,我当时就知道了,这些人啊,若非他们]本身就是行事随心所欲,那他们肯定是极有权势了,否则,不会一开口就说出灭族的话啊。” 张大管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但因为他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便没有太过惊慌失措,而是掂量了一下对方的杀伤力和张家的得失。 估量之后,张大管家一咬牙便答应了。 反正就算答应了,他们也不会有太多损失,最多那张契书里面狮子大开口地要了他们万草阁每年利润的三成。 但若是如那些人所说,能够将万草阁的收入,变成如今幽草居的十倍,那三成也并不算什么了。 说实在的,张家不靠万草阁吃饭,万草阁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随随便便卖点儿家族弟子用不完却又不好保存的灵草罢了,若是能成,那自然是好事儿,若是不能成,那三成利润也不算什么,张家还撑得住。 定下契约之后,张大管家三天三夜都没睡着。 总觉得自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对于万草阁本来不怎么抱希望,没想到还未过几日,便有人亲自上门,来和他们谈万草阁的生意,而且那些人,张大管家就算没见过其人,也听过其名,竟然都是些大世家族亦或者是大炼丹师。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张家被“逼″着捡起了万草阁的买卖,又过了没多久,张大管家便听说幽草居的灵草被毁了。 “被毁的时候,蔺湛也还没死呢。”张大管家说。 蔺玄之道:“那你之后,见过那些人吗?” 张大管家摇摇头,道:“这也是我不敢得罪他们的地方,因为那些人饿,着实是太神秘了,我再也没见过他们不说,我差人去打探他们的来历,却也都无功而返,不过,蔺湛死了之后,他们按道理来说,也该放过幽草居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变本加厉的继续打压,我也不知道蔺湛和他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蔺玄之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记忆里,他爹的朋友不少,但仇人基本上没有。 青竹忽而开口问道:“张管家,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旁边说话的女子,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张大管家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脑袋说:“隐隐约约记得,但是奇怪了,我怎么又看不清楚。” 青竹和蔺玄之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这是一种幻术,亦或者是一种威压足够深厚的时候,带给对方的一种记忆影响。 即便当时看清了施加幻术者的容貌,之后也能有那么一闪念想起,但整体而言,仍是模糊不清,就像是记忆被洗了似的。 高手。 蔺玄之心中觉得有些棘手。 从张大管家的描述中可以推测出来,那个女子应当只是一个侍女,可一个侍女都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可见“那些人”究竟有多么难以招惹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张大管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张家究竟是和哪几家合作的,张大管家也绝口不提,大概是担心蔺玄之找上他们,影响张家万草阁的生意。 能说到如此地步,蔺玄之差不多也了解了来龙去脉,更是确定了幽草居的落败,背后有一拔人在操控,眼看也得不出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蔺玄之等人便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很快起身告辞了。 蔺玄之等人走后,一个少年从回廊另一边走了过来,对张大管家说:“爷爷,咱们何必对他们这么客气,给他们说这么多?万一得罪了那些人,咱们保不准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管家拍了拍少年的手背,道:“这你就不懂了,那些人之所以对付幽草居,无非是想要对付蔺湛,但是现在蔺湛已经死了,那些人也没了对付的对象,自然而然对我们这边的生意,就不怎么上心了,你从这两年来,他们的人到这边的次数减少,就能看出来一二但是蔺玄之此人,可是个奇才,想必这些日子,你也听了不少和他有关的传闻。如今他成了沉剑峰峰主关门弟子,这身份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我们张家也有不少弟子在玄天宗修行,更是有几位是沉剑峰的内门弟子,与其得罪蔺玄之,倒不如对他示好,这以后对张家即便没有助力,也绝不会被他迁怒。” 少年想了想,点点头道:“爷爷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了。” 张家虽然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但毕竟也在幽草居垮掉的路上,留下了属于他们的一笔,若是蔺玄之心胸狭窄,报复心强,以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张家。 虽说张家倒也不怕蔺玄之,但能结个善缘,总是要好过交恶。 从张家出来,天色已晚,蔺玄之等人并未直接趁着夜色回到玄城,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之中,三人围坐在小八仙桌周围,成了个三角之势。 晏天痕往嘴里塞了些让客栈小二送上来的点心,说道:“大哥,看样子,张家对那些人很是忌讳啊。”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看来,我爹的确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晏天痕想了想,问道:“大哥,你说对付幽草居的,会不会也是简家?”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会是简家,行事风格未免太不一样了,简家对付蔺家的酒楼,可是明目张胆地蚕食,但幽草居这边,却是遮遮掩掩的,并不亲自出面…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我爹已经不在了,他们又为何还继续针对幽草居” 青竹面色有些难看,过了片刻,他抬眸道:“有些事情,我不太确定,但是我需要一定时间去证实一下,说不定这些事情,和我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蔺玄之和晏天痕同时看向青竹。 蔺玄之道:“竹子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爹以前是否的罪过什么人?” 青竹面色白了白,摇了摇头道:“不见得是你爹得罪的人,也有可能是我连累了他。” 晏天痕顿时有些不解,但看到蔺玄之的眼神,便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压了下去。 青竹沉默了片刻,站起来说道:“天色已晚,今日奔波你们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蔺玄之点点头,也起身相送,道:“竹子叔叔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事能查到当然最好,若当真不好对付,我们也要从长计议的。” 青竹叹了口气,道:“好。” 青竹走后,晏天痕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地问道:“大哥,方才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下去啊?” 蔺玄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竹子叔叔应当是有些眉目的,只是他现在尚且不确定,我们便等他查清楚之后,再从头到尾告诉我们,我想.此事若不是和九界有关,若不就是和竹子叔叔有关。” 晏天痕想了想,顿时有些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是和竹子哥哥以前的那个凡人有关?” 蔺玄之顿了一顿,道:“我也不太确定,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自从某一日突然回到蔺家之后,青竹便对以往的事情绝口不提,蔺玄之虽然并未亲眼见过青竹的道侣,但是他却是曾经听蔺湛提起过,当时蔺湛说过一句话一一 “我总觉得青竹看上的那个凡人,总有哪里怪怪的,身上有种违和感。” 不过,当时蔺湛也找不出那个人究竟有什么毛病,因此最终便也不了了之。 304出彩弟子 “一切都还不能确定。”蔺玄之淡淡说道:“至于证实方面,竹子叔叔自然会比我们上心,既然那些人的能量如此之大,又故作神秘,不愿暴露身份,那恐怕就算我们再找其他家族询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们不妨等一等云巅那边给出来的答案。” 晏天痕说:“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晏天痕和蔺玄之二人便回到了玄城,他们又在玄城城区留了几日,等青竹派出去的下属将怀玉尊人所罗列出来的清单上能买到的东西送来,两人才朝着玄天宗走去。 玄天宗已经结束了第一轮的考核。 第一轮考核非常简单,算是个正是考核之前的测试,需要报名进入玄天宗的弟子们,逐个通过测试石,达到标准之后放才能拥有考核的资格。 玄天宗的要求在五大天字级宗门之中,不算是最高的,但也不是最低的,宗门要求通过宗门考核入宗者,除了年龄在25岁以下,天赋至少是三灵根,等级在炼气期三重。 这么一来,倒是卡下了一部分人。 蔺家弟子悉数顺利进入正式考核。 第二场考核内容,是所有弟子同时进入宗门的一处历练场,让他们足足一千人同时抢夺一百枚通关牌,只看最终能够活着拿着通关牌岀来的是哪一百人一-亦或者是还不到一百人。 这种僧多粥少一干人众抢夺少数通关牌的考核方式,是宗门最常用也是最管用的一种考核方式,大多数情况下,通关之人会是最有天赋和实战能力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他们虽然天赋稍微欠缺,但极有心计和人脉。 最后一小部分,他们既不聪明,也无人脉,拿到通关牌完全是靠得天独厚的运气。 这运气一说,虽然虚无缥缈,但对于修道者而言,却是相当看重这些看不见摸不着似乎非常玄乎的运气,修道者相信,一个人的气运,是和他的福泽有关,人人都喜欢和运气好的人在一起,因为可以沾染一些好运。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考生在处处暗藏杀机的历练场中进行短则一两日长则十天半个月的明争暗斗,而玄天宗的这些长老和弟子们,则是在能够看到他们的巨大天镜之外,从各个角度观看他们的历练。 在这个过程中,长老亦或者是峰主们,便会挑选出他们看得上的弟子直接入室,并留下一部分先行圈定再做下一轮的考核。 考核是残忍的,生死不论,每年的宗门考核,总会有至少十分之一的考生,永远留在历练场中,剩下的人中,有至少一半都会负伤而出。 然修仙界的生存法则素来残酷如斯,他们只能接受,并且想方设法活下来。 蔺玄之回到沉剑峰之后,见过师父,便前去玄天宗悬挂天镜的大广场上寻找各位师兄师姐大广场上,今日有种别样的热闹,众位弟子都在观看着这场考核,还纷纷禁不住做出各种点评,只是,这一届考核的人中,最受瞩目的除了两位隐世家族弟子之外,竟然是一个孩子。 蔺玄之来到沉剑峰的观看位上时,便听到不少弟子都在说着那个孩子一一 “这小孩儿的招数看起来可真厉害,居然一剑下去,就把那只五星的蛇妖给砍成了三段!这可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他之前还杀了一个想要抢夺他通关牌的青年。” “啊,这小孩儿儿应该还不到十岁吧?那么小一点儿,还不到我胸口高。” “是啊,我看也不到十岁。”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他不和任何人组队,而且利用他的身材优势,神出鬼没的,总是杀别人个措手不及,他下手也狠,基本上都是一击毙命的,啧啧,从小便是如此,可真是让人害怕啊。” “那是当然,你没看见他腰间挂着的那块玉牌,乃是元家的牌子吗?” “元家这次前来参加选举的弟子,我早在之前就已经看了个遍,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小不点儿?” “这….我也搞不清楚,但这小子,肯定是元家人没错了。” 蔺玄之走了过来,站在最前面,见到他的沉剑峰弟子们,纷纷行了个半礼以示尊敬。 展枫亭一回头便看到蔺玄之,旋即惊喜道:“玄之回来了!” 海狂浪也将视线从天镜上收回,对着蔺玄之挑了挑眉,道:“和你弟弟玩儿爽了?” 蔺玄之道:“也还好吧,相处的时间总是很短暂。” 万倚彤朝着周围看了一圈,用肩膀碰了碰蔺玄之,道:“小阿痕呢?怎么没见他?” 蔺玄之说:“回来之后便上了断剑峰,怀玉师叔嫌他下山跑野了,就把他扣在了峰顶。” 万倚彤心有余悸道:“怀玉师叔还是这么恐怖啊,幸亏我当时没被他骗去断剑峰,要不然我非得被他给憋死。” 海狂浪好奇道:“他怎么骗你了?” 万倚彤说:“怀玉师叔当时说,我若是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做梦都能提升修为,永远不用为灵气不够浓郁而担心。” 蔺玄之笑了笑,道:“其他的不清楚,做梦都能提升修为倒是真的。” 三人同时朝着蔺玄之看了过来,以目光以示询问。 蔺玄之说:“根据阿痕的切身体验,怀玉师叔给他布置的背诵功课,若是他做梦的时候没在记忆,怕是不太可能完成的。” 万倚彤:“…擦!” 恐怖。 万倚彤承认他是个懒人,而懒人自然不适合这种高强度的压迫性修炼模式。 就连海狂浪都禁不住说道:“惹不起,惹不起!” 展枫亭看着蔺玄之,道:“真不行的话,让师父去给怀玉师叔说说,一口吃不成胖子,逼得他太紧了,怕是会适得其反。” 蔺玄之有些无奈地说道:“阿痕每日修行都那么累,我自然也是心疼的,然而你们并不清楚阿痕的性格一一若是没人压迫着他修炼,他便会抽空就偷懒,而且他太依赖我了,这样的话,倒不如让师叔多拘他一拘,也好让他早日提升修为。” 海狂浪道:“你若是想让他早日提升修为,何不直接让他闭关个一年半载的,这样提升的更快一些。” 蔺玄之摇摇头,道:“阿痕若那么久见不到我,必然会无心潜心修炼的,而且阿痕贪玩,我总是要过段时间,就带他出去透透气,要不然他得憋出病来。” 海狂浪禁不住砸了咂舌,道:“你这大哥,当的还真不容易的,小阿痕挺不好带的吧?” 蔺玄之想了想,阿痕除了有时候和他闹闹脾气之外,倒是从来不曾给他惹过什么麻烦,倒还算是挺好带。 “阿痕小时候挺调皮的,不过那个时候,他不是我亲自带的。”蔺玄之笑着说:“等我带他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我带了。” 展枫亭看了海狂浪一眼,蛮有深意地说道:“弟弟都不太好带,尤其是叛逆期持续时间挺长,来的还挺早的那种。” 海狂浪:“…” 怎么突然又扯到他身上了? 虽然展枫亭没有明指什么,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是在说他! 好吧他承认他小时候的确挺不好带的,成天瞎琢磨着乱搞事情,但现在不早就过去了么,还值当拿出来专门说说. 万倚彤一脸被亮瞎眼的表情。 北弑天习惯性地独自站在一个角落,远远看着他们说笑聊天,却不会主动上前来。 蔺玄之看向天镜,道:“这两天,可有见到出彩的弟子?” 展枫亭说:“倒还真的有几个挺出彩的,不过都是大世家弟子,普通人家的孩子,没几个太过特别的,但我挺看好其中几个的,若是资源充足,假以时日,他们的前途不可限量。” 蔺玄之道:“既然师兄看中了,那可要提早下手。” 展枫亭温润一笑,道:“这是自然。” 万倚彤摸着下巴说道:“不过,我倒是最看好那个毛头小子,初选的时候没看见他,这小子估计是半路被元家人给塞进来的,啧一一我就纳了闷儿了,元家什么时候生出来个这么厉害的小辈?” 天镜分为上千个分割的板块,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法力,重点观看其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模块。 蔺玄之看了片刻,道:“这孩子不姓元。” 万倚彤惊讶地看着他,道:“你知道他?”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他叫韩矜,乃是青城韩家人,只是现在放在元天问身边历练了。” 万倚彤等人愣了一愣,旋即万倚彤“靠”了一声,说:“元天问这么不要脸,居然不光把韩玉然给废了,还把韩家这么靠谱儿的一个小辈儿给拐走了,他这是想上天啊?” 任凭谁听了此事,都会觉得是元天问借助元家势力,故意找韩家麻烦,韩家被逼无奈,弃车保帅,将韩矜送给元天问当质。 而事实上,在场的唯有蔺玄之知道,将韩矜送到元天问身边,并非元家仗势欺人,而恰恰是韩家为了获得元家庇护,又为了培养下一任接班人,而主动做出的决定。 海狂浪却是看法不同,挺无所谓地说道:“你以为谁想跟着元夭问混就能混的?韩家也不知道打什么歪主意呢,能屈能伸,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说的也是。”万倚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故作哆嗦地说道:“现在的人心啊,真是难测啊难测。” 展枫亭并不做无谓的假设,他将法力朝着天镜输出,在他们面前,两块能够显现出蔺家参赛弟子的天镜被放大了,看起来无比清晰,不过倒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蔺家弟子表现的还不错,进入宗门应当不成问题。”展枫亭说。 毕竟是世家弟子。“蔺玄之淡淡说道:“玄天宗大选之年,前来参赛者十有八九都是寻常人家弟子,他们的修炼资源自然比不得世家弟子,因此本就落后了不止一步,蔺家这些弟子,若是和这些人比起来,当然有着天然优势,不过,若是和其他世家相比,他们就不够看了。” 展枫亭因着蔺玄之的原因,这几天也特意看了看蔺家弟子的考核情况,他很是中肯地说道:“我觉得倒是还好,只是未达到直接进入主峰内门的程度罢了。但每年能直接进入内门的弟子,满打满算也从未有超过十人的。” 当然,这十人本就是除去世家不需考核直入内门的弟子。 蔺玄之摇摇头,道:“还是未曾达到我的标准。” 305隐世弟子 万倚彤眨眨眼,说:“大师兄,你和小师弟说这个做什么,他如今可是蔺家少主,对待族中弟子,要求自然要高上一些的。” 展枫亭想了想,点头道:“也是,毕竟蔺家也是一流世家了。 蔺玄之在。 这日日落时分,第一位拿着通关牌走岀试炼场的弟子岀现了,他的腰中挂着一只样式新奇精致的储物瓶,瓶身上面刻着个简”字,显然是简家人。 “隐世家族简家人。”万倚彤凝了凝神,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隐世家族弟子参加宗门考核。” 展枫亭也眯了眯眼眸,道:“我看了名册,简家并非唯—一个参加宗门大选的隐世家族,同来的还有西洲流家。” “嗯,我也看了名册。”海狂浪抱臂而立,勾了勾唇道:“但凡隐世家族弟子外出活动,若不是隐世家族相互之间有了什么比试,那便是五洲大陆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们猜猜看,这回会是哪一种?” 万倚彤说:“就不能是他们闲的太无聊,所以出来历练一番吗?” “不可能。”北弑天沉默了一整天,此时他忽然开口,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道:“隐世家族无不都是上界安插在小世界之中的探子,即便他们想要历练,也必然会选择上界,五洲大陆对于他们而言,没什么历练的必要。” 万倚彤白了他一眼,道:“关你屁事儿,我们说话,你又插什么口?” 北弑天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们,隐世家族光明正大地在外走动,必然是因为五洲出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出来走动的事情,切莫掉以轻心。” 万倚彤满脸抵抗地说道:“我用不着你提醒,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黄鼠狼给鸡拜年.” “阿彤。”展枫亭淡淡叫了一声万倚彤的名字,万倚彤便闭上了嘴巴。 谁让他记得上次被罚抄峰规的悲惨往事呢。 北弑天深深看了万倚彤一眼,又朝着蔺玄之看去,道:“怜怜用起来如何?” 蔺玄之道:“还算顺手,但怜怜性情于我而言太过温和,并不太适合。” 北弑天望着他,嘴唇动了动,道:“若是你有一日重新找回止戈,你还会继续用怜怜吗?” 蔺玄之淡淡道:“怜怜自然该有它真正的主人。” 北弑天抿着唇不吭声了,但是他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是个念旧的人,怜怜曾经陪伴他多年,他自然舍不得怜怜落入他人之手。 蔺玄之淡淡说道:“师兄,你若是想要怜怜,不妨再去给师父说一说,我想师父当年将怜怜交给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北弑天沉默了片刻,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万倚彤拧着眉毛望着北弑天的背影,道:“这小子,居然还在打怜怜的主意,我说小师弟,你可干万不能对他心软,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上次之事,你应当也明白了。怜怜这等品性高洁的剑,到了他手中,就算是糟蹋了。” 蔺玄之道:“你往好处想一想,单论上次之事,他虽然杀人,但杀得却是该杀之人,你不杀他们,他们总是要杀我们的。” 万倚彤瞪着蔺玄之,气鼓鼓地说道:“你居然替他说话。”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只是认为,小师兄其实没必要见到四师兄就剑拔弩张的,其实你比谁都要关心他,何不与他好好相处?” 万倚彤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儿,道:“我关心他?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该洗洗了啊?我最讨厌北弑天这种随随便便就杀人、还成天闷不拉几的小屁孩儿了。哼,懒得理你。” 万倚彤被戳中了痛脚,给了蔺玄之一个带着几分不爽的眼神,也转身朝着看台下面施施然走去。 蔺玄之道:“他这是生气了?” 海狂浪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说:“另搭理他,这小子的心思一下子被你拆穿,现在正觉得害羞的不行呢。” 蔺玄之:“....” 害羞这词儿,确定和万倚彤能挂的上边儿? 展枫亭无语地看着海狂浪。 海狂浪眨眨眼睛,显得特别无辜,一双金色的眼眸像是在讨要好处似的,冲着展枫亭道:“师兄师兄,我今天都没有欺负天天,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好?” 展枫亭忍俊不禁,道:“是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海狂浪说:“光口头上的奖励可不行,师兄还得给我点儿实质的奖励。” 展枫亭说:“你这小子…你想要我奖励你什么?” 海狂浪得意地冲着蔺玄之挑了一边眉毛,摸着下巴说道:“奖励内容啊,得等到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慢慢说,大庭广众之下的,不太合适。” 展枫亭:“....” 蔺玄之:“....” 这是有什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奖励的东西? 总觉得海狂浪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正在此时,宗门弟子之中又爆出了一阵欢呼声,蔺玄之定睛一看,原来是第二位获得通关牌的弟子出来了。 蔺玄之看着那个白衣少年一侧的耳朵上扣着的那枚宝蓝色的耳饰,道:“这是隐世家族流家人。” “是啊。”展枫亭眸中闪过赞许之色,但眸中闪过忧虑,道:“这次试炼场,因为我们提前知道有隐世家族的弟子前来参加,所以专门将难度提升了一个档次,若是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至少七日才会有第一人通过,没想到,这才仅仅过了三日,隐世家族的弟子便出现了。” 第一个出来的是简家,第二个出来的是流家,隐世家族的弟子,将独来独往特立独行发挥到了极致,从他们进入到出来,都是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在单打独斗,根本不像蔺家的弟子似的,抱团组队,增强作战实力。 然而,饶是如此,这二人的实力也强的吓人。 至少他们能完好无损且速度极快地通过考核。 “那个少年名叫流照月。”展枫亭道:“他是雷灵根,在考核之中唯二出手的两次,使用的都是雷霆阵,但招式都不一样,看样子是流家嫡脉无疑了。” 隐世家族多出单灵根天才,而且很多都是雷、风、冰之类的天灵根,而流家便是以出雷灵根弟子出名的,流家的人玩儿阵法,他们将雷霆之术与阵法结合在一起,功法自成一体,攻击力着实令人恐惧。 而简家则是以冰灵根为标志。 “先前出来的那个少年,是简云曦,但他并非冰灵根,而恰恰是火灵根,这在简家大概也算是独一份儿了。”展枫亭说。 蔺玄之若有所思,道:“大师兄看中哪一位了?” 展枫亭道:“哪一位都看不中,他们两人已经足够厉害,不是我们玄天宗任何人能教的了得。” 海狂浪说:“师兄,你这么说,若是让师父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展枫亭笑了笑,说:“至于师尊,他已经收玄之为关门弟子,自然不会再收徒弟了,那两个少年都是隐世家族出身,看他们的性子,似乎也都心高气傲,怕是不愿意仅仅来我们沉剑峰,当个内门弟子而已。” 蔺玄之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只是不知道,他们看中哪个峰了。” “不管是哪个峰,怕是都会成为被争相抢夺的香饽饽。”展枫亭笑着说。 隐世家族轻易不会出世,更遑论西岐大陆的流家,竟然还不远万里地来到了东州大陆,这让玄天宗倍感有面子,玄天宗宗主这几日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显然隐世家族弟子的到来,让他感到宗门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无论如何,玄天宗是绝对不会怠慢这两位隐世家族弟子 主看台上,拔着美须的玄天宗宗主道:“流照月和简云曦这两人,你们谁看看打算直接收入门下?” 断剑峰峰主眯了眯眼睛,心思微动,道:“这两人,都是天赋绝佳之辈,随便哪个来我门 下,我都是极为高兴的,若是两个都愿意来我断剑峰,这当然更好。” 折剑锋峰主冷冷扫了断剑峰峰主一眼,道:“你未免胃口也太大了,只怕你吞不下。” 断剑峰峰主一道真人皮笑肉不笑道:“吞是肯定能吞的下的,不过,你沉剑峰就不好说了。我听说你近日要闭关,大概就算把人收到名下,也没时间亲自指教,难不成,你是打算让你的几个弟子,代替你来指教这些隐世家族之人?怕是到时候,师父比徒弟的修为还要低几分,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你……”折剑锋峰主青云尊人黑了脸,这一道真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在玄阶分神境巅峰停了很久一段时间了。 他之所以不突破,一方面是因为越是到了玄阶,每次突破就越是步步惊险,每提升一个小级别都会出现重伤情况。 青云尊人在第一次尝试着突破分神境巅峰之时,他的境界毛非但不升反降,若不是因为几位驻峰长老及时相救,怕是他现在早已陨落,而非仅仅是跌落到了分神境入门期。 因此,经过这些年的沉淀,青云尊人饶是重新回到了分神境巅峰,也并不敢再随随便便做尝试。 另一方面,青云尊人也同样是出于三峰维稳的考虑。 现如今,沉剑峰的揽月尊人对外声称的等级是玄阶合灵境入门期,断剑峰峰主对外声称是玄阶合灵境小成期,三峰峰主如今都相差一个小等级,这样对于整个玄天宗来说,算是最稳定的。 若是青云尊人成功突破合灵境倒还好,可一旦他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出于种种考虑,青云尊人选择压抑着修为,一直停留在分神境巅峰,然而天道却不允许如此。 个人体内能够承受的真气是有定量的,若是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必然要通过扩充筋骨脉络的竞度和强度,以及丹田气海的承受容量,来让真气分散开来,所以修道者追求大道之路,无休无止,永不停息。 如今的青云尊人,已经到了不得不进阶的边沿了。 他的身体承受力,已经到达了极致,若是再不闭关突破,怕是在因突破失败之前,就已经因无法承受过多的真气,以至于爆体而亡。 但是谁都知道,越是高阶位的突破,失败率便越高,而且若是有了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同样失败的可能性,高达十分之九。 这是一场几乎必败的闭关。 306有些渊源 一道真人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便开始蠢蠢欲动,非但已经暗中在派人和折剑锋的-些精英弟子接触,以为他们“谋取前途”为名,让这些人心生动摇,还在总是在见到青云尊人的时候,刻意提起闭关一事来扰乱他的心神此等计谋,不可谓不阴险。 玄天宗宗主却是笑了笑,对此轻拿轻放,说道:“你们两个,从入宗开始便喜欢斗嘴,现在也还是如此。相反,后入门的揽月,却是比你们都要沉稳的多。” 青云尊人黑着脸,收敛了几分,道:“我也并非不沉稳,只是一道真人废话太多。” 一道真人不爽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何谈废话?” 一道真人和青云尊人对视一眼,彼此看了对彼此的嫌弃。 几位长老都忍不住纷纷开口,这个劝两句,那个安慰几下。 宗主倒是看了青云尊人一眼,道:“青云尊人,你最近闭关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青云尊人顿了一顿,虽然他不想理会一道真人,但是既然宗主开了口,他也不可能用对待一道真人的态度来对待他。 于是,青云尊人说道:“咐时间和闭关之处已经挑选好,只待过段时间,等宗门考核结束,一切都步上正轨之后,我再去闭关。” 宗主点点头,道:“闭关之前,你来找我一趟,我给你一些有助益的法宝丹药。” 青云尊人心中一喜,宗主出手的东西,必然不会太差,绝对能给他有不小的帮助,因此青云尊人感激说道:“多谢宗主。” 宗主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一道真人勾唇笑道:“希望你能成功突破吧。” 青云尊人道:“不牢你挂心。” 宗主问道:“天问已经回来了吗?” 青云尊人摇摇头,道:“这小子,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师父,现在怕是还在玄城呢。” 宗主笑了起来,说:“年轻人么,总是会在某个阶段里面,因为感情问题要死要活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都好了。不过,挂着元家人身份的那个韩矜,你打算如何办?” 青云尊人说道:“天问这小子之前已经传信给我了,韩矜是自己主动前来先行参赛的,他的去处我也已经与他形成合意,若是韩矜通过考核,便直接让他拜天问为师,若是未通过考核,天问便决定将他以侍卫的名义带在身边,待到来年,再作打算。” 宗主点点头,道:“这样也好。” 宗门之间有宗门的规矩,他们并不会随意插手世家的纠纷,除非世家纠纷,已经影响到了宗门所在领域的安稳。 宗门内门之中,是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的,而非丰闲杂人等的范围,无非丰是在道侣、亲子以及贴身侍卫和侍仆之内 即便是元天问,也不会轻易违背宗门规则,毕竟他从小以元家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被要求,做事一向都是以身作则,严以律己,也严以待人,这已经形成了习惯。 一位长老看了看四周,道:“沉剑峰峰主,怎么从头到尾都不曾露面?” 另一位长老看起来有些不悦,道:“是啊,这种为宗门灌输新鲜血液的重要大事,揽月竟然也丝毫不放在心上,未免太狂傲了些。” 沉剑峰的一位驻峰长老闻言,解释道:“揽月近日在窥测天机,要亲自看守星盘变化,根本走不开,他并非刻意回避宗门大事。” “既然是窥天,那未曾出现倒也是情有可原。”一道真人笑了笑,接着便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我怎么基本上从未见过揽月出现在这种宗门考核之中?” “那是因为本尊的徒弟,从来都不是在考核之中选出来的。”揽月尊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看台上,只见他剑眉星目,宽袖飘摇,一派仙人之姿。 几个在背后说了揽月坏话的长老,脸色都禁不住有些讪讪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揽月,竟然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 揽月尊人随意看了他们一眼,口吻淡淡道:“看来诸位,对我很是上心。” 一道真人反应速度极快,道:“应该的,你我同为三大主峰峰主,平日里多有往来,自然要关心一些。” 揽月尊人仍是之前那副淡漠到不似真人的表情,却说着似乎是在开玩笑的话,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如今的关门弟子,可是从你断剑峰走出来的,我和你的确还算是有些渊源。” 一道真人的脸色,这一下子就不怎么好看了。 在场的诸位长老,也都表情莫测,有的露出了一些轻微幸灾乐祸之色,有些眼珠子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大多数都自持身份,没有太过明显的感情流露,只是他们心中的想法,必然非常活跃。 任凭谁都知道,蔺玄之可是在云栖小洞天之中被魔兽废了丹田气海,被判定为一个没用也没救了的废物,无情地丢出了宗门。 这么一来,虽然没人当真一道真人的面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但不少宗门弟子心里,未免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一就连蔺玄之这等厉害人人物,出了事都难逃被丢弃的结果,那他们这些在玄天宗连丝毫名气都没有的人呢? 而玄天宗的长老们,虽然明面上不说什么,实则打心眼里对一道真人的这等做派,是相当看不上的,还有人专门对宗主提起过此事处理不妥。 奈何宗主那边态度却无比模糊,含糊其辞,最终此事也只得不了了之。 对蔺玄之惋惜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因为他们都以为这样一个惊才艳艳的天才人物,就要至此陨落了。 然而没有谁能想得到,蔺玄之的造化,竟能到如此地步,如今,蔺玄之重新回到玄天宗,且以一种比之前更加强势的姿态回归。 他入了始终闷声不吭在宗门内大事不理小事不管成天只知道算算算的揽月尊人门下。 来了快一个月,蔺玄之据说连断剑峰的山头,都不曾踏入半步。 这说出去,可是让断剑峰峰主,相当没有面子了! 曾经的师徒,如今却是连明面上的关系都保不住,也未免太过令人唏嘘。 蔺玄之成了器法双修,他同样在沉剑峰,受到了极大的尊重和拥护,沉剑峰弟子如今走在外面,都总是会或是故意或是佯装漫不经心地提一句一“我们沉剑峰,现在可是有玄天四剑之中的三个了啊!” “什么?你说玄天五剑,还差一个杜奇英?” 不好意思,他们只认蔺玄之,不认杜奇英。 挑衅。 这必然是挑衅。 一道真人立刻判断出了揽月尊人提起蔺玄之的目的。 于是,一道真人的心情就变得不怎么明朗了。 其实他一看到揽月尊人,便能想到被他丢下山又被揽月捡回来的蔺玄之,然而他以为他不提,别人就不会提。 可是他错了。 一道真人强压着心头的各种不舒服,佯装关心说道:“玄之这孩子,当初执意要下山,我拦都拦不住,没想到,他一转脸竟然又上了沉剑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道或者断剑峰上的师兄师弟,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不过,他到底还是在断剑峰修炼那么久时间,师兄师弟之间还是要走动一番的…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了啊。” 这话说得,可真够有不要脸了。 一道真人完全将自己的过错,强加在了蔺玄之身上,反倒是说蔺玄之不顾及曾经的同门师兄弟情谊。 揽月尊人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说道:“可能我沉剑峰上,空气太好,更吸引我的小徒弟吧,不过,我收到消息,说是玄之的止戈剑,被拉到了云栖小洞天之中,找不到了,是吗?” 他最后的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的,但听起来却是带了几分蔑视威胁的意思。 一道真人点点头,颇为遗憾地说道:“是啊,止戈也算是一把排得上号的名剑了,落在了云栖秘境之中,真是浪费啊,也不知道等云栖小洞天再次开放的时候,还能不能被找到了。” 揽月尊人轻笑一声,意有所指道:“我近日也听说,贵峰大弟子杜奇英,似乎得了一把新的宝剑。” 一道真人面不改色,道:“他运气不错。” 揽月尊人眸色深了几分,蛮有深意地看着一道真人,勾唇说道:“其实,我们当师父的,多多少少对弟子会有些不同。就好比我,总是会对大弟子信赖多一些,对小徒弟的宠爱多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说是否?” 一道真人不知他想要做什么,偏偏说这些废话,便跟着点点头,道:“徒弟们的性格不同,自然我们当师父的,对待他们的方法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一直都相当好奇。”揽月尊人眯了眯眼眸,道:“你又是为何,在对待蔺玄之和对待杜奇英的时候,有天壤之别,难不成…杜奇英是你的私生子?” “咳咳……”一道真人猛然被呛住了喉咙,咳嗽了起来,一张脸都被憋红了。 旁边的青云尊人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说:“年龄大了,就得悠着点儿,别被自己给呛死了!” 一道真人气得要命,这两人是打定主意合起伙儿来让他丢脸的吧? 一道真人冷着脸,道:“揽月,你说话注意一些,你倒是管的真多,我如何对待弟子,峰上所有人都有眼睛,都能看到,蔺玄之在我手下这几年,从没错过半点亏,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他。” 揽月尊人无比淡定地扫了他一眼,道:“我也没说你对他有亏,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一道真人:“…” 他和揽月简直无话可说! 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热闹的宗主开了口子,他笑眯眯地看着揽月尊人,道:“知道你心疼徒弟,不过之前玄之下山那件事,也并非一道故意针对他,而是玄之若是继续留在宗门,恐怕他的境地会更差,以后切莫再提了。” 揽月尊人淡定地点点头,只是眼神特别轻蔑地扫了一道真人一眼,险些将一道真人又气得跳起来。 揽月说道:“宗主放心,我不会与修为比我低的人计较。” 一道真人:“….” 这他妈就很是欠打了! 看到一道真人像是吃了屎的脸,揽月尊人的心情顿时天高云远,惠风和畅,鸟语花香。 他早就看一道真人暗中动手脚特别不爽不顺眼了,奈何之前他一直没功夫搭理他,今天总算是抓住了个机会。 气死你。 307持剑闯山 宗主有些无奈,转专移话题道:“揽月,今年这些考核的弟子,可有你看好的几个?” 揽月尊人撩了撩眼皮子,道:“一个都不入眼。” 这话说得,未免让人觉得太狂妄了。 一道真人皮笑肉不笑,道:“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其中的两个,可都是隐世家族来外面历练的弟子,如今才不过年方十六,便已经是淬体期的修士了,难不成这两个,你也看不上吗?” “为什么我就要看上?”揽月尊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小徒弟十来岁的时候,就是淬体期修士了,那些隐世家族弟子,在他面前算什么天才?旁人不清楚也就算了,你这个当了十来年师父的人,要是还不清楚,那你的狗眼可真是白长了。” 一道真人:“....” 妈的就知道这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吃亏。 一道真人顿时哑口无言。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蔺玄之在受伤之前,他的修炼天赋究竟有多可怕,升级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后来几年还是放缓了速度,他刚来的那几年,可谓是三日一变,快的不得了,若不是一道真人多方面检查之后,发现蔺玄之修炼的只是最正常的功法,没有沾染邪魔歪道,他都会以为蔺玄之是个魔修了。 没有人比蔺玄之天赋恐怖。 一道真人活了这么些年,只见过蔺玄之这一个惊世骇俗天赋近妖的天才。 就连宗主都禁不住发出感慨,说他是上五百年下五百年五洲大陆第一人。 这样的天才,说实在的,他也不舍得就这么丢弃了啊! 奈何,哪怕是个天赋近妖的徒弟,也绝对比不上唾手可得的利益靠谱。 青云尊人看了看揽月尊人,道:“这里面,还有不少厉害的世家弟子,你不考虑将蔺玄之的族中弟子,收入玄天宗几个吗?” 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说:“不考虑,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之人。” 青云尊人一愣。 揽月尊人又对着宗主正色道:“我选中了一个家族内推的蔺家弟子,来给宗主报备一声。” 青云尊人顿时一头黑线:“…” 说好的不会公私不分呢? 宗主挑了挑眉,道:“你看中哪个蔺家弟子了?” 揽月尊人说:“蔺泽之。” 青云尊人松了口气,连忙道:“我也看中了一位蔺家弟子,名叫蔺战天,我也已经派人和他私下接触过了,他也愿意前来我沉剑峰。”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抢弟子的时候,这一点尤为突出。 宗主笑着摇头,道:“你们啊……这种事情,直接和弟子商量就好了,我这里,总不会拦着的。” 揽月尊人抬了抬眼睛,道:“多谢宗主,我还有事,先走了!” 众人目送揽月尊人凭风而去,不留下一朵云彩。 “真他妈嚣张。”一道真人咬着牙根说道。 青云尊人却是好整以暇地笑着说:“没办法,谁让他实力强悍,你打不过他呢?” 一道真人:“…” 妈的! 果然青云还是最讨厌的那一个! 一道真人原本并不打算将蔺家任何一个弟子收到门内,因为他看不得蔺玄之的家人在他面前晃悠,但是此时转念一想,一道真人又改变了想法。 蔺玄之如今已经以雷厉风行之势,成了蔺家的少主,想必有不少人,都对他这个少主颇有微词,若是能收这么个人,倒是也还算不错。 一道真人回忆了一下,蔺家似乎还有一位不曾分配的女修,名字是什么他给忘记了,不过,那女修应当比男修要好控制得多。 道真人思及此,心情舒坦了不少,道:“既然你们两峰都已经开口抢人,那我也要个人吧,蔺家的那位女修,我打算让他入我峰门中,你们看如何?” 几位和他关系不错的长老,都点头称许。 青云尊人却是挺无所谓的,反正他折剑锋是出了名的和尚庙,放眼望去,整个峰上清一色的都是男修,一个女修都没有,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女修入峰。 至于揽月这个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挑选蔺泽之必然有他的道理。 三峰均衡是宗门墨不成文的规定,其中包括弟子数量均衡,长老数量均衡,家族势力均衡弟子修为均衡等等。 蔺家来了三人,三峰各分一个,也算是平衡了! 插曲过后,众人开始继续看天镜上的影像,只是在坐的长老和两位峰主,虽然表面上八方不动稳如泰山,实则他们都早已暗中差人去找流照月和简云曦释放好意。 试问除了揽月这个怪人,谁会真的不在意这些弟子的天赋和背景呢? 隐世家族,这可是比宗门更庞大的存在,因为五大宗门之中,唯有天极宗偶和上界有所联系,其他的天字级宗门,根本不曾见过一位上界来者。 然而隐世家族,据说都是上界派下来镇守小世界的使徒。 和他们关系搞好了,可不就有天大的好处? “沉剑峰有规矩,外人不受邀请、无特殊事项,不得随意进入沉剑峰内门。你要找什么人?”沉剑峰的内门入山处,一个少年被今日把守的沉剑峰內门弟子给拦住了。 “我要找沉剑峰峰主揽月尊人。” 少年相貌清丽,头戴玉冠,身上的衣服上面刻着阵法暗纹,一看就不是凡品,他从上到下都是能让人炫目的法宝,一看就知道身价不菲。 守门弟子道:“可有邀请?” 少年瞪着一双猫眼,道:“难道你不认识我是什么人?我乃是隐世家族流家嫡系流照月,我前来拜访沉剑峰峰主,你快点前去通报!” 说的都是废话,要是有邀请的话,他怎么可能现在才来? 守门弟子暗中抽了抽嘴角,心道这隐世家族弟子就是不一样,一开口就高人一等。 守门弟子面上不动声色,一板一眼道:“若无邀请,还请流少爷离开。” 流照月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不悦,阴测测地说道:“难不成,你想让我亲自出手闯山?” 守门弟子立刻做出防备,狐疑地盯着这个相貌好看的少年。 流照月手中拿出一把还没出鞘的剑,道:“知道怕就好,你不过只是一个筑基期一重的弟子,我只要稍一动手,你就废了。” 守门弟子脸都绿了几分,他的确不是流照月的对手,光是对方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他身前,他都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磅礴威压。 手门弟子牙齿打了几下冷颤,心里像是有一万匹神兽在奔腾,硬着头皮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进去,就算你杀了我,还会有别的师兄师弟冲岀来和你拼命。” 流照月眯了眯眼眸,道:“你竟然敢威胁我?” 他刚打算把这个没眼色的家伙给打晕过去,便感受到了一股不输于他的强大威压席卷而来流照月当即一个转身,横过剑鞘极力抵挡了一下,两把剑相互碰触,只听“锵”地一声响,剑鞘摩擦岀的火花和碰撞带来的四散真气,将周围的草木巨石给砸成了碎片。 “喝一-!”守门弟子倒吸口凉气,险些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流照月见到那个敢和他动手的混账,便脸色冷了下来,一双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盯着那个和他身形相仿但气质截然不同的少年,咬牙道:“简云曦,你真是阴魂不散。” 简云曦虽然也同样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但是他看上去却是沉稳多了。 简云曦黑着脸说道:“流照月,你在宗门之内竟然还敢如此嚣张狂妄,简直是丢人败兴,让所有隐世家族都替你蒙羞!” “扯淡,本世子何时轮得到你来教训?”流照月冷笑道:“你未免管得太宽泛了些。” 简云曦冷道:“我没义务来管教你,我只是怕你连累了我简家的名声,让人以为,隐世家族弟子,都是这等不懂礼数、没有教养的混账玩意儿。” 简云曦是个剑眉星目、五官极为立体端正的俊朗佳公子,他说起这话的时候,更是极有气势,有种莫名的信服力。 尤其是那位已经做好被痛殴的守门弟子了,他禁不住给简云曦投过去感激的眼神。 流照月被简云曦给气的牙疼,他和这小子本就是见了面就像是敌人似的,谁都看谁不顺眼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对着他出手挑衅. 流照月凶神恶煞地说道:“你别装的人模狗样的,你是什么玩意儿,难不成我还不清楚?好狗不挡路,你少在这儿没事儿找事儿!” 简云曦毕竟是个少年,也不够沉得住气,他也连嘲带讽地说道:“你才是好狗不挡道,我是来拜会揽月尊的,你给我让开。” 流照月警惕起来,道:“你来找揽月尊做什么?你都受到断剑峰邀请了,还不赶紧扒着断剑峰峰主的大腿?” 简云曦轻描淡写道:“你不也一样收到了他们的邀请?你又是来找揽月尊做什么?” 流照月顿时哑口无言,他盯着简云曦看了一会儿,紧接着眯起眼睛,忽然开口说道:“你这次成年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简云曦神色一动,一双黑瞳和流照月对视着,道:“这似乎与你无关。” “你他妈的……”流照月想骂人,但见到简云曦倏然冷下来的面色,便将接下来的难听话吞到了口中。 流照月切了一声,收起了剑,道:“爱怎么着怎么着,说的也是,关本世子屁事儿!” 简云曦的试炼内容,的确和流照月没什么关系,不过两人心中都有了极大的怀疑一为何我和他的试炼之地,所选择的地方一模一样,连要来拜见的人,都没什么区别? 难不成…我和这小子的试炼内容一样? 简云曦和流照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一时间火光交错,电光闪烁,彼此看到了对彼此的不爽和怀疑。 不过,他们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简云曦移开了视线,绕过流照月来到那个守门弟子面前,拿出了一块雕刻着星图的玉盘道:“这乃是揽月尊留给我父亲的一块信物,烦劳这位师兄拿给揽月尊,就说故人之子来访。” 守门小哥连连点头,双手接过那只玉佩,对简云曦道:“还请简师弟稍等片刻,我这就将信物递进去。” 流照月看的眼红,忍不住问道:“喂,你爹什么时候和揽月尊打过交道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308隐世家族 “我也不清楚。”简云曦只摇了摇头,便没再多说什么。 流照月以为他故意不想告诉自己,便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简云曦忍了忍,原本他想说自己的确不清楚,但既然流照月一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他似乎无论解释什么,都是多此一举。 而且,以他和流照月的关系,的确没什么解释的必要,多说无益。 两人虽然自小就有所接触,也时常被拿来放在一起比较,但是关系实际上并不怎么好,甚至大多数时候,他们是敌对势力,所以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 气氛一度显得沉默。 没过多久,那个守门师兄便回来了,他先是警惕地看了眼流照月,确认对方没有趁他不在乱搞事情,才对着简云曦恭恭敬敬地说道:“简师弟,尊主请你过去。” 守门师兄还将那枚玉佩还给了揽月尊人,低声说道:“尊主还说,这玉佩用过一次,便已经算是物尽其用了。” 简云曦面色微微一变,低头看向那只玉佩,只见上面的零零散散用直线连接起来的银色明星,已经完全暗淡成了原石的色泽,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简云曦收起玉佩,道:“多谢。” 守门师兄道:“快些进去吧,还有一段路程,别让尊主等急了。” 简云曦点点头,将剑收起,朝着山门走去。 “喂,等一下。”流照月跟在后面,一把扯住了简云曦的胳膊,道:“带我一起进去。” 简云曦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道:“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简云曦直接将流照月的手甩开,黑袍滚着金边的法袍宽袖一挥,袖子下摆贴着流照月的脸擦了过去。 流照月似乎被他这一下给搞得懵逼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跳脚骂人,而是怔愣地看着简云简云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刚准备开口说点儿什么,忽然之间,流照月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道:“简!云!曦!你他妈居然敢打本世子这张俊脸,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简云曦有种耳膜都要被吼破了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往后面退了两步,道:“这是个意….” “锵一-!” 一声剑吟声响,简云曦猛然一点脚,朝着后面飞了过去,同时翻掌朝着流照月抵挡过去。 流照月显然是气极了,竟然直接让剑出了鞘,一时间山门口银光闪闪,寒光肆意。 简云曦险些别削掉了一块衣角,他忍无可忍地抽了剑,抵挡着流照月的剑法,怒道:“你是不是有病?这里不是你随便可以动手的地方,你收敛一点!” 流照月骂道:“收敛个屁,你站在那里让本世子打一巴掌,本世子马上就收敛!” 简云曦:“....” 简直做梦! 然而,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和流照月继续胡闹下去了。 毕竟他和流照月算是不相上下,现在流照月又开始无所顾忌地犯神经病,看样子非得是把他麻缠到分岀个胜负亦或者是顺利打他一巴掌才算完 于是简云曦避开冲着他面颊来的一巴掌之后,落在一棵嶙峋怪石顶端,道:“停!我带你进去!” “倏” 剑尖擦着简云曦左脸的一绺长发擦了过去。 流照月看都不看便将剑收回了鞘中,说:“早说不就得了,何必非得和我瞎胡闹,浪费时间.” 简云曦:“....” 他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简云曦重新走回山门,对那个已经面色发白的守门师兄说道:“我可否多带个东西进去?” 守门师兄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尊主未说不可。” 流照月脸色一黑,道:“你说谁是东西?” 简云曦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你进不进?” 流照月噎了一下,道:“进。” 简云曦直接往里面走去,流照月勾了勾唇,也紧随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这别有洞天的山门峰顶之上,蔺玄之与万倚彤等人将这一幕通过峰顶天镜看了个一清二楚。 万倚彤咂舌道:“这两个小子,功夫可全都在淬体期一重啊,现在的小孩儿可真是不得了!” 展枫亭点点头,道:“的确厉害,之前在考核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实战经验和修为实力了,而且,他们虽表现出了淬体一重的实力,但真正实力是否如此,还未可知。” 海狂浪也点点头,道:“上界在下界安插的眼线探子,自然不同一般。”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朝着蔺玄之斜了一眼。 蔺玄之对着海狂浪眨了下眼睛。 海狂浪:“…” 什么情况? 海狂浪愣了一愣,说道:“小师弟,你对上界有几分了解?” 蔺玄之道:“只在书中看过,具体情况,却是不太了解的。” 海狂浪挑了挑眉,一把勾着蔺玄之的肩膀,道:“等哪天哥哥我心情好了,给你专门讲讲。” 蔺玄之淡淡笑道:“好啊。” 海狂浪收回手,道:“不过么,九界那么大,我也不知道给你讲什么的好,不过么,既然碰到了,那我就先给你讲一下被九界安插在各个主要小世界的那些个眼线,也就是所谓的隐世家族。” “隐世家族可不是什么好玩儿啊,别看他们成日神神秘秘从来没人见过踪迹,其实吧,他们特别不要脸,想方设法以各种身份混迹在家族、宗门之中,然后监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怀玉尊人翘着二郎腿,躺在一张摇椅上,嘴巴一动一动的。 晏天痕搬了个小墩儿,坐在怀玉尊人身边,手中拿着个水晶雕琢成的托盘,另一只手拿着只细长的竹签,给怀玉尊人插果子吃。 “啊一一”怀玉尊人张大了嘴巴。 晏天痕插了一颗红艳艳的樱桃,塞到了怀玉尊人的嘴巴里面。 怀玉尊人满足地将樱桃肉在嘴里面滚来滚去,最终吐出了一颗果核。 晏天痕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有关九界的消息,便问道:“然后呢?他们还做些什么?监视了这些家族和宗门之后,又要做什么?他们有什么厉害之处啊?” 怀玉尊人斜了他一眼,说:“急什么,等我先消化一会儿。” 晏天痕只好再给怀玉尊人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怀玉尊人心情愉快了,自然话就多了。 “你说他们监视什么?”怀玉尊人特别神秘地勾了勾手指头,示意晏天痕靠近,他要小声说。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心里嘀咕道:这荒山野岭的,满打满算也就他和怀玉两个人,有什么说悄悄话的必要。 不过,在他和怀玉相处的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晏天痕已经差不多把怀玉的性格摸个透彻了一一 怀玉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不光想象力天马行空,就连翻脸的速度也快得吓人,最重要的是,不管怀玉想做什么事情,别人都得顺毛捋一捋,要是敢反抗,他必然有一大堆歪门邪理来等着。 虽然怀玉性格算不上好,但真说相处,倒也不算难,反正只需要记住一条就够了,那便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晏天痕乖巧地把整张脸凑了过去。 晏天痕等着怀玉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 晏天痕感觉到了自己的脸被亲了一口。 晏天痕:“....” 晏天痕蹭的一下子蹦了起来,手中的托盘还稳稳托着,他满是惊吓地瞪着怀玉尊人,道:“你做什么?” 怀玉尊人特别淡定,道:“亲你啊。” 晏天痕摸摸脸,说:“你干嘛亲我?” 怀玉尊人眨眨眼睛,说:“看你好玩儿就亲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晏天痕发现他竟然无言以对。 怀玉这种不按照套路岀牌的人,根本不是他这种从小就很听话的乖乖牌能对付得了的。 晏天痕咬了咬牙,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怀玉尊人:“....” 沃日?非分之想?他对自己的亲儿子能有什么非分之想?无非是觉得他家宝贝儿子看起来太软乎太可爱所以想亲一口罢了,这小子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鬼玩意儿? 这自恋的程度,肯定是遗传的晏重华! 眼看着晏天痕的嘴巴撅得能挂个酱油瓶,一双漂亮的杏眼也泛起红来,原本偷了个香便略感忐忑不安的怀玉尊人,便就更加慌了神。 不过,他可是从来不会道歉的那类人,就算办了坏事儿,还理直气壮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为自己开脱。 于是怀玉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哭什么哭,多少人想让我亲一口,我都不屑于亲呢,这可是九界的基本礼仪,你真以为老子能看上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不点儿了啊?我喜欢那儿大的你还差远了。” 晏天痕被这话给刺激的脸都红了,欲语还休地看着怀玉,他着实想不到,他这师父居然如此为老不尊,竟然当着他这个还没有及冠的半大小孩儿,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晏天痕心中,他早就是个成熟的大人,也不代表怀玉能无视他的真正年龄! 怀玉突然有种淡淡的愧疚和自我怀疑,他是不是不应该给小孩儿说这种开黄腔的话? 但是,他像晏天痕这么大的时候,和师兄师弟说起话来,也是这调调啊。 怀玉本身没爹,虽然当过爹吧,但也不是他亲手养大的,也没人教过他该怎么给人当爹所以怀玉也不知道他是对是错。 不过,这并不妨碍怀玉有种莫名的小羞耻感。 只得拿出杀手锏,他敲了敲竹椅,道:“隐世家族的事情,你还听不听了?” 原本已经转身走出几步的晏天痕顿住了脚。 “听。” 怀玉:“....” 这么没节操,肯定也是和晏重华这混账学的! “话说,那些个像是老鼠似的藏匿在各个小世界里面的隐世家族,其实都是九界大家族的属臣。九界的九大天族其实就像是一个个国家似的,他们拥有自己的山头和属地,能建立属于自己的规则和制度,九界乾元皇朝在这方面,给予了他们极大的自知权力…但是拥有这些好处的同时,天族封王封侯自然不是没有条件的,他们会被乾元皇朝紫帝天都的来者分派各种各样的任务,监视小世界,只是其中的一项罢了。” 晏天痕眼睛睁大了,问道:“可是,这世上有那么多小世界,能监视的过来吗?这要是真去一个个的监视,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啊,他们可真悠闲功夫。” 309太不要脸 怀玉斜了他一眼,道:“这你就不懂了,任何一个天族名下,都有几十上百个大家族属臣,天族自然不会自己出来,而是派遣属臣替他们监视下界,为了制衡,一个小世界最少有两个不同天族名下的属臣监视,这些属臣到了下界,因为要遵守天族之间早已约定的规矩,所以不能随意地出来走动,时日长久,这些监视的家族,就成了所谓的隐世家族。” 晏天痕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隐世家族是这么回事儿,我还以为,他们本就是属于这五洲大陆的,只不过家族传统更久、更厉害更神秘一些。”晏天痕说:“没想到,他们居然根本不属于这里。” 怀玉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不过据我来看,这简家和流家,应当是上界派来的没得跑,不过,五洲之中是否还有其他隐世家族存在,我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很多隐世家族,即便在某个小世界中已经存在百年,都不一定会被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隐世隐世,一个隐字才是这些家族的真谛。 诚如简云曦和流照月这种突然出世,以隐世家族名义外出行走的,才是不正常的。 不懂行的人,只会觉得他们神秘莫测,并且想要好奇地看看这些家族和其他大家族究竟有 什么不同,而懂行的人才会觉察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晏天痕摸了摸脑袋,又问道:“师父,那他们监视的目的,都有哪些啊? 怀玉说道:“目的挺多,最重要的有两个,一是看下界这些人,是不是够老实够规矩,又是否有什么能影响到九界的大事情发生,其二,隐世家族会暗中观察这些小世界中,是否有能够为天族所用的天才诞生,若是察觉到有这种天才人物,隐世家族便会想方设法将他们带到九界。” 晏天痕问道:“那要是,那些天才不愿意呢?” 怀玉笑了笑,说:“不愿意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谁还会在意他们的想法?说到底,再怎么惊艳的天才,到了天族眼中,也不过是个比大多数人稍微高出那么点儿天赋的下等人罢了,你对天族并不了解,所以不知道,天族是最为看重尊卑和出身的,这成干上万年来,九大天族永远都是那么九家,这是因为没有任何其他家族,能被他们看得上眼。” 晏天痕皱了皱眉,道:“那这也太不要脸了。强买强卖啊!” 怀玉点点头,道:“说得好,他们就是特别不要脸,特别不讲理,我可烦他们了。” 晏天痕眨眨眼睛,狐疑地看着怀玉尊人,道:“师父,你对他们居然这么了解,你该不会以前也去过九界吧?” 老子本身就是从九界下来的,怀玉尊人想着,嘴上说道:“那种地方,我才不屑于去呢,只是我师兄也就是你师伯曾经去过,这一切都是他给我说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可绝对是魔尊幽冥的拿手好戏,他之所以可信度低,说实话也不会有人信,说假话也不会有人怀疑,便是因为他从来都是真假掺半地张口胡乱逼逼。 他倒不是有意骗晏天痕,只是他深知说得越多错的越多,他不愿让晏天痕对他的身份,有丝毫怀疑,所以便扯起了揽月尊人的大旗。 晏天痕不疑有他,还有些兴奋地问道:“揽月师伯去过九界啊?那他以前,是不是也在九界见过我爹啊?” 晏天痕的话,让怀玉愣了一愣,他险些脱口而出说当然见过他们还是师兄弟呢,然而他忍住了。 接着他又听晏天痕说:“我爹以前还没生我大哥的时候,可是还和苏墨叔叔,一起去过九界游历呢,我爹给我讲了很多九界的风土人情,还说他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好友。” 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问道:“你说的爹,是蔺湛? 晏天痕道:“当然了,不然还能有谁啊?” 怀玉尊人:“…”妈的扎心了。 突然觉得心好痛,嘤嘤嘤,我儿子竟然当着我的面给别人喊爹,嘤嘤嘤. 其实这也怪不得晏天痕不认生父,毕竟他对幽冥丝毫印象都没有,又和蔺湛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亲疏不言而喻。 怀玉尊人强忍住满心醋意,道:“他难道都没有给你讲讲夭族的事情啊?” 晏天痕摇摇头,道:“我爹从没提起过这些家族,甚至他都没怎么提过紫帝天都。” 怀玉真人哼了一声,道:“连这些都不知道,肯定是因为他在九界混的不怎么样,没接触到这些天族。” 晏天痕倒是不以为忤,反而点点头道:“也有这种可能,不过,苏墨叔叔肯定接触过那些厉害人物,否则,他不会和幽冥魔尊交好。哦对了,你应该听说过幽冥魔尊吧?就是嫁给晏重华的那个。” 幽冥本人:“....” 幽冥本人坐直了身体,手指有些轻微的颤动,他声音略带微不可查的轻颤,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听说过啊,这么出名的一个传奇人物,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晏天痕眨眨眼睛,有些激动地说道:“真的吗?你真的知道他?” 怀玉点点头,道:“知道啊。” 晏天痕说:“那师父,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他的事情啊?” 怀玉一下子怔住了。 “你…你关心他啊?”怀玉有些结巴地问道。 “当然关心了。″晏天痕理所当然地说。 怀玉的心脏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嘭嘭嘭嘭地像是要跳岀嗓子眼儿似的,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晏天痕他就是魔尊幽冥。 “为什么关心他?”怀玉灼灼看着晏天痕。 “因为好奇啊。”晏天痕道:“我听说,他是个天魔,我想知道天魔和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怀玉愣了一下,道:“你之所以关心他,就是因为想知道这些?” “不然呢?”晏天痕看着他,说:“我总不能关心他和晏重华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搞在一起,两人现在关系怎么样了吧?” 怀玉:“....” 这个,其实是可以关心一下的。 晏天痕摸了摸鼻子,说:“其实我不确定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我觉得你知道,那我就默认你知道了。这世上我最在乎的只有我大哥和我爹,至于其他人,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对我而言都不重要,因为我不认识他们,也自然不会恨他们或者喜欢他们。” 怀玉禁不住默然。 苏墨其实已经告诉过揽月尊人,说晏天痕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而揽月尊人又将此事告诉了他。 怀玉听说此事时,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激动是因为他儿子终于知道他的亲爹是谁!忐忑害怕是因为他生怕晏天痕憎恶他的身份,亦或者憎恨他这个爹。 然而此时晏天痕却让怀玉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何人,因为幽冥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而晏天痕也的的确确将幽冥当成了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存在。 怀玉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比晏天痕恨他怨他,还让他难受,就像是心里面憋得一团火,却燃不起来似的,难受的不行。 怀玉尊人不爽的时候,他就不想让别人爽。 于是,怀玉摆了张冷酷脸,道:“幽冥不是个好玩意儿,不光会欺骗别人的感情,还会吃小孩儿,抛夫弃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天魔本性就是这样,冷酷无情没有同情心,一天不吃小孩儿就不开心。” 晏天痕目瞪口呆,像是被吓住了。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都能懂,可是吃小孩儿是什么鬼? 晏天痕艰难地动了动喉头,同时陷入了对自己的巨大危机感之中,道:“那如果是半魔呢?” “半魔啊。”怀玉尊人凉凉地看着他,说:“也就是比较喜欢吃肉而已。” 晏天痕松了口气。 怀玉尊人说:“懒得理你。” 晏天痕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暂且不适合过多了解有关天魔的事情,便说道:“师父,我们还是谈一谈隐世家族吧。” 怀玉尊人:“…” 沉剑峰,峰顶内门,摘星阁。 “隐世家族游走于各个小世界,大多便是这两个最大的目的了。”海狂浪勾了勾唇,蛮有深意地看着蔺玄之,道:“不过,你可以猜猜看,方才那两个一来就哭着闹着要找师父的小兔崽子,究竟是为了第一条,还是为了第二条。” 蔺玄之沉吟片刻,道:“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两人同为隐世家族后辈,而且是小辈,我想若是隐世家族看中了某个人,想拉拢他进入自己的阵营,那应当也不会叫两个小辈来试探拉拢。师尊身份尊贵,他是这当今世上最负盛名的窥天者,想来隐世家族应当是发现了什么异动,想要派小辈来向师尊问问天机。” 海狂浪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两个小不点儿,肯定得是冲着咱们师父来的。” 万倚彤眨眨眼睛,看着天镜道:“哎呀,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 万倚彤朝着蔺玄之挤眉弄眼,道:“小师弟,想不想知道他们会和师尊说些什么?” 蔺玄之用略带狐疑的眼神看着万倚彤。 万倚彤打了个响指,走过去拉着蔺玄之的胳膊,道:“走,咱们提前去藏在师父的房间里面,这样一会儿L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我敢肯定,师父会在洗砚阁面见他们。” 而揽月尊人,此时人在占星台上。 蔺玄之脸黑了一下,道:“不去。” 他两辈子都没做过这种偷听的事儿。 310拜见揽月 万倚彤啧啧两声说:“你偶像包袱不能这么重啊,能偷听到消息,比什么都重要,而且,这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要是真的听不得,师父会提前把我赶出来的,不用担心我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蔺玄之:“....” 展枫亭忍不住笑了笑,道:“你就别提起你那些丢人的事情了,你被师父当着外人的面儿给拎着领子丢出来,还被关了几天的小黑屋,难不成你还觉得光荣?” 万倚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洒洒地说道:“这有什么的?师父可是默许的,他还鼓励我说,希望总有一天我能在他房间里面偷听而不被他发现,这才是练成了,我也一直以此为目标呢。” 海狂浪丝亳不给面子地说道:“就凭你?下辈子吧,选个好胎投进去。” 万倚彤哇啊啊地叫着要去揍他。 海狂浪拿出了杀手锏:“师父马上就要往洗砚阁动身了。” 万倚彤冲他翻了个白眼,对蔺玄之道:“小师弟,你真不打算去?” 蔺玄之浅笑着说:“不去。” 万倚彤伸出了手。 蔺玄之:“.....” 海狂浪尤为爽快地将一金放在了万倚彤的手心里面,展枫亭打算放的时候,海狂浪按着他的手,道:“师兄你就不用了吧,总之不管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万倚彤倒吸口凉气,故作惊讶地说道:“我靠海狂浪你不至于吧?就这么屁大点儿的钱你也和我计较?好歹你是我们这些人当中最有钱的,敢不敢这么抠门?令人发指啊混蛋!” 海狂浪说:“你懂什么,我有钱是因为我的钱都是这样一金一金节省下来的。” 万倚彤说:“信了你的邪!” 展枫亭略显无奈,还是将一金塞到了万倚彤手中,道:“别理会他,我就没见过这样当师兄的。” 海狂浪:“啧。” 蔺玄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万倚彤对他伸了手,道:“一金,封口费,外加辛苦费。” 蔺玄之虽然没搞懂这是要干什么,但仍是将一金逃出来,递给了万倚彤。 万倚彤喜滋滋地冲了出去 展枫亭对着蔺玄之笑了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蔺玄之按捺住好奇心情,点了点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沉剑峰上,虽不见金龙,却有名仙,端的是仙雾缥缈,灵气缭绕,山光水色美不胜收。 然而初次上山的两人,显然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并且相互提防并且试探对方,间或还斗斗嘴,用言语表达对对方的不屑和不爽。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流照月先行就一件事情挑起争端,简云曦当仁不让地怼回去。 就这么一路来到了峰顶,早已有一位侍童在此等候。 侍童一见到两人,便行了个礼,柔声细语说道:“还请两位仙师随我来。” 正常来说,淬体期修士绝对担不起这一句仙师的称呼,但是出于对对方的尊重,也总是会有人称呼修道之人为仙师亦或者是仙士,不过,有些人会推拒说受不起,但有些人就觉得无所谓,亦或者是理所应当。 显然,简云曦和流照月都属于后者。 简云曦道:“有劳。” 侍童笑道:“客气。” 流照月明眸一转,眨眨眼睛笑道:“没想到,这沉剑峰可真是个风水宝地,看看这抱剑童子,长得都要比我以前见到的那些人,都赏心悦目地多。” 侍童忍不住朝着流照月看去。 他从小就跟在揽月尊人身边,而揽月尊人又是给喜静之人,峰上来客从来不多,于是这抱剑童子自然而然就没怎么见过这世上的诸多人物,还单纯的不能行。 小侍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道:“你.你怎么这样说话?” 流照月觉得有趣,道:“我这样说话有什么错吗?我说的可都是诚心诚意的实话,这灵山灵水养出来的人,的确与众不同,你这小脸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说着,流照月的手便朝着小侍童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这一掐,倒像是一片羽毛刮擦着脸蛋儿飞了过去,撩地人一路从脸蛋儿酥痒到了心里头去,小侍童哪儿经得起这种调戏,他双颊绯红宛若流霞,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简云曦看不过眼,冷冷说道:“你这见了人就要占占便宜的浪荡风流子毛病,竟然一点都没改,到了这沉剑峰上,居然仍是敢放肆,你就不怕揽月尊直接将你扔下山去?” 流照月一听,也针锋相对道:“我这种浪荡风流子,待人好歹是真心实意,你这样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内心龌龊阴暗的伪君子,才是该多做多一些自我检讨,别有事儿没事儿的出来碍眼。” 简云曦又说道:“你真心实意?你换道侣宛若换衣服,你若是有真心,母猪都该能上树了!” 流照月凉凉扫了他一眼,道:“你给本世子搞搞清楚,道侣乃是要经过道侣大典之后,经过天道认可的,我结交的那些,一个都称不上道侣。” 简云曦冷扫了他一眼,道:“我和你这种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哈,彼此彼此。”流照月说:“方才又是哪个狗先对着本世子叫唤的?” 简云曦想要揍人。 抱剑童子眼看着战况要升级,连忙制止道:“两位小仙师,你们还是先忍忍吧,尊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在他眼皮子下面吵闹,这入了沉剑峰,你们一举一动可都在峰主指掌之内,可千万悠着些。 简云曦忍了下来。 流照月倒是心情不错,对着抱剑童子眨了眨他的凤眼,道:“还是小仙君关心我,小仙君真是个心思纯良的小美人儿,不如等会儿我从揽月尊那里出来,你带我去这峰内四处转一转?我看这里风水极好,湖光山色自成一体,恰怡相融,心里禁不住的喜欢。” 抱剑童子听着流照月带笑的清澈嗓音,又看着他那张俊彩风流的身姿容颜,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小仙童,突然就觉得心脏砰砰直跳,脸上的红再也消不下去了。 抱剑童子又觉得有些羞涩,便飞快点了下头,说:“若是我一会儿有空,就带你去看看。” 流照月笑容扩大,满脸说不出的得意和欢喜。 简云曦见状,心里面像是窝了一团火,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流照月更不要脸的人了。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一些。”简云曦给前面的小童冷硬地说道。 小童吓了一跳,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飞快地看了流照月一眼,有些懵逼。 流照月脸色一沉,脸上却仍是带着温柔的笑容,道:“我是不是好东西,总要接触接触才知道,有些人总是见不得别人好,所以才处处诋毁对方,这等小肚鸡肠的男人,真是可悲可叹,小仙君可切莫道听途说,否则我可是会伤心难过的。” 抱剑童子连忙摆摆手,道:“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出了山门再解决,别惹恼了尊人,要不然,谁都帮不了你。” 流照月和简云曦对视着,彼此看到了对彼此的不屑。 到了峰顶,过了横贯在两座山峰之间的横桥,才算是到了真正的内门。 流照月与简云曦也不再敢多言,随着小童一同来到了一个名为“洗砚阁”的庭院处。 洗砚阁中,揽月尊人已经坐在亭子里面,似乎早已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揽月尊人成名及早,多年前曾经和简云曦的父亲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后来揽月尊人闭关不出,未曾再于峰外走动,见过他的人便越来越少。 作为两个小辈,更是从来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次乍一见到,流照月心中的那一丝半点的轻佻和随意,便彻底被打了个烟消云散,他觉得揽月尊人远看是山水,近看是墨卷,气质缥缈,乃是真正的仙人,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揽月尊人似乎并不在意简云曦带了个人进来,他让两位行过礼的小辈在他对面的蒲团上面坐下,一双眸子扫过两人,也不急着问他们所来何事,而是像长辈在和小辈唠家常,道:“十几年未见,没想到简士铭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简云曦恭敬说道:“家父经常提起揽月尊,并常常叮嘱,若是我有一日见到尊主,一定要诚惶诚恐,尊重有加。” 揽月尊人淡淡道:“诚惶诚恐便不必了,你父亲未免太过夸张,我又不会吃人。” 简云曦没想到揽月尊人竟然还会开玩笑,禁不住愣了一下。 流照月却是笑了起来,道:“揽月尊,我也替我兄长,向您道个好。” 揽月尊人看了眼流照月,道:“流梦尘如今在做什么?” 流照月本以为揽月尊人和他兄长并不相识,没想到竟然一下子说出了他兄长的名字,顿时心中一惊,旋即又是一喜。 这认识的,总比不认识的好办。 流照月长了一张讨喜的脸,他笑起来的时候,就更是讨喜。 “我大哥现正在家中修炼,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出关,否则若是知道我能见到揽月尊,必然会提早叮嘱我几句。” “修炼闭关?”揽月尊人道:“他竟是舍得离开凡尘了。” 流照月瞪大眼睛,道:“您连这个都知道啊?您也太厉害了吧。” 说起流梦尘此人,虽是个修士,还是个隐世家族的族长,本人却是成日浪迹在凡尘世俗之中,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勾住了他的心。 乍一听说流梦尘竟然舍得回来闭关修炼,也真是让人唏噓。 揽月尊人只简单说道:“流梦尘曾找我算过命。” 流照月张大了嘴巴,一脸呆滞地看着揽月尊人。 简云曦也有些意外,他们修道之人,若不是因为命星出现些问题,鲜少会找窥天者算命。 因为窥测天机,总是会一不小心就惹得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总是无处不在的天道不痛快,进而带来些不太好的影响。 对于窥天者而言,他们]虽能“看到”天机,理论上来说却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也是会折损他们自己的道行。 可流梦尘居然找了揽月尊人,窥了他的命星。 简云曦忍不住多看了流照月几眼。 流照月已经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怕是我大哥只会求问他的因缘桃花吧?” 简云曦一脸不能忍的表情,嘴角不停地抽动着。 311封喉赤血令 流照月眨眨眼,说:“若是我问,我肯定也问桃花因缘,这种事情可是最重要的。” 简云曦翻了个白眼,他差点儿没说出来,流照月和流梦尘虽然是亲生兄弟,但是性格却是差得远了! 流梦尘专一如拔不动的磐石,据说他曾经为了一个凡人险些与家族决裂,而这流照月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像是天生就少了一根名为“专情”的筋似的,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甩一个,是个标准的花心大萝卜。 不可说,不可说。 揽月尊人纵观百相人生,自然一看便知眼前还不善于伪装的小辈究竟是些什么性子,只是人各有志,人各有命,旁人的人生永远不是他能够随意插言的。 揽月尊人淡淡笑了笑,一派悲天悯人之姿。 流照月似乎也突然意识到,他在揽月尊人面前太过放肆,便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地对着揽月尊人眨了眨眼,做了个双手合十满是抱歉的动作,样子尤为讨喜惹人喜欢。 揽月尊人也不以为忤,道:“两位隐世家族小世子同时出世游历,还都来到了玄天宗,可是上界有何指示?” 流照月和简云曦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两人虽然同为隐世家族,从小交集也不在少数,但毕竟亦敌亦友,要彼此防备,两人都在琢磨着该怎么在多了解对方目的的基础上,将自己的目的加以隐瞒。 流照月移开眼神,望着揽月尊人,笑了笑说道:“揽月尊,我们家和上界之间的联系,可是从五十年前就已经彻底断了,据我所知,简家的处境也是差不多的,您这边肯定也清清楚楚吧!” 揽月尊人点点头,却是说道:“不排除有特殊情况发生。” 简云曦说:“不知您是否注意到,这整个五洲大陆,近百年来都已经再无飞升成功之人,哪怕是等级已经到了玄阶巅峰,突破地阶,也只能落得个在渡劫时身死道消的下场。” 揽月尊人说道:“这一点,我曾经在多年前便和两家家主说过,此乃是因为五洲大陆气场特殊,上面宛若有一方肉眼看不到的盖子,只能进,却不能出。” 家父也是如此告诉我的。“简云曦眸色深深,道:“但是这些年来,我们从来都不曾放弃过寻找通往上界的通路,甚至我们还暂且搁置敌对关系,和流家合作….” 流照月白了简云曦一眼。 难不成和流家合作,还亏了他们简家不成? 简云曦沉了沉眸子,道:“然而我们仍是找不到出路。” 揽月尊人道:“气场不破,出路不通。” 简云曦点了点头,道:“可是,两年之前,却是有人顺利离开了五洲大陆,我不知道他是否去了大世界,但是他此时此刻,必然已经不在五洲。” 揽月尊人眸子之中闪过一抹暗光。 流照月也有些错愕,但是他并非因为有人能离开五洲而错愕,而恰恰是因为,他知道此人是谁,且他前来此处的其中一个目的,也是为了了解此人的情况,他错愕怡恰怡是因为他不认为简云曦该知道。 简云曦深吸口气,定定望着揽月尊人,道:“东洲大陆青城蔺家曾经的少主蔺湛,他于两年前已经离开了五洲大陆,不知揽月尊是否从天象变幻之中窥测此事?” 流照月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简云曦沉了沉眸,道:“当时通道打开之时,家父刚巧也在旁边。他亲眼目睹了蔺湛从被人追杀又被一股大力吸入了世界通道漩涡进而消失不见的全过程,只是家父受了波及,重伤在身,闭关了两年之后,前些日子才刚刚出关,将此事告知于我,并让我前来玄天宗沉剑峰向峰主询问。” “你爹怎么会刚巧就在?”流照月问道 简云曦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因为我爹当时是杀手当中的一个,我家接到了来自上界的封喉赤血令,要我家诛杀蔺湛养子晏天痕,当时晏天痕与蔺湛刚巧在一起….” 剩下的话,自不必说。 流照月瞪大了眼睛,几乎错愕地说道:“我家也差不多同一时间受到了来自上界的同一赤血令,然而要杀之人,竟然是蔺湛!” 藏在亭子上面的万倚彤,禁不住惊讶不已。 与此同时,通过一方小小天镜,看到万倚彤实时传来的洗砚阁长亭交谈的三位师兄弟,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展枫亭和海狂浪齐刷刷地朝着蔺玄之看去。 蔺玄之从面色上来看,并不能看出什么变化来,然而他的手指已经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只听嘭地一声,杯子尽裂,碎成了一片。 海狂浪心脏疼了一下,忍不住想道:这是他花了大价钱从拍卖场刨回来的紫晶水龙杯,他还很是喜欢。 而展枫亭却是拿出了一张帕子,担心地说道:“华容,小心些手。” 海狂浪 蔺玄之轻轻抿了抿唇,将手中的碎渣扔到一旁,道:“抱歉,不小心失手了!” 两封时隔多年才到手的赤血令,震惊了简家和流家,然而他们与上界天族订立的血契誓约,却让家族宛若背了诅咒似的,饶是已经身在小世界多年,也绝对无法反抗天族派出的命令。于是,简家和流家出动了。 但是很显然,对于时隔多年才又重新出现的封喉赤血令,两家都是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一谁知道这令是从谁手里面发过来的,又有谁知道,这令究竟是不是当真来自他们臣服的天族世家? 他们一先一后地到达蔺湛和晏天痕外出郊游之处,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一伙儿看起来像是魔族的黑衣青面的刺客,给半道上接了胡。 “当时,我大哥觉得不对劲儿,他便跳岀来帮着蔺湛对付那些人。”流照月皱着眉头说道:“我大哥后来也被打成重伤,回来之后便闭关了,如今还不曾出关,只是他闭关之前曾告诉我,湛已经离开五洲,前往天界,还叮嘱我说若是简家有弟子出外游历,让我必要同时出世。” 简云曦心中大骂他们流家人不要脸,这分明是在蹭他们家的消息。 简云曦沉着气,道:“我爹当时其实也没来得及动手,他看到蔺湛用了不知什么法术将晏天痕瞬间转移到了干里之外的地方,便知道这次怕是找不到晏天痕了,我爹和蔺湛无冤无仇的,也不想因为一张莫名其妙的封喉赤血令,就滥杀无辜,所以他打算先行找上蔺湛问问清楚,这晏天痕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惹得上界发难。然而,我爹正在想要出面协助之时,突然看到一只巨大的莲花在蔺湛脚下盛开,将他重重叠叠包裹其中,而莲花散出青色光芒,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将那些黑衣人给绞成了血沫,我爹也受到了极大的波及。” 流照月面色凝重,点点头道:“与我大哥说的几乎一样,我大哥还说,光是那只莲花的一击,便已经是至少地级的修为了,所以他断定那莲花将蔺湛带去的地方,是九界。” 按照常理来讲,小世界根本不能容得下地阶修士,除非一些有着特殊限制的小世界,但这样的地方,着实太过难找,非有通路而不可去 所以到了玄阶巅峰,修士亦或者是选择压抑修为,亦或者是飞升上界。 蔺湛被那朵巨大的莲花带着,前往的地方,绝不可能是其他小世界。 事实上,他们猜对了。 蔺湛的确去了九界。 而那朵盛开的青色莲花,揽月尊人一听便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没有打算给这两个小辈答疑解惑 而且,简家人和流家人的目的,绝对不是要追查蔺湛如今的踪迹,亦或者是再行刺杀晏天痕一一毕竟,当一个刺客将自己的刺杀目标公之于众的时候,便表明他已经放弃了这个任务。 流家人必然知道晏天痕和蔺玄之的关系,他们若是聪明,便绝对不会再行明目张胆得罪蔺玄之。 流家和简家的目的,大抵是一模一样的,那便是他们想要知道如何离开五洲大陆,成功前往上界。 而事实上,简云曦也的确这般询问了。 从流照月的表情上来看,虽说他不曾直接询问,但这必然也是他亲自前来此处的目的。 揽月尊人淡淡扫过这两位满怀期待灼灼望着他的少年,声若碎玉,道:“不瞒你们说,五洲大陆前往天界的通路,早就已经被堵上了。” 简云曦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有开口。 “五洲大陆如今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这阵法由何人所做,我不得而知,然自从我来到此处之后,便发现这阵法若是想要从内部突破,简直比登天还难。” 揽月尊人说起此事,仍是表情淡淡,似乎这和他并无什么关系。 蔺湛之所以能够直接前往上界,是一个极为偶然的原因,他的身上有一道来自地阶巅峰修士的一道魂印,这道魂印可保他在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将他带离五洲大陆,带回魂印所属之人身边,魂印来自与天地同寿的天族嫡脉继承人,所以是被天道所承认的,即便是这个覆盖五洲大陆的封印阵法,也绝对无法阻止蔺湛被那人带走。 揽月尊人的话,在两个少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尤其是简云曦,更是吃惊地脱口说道:“蔺湛竟然和上界天族有关?而且他身上既然有天族嫡脉魂印,必然不是我们们能动得了的,那....那....” 312五洲困境 简云曦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将唇咬破。 他妈的,那上界天族给简家发的那道追杀令,简直是在让他们直接去送死!哪怕是整个简家加起来,都不可能真的杀了蔺湛! 流照月侧眸看了拳头微颤的简云曦,同情地耸了耸肩膀。 流照月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他的脑子却转的飞快。 蔺湛和上界有关,所以才收到了赤血令,那他们流家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对晏天痕的追杀令,这恐怕和上界,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吧? “晏天痕当时年仅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虽然他现在也还是个小屁孩儿。”流照月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蒲团,微微垂眸说道:“十二岁的孩子,却被上界特意发出了封喉赤血令这等最高的绝杀令,必然是因为他身上有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非死不可。可是,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么显然,流照月早已经得到了有关晏天痕的、流家能够得到的全部资料。” “怕是他的双亲,亦或者是家族,在上界的地位,不怎么得了啊。”流照月叹了一句。揽月尊人并未给他任何指引。 显然,五洲大陆的隐世家族,已经近百年没有得到来自上界的消息了,他们自然不知道,在过去的一二十年里面,上界的九大天族,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洲大陆唯一知道来龙去脉的揽月尊人,也不曾将这些上界的消息,透露给无关的任何人这么一来,下界和上界,已经出现了消息上的断层。 下界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上界是在如何拼尽全力地寻找当年凭空消失的半魔子晏天痕,更是不会知道晏天痕的特殊身份。 既然如此,那便让流家、简家、以及五洲大陆任何怀疑晏天痕身份的暗流,继续胡乱猜测吧,反正就算他们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出来看似普通的晏天痕,究竟为何引起上界的注意。 流照月也在暗中观察着揽月尊人的表情变化,他想从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之中,窥测到一些什么。 然而他发现他失败了。 不过,流照月也并不觉得太过失望,他本就没打算在这种时候,真的搞清楚晏天痕的身份早已被上界抛弃多年,他们流家,又为何还要替上界卖命? 知道的越多,危险变越大,流照月从小便知道这个道理。 流照月将话题引导了最初。 流照月问道:“揽月尊,我们该如何才能离开五洲?或者说,我们还有这个可能,离开五洲吗?” 简云曦也凝重地说道:“实不相瞒,我爹此次之所以让我亲自入世,前来玄天宗拜见尊人,便是因为他的修为已经在玄阶巅峰停留很久了,之前蔺湛的事件过后,我爹体内的真气出现了暴乱,险些压抑不住强行突破,但是最终仍是被他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倾尽家族合力,才给压了下来。然而我爹同时发现,他的突破迫在眉睫,恐怕最多撑不过三年时间。我此次前来,希望揽月尊人,能够为我简家指一条明路。” 流照月略感惊讶地看了简云曦一眼,道:“你简家两年前有一位玄阶巅峰长老,不是说已经飞升去了别的小世界了吗?你爹何不也前往别的小世界?” 简云曦面色晦暗,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沉声说道:“不,没有别的小世界,我家大长老已经飞升失败,陨落了。” 流照月彻底愣住了,旋即倒吸口凉气,隐世家族大长老一般是这个家族最为厉害的人物了,若是连他都陨落,只能说明隐世家族根本无法再找到突破方法。 流照月顿时有些激动地说道:“为什么不去别的小世界?” 简云曦淡淡道:“因为五洲大陆的那个结界,有进无出,不光是通往大世界的路被封了,就连通往小世界的路,也一样不存在了。我们之所以还能前往别的小世界,是因为我们并非飞升而去,而是因为传送阵法。但是这样的传送阵法,大都是一次性的,且那些能容纳地阶修士的小世界,如今根本找不到了。” 流照月呆了呆,他不由自主地肃穆了一张总是带着笑容的脸。 近五十年来,流家都不曾有过飞升之人,也深藏于山林之中,彻底贯彻“隐”这一字的真谛,根本不曾尝试过前往其他小世界、亦或者是飞升前往灵气比五洲大陆浓郁、且能够暂时撑得住地级入门修士的其他小世界。 所以流家竟然还不知道,五洲大陆的形式,竟然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 流照月咬了咬牙,决定离开这里之后,就马上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族中! “妈的,这种消息你应该早点和我们流家说!”流照月显得也有些黄鲁昂。 简云曦冷扫了他一眼,道:“你们流家,也同样有秘密瞒着我们。” 流照月哑口无言。 好一会儿,他才望着揽月尊人,道:“揽月尊,我也求您给指条明路,我大哥…他的修为也快要压制不住了。” 揽月尊人道:“你们想出去,而我的答案是,有这个可能。” 简、流二人神情激动。 但立刻,便被揽月尊人给打压下来。 但是这需要契机。“揽月尊人道:“你们]需要等待那位能够破了这阵法的济世之人岀现,并找到能够将这封印开个口子的方法。” 简云曦道:“这个人是谁?” 揽月尊人道:“时机到了,你便知道了。” 流照月皱着眉毛,道:“法子呢?” 揽月尊人说:“他总会知道的。” 简云曦忍了忍,说:“还要等多久?” 揽月尊人神秘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简云曦:“…” 流照月:“…” 说了这么多,他竟然一直都在说废话! 任凭简云曦和流照月如何磨嘴皮子,揽月尊人依然给了他们一些看似有用但暂时又没什么用处的消息。 最终,两人只能气馁了。 流照月身心俱疲地望着揽月尊人,道:“揽月尊,看来我就算想要入您门下,也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揽月尊人道:“若是你们早些来,我倒是愿意收你们入门为徒,只是如今,我已经放出了话,收蔺玄之为我的关门弟子,自然不可能再收其他徒弟。” 流照月满是真诚地说道:“可是,我又为您的风姿所倾倒折服,能否让我跟在您身边学习哪怕不是入室弟子的身份也可。” 揽月尊人淡淡看着他,道:“你这又是何必?以你的身份和如今的修为,玄天宗除了宗主和几位坐镇长老之外,已经没有能够指教你的人,你在此处,无非丰是浪费时间,蹉跎才华。” 流照月更加真沉且谦虚,道:“揽月尊真是抬举我了,我大哥时常教育我,要多和兰芝之人相交,这样就能自然而然地有境界提升,在我看来,揽月尊人德高望重,且天资过人,哪怕仅仅是在尊人身边,哪怕是耳濡目染尊人作风,也好过我自行修炼三年五载。” 揽月尊人闻言,不觉得有些好笑,如今的小辈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话听起来多顺耳,可比他几个入室弟子,会说话多了。 于是,揽月尊人想了想,便退了一步,道:“你若是执意留在沉剑峰,也不是不可。” 流照月来了精神。 他来此处,本就不是为了真的拜师学习,而是冲着揽月尊而来,只要能够近距离接触他,观察他,早晚有一日,他总会得到更多和冲破五洲结界的消息。 况且,他现在就算回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四处游逛,也是漫无目的,毫无效率…… 流照月道:“揽月尊请讲。” 揽月尊人道:“我刚入室的小徒弟,此时也该是能指点人的时候了,他虽然年轻,但在剑道上的天赋却是十分卓绝超然,你不妨跟着他一段时间,让他对你进行些许指点。” 流照月一愣,道:“蔺玄之?” 揽月尊人点点头,道:“蔺玄之。” 流照月愣了一愣,最后一咬牙,笑着道:“好!” 简云曦淡淡扫了流照月一眼,道:“尊人,我早就听说过见而忘仙玉华容的名号,我也希望有机会能够跟着他领略风姿。” 流照月觉得简云曦简直是天大的不要脸。 然而揽月尊却是不以为意,淡淡点头道:“你们便直接去找玄之报道吧。” 现在的孩子们,不经受一些打击,大概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 况且,这两个小子竟然还会主动送到蔺玄之手中。 简云曦和流照月离开了长亭,转出了洗砚阁。 流照月鄙视地看着简云曦,冷笑一声道:“不要脸,你简家分明已经追杀人家亲爹了,你竟然还敢往他身边凑。” 简云曦面不改色,同样鄙视地看着流照月,道:“难道你就有多要脸了?晏天痕可是他弟弟。” “那可不是亲生的。“流照月说:“而且我哥他们也没动手。” 简云曦道:“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当不当做亲生的就重要了。况且,我爹他们也仍未动手。” 流照月白了他一眼,道:“跟屁虫。你就不怕蔺玄之知道你简家做的事情之后,找你报仇跟的也不是你。”简云曦撩了他一眼,道:“蔺玄之怎会知道这种事情?” 流照月“哈”了一声,看到之前那个抱剑童子,眼睛一亮说道:“本世子现在要去和小小美人亲亲我我了,你要不是跟屁虫,你就少跟在我屁股后面走。” 简云曦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一双沉静的眸子里面看着流照月具是不屑,他停住了脚步,没再跟着流照月朝着小童走去,道:“我才不和你走在一起,我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简云曦御剑而行,朝着位于另一山头的内门弟子住处飞去。 洗砚阁中。 两位上门来客走后,揽月尊人仍是不紧不慢地盘着腿坐在亭中蒲团上,摆出了一幅打算在此处打坐的姿势。 趴在亭台隐蔽处的流照月叫苦不迭,撑了一会儿L之后,他只得主动露了个破绽,跳到了揽月尊人面前。 揽月尊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微垂着眼眸道:“听的可够清楚?” 万倚彤有点儿尴尬,但是说实在的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便摸摸鼻子,嬉皮笑脸地说道;“听的还算清楚,大致都了解了,多谢师父宽容大量,不与我计较了。” 313狼狈为奸 “我倒是不记得,我曾经教你这般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了。”揽月尊人终于舍得撩万倚彤一眼。 万倚彤眨眨眼睛,凑到揽月尊人身前坐着,道:“说到油滑,这可是我天生就会的,不用教,不过,对着师父的时候,这招还是挺管用的。” 揽月尊人忍俊不禁,抬手在万倚彤的鼻子尖上捏了一下,道;“有这时间在这儿偷听,倒不如去好好练练你的剑,你已经多久没有闭关了?” 万倚彤嘿嘿笑了两声,说:“师父啊,闭关实在是太闷了,又没人和我说话也不能品尝美味佳肴,多苦逼呀,所以我打算等过段时间,去四处游走历练。” “这样也可。”揽月尊人想了想,道;“不过,太过于危险的地方不可去,偏远之处不可取,你不妨带着玄之一起前去。” 万倚彤挑了挑眉毛,笑道:“知我者,师父也,我本来就打算带着小师弟一同去的。” 不得否认,蔺玄之于剑道之上的感悟,要比他深得多,而且蔺玄之如今表现出的招数,竟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这让万倚彤感到尤为新奇,恨不得马上带着他去外面历练见识一番,毕竟,只有在真正的实战之中,才能毫无顾忌地表现出自身的杀性。 揽月尊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 万倚彤点点头,给揽月尊人倒了杯水放在身前的低低桌案之上,才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道:“徒儿先行告退。” 说完,万倚彤一蹦一跳地走了。 今日听到了那么个大八卦,万倚彤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师兄师弟们分享。 那两个小子,可真有意思。 到了山顶天镜,万倚彤定睛一看,问道:“小师弟呢?” 展枫亭微微叹气,道:“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不过我猜他会是去找师父了。” 万倚彤道:“小师弟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海狂浪摸摸下巴,说:“看上去还算淡定,不过你也知道,小师弟那能装模作样的小性子,就算他心里面已经把那两个小兔崽子给凌迟一万遍,表面上也是看不出来的。” “师父竟然将那两个小子交给了玄之。”展枫亭有些迟疑,道:“你们]说,师父可是知道阿彤就在旁边藏着?” 万倚彤耸了耸肩,道:“我被师父抓了包了。” 展枫亭:“....” 师父真阴险,这怕是故意让蔺玄之听到这些消息的。 洗砚阁 蔺玄之走到正在闭目打坐的揽月尊人身前站定。 揽月尊人道:“有什么话,你不妨直接问。” 蔺玄之声若碎玉,清冽好听,道:“简家和流家,分别是上界哪一族所管的?” 揽月尊人睁开眼眸,道:“简家可并不好说。” 蔺玄之问道:“为何?” 揽月尊人道:“所谓隐世家族,便是如同影卫和刀一般的存在,有一半走在明处,有一半走在暗处,处于暗处的这一半,没有人会轻易暴露所属的家族,据我所知,简家便是这暗的一半。明面上简家既归属于东皇,又归属于南皇,甚至连西方界都和他们有所瓜葛。不过,这三方之中,至少有两个都是幌子。东皇、南皇,以及西方界的凤惊羽。” 蔺玄之将这些默默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那流家呢?”蔺玄之问道。 “流家属于明的那一半。”揽月尊人道:“流家自古以来就是晏家的属臣,至今仍是如此,但流家早已经分家分脉,各为其主,支持着顺位不同的晏家人。而且到了我所在的时代,流照月这一脉,支持的应当是晏重华这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蔺玄之愣了一愣,竟然是晏重华? 晏天痕理论上的亲生父亲? 蔺玄之心中腾然生出了一股极大的愤怒,同时他也无比心疼晏天痕。 若当真是晏重华派人追杀晏天痕,这也未免太操蛋了。 蔺玄之又问道:“师尊,你是否来自九界?”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比怀疑的事情,因为揽月尊人对于九界的事情,几乎如数家珍,这并非一位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五洲大陆的窥天者,所能看出来的。 揽月尊人看着他,淡淡说道:“我的确来自九界。” 这就对了。 蔺玄之定了定神,道:“在师尊眼中,晏重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揽月尊人没想到他在得知自己来历之后,所问的第一个问题,竟会是这个。。 思了思,揽月尊人道:“是个正人君子。” 蔺玄之:“....” 正人君子? 不可能吧? 这还能派人来追杀晏天痕? 在这之前还能抛弃妻子? 好吧追求不同他能理解,但是能理解不代表就能认可。 蔺玄之内心不停地刷着各种吐槽之言。 揽月尊人看着蔺玄之不动声色的脸,知道他越是面无表情,心理活动就不知有多么剧烈。 揽月尊人斟酌了一下,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虽然未曾亲耳听到苏墨是如何告知你晏天痕的双亲,但是想来他所说的,与事实本身会有所出入。晏重华不会是那等为了皇位便抛弃妻子之人,但是当年的事情闹成那般,的确也有他的一分责任,但大多数的责任并不在他,而在魔尊幽冥一一也便是晏天痕的爹亲身上。” 蔺玄之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可是师尊,那流家又是为何要追杀阿痕?” 揽月尊人淡淡道:“五洲和上界之间的联系,早就已经断了,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也出不去,两家又是为何同时接到了这等相差无几的封喉赤血令?况且,阿痕被送往五洲大陆的事情,上界如今除了西皇凤凰和幽冥魔尊之外,怕是再无第三人知晓,阿痕的命星自打窥天世家受了重创之后,又无人可探测,甚至连他如今的方位都无法判断出来,上界天族,又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派出封喉赤血令,让隐世家族刺杀晏天痕呢?” 蔺玄之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他迅速抓住了那抹闪神的尾巴,眸子微微眯起,道:“师尊,当年知道阿痕去处的人,一共有几个?” 揽月尊人道:“若是不算我的话,一共有四位。苏墨、蔺湛、幽冥、凤惊羽。凤惊羽此人虽然你很可能并未听说过,但是你倒是可以放心他。” “为何?”蔺玄之问道。 “因为他与幽冥魔尊关系甚好。” “有多好?难道就不会背叛吗?” “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揽月尊人淡定地说。 蔺玄之:“…” 好吧,他信了。 揽月尊人笑了笑,似乎也为自己的形容而感到十分有趣,道:“说是这么说,不过话说回来,西皇从小就与我们相距甚远,格格不入,他此人极其自恋又自负,还经常一言不合就捉弄旁人,行事作风也特立独行,总是端着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所以当初我们一起历练的弟子们,都不太喜欢和西皇凑在一起。倒是幽冥觉得凤惊羽与他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好朋友,便成日主动找他玩耍。” 那段时间,当真是整个九界天族同辈弟子们的人生噩梦,原本只有一个怀玉捉弄他倌们也就罢了,谁成想后来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凤惊羽。 多了个凤惊羽也就罢了,谁他妈能想到,这欠揍的杂毛畜生居然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西皇了,连身家地位都要比这些还顶着什么小王爷小世子名头的小屁孩儿们高上不知几番,他们敢怒不敢言,还得罪不起这西皇凤凰! 揽月尊人总是禁不住想,恐怕九界与他同辈的夭族嫡子,整体修为要远超于上一辈亦或者是上上一辈,堪称天才辈出风流并举,甚至被人称之为末法时代之后的第一个道法鼎盛时期,绝对和幽冥与凤惊羽的奇葩组合的“激励“和“倒逼”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说来,也真是够好笑的。 而且西皇凤惊羽和魔尊幽冥的关系,几乎好到能够穿一条裤子,关于这一点,还闹得晏重华不知吃了多少桶醋。 想起过往的那些青葱之事,揽月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却又忍不住想要微笑。 揽月尊人也的确笑了笑,道:“玄之,当一个人孤独了上百年,突然多了一个真心实意待他的朋友之时,他也必然会用尽万分的好,去真心实意地待他。幽冥虽有万般不好,但他对待朋友,却是有一颗赤诚之心。西皇凤凰从小虽疏于管教,又因天生高贵而自视甚高,然而他又恰怡因为天然去雕饰,而心思单纯,所以凤惊羽是最不可能出卖晏天痕之人。” 蔺玄之陷入了一番挣扎之中。 不是凤惊羽,也不可能是他爹,苏墨若是想要对阿痕动手,绝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至于幽蔺玄之缓缓看向揽月尊人,道:“幽冥魔尊呢?” 揽月尊人蛮有深意道:“他若是当真想杀阿痕,简直是轻而易举。” 蔺玄之满是不解,然而揽月尊人并无为他解释的打算。 蔺玄之斟酌片刻,道:“若当真如此,那四个唯一知道阿痕去处的,却又都不是会对他动手的,那阿痕又是如何被人追杀?” 揽月尊人淡淡道:“五洲大陆之中,必然有当初知道真相的漏网之鱼,只是那人在暗,我们暂且还很难发现是谁,但是他的能量极大,因为封喉赤血令乃是天族掌权者手中的夺命牌,不是任谁都能搞到手的。” 而且,一次发下了两张。 封喉赤血令并非来自九界,而是来自于五洲,这个消息,让蔺玄之感到无比棘手焦灼。 蔺玄之又问道:“师父方才为何不告诉简云曦和流照月?” 揽月尊人道:“他们自己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以才会在对蔺湛、晏天痕二人下手时迟迟不动。若是解释起来,我便要撒谎去骗他们,而为了圆一个谎,我还有说其他谎话,这等费心费力滚雪球的事情,我倒是不会做的。” 蔺玄之想了想,这的确是揽月尊人的行事风格。 蔺玄之道:“五洲大陆之上有结界的事情……” “待到你触摸到了玄阶边沿,之后再谈此事吧。”揽月尊人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曾经窥测到五洲命数与你有些关系,但究竟有多大关系,我此时也看不出来了,你只要记得,你的修为若是不能提升,便什么都做不了。” “弟子明白。”蔺玄之道。 作者闲话: 上一章里面,趴在亭台隐蔽处的是万倚彤,手抖脑空不小小心写成了流照月,被哦天赛亲亲捉了出来,在这里更正一下。 原文暂且不改了,不然怕是上一章又要看不了了。 314《青莲九式》 揽月尊人说:“你有你自己的目标,我不妨碍也不阻止你在旁的事情上耗费时间,只是这个度,你自己要把握好,切莫耽搁了修行。” 蔺玄之点点头,知道揽月尊人指的是他正在布置的那些产业。 他这段时间,也的确疏于修炼了,修仙之人之所以大多看不起从商者,除了从商者经常要抛头露面与人有口角之争外,还因着心思不在修炼上,以至于修为不高。 蔺玄之也切身感受到,从商的确太耗费时间。 不过忙完这一阵子,等一切都步上正轨,尘埃落定,蔺玄之便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修炼中去。 揽月尊人主动问道:“你如今修炼的剑招,都有什么?” 蔺玄之道:“除了《基础一百零八式》之外,还有另一套剑招,只是我如今至多才练成了三式一重。” 揽月尊人道:“叫什么名字?” 蔺玄之说:“《青莲九式》。” 揽月尊人:“....” 蔺玄之未曾察觉什么,继续道:“我爹说,这是蔺家传承给嫡子的功法,我从小便对着练。但是这剑法有些古怪,虽然我从头到尾都背得烂熟于心,却也无论如何都摸不到窍门--说实话,我爹当时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我,《青莲九式》乃是天字级别密不外传的传世之宝,然而我却觉得越往后面,招数便越是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前面的三招,很是好用。 揽月尊人满脸都是复杂之色。 他知道蔺湛胆子大,否则也不敢轻易去不怕死的招惹那位帝君,只是他怎么也没想,蔺湛的胆子竟然能大到如此地步! 《青莲九式》乃是某一天族弟子的传承剑式,年龄到了,机缘到了,不必父传子子传孙,那人识海之中自然而然地会多出这本《青莲九式》,而且还能根据天赋窥得法门。 然而蔺湛显然是知道《青莲九式》是传给嫡长子的,也见到了并偷到了剑谱。 更显而易见的是,蔺湛根本不清楚,这《青莲九式》完全不需要剑谱,只需要蔺玄之的的确确是那一族的纯正血统,就终有一日能主动“看”到这本传世秘宝。 更何况,蔺玄之恐怕还是嫡脉。 揽月尊人止不住满心吐槽,他在九界这么多年,都从未听说过《青莲九式》有剑谱,所以蔺湛这是被人坑了还是被人坑了? 不过,看来蔺玄之此时仍未得到《青莲九式》传承。 但如果蔺湛未给那位脑袋上戴绿帽子,蔺玄之得到传承,是早晚的事情。 从蔺玄之的容貌来看,戴绿帽子应当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揽月尊人平声说道:“剑招可以先练着,但配套的内功心法,暂且可以搁置不练,练剑不必着急,你先将前面的三式九变八十一招运用娴熟,再做其他打算。” 蔺玄之感到意外,道:“师尊竟然知道《青莲九式》?我曾经使出来过其中一招,竟是无一人能看得出。” 揽月尊人:“…” 你去九界问问,可还有人不知道这《青莲九式》? 揽月尊人云淡风轻道:“自是因为我见识广博。” 蔺玄之:“....” 揽月尊人又道:“切莫让人知道你可修炼《青莲九式》,否则会惹祸上身。”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知晓厉害。” 揽月尊人道:“可还有其他问题?” 蔺玄之道:“怀玉尊人和师尊,是否真是同门师兄弟,他是否知道阿痕的情况?” “他与我师出同门,自然是我的师弟。”揽月尊人道:“我也曾与他简单说过阿痕情况。” 蔺玄之道:“怀玉尊人要比师父来得早。” 揽月尊人点点头,道:“师弟前来此处的确早我多年。” 蔺玄之道:“宗门内的长老说,师尊来之前,从未听怀玉尊人说他有过同门师兄。” 揽月尊人淡定道:“不过是因为没有说的必要,如今他们仍不知道怀玉就是我的师弟,同门弟子内部的事情,不必拿出去给旁人说道,而且,你若是有怀玉这等师弟,你会愿意让人知道吗?” 蔺玄之:““…″突然很能理解揽月尊人的心情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谨遵师父教诲。” “行了,你去吧。” “师父,这几日我想上断剑峰看看阿痕。”蔺玄之道。 揽月尊人说:“先去风厉崖上闭关三日。” 蔺玄之:“…好。” 就知道没那么轻易。 蔺玄之又道:“师父将那两个和我有点过节的小子,直接扔给我,我可不保证能把他们教成什么样子。” “我早知如此,而我也知道你有分寸,再说了,我也没真指望你能教他们些什么。”揽月尊人道:“我既不想让我的弟子受委屈而无法发泄,又不想你做岀些什么事情得罪了隐世家族,思来想去,还是让他们在你手下磋磨磋磨比较好。” 蔺玄之和揽月尊人对视着,两人同时勾起了唇角,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蔺玄之前去风厉崖闭关三日之前,专程回了一趟他的摘星阁,简云曦和流照月果然很是听话,他们两人正一上一下地蹲在一棵开着花的树旁,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特别是流照月,简直是一脸嫌弃表情。 见到蔺玄之,两人一个跳了下来,一个站了起来,都用略带复杂的眼神看着蔺玄之,其中,简云曦的眼神之中大部分是吃惊,而流照月是显而易见的…在盯他的脸。 蔺玄之云淡风轻地扫了两人一眼,道:“师尊说你们两人这段时间可以在我这里暂当小厮,你们在山下应当有不少东西,给你们一日时间搬过来。” 流照月愣了一愣,似乎还沉浸在蔺玄之的美貌之中没回过神来。 简云曦微微张着嘴巴,像是没听懂蔺玄之这话的个中含义。 “小……小厮?”流照月干巴巴地重复着这个让他迅速抓住的陌生词语。 蔺玄之淡定说道:“不然你们]还想给我当徒弟?想当我的徒弟,可是比做我的小厮还难,你们两个暂且还不够格。” 说完,蔺玄之便朝着院中走去。 流照月一把掐住简云曦的手臂,道:“我他妈刚才没听错吧?” 简云曦黑着脸说:“没,他的确让我们给他当小厮。” 流照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儿,道:“他竟然敢….敢…他哪儿来的自信不就是一张脸长得好看?” “他剑术也十分厉害。”简云曦皱着眉头拍开了流照月的手,道:“你的手规矩一些,别经常对我动手动脚的。” “操,谁稀罕对你动手动脚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流照月吼了一句,愤愤地说道:“他一定是故意的,本世子才不要给他当小厮,妈的,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他竟然敢如此折辱本世子!”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隐世家族嫡系,从小到大别说给人当小厮了,就连洗澡水都不曾自己打过,流照月虽然已经想到了离家修行之路艰难,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亲手来做,但是他也从未考虑过去伺候人! 妈的,这他妈的! 流照月的自尊心比天高,就算蔺玄之是个绝世美人也绝不能让他心平气和,流照月当即就要进院子和蔺玄之理论一番。 相比之下,简云曦脸色虽然难看,但仍是冷静的。 蔺玄之已经拿好了前去风厉崖所需要的丹药和炼器材料,出来之后,便看到流照月气冲冲地握着拳头似乎想要对他吼些什么。 蔺玄之先发制人,轻描淡写道:“今日收拾东西上山,旁边这两间房子归你们住,自行分配,主屋是我的,外面有法器,你们最好不要轻易尝试闯入。从明日开始,之后的三天时间,你们只需要将这院子打扫干净,给这些花草翻土施肥,也就差不多了。” 流照月被狠狠噎了一下,他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蔺玄之,道:“我不是来给你当随意使唤的小厮的,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蔺玄之冷漠地看着他,道:“进了我的门,就别想着自己是什么身份,或者你现在便可以离开,慢走不送。” “你…”流照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握着剑道:“蔺玄之,我一向只臣服于强者,不妨让我亲自试试,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来指教我!” 流照月的剑,乃是一把宝器,通体闪着莹亮的蓝白之光,里面蕴藏着流家的雷霆之气,再配合着流家的心法和剑法,绝对不容小觑,放眼整个五洲大陆,流家剑法都是顶尖的存在。 引雷霆,动乾坤,流照月这一剑并未有任何收敛,带着无穷的杀意朝着蔺玄之的喉咙刺了过去。 简云曦瞳孔骤然一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流照月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下如此重的狠手。 蔺玄之倏然抽出了怜怜,同时一个虚晃招数使出,怜怜在流照月眼前晃出了无数个虚影竟让他辨认不出虚实。 流照月的剑招被打歪了,蔺玄之一剑破云而出,反手将流照月的贯日剑给压在了地上。 流照月只觉得手腕被什么给重重拍了一下,“锵”地一声,剑柄脱手而出,笔直地插在地上,流照月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正在滴血的手腕,止不住感到心惊胆战。 若是方才蔺玄之再更加用上半分的力道,他的手,现在恐怕就已经保不住了。 这是何等的威力? 蔺玄之慢条斯理地轻轻抖了抖怜怜,让它身体上的几滴血珠落在地上,这才收回剑鞘之中。 “与我比剑,你只使出与我同级别的修为,是远远不够的。”蔺玄之轻启红唇,云淡风轻说道:“我如今方在淬体一重,而我的比剑记录,是同等级无敌,至今未曾有人打破,你还差得说。” 说完,蔺玄之不再理会这两人,便直接御剑而飞,朝着之后三日三夜的住处风厉崖而去。 每日共有十二个时辰,揽月尊人为他规定的时间是每日六个时辰,他缺的时辰,自然要想方设法补上去,为了能和阿痕多在一起几日,蔺玄之只得没日没夜的在风厉崖上修行。 烈风吹过蔺玄之的面颊,他在入空之后,脸上的淡漠有了几分裂痕。 他之前从未抽出过怜怜与别剑相互接触,因此并不知道,怜怜芯子里面的血煞之气,竟会已经浓重到如此地步。 险些,连他都没有控制住怜怜夺命的冲动。 比弑天,你究竟杀了多少人,才能让怜怜变成这番模样? 315天地异象 不知揽月尊人,是否知道这件事。 蔺玄之想,揽月尊人应当是不知道的。 否则他绝不会对北弑天仍是暂且放任不管。 蔺玄之用手指抚摸着怜怜的剑柄,安抚着因为见了血而不停想要出鞘争鸣的怜怜。 剑修和剑之间,有种旁人感受不到的契感,当剑和监修能够有了通感、能够相互明白彼此的想法时,这便是人剑合一的境界。 然而蔺玄之至今都不曾达到过这种地步。 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怜怜渴望杀戮却又被逼无奈只得被他压抑住的悲愤无奈。 蔺玄之觉得,找个时间他该和北弑天亦或者是北苍漠聊一聊了。 风厉崖依然狂风肆虐,冰雪肃杀,让人站在洞口朝外面望去就有种几乎腿软的感觉。 蔺玄之从未在风厉崖度过一整个夜晚,他并不知道风厉崖在夜晚之中,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蔺玄之提这剑缓缓而入。 风厉崖和外面相连接的一处山洞洞门,被他按下了山崖下方隐藏的机关,给直接关上了,蔺玄之和外面的世界,至此彻底相互隔绝。 蔺玄之听着鬼哭狼嚎的风声,抽剑、飞身、旋转,宛若灵鹤一般随着这些枯叶碎石舞动,他的剑法精炼而飘逸,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招都力求用到精准,每一式都要挥展发挥到极致。 他不会浪费任何一次出剑的机会,他练剑从来都是如此一一或者不练,或者心无旁骛,全心全意。 他的真气在体内四处游走,不多时便回转了整整一个大周天,他的丹田之处在隐隐发热,里面的那根隐约可见的灵根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风灵根。 这是蔺玄之的天生灵根,也同样是最适合练剑的一种灵根。 如风飘逸,如风无处不在,如风可大可小,可柔可狂。 蔺玄之突然有所感悟,在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之时,闭上了那双清列的眼睛。 耳听,身感,世间万物虽不必用眼来看,却已经入了心中。 蔺玄之的剑越舞越快,他体内的真气越转越狂,手中的一套《青莲九式》的前三式也越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剑影这边刚起,那边还未曾落下,远远望去,剑身的残影连起来竟然宛若一片片盛开的莲花花瓣. 轰一一剑破苍穹。 蔺玄之眉心一道火红色的莲纹若隐若现,他丹田像是要被真气撑爆,灵台处却是一片清明,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识海之中,一个青影修士正在舞动着一套剑法,旁边出现了一本秘籍,上面书写着《青莲九式》。 蔺玄之刚想去翻看,那抹残影却又倏而消失不见,让他只能隐隐约约窥得道门的一角,却无法真正进入那扇门,见到门后瑰丽雄奇的世界。 风厉崖上的风忽然又大了起来,冰霜之后,又是狂岩,山谷崖底看押的巨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此起彼伏地疯狂嘶吼,惹得整个沉剑峰都能听到这些声音。 只见天地风云突变,雷霆震怒,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上席卷来了如同潮浪翻滚的雷云,“轰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引发了整个玄天宗甚至玄城的震动一一 “发生了什么?” “这他妈…是天劫吗?” “看起来像是天劫啊,但是这段时间没有听说有哪位长老闭关啊!” “看!那些云朝着沉剑峰聚集了,难不成是沉剑峰的那一位….又要突破了?” 一个又字,不知道出了多少人的心酸和震惊。 晏天痕从今早上起来,就觉得眼皮子时不时地就要跳动几下,心里面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安了,不光背《冥法毒书》的时候总是张冠李戴背错内容,就连拔杂草的时候,也一不小心犯了几个低级错误,将灵草给拔了出来,气得怀玉尊人恨不得敲他的脑袋。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蔺玄之了,也不知道蔺玄之这几日究竟如何了。 自打他回来之后,怀玉尊人就宛若抽了风似的强压着他进行各种高强度的修炼,而他现在修炼的法子,基本上暂时只有一个,那便是拔草,拔草,拔草,不停的拔草! 这几天,别人在外面看那些参加考核的弟子如何惊心动魄你争我抢地通过试炼,而他却是像个小白菜似的,孤孤单单一个人站在一望无际的灵草田圃旁边拔草! 那些杂草宛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今天灭掉明天又跑出来,搞得晏天痕都怀疑他前一日把这些杂草给拔得干干净净,完全是他在做梦! 就这样,晏天痕将全身玄阴之气,又重新将天地之间那些属性为阴的气息吸收到体内,这么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日夜兼程,以至于他即便是个废柴,也在这种高强度的耗空、填充、再次耗空的修炼轮回之中,摸得了一些升级的法门。 就这样,晏天痕好不容易总算是在昨日傍晚时分,让自己的修为升了一个等级。 如今,他乃是筑基期二重修士了。 当然,若是以天魔的身份来算修为级别,并非丰这样来算,但是晏天痕如今仍是身为“人”的表现居多,他并不打算将自己当成一个天魔。 晏天痕高兴虽高兴,却也没有太多的兴奋。 这样的修炼,其实要远比他直接前去乱葬岗或者战场埋骨之地吸收那些阴尸之中的阴气,要慢得多,晏天痕知道他该如何在短期、快速地提升修为,但是他不敢那样做。 他怕有朝一日,他会变成一个不得不依赖于这些死亡之物内丹元核的怪物。 相较之下,怀玉尊人的高强度训练,倒是更能让他接受。 晏天痕心中的不安,在天空上聚拢了这些阴云的同时,达到了巅峰。 他停下了正在拔草的动作,望着那处的天空,忧心忡忡地说道:“师父,我觉得不太对劲儿,那个方向分明就是沉剑峰,难不成…难不成是我大哥出了什么问题?” 怀玉尊人也坐在树上朝着阴云密布的中心看去,他皱了皱眉头,道:“这不应该啊,你大哥也不过是个淬体期的修士,就算他一下子进阶地阶,也很难弓引来天象变化,雷劫这种东西,完全不是他的水平能引出来的。” 怀玉尊人同样心情忐忑不安,整个沉剑峰,在他看来只有他师兄揽月尊人即将渡劫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等剧烈而狂躁的气象变化,至于其他驻山长老,根本没这个本事。 “难不成…是我师兄?”怀玉尊人喃喃了两句,已经坐不住了,他从树上跳下来,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晏天痕忙不迭地收了体内玄阴之气朝着怀玉的方向奔了过去,道:“师父等等,我也去!” 天地异象持续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怀玉尊人带着晏天痕从沉剑峰御剑而来,并且成功和沉剑峰上的一千人众汇合。 见到怀玉尊人,展枫亭施了个礼,道:“师叔您来了。” 怀玉尊人朝周围看了一圈,没看到揽月尊人,道:“我师兄呢?” 展枫亭道:“师尊这两日一直都在占星台山。” 怀玉尊人微微一怔,道:“那边是什么人在渡劫?蔺玄之吗?” 展枫亭表情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道:“劫云已经成型,但是劫雷不曾打下,已经半日有余了。” 怀玉尊人道:“蔺玄之闭关之时,是什么修为等级?” 展枫亭道:“若是他并无隐瞒,应当是淬体一重。” 怀玉尊人沉默了。 济世明星,果然不愧为天道宠儿,运数的骄子,他竟然仅仅不过是淬体期,就已经能够引来云劫和雷劫,他果然非同一般。 再反观自己的儿子,怕是按照常规之路来走,永远都不可能赶得上蔺玄之的步伐了,就算与他同等修为,但以蔺玄之进阶引|发的如此轰动来看,他恐怕将来会是同等级无敌。 这可该怎么办啊。 怀玉尊人想到的,大多是这些。 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 晏天痕却并无太多意外之感,恐怕蔺玄之不管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晏天痕却是焦急不已地说道:“展师兄,我大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这劫雷半晌都没下来,会不会一下子砸下来个我大哥扛不住的啊? 展枫亭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一无所知,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淬体期修士进阶时,会引来雷劫的情况。” 晏天痕只得咬了咬牙,暗中为蔺玄之鼓劲儿。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蔺玄之出关。 他会度过雷劫吗? 亦或者是,在他出关之时,他的修为将会到达什么级别? 晏天痕怀中的凤惊羽探出脑袋,眼巴巴地朝着天空望去,眼珠子一转都不转的。 晏天痕暗中捏了把冷汘,他内心不停地祈祷着,大哥,你一定要顺利度过这场雷劫。 而蔺玄之现在又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内心止不住的想要骂娘,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练个剑升个级,怎么就能把雷劫给搞过来了? 上辈子他虽然以魂体历过雷劫,然而当时他身处魂盘之中,魂盘的级别不低,完全能够替他挡得住外面的雷劫,所以经历过和没经历过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而这辈子,他仅仅是淬体期,他妈的雷劫居然就被引过来了? 蔺玄之禁不住陷入了沉思一一究竟是哪一步出岔子了? 他不敢盘膝坐下好好想一想,因为他搞不准这道坑爹的雷劫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下来,他得全身心地准备好去迎接雷劫。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 蔺玄之不爽了。 他已经将灵气吸收的差不多,他的修为也已经从淬体一重,提升到了让他满意的地步,如今若是再要提升一个级别也不是不能,但是他更明白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的重要性,便生生压制住了升级的脚步。 既然灵气已经被阻断,暂且收不到丹田气海之内,劫雷也不知道何时会下,那他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蔺玄之是个从来都不会轻易浪费时间的人。 于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储物袋的时候,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起了魂盘曾经告诉他的一些炼器师大拿事迹一 嗯,这里适合炼器。 天上乌云密布,雷霆阵阵,风厉崖上却是风平浪静,大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极度宁静灵气因他升级而被大片大片地吸拢过来,浓郁的令人发指。 蔺玄之将怜怜放在了旁边。 316炼制丹炉 蔺玄之盘膝而坐,拿出了一些炼器材料,一样一样地看过去。 这些材料种类齐全,风格迥异,通过不同的排列组合方式,以及不同的锻造手法加持,能成为不同属性不同用途的法宝。 练些什么呢? 阿痕最近似乎什么都不缺,但似乎什么都该换新的了。 比如发簪、衣服、手环、储物袋。 嗯,储物袋似乎以他的级别,他还做不出来。 蔺玄之想了想,觉得还是给晏天痕炼制一个能够专门用来炼制毒丹的丹炉。 下山的时候,蔺玄之已经托青竹四处寻找这样的丹炉,但是好的丹炉轻易不会出售,在拍卖场出售的那个丹炉,起拍价格都不是蔺玄之能付得起的。 所以蔺玄之搞来了不少炼制丹炉的材料。 之前他给晏天痕炼制的那种丹炉,是绝对不能再炼制了,虽然对于大多数丹师来说,他炼制的丹炉绝对好用,然而对于晏天痕来说,就必须得用一个适合他的阴炉了。 闪着幽蓝光芒的冰硝石、被封尘了上万年的沉潭精铁、乱葬岗被污血浸泡了的红泥、七七四十九种毒物的汁液。 蔺玄之并不喜欢这些充斥着阴毒之气的材料,因为他体内的真气属阳,且是纯阳,天生自然而然地会对阴气十足之物有所排斥。 然而他愿意为了晏天痕试一试。 选好了材料,剩下的便都被蔺玄之随手扔进了储物袋中。 蔺玄之沉下心来,仿佛能够透着这些在他两手之间凭空旋转、在锻刻笔的雕琢之下改变形状、又丝丝缕缕吸收着锻石灵气的材料,看到晏天痕阳光可爱的笑容。 没有什么是比阿痕更重要的了。 蔺玄之全心全意地投入,他几乎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之中,简直要比练剑升级的时候还要认真。 外面何时又起了风沙,他不知道。 雷云何时消散,他也不知道。 他的眼睛里面只有这个丹炉。 不知不觉之中,他感觉全身的筋脉穴道全部都被扩充了一倍,蔺玄之只是微微的错愕,却很快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没什么太大痛觉的升级,抛在了脑后,继续潜心炼器。 有了这只丹炉,阿痕以后就能够亲自上手去炼制毒丹了,而非只能纸上谈兵了。 而且,有了这枚阴气十足的丹炉,阿痕也不用担心会炸炉的危险了。 蔺玄之虽然上辈子不曾炼制过专门炼制毒丹的丹炉,但是他曾经在和魂盘聊天的过程之中,了解过有关毒丹炉的成型过程 毒丹炉非但内坯和外坯都要直接用属阴的材料来直接炼制,炼制的过程中,更是要往里面添加不少各个属性的毒物,比如五毒藤、五毒蝎之类的植物和动物。 添加到属性越多,倒是炼制起来,就越发顺手容易,若是刚巧炼制毒丹的材料里面,碰上了添加在丹炉之中的毒物,那更是会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蔺玄之不知添加多少种毒物才算正常,总之他一股脑地将所有暂时能找到的毒物,全都用魂火烧成了气态,并且一股脑地混合着锻石的灵气,塞到了丹炉的坯胎之中。 不知不觉间,忽然不知什么时候,蔺玄之识海之中的那只魂珠,许是因为接受了太多的浓郁灵气,亦或者是因为蔺玄之此时的魂级已经到了足够高的地步,因此,这魂珠竟然重新回到了魂盘状态。 魂盘激动地恨不得拉着蔺玄之说话,奈何蔺玄之已经进入了神游太虚的境界,他周身萦绕着一种可怕的气场,外面即便是乱石惊风肆虐而为,然而刚刚距离他还有三尺的时候,就被他周身萦绕着的灵气给绞了个片甲不留。 蔺玄之一鼓作气,一气呵成,但炼制的时候,仍然受到了一些阻碍。 然而他并不是一个人,他也清楚这一点。 “为什么我在融合这些毒物的时候,却总觉得不太容易?” 魂珠…哦不,现在已经该称为魂盘了,说道:“你按照他们的属性,改变一下顺序试试?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切莫颠倒。” 蔺玄之尝试了一下,发现果然顺手多了。 “你觉得,这五毒藤是缠绕在外面更好看,还是直接炼制进去更好?” “你可以保留它的原始状态,直接炼制到外壁上面。” “好主意。” 于是丹炉的外壁上,便盘旋着几道看起来像是从內部凸起的包五毒藤条装饰,色泽是艳丽的红,上面还能看出结出来的小拇指肚大小的小果子,着实有些漂亮又可爱了。 蔺玄之对于自己的设计非常满意。 晏天痕一定会喜欢的。 蔺玄之又张了张口,魂盘马上说道:“你已经问了我不下三十个问题了,你的问题怎么就这么多?而且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这可是你自己得操心的事儿,我帮不了你。” 蔺玄之一愣,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说,你有没有发现,我可以一边炼制法宝,一边和你聊天了?” 魂盘:“……”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 不过,到了一定级别的炼器师,基本上都要学会一心两用的,只是用得好和不好的区别罢显然,从蔺玄之手上娴熟游刃有余丝毫不停歇又和他轻快说话之中,完全能看出来,蔺玄之绝对属于用得好的那一部分。 魂盘有些得意。 果然是他选中的继承人。 蔺玄之又惊讶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模样?” 魂盘有些不满了,耷拉着声音说道:“你居然才发现,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蔺玄之有些感慨,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魂盘这副模样。 而且,魂盘的状态意味着他能够进入魂盘之中的独立空间了。 魂盘能够感受到蔺玄之的想法,禁不住叫了起来,道:“想都别想,这是本尊的地盘儿!” 蔺玄之笑了笑,循循善诱道:“另]这样,虽然地盘是你的,但是里面恐怕都是空无一物的杂草和荒漠,若是你让我进去改造,说不定等来年的这个时候,你这空间里面就已经处处都是灵植和锻石了,养几只妖兽也未尝不可。” 魂盘有些心动,他这里面的确全是滋生的杂草,以前魂珠状态还不明显,现在被打开了,变大了,他就越发觉得那些杂草碍眼。 如果,能有些活物,似乎也是不错? 魂盘想了想,说:“本尊得好好考虑一下,得先看你小子这么巴结我了一一你别忘了,你炼这么个破炉子,竟然把本尊的锻石囤货,基本上给用光了!” 蔺玄之笑而不语,继续给那丹炉收尾。 山中不知日月。 风厉崖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一无所知。 风厉崖外,晏天痕俨然已经快要成了一颗望夫石。 “阿痕,该去吃东西了。”段宇阳走过来,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 晏天痕顶着一双黑青色的熊猫眼,呆呆地朝着段宇阳看了过去,似乎整个人都在神游太虚。 段宇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揉了揉,道:“阿痕,你一天一天这样下去,可是不行啊,你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你希望他出来之后,看到你成这副模样吗?” 晏天痕的焦距聚集在一起,他险些没跳起来,目瞪口呆吃惊地说道:“宇阳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宇阳说:“今日方才来到玄天宗,本来打算和天问哥去折剑锋拜见他师父,没想到,就听说了这档子事儿,我可是马不停蹄就跑过来了。” “那,元天问呢?”晏天痕问道。 “先回去见他师父了,他这一走就是快两个月,折剑锋很多事情都得他操持。” 段宇阳说着,黑了脸,眯着眼睛盯着晏天痕道:“听说你小子玩儿自虐啊?怎么着,好玩儿吗?” 晏天痕抓了抓脑袋,有些讪讪地说道:“没自虐,我就是太担心,最近有些食欲不振而已。” “你那叫有些食欲不振吗?”怀玉尊人脸黑成了锅底,揪着晏天痕的后领子,道:“给老子滚去吃饭,别再这儿胡思乱想什么狗屁有的没的。” 晏天痕撇撇嘴,神情略显低落。 段宇阳看了看怀玉尊人,他之前也听说了晏天痕拜师的事情,他看怀玉尊人对晏天痕的担心不似作伪,便安心了不少。 晏天痕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觉得自己的确该去吃点东西了,便站了起来道:“师父,宇阳哥哥,你们和我一起去吃一些吧。” 怀玉尊人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说:“我早就吃过了,你们两个去吧。” 段宇阳便拉着晏天痕一起朝着旁边的屋子走去。 万倚彤做了不少好吃的,他见到段宇阳和晏天痕,便眨了眨眼睛,道:“来尝尝师兄我的手艺,这位是---” “段宇阳。”段宇阳爽快地说道。 万倚彤愣了一下,盯着他说道:“原来你就是段宇阳啊,以前我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可算是能见到本尊了。” 段宇阳愣了一愣,说:“我很出名啊?” 这不该啊,像他这样低调做人又低调做事的人,可是不多见了。 万倚彤蛮有深意说道:“元天问在我们玄天宗的身份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打他注意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也不是一般的多,况且他之前还因为你而对韩玉然动手,闹得满城风雨的,段小公子就算不想出名,恐怕也难了。 段宇阳嘿嘿一笑,说:“承让,承让。” 万倚彤:“…” 这估计也是个奇人。 晏天痕见到段宇阳,心里面便有了些依靠,扒了几口饭还觉得挺好吃的,便又多吃了一些。 万倚彤摸了摸下巴道:“小师弟这已经闭关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晏天痕又蔫吧下来,食欲不振。 段宇阳抽了抽嘴角,说:“你就不该提起蔺玄之。” 万倚彤痛心疾首道:“我的错。”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万倚彤说:“应该没什么事儿,要不然师父也不至于那么能坐得住了,不过,这次闭关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你每天都守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 “是啊。”段宇阳也点点头,道:“不就是进个阶闭个关么,你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让你大哥知道了,他非得笑话你不可。” “我知道。”晏天痕有些低落地垂着脑袋,说:“可我就是安静不下来。” 317丹炉出世 万倚彤同情地看着晏天痕,撑着下巴说:“你师父之前不是教了你静心的法子吗?” 晏天痕点点头,沉痛无比地说:“是啊,我每天都要把我师父教给我的那本秘籍从头到尾背上整整三遍,还把整个沉剑峰山头上的草拔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已经没有草可拔了。” 万倚彤:“…” 段宇阳:“....” 那可真是遗憾又不幸啊! 莫名觉得有点心酸又有点儿好笑怎么办? 虽说晏天痕成天提心吊胆的心情受到了暴击,但是有怀玉尊人压着,他也不至于将该有的修炼给拉下来,这一点倒是让段宇阳觉得,晏天痕果然需要有个能舍得下心来管着他的师父了! 万倚彤拍拍晏天痕的肩膀,道:“我再去瞅瞅附近有没有哪个山头的草,还没被清理,省得你成天胡思乱想没事儿干。” 晏天痕有气无力地点点脑袋。 万倚彤走后,晏天痕提起精神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段宇阳的腹部,想看出里面是不是有个已经长大了的宝宝。 “宇阳哥哥,我大侄子怎么样了啊?” 段宇阳揉了揉肚子,说:“还行吧,没怎么闹腾,爹爹给我找了不少灵丹妙药,至少把这小子给保住了。” 呀,已经直接喊苏墨为爹爹了,看来他们相处的十分不错。 晏天痕道:“那你身体里面的毒素,可有解了?” 段宇阳轻微叹了口气,说:“还没呢,差了一味药,暂且只能缓和,不能根除。” 晏天痕皱着眉头问道:“需要什么药?我看看我师父这里有没有。” 段宇阳心中一暖,笑了笑说:“估计没有,爹爹已经来玄天宗求过药了,都没有找到,据说那两种药,在外面已经绝迹了,现存的也生长在西洲的万兽魔林,他打算去西洲走一趟看看。” 晏天痕微微吸了口气,道:“万兽魔林,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据说里面有着万丈大山深谷幽潭,还有苍天古树,数不胜数的妖兽和魔兽,非常危险,很多人都是有进无出。” “是啊。”段宇阳也点了点头,道:“所以爹爹现在打算将此事交给佣兵团去做。” 晏天痕想起了云巅佣兵团,自从上次见到旗云之后,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都了无音讯。 晏天痕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道:“佣兵团的效率不太好,还是要仔细挑选一番的。” 段宇阳笑了笑,道:“我虽然人在玄城,但听说你和蔺玄之,去找一家永泰居的麻烦了?” 晏天痕义愤填膺,道:“别提了,虽然是我们主动打上门的,但是问题的根结却是在他们身上。” 段宇阳道:“怎么回事儿?” 晏天痕最近憋了一肚子的火,总算是能找到一个可以放心随意吐槽的了,所以他从头到尾给段宇阳细细道来。 段宇阳也愿意听晏天痕吐槽,这样一来他能了解晏天痕近日都过得怎么样,二来也能让晏天痕多个说话的人,暂时忘了蔺玄之这档子事儿。 三日之后。 最后一枚锻石灵气耗尽,化为灰黑色的废料,一只盘旋着猩红色藤条和藤果、共有六个开口的丹炉横空出世,被灵气静静地托举在蔺玄之身前。 蔺玄之缓缓睁开双眸,手掌朝上,微微转动手指,这只丹炉便开始凭空缓慢旋转。 丹炉的外坯是哑光的暗紫色,下面共三只脚,造型看起来憨态可掬,竟是有些可爱。 其实法宝并无常形,端看炼器师炼制时候的,脑海中设计的是什么模样,哪怕是同一个人,炼制出来的法宝也绝无完全相同的,就好比这只丹炉 嗯,很适合我家阿痕。 蔺玄之心满意足地想。 他炼器的时候,大多是随心所欲,以效果为先,样式倒是其次,所以大多数从他手中炼制出来的法宝,都是古朴卓雅,尽是洗尽铅华之后的干净简单。 但是这只丹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无处不是精雕细琢精工细作,光是外坯上面的暗纹,蔺玄之就耗费了整整三日的时间,更别说其他更精密的构造和融合过程了。 他炼器的时候,虽是心无旁骛,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想,他在给丹炉设计大致造型的时候,他想的便是晏天痕。 阿痕适合什么样的丹炉? 是长一些的?是圆一些的?是矮一些的?是胖一些的? 蔺玄之琢磨了一遍又一遍,改了一次又一次,才最终将这只丹炉给彻底定型。 真正厉害的法宝,正像是剑修的剑一样,非得量身定制的才是最合适、最好的,蔺玄之感到非常满意。 “如今,你竟然已经是青魂一段炼器师了。”魂盘口吻极其复杂。 蔺玄之微微一愣,道:“我竟没有发现,我的魂火修为,会比灵根修为还要高。” 青魂对应着地阶煅骨境和凝脉境,意味着他炼制的攻防辅器,最多可以和这两个级别的修士全力一击对抗,而他自身的修为,俨然只不过是淬体期三重。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但蔺玄之猜测,这应当是因为他强行将自己的修为,压抑在了淬体期巅峰,而不让自己直接突破到地阶。 地阶之后,虽然丹田气海的能够容纳吸收的真气会更大,他的灵根也会更加粗壮,但毕竟根基不够稳固,他对剑招剑式的领悟,也根本未到地阶的水准,所以蔺玄之宁可生生放弃这个窥得地阶法门唾手可得的机会,也不想揠苗助长。 魂盘有些见怪不怪,道:“万法时期,像你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你的天赋虽然高,但也就是在这个时代了,没什么可喉瑟骄傲的,若是以前,你这种出门在外,就是被人追着砍的。” 蔺玄之对于魂盘的打压并不甚在意,反倒是微微抬了抬嘴角,道:“我从不敢骄傲。” 魂盘哼了一声,说:“小冥阴火原本你可以趁着这个大好机会直接收付炼化,你又为何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蔺玄之道:“还不是时候。” 魂盘道:“你自己想好,这火种可是天地异火,轻易不可得到,若是最终为他人作嫁衣裳,你可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蔺玄之点点头,将那只丹炉收了起来,道:“你说得都对,我也是这样作想。” 魂盘:“……” 你知道个屁! 蔺玄之在得到小冥阴火之后,先前还是将小冥阴火放在原配的盒子里面塞到储物袋中,之后便又塞到了魂盘的芥子空间之中,似乎根本不打算炼化收服它似的,这搞得魂盘有些弄不清楚蔺玄之究竟是在做什么。 离开风厉崖之前,蔺玄之问道:“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魂盘若是有实体,必然会做个翻白眼的动作。 过了片刻,他才不情不愿地说道:“算了,看在你还算是个好苗子的份儿上,本尊就暂且允许你进入本尊的空间之内,不过,你得多往里面带点儿儿灵气足的东西,不然,我非得把你给踹出去不可。 蔺玄之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魂盘立刻警惕起来,蔺玄之这小子只要说要和他商量事情,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蔺玄之说:“我打算出去之后,将你的事情告诉阿弟。” 魂盘愣了一愣,道:“你脑子抽风了?” 蔺玄之耐心解释,道:“我与他这辈子注定便是夫妻,我最信任之人是他,最爱之人也是他,我如今最大的秘密,一个是重生,另一个就是你,我希望能够与他共享我的所有,况且阿弟其实心里一直都对我有所怀疑,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更加安心地和我在一起。” 魂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蔺玄之,其实道侣夫妻之间,也大多都有着不可被对方知晓的隐私密事,况且,说实在的,我已经应当算是你最后的藏身之地,你可想好了,一定要将我的存在,告诉晏天痕?” 蔺玄之点了点头,毫不迟疑道:“自然是早已想好了,之前没提起过此事,是因你还太过弱小,对我而言没什么太大用处,对阿痕更是如此,如今…” 魂盘气得几乎要昏厥过去,骂道:“你他奶奶的,老子真是受够你了!” 又说:“随你的便,反正万一你俩最后闹掰了,被虐的又不是我。” 蔺玄之道:“多谢。” 哪怕今日魂盘不同意,他也一定会透露给晏天痕知晓,只因一件事魂珠既然已经成了魂盘状态,那么不日他就能进入到这个空间之中。 他希望晏天痕能够亲眼来看看,上辈子他停留了千年之久的地方。 出山洞之前,蔺玄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竟然是赤身裸体,一片遮挡的布料都没有,他拍脑门才意识到,之前在冲到淬体期三重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肉体冲出来的真气和周身席卷绞杀的灵气给撑爆了!他竟然这么久都光着身子,也真是多亏了此处无人,否则可就丢尽了面子。 蔺玄之不慌不忙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套干净的道袍,着装整齐之后,方才提这剑打开山洞大门走了出去。 风厉崖方才是阴暗的黑夜。 然而到了外面,竟然是晴空万里的白天。 蔺玄之挑了挑眉,略感意外地说道:“怎么如此多人都在这里?” 放眼望去,非但晏天痕和几位师兄都在,就连段宇阳元天问苏墨以及怀玉尊人,都以各种姿势等在外面。 见到蔺玄之,众人齐刷刷地瞪大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晏天痕尤为激动,原本他正在啃着一只烤鸡,乍一看到蔺玄之,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喊了一声“大哥”,扔掉烤鸡整个人都飞快地朝着蔺玄之飞扑过去。 蔺玄之顺手地将晏天痕给抱在了怀中。 “我出来晚了。”蔺玄之道:“让你担心了。” 晏天痕拼命摇着脑袋,只要蔺玄之能够平安无事,什么都好。 怀玉尊人见状,很是不爽又心塞地崛起了嘴巴,这小子死了爹估计都没这么紧张。 “我早就说了,他屁事儿没有,你还非得在沉剑峰留这么久。”怀玉尊人有些不满地说。 段宇阳也是松了口气,对旁边的元天问道:“我就说了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干年,蔺玄之怎么说也得活个干八百年才正常。” 元天问一副妻奴的狗腿子模样,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段宇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318天选之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元天问居然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副狗腿子模样,真让段宇阳给开了眼。 不光是段宇阳,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吃惊错愕不已,一个个佩服地看着段宇阳一一能把冷傲的元大少爷给调教成这幅样子,也真是不多见了啊。 免不了有人想起当初那个被元天问带上山的韩玉然,虽说元天问待他也不错,但比起现在,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任谁看了,都能一下子判断出谁才是真爱。 海狂浪走过去,视线在蔺玄之身上扫了扫,挑着眉梢道:“淬体三重?” 蔺玄之点了点头。 万倚彤倒吸口凉气,道:“你进去之前,还只不过是淬体期一重而已,你竟然直接连跳两重,还是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你也太厉害了点儿吧!” “劫云和劫雷是怎么回事儿?”展枫亭仍是有些放心不下地问道。 蔺玄之微微皱眉,道:“我也不太清楚,而且我也没什么感觉,那些劫雷似乎并无打下来。 晏天痕点头说:“的确没打下来,但是那场景可真是吓死人了啊。” “怎么?” “你是没有亲眼见到,乌压压的天上全都是云,还不停地翻滚想要成雷,但是哪些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是快要凝成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给阻挡了似的,一溜烟地又散了,来了散散了又来,来来往往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吓死个人了!” 晏天痕抓着蔺玄之的袖子,深吸了口气,拍拍胸口,仍是惊魂未定,哀嚎道:“哎呀,我的心脏诶。” 蔺玄之被他这副模样给惹笑了。 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这点小小的难关困不住我的,阿痕不必太过担心。” 晏天痕眼睛亮亮,说:“就算大哥再怎么厉害,我也还是会担心,这和大哥本身没有关系。” 蔺玄之只觉得心中无比熨帖,软的一塌糊涂的。 众人见状,也想着将时间留给晏天痕和蔺玄之,知道蔺玄之顺利晋升为淬体期三重的修士并且平安无事地从风厉崖出来,便也已经够了。 不过,他们倒是不知道蔺玄之从淬体一重突破到三重,也只不过用了短短三日时间,剩下的一个月,他都是在炼器。 展枫亭道:“师父这些日子也很是担心,本想着等你出关之后,先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但师尊他最近似乎又要去占星,所以时间你还是自己看吧。” 蔺玄之点点头道:“好的。” 元天问身为折剑锋少峰主,也不好在这里多停留,若不是段宇阳放不下晏天痕非要在这里住着,他也不会屁颠屁颠地跟在这里。 如今尘埃落定,元天问便拉着段宇阳道:“我们先回折剑锋去了,等你这边安顿好,便去找我们聚一聚吧。” 蔺玄之看了看元天问,道:“不日就回去叨扰。” 元天问微不可查地勾动了一下唇角,说:“随时欢迎。” 他们之间要互通的消息有不少,而蔺家私产扩张的事情,也需要元天问诸多帮忙。 两人走后,蔺玄之先行带着晏天痕回了他的摘星阁,脚还没踏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晏天痕:“又打起来了啊。” 蔺玄之:“....” 晏天痕有些无语,说:“我这一段时间,都住在大哥的房间里面,每天我都能看见他们两个至少要打一场架,我出门的时候他们在打,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打,他们该不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蔺玄之笑了笑,抬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摸了摸,道:“可能吧,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了院子。 只见流照月和简云曦一人举着一柄大扫把,冲着对方很有那么点儿样子地劈着砍着,流照月嘴巴里还哇呀呀地不知念叨着什么。 蔺玄之淡淡说道:“看来两位在我这里,玩儿的很是尽兴。” 流照月和简云曦瞬间将手停下,齐刷刷地转脑袋朝着蔺玄之看过来。 简云曦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有点儿丢人啊。 流照月一把将笤帚扔了下去,拍拍手,眼睛发亮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闭关给闭到死,妈的,小爷我苦练了一个月剑术,就等着你出来之后再和我比试比试!来来来,快来!” 显然,流照月不服气。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不来。” 流照月看着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但是比他高出一个脑袋、气质也七老八十的少年,更是心痒来劲儿,道:“别告诉我你怕了啊,还是说你之前压得住我的剑,是因为运气好?” 晏天痕跟在蔺玄之身后,道:“我大哥现在没心情和你比试,没看到我大哥累的够呛吗?” 流照月哦了一声,黑着脸说:“能和本少爷比剑,是天大的面子了,还推三阻四的,我不管,你今天不和我比,我就一直缠着你。” 蔺玄之:“…” 晏天痕:“…” 别说,一直缠着蔺玄之的想法,杀伤力还是有的。 蔺玄之改变了想法 他动了动手腕,道:“好吧。” 流照月激动地瞪大眼睛,道:“真的?” 蔺玄之道:“快些,你先出剑。” 流照月抽出剑,道:“不,你先。” 哪有厉害的一方先出剑的? 蔺玄之也不和他浪费唇舌,直接抽出了怜怜,一招在风厉崖上有了更深领悟的“落莲式‘”破空而出。 这一次,流照月早已经有了准备,且他再也不敢轻敌,更不会秉持着什么不用修为来压抑别人的君子之约,他将隐藏的修为提升了上来,第一次完全暴露在蔺玄之面前一一同为淬体三重。 流照月的贯日剑在酝酿大招,空中隐隐有着雷霆噼里啪啦的声音,奈何蔺玄之却不给他让招数成型的机会。 “锵”地一声,贯日剑再次被压在了地上。 流照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道:“不可能!” 蔺玄之收了剑,道:“没什么不可能。” 流照月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蔺玄之,想要把他给看穿个洞。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引雷霆,动乾坤,你的贯日剑虽然厉害,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太慢。天下剑式,唯快不破,其他什么道法都是虚的,旁人的剑已经到了你的面前,你却还在酝酿杀招,若是这样你都还不死,那你才是真的命大。” 流照月愣住了。 他一贯追求的是华丽且杀伤力大的招数,从而自然而然便忽略了出剑的速度,他大哥也早已发现了这一点,多次提醒过他,只是流照月因从未遇到过对手,因而也就从来不曾将这些提点放在心中,只是笑笑就过去而已,事后他仍是那个骄傲满满的小世子。 然而此时,他却在蔺玄之手下接连吃了两次亏,还被对手给如此无情地提点了出来,流照月便不得不在意了。 流照月虽然有着世家少爷的缺点和脾气,但是他在剑道之上,仍是折服于强者权威,他禁不住反思了一下,刚想开口,便看到蔺玄之已经拉着晏天痕转过回廊朝着内院走去。 于是流照月便喊道:“我会想办法提升速度,提升之后,我是不是就能打得过你了?” 没多久,蔺玄之清润的嗓音便远远传了过来一“想得美。” 流照月:“靠!你说说,他什么狗脾气?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简云曦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流照月见自己说话没人接,便有些不爽,推了推简云曦的肩膀,道:“喂喂喂,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简云曦抬起头,忽然疏导:“你没发现,他的修为如今已经是淬体三重了吗?” 流照月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我也早已经是淬体三重。” “可他之前才不过是淬体一重。”简云曦沉声道。 流照月顿了一顿,说:“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是这样啊。” 简云曦道:“一次闭关,升了两个级别,他未免太厉害了些。” 流照月点点头,摸着下巴说:“而且是在淬体期之中,若是炼气期连升两重,倒还算正常简云曦继续道:“况且,前些日子风厉崖上阴云滚滚,雷霆闪烁,却始终未曾劈下,你不妨猜猜看,蔺玄之是将自己能够到达何种地步的修为,给强行压了下来,才引来了这种天地异象?” 流照月猛然一惊,浑身冷汗涔涔一什么修为? 他大哥在黄阶凝血境巅峰,即将冲关晋升为玄阶境界的时候,才引来了一道雷劫,所以这还能是什么样的境界? 可是…蔺玄之不可能有那么厉害的修为。 “怎么回事儿?”流照月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可能是黄阶巅峰。”简云曦不假思索道:“修为至多只能压制一个级别,不可能生生压制三个级别,蔺玄之至多不过是黄阶煅骨境罢了。” “你的意思是…”流照月蓦然打了个哆嗦,不可置信地看着简云曦。 简云曦沉默着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他便是天选之子。” 天选之子,便是天道所爱憎之人,或者极受天道宠爱,从一出生便鲜少受到挫折,荣宠至极,尊贵至极,亦或者是受尽天道厌恶,处处受辱受折磨,从儿时到成年,都在坎坷颠沛中度过。但是,但凡天选之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即便是后一种人,在历经劫难之后,人生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翻转,继而重新获得天道宠爱和青睐,自此一路顺风顺水。 天选之子大多出现在九界,但小世界也偶尔会出现几个这样的人物。 隐世家族的另一个重要的、不为人知的任务,便是将这样的天选之子,尽早发掘,并且在他们有了独属于自己的阵营之前,便用尽手段,将他们]拉入隐世家族效忠的天族世家门下,成为天族家臣。 蔺玄之… 流照月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情。 简云曦见状,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别忘了,我们如今连五洲大陆都不得出去。” 流照月黑了脸,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打他的主意。” 简云曦并不承认,但也不否认,道:“随你怎么说。” 但不管如何,蔺玄之对于流照月而言,现在已经宛若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以及….天堑流照月沉默了一会儿,见简云曦也不和自己拌嘴,便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而说道:“晏天痕呢?你这些日子,可有看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 319丹炉宝器 简云曦摇了摇头,说:“晏天痕身上的法宝太多,我连他的气息和真实修为都看不出来,还能看出什么?” 流照月也是深有同感,点点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如此作想。” 简云曦和流照月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倒是能看出来,蔺玄之十分在意他这个弟弟。”简云曦说。 流照月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晏天痕身上的法宝数量,简直能用恐怖来形容。 流照月深吸口气,望着简云曦,突然勾了勾唇,道:“简云曦,在这个宗门里面,我觉得能有资格和我过招的人不多,你算是一个,不妨在宗门的这些日子,你就陪着本世子练剑吧。” 简云曦面无表情道:“你,求我啊。” 流照月:“.....” “求你大爷!” “来打” “打打打打打” 于是两人又拿起了笤帚开始恨不得把对方用笤帚给插死的比试。 房间里面,蔺玄之将门关上。 晏天痕撇撇嘴跟在他身后,碎碎念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闭关有多惊险?竟然闭关了整整一个月零三天!这是什么概念啊?我从你回到蔺家之后,就没和你分开过这么久!哦对了,你闭关的时候,宗门试炼已经结束了,蔺家除了那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其他你看好的几个人都进来了,只不过蔺雨柔和蔺雨凡都被断剑峰那个坏家伙给收入了门中,不过都是内门弟子而已啦,哦还有……唔唔唔!” 晏天痕话还没说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就已经被蔺玄之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被蔺玄之给直接按在了墙上,蔺玄之搂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晏天痕自觉地将双腿夹在了蔺玄之的腰上,双手搂着蔺玄之的脖子,感受着对方有些狂躁的亲吻。 这个吻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蔺玄之总是温柔而清浅的吻着他,像是蜻蜓点水似的浅尝辄止,从未有过如此暴风骤雨般的狂击。 晏天痕被带进了蔺玄之的节奏之中,他被对方不停变换着角度亲吻着,这种狂热和亲密,让晏天痕禁不住有些承受不住地从心底颤抖。 蔺玄之像是一次要亲够本似的,变着法子亲着晏天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发现晏天痕竟然连呼吸都感受不到了。 蔺玄之:“…” 蔺玄之将晏天痕的嘴巴松开,把人抵在墙上,双手撑着他像是骨头都软了的身体,低头看着晏天痕一脸红艳又懵逼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怎么都不会呼吸的?这么生疏啊。” 晏天痕红着脸,意识到蔺玄之在说什么,禁不住有些气恼,说:“我才不是生疏,明明是你不给我呼吸的机会,我可是去过妓院的人!” 蔺玄之禁不住乐了,说:“那看来,有些事情光看还是不行的,要多练一练。” “多…练一练?”晏夭痕眨眨眼睛,说:“练一练什么?” 蔺玄之眸子微深,低声笑着说道:“阿痕,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晏天痕红着脸说:“我也想快些长大,这样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蔺玄之道:“我们现在,也是在一起。” 晏天痕咬了下蔺玄之红润的下唇,小声说道:“我说的…是那种在一起。” 蔺玄之深吸口气,缓缓说道:“阿痕,我不想当禽兽,但你也总得顾忌着点儿吧,你就不怕万一哪天我一个没忍住,把你提前给…嗯?” 晏夭痕被最后这个上挑的鼻音给撩的心脏痒的不要不要的,他嬉笑着说道:“就算大哥真的禽兽了,我也不怕。” “纸上谈兵。”蔺玄之道:“到时候你可别喊害怕。” “谁喊害怕谁是小狗。”晏天痕一口说道。 蔺玄之便又笑了起来。 他发现,他家阿痕真的是不怕死。 不过,他着实不是禽兽,对着这么个还没长熟的身体,根本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多只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而已了。 两人许久未见,温存亲昵了好一会儿,蔺玄之才将晏天痕抱在了靠窗的一个软塌上放开。 我以为只不过是七八日,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之久。“蔺玄之抱着晏天痕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瘦了一圈,原本就没什么肉的骨头架子更显突兀了,他禁不住心疼不已,同时甚是懊恼,为何他一定要毫无征兆地便闭关炼器,哪怕岀来提前给晏天痕打声招呼也好啊。 “是我顾虑不周,让你担心了。” 晏天痕觉得他那一个月过的度日如年,心情时刻忐忑,但是现在看到蔺玄之平安无事,便也就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晏天痕笑笑,说道:“不怪大哥,就是那劫云和劫雷吓坏了我。”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也没想到……不过,我这一个月,倒也不是全是在修炼,我还炼制了一样法宝。”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是什么?” 蔺玄之从储物袋中将那只丹炉拿了出来。 乍一见到丹炉,晏天痕的眼睛一瞬间就瞪直了一-不管是从通体流畅又不落窠臼的胖乎乎的造型,还是从缠绕的藤条和雕刻的暗纹上面来看,都完全合乎他的眼缘! 更重要的是,当晏天痕凑近去看这只丹炉的时候,他竟然还在上面见到了两只追着尾巴玩儿的小老虎。 晏天痕抱着丹炉不丢手,说:“大哥,这是送给我的吧?是吧是吧?” 蔺玄之见他心生喜爱,自然内心不由得高兴骄傲,道:“除你之外,还有谁能让我如此尽心尽力地耗尽心血来炼制法宝?” 晏天痕又被甜了一脸,忍不住喜笑颜开,恨不得立刻趴到蔺玄之脸上猛亲一口。 晏天痕屈指在丹炉上面敲了一敲,听着那嗡嗡不绝于耳的回声,便知道这丹炉内里藏着乾坤,空间容量必然不小,他又用真气去探了探,猛然吃了一惊,瞠目结舌地看向了蔺玄之。 “宝器?” 蔺玄之点点头,道:“宝器,且应当是极品。” “嘶--”晏天痕倒吸口凉气,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极品宝器? 这意味着什么? 整个五洲大陆能够炼制宝器的炼器师,不包括那些已经多年隐世不出不知是死是活的炼器师,算下来恐怕不足十人,而且很多到了那种地位的炼器师,都已经不会轻易出手了。 而且,那些炼器师的年纪,恐怕至少也要是蔺玄之的几倍。 蔺玄之年仅十七,还未过十八岁生辰。 若是让人知道! 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晏天痕从最初激动、开心之后,便开始皱着眉头,显得忧心忡忡,望着蔺玄之道:“大哥,你现在已经是青魂炼器师了?” 蔺玄之伸手在晏天痕额头上堆起来的印子上面摸了摸,道:“小小年纪的,别皱眉头。非是青魂炼器师不得炼制宝器,我自然已经是青魂了。” 晏天痕舒展开眉头,抱着蔺玄之的腰身,趴在他胸口说道:“那以后可怎么办啊?若是让人知道---” “短时间内,我可不打算让旁人知道。‘蔺玄之笑了笑,道:“而且,你以为宝器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炼制的?光是这么一个不算太过困难的宝器,我可是炼制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我还借用了小冥阴火之力,才能够一举成功。” 炼制宝器之时,他全身的魂力不知耗空了多少次,可谓是精疲力竭,几乎累得抬不起手来,若非有刚巧适合炼制毒丹炉的小冥阴火在畔,他也不敢保证能够一次成型。 而且,极品宝器横空出世,必然和盘旋数日引来不少灵气的天地异象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天时地利人和,种种条件加在一起,才最终成就了这只横空出世的极品宝器丹炉。 若是让蔺玄之此时再炼制一个一模一样的丹炉,是万万不可能的。 蔺玄之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万事顺利。 最重要的是,当他成了青魂炼丹师,便有了能够炼制宝器的可能,甚至他能够将他之前炼制的法器,二次煅升成为宝器。 这对于蔺玄之而言,非常重要。 法器和宝器是一个分界岭,就好比上品和极品,也同为一个分界岭。 蔺玄之炼制出哪怕一个极品宝器,便证明他完全有资格站在五洲大陆炼器师的最顶尖那个位置。 只要站在那里,他便永远不乏追随者。 蔺玄之打消了晏天痕的顾虑,话锋一转,道:“阿痕,对于我突然拥有了炼器魂火,你可有过什么想法?” 闻言,晏天痕顿了一顿,直起身来,仰着脖子望着蔺玄之,道:“我当然是想过的,起初我以为大哥修炼了什么不得了的魔功,但是很快我发现你体内并无一丝一毫的魔气,后来我便觉得,你应当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机缘,所以才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厉害。不过,我现在觉得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的。” 蔺玄之暗想,阿痕虽然从未问过,也什么都不说,但心中的的确确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蔺玄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这里面,有一个魂盘。” 晏天痕愣住了,道:“魂盘?这是什么?” 蔺玄之道:“你也可以称它为一个芥子空间,不过这魂盘另一个厉害之处,便是它里面有一抹魂魄,而且知之甚多,我所知道的一切有关炼器方面的知识,都是来自那抹魂魄,而我觉醒的魂火,也是受到了这魂盘的影响。” 晏天痕目瞪口呆,突然伸手朝着蔺玄之的额头摸了过去。 蔺玄之被他的动作搞得哭笑不得,抓着他的手道:“我没发烧,也没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真的一一否则你真以为我没凭没据的,凭空就能变得这么厉害?” 晏天痕消化了一会儿,便皱着眉头道:“大哥,你说那魂盘,现在在你的识海之中?” 蔺玄之道:“没错。” 晏天痕表情略显凝重,道:“而且,它还有一抹魂魄?见多识广会说话的那种?” 蔺玄之点了点头。 晏天痕:“那它多少岁了啊?有没有实体样貌?性格如何?品性如何?仙乡何处?可有婚配?” 蔺玄之:“.....” 前面的问题他都懂,最后一句可有婚配是什么意思? 蔺玄之尚未回答,魂盘便在识海之中叫嚷着:“这满脑子龌龊的小崽子,本尊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本尊岂是那种只看皮相的肤浅之人?你太看不起人了!” 320莲花幻海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阿痕大可放心,就算魂盘对我心思不纯,但我的口味可没那么重,想来这魂盘至少也有干八百岁的年纪了,一把老骨头我可啃不动。” 晏天痕顿时放下心来,觉得蔺玄之说的很有道理。 “谁一把老骨头,你他妈给本尊说清楚!” “哦,不好意思我险些忘了,你似乎连骨头都没有。” 魂盘:“….” 魂盘对着蔺玄之破口大骂,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蔺玄之嫌他太吵,便迅速将识海中的魂盘用真气屏蔽开来,让魂盘独自去蹲小黑屋了。 世界一片安宁。 晏天痕在发现蔺玄之竟然有这么个比他还要亲近的存在时,虽然有些小小的心塞和吃醋,不过很快他就重新高兴起来。 若无这魂盘,他大哥怕是也就没有之后的种种幸运了。 晏天痕兴致勃勃地问道:“这魂盘是从何处而来?” 蔺玄之道:“我也不清楚,他从未提起过他的来历,但他见多识广,想必是属于九界的,至于他为何出现在我的识海之中….” 顿了顿,蔺玄之缓声说道:“可能在魂盘看来,我这个寄主,比较适合吧。” 这一点上,他说了假话。 并非魂盘找上了他,而是上辈子的时候,白逸尘带着他的魂魄,找到了不知被封印在什么地方的魂盘。 而这辈子,魂盘之所以出现在蔺玄之的识海之中,是因为蔺玄之在使用溯世镜回溯时光之前,与魂盘订立了契约,这种契约是时间、空间都无法斩断的存在。 晏天痕并未起疑心,或者说,他对蔺玄之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起疑心,一来他从心相信蔺玄之,二来在他看来,蔺玄之既然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于他,便根本没有骗他的必要。 然而晏天痕却不知道,蔺玄之究竟有多排斥多害怕,有朝一日他会发现他重生的秘密。 晏天痕笑着眨了眨眼睛,说:“肯定是这魂盘觉得大哥天赋斐然,所以才选中了大哥…不过,他给大哥带来了如此多的好处,看样子也非丰同一般,他可会伤害到大哥?” 蔺玄之笑道:“这倒是不会,他与我之间已经订立了契约,一定程度上,我能够控制他,而且他是随着我修为的增高,而汲取他所需要的养分,等级也就能有所提升,我与他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他没必要害我。” 晏天痕点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 蔺玄之道:“魂盘是一个空间,改日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 至于今日就算了,他一整个月不眠不休炼制法宝,早已累得不行,能够谈笑风生地应对那么多人,又与晏天痕温存这么久,完全是他的意志力在支撑。 进入魂盘需要耗费魂力和真气,蔺玄之是真心不敢轻易尝试,万一半道他一个没把持住昏睡过去,这脸面可就丢光了。 晏天痕高兴道:“好啊,我还丛未见过这种芥子空间,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模样。” 蔺玄之想到他上辈子第一次进入魂盘之时,见到的那满目荒芜,再联想起晏天痕这段时间正在跟着怀玉尊人学的内容,便止不住神秘地一笑,道:“绝不会让你失望。” 于是,晏天痕满怀期待地用力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拔草的活儿全都归他了。 九界。 方满是莲花盛开的湖中小榭之上。 蔺湛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他的眼皮子时不时的动弹两下,显然没睡着。 在他旁边,两位侍童正安静地跪坐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此处水汽缭绕,远处山川|缥缈,风景如诗如画,让人醉而忘返,仿佛已经成了画中之人。 蝴蝶翩然飞至,静静地落在亭榭中那些昰莹剔透玲珑可爱的小杯盏上面。 “帝君呢?为何这段时间,他都不曾到这里来?”蔺湛忽然开口问道。 一位小童同时道:“帝君最近政务繁忙,所以才没时间来这边….” 蔺湛睁开眼眸,冷笑道:“他把我压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政务繁忙?” 两个小童瑟缩了一下,显然是被蔺湛给吓住了,这样的话,他们根本没法儿接啊! 况且他们两人也是不敢轻易搭腔的,因为主子离开之前,特意交代过他们,若不是必要情况,不必和这个人多说些什么。 这莲花幻海之中,也只有蔺湛一人常住,伺候他的童子,每个几日就会换上旁人,今日伺候的两个小童,来之前也听刚换下来的童子说过,莲花幻海的这个主儿,脾气好的时候能几天都不吭一声,若是性子上来了,能把人折腾地不成样子,最后还只得靠帝君出面才能压得住。 而且……他们也的确不知道主子究竟去做什么了啊。 其中一小童心想,帝君日理万机,虽说如今并无妃子,但是身边也不乏上赶着伺候的人,那些人尚且得不到帝君的青睐,这个从修为到样貌都不是顶尖好的下界来者,又如何能要求帝君每日都来看他呢? 帝君能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已经不容易了,这人也未免太过贪得无厌了些。 蔺湛坐了起来,看着两个才不过到他腰间的小童,顿时满肚子的火气也都哑了。 该死的,那家伙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故意派了两个小屁孩儿来这里看着他! 蔺湛头疼极了。 莲花幻海,自然是着重于一个幻字。 四周的这些莲花,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结界,他闯不出去,也没必要尝试,他的修为等级远不如这里的主人,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白费力气。 然而蔺湛已经在这里不知被困了多久,他已经快要被憋疯了。 除了这些不停变化着的伺候他的童子之外,他唯一能够见到的,便是这里的主人,他每日想要说话的时候,只能自言自语,因为这些小童,根本不敢和他多说什么。 下界还有他的孩子,他的阿痕,他的家族…… “你们告诉他,请他今日来这里一趟,我需要和他谈一谈。”蔺湛耐着性子道。 两个小童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小童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帝君说了,您做错了事情,要接受惩罚,他给您的时限是三年,他说三年之内,您不能对他提出任何要求,只能受着。” 蔺湛简直要被气得吐血,翻了个白眼重重捶了下身下的软塌,咬牙切齿道:“三年!三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你们马上去告诉他,我不是他的囚犯,他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至少也要说出来,而不是只把我关在这里想搞就搞,不想搞就理都不理!妈的……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搞得越来越糟!” 小童有些迟疑,这段时间,这位被尊皇带到此处的神秘男子,脾气与日俱增,每天都处于爆炸边沿,他们也伺候的胆战心惊的,若是能让他和尊皇见上一面,说不定会好一些,可是……尊皇哪里是这么容易见到的? 另一小童小声说道:“帝君素来说一不二,他既说是让您在这里待上三年,怕是不会轻易改变,他拒绝见您的可能性,比较大。” 蔺湛咬牙切齿道:“你只告诉他蔺湛要见他,他若是不见我,那他以后就别想着再上我的床哪怕一次!” 小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幅度极小地点了点脑袋,说:“我帮您往上面通报,但是他见不见您,我就不敢保证了。” 蔺湛深吸口气,道:“好” 小童起身,站在水榭旁边吹响了口哨,他的口哨声极富有韵律,很是悠扬婉转。 不多时,一个撑着船身穿宫装的年轻女子穿过重重水莲花,荡漾到了水榭楼台旁边。 女子笑语嫣然,道:“先生可有吩咐?” 蔺湛面无表情看着女子,道:“我要见帝君。” 女子道:“好,奴婢会代您通传。” 蔺湛看着这位以前就在帝君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道:“玉衡,帝君近日在做什么?” 玉衡抿唇一笑,道:“先生这问题可是难住奴婢了,帝君每日的行踪,岂是奴婢这等身份之人能够窥测的?若是帝君愿意前来此处,不妨您亲自问问他。” 蔺湛听着玉衡这软钉子,顿时有些心烦意乱,摆摆手道:“行了,你走吧,你记得告诉他我这人是什么性子,他自己心里清楚,把我招惹火了,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玉衡脸上的笑意稍作收敛,道:“先生切莫动怒,不然若是让帝君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伺候不上心,帝君的脾气,先生想必也是比谁都清楚的,帝君若是心情不好,倒是舍不得对您做出些什么来,但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可就不好办了。” 蔺湛捏紧了拳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他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便摆了摆手道:“你快去吧。” 玉衡又撑着一叶小舟,朝着莲花幻海深处飘去。 蔺湛原以为他要多等几日,才能见到帝君,只是没想到,才不过将将过了半个时辰,整片宁静的莲花幻海竟然荡起了暗波,天空中阴云开始聚集 蔺湛愣了一下,坐在软榻上望着这天象,心里顿时一咯噔。 完了完了,这莲花幻海似乎和那位的心情相通,此时莲花幻海的天象成了这副鬼样子,怕是那位的心情,也根本好不到哪里去吧? 蔺湛又朝着莲花幻海的深处看去一- 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御风而来,衣袂飘摇,宛若谪仙,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当他靠近的时候,却是能看到那张五官完美到令人惊心动魄的脸上,似乎压着可怕的阴云,就像是此时的天象。 男子落在了蔺湛面前。 两位小童立刻跪在地上,齐声说道:“恭迎帝君。” 帝君并未看他们一眼,一双带着凌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蔺湛,刮得蔺湛全身生疼,心里面也止不住惴惴不安起来。 蔺湛也从榻上下来,踩着鞋子站在了地上,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容颜,禁不住看呆了去,一时间竟然忘了身在何方。 “下去。”帝君开口道。 两个小童马上迅速退了下去,穿过长长的水榭回廊,消失不见踪影。 蔺湛略讽刺地笑道:“帝君不是日理万机,没时间见我,我只能等着您的临幸么?怎么今日却愿意改了规矩?” 帝君淡淡道:“今日有特殊之事。” 321 骂个痛快 蔺湛深吸口气,让自己勉强回过神来,道:“你将我关在此处,也总是不露面,不和我说话,见了面也只压着我做那种事情,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帝君盯着他,面色淡漠,道:“蔺湛,孤让你反思,你这些日子,反思到了什么?” 蔺湛露出了一抹似是自嘲的笑容,道:“我不该偷拿《青莲九式》。” 帝君淡淡说道:“《青莲九式》乃是我族最重要的秘籍之一,自古以来,觊觎着死。” 蔺湛望着他,说:“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帝君却不回答,继续平声问道:“还有呢?” 蔺湛歪了歪脑袋,说:“我也不该对您始乱终弃,把你骗上了床,却又拍拍屁股跑了。” 帝君定定看着他,满脸讳莫如深。 蔺湛觉得这位居高位者,怕是不爱听这种话,便又说道:“不过,这也不应全部算是我的错,我不告而别虽有不对,但是你也未尝真心想要我当你的道侣,我也有自知之明,自知配不上帝君,便在被帝君彻底厌恶之前,便自觉离去,也省的烦劳您亲自动手处理。.. 直至此时,帝君的脸上才有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笑容,然而这道笑容,却是冰冷至极一- “你倒是和以前一样,有自知之明。 蔺湛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优点不多,这一点倒是突出。” 帝君轻描淡写道:“继续说。” 蔺湛。.... 说什么? 说个屁! 反正怎么说你都不会满意! 你就是故意找茬! 你大爷! 蔺湛内心吐槽,满心不爽,却又因为眼前这个男人长久以来带给他的印象和阴影,让他完全不敢将这些表露出来。 于是,蔺湛露出了一个很是无奈的表情,道:“帝君,我承认我有很多事情都做错了,您若是想要追究,怕是三天三夜都追究不完,而且我也仔细想了想,我之前犯下的错,加在一起大概够我死上个一万次吧。.. 不如帝君说个法子,您想怎么惩罚我,我都受着,你想睡我,我也没怎么反抗。只是我的命只有一条,您看着办。” 帝君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你不怕死?” 蔺湛望着他,挺平淡地说:“我怕死,也不想死,但落到你手上,死或者不死,便不是我能决定的。 帝君说:“孤若是真杀了你呢?” “那我会求您。”蔺湛露出了一抹惨然的笑容,道:“我会求您留我一条命,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帝君好歹也是做了不知几百个日夜的夫妻,难道还不值得您放我这一条不值一提的命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帝君似乎从未听过这句话,他慢慢念了一遍,眸子微微-动,道:“蔺湛,在你心里,可有将孤当做你的夫?” 蔺湛沉默不言。 帝君宛若冰封的明眸像是能把蔺湛给冻僵,然而他的声音却是低沉温柔的让人想要哭泣。 他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这般云淡风轻,似乎这世上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这张宛若冰雕玉琢的面容,出现一丝一毫的裂缝。 “蔺湛,孤可以放你离开,也可以给你自由。 蔺湛抿了抿唇,等待着他开出条件。 帝君慢条斯理道:“孤只需要知道,你背着孤,偷偷生下的那个孩子,现在何处?“ 蔺湛瞬间脸色煞白,全身的血液都朝着脚底退了下去,他整个人宛若受了重创,摇摇欲坠。 “什么孩子?”蔺湛勉强让自己显得冷静,梗着脖子说:“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是男人,怎么可能会有的你孩子,你该不会是做梦了吧。” “你可以选择不说。”帝君晦暗不明地勾了勾唇,道:“但若是有一日,他被孤亲自找到,你会后悔一一不过,你也可以赌一把,看孤究竟能不能找到他。” 说完,帝君便转身拂袖而去。 蔺湛看到了帝君转身而去的背影,他愣了一下,突然像是疯了似的朝着他扑了过去,竟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 “帝君,帝君!“蔺湛喘着粗气,双手剧烈颤抖,抬头望着这个伟岸如山让他高不可攀的男人,道:“您到底想怎么样?您到底想怎么样?孩子无论如何都是无辜的,一切的错都在我,你不要找他,我保证他此生此世都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他不会成为您任何一个孩子的阻碍,我发誓一一” “晚了。”帝君并未回头,只是脚步停了下来,道:“我已派伽蓝十三卫前去寻找皇族遗脉。 “伽蓝十三卫?“蔺湛愣住了。 伽蓝十三卫,是名彻九界的一支鬼魅暗卫,他们永远只出现在传说之中,因为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真容--哪怕是在北方战场上,伽蓝十三卫都是以器掩面,绝不露出丝毫能暴露自身的标记。 而伽蓝十三卫更为出名的一点,便是他们执行的任务,永远都只有死令,从不留活口,因此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这是堪比紫帝天都尊皇鸦杀暗卫的存在。 他们世世代代效只效忠于一人,那便是玄族族长,九界东方界的皇者。 蔺湛遍体生寒,整个人入赘冰窟,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不,你不能这样… 蔺湛吸了吸鼻子,说:“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是这世上最无辜之人。” “无辜?无错?”帝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道:“蔺湛,你这难道是第一日才认识孤?孤要杀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 蔺湛顿了一顿,满脸灰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松开了抓着那衣角的手,然后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 东皇玄无赦想要杀一个人,难道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的。 蔺湛从来都害怕他,因为他拥有滔天权势,且理智的如同没有温度的石头。 蔺湛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似乎有些恍惚,但仍是轻声道:“是啊,无赦,你从来都是如此,人命与你而言就如同草芥,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子... 找怎能忘了这一点?” 帝君微微皱起了眉头,只是因为他背对着蔺湛,所以无法被对方所察觉。 “那你何必将我抓到这里来?”蔺湛苦笑不已,往后退了两步,道:“难道你想用这种方法折磨我?让我亲眼看着我儿子死在我面前?禁锢我的自由?让我成为你的傀儡?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东皇,如果我是你,我会将这个胆大包天竟敢背着你怀上玄族孩子的混账,直接扔到血魔窟这种地方,让他自生自灭,被那些被封印在地下的血魔,直接咬出血洞、撕裂身体、彻底成为一具白骨行尸,最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样才算是解恨吧?” 东皇转过了身子,他望着蔺湛满脸的嘲弄和讽刺。 东皇眯了眯眼眸,这个动作和蔺玄之做起来,几乎如出一辙,然而他身上却带了无尽的冰冷,加之天生的威仪,便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然后东皇就走了。 蔺湛:.... 妈的他就这样走了? 一句话都懒得说,就这么走了? 那他说这些以退为进的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蔺湛懵逼片刻,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东皇依然是那个东皇,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极其讨厌对他耍手段的人,他最看不起的,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看着东皇消失在莲花幻海尽头的背影,蔺湛突然抹了把脸,愤愤地冲着那边吼道:“我 X 你祖宗十八辈的玄无赦,你他妈个大傻叉,床上不举生儿子没菊花的大辣鸡!你有本事折磨我,有本事你别睡老子啊?!沃日--不对,我儿子有菊花,我说的是你其他儿子!操!” 骂完之后,通体畅快。 蔺湛累得嗓子都哑了,他捂着脸抽泣了两下,深深吸了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改变了蹲着的姿势,曲着腿站了起来。 然而蔺湛乍-转身,便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为什么方才那个分明已经滚走的家伙,竟然会好端端地站在他身后不足三尺处,而且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他身后,他居然毫无察觉一一操,修为高了不起啊? 蔺湛想了想方才他骂出来的那些话,顿时有种生无可恋之感。 嗯,很好,很不错,大家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他妈就搞死我。 大不了就是烂命一条,你真敢弄死我,我儿子早晚有一天会杀回来弄死你。 蔺玄之满脑子都是阴暗的想法。 没办法,这怪不得他,都怪这货的修为太高,非得站在别人背后偷听墙角。 “你不再做出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了?”东皇问道。 “哦,不做了。”蔺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方才没睡醒,我险些忘了,玄无赦你他妈就是个混账玩意儿,别人越是对你低三下四在你面前像是蝼蚁一样,你就越是看得心烦恨不得把人家给直接弄死,然而你却又不喜欢旁人不把你放在眼中、忤逆你… 呵呵,玄无赦你有没有意思?自相矛盾成这副见鬼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给你说,有病就得去治,你身边不是有药师吗?该不会是你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吧?” 东皇看着蔺湛朝着他亮出来爪子讽刺起来溜得不行的样子,心中盘旋压抑了不知多久的一股子郁气,竟然一时间消散了不少。 除了蔺湛之外,哪怕是他亲生母亲,都不敢对他这么说话。 敢对他这么说话的人,除了蔺湛之外,如今都已经不在人世,亦或者是还没有出生。 可是他就是喜欢看蔺湛炸毛的样子。 东皇盯了蔺湛一会儿,看的后者头皮发麻,才轻描淡写说道:“所以你的确给孤生了一个孩子?” 蔺湛。.... 我去你大爷的玄无赦! 你居然敢诈你湛爷爷! 东皇似乎勾了勾唇角,似乎又什么都没动,道:“你不必摆出这副被孤欺骗的表情,当孤发现孤竟然还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儿子时,孤感到非常难以置信。孤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愿意以男子之身怀子--” 蔺湛继续面无表情,抱臂而立冷冷看着东皇。 老子生儿子怎么了? 又没打算给你养? 吃你家大米啦? 花你家钱啦? 你大爷! 东皇这次是真的抬起了唇角,他上前一步,伸手捏着蔺湛的下巴,道:“蔺湛,你知道你做的最大的错事,是什么吗?” 322 互不信任 “知道啊。“蔺湛点点头,特别淡定地说:“看上了你这个王八蛋?” 东皇:“….” 东皇说:“你这张嘴,真是让人又想封上,又想欺负。” 蔺湛“呵”了一声,说:“变态。” 东皇不为所动,伸出一根修长漂亮的手指,在蔺湛的嘴角摩擦了几下,道:“你最大的错,便是从头至尾,都不曾信任过孤。 蔺湛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头,想要朝后面躲过去,但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东皇给逼到了水榭楼台的亭柱上,背后就是柱子,柱子外面是海,他退无可退。蔺湛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道:“你做的那件事情,值得我信任?玄无赦,我们之间就是个炮友关系,炮友你懂吗?算了和你们这种另一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法交流,哦对了,用你们这个世界人的话来说,我和你这叫露水姻缘,睡过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一你妈挺不喜欢我的,你和那位什么族的公主成亲了?生娃了?小孩儿几岁了啊?“ “怎么,你想送礼?“东皇要被他给气笑了。 “送礼?你真是想得美,要点儿脸成吗?“蔺湛直勾勾地盯着东皇,恨不得去咬他一口,挫了挫牙,道:“你他妈最好把我在这个地方囚禁一辈子,否则若是我有一日能够出去,我一定想方设法搞死你们这群混账!” “你尽管去想办法,不过,这世上怕是也没什么人愿意和玄族作对。”东皇轻描淡写。 “这可不一定。“蔺湛笑了笑,嘴角噙了点儿痞气,道:“烈桑魔尊对我可是一直都很有兴趣,我若是去找他,说不定他会冲冠- 怒为蓝颜什么的,就算这十来年我不在九界但想来幽冥重伤式微,雪姬长了个恋爱脑对开疆拓士也没什么心思,三大魔尊之中,也就烈桑有点儿王霸之气了,他不会舍得让魔族就此败落的。东皇没什么表情,然而外面的莲花幻海却浪涛翻滚,阴云滚滚,正如他此时的心情。 东皇松开了捏着蔺湛下巴的手,道:“你既然想要拐弯抹角打探你老情人的状况,孤不妨告诉你一-你错了,烈桑当初既然胆敢碰孤的人,那他想要全身而退,是绝无可能。” 蔺湛愣了一下,道:“你把他怎么了?” 东皇道:“孤倒是想杀他,只是天道给他留了一线生机,但他此时,生不如死倒很是可能。” “操…“蔺湛想要骂娘,然而骂娘没有任何用处。 东皇看着蔺湛,淡淡道:“孤不和你计较烈桑的事情,虽说你当初逃跑,有他的手笔和挑拨在其中,但苦果你们已经自尝了。” 蔺湛翻了个白眼。 东皇置若罔闻,平声问道:“而且,孤当初始终不明白,你为何要拿走《青莲九式》的剑谱,现在倒是想明白了,原来你怀了孤的孩子,你总是要替孩子做打算的。 蔺湛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言简意赅道:“放屁。” 东皇眼皮子都不动,继续道:“只是你只知道玄族嫡脉都要修炼《青莲九式》,然而孤却从来不曾告诉你,《青莲九式》真正的剑招剑式和心法,只有一个传承的方式, 那便是血脉传承--说得更简单一些,但凡是有孤的血脉,只要时机到了,他的识海之中自然会出现这本《青莲九式》,这也正是整个玄族最容易判断血统的证明,也是唯一得到《青莲九式》的方法。” 蔺湛彻底愣住了,他脑海之中电光火转,忽然抓住了一根尾巴。 他满目不可置信地看着东皇,道:“是通过传承?你又为何带我去看放置在密室之中的《青莲九式》?还说无论什么人,都可以练它?” 蔺湛喘了喘气,抖着唇道:“你一直都在怀疑我是冲着你玄族的《青莲九式》而来的?玄无赦,所以你证明了吗?” 东皇眸子沉了沉,道:“证明了,但似乎答案是错的。” 蔺湛突然像是耗光了全身的力气,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他苦笑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玄无赦,你一直都说我不信你,可是,你又何曾信任过我?我总在想,我又是为何能够那般轻易地从你的地盘上逃走,又为何那般轻易地拿到《青莲九式》,原来,我的一举-动早就已经在你的意料之中了,你若不想放我走,我这辈子都翻不出你的莲花幻海。 东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解释。 蔺湛吸了吸鼻子,说:“所以那本《青莲九式》,其实是你送我的分手费吧?不,你既然怀疑我心怀不轨,刻意接近你,恐怕那本《青莲九式》,也绝不可能是真的。是假的吗?” “是。“东皇淡道:“孤不可能让真正的《青莲九式》孤本存在。 蔺湛心道果然如此。 他气到了极点,禁不住抚掌而笑,道:“东皇真是个厉害人物,我从二十多年前初入九界,便有人不断提醒我,这九方世界之中,唯有东皇是最不可得罪之人,如今我算是彻底信了。你用一本假的《青莲九式》,彻底摆脱了我这么个缠人精的纠缠,怕是你与玄族那位老祖宗,还有巫毒世家的那位大小姐,只把我从头到尾当个笑话来看。 “谁叫你去偷《青莲九式》,你若是不偷,我又怎会误会你?“东皇觉得错不在他。 “是啊,我的确偷了《青莲九式》。“蔺湛笑了笑,眼睛里面却满是悲伤,说:“你要迎娶你的皇妃、迎娶整个玄族的夫人、东方界的另一位主人。而我却被你那位高高在。上处处看我不顺眼的母亲刁难。.. “ 蔺湛闭了闭眼睛,哑着声音笑了起来:“呵呵... 你都不知道,当我问你若是我有一日怀了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时,你的答案有多让我难受一一你说以后你的孩子生出来之后,会抱到我身边养,可我却注定与你没有亲生血脉。” 他吸了吸鼻子,说:“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孩,但是你却愿意与别人生孩子,看来你从头至尾都只是看不上我罢了,你大概觉得我没这个资格吧。... 可我那个时候,肚子里面已经有了那么个小家伙,你说,我舍不舍得不要他?” 蔺湛的嗓子哑了,他眼睛里面满是空洞,似乎痛到了极致,便只剩下了麻木。 “我那时候想,我凭什么要委曲求全至此?我偏生就是要把你们玄族的长子生出来,我就是要让他同样修炼《青莲九式》,我的孩子生来就没有父亲,我便替他处处算计,我要让他几十年后,来九界,来东方界,将你们这些曾经欺我辱我至此的人们全都踩在脚下,我要让他和你与你皇妃的儿子一争高下,我想看看你这张素来都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脸上,挂上失败和错愕的表情。” 东皇看着这样难得一见的蔺湛,眸色深了几分。 他说:“你还有什么想法,便一起说出来。” 蔺湛深吸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道:“其实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活像个怨妇似的。后来我的孩子出生了,他那么小又那么软,我所有的想法,全都没了,散了,我没与他提起过一句有关这九界的事情,我只希望他能够一辈子都活的潇洒自在,活出他自己的模。... 我与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会是。帝君,你当初既然已经放走了我,能不能当做我已经死了?我的孩子不会来抢夺玄族的任何东西,他只是个平凡普通的人罢了。” “我玄无赦的儿子,从出生起便注定不可能平凡普通。“东皇轻声说道:“阿湛,你的这些想法,为何从前从来都不曾告诉我哪怕一句?” “我想告诉你的时候,我已经很难见到你了。”蔺湛笑着落泪,说:“你不想见我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你,就像是你想囚禁我的时候,我如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你- - 只手指就能捏死我,我却伤害不了你分毫,你看,这就是我与你的差距。后来我能见到你了,却又觉得说这些话太过矫情,就没心思再说什么了,我会想,就算说了又有什么意思?你的人生早已被你规划到极致完美,不会因为我一个蔺湛而有所改变,你不允许任何人违背忤逆你的想法,我凭什么以为,单单只是我的几句话,就能让你回心转意? “所以我才说,你最大的错,便是从来都不曾信任过我。“东皇那张完美而冰冷的面孔,裂开了冰山一角,流露出了丝丝缕缕的复杂情绪。 他有很久一段时间,都想不通为何他会与蔺湛闹成这副模样,他们不是没有过甜蜜的过往,不是没有过弥足珍贵的共同记忆,可最终又是为何,他们竟成了相互对峙的样子? 东皇动了动喉头,道:“你可有想过与我长久?” 蔺湛自嘲一笑,说:“想过,一直都想。在你说出那句让我替你养你与别人的孩子之前,我都还犯贱地想着,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能忍。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也做不到了。 东皇抬起手,抓住了蔺湛的肩膀,他记得他和蔺湛相处的一点一滴,自然也记得清楚那日的场景。 他说完那些话之后,蔺湛的状态其实就已经有些不对了,只是他那时被繁忙的事务搞得心烦意乱,不曾注意这些,也因为出了些急事,让他没有回应蔺湛的那句低声说出的“为什么”。 所以他们阴差阳错,误会愈发深重,以至于到了最后渐行渐远的地步。 现在想来,他当初的想法也的确可笑,以为天道注定的事情,以他一己之力能够强行改变。 “我当然,想要与你的孩子。“东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我做梦都想,可是我那个时候闭关在即,紫帝天都皇权交替临近,窥天世家像是长了一万双眼睛似的,处处盯着东方界的一举一动,我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你与我的孩子降世。” “别找借口了。”蔺湛推开了他的手,冷漠地说道:“我亲耳听到你与她说生孩子的事情。" “那是因为,晏家和窥天世家,已经盯上了我尚不存在的长子。“东皇眸色变得浓稠而冷冽,像是带了无尽的怒意,道:“只要他敢出生,他们就敢想尽办法杀了他。” 323 上门拜访 “简直可笑!他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那些人连你家的狗都不敢打,难不成我生个儿子,他们还真敢对他做些什么?“蔺湛讽刺地说:“你可是连紫帝天都晏家都不敢招惹的东皇,难不成,你还会怕他们?你别找这种破借口了,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你不得不信。”东皇微微叹了口气,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上天早已将一切注定,他又为何费尽心思想要逆天而为? 东皇看着蔺湛这张和多年前别无二致的容颜,终究是什么都不曾说出来。 他既不擅长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一面,又无法用仅可透露出的信息,来说服蔺湛,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蔺湛别过脸,倔强地不去看他。 东皇轻声道:“阿湛,有很多事情,我如今都无法与你解释,但我从未娶妻,也从未有过其他孩子。然而我的长子,兹事体大,牵扯甚广,我希望你能将他现于何处告知于我。” 蔺湛转过脸,赌气地说道:“你不是已经派了伽蓝十三卫么?" 东皇道:“伽蓝十三卫若是那般轻易就能找到你的去处,我怎会二十年都不曾找到你?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知道我有一个孩子,是因为今日我察觉到了《青莲九式》的传承已经有所松动,我能感受到我的血脉一一阿湛,自你从那个小世界而来,已经过了两年时间了。 蔺湛怔了一怔,道:“我竟然已经睡了如此之久。” 他记得,他是三个月前才醒过来的。 东皇道:“的确够久。” 蔺湛凝神看着他,道:“帝君,我不信你,所以我不可能将他身在何处告知与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东皇看了他一会儿,淡声道:“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都会尽我所能保护他的安全。” 蔺湛冷笑道:“你不派人杀他,我已感到万幸,不敢叨扰东皇尊上。” 东皇知道此事已经无话可谈,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孩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蔺湛态度强硬,道:“没必要说,我绝不会松口。” 东皇不以为意,道:“这段时间,我需出一趟远门,你便先在这莲花幻海上住着,若是觉得烦闷,可随时与我传音。 蔺湛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传音? 东皇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蔺湛不知是自嘲还是在讽刺东皇,说:“帝君日理万机,难得一见,能隔段时间临幸我,我理应感恩戴德,哪儿敢随便在帝君面前碍眼?简直自不量力,不知死活。 这话,大概是那些伺候他的小童们心里面的想法,东皇在他们心目中便是不可亵渎的神,而他,则是一个不该有什么想法的人偶。 东皇不动声色,道:“之前我不愿见你,是因你我之间误会太深,我心里对你有所芥蒂。如今误会也已经解了,我自然不会再那般对你。我会派更合适的人来伺候。” “不关旁人的事。”蔺湛道:“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而且,你不是说让我好好反思,三年之内都不能离开这见鬼的地方吗?” “我只是说的气话而已,你总是能将我的气话记得清清楚楚。这莲花幻海,乃是我识海所化,这里是我能为你提供的最安全的地方,这里但凡有一丝半点的波动,我都会立刻察觉,你的安全,于我而言是第一位的,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走走。“ 蔺湛心中有些酸涩,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他撇撇嘴说:“谁稀罕你保护。” 东皇轻叹口气,将蔺湛拉入怀中,亲吻着他的额头道:“阿湛,你我重逢不易,你这些年来,也吃了不少苦,往后的日子,一切有我。” 蔺湛的眼眶隐隐发红,竟是贪恋着这难能可贵的温柔,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吧。 蔺湛满心疲惫,他已经无心再猜东皇如今徒然大转的所作所为,究竟目的为何,但,哪怕是为了蔺玄之,他如今也绝对不会胆大包天的惹东皇不快。 过了良久,蔺湛才轻声说道:“好。” 东皇此人,从来都不会与人争执,而他决定的事情,轻易难以被人改变,东皇的强势,也是他从任何其他人身上,所不曾见过的一一即便是温柔,也仍是不容置喙。 蔺湛只希望东皇对他,能有半分的怜惜和在意,即便只有半分,他便拥有从东皇手中保住蔺玄之性命的机会。 只要东皇找不到蔺玄之,蔺湛相信,以蔺玄之的聪明和天赋,以及那不可捉摸的强悍运数,他有朝一日必然能够突破五洲大陆的结界,飞升九界。 到时候..... 蔺湛垂下眸子,微微捏紧拳头。 他该让蔺玄之得到的,一样都不会少。 ............. 炼制了一整个月的法宝,蔺玄之几乎脑袋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晏天痕便坐在他旁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觉得心中无比满足幸福。 不久之后,晏天痕紧绷的神经也彻彻底底地松了下来,一股浓浓的倦意袭上心头,他便也脱了外袍,躺在蔺玄之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时间可不短,等晏天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蔺玄之靠坐在他身边,手中正在拿着那只梧桐神木锻刻笔细细把玩,锻刻笔在他修长干净的五指之间转的飞快,几乎形成了一道残影。 晏天痕睁大了眼睛,靠在蔺玄之肩头看了一会儿,道:“大哥很喜欢这根锻刻笔吧?" 蔺玄之道:“喜欢,用起来很是顺手。” 晏天痕酸酸地说:“该不会是在睹物思人吧?" 正在飞的极顺溜的锻刻笔瞬间停了下来。 蔺玄之转过脸,垂着眸子看着对他摆出-张无辜脸的晏天痕,禁不住笑着伸出手在他脸上一捏,道:“你小脑瓜子里面都是在想什么东西?这锻刻笔乃是从梧桐神木上弄下来的,你是想说,我看着它,便想着凤惊羽这小子?” 晏天痕“噗嗤”笑了起来,拍开蔺玄之的手,抓过蔺玄之的手指把玩,说:“大哥,别以为你故意混淆是非,我就能被你骗过去了,我说的是谁,大哥心里该是有数的。” 蔺玄之挑了挑眉,道:“我能有什么数?阿痕,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的小心思还挺多的。” 晏天痕还有些小得意,道:“以前我就觉得,你和那位白家少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猫腻,但是我那时候傻,想不明白那些猫腻是什么,而且我和你也不是这种能光明正大吃醋的关系,所以我什么都不说。 “嗯,你什么都不说,可你却会和我闹别扭,还敢离家出走。”蔺玄之勾着唇说:“也不知道是谁一气之下,就把身上的所有法器全都扔到地上,还踩上几脚。” 晏天痕拼命眨眼睛,说:“谁啊,肯定不是我,我这么乖巧懂事。” 蔺玄之笑了笑,将晏天痕拉起来,道:“好了,旧账就别翻了,我们还有这么多现在和未来的事情要做。” 晏天痕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虽然才不过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晏天痕现在想起来,就止不住觉得面红耳赤有些丢脸,他当时怎么会那么幼稚,因为蔺雅儿的几句挑拨,就和蔺玄之生闷气,当真是黑历史。 于是,直到晏天痕随着蔺玄之前往折剑锋一起去寻元天问和段宇阳的时候,晏天痕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一 擦,他明明是要质问蔺玄之有关白逸尘的事情啊! 居然就这么被蔺玄之给糊弄过去了! 不过,这种事情偶尔提起一下也就罢了,晏天痕自己也没想过揪着不放,更何况他也只不过是觉得蔺玄之和白逸尘之间有点古怪,但那种古怪,也真不好说到底是暧昧还是其他什么。 转眼便到了折剑锋。 这些年来,折剑锋和沉剑峰的往来其实并不算多,虽说三峰都同属于玄天宗,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各扫门前雪,相互之间来往不算多。 蔺玄之以前还属玄天四剑之首的时候,和元天问也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不过,好在折剑锋和沉剑峰-向不亲不淡,也没什么过节,来往走动也算是正常。 蔺玄之和晏天痕刚到了折剑锋内峰门口,便被人给恭恭敬敬地引了进去。 “少峰主早就说了你们这几日会过来,便早已让我们在此等候,少峰主住在顶峰珞珈庭院,如今少夫人也随他住在一起。”这位脸上笑容讨喜的弟子一路和他们说话,还时不时偷偷朝着蔺玄之的脸看去。 蔺玄之不以为意,或者说是习以为常。 路来到了珞珈庭院,乍一看过去,与其说是庭院,不如说是豪宅,雕梁画栋碧瓦飞夢一看就有种阔气豪华之感。 晏天痕看得眼花缭乱,拉扯着蔺玄之的袖子,道:“元天问居然这么有钱,这折剑锋真舍得在房子上下本。” 虽然蔺玄之住的摘星阁也极其富有美感,但比起这里,便只能称得上是寡淡清雅了。 饶是蔺家的祖宅,都没建成这副模样。 蔺玄之笑了笑,道:“元家是整个西洲最有钱的超一流世家,苏世叔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他们富甲一方,这房子建的好看一些,对他们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晏天痕有几分羡慕,说:“宇阳哥哥当真算是嫁入豪门了啊。” 那引路的弟子也禁不住笑了笑,道:“是啊,我来的早,以前少峰主还没来折剑锋的时候,咱们整个折剑峰可是穷的连衣服都做不起了,新来的弟子,要不然就自己掏钱去做法袍,要不然就穿师兄们换下来的旧袍子,过得可苦了。直到咱们少峰主来了之后,那日子,啧啧,可真是一天好过一天啊。 晏天痕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我就说嘛,折剑锋现在可是三峰之中最有钱的,而且,我以前还听爹爹说过,玄天三峰的少峰主中,就折剑锋少峰主最深得人心没人敢和他争抢,他可是财神爷啊。” 那弟子一听,便一本正经一脸正色地说道:“虽然有这方面原因,不过我们对少峰主,也是真的佩服的,他虽然时长冷这个脸,总是不爱说话,但他心眼却是好的,以前峰门有个弟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峰主听说此事之后,提这剑便去替他讨回了公道,而且,我们少峰主还广纳弟子,哪怕是身份低的,背后没有世家靠山,他也愿意收他们进山门。” 324 段家易主 折剑锋峰主从来都是醉心于闭关修炼,一向无心在峰门的俗事之上,元天问从小又被按照元家继承人来培养,所以他即便年纪小小,在处理这些事务上也是得心应手,再加上元峥苏墨派过来辅助他的下属,以至于元天问早早就成了折剑锋的门面担当。 般情况下,元天问在折剑锋可谓是说一不二,青云道人乐得安宁,全心全意当个甩手掌柜。 不过说来也是,三峰之中,沉剑峰峰主揽月尊人一向喜欢随心所欲地顺手“捡”弟子,但这些弟子来头似乎也都不小。 断剑峰峰主一道真人门下绝大多数都是世家弟子,唯有折剑锋在选择弟子之时,只看男女,不看出身。 这一点上,元天问的确做得相当不错。 这也正是他为何如此广得人心。 不过,在元天问这次将段宇阳以道侣身份带上了山之后,玄天宗内倒是出现”了不少传言,说是折剑锋之所以不收女弟子,概因元天问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甚至还有传言说,就连青云尊人,都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对于这种传言,元天问听过一次,只翻了个白眼说了句“胡说八道”,便没有后文了。 又走了没几步,蔺玄之和晏天痕便看到元天问拉着段宇阳,身后面跟着两只小虎崽子从一处月门走了过来。 元天问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段宇阳也黑着脸,几次想要甩开元天问的手,却被对方拉得更紧了些。 两只虎崽子一见到晏天痕,就开始撒欢抽风,飞快地嗷嗷叫着扑到他的怀里。 元天问按了按额头,一副头大的样子,道:“你们赶紧把这两只虎崽子给带走,它们太闹腾了,好几次险些将阳阳给撞翻,阳阳似乎还对它们的毛过敏。”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敢不敢把我当个琉璃来对待啊?我只不过是怀个孕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而且,两只虎崽子能有多大力气?它们不过是与我闹着玩儿的。 元天问很是坚持,道:“不行,我不放心。” 段宇阳无语道:“我真是受够你了。” 元天问仍是一脸坚持。 晏天痕拍了拍阿白的背部,点点头说:“阿白和琥珀的确有些太过闹腾了,这段时间我没空管它们,真是麻烦你们了。 原本晏天痕跟着怀玉尊人直接前来沉剑峰,将阿白和琥珀单单留在了断剑峰上,之后晏天痕铁了心的要在沉剑峰住下,第一时间掌握蔺玄之的动向,怀玉尊人只好自己回去。 结果,刚一到峰顶,怀玉尊人便发现,他的灵草田圃竟然被两只不知道抽什么风的虎崽子给啃了个乱七八糟! 怀玉尊人气话了,当即提着两只虎崽子把它们扔到了沉剑峰上。 两只虎崽子这一个月的时间几乎跑野了,直到段宇阳回来,见到了两只没人理没人要的小可怜,便心一软将它们先行带回了折剑锋,没想到,元天问却又开始和他闹脾气… 哎,段宇阳发现元天问最近真是越来越小孩儿脾气了。 “你这话就见外了。”段宇阳挖了元天问一眼,道:“别理会他,是我自己非要把阿白和琥珀带走的,他最近精神有些太紧张了,谁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元天问皱了皱眉头,道:“这两只白虎,未免太粘人了些,自从把它们带回来,就连睡觉都要粘着阳阳,它们好歹是妖兽,你们这样下去,会把它们养废了的。 晏天痕已经不止一次听人这么说过阿白和琥珀了,他也已经意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严重。 两只虎崽子,才不过几天时间见不到他,便开始乱发脾气,将怀玉的灵田搞得乱七八糟,晏天痕闻言也是有些心塞,觉得平日里太惯着阿白和琥珀了。 蔺玄之扫了眼两只贴在晏天痕怀里撒娇的虎崽子,淡淡说道:“关于它们的去处,我也已经有了想法。” 元天问道:“如何打算?" 蔺玄之看了看两只崽子,并不直接作答,道:“听苏世叔说,不日你们打算前去西洲万兽魔林,寻找冰心水莲花与斑斓虫草。” 元天问点了点头,表情略显严肃,道:“我们寻了不少佣兵团,但是没有一个佣兵团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哪怕我爹已经将价格加到了一个天位,元家自己培养的死士也已经进入了万兽魔林,但自从他们进入之后,就音讯全无,至今没有一人出来。 晏天痕禁不住倒吸口凉气,道:“西洲万兽魔林,当真有那么恐怖?"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五洲大陆共有五个连玄阶修士都不敢轻易前去的死亡地带,东西南北中五洲各占一个,而西洲的死亡之地,便是这万兽魔林。传闻万兽魔林之中,非但有妖兽魔兽和凶兽,甚至连那些植物,都已经成了妖,更遑论万兽魔林中本身便多瘴气毒气,日月交替时会出现幻象,让人轻易不能分辨,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死亡地带啊。 蔺玄之说完之后,段宇阳和元天问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段宇阳也挺烦躁,说:“冰心水莲花和斑斓虫草,偏偏只有西洲万兽魔林才会有,而且市面上怎么都搞不到,否则,谁愿意接近那鬼地方?” 元天问安抚道:“阳阳别动怒,我们一定能将解药搞到手中。” 段宇阳深吸口气,道:“真恨不得把那个贱人给剁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是啊,段夫人可真够歹毒的。” 若非段夫,人给段宇阳下了那么重那么久的毒,段宇阳也不至于将身体折腾成这副模样。 蔺玄之问道:“你们最终是如何解决的段家?" 说起这个,段宇阳露出了一个大快人心的笑容,道:“你们有所不知,待到你们离开青城之后,爹爹直接派人打压段家产业,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段家家主便带着他那个私生子,亲自登门求饶,当他们看到我和爹爹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段家家主可是破口大骂,恨不得把我给掐死。” 段宇阳勾了勾唇,显然只觉得痛快,不觉得难过。 而且,蔺玄之和晏天痕从他对于段家家主的称呼之上,便已经能够察觉到,在段宇阳心目中,怕是段家家主再也没有资格,被他称之为父亲了。 元天问想到当日场景,便也觉得解气,接着段宇阳的话,道:“我爹当时听完便说,段正德,你祖宗可真会起名字,真是缺什么叫什么,他们希望你能有德,我看你叫缺德还差不多…” 当时,苏墨悠悠然地一手拿着茶盏,一手拿着盖子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茶水之中漂浮着的茶叶,嘴巴里面却说着能把人给气死的话,端的是令人回想起来,都禁不住想要为他鼓掌叫好。 苏墨最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尤其是被欺负的这么惨。 段正德果然被气歪了鼻子,不等他说话,苏墨便又道:“段正德,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竟然放着个端端正正的夫人不要,偏偏要去找这种歪瓜裂枣打野食儿,你都不觉得咯牙?你背着你夫人,早就和苏玉莲搞到一块儿去了,还生了个比你嫡子还大的儿子,这种龌龊事儿,你敢不敢让旁人知道?" 从来不知此事的段宇阳,当即便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父亲。 而他的父亲,对着苏玉莲-向情深义重的父亲,在被苏墨屡次挑衅责骂之后,前来求人的心思也淡了,他知道苏家处处针对他段家,是因为段宇阳这小子。 于是,段正德便破罐子破摔,道:“你懂什么,我与小莲乃是真心相爱,我段家家事,不劳你来掺和。” 他又对段宇阳沉着脸骂道:“段宇阳,段家真是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身为段家嫡子,竟然敢做这等男子怀孕逆天而为的肮脏事,我段家,绝容不下你这等逆子!原本我还想着,若是你知道悔改,将那杂种给弄掉,我便饶你这一次,可你此时既然死不悔改,就别怪我不顾及父子之情,今日回去,我便会将你的名字,从段家宗祠族谱之中抹去!" 段宇阳早已料到此事,他勾了勾唇,道:“从我踏出段家大门的时候起,我便已经不是段家人了,你随意。 “怎么能随意。“苏墨笑眯眯地说:“段正德,你当真以为,你同床共枕了二十来年的苏玉莲,会是什么好东西?她早就和旁人搞到了一起,给你带绿帽子呢,这段宇豪恐怕也不见得是你的亲生儿子吧。” 段正德这下便是彻底怒了,对着苏墨不顾体面地咆哮。 听到这里,蔺玄之道:“苏玉莲与旁人有染?" 元天问面不改色道:“假的,我爹故意编排出来的事情,他说对付苏玉莲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方法。我爹一向喜欢看那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他要整治一个人,绝不会亲自动手喊打喊杀。 晏天痕对苏墨的崇拜之心更上一层楼。 苏墨既然要做戏,要诬陷旁人,自然得把戏码给做足了。 “我爹找上了苏玉莲的贴身大丫鬟,对她威逼利诱,得到了苏玉莲的每个外出时段,他利用这些外出时段,穿针引线地插进去了不少与陌生男子偶遇的机会,还整理成册。”元天问冷哼一声,道:“段正德和苏玉莲两人也是真有意思,被我爹拉过来当情夫的那人,还没说出几个苏玉莲身上的标记,段正德就翻脸了。晏天痕觉得不可思议,道:“只是嘴上说说,段正德竟然就信了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段宇阳勾唇笑了笑,道:“真正让段正德和苏玉莲翻脸的,是段宇豪的血统。爹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段宇豪的血统,竟验出来并非我段家的,这一下子,段正德便直接要把苏玉莲给关在段家后山之中。“ 段宇阳眸色一沉,脸色黯淡了几分,道:“我娘之前,就是被他们关在那里,我从苏玉莲的大丫鬟口中得知,当初我娘的确是被苏玉莲给杀了。 元天问将段宇阳揽在怀中,道:“如今苏玉莲已经在后山之中日日夜夜受到折磨,段正德也心灰意冷的放下了段家大权落寞离去,段宇豪没了段家子孙的名头,被驱逐出段家大门,而你则成为段家如今真正的主人,这也算是比较圆满了。” 虽然,这个过程中,段宇阳也是颇为受伤。 325 荣升家主 段宇阳抬眸,对着元天问笑了笑,说:“也是啊,老子现在可是段家家主了,同辈里面,恐怕还没人比我厉害的吧?" 同辈的世家公子们,诚如蔺玄之和元天问,如今最多也只不过是少主而已,上面还压着家主和长老,而这段宇阳,如今脑袋上顶着的,可是一流世家家主的头衔,说出去也不知该招来多少人的羡慕 所谓因祸得福,不破不立,便是如此。 晏天痕眼睛一亮,说:“恭喜宇阳哥哥了,段家现在既然是你说了算,那你可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这是自然。”元天问极为自信地说道:“我元家的媳妇儿,从来没有别人欺负的可能,段家是我两位爹亲送给他的见面礼,等以后,元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段宇阳被塞了一嘴糖,差点儿没噎着,他推了元天问一把,故意板着脸道:“滚滚滚,瞎说什么。” 元天问露出了笑容。 晏天痕看着他们这般甜蜜,禁不住有些心生羡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和大哥,能够-起得到爹爹的祝福。 蔺玄之将晏天痕的羡慕尽收眼底,暗中牵起了他的手,捏了捏,道:“等我们去了九界,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爹爹。” 晏天痕惊讶地说道:“大哥,你知道我在想爹爹?”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我怎会看不出来?” 晏天痕揉了揉自己的脸。 段宇阳见状,戏谑地说道:“恐怕蔺叔叔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情,就算训人揍人,训的揍的也是蔺玄之而不是你。 蔺玄之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元天问却是微微挑眉,道:“冒昧问一句,你爹他…” 蔺玄之回答:“还活着,而且人此时应当在九界,此事牵扯到五洲大陆隐世家族,不妨我们先进屋再说。” “也是。”元天问道:“宇阳身体也不适合久站,我们先进去吧。 一行人朝着这碧瓦飞夢气势壮阔的元少峰主私宅走去。 蔺玄之言简意赅地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的经历徐徐说出,于他而言,段宇阳与元天问都是值得信任之人,段宇阳就不必说了,上辈子知道最后,他都不曾背叛晏天痕,而元天问又是个实打实的妻奴。 虽然之前晏天痕在他闭关的时候,已经给段宇阳说过一些,但并不够完全。 “流家和简家,我就知道他们突然出世来到玄天宗,不是什么好事儿。”元天问眯了眯眼睛。 “若非大事,怎可能这两个我们仅知的隐世家族,会同时出世呢。“段宇阳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道:“他们的目的,不知究竟是为了五洲大陆的那方结界,还是为了蔺叔叔与阿痕。” “或许两者都有。”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道:“不过,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接近阿痕。”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我其实无所谓啊,他们见到我,就像是没看见似的,而且我总觉得,流照月和简云曦的眼里面,就只有彼此了。” 蔺玄之想了想,的确这样,道:“也是。” 段宇阳略感好奇,道:“我听说你让那两个隐世家族的弟子去给你打扫院落?他们当真不给你找麻烦?" “我的摘星阁,每日都要被毁坏一部分,他们两人大概把我那里当成练武场了。”蔺玄之淡定地说:“不过,我已经与他们约法三章,他们两人毁坏什么,都要加倍赔偿,并且想办法恢复原状。” 段宇阳眼珠子一转,顿时乐了,拍着大腿说:“你这可真是够可以的,让他们随便造,也不用刻意给他们安排什么任务,他们自己就能给自己找一堆麻烦。 蔺玄之笑而不语。 元天问原本在凝神沉思,此时抬头看着蔺玄之道:“连隐世家族的大长老,都无法突破五洲大陆的结界,看来五洲大陆的确已经被封死了。”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办法总是有的,只是尚不到时候。” 上辈子,五洲大陆的结界的确有所松动,而且蔺玄之也找到了突破的方法,只是他那时已经是灵体状态,又心灰意冷满心只想着修复溯世镜,自然懒得理会。 这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非但要打破这五洲结界,还要带着晏天痕杀回九界,夺回属于晏天痕的一切。 段宇阳问道:“天问哥,元家可有长老即将到达临界值?" 元天问摇了摇头,道:“元家最厉害的一位长老,尚在闭关之中,他闭关之前的修为,在玄阶合灵境巅峰,现在是什么境界,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看了看蔺玄之,说:“你们蔺家,不是也有-位闭关的大长老吗?" 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暗色,道:“我如今怀疑,大长老已经陨落了。 他这么猜测,也是有理有据的,毕竟上辈子,直到蔺家覆灭,他都不曾见到大长老出关。 这世上,只有一件事比家族覆灭更加重要,那便是身处飞升的紧要关头,然而那个时候,天地并无任何异象出现,显然大长老还没到不得不牺牲家族来成全自己的地步。如此一来,除了已经陨落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借口。 段宇阳倒吸口凉气,道:“若是大长老当真陨落,那蔺家可是要动荡了。” “是啊。”蔺玄之略显沉重地点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情,我们谁都不必再提。 其他几人也齐齐地点了点头,元天问蛮有深意道:“你也要早做打算。 蔺玄之叹了口气,说:“这是自然。” 四人又凑在一起将流家和简家的不厚道给从头到尾吐槽了一遍,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晏天痕在表达他的愤怒和不爽。 按照流照月和简云曦的话,他们家的那些厉害人物当时就藏在附近,虽然没真的动手,却也绝对有着准备捡便宜的想法,若不是蔺湛运气好,惊险地逃出生天,也难保那 两家子不会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蔺玄之挺不待见那两个隐世家族的小子。 不过,他也不会赶这两人走,哪怕是为了沉剑峰的整体实力,他也得让这两个小子挂在沉剑峰名下。 吐槽完之后,话题又被拐到了段宇阳身上。 蔺玄之问道:“你们可有亲自进入万兽魔林的打算?" 元天问眉目动了动,道:“自然是有的,别人靠不住的话,便只能我们自己前去,只是我爹现在还不松口,他说要再等一等。” 段宇阳也点点头,道:“没错,毕竟风险太高,而且距离孩子出生,也还要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我并不着急,不妨先利用这段时间,将修为提升上去,也好更有底气。”蔺玄之道:“你们若是何时打算动身,记得叫我一个。”元天问惊讶道:“你要亲自前去?” 蔺玄之淡淡说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 元天问拱了拱手,道:“那我便先行谢过了。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到时候是否真的会去,蔺玄之此时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便要承他的情。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大哥去,我也去。” 段宇阳皱着眉头,道:“你参合什么?小孩子家家,好好蹲在断剑峰头修炼就好了。” 晏天痕撅起嘴巴,说:“我都快十四岁了。” 段宇阳说:“你也知道,你现在还不到十四岁啊。” 晏天痕:“…” 蔺玄之笑了笑,道:“以后再说此事,我带不带你去,得看你到时候能修炼到何种程度,若是阿痕的修为一直停留不前,我也不敢随意带你进入这等危险之处。 晏天痕有些着急,道:“可是,我一旦修炼,就只能修魔了啊,我害怕有朝一日,我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族。” 蔺玄之淡淡说道:“这又如何?阿痕,修道便是要随心所欲,释放天性,即便你是魔,也是这世上最善良最可爱的魔,有大哥在,你怕什么?" 晏天痕张了张口,望着蔺玄之那双清亮又温柔的眼眸,心脏扑腾扑腾地直跳。 是啊,他怕什么? 若是连蔺玄之都不介意他究竟变成什么模样,那他又为何因心中有所顾忌而在修为上踟蹰不前? 虽说拔草也一样能够提升他的修为,但到底不是修炼的最正确打开方式,更重要的是,晏天痕根本无法通过拔草来提升他的实战能力。 实战究竟有多重要,看看蔺玄之就知道了。 他同等级无敌,不光是因为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卓绝,还因他从来都不做纸,上谈兵的蠢事,每年都要出去历练一番,从不懈怠。 晏天痕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受到蔺玄之影响,之前他嘴。上说着不愿意修炼,便把《御尸术》和《万古天魔舞》给同时丢到了脑后,此时蔺玄之一给他加油鼓劲儿,他就又改变了想法,决定等他回去之后,就开始潜心修炼。 于是,晏天痕用力点了点脑袋,道:“大哥,我要带着阿骨一起上山,争取让我们一起提升修为。” 蔺玄之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并同时说道:“这段时间,我与你一起去断剑峰。” 晏天痕说:“揽月尊人舍得放人了?" 蔺玄之道:“不放人,难不成要我留在沉剑峰上,每天修理流照月和简云曦这两个小子一通?" 晏天痕:“…” 说的也是。 四人又聊了许久,蔺玄之准备带着晏天痕告辞的时候,韩矜走了过来。 这小小的孩童,手中提着一把木剑,精致的五官之间多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着和冷静。 韩矜见到蔺玄之,显然意外了一下,但很快就加快脚步来到元天问身前。 他说:“少爷,我今日的任务完成了。” 元天问道:“再去练一遍《基础剑招》 韩矜愣了一下,望着元天问道:“可我已经完成了。” 元天问道:“所以呢?" 韩矜:“…” 他每日的任务都很多,对于他一个才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儿而言,完全就是超负荷,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将元天问派给他的不合理的任务全部完成,本想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没想到,元天问居然又要给他加派任务! 段宇阳看着韩矜隐忍而沉默的小脸,大约是因为最近母爱爆棚,所以心一-软说道:“天问哥,循序渐进来吧,阿矜也累了…” 元天问居高临下看着韩矜,问道:“你累了吗?” 韩矜心里翻了个白眼,难道他没看到自己脑门门上的汗珠子吗?他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韩矜点了点头。 326 旗云消息 韩矜点了点头,说:“累的。” 所以千万别再给他附加什么旁的任务了,他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儿啊! “累就对了。”然而元天问轻描淡写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去练剑式了,两遍。” “可是... 韩矜想辩解,怎么就变成两遍了?” “三遍。”元天问说。 “…”韩矜。 韩矜这张小脸儿总算是破功,愤愤地瞪了元天问一眼,提着他的小剑,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脚步踩得重重的,像是恨不得把元天问这个大魔头给一脚一脚踩死! “他居然喊你少爷,我以为你会收他当徒弟呢。”韩矜走后,晏天痕忍不住感慨道。 元天问说:“原本是要收他为徒,但是后来想想,现在收个徒弟就像是收个祖宗,还得处处关心他爱护他,我才懒得干这种事情。 段宇阳有些头疼,道:“我真是服气你了,他年龄才多大?不过是七八岁而已,你竟然每天都给他安排这么多任务,还有额外负担,,而且,你对他那么冷酷无情,他说不定会记你的仇。 元天问解释道:“现在知道累了,以后就能少流血,我是按照元家培养影卫的方式来培养他的,记仇这一点,我从来不担心,难道我对他好,他便不是韩家人了吗?“ 段宇阳哑口无言。 “不怕揠苗助长?“蔺玄之道。 “你别看这小子瘦瘦弱弱的,其实身体里面能量不知有多大。”元天问不以为意,道:“还有一点,他是韩家派来跟着我学如何撑起一个家族的,以韩家现在的形式,我若是按照十年二十年的标准来培养,怕是这小子被培养起来之前,韩家早就不行了。” 蔺玄之说:“这小子,挺不容易。” 元天问歪歪脑袋,说:“没办法,韩家的要求。 蔺玄之道:“说的也是。” 元天问看了看蔺玄之,道:“不说他了,之前考核试炼之后,我将蔺泽之收到了内门,你要不要见见他?“ 蔺玄之想了想,说:“暂时还没必要见他什么,不过,以后他在这边的一举-动,便要托你的人来注意了。” 元天问道:“你把人带到沉剑峰,放在眼皮子下面岂不是更好?” “若是放在我眼皮子下面,蔺家的那几个人,怕是会更加谨小慎微。”蔺玄之蛮有深意道:“白夫人和三长老,似乎很是顾忌我。” 元天问看了他一眼,说:“你真是满肚子坏水儿。” 蔺玄之笑道:“彼此彼此。” ............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我其实无所谓啊,他们见到我,就像是没看见似的,而且我总觉得,流照月和简云曦的眼里面,就只有彼此了。” 蔺玄之想了想,的确这样,道:“也是。” 段宇阳略感好奇,道:“我听说你让那两个隐世家族的弟子去给你打扫院落?他们当真不给你找麻烦?" “我的摘星阁,每日都要被毁坏一部分,他们两人大概把我那里当成练武场了。”蔺玄之淡定地说:“不过,我已经与他们约法三章,他们两人毁坏什么,都要加倍赔偿,并且想办法恢复原状。 段宇阳眼珠子一转,顿时乐了,拍着大腿说:“你这可真是够可以的,让他们随便造,也不用刻意给他们安排什么任务,他们自己就能给自己找一堆麻烦。 蔺玄之笑而不语。 元天问原本在凝神沉思,此时抬头看着蔺玄之道:“连隐世家族的大长老,都无法突破五洲大陆的结界,看来五洲大陆的确已经被封死了。”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办法总是有的,只是尚不到时候。” 上辈子,五洲大陆的结界的确有所松动,而且蔺玄之也找到了突破的方法,只是他那时已经是灵体状态,又心灰意冷满心只想着修复溯世镜,自然懒得理会。 这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非但要打破这五洲结界,还要带着晏天痕杀回九界,夺回属于晏天痕的一切。 段宇阳问道:“天问哥,元家可有长老即将到达临界值?" 元天问摇了摇头,道:“元家最厉害的一位长老,尚在闭关之中,他闭关之前的修为,在玄阶合灵境巅峰,现在是什么境界,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看了看蔺玄之,说:“你们蔺家,不是也有-位闭关的大长老吗?" 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暗色,道:“我如今怀疑,大长老已经陨落了。” 他这么猜测,也是有理有据的,毕竟上辈子,直到蔺家覆灭,他都不曾见到大长老出关。 这世上,只有一件事比家族覆灭更加重要,那便是身处飞升的紧要关头,然而那个时候,天地并无任何异象出现,显然大长老还没到不得不牺牲家族来成全自己的地步。如此一来,除了已经陨落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借口。 段宇阳倒吸口凉气,道:“若是大长老当真陨落,那蔺家可是要动荡了。” “是啊。”蔺玄之略显沉重地点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情,我们谁都不必再提。” 其他几人也齐齐地点了点头,元天问蛮有深意道:“你也要早做打算。” 蔺玄之叹了口气,说:“这是自然。” 四人又凑在一起将流家和简家的不厚道给从头到尾吐槽了一遍,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晏天痕在表达他的愤怒和不爽。 按照流照月和简云曦的话,他们家的那些厉害人物当时就藏在附近,虽然没真的动手,却也绝对有着准备捡便宜的想法,若不是蔺湛运气好,惊险地逃出生天,也难保那 两家子不会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蔺玄之挺不待见那两个隐世家族的小子。 不过,他也不会赶这两人走,哪怕是为了沉剑峰的整体实力,他也得让这两个小子挂在沉剑峰名下。 吐槽完之后,话题又被拐到了段宇阳身上。 蔺玄之问道:“你们可有亲自进入万兽魔林的打算?" 元天问眉目动了动,道:“自然是有的,别人靠不住的话,便只能我们自己前去,只是我爹现在还不松口,他说要再等一等。” 段宇阳也点点头,道:“没错,毕竟风险太高,而且距离孩子出生,也还要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我并不着急,不妨先利用这段时间,将修为提升上去,也好更有底气。”蔺玄之道:“你们若是何时打算动身,记得叫我一个。”元天问惊讶道:“你要亲自前去?” 蔺玄之淡淡说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 元天问拱了拱手,道:“那我便先行谢过了。”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到时候是否真的会去,蔺玄之此时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便要承他的情。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大哥去,我也去。” 段宇阳皱着眉头,道:“你参合什么?小孩子家家,好好蹲在断剑峰头修炼就好了。” 晏天痕撅起嘴巴,说:“我都快十四岁了。” 段宇阳说:“你也知道,你现在还不到十四岁啊。” 晏天痕:“…” 蔺玄之笑了笑,道:“以后再说此事,我带不带你去,得看你到时候能修炼到何种程度,若是阿痕的修为一直停留不前,我也不敢随意带你进入这等危险之处。 晏天痕有些着急,道:“可是,我一旦修炼,就只能修魔了啊,我害怕有朝一日,我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族。” 蔺玄之淡淡说道:“这又如何?阿痕,修道便是要随心所欲,释放天性,即便你是魔,也是这世上最善良最可爱的魔,有大哥在,你怕什么?" 晏天痕张了张口,望着蔺玄之那双清亮又温柔的眼眸,心脏扑腾扑腾地直跳。 是啊,他怕什么? 若是连蔺玄之都不介意他究竟变成什么模样,那他又为何因心中有所顾忌而在修为上踟蹰不前? 虽说拔草也一样能够提升他的修为,但到底不是修炼的最正确打开方式,更重要的是,晏天痕根本无法通过拔草来提升他的实战能力。 实战究竟有多重要,看看蔺玄之就知道了。 他同等级无敌,不光是因为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卓绝,还因他从来都不做纸,上谈兵的蠢事,每年都要出去历练一番,从不懈怠。 晏天痕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受到蔺玄之影响,之前他嘴。上说着不愿意修炼,便把《御尸术》和《万古天魔舞》给同时丢到了脑后,此时蔺玄之一给他加油鼓劲儿,他就又改变了想法,决定等他回去之后,就开始潜心修炼。 于是,晏天痕用力点了点脑袋,道:“大哥,我要带着阿骨一起上山,争取让我们一起提升修为。” 蔺玄之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并同时说道:“这段时间,我与你一起去断剑峰。” 晏天痕说:“揽月尊人舍得放人了?" 蔺玄之道:“不放人,难不成要我留在沉剑峰上,每天修理流照月和简云曦这两个小子一通?" 晏天痕:“…” 说的也是。 四人又聊了许久,蔺玄之准备带着晏天痕告辞的时候,韩矜走了过来。 这小小的孩童,手中提着一把木剑,精致的五官之间多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着和冷静。 韩矜见到蔺玄之,显然意外了一下,但很快就加快脚步来到元天问身前。 他说:“少爷,我今日的任务完成了。” 元天问道:“再去练一遍《基础剑招》” 韩矜愣了一下,望着元天问道:“可我已经完成了。” 元天问道:“所以呢?" 韩矜:“…” 他每日的任务都很多,对于他一个才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儿而言,完全就是超负荷,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将元天问派给他的不合理的任务全部完成,本想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没想到,元天问居然又要给他加派任务! 段宇阳看着韩矜隐忍而沉默的小脸,大约是因为最近母爱爆棚,所以心一-软说道:“天问哥,循序渐进来吧,阿矜也累了…” 元天问居高临下看着韩矜,问道:“你累了吗?” 韩矜心里翻了个白眼,难道他没看到自己脑门门上的汗珠子吗?他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韩矜点了点头。 327 青竹过往 蔺玄之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抬眸问道:“若是万兽魔林被妖兽统治,那么姬家又该如何?" 姬家乃是西洲第一御兽世家,据说他们家族的弟子,各个都会御兽,且想要得到家族认可,便要在成年之前,亲自深入万兽魔林契约一只规定等级以上的妖兽,否则成年礼便会往后推迟。 更重要的是,姬家契约的妖兽,全部都是在万兽魔林中捕捉、放养和训练的,若是万兽魔林当真被妖兽封闭,首当其冲的便是西岐姬家。 这就非常尴尬危险了。 果不其然,蔺玄之刚一提起了姬家,旗云便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姬家刚开始还挺淡定的,说是不管什么级别的妖兽,他们都能驾驭,结果前阵子我去西洲的时候,却听说姬家派了不少家族核心弟子深入万兽魔林,却都被废了修为给扔出来了,姬家的长老现在都没脸出来见人,估计他们家少主现在正想方设法联合西洲其他家族,一起讨伐万兽魔林里面的那个大妖怪呢。”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蔺玄之淡淡道:“妖兽与人族本就很难和平共处,西岐姬家又是世世代代以御兽为生,也算是积了夙愿。” 晏天痕若有所思,道:“若是万兽魔林当真已经成了这样的局面,那宇阳哥哥的解药,怕是也不好找了啊。 蔺玄之说:“不好说,万兽魔林以前虽然凶险,但也尚未到成为禁地的地步,除了姬家之外,不少大世家族和宗门的妖兽和异草灵植魔核妖丹也都是从万兽魔林搞来的,这些家族万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晏天痕有些明白蔺玄之的意思,恍然大悟道:“大哥的意思是,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蔺玄之点点头,道:“挑战和机遇并存,万兽魔林不是一家能拿的下的。” 旗云对万兽魔林并不太感兴趣,同样的,他深知知道越少活得越久的道理,任务完成之后,他也没打听青竹和那位流家家主之间的过节纠葛,拿了钱拍拍屁股便走人了反正,就算蔺玄之再雇佣他和流家作对,他为了保住小命,也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蔺玄之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提也未提。 临走之前,旗云还特意问了问阿白和琥珀的情况,不过蔺玄之暂时还没有把它们扔出去历练的打算--虽然这两只虎崽子的确又到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时候了。 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旗云离开之后,蔺玄之等人也一起先行回到玄城别院。 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晏天痕是满脑子都想着那个叫流梦尘的流家家主,他之前虽然不知道青竹的那个心上人全名是什么,但他记得名字里面有“梦尘”两字。 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某种不该有的联想。 到了别院,晏天痕已经满脑子都跑偏了。 关上门,青竹有些无奈,也有些疲倦,但隐隐还有些亢奋地看了看眼前两个少年,道:“你们想的没错,流梦尘是流家家主,而且他也是我曾经的情人。” 情人?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词。 蔺玄之给青竹倒了杯水,推了过去,道:“想来是个挺长的故事,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我们不急。” 青竹:“…” 突然有种被人看戏了的感觉。 不过... 算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闹了个笑话。 青竹喝了口水,干涩的嗓子眼舒服了不少,之前不知该如何开口得纠结,也大大的消散了。 人果然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青竹清了清嗓子,道:“其实,这件事情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简单来讲就是,我以前和流梦尘好过,但是后来因为我们两个闹崩了,所以我偷袭重伤他之后,就在少爷的帮助下躲了起来,流梦尘大概是心里面咽不下这口气,便让湛少爷把我交出来,但是没能得逞,他一怒之下,便开始想方设法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来折腾湛少爷的产业,企图用这种手段让湛少爷屈服。 蔺玄之:“…” 果然三言两语讲述的便非常清楚。 晏天痕完全没有被满足他的八卦求知欲望,眼巴巴地望着青竹,道:“竹子哥哥,我怎么记得,以前流梦尘来咱们家的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个凡人,怎么没过两年,他就成了流家家主了啊?" 青竹先是僵了一下,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他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极尽讽刺的冷哼,才道:“不过是贯会伪装罢了,堂堂流家家主,玄阶归元境大成境界,怎可能会是个凡人?" “啊!”晏天痕叫了一声,皱着眉头说道:“他骗人!” 而且还骗了过了蔺湛。 蔺玄之在心中默默补充上去。 蔺湛身上法宝众多,按道理来说,他该能够发现流梦尘身上有着灵气波动,然而蔺湛到头来都以为流梦尘是个凡人。 恐怕,这也正是为何蔺湛如此轻易地便同意青竹和流梦尘离开一一 凡人,如论如何都不可能欺负去了一个修道之人。 然而,蔺湛怕是也没想到,那位在青竹口中,身世略带悲情色彩、相遇又有着传奇梦幻色色彩的普通凡人,竟会是站在五洲大陆顶端的隐世家族族长,且流梦尘的修为,竟是已经到了玄阶最巅峰的位置。 放眼整个五洲大陆,怕是都再找不到比流梦尘修为更高之人。 即便有,也会因着五洲大陆对修士等级的压制,而将修为给硬生生压到玄阶巅峰。 蔺玄之看着面色晦暗晦明的青竹,道:“流梦尘因何骗你?” 青竹咬了咬牙根,道:“为了问仙。” 蔺玄之微微一怔,道:“问仙,能让凡人拥有灵根的灵草?" 青竹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我最初的来处,便是西洲大陆的万兽魔林,而且我的本体,便是一株问仙灵草。” 蔺玄之和晏天痕同时露出了错愕惊讶之色。 青竹见到两个小辈的表情,心中的郁气散了几分,他笑了笑说道:“草木化形自古以来少之又少,我们从出生起便要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喝朝露,饮风雪,不食人间五谷杂粮。按道理来说,我们这一种族,本该是最容易就能得到仙缘的,但事实上,正是因为我们太过纯粹,所以大多还没开了灵智,就被人给拔走炼化了。更重要的是,草木想要拥有灵智,继而化形,必须得到大机缘--我得到的机缘,便是数年之前,一只竹妖的全部修为。 “全部修为?”蔺玄之微微挑眉。 草木一旦能够化形,便必然已经在黄阶之上,一只竹妖的全部修为究竟有多深厚,不可轻易估量。 青竹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全部修为。那只竹妖杀了人,又被人打得身受重伤,逃到了我扎根的那片林子中,他自知已经活不了,大约是想着找人继承衣钵,便将所有的修为都洒到了那片问仙灵草的聚集地。我那时候懵懵懂懂的,已经隐约有了些许灵智,虽然距离开蒙差得远,但我旁边的那些问仙草,还都只不过是幼苗,他们当然抢不过我,所以那只竹妖的修为,便全部都被我吞了进去,其他的问仙灵草,可是一星半点儿的好处都没沾到。” 后来,青竹的修为便一日千里,如有神助。 植物化形是万物灵长之中最为困难的,然而天道是公平的,一旦这些灵植化了形,便是极其厉害的存在。 青竹真正化出人形那一日,万兽魔林引来了阴云雷霆,他狼狈不堪地渡了劫,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但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是一个光着屁股只有三尺高的小屁孩儿!青竹愤怒了,抓狂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湖中的倒影--明明那只竹妖,长得高大又英俊,帅的不能行,怎么到他这里,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等青竹缓过劲儿来,他就遇上了随着家中五长老一起前来万兽魔林历练的小公子蔺湛。 青竹那时候大概牙都还没长齐,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闯入他地盘的人,蔺湛一见他便觉得可爱好玩儿,问了他半天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便心里痒痒的想着把他直接拐到家中。 原本青竹并不想理会蔺湛,觉得自己一个活了千百半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蔺湛虽然比他高比他壮实,但本质上还是个真真正正的小屁孩儿。 然而..... “你爹给了我一只烤鸡腿,我就跟着他走了。“青竹有些脸红地说。 他一直都住在一个地方,哪里吃过这等烟火滋味,这乍一感受,就稀罕的不行,再加上那时候在青竹眼中,并没有好人和坏人的概念,别人给他吃的,在青竹眼中就是好的,他便轻易被蔺湛给拐走了。 蔺玄之一时无语,却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没想到,他爹从小就会拐骗小孩儿了。 别看青竹活了那么多年,但是灵植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便是单纯又干净一一这不光和他们不食人间五谷只喝晨露雨雪有关,更是因为他们常年累月安安静静孤孤零零地无声无息生活在远离尘世之处,自然心灵无尘垢,对这世上的丑恶一无所知。 就像是青竹能被蔺湛用一只鸡腿骗走,而调换过来,青竹既不会蔺湛小时候就会的哄骗招数,蔺湛也绝不可能被鸡腿哄走。 这就是人类和植物灵妖的区别。 然而即便跟着蔺湛在人世间生活了这么多年,青竹依然未曾变成一个油滑之人,他一双眼眸,依然清亮如昔,里面偶尔会闪过属于问仙独有的银色光纹。 青竹说了不少他和蔺湛的往事。 说到最后,青竹免不了唏噓叹气,道:“也怪我白活了这么多年,少爷待我如兄如父,哪怕我修为高于他,他也处处替我遮风挡雨,不让我接触任何乌七八糟的事情,我竟然那般轻易地就被流梦尘给骗了。” 蔺玄之说:“这也怪不得你。流梦尘活了不知多少年,又是隐世家族族长,他连我爹都能骗过去,更何况是竹子哥哥?只是我仍是想弄明白,他为何要这般欺骗于你?”青竹顿了一顿,道:“他知道我的本体乃是问仙灵草,而他恰恰急切地需要问仙。” 晏天痕不解,道:“可是... 他若是想要,直接向爹爹或者你提出来,你们做一笔生意也可以啊,没必要这般装作凡人,又骗你感情吧?" 328 好凶残啊 晏天痕说话直白,一下子便戳中了青竹心中最隐秘的疼痛,但是青竹已经有些麻木,竟不觉得究竟有多难受,反而是不明所以地轻笑了一下,道:“若只是想要问仙灵草当然简单,只是我和他之间,还有一段很久之前的因果,他来向我讨那段因果罢了。”既然是因果,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青竹轻轻按了按额头,叹了口气道:“事情有些复杂,我也不想再提起过去的那段糟心往事,我只是觉得对不住阿湛...” 当时,他得知了流梦尘的身份,又清楚了他的目的,便满是心灰意冷又恐惧不已。 他在这世。上能依靠的人只有蔺湛,所以在他捅了流梦尘一刀之后,理所当然地回到被他当成最亲之人的蔺湛。 青竹原本不想提起在流梦尘那边遭遇的伤心事,但没想到蔺湛却是一眼便看穿了他强颜欢笑的伪装。 逼问之下,青竹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蔺湛顿时勃然大怒,气得提这剑马上就要去找流梦尘拼命,但最终却被青竹以离家出走永不回来相要挟而放弃了。 蔺湛得知流梦尘在寻找青竹,便将青竹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要青竹至少在那里修养十年才能出来。 青竹当时也是元气大伤,修为不知跌落了多少,在蔺湛保证绝不会去找流梦尘麻烦之后,便勉强点头同意,安心地闭关疗伤。 只是,青竹不曾想到,蔺湛之所以答应他不去找流梦尘,是因为他有的是办法让流梦尘来找他。 流梦尘要蔺湛交出青竹,却被蔺湛连嘲带讽地损了一通又一通,蔺湛说什么都不将青竹的去处告知流梦尘,流梦尘-怒之下,便对着蔺湛的产业下黑手。 蔺湛头脑活络,在东洲又交友广泛,有着元家扶持,因此他坐阵的那些年,他的私产并未受到过重创,好几次都化险为夷,流梦尘对着蔺湛的私产,也不知有什么顾忌,所以一直都不曾下死手,他屡次对着蔺湛威逼利诱,要求他将青竹交出来。 只是后来,天有不测风云,蔺湛出事了。 蔺湛的产业自此便一落千丈。 “我是几个月前才发现不对的。“青竹满是深深懊恼,无力地锤了桌子,道:“阿湛以往都是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来看我一次,而这两年来,我都不曾见到他,我本想出去找他,然而阿湛的纸鹤却按时按点地代替他来看我,还说什么这几年他要去五洲游历,让我别乱跑,乖乖等他回来…” 说到这里,青竹几近哽咽,道:“他竟然也骗我,若不是我有一日实在馋的不行,偷偷溜下山去买鸡腿吃,我都不知道蔺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蔺玄之:“…”青竹果然对鸡腿儿有特殊情结啊! 晏天痕内心酸涩,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哭丧着脸说:“大哥,我也想吃鸡腿儿了。” 蔺玄之:“…” 青竹:“…” 凤惊羽不知何时落在了窗户上,他脑袋上的那两根毛一翘一翘的,探着脑袋流着哈喇子说:“要不然,咱们再开一家烤鸡店?光是听你们说,我也想吃烤鸡腿儿了。”蔺玄之抽了抽嘴角。 晏天痕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青竹一下子站了起来,警惕地朝着四周扫去,道:“什么人在说话?” 这奶声奶气却带着大人腔调的声音,对于青竹而言绝对相当陌生,他一直都住在这里,也是这宅子唯一会说话的活物,剩下的那个不会说话的活物,便是凤惊羽。 但是青竹对凤惊羽的印象,还停留在最喜欢捉弄陵赤骨经常啾啾啾啾叫个不停之上。 青竹的视线落在了凤惊羽身上。 凤惊羽飞到了桌子上,无不嘲讽地说:“蠢货,果然天然灵植化成的妖灵,都蠢得不要不要的。” 青竹倒吸口凉气,一把抓住了凤惊羽肥肥小小的身体。 凤惊羽:“…” 你大爷! 青竹道:“这只鸟成精了?” 凤惊羽被掐的翻白眼,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晏天痕捂着嘴笑,说:“他一直都能说话,只是以前不敢开口,怕吓着竹子哥哥。” “嘶一一“青竹倒吸口凉气,喃喃说道:“未免太丑了点儿吧,不过这屁股上和脑袋上的几根毛倒是挺好看,可以扯下来做扇子。 凤惊羽:“…” 问候你祖宗十八辈!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啊,居然还想拔毛,本王一口火喷死你信不信! 青竹将凤惊羽松开,略带歉意道:“抱歉,一时激动。” 凤惊羽甩给他一个王之蔑视的白眼。 “蠢得要命,活该被人骗。”凤惊羽吐槽。 青竹却是来了劲儿,他难得见到不能化形却能说话的鸟,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他几下,说:“这是什么鸟?我怎么在万兽魔林,从不曾见到过?" “说出来吓死你!“凤惊羽骄傲道:“本王乃是天上地下唯一一只凤凰!" 青竹一愣,道:“雌雄同体?” 凤惊羽一个趔趄身子一歪栽倒在桌面上。 “难道说错了?雄为凤雌为凰,但你既是凤又是凰,可不就是雌雄同体?" 青竹有理有据地推测解释。 凤惊羽气恼地用翅膀一拍桌面,愤愤说道:“闭嘴吧你,就你懂得多,你懂个屁!老子是男孩子,是男孩子!” 青竹也不生气,觉得这只小鸟比之前只会啾啾啾啾叫个不停的时候,要可爱多了,也脾气极好地根本不在意他在说什么,而相比较于青竹的淡定和友好,凤惊羽简直要被气炸了,尤其是青竹想看他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的时候,凤惊羽直接跳起来甩了他一翅膀耳刮子,愤愤道:“凑流氓!” 青竹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摸了摸凤惊羽脑袋,给他顺了毛,说:“乖,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你先去找阿骨玩儿吧,我看你和他玩儿的还挺好的。” 凤惊羽:“…” 你大爷,本王破壳的时候,你估计还是个种子呢! 然而,当陵赤骨的身影出现在窗子外面的时候,凤惊羽还是扑楞着翅膀飞出去了。 飞出去之前,凤惊羽说:“在确定自己打不过对手之前,还是别主动找上门送死比较好。” 青竹:“…” 凤惊羽离开之后,屋子里面的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蔺玄之轻咳了一声,打破一屋子的宁静,道:“其实,我爹的这些产业,就算是暂时砍断几条胳膊,于我而言也并没有太大影响。幽草居没有了,还可以再重建。” 不一定非得再用尽手段报复回去。 当然了,若是他打得过流梦尘的话,其他什么都不必再多说了。 晏天痕也认怂,点点头道:“我同意大哥的话,咱们还有那么多其他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青竹却是一拍桌子,满是愤愤道:“没那么简单。且不说我和他的深仇大恨,光是他对阿湛做的那些事情,我就绝对和他没完没了!” “我的意思是,暂时放过流梦尘,等我们厉害了,再去找他算账不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蔺玄之委婉地说道。 青竹深吸口气,定定看着蔺玄之,道:“你放心,他吃下去的,我终究要让他吐出来,他的目的既然是找我麻烦,那只要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应当就不会再和你们过不去了…” “竹子哥哥这是哪里的话,你说这话,岂不是在埋汰我。“蔺玄之打断了青竹的话,道:“我并不担心他会找我的麻烦,而恰恰是因为担心他的目的是你,你若是主动找他,刚巧便合了他的心意,他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青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捏紧了拳头道:“我与他之间,早就已经不能善罢甘休,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还能将我如何。” 蔺玄之见状,欲言又止。 他看出了青竹的熊熊怒火,无论是因为蔺湛,还是因为他自己,想来青竹绝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多说无益,蔺玄之最终只得说道:“竹子哥哥若是见到他,也不必因修为不如他而委曲求全,毕竟。. 他弟弟还在我手上,好歹也算是个人质。” 晏天痕抬头,望着蔺玄之道:“大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蔺玄之蛮有深意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在对付流氓的时候,就不能用君子的法子。 “说得对!“青竹义愤填膺,摩拳擦掌道:“流梦尘这个混账,竟然还敢背着我对阿湛下黑手,若是他不把幽草居的事情解释清楚,赔偿我们这么多年的损失,我就去直接把他弟弟撕票了,把脑袋拧下来扔给流梦尘,看谁狠得过谁!” 晏天痕:“…” 他觉得,平日里温温柔柔的竹子哥哥也变了。 他想象了一下流照月脑袋被拧下来的画面,顿时觉得青竹好凶残啊! 不管是否凶残,青竹要去找流梦尘麻烦的事情,已经被他确定了,只不过青竹并不打算离开玄城,亲自前往西洲流家的地盘去上门找死,而是决定从侧面切入,先把永泰居给搞个鸡犬不宁再说! 之后的几日,蔺玄之在苏墨的引荐之下,见过了东洲商会的会长副会长等一干重要人众,并拜会了玄城的地头蛇吴家和刘家。 从头到尾,蔺玄之既摆出一副小辈的姿势,见到长辈便礼数周全,毫无傲慢之态,又完全表现出了其沉稳有度,落落大方,思虑周全的一面,笼络了不少商会人心,至少让见过他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青睐有加,并动了和蔺玄之做生意的想法。 蔺玄之既是在为蔺家的生意开路,又是为他个人的私产打下基础,他在谈完了蔺家的大致发展方向之后,还特意提出了以他私人名义加入商会的意愿,商会会长对蔺玄之的印象极好,尤其看中他在炼器-道。上的天赋,自然欣喜地同意他个人的加入。 待到五日之后,蔺玄之名下专卖成丹的丹心阁、专卖炼器材料和炼药材料的两仪斋、以及专卖成器的乾坤阁同时在玄城开张。 这一日,商会会长、副会长连同玄城第-大世家元家家主和夫人、地头蛇吴家和刘家的家主,齐齐提着礼物前来恭贺,再加上不少折扣力度,自然吸引了不少客人的好奇心。 和别家不同的是,无论是丹心阁还是两仪斋,亦或者是乾坤阁,这里面不光做卖方的生意,还做采买的生意。 329 拉拢掌柜 店铺之中,预留下一块板子,上面专门特殊的契约方式,写下这家店铺近日所需要的材料或者丹药法宝,并将佣金价格标在后面,若是有人愿意接活儿,便可以将契约拿走,待到完成任务,便可来店铺换钱。 同时,若是客人有什么想要店铺来寻找的东西,也可以提出请求,店铺会有专人负责估价和契约。 当然,这些交给店铺的任务,会被评估为不同的级别,蔺玄之如今人手不够,再加上他需要和其他家族合作,便暂时将这部分任务委托给元家和段家,甚至可以委托其他四洲与其可以有生意往来的家族,这么一来,既能节省蔺玄之这边的人力和时间,又可以和不同家族建立生意往来,加强联系,不至于一个人吃独食,这样便可让蔺玄之的私产,发展的更加迅速稳妥。 只是,这项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尤为新奇的法子,在内行人看来,却是完完全全窥探出了蔺玄之的野心--他是想发展属于自己的佣兵体系,只是如今根基尚浅,需得先从这些丹药法宝铺子,不动声色地开始着手罢了。 不过,就算看出端倪,这些内行人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蔺玄之如今身价不一样了,不少家族还需要扒着他来拿到极品法宝呢。 至于蔺家整个家族的产业,蔺玄之直接交给季兰君打理,毕竟蔺家产业数量众多,虽然不够新颖,但是已经稳如一艘大船,有着自己的一套运转体系,轻易不能改变,动辄容易出问题,倒不如继续按照以往的方式,稳步前进,这样倒是还安全了不少。 之前蔺湛的产业有不少都已经落魄了,但由于蔺湛做事厚道,所以哪怕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仍是有不少跟着蔺湛做事的老人,就像那紫城幽草居的东渠,日复一日地坚守日渐凋零的铺子不肯离去。 蔺玄之便让青竹通知这些店铺掌柜,将他们聚集在玄城一家最为高档的酒楼,礼贤下土地请了他们吃顿大餐,并邀请他们继续留下来打理这些或是新开业或是由蔺湛的旧铺子改头换面而来的新铺子,待遇自然从优。 这些掌柜的纷纷拍手叫好,并且大多数表示愿意继续跟着蔺玄之干下去。 当然,也有几位已经萌生了去意,蔺玄之也并不多做强求,在给了这些人一笔这两年来的辛苦费和应得的报酬之后,双方心平气和的结束了契约。 这顿酒饭从晌午喝到三更,散场的时候,蔺玄之已经将这些愿意留下来的人,给安排好了去处,只等着明日再聚在一起细细说过经营理念和需注意之处等等以后,便直接赶往自己负责的铺子走马上任。 蔺玄之并未在酒楼安排他自己的房间,他更情愿睡在家中。 出了酒楼的大门,晏天痕眼看着众位掌柜纷纷离去,四处已经无人,赶忙伸出手扶住了蔺玄之。 蔺玄之被灌了不少酒,虽然今日喝的都是天地酒庄最好的灵酒,不会轻易伤身,但是喝多了仍是会醉。 蔺玄之为表诚意,对每一位愿意前来的掌柜,都喝了一杯酒,他虽不上脸,在酒楼人前之时,还看起来毫无醉意,言笑晏晏,口齿清晰,令人如沐春风,但一出门,没个人看着的时候,蔺玄之的醉意便显现了出来。 “去旁边坐一会儿。”蔺玄之一只手搭在晏天痕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朦胧。 晏天痕赶忙扶着蔺玄之来到路边一处花树下的小石凳坐下,屈膝蹲在蔺玄之面前,抬头望着他的脸,无不担忧地说道:“大哥,头晕不晕?还能走路不?要不然,我们去旁边的客栈先将就着住一晚上?” 蔺玄之双眸带着微微的水润,垂眸看着晏天痕那张爬满了裂纹的面容,突然抬起手来,轻抚在晏天痕的脸上。 晏天痕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但他却没有动弹,任由蔺玄之的手指将他脸,上的五官摸了个遍。 “大哥…” “我家阿痕怎会生的如此好看?“蔺玄之宛若叹息地说。 晏天痕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去摸自己的脸。 但是他没摸着,因为蔺玄之的两只手,已经将他两边的脸都包裹在手心之中,他的手只能摸着蔺玄之的手背。 蔺玄之想要反手去握晏天痕的手,却被晏天痕稍微用力给按住了。 晏天痕笑了笑,说:“这世上,恐怕也就大哥觉得我好看了。” 蔺玄之只是对他笑着,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晏天痕觉得这样的蔺玄之着实少见,便又对着他笑。 蔺玄之笑够了,才收起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道:“阿痕,你好好的,以后都好好的。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当然会好好的,大哥也一样。” 蔺玄之嗯了一声,道:“离烈焚空远一些,他对你不怀好意。” 晏天痕想,烈焚空是什么人? 总觉得听起来名字挺耳熟的,但是他应当并不认识这小子… 不等等,他怎么可以忘了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 在天极城外面的玉带山上时,他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晏天痕顿时惊悚起了一背的冷汗一一蔺玄之怎么知道这个家伙名字的? 晏天痕试探着问道:“大哥,你知道烈焚空是什么人嘛?”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魔尊么,谁不知道?” 晏天痕愣住了。 魔尊? 我都不知道他居然会是魔尊!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晏天痕小心翼翼忐忑地问道。 蔺玄之盯了他一会儿,看的晏天痕头皮发麻,在晏天痕以为他已经清醒过来的时候,蔺玄之突然说道:“就是他拉你修魔的。” 晏天痕越听越觉得哭笑不得,耐心说道:“大哥,是那个鬼面人教我修魔的。”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 上辈子。“ 晏天痕:“…上辈子?" 他越来越搞不懂蔺玄之在讲些什么了。 夜风吹了过来,有丝丝缕缕的微凉。 魂盘在蔺玄之脑海中大叫了几声,生怕这小子一不小心就彻底把自己的老底儿给拆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蔺玄之在。上辈子具体对晏天痕做过什么事情,然而从他一提起总是无比蛋疼的反应来看,必然是至少是杀妻夺子之仇这种档次的,而且蔺玄之绝对不愿意晏天痕知道一丝半点。 许是夜风太冷,许是魂盘嗓门太大,许是酒意已经散了。 蔺玄之一双眸子逐渐清明起来。 他一个灵激,意识到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蠢话。 蔺玄之立刻稳住心神,长舒了口气,按了按额头,道:“今日醉了,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阿痕权当是我在做梦说梦话吧。” 晏天痕:“…” 居然能醉成这副模样,也是服气了。 蔺玄之道:“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明日起了再回去。” 晏天痕点点头,道:“好,大哥的酒散的怎么样了?" 蔺玄之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道:“还成,握剑还是没问题的。” 晏天痕扶着蔺玄之起来,分担他一部分重量,朝着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客栈走去。 晏天痕说:“大哥,你往后还是少喝点酒,你-喝多,就喜欢乱讲胡话。” 蔺玄之深有同感,并且他之所以能醒酒这么快,绝大部分是被自己给吓得一一他的酒量的确够浅,和蔺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才不过几杯酒水下肚,便开始当着晏天痕的面胡乱说话。 这要是再多喝几杯,或者醒酒速度慢-些... 不堪设想。 蔺玄之缓缓将浊气吐出,道:“以后不会再喝了。” 他本就对喝酒无所谓喜恶,甚至还有些忌讳。 他是剑修,他需要拿剑,他必须保证自己拿剑的时候,手是如同一尊山脉一样稳。 酒是色媒人,酒是穿肠毒。 蔺玄之以前便鲜少喝酒,自此之后,他更是绝对对酒这种东西,敬而远之。 .......... 蔺玄之一醉之后,睡了两日才醒来。 多亏了那酒的后劲儿还挺足,其他几位掌柜的,也都差不多是现在才醒过来的,所以也并不耽搁什么事情。 蔺玄之约了个当日的时间,和这数位掌柜的又坐在一起谈了开业和经营方面的事情,只是这次,他们并未将地点选为酒楼,而是找了一家幽静高雅的阁楼。 众位掌柜毕竟有经营方面的经验,蔺玄之提出来的这些比较新潮的经营方式,掌柜们大多也都能接受,并且发现疏漏之处时,还能反过来给他提出几点建议。 蔺玄之领悟极快,立刻便在判断出这些建议是否切实可行的基础上,给他原本的经营方案做了调整。 由于蔺玄之的这种态度,让这些掌柜们都挺热情地加入了整改和讨论之中,吃了早茶,喝了午茶,又吃了晚茶之后,最终的经营方案才被拍案。 蔺玄之最后说道:“不同地方的经营,要入乡随俗,所以我给予诸位掌柜们绝对的管事权,诸位觉得怎么来对于铺子的发展会更好,便可以自行决定,但切记一点,做生意以诚为本,若是违背了这个诚字,哪怕是只有一次,这铺子就该换人来管了。” 众位掌柜连忙保证绝不会乱来。 蔺玄之对着诸位掌柜拱了拱手,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都是跟着我爹的老人了,你们有些是蔺家家臣,但大多数并不是,你们可能觉得我太过年轻,经验缺失,也可能觉得我这脱离蔺家自行发展,会极为困难,前途未卜。” 蔺玄之环视着他们,道:“所以我今日便向诸位保证,即便有一日蔺家倒了,我蔺玄之也绝不会倒,我为蔺家少主一日,蔺家便也不会倒。” 几位掌柜齐齐叫好,纷纷保证-- “既然我选择了跟少东家,就绝对相信少东家的能力和为人。” “什么少东家,现在已经该称东家了。 “这一点,东家可以放心,当初我们跟着湛少爷的时候,他也才不过你这个年纪罢了。” “说起这个,真是一晃快三十年过去了啊。” “湛少爷那时候,还是个青葱小子呢。 “是啊,湛少爷正是年轻气盛之时,没想到,面对我们这一把把老骨头的时候,他竟然还能礼贤下土。” “青少当时还是个小不点儿,手里面总是抱着个冰糖葫芦,跟在湛少爷旁边当个小尾巴,那模样,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哈哈...” 一群跟着蔺湛打江山的老家伙开始回忆起当年的青葱岁月,蔺玄之在旁边静静听着,脸上时不时流露出轻微的笑意。 330 毛毛用处 回去的路上,晏天痕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太晴朗。 “怎么今日一天都脸色不好看?”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脸,道:“谁欺负我家阿痕了?" 晏天痕十分凝重地说:“大哥,我算了算,你一共在东洲开了共九家店铺,材料、丹药、器具各三家,先不说租金费用要支出多少,那些货物的进购都是一笔极大的费用大哥,你从头到尾都没给我要过钱,我记得,你身上的钱,在上次给我师父买东西的时候,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而且这是你的私产,蔺家必然不会掏钱给你。”蔺玄之顿时明白过来这一整天晏天痕都在扳着手指头究竟在算些什么,他禁不住笑了笑,道:“哪儿用得着你的钱?我爹留下了不少,我又向着通宝店借了一部分钱,再加上这其中有六家,其实都是我爹留下的铺子改头换面重新开张,费不了什么力气钱财的。” 晏天痕依然有些不爽地撅着嘴巴,道:“你什么都不让我操心,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总觉得被你排除在外了。我也想帮你忙,可是你自己把-切都搞好了,你方才和那些叔叔伯伯谈论起生意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不懂,也插不上话。” 蔺玄之安抚似的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说:“谁说你什么都插不上话?这些东西太过冗杂,太消耗时间,但没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我就不想让你费心费神的,不过,这些只是明面。上的产业罢了,暗处的一些产业,现如今正在提上日程,到时候,我想让你接触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晏天痕来了精神,灼灼望着蔺玄之道:“暗处的产业,这是什么?" “比如打探消息、接受任务之类的。”蔺玄之道。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听起来似乎很有技术含量。” 蔺玄之点点头,说:“这是肯定的。” 晏天痕顿时美滋滋地说:“看来,在大哥心里,我果然是个适合解决这等高端事务的聪明人,是我误会大哥了。 蔺玄之:“…” 你高兴就好。 晏天痕来了精神,说:“说起来打探消息,毛毛特别有潜质啊,他能听懂鸟语,还是百鸟之王,他说他在九界的时候,就是天下消息尽在掌握,虽然现在他怂了,但仍然能听懂鸟语... 哦,我还觉得,花楼是个不错的消息聚集地,我听话本的时候,很多风声都是在枕边走漏的,要不然,咱们也开个花楼如何?” 蔺玄之忍俊不禁,斜了晏天痕一眼,道:“你倒是清楚得很。” 晏天痕拍胸脯自豪地说道:“这必须的,我见多识广嘛。” 蔺玄之:“在花楼这方面了解甚多,你觉得还挺自豪?” 晏天痕立刻乖巧笑,对着蔺玄之单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是宇阳哥哥说的。” 蔺玄之:“呵呵呵。” 远在折剑锋的段宇阳打了个喷嚏,莫名其妙地觉得背后一凉。 ............. “什么,你居然要征用本王当你的探子?“凤惊羽一脸震惊地看着蔺玄之,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要不然的话,那就是蔺玄之的脑袋出问题了。 当然,蔺玄之脑子出问题的可能更大。 蔺玄之面色如常,道:“想来西皇陛下在这方面极有经验,毕竟统管百鸟,而鸟类恰恰是探听消息的好手。” 凤惊羽一巴掌拍翻了蔺玄之面前的茶盏,气冲冲地跳脚,道:“我堂堂西皇一一” “然而暂时你是吃干饭的。”蔺玄之淡定道。 凤惊羽被噎了一下。 他虽然是吃干饭的,但是他又不仅仅吃干饭! 凤惊羽的气势有点弱,但仍是反驳道:“我吃的不多,而且我这么小一只,你让我来当苦力,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蔺玄之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你虽然小,但是你身。上的花费却是最高的一非醴泉不饮,非练实不食,你吃的那些竹食,喝的那些醴泉水,每日算下来要花费近二十金。” 凤惊羽的气势彻底弱了下来,啾啾两声,委屈十足地说道:“不就是二十金嘛,本王以前在西皇宫,每日的开销都是以灵石来计算的。” 蔺玄之只是淡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凤惊羽萎了 说起来,凤惊羽的花销可是要比他们任何人都大得多。 凤惊羽从小虽然没爹没娘的,但是他在吃穿住行上却是一点苦头都没有吃过,如今虽然是落魄了,但以前的那些习惯仍是带了过来。 不过,凤惊羽倒是除了吃,其他的都不甚在意。 可仅仅是一个吃字,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养得起的。 那些竹食和醴泉之水,非得是特殊渠道买过来的,价格昂贵暂且不说,品质不好的,凤惊羽还不吃!这么一来,蔺玄之只能给他挑最顶尖的那些水和竹食,花费开销自然直线上升。 但这其实也怪不得凤惊羽挑食。 他的确只有吃这种东西,才能维持体内的灵气和正常体力,也尽可能早的恢复修为。 凤惊羽苦巴巴地说:“真的不能白吃白喝吗?我每天算下来,虽然吃了不少,但是比起阿痕的那些法宝,连零头都算不上。 蔺玄之高深莫测道:“能白吃白喝的,也就只有阿痕了,你想取代他?” 凤惊羽凭空打了个冷颤,道:“不想,绝对不想,别以为对我用美人计就有用了,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你喜欢陵赤骨这类的。” 凤惊羽一下子呆住了。 蔺玄之道:“怎么,我说错了?” 凤惊羽憋红了一张鸟脸,抓了抓桌面,气鼓鼓地说道:“放屁,鬼才喜欢陵赤骨那个只会愚忠的死呆子!你少给本王拉郎配!” “哦。”蔺玄之冷淡道:“我倒是见你每日都凑在他身边,还以为你喜欢他。 凤惊羽深吸口气,道:“你别乱讲,本王只是觉得他那么蠢笨,看起来好玩儿,所以才逗弄他,什么喜欢... 本王怎么可能喜欢他这个满脑子装的都是屎的混蛋?” “混蛋?”蔺玄之看着凤惊羽的眼神,更加显得高深莫测。 凤惊羽“啾啾”两声,蹦蹦跳跳地装傻。 蹦了几下之后,凤惊羽瘫倒在桌子上,骂道:“妈的,太尴尬了太傻缺了,本就是帮你打探消息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蔺玄之勾了勾唇,道:“早这么不就完了。” 凤惊羽对着蔺玄之翻白眼,说:“不过,本王早晚是要回西方界的,到时候,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手下跑了?你对我倒是挺放心的。” “这是早晚的。”蔺玄之不以为意,淡淡道:“九界之后的事情,便是到了九界再说,我对于与其说是放心,不如说是不信你能翻的起什么大浪来,毕竟陵赤骨如今的契约在阿痕身上,他注定是要跟着阿痕的。” 凤惊羽一下子跳了起来,眸中闪过一抹金色的火焰,他盯着蔺玄之,用和他的声音完全不符合的气场道:“你知道什么?” 蔺玄之继续淡定地道:“紧张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小心见到你偷偷用嘴巴啄了阿骨的嘴巴罢了。” 凤惊羽:“…” 你他奶奶个#¥%.... & 凤惊羽想要给蔺玄之伸出个中指表示鄙视,然而他的爪子着实没有人手那么灵活。 凤惊羽不想理会蔺玄之,道:“要打听什么消息,直接告诉本王,本王心情好的话,就顺手帮你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另外,过几日我会派一个人与你一起负责这一部分。” 凤惊羽惊了一下,道:“谁?我认识吗?" 蔺玄之说:“应当不认识,不过很快就会认识了。 凤惊羽:“…废话。” 蔺玄之微一勾唇,道:“希望你能早日将他教会,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凤惊羽不屑地嗤了一声,说:“本王的西皇宫,号称尽知天下事,比那些个窥天世家的弟子还要厉害几分,九界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但是本王之所以能达到如此境地,是因为羽族得天独厚的天赋,这一点,可绝对不是人类能学得了的,你想让他把我的本事学个十成十,是万不可能达到的。” 羽族躯体娇小无孔不入,且数量多又不容易被人察觉,有着打探消息的天然优势。 凤惊羽之所以能够掌握从皇庭到乡野的消息,便是利用了羽族的这点优势。 蔺玄之倒是毫无担心之意,道:“探听消息,必然要能找到该去找谁探听,如何查找这些人之间的联系,这种关系网又该如何建立、上线下线之间又该如何对接等等,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点。人类有人类的打探方法,我不需要他来鹦鹉学舌。” 凤惊羽啧啧道:“这可是个技术活儿,我西皇宫的探子,是养历代西皇传下来的,不是轻易能够复制的。不过,本王倒是想要见识一下,你想要建立属于你的情报网,究竟要多长时间、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蔺玄之淡淡笑道:“应当不会让你失望。” 凤惊羽说:“大话谁都会说,到时候若是搞不下去,丢人的可是你。” 蔺玄之暗道:他算是站在前人肩膀上来继续往前走的,若是这样他还搞不好,怕也没什么资本去九界了。 蔺玄之点点头,忽而转了话题,道:“《青莲九式》是哪一族的功法?” 凤惊羽惊愕了一下,然后沉了沉眸子,歪了歪脑袋,道:“不告诉你。” 蔺玄之讳莫如深地说:“该不会是你不知道吧?" 凤惊羽道:“扯淡,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全九界都知道这是哪一族的东西。 “所以说,《青莲九式》果然来自于九界。”蔺玄之道。 凤惊羽:“…” 妈卖批,又套本王的话! 凤惊羽含糊不清地说道:“告诉你也无所谓,东方界的玄族,镇族秘籍便是这《青莲九式》,只是东方界和外界一向联系不多,玄族东皇的皇宫又在与世隔绝的雾海仙岛之中,对于《青莲九式》更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不过嘛...” 凤惊羽眨了眨眼睛,说:“据说二十年前,玄族发了一道蓝焰令,说是放在玄族宗祠之中供奉的《青莲九式》被人给盗走了,花了重金悬赏那个偷盗者,不过,那个偷盗者的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一无所踪,如今蓝焰令的悬赏价格,已经高达上万灵石。 331 气到吐血(二更) 蔺玄之扫了凤惊羽一眼,道:“蓝焰令又是什么?" 凤惊羽道:“赤血令是杀令,是要提着魂魄或者脑袋去复命的,蓝焰令恰恰相反,只要行踪不要人命,甚至还有几分保护的意思一一若是行踪来了,人却死了,到时候可是分文没有,说不定还会被雇主一怒之下给要了性命。” 蔺玄之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凤惊羽凑过去,道:“你为何突然问起《青莲九式》?难不成,这本秘籍当真是你爹偷的?" 蔺玄之心中一动,面不改色地对凤惊羽道:“难不成你之前便已经怀疑是我爹偷的了?" “这可不是我怀不怀疑的事情,全九界都知道蔺湛给玄族那位带了个巨型的绿帽子,还偷了秘籍跟人跑了,只是那位始终没有出面澄清过,没人确定真伪罢了。”凤惊羽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蔺玄之眼眸闪过一抹暗光,道:“我那位生父,乃是东方界玄族之人?" 凤惊羽蓦然一惊,跳脚骂道:“你他妈居然套老子的话!忒不要脸了!出去别说这是我说的,不然我和你没完!” 吼完之后,凤惊羽扑楞着翅膀马上便朝着外面飞了出去。 虽然九界都传闻蔺湛给玄无赦带了绿帽子,但是蔺玄之这张脸,一看就是玄无赦的亲生儿子。 蔺玄之捏紧了拳头,脸色有些难看。 青莲九式,以及烙在蔺湛身体里面的那抹莲花印记,再加。上凤惊羽方才的话,无一不是在暗示着他的另一位父亲的身份。 玄族。 蔺玄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那位父亲竟然会是曾经九界紫帝天都的统治者玄族之人。 而且,凤惊羽连名字都不敢直呼,只唤他为“那个人”,足以可见“那个人”的身份地位,无比超然,以至于连名讳都成了禁忌。 蔺玄之喜忧参半。 喜的是,若当真是东方界那位帝君,恐怕蔺湛应当性命无忧,也不怕到了那边被人欺负。 忧的是一-蔺湛给他带了绿帽子还跟人跑了是什么鬼?任何一个。上位者一一不,或者说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身边人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跑了是肯定的,偷了《青莲九式》也是肯定的,戴绿帽子这个... 不好说。 蔺玄之一个头两个大,他想象了一下若是阿痕给他带了绿帽子还跟人跑了,之后被他抓回来之后他该怎么对待阿痕的情景,蔺玄之倒是略微松了口气。 直接囚禁起来吧。 打的话自己心疼,杀的话更不可能,还是关起来最好,最好还是多关个几年,关得他没有脾气,顺便要把奸夫给搞死才行。 于是,蔺玄之在从未见过他亲生父亲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和他亲生父亲的脑回路同步了。 ............ 知道生父大概来自何方,并未给蔺玄之带来什么过多的变化,他每日仍是该修炼便修炼,该去巡视名下的铺子便去巡视,偶尔还炼制一些在百家际会上结识的世家弟子通过各种途径托他炼制的法宝。 蔺玄之其实很有钱,他虽未曾给晏天痕说过,但自打他从天极城回来,炼制法宝的生意从来就不曾断过,那些世家弟子也大多有钱,也愿意卖蔺玄之人情,所以蔺玄之开出来的价格,基本上不会有人砍价,也不会拖欠剩下的钱财。 不过,蔺玄之手上的钱出了进,进了出,流动速度非常快,倒也存不住什么钱来。 晏天痕手上的钱原本倒是有不少,全靠蔺玄之的三师姐给他的那张通宝卡见面礼当后盾,但是,在将怀玉尊人要的那些东西勉强凑齐了之后,晏天痕就又重新成了一个穷光蛋。 从钱庄出来,晏天痕哭丧着脸对蔺玄之道:“大哥,我只剩下三百金了。”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道:“别难过,至少你还有三百金呢,我可是只剩下你的十分之一了。” 晏天痕:“…” 更想哭了怎么破? 晏天痕说:“怎么会这样?" 蔺玄之说:“只出不进,再多钱也搁不住花的。 晏天痕吸吸鼻子,说:“还能有更糟糕的消息吗?" “有的。”蔺玄之点点头说:“我还欠了钱庄一千万金。” 晏天痕彻底愣住了,他怀疑自己现在正在做梦,然而蔺玄之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直接从梦中冲了出来一一 “每天利息一万金。”蔺玄之道:“而且这个利息,还是苏世叔帮我争取到的优惠利息,若没有苏世叔,每日要出五万金的利息。” 晏天痕哀嚎一声,险些昏厥过去,抱头痛哭道:“天啊,巨款啊,杀了我吧。” 蔺玄之好声好气安慰道:“没关系,慢慢还,总是能还的起的。 他名下的那些产业,每日的进项都非常多,足以支撑还债和基本的运营了,而且,蔺玄之最赚钱的行当,可并非明面上的这些产业。 晏天痕流着两条宽面条,望着蔺玄之说:“大哥,宗门内现在有没有什么能赚钱的任务可做?我们赶紧去找个任务做一做吧。” 蔺玄之笑了,道:“那才能赚几个钱?我给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心里面有负担有压力,这笔钱早晚会回来,我是怕你胡思乱想,又说我不让你知道情况,将你排除在外。” 晏天痕颤巍巍地说:“不,大哥,我现在觉得,我心脏承受力可能不太好,以后这种事情,你还是把我排除出去比较好,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我。” 蔺玄之:.... 弟弟真不好伺候。 ........... “师父,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用八个时辰来炼丹。”晏天痕来到怀玉尊人身前,握着拳头满是干劲儿地说。 怀玉尊人正在啃一只灵果,闻言大为感动,“你终于意识到你和蔺玄之的差距,并且希望奋起直追赶上他是吗?” 晏天痕摇了摇头,狐疑地看着怀玉尊人,道:“师父,你怎么能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呢?我就算是每天修炼十二个时辰,也根本没可能赶超我大哥的啊! 怀玉尊人道:“那你为何突然这么有干劲儿了?" 晏天痕认真地扳着手指头说:“我是要替我大哥还债,才必须早日能够炼丹拿出去卖啊。” 怀玉尊人:“…” 什么玩意儿?养家糊口给晏天痕奢侈的生活,难道不是蔺玄之身为一家之主应该做的事情吗?为何现在竟然还要晏天痕倒贴家用!? 不等等,我什么时候承认蔺玄之是一家之主了,打住打住! 怀玉尊人暗自唾弃了自己片刻,将这种危险的想法给悬崖勒马收了起来。 “对了,师父,我还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要用八个时辰来练功。”晏天痕信誓旦旦道:“我现在想通了,就算是魔功,也没什么的,魔也有好魔,人也有坏人,不能一概而论。 怀玉尊人勉强打起精神,鼓起劲儿来,眼睛灼灼地望着晏天痕,道:“阿痕,你总算对魔没什么偏见了。” “不是啊。“晏天痕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偏见还是有的,不过我大哥说,他不在意我修魔,而且我也一定要尽早提升我的修为,能够保护我大哥,我觉得这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浮云。” 怀玉尊人:“…” 气到吐血! 蔺玄之蔺玄之,张口闭口都是蔺玄之,而且修魔不修魔这种大事情上,竟然也是因为蔺玄之的三言两语一个表态就改变了! 这让怀玉何其心塞,何其愤懑! 怀玉尊人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你对你大哥,可是真够上心的啊。” 晏天痕颇为骄傲地说:“这是当然的,我大哥对我来说,可是最重要的人了!” 最重要的人这个称呼,把怀玉打击地不行,他撇了撇嘴,说:“你这么看中你大哥,你大哥对你怎么样?” “我大哥对我可好了。”晏天痕说。 “我看不见得。”怀玉尊人斜了他一眼,说:“你别忘了,之前那小子可是闭关一整个月,连招呼都不给你打,让你平白担心了那么久。” “我大哥说,这叫不可抗力,我才不怪他呢。”晏天痕说:“他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想着我,还送了我好多法宝呢!对了,师父我给你看看这个东西--” 怀玉尊人原本正酝酿着各种鄙视看不起的话,只等着晏天痕拿出东西就一连串不带停顿地脱口而出,然而当他看到那只紫色缠绕着五毒藤六开口的三角丹炉的时候,一下子将所有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怀玉尊人的眼睛黏在了这只丹炉上面。 他拿过丹炉,错愕地说道:“毒丹炉,宝器?” 晏天痕激动地点头,道:“是啊,我大哥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专门给我炼制的,你说,他对我是不是特别好?” 怀玉尊人的手在这只毒丹炉上抚摸过,他感受到了来自极品宝器特有的威仪和质地。 怀玉尊人饶是见多识广,也禁不住惊讶不已,道:“这竟然是极品宝器?” “是啊,我大哥太厉害了。” “这的确是蔺玄之亲手炼制的?“怀玉尊人不敢置信。 “当然了。“晏天痕说:“我大哥说,我们太穷了,只能买得起炼制丹炉的材料,买不起一个成品丹炉,所以就只能自己炼制了。” 怀玉尊人:“…” 原来他在九界的时候,见到的那些比之蔺玄之还差了一截的炼器师们,是因为生活条件不够恶劣不够贫穷啊! 果然富有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有时候,富人也有富人的烦恼啊。 穷养儿子果然是有道理的,有朝一日等他回到九界,一定要将这个理念传播出去,省的九界的后辈们不求上进。 晏天痕幽怨地看着怀玉尊人,说:“师父,如果不是因为你狮子大开口,给我大哥要了那么多东西,我大哥肯定就愿意直接去拍卖场给我拍个回来了。” 怀玉尊人抹了把脸,故作淡定地说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要相信为师,就算你大哥在拍卖场买到一只丹炉,也绝对比不上这只好。” “师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晏天痕叹了口气,忧伤地说道:“我是心疼我大哥,要是能买丹炉的话,他就不用辛苦一整个月,来炼制丹炉了。” 怀玉尊人:“…” 他可能要去磕点儿药了。 要不然,他估计再和晏天痕说上几句,就得被气得爆血管而亡。 332 罪过罪过(一更) 为了避免再听到什么不该听不想听的话,怀玉尊人连忙阻止了晏天痕继续说下去的打算,道:“既然已经有了合适的丹炉,那事不宜迟,为师现在便教你炼丹吧。” 晏天痕兴奋地点头,道:“好啊,我要快些学会,快些拿出去换钱,快些帮我大哥还债!” 怀玉尊人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忽略蔺玄之的存在感,道:“炼制毒丹其实很简单,等会儿我炼制一遍,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对了,《冥法毒书》之中的那一套最简单的丹诀,你可练熟练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之前一个月的时间,我每天都要打上百遍,自然练得滚瓜烂熟,倒着都能打下来了。” 怀玉尊人总算是有些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若是让人听到这对师徒的对话,必然要惊得掉了下巴,炼丹一道,行之尤难,哪怕是师父手把手地教徒弟炼丹,大多数时候,徒弟也要至少三五个月才能上手,然而怀玉尊人却说他炼制一遍晏天痕便能学会,而晏天痕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怀玉尊人转身朝着后山走去,道:“这里有一处专门闭关用的密室,你也可以用作炼丹室,此处灵气相较于其他地方,要浓郁不少,且很是安静,适合炼丹。” 晏天痕点点头,道:“师父,要是需要灵草,可以从灵草田直接拔吗?" 怀玉尊人说:“废话,要不然你还打算下山去买啊?” 晏天痕摸摸鼻子,心中有些高兴,说:“可这里的灵草,所属权是玄天宗门,我是担心影响不太好,有人说我中饱私囊。” 怀玉尊人占据了这么一大片山头,当然不是白占的,他得每日给玄天宗养灵植。 这片灵植说是他的,但也不是他的,毕竟每个月各个峰都会派弟子专程来领取下个月的灵植,且那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若是怀玉尊人到时候拿不出来,这就说不过去了。鉴于以往晏天痕的炸炉经验,晏天痕对于自己的水平,很是担心。也不知道这次得浪费多少灵植。 怀玉尊人却是大马横刀地一挥手,道:“你都已经是我徒弟了,还怕担心什么中饱私囊?这些灵植,我高兴的时候养着玩儿,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一把火给烧了,也没人敢找我麻烦。不就是用几根草吗,以为我每个月给他们送那么多成品丹药,都是不要付出点儿什么的吗?” 晏天痕愣了一下,道:“师父,你还要给他们送丹药啊?” 他以前倒是从来没见到过。 怀玉尊人没好气地说:“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每天在房间里面都做些什么?" 晏天痕顿时有种深深的歉意,他一直以为,怀玉尊人就是那种每天散散度日,什么都不做的人,没想到我,他竟然误会了他。 罪过罪过。 晏天痕好奇问道:“师父,你每个月,要给他们炼制多少丹药啊?” 怀玉尊人想了想,道:“十颗左右吧。 “啊?这么少?“晏天痕吃惊。 “不能只看数量啊,我炼制的丹药,又不能和那种烂大街的货放在一起比较。”怀玉尊人翻了个白眼,道:“我炼制的,大多都是玄级丹药,具体炼制什么,就要看宗门最近需要什么了。” 晏天痕“嘶”地倒吸口气,喃喃说道:“玄级丹药啊,师父,你可真够厉害的,每颗拿出去卖,都能至少卖到十万金以上啊! 怀玉尊人:“…” 为何他家阿痕竟然是个小财迷? 一定是遗传了晏重华这混蛋! 怀玉尊人一遍暗搓搓吐槽,一边内心得到满足,道:“玄级丹药算什么,为师还能炼制地级丹药呢。” 晏天痕吃了一惊,道:“不是说,天极宗钟离丹师,是唯一位能炼制地级丹药的人吗?” “他?还差得远呢。”怀玉尊人不以为意,道:“真正的地级丹药,这整个五洲大陆都见不到一-枚,除非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地级丹药出世的时候,能量不亚于地阶修士飞升所以这整个五洲大陆,都不可能炼成哪怕一颗。” 晏天痕满是不解地说道:“可是之前毛毛吞了的那颗钟离丹师炼制的丹药,就是地级丹药啊。 “毛毛?”怀玉尊人斜了晏天痕一眼,道:“你是说你养的那只鸟?” 晏天痕点点头。 怀玉尊人道:“他吞下的,最多只是伪地级丹药罢了。” 晏天痕不服气,道:“毛毛还昏迷了好几个月。 怀玉尊人理直气壮说:“就是因为丹药是伪地级的,所以才出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后遗症,越是等级高的厉害丹药,性子就越烈,你要是现在吞一颗,马上就会爆体而亡,哪儿来的昏睡不醒的机会?" 晏天痕仍然不太服气,因为他家毛毛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只凤凰,吐一口火,就能烧死一片草原的凤凰! 大概是晏天痕的表情太直白了,以至于怀玉尊人看了他一眼,便道:“你是想说,你那只鸟与众不同?" 晏天痕点头,说:“毛毛比其他鸟都厉害多了。” “得了吧。”怀玉尊人说:“这世,上的鸟,再厉害也比不上凤凰的。即便是凤凰,直接吞了地级丹药,也绝不可能昏睡几个月。” 晏天痕:“…” 毛毛就是凤凰啊。 晏天痕不服,道:“凤凰吞了真正的地级丹药之后,不昏睡几个月,那他还能如何?" “估计会暴躁地到处喷火吧。“怀玉尊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说:“那家伙本身就是个不死火鸟,吞了烈性丹药之后,就更加暴躁了,说不定他一暴躁起来,就把自己给烧了。 晏天痕:“…” 真凶残。 不过,怀玉尊人这么一说,晏天痕倒是开始动摇钟离慎炼制出的那颗丹药,究竟是否为真正的地级丹药了。 “师父啊。”晏天痕望着怀玉尊人,叹了口气说:“所以说,你果然是去过九界的。 怀玉尊人:“…” 擦,一不小心被套路了。 怀玉尊人被拆穿了谎言,然而他却绷着脸道:“我去过九界又怎么了?别以为有个去过九界的厉害师父,你就能得意忘形出去炫耀了一一虽然的确值得炫耀吧。” 晏天痕:“…” 他为什么要拆穿?他为什么会以为他师父会因欺骗他而愧疚尴尬? 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仍是会忘了他师父厚脸皮的程度?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怀玉尊人带着晏天痕进入后山的那个可以闭关的密室之中前,专门停下脚步,蛮有深意地看着他。 “你是说,你要每日炼丹八个时辰,每日练功八个时辰?" “是啊。”晏天痕点点头,悲痛地说道:“我一定定要充分利用我没一天的时间。” “想法是好的,但是。.. 怀玉尊人眯起眼睛,狐疑地说道:“一日只有十二个时辰,你去哪儿给我搞出来另外四个时辰?" 晏天痕:“…” 诶,好像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晏天痕在风中凌乱,这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 QAQ! 不管一日究竟多少个时辰,怀玉尊人都很满意晏天痕的转变,当然了,如果晏天痕的转变,和蔺玄之这小子没有一分半毛钱的关系,那对于怀玉尊人而言就已经完美了。奈何,天不遂人愿啊。怀玉尊人关,上了密室的门。 密室并不大,但是诚如他所说的,灵气十分浓郁,炼起丹来也得天独厚,墙上镶嵌着夜明珠,哪怕没有蜡烛,也显得十分亮堂。 怀玉尊人盘膝坐下,随手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了几样炼丹灵植来。 炼丹虽然并不只用得上灵植,有时候还会用上特殊的材料诚如五毒、妖兽魔兽的一部分、甚至妖丹等等,但是最基础的却是灵植炼药。 怀玉尊人道:“这几样灵植,你可认识?” 晏天痕点了点头,道:“认识的。” 晏天痕赶忙将这些灵植的名字给说了出来,并且根据《冥法毒书》,细细说出了它们的各种用途和性能。 怀玉尊人听完,点了点头,道:“还算过关。阿痕,这世上的所有灵植,都既可以炼制成药丹,又可以炼制成毒丹,端看炼丹师怎么下手了。” 怀玉尊人看着晏天痕,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说,炼丹师是最不好招惹的一类人?" 晏天痕想了想,说:“因为物以稀为贵,炼丹师比较少吧。” “大错特错。”怀玉尊人道:“少怎么了?等遇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再稀罕的东西到他们眼中也都只是平平无奇罢了。人们之所以不敢得罪炼丹师,最重要的是因为一点一一炼丹师若是在炼丹的时候,往那丹药里面随手加上那么一星半点儿的‘调味’,外人看不出什么来,但若是吞下去,怕是会酿成大祸。” 晏天痕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怀玉尊人勾了勾唇,道:“当然是这样,这有什么稀罕的,所以大世家族都会养属于自己的炼丹师,他们宁可花大价钱、请丹师来当座上宾,也不会为了省下这笔钱,让自己有处于危险之中的可能。” 晏天痕心怀向往地憧憬了一番,若是等他成了名震一方的大炼丹师,他就能去帮大哥拉拢世家了! 然而,晏天痕又突然想到一一 “可师父不是说,我只能是毒师,不容易当丹师吗?" 晏天痕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怀玉尊人勾起一边的唇,蛮有深意地笑道:“毒师,可是要比丹师更加被人追捧的存在。大家族身边,若是能有一个单凭鼻子和手就能判断出外来的丹药是否有问题的毒师,这可是比身边有十个丹师都要重要。座上宾中,毒师是最顶级的存在,足以纵横整个九界。 晏天痕瞬间感到内心汹涌澎湃,仿佛已经成功地走上了人生巅峰。 “好了,我现在要开始炼丹了,你且看着。”怀玉尊人捏起了手诀。 晏天痕道:“等等。” 怀玉尊人扫了他一眼,阴测测地说:“你若是在我炼丹的过程中,再敢随便乱开口,小心你的皮。” 晏天痕做了个害怕的动作,道:“师父,你忘了拿丹炉了,要不然,我先把我的缠缠借给你用?" 怀玉尊人:“…缠缠是什么鬼?" 晏天痕拿出了丹炉,道:“就是这个呀,你看他身子上面缠绕着藤条,我就给他起名字叫缠缠了!” 怀玉尊人:“…” 幸亏当年没让晏天痕自己给自己起名字。 333 炼制成丹 怀玉尊人斜挑了晏天痕一眼,那一眼中具是隐隐的炫耀和得意之色。 “为师炼丹的时候,不需要用丹炉。” 晏天痕目瞪口呆:“啊?不用丹炉,那该怎么炼丹啊?” “你且看着。” 怀玉尊人的手指加快了打诀的速度,懒散的目光也彻底变了模样,只见他眉心浮起了一道紫色的火纹法印,身前凭空突然出现了一抹跳动的紫色火焰。 晏天痕:“哇!” 这居然是一抹天地异火! 虽然晏天痕不知道这抹天地异火的名字,但是,却不妨碍他满脑子刷屏“卧槽卧槽好厉害”。 怀玉尊人炼丹不用丹炉,只需要用异火便可以炼制。 这种简单的丹药对他而言,闭着眼睛睡着觉估计都能炼成,所以怀玉并没有丝毫不可成丹会丢人的危机感,反而放慢了速度,以求能让晏天痕看清楚他是如何炼丹。 异火呲呲拉拉地燃烧着,旋转着,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晏天痕只觉得怀玉的手诀打得漂亮极了,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修长的手指宛若在跳舞。 那些灵草有些化成了汁液,有些化成了草灰,有些被炼制地重一些,有些被炼制的轻一些。 但无差别的,是源源不断汨汨流淌的灵气和阴气。 埃,阴气? 晏天痕以为自己感受错了,但是从怀玉尊人身上传来的丝丝缕缕的气息,却让他感到又熟悉又陌生。 那一定是阴气。 晏天痕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小小的激动。 他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然而却牢记怀玉尊人不让自己在他炼丹过程中插话打断的叮嘱,便勉强按捺下询问的冲动,认真观察着怀玉尊人炼丹的手法和如何引灵入丹。没过多久,怀玉尊人便收了手势,收回异火,手中握着一颗圆溜溜的丹药。晏天痕瞠目结舌:“这就练好了?” 怀玉尊人说:“这都已经半个时辰了,才不过炼制一颗黄阶丹药罢了,你还打算炼制多久?” 晏天痕接过丹药,仔细瞅了瞅,忍不住倒吸口凉气道:“极品一等极品淬体丹?” 怀玉尊人有些嫌弃地说道:“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像是没见过世面是的,不过是颗淬体丹而已,别搞得像是见到了个天级丹。” 晏天痕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的确反应过度了。 然而他仍是按捺不住激动,道:“半个时辰啊,师父,你未免也太厉害了,我要是啃了这颗丹药,现在肯定就能到淬体期了。” “少给我把丹药当糖豆嗑。”怀玉尊人凤眸一挑,扫了眼晏天痕,道:“这丹药虽然没什么后遗症,还能百分之百淬体成功,但是你得知道,修炼-道,并非等级越高便越厉害,你若是只不过有个高修为,却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只是个漂亮的花架子,等遇上危险的时候,一样得被对方给干掉。” 晏天痕叹了口气,不舍的将眼镜从丹药上面移开,道:“师父放心,道理我都懂的,不会随便服用丹药来晋级的。 怀玉尊人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懂个屁。” 晏天痕:“…” 怀玉尊人说:“现在换你了,方才没有丹炉遮挡,我动作又刻意放慢不少,你应当能开始炼丹了。 晏天痕:“…” 这不是种大白菜啊,他之前根本没有炼制过这种淬体丹啊,这可是要比筑基丹更难炼制的存在,怎么就让他这般一上手就开始炼制了? “师父啊,你不是说,我要成为毒师吗?“晏天痕说。 “是啊。”怀玉尊人点点头,道:“但是,难道你不知道,毒师都是从丹师过去的吗?你得先成为一个丹师,才能成为一个毒师。 晏天痕:“…” 妈呀被耍了! 怀玉尊人看着他一脸不高兴,不禁好笑道:“我之前说你只能炼制毒丹,不过是因为你没有趁手的丹炉,若是市面。上的那些丹炉,你炼制起来只能用上一次就报废了,我倒是无所谓,但对于你来说么,估计这花销承担不起,但谁能想到,你大哥居然能给你搞来这么一个阴丹炉,这样一来,丹炉与你的属性相和,你就算用它来炼制正常丹药,也不怕再炸炉了。” 晏天痕喜忧参半,道:“当真?” 怀玉尊人道:“不信的话,你不妨自己试试。” 晏天痕早已手痒难耐,端坐好身子,将丹炉放在身前,便开始按照怀玉尊人方才的办法,炼制起淬体丹来。 这一炼便是一日一夜。 旭日东升,万物苏醒,只听“咣当”两声,一颗丹药横空出世了。 晏天痕看着手中圆溜溜色泽亮丽的淬体丹,表情简直一言难尽,十分复杂。 “我真是没想到。”晏天痕叹了口气,神色莫名沉重。 “怎么?“怀玉尊人随口道。 “我竟然是个天才!”晏天痕眼睛亮极了,按捺着激动道:“我竟然一次便可以成丹,还不曾炸炉,就算是我体内的阴火和阴气传入这丹炉之中,也被丹炉直接给化了!啊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啊!” 所谓负负得正,至阴到了极点,翻转过来便是阳。 怀玉尊人看着他几乎得意忘形的小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些自豪感。 我幽冥的亲生儿子,果然不光生的像我,而且,天赋也向我一-样惊艳卓绝,不像那个成日只会装逼的晏重华... 这缠缠,与其说是毒丹炉,不如说是阴丹炉,蔺玄之在选材的时候,里面的各种材料,都是阴物。 然而,晏天痕能利用这丹炉,炼制成丹药,利用的却并非是至阴翻转为至阳的道理, 而是因为一-这丹炉之中,最重要的引灵入器、魂火冶炼、锻刻纳灵这几步,吞的全是来自蔺玄之体内的至阳真气。 蔺玄之的阳气称得。上是天下无双,他诞生于九界的东极之处,生父乃是每日都可沐浴第一抹朝阳之光九界至阳之气的东皇玄无赦,他又是传说中的济世明星,体内的阳气自然可以轻轻松松压制住这些阴邪之物。 又他用了这些阴邪材料,完全符合晏天痕自身的属性,这二者合一,晏天痕用这缠缠炼起丹药来,便得心应手,有如神助,既不用担心属性不和炸炉,又不用担心成丹被人看出阴邪来。 怀玉尊人忍不住想道:有个蔺玄之这样的大哥,其实也还不错,至少很多疑难杂症,他炼制个法宝,就能迎头而解,而且最重要的是,蔺玄之十分舍得在晏天痕身上下狠功夫 这只宝器,也不知耗费了蔺玄之多少功夫。 他炼制完缠缠之后,怕是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可能再炼制其他任何法宝了,他的魂火撑不住,他的身体也吃不消。 思及此,怀玉尊人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为他儿子付出的,竟然还比不上蔺玄之这小子多,这让他一个当爹的,想想就觉得有些羞愧,心里面相当不是滋味儿。 “阿痕啊。”怀玉尊人想了想,语重心长道:“你大哥给你炼制缠缠,你是不是很感动啊?” “当然了。”晏天痕抱着缠缠,点了点脑袋。 怀玉尊人轻咳一声,道:“我若是想--” “你什么都别想!“晏天痕抱着缠缠跳了起来,警惕地退了几步看着怀玉尊人,道:“这是我大哥专门给我炼制的,说什么我都不要给你额,这是我的,我的!” 怀玉尊人:“…” 你大爷的,没想到在你眼中,我居然是这个样子! 怀玉尊人没好气地说:“你把本尊当成什么人了?本尊是这种夺人所好的卑鄙下流之人吗?” 晏天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而当他看到怀玉尊人眯起来的眼睛时,又忙不迭地拼命摇起了脑袋。 怀玉尊人翻了个白眼,道:“为师宽容大度,不和你小子计较,行了,你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炼丹吧,什么时候炼熟悉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晏天痕为难地说道:“师父,我大哥这两日处理完山下的杂事,就会来找我的。” 怀玉尊人勾了勾唇,露出-抹邪邪的笑容,道:“蔺玄之要来啊,那感情好啊,为师还没怎么正面接触过你这位大哥,你闭关的这段时间,就让为师替你好好招待他一下吧。” 晏天痕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想说,还是让我自己招待大哥,结果这想法被怀玉尊人一眼看穿。 “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大哥对你刮目相看?“怀玉尊人打蛇打七寸,循循善诱道:“而且,你不是说你还要替你大哥还债吗?” 晏天痕立刻便被说服了。 还是还债更重要,他想到每日一万金的利息,整个人都有种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儿一-至少,他得要保证他大哥能还得起利息吧? 晏天痕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好吧,我就先行闭关几日,等我大哥来了,你可千万要好生招待他,不要欺负他。” 怀玉尊人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想着:等蔺玄之来了,他非得让这小子,知难而退。 .......... 晏天痕继续闭关炼丹去了,三日之后,待到山下的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店铺的生意都步上正轨,以喜人的态势发展,蔺玄之便叫来了正在断剑峰上修炼的蔺雨凡。蔺雨凡依然穿着一身素色的法袍,身材高挑,骨架子比寻常女子宽了不少,他一头长发简单挽起,上面只簪着一只妖兽角质地的玉色骨簪,整个人清丽脱俗,看起来有股清冷淡雅的韵味,让人不敢轻易亵玩。 蔺雨凡见到蔺玄之,行了个半礼,道:“少主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蔺玄之道:“先坐。” 蔺雨凡坐在了椅子上,姿态看起来还挺优雅。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这里没什么外人。” 蔺雨凡淡淡道:“就算没有外人,也不见得隔墙无眼,我既然要装,便要装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他朝着窗口斜了一眼,道:“更何况,虽然没有外人,但却有一只外鸟,这世道,鸟也不见得是可信的东西。” 凤惊羽:“…” 如果这美女之前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么,他是个当暗探的人才。 蔺玄之非常满意,道:“所以我才说,你最适合当一把暗刀之人。” 蔺雨凡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但是旁人哪怕注意到他的特殊,也绝不会觉得突兀。 蔺雨凡是个谨小慎微之人,同时他的观察力又极强,否则他不会在蔺家二十多年,都不被人发现他其实是个男儿身。 334 如意坊主 蔺雨凡眼眸中闪过一抹暗光,道:“你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蔺玄之点点头,淡道:“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如今我已经掌握了我爹以前的旧部下,他们用起来,非常得心应手,训练有素。 虽然外表是女人,但是蔺雨凡毕竟是个渴望能做出自己一番成就、名留青史的男儿,蔺雨凡之所以决定跟着蔺玄之,便是因为他从蔺玄之身上,看到了这能成大事的特质。 而蔺玄之也曾经许诺过,待到时机成熟,必然会重用他。 蔺雨凡心情激动,面露错愕道:“二叔以前竟有不少旧部下?这些部下,可是和蔺家有关系?” 蔺玄之淡道:“自然是没有关系的,牵扯到蔺家,那便就真的扯不清了,我需要的是绝对的控制权,而不需要受到家族、族人这些外物的牵制。 蔺雨凡勾起了唇角,玩味地说道:“少主,我突然发现,我可真是喜欢你这种调调。”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喜欢也没用,你没机会了,我已经有阿痕了。” 蔺雨凡愣住了,他抽搐着嘴角,道:“我说的是你的行事风格和才华。” 蔺玄之淡定地道:“你居然不是看脸而是看本质,所以才更危险啊。” 蔺雨凡 算了,就当他什么都没说吧。 蔺玄之有些玩味地望着蔺雨凡,道:“我和阿痕在一起,你居然丝毫不感到意外。 蔺雨凡说:“你们表现的已经够明显了,我若是再看不出来,难道你还会选我当你的探子吗?” “探子这个称呼,似乎有点不太好听,不符合我的审美。”蔺玄之微微一笑,道:“如意坊坊主如何?” 蔺雨凡一愣:“如意坊?” “你也可以称之为--” “青楼。” 所谓如意,便是称心如意,事事遂心。 如意坊开遍了整个五洲大陆,俨然已经是最当红的风流场之一了。 在这如意坊之中,非但能得到至高无上的享受,还能挑选到自己心仪的美人,然而如意坊最为出名的,不是坊中的美人,而是通过交欢能够为双方都提供好处的炉鼎。炉鼎的诞生,需得天时地利人和,女炉鼎偏多,男炉鼎却是少之又少,当世最为出名的炉鼎,便是二十年前血洗了整个洪家的洪朔雪。只是二十年过去了,洪朔雪早已和洪门同归于尽,这世上佳人已逝,只剩下了一道道带血的传说。而这样的男炉鼎,如意坊一共有七位。 这七位,各有千秋,色艺双全,更是掌握着双修功法,交合一次便能得到极大的好处,也有不少人,通过这种炉鼎双修之法,突破修为禁锢,竟是能直接晋级。 即便是有些炉鼎只是陪着修炼双修功法,并不发生肉体接触,也仍是能够传递给客人极大的好处。 以是如意坊在五洲大陆的地位,隐隐有种超然卓绝的意思,如意坊背后的靠山,大多数都是那些如意坊中人自己的靠山,如意坊对坊中人的调教极为苛刻,又精挑细选,丑的不要,笨的不要,没特色的不要,进来之后,又有专门的妈妈从头到尾从里而外的调教.... 如意坊开张三十年,从无人知晓这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但这么个地方,却是无人敢招惹。 起初是因为如意坊刚开张不久,里面一位炉鼎小倌便被一个世家公子哥欺负了去,随后那公子哥被-位大能给搞成了废人,失去了继承人的位置,而那一家找上如意坊想要讨说法,却又碍于颜面,还震慑于如意坊深不可测的势力,便只得忍气吞声,咽下了这口气,最终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之后,便鲜少有人胆敢再刻意找如意坊的麻烦了,如意坊的名声,也一传十十传百,响彻五洲。 如意坊的后台,也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但是至今,仍是无人知晓那后台究竟是什么人。 蔺玄之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青竹却是一清二楚。 当青竹将如意坊这些年的账本交给蔺玄之的时候,蔺玄之整个人都沉默了良久。 一方面,他惊讶于蔺湛的野心和如此巨大的能量,另一方面,他开始反思自己,上辈子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让青竹看不上眼,以至于直到最后,青竹别说将这些私产告知于他,就连本人,他都再没见过一面。 沉默过后,他坦然地将如意坊从青竹手中接了过来。 如意坊一共有十二分楼,而这十二分楼之下,又有不知多少明面。上看和如意坊毫无瓜葛但实际上却是如意坊联络点的分舵,经过三十来年的运作,已经形成了一套不需要蔺湛坐镇就能够独立运转的完整体系。 如意坊藏的太过隐秘,以至于流梦尘对付蔺湛的时候,也并未对如意坊开刀。 蔺玄之并不清楚蔺湛的这些做生意的经验和驭下手段究竟是哪儿学来的,不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蔺玄之对如意坊并不了解,所以他短期内也并不打算对如意坊进行变动切保持原状便可。 不过,如意坊的决策人中,蔺玄之是必然要安插进去自己的势力的。 蔺雨凡便是他选定的那个人。 如意楼的主楼,位处于五洲核心地带的中洲,但距离天极城尚有一段距离,楼主是一位总是以轻纱掩面雌雄莫辩的美人。 蔺玄之看着胸口起伏不定的蔺雨凡,道:“我这里有如意楼的一些资料,我将那十二主楼的负责人大致情况记在其中,各个分舵联络点也都标注在地图之上,你这些日子有时间便看一下,两个月后的今天,便是十二主楼楼主前来见我的日子,到时候,我会带你一起见一见他们。” 蔺雨凡有些消化困难,他艰难地动了动喉咙,眼神复杂地望着蔺玄之,道:“少主,如今如意楼乃是你的私产?” 蔺玄之点点头,道:“是啊。” 一夜暴富的感觉,大抵如此。 蔺雨凡有些羡慕地说道:“如意坊中,网罗了五洲各色美人,不知道少主是否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打算。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兔子不食窝边草。蔺雨凡道:“你确定你有资格说这种话?“蔺玄之:“…”阿痕是特例。 蔺雨凡笑了笑,道:“有点儿意思,恐怕二叔留下来的这么个如意坊,要比整个蔺家的家产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吧。“等你看了账本,自然就清楚了。”蔺玄之道。 蔺雨凡叹了口气,说:“我怕是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此事除你之外,同辈之中我并未告知任何人,我爹在用人的时候,整个蔺家他也只用了青竹一人。”蔺雨凡眯了眯眼睛,道:“少主,你告诉我这么大个秘密,怕是不会这般轻易就相信我吧?”蔺玄之道:“你若是愿意接手这-部分产业,便要与我订立主仆契约。”蔺雨凡眸子微微一沉,道:“若我不愿意呢?难道少主要斩草除根,杀之后快?” “你想多了。”蔺玄之淡道:“我从不强人所难,你若真不愿意,我洗了你今日的记忆,放你走便是了,毕竟你也是我蔺家主脉,我不至于这点心胸都没有。蔺雨凡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杀人之后还要毁尸灭迹,太麻烦了。”“这倒也是。”蔺玄之道:“多谢提醒。” 蔺雨凡:“…” 说实在的,蔺雨凡可以算是相当看得起蔺玄之了,若是没有蔺玄之重新崛起,又刚巧很是看好他,蔺雨凡已经做好了脱离蔺家出去单干的打算了。不过,独自一人从头开始单打独斗,哪里有背靠大树好乘凉来的轻易?蔺雨凡脑子通透明白得很,否则也不会从一开始,就对蔺玄之主动示好了。 蔺雨凡与蔺玄之订立了并不平等的主仆契约,他心中虽然有些轻微的不爽,但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毕竟这等契约,只是名字上叫起来不太好听罢了,实际上,只要他不动背叛蔺玄之的心思,这契约就相当于不复存在,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蔺玄之将有关如意坊的资料悉数递给了蔺雨凡,蔺雨凡一看,足足有厚厚一摞,他的心情便禁不住更加澎湃了。 蔺雨凡当即决定先行回去看一看,很快便对蔺玄之告辞了。 蔺雨凡走后,凤惊羽从窗口飞了过来,落在了蔺玄之的肩膀上。 凤惊羽说:“你挑选的这个女人,倒是和本王见过的其他女人,有些不太一样。” “毕竟是我看中的人,怎可能是凡夫俗子。”蔺玄之淡淡说了一句,并未多做解释,道:“你觉得他如何?” 凤惊羽摇摇头道:“不好说。毕竟你这情报网,是靠这种皮肉生意撑起来的,他看起来那么冷傲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舍得放下身段,去伺候人。” 蔺玄之道:“我并未打算让他去伺候人。” 凤惊羽嗤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话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你既想培养他当十二楼的大总管,总要让那十二楼的楼主信服的,可她一个如此年轻又毫无根基的女人,那十二楼的主管,凭什么要听他的话?而且,蔺雨凡不亲自去如意坊中感受体验一下,又怎可能真正跳出如意坊如今的问题,并加以改善?”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人有人路,蛇行蛇道,我相信蔺雨凡就算不亲自去伺候人,也能找到在如意坊的立足点,放心吧,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凤惊羽闻言,只是对蔺玄之这般“单纯无知”的想法感到不屑。 不过,既然蔺玄之坚持用蔺雨凡,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对他凤惊羽而言,没有人类能在探听请报上,比得过他们羽族,所以他的本事,哪怕蔺雨凡只能学一星半点,也算是他完成任务了。 ......... 蔺雨凡走在街上,怀里揣着厚厚一摞的账本和资料。 刚巧不巧,正在街。上买法宝和丹药的杜奇英见到了蔺雨凡。 杜奇英走了过来,道:“雨凡师妹,你这是下山来做什么?” 蔺雨凡如今已经被断剑峰收为了内门弟子,蔺雨凡由于为人清冷,相貌脱俗,在一群女弟子中鹤立鸡群,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且生出征服欲望,所以才不过入门一个月,蔺雨凡就被不少师兄给搭讪了。 杜奇英是其中一个。 335 不给面子 杜奇英倒是没沉剑峰其他和蔺雨凡搭讪的男修那般肤浅,他主动接近蔺雨凡,更是因为蔺雨凡和蔺玄之之间的关系--蔺玄之对这位族中长姐,可是相当看重。 蔺雨凡见到有人挡路,冷淡地扫了杜奇英一眼,道:“杜师兄,有何贵干?” “... 杜奇英碰了个软钉子,有些尴尬,但仍是强撑起门面,道:“出门在外,遇到同门师妹,我上前来问候一声。” 蔺雨凡知道他与蔺玄之之间的过节,便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直接道:“问候过了,我先走了。” 杜奇英:“…” 这时,蔺雨柔和童乐一起走了过来。 其中,蔺雨柔手中还拿着法宝和丹药,蔺雨凡看了一眼,这些东西各个都是价格不菲,绝对不是蔺雨柔的财力能买得起的。 蔺雨柔见到蔺雨凡,脸色不太好看,但仍是强撑着笑容,将东西往身后藏了起来,道:“长姐,你怎么出来了?” 蔺雨凡冷冷扫过蔺雨柔,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蔺雨柔虽然打心眼里有些害怕蔺雨凡,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已经习惯了在蔺雨凡面前争强好胜,而且,她手中的那些东西,的确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于是,蔺雨柔便将手中的两样法宝和两瓶丹药捧了出来,笑容满面地甜甜说道:“长姐,这是齐英师兄送给我的礼物。” 蔺雨凡凉凉说道:“无功不受禄,你拿着别人的礼物,就这般心安理得?这些东西,你还是还给杜师兄的好。 杜奇英黑着脸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万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蔺雨柔淡淡道:“既然如此,这一共多少钱,你想办法还给杜师兄。” 蔺雨凡心里想着,都已经改口叫齐英师兄了,看来这一个月里面,蔺雨柔没少被杜奇英拐骗。 蔺雨柔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杜奇英脸。上带着笑容,道:“雨凡师妹,这话你说的就不中听了,雨柔既然是我的同门师妹,又和我投缘,今日我下山采购,刚巧碰上了师妹,自然是要给一些见面礼意思意思的。 蔺雨凡看着蔺雨柔头上崭新的发饰,心中禁不住冷笑一声,道:“杜师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下山采购,蔺雨柔是下来做什么的?怎么就这么刚巧能碰了个正着?蔺雨凡,你可别忘了你是个女孩子,杜师兄是有未婚妻的人,不是你能胆大包天觊觎的。 蔺雨柔和杜奇英被蔺雨凡同时丝毫不留面子地损了-通,脸。上的颜色看起来青青白白交相辉映很是好看。 杜奇英气愤地说道:“在你心中,难道我就是这等非奸即盗的龌龊人?你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蔺雨凡不紧不慢道:“我没否认我是小人,但你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是想装君子,至少前提就是得不好色,我原本对杜师兄印象还挺不错,只是杜师兄的所作所为,如今已经让我产生了怀疑。旁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杜师兄还是好自为之吧。” 杜奇英-肚子火气,他原本觉得蔺雨凡漂亮的很是独特,就心生将其勾搭到他后宫,为他所用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这次交锋下来,他发现蔺雨凡竟然是个没有眼色不怕死对刺儿头! 杜奇英的心思顿时熄了火,从而连一点的怜香惜玉想法都没了。 杜奇英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蔺雨凡,道:“你竟然敢教育我?” 蔺雨凡觉得杜奇英未免太沉不住气,还比不上旁边的童乐。 他轻微勾了一下唇角,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屑,道:“怎会,我又不是你娘,我有什么责任来浪费时间教育你?” “你--”杜奇英气的不行。 童乐眼看杜奇英想要动手打女人,便出面缓和气氛,道:“师兄,别和女人一般见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还是先去处理吧。” 杜奇英看到不少路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他用仅剩不多的理智压抑下怒火,咬了咬牙,对蔺雨凡说道:“等回了宗门之后,一切再说。” 蔺雨凡点点头,道:“师兄慢走,蔺雨柔你与我一起回去。” 蔺雨柔愣了一下,道:“我是随着师兄一起下山的,为何要与你一起回去?” 蔺雨凡蛮有深意地看着杜奇英说道:“在山下偶然碰到啊,若是要说假话,何不提前串通好台本?” 杜奇英被当众拆穿了谎言,一时间颜面无光,而拆他台子的人,恰恰就是蔺雨柔,杜奇英禁不住埋怨蔺雨柔没长脑子。 蔺雨柔脸色-变,刚想要开口解释补救,就听蔺雨凡道:“我这两日,打算给家里去-趟消息,你若是想让父亲知晓你与一个有未婚妻之人凑在一起,还贪图别人的东西... “我没有!“蔺雨柔赤红着一张小脸愤愤说道。 “没有最好。”蔺雨凡面无表情,道:“你还跟在师兄屁股后面做什么?还不把东西还了?” 蔺雨柔曾几何时被这样当众下过面子,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杜奇英处处帮助她,又温柔又大方,还在断剑峰很有地位,这让蔺雨柔很难不对杜奇英动心。 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蔺雨柔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 童乐心道这蔺雨凡可真是个带刺的玫瑰,扎人得很,庆幸自己没做什么得罪蔺雨凡的事情。 杜奇英顿时黑了脸,道:“蔺雨凡,你未免管的太宽了。 蔺雨凡斜了他一眼,道:“我管我妹子,又没有管你。” 杜奇英:“…” 名不正言不顺,他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蔺雨柔眼看杜奇英的面色越发不好,生怕蔺雨凡再说出什么更多不中听的话来,便连忙对杜奇英说:“奇英师兄,我和我长姐先说几句话,你和童师兄先去采买吧,我们宗门再见。” 杜奇英巴不得赶紧找个台阶下,离蔺雨凡这个一点都没有眼色的女人远一些,便点了点头,道:“我先走了,东西你留着,既然是我送你的,断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说完,杜奇英不等蔺雨凡再口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便拉着童乐走了。蔺雨柔皱着眉头,道:“长姐,奇英师兄好心好意帮我,你未免太无礼取闹了!” 蔺雨凡冷笑道:“帮你什么?帮你进入内门吗?” 蔺雨柔眼珠子轻微转动,一看就知道蔺雨凡猜对了。 然而蔺雨柔却小声说:“内门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进来的。 蔺雨凡继续冷笑,道:“他若是当真要帮你进入断剑峰内门,倒也不是不可能。” 蔺雨柔脸。上洋溢出兴奋,但立刻就被蔺雨凡给浇熄了。 “可是,他凭什么要帮你?凭你长得好看?还是凭你有让他出手相助的天赋?”蔺雨凡说话直白了当,一点面子都不留,尤为冷酷无情,“你若不是和少主同一个姓氏,你且看看杜奇英会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若是被这一点小恩小惠就给骗了,你爹娘当真是白养了你二十年!” 蔺雨柔被损得颜面无光,脸上像是着了火似的,火辣辣的疼着。 然而,蔺雨柔却是并不觉得蔺雨凡是为她好,而是恶意揣测蔺雨凡的心思,她一向处处都要比蔺雨凡高一头,内 门弟子的事情,是蔺雨凡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能压她一头的事情,这让蔺雨柔恨得要命。 蔺雨柔抬起头,瞪着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蔺雨凡,咬牙说道:“蔺雨凡,你该不会是嫉妒我有人喜欢吧?你这种总是阴阳怪气的古怪性子,合该没人喜欢,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假惺惺的装好意!” 蔺雨凡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蔺雨柔,道:“我对你可没什么好意,只是一你若是敢背后做什么手脚,我不对付你,少主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蔺雨凡错过蔺雨柔便朝着前方走去。 蔺雨柔恨恨地跺脚,脸上表情十分狰狞,看起来恨不得要将蔺雨凡给啃了。 ............ 杜奇英气冲冲地朝着宗门走去,什么买东西的心思都没有了。 童乐心里面也满是郁闷,他最近好不容易哄得杜奇英高兴,杜奇英便答应今日带他来将一支早就看中了的锻刻笔给买下来,没想到,刚给蔺雨柔买完她想要的东西之后,出门就遇上了蔺雨凡。 看杜奇英这样子,今天肯定是没有心情再继续逛街了,童乐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没眼色地说杜奇英不想听的话,只得默默地跟在杜奇英身后,一起返回宗门。 出来的这一趟,对于童乐而言,可是一无所获,他对蔺雨凡和蔺雨柔这两个蔺家姐妹,可谓是很有意见了。 回到房间,杜奇英狠狠地把门摔上。 童乐走了过来,道:“和那种人生气做什么?蔺雨凡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小玩意儿罢了。” 杜奇英气得要死,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今日,蔺雨凡代表的便只是她自己吗?蔺雨凡乃是蔺玄之动用名额,直接送到宗门内门的,她应当是蔺玄之的人,她竟然敢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我,妈的.... 必然是蔺玄之在背后示意。” 童乐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想了想,道:“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你说,蔺雨凡今天下山,到底是见什么人,做什么事情去了?” 杜奇英将怒火压抑了一些,道:“我怎会知道?每个月每个弟子都有三次下山机会,可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童乐说道:“最近,蔺玄之可是风头大盛啊。” 杜奇英面色不悦,沉着眸子道:“他一贯会出风头,他晋升修为等级,早不挑晚不挑,偏偏要挑宗1 三年一度开|门考核新弟子的时候,还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谁知道那动静,是不是他故意利用什么手段,搞出来的。 童乐点点头,迎合着杜奇英的话说:“是啊,那劫雷盘旋了一个月都没劈下来,而且,他不到玄阶,怎会引来雷劫?这必然是搞了什么鬼,让那些个新来的不懂事儿的弟子,都对沉剑峰刮目相看。” 提起这个,杜奇英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托蔺玄之的福,不少接受考核的弟子,都看到了那一幕,并纷纷打算进入沉剑峰修行,这就导致今年断剑峰收到的弟子,虽称不上是歪瓜裂枣,但也绝对没什么拔尖儿的人才。 尤其是简云曦和流照月这两个隐世家族弟子,听说居然一点面子都不要的跟着蔺玄之当小厮去了。 336 引雷法器 当然,传闻有待考究真假,但简、流二人,此时人在沉剑峰倒是铁板上订钉实打实的事情。 这无疑让断剑峰很没面子,一道真人很是不满,还迁怒地说了杜奇英几句,又将杜奇英拿来和蔺玄之作比较,还叹息了几句悔不该当初,搞得杜奇英更是怨恨蔺玄之了。杜奇英此时越想越觉得蔺玄之做了手脚,他禁不住狐疑问道:“可是,这劫雷该用什么法子伪造?” 童乐极为自信地说道:“只要有特殊的引雷法器,自然就能伪造出来了,这倒也没什么困难的。只是这法器不好寻找,我也不曾见过,不过,沉剑峰的揽月尊人神神道道的,他手上有这种法宝,我可是一点都不意外。” 杜奇英动了心思,既然蔺玄之能够伪造这种天象,那么他也可以,杜奇英虚荣心作祟,处处都要和蔺玄之比一比,如今蔺玄之在玄天宗的呼声水涨船高,杜奇英见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若是他也能制造这种天地异..... 思及此,杜奇英眯了眯眼睛道:“这种引|来雷霆的法器,你可能找到?” 童乐眼皮子动了动,道:“这东西,怕是不好找。” 杜奇英阴着脸说:“不好找也得给我找,他蔺玄之能搞到手,我为何就得不到?” 在他心里,已经彻底认为蔺玄之引来的天象,根本就是他作弊搞出来的了。 童乐有些无奈,说:“其实,引来这种天象,也没什么必要...” “怎么可能没必要?”杜奇英拧着眉毛,粗声粗气说道:“你没看见,那些弟子都是如何当着我的面捧着蔺玄之的,他们本就认为我这个少峰主之位,是从蔺玄之手中夺过来的,恨不得成日看我笑话,妈的!” 童乐被杜奇英的狰狞表情给吓了一跳,他一边心道杜奇英对付蔺玄之,大概已经走火入魔了,一边连连点头,道:“我帮你打听一下,我想我师父应当会了解的。 杜奇英深吸口气,耐着性子看着童乐道:“乐乐,我如今处境困难,若是三年后天极宗的内推,我被蔺玄之给顶了下来,那我的脸面,就全部丢光了!” 童乐微微皱眉,道:“不是有风声说,天极宗的内推,允许天字级宗门直接输出少峰主的吗?” 杜奇英眸子沉了沉,道:“虽然有这样的风声传出,但是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可掉以轻心。蔺玄之此人素来会装模作样,揽月尊人的那些峰门弟子,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他到时候会想方设法给蔺玄之弄来一个名额。” 童乐也动了心思。 天极宗的内推名额极为珍贵,十年只有五个,一般情况下,千锤峰留下一个,百炼峰留下一个,其他三峰各有一个,都是通过宗门内比选出来的。 天极宗那边要求甚高,口径-致,根本不会多给名额,若是蔺玄之再多占一个,那便说明其他人就少了一个。 而蔺玄之占据的那个名额,很有可能会是千锤峰的,因为蔺玄之同时还是个得到不少人认可的炼器师。 童乐想到这里,冷不防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之前怎会没有一丝-毫的危机意识,只想着他已经成为千锤峰的少峰主,便能高枕无忧,那个内推名额,必然是自己的呢” 若名额真的给了蔺玄之,那丢人的可不是杜奇英,而是他啊! 不行,这三年之内,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蔺玄之给彻底的压制下去,废了最好! 童乐和杜奇英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便开始各自想方设法地给蔺玄之添麻烦了。 杜奇英看童乐似乎想通了,便淡然地说道:“还有那止戈剑,你可有什么炼制的想法?” 童乐眼眸微微眯起,道:“我已经找到了能够将止戈剑蕴养出的些许剑灵给封印起来的法子,只是需要几样法器,待到我将这些法器找全,便彻底封了这止戈剑。” 杜奇英满意地点点头,道:“速度再快一些,否则,若是让蔺玄之缓过神来,怕是要节外生枝。” 童乐点点头,道:“放心吧,只要不让其他人知道止戈剑在我们手中,他蔺玄之就算再心痒难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明抢。” 杜奇英冷哼一声,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 蔺玄之处理完山下的事情,给青竹交代了几句,便直接回了玄天宗,他来到断剑峰顶的迷雾林外,拿出晏天痕从怀玉尊人手中得到的一颗能够在迷雾幻境之中行走自如的破幻珠,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怀玉尊人的地盘上。 怀玉尊人早就在蔺玄之出现在幻界外面的时候,便察觉到他来了,此时他正坐在一棵树上,手中拿着颗灵果嘎吱嘎吱啃得欢快。 蔺玄之走了过来,行了个礼,道:“师叔。” 怀玉尊人扫了他一眼,道:“来找阿痕?” 蔺玄之点点头,道:“阿痕呢?” 怀玉尊人道:“闭关了。” 蔺玄之淡定地看着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啧了一声,道:“怎么,不信啊,但他真的闭关了,就在山后面的密室里面,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外面看看。” 蔺玄之顺着怀玉尊人指的方向,朝着灵田后面的那个突出的山峰看了过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一眼。 怀玉尊人看着蔺玄之当真朝着那边走去,禁不住有些无语,这小子竟然不相信他说的话,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怀玉尊人在蔺玄之心里,可信度的确不怎么高,一来他被怀玉尊人黑了不少东西,自然对他有点芥蒂,二来怀玉尊人在蔺玄之看来,既有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感,又有种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似的任性,这两种加起来十分矛盾,导致他根本看不透怀玉尊人,所以怀玉尊人说的话,他也是只听一半的。 蔺玄之来到后山密室前,感受到了往里面聚集的灵气,禁不住有些意外,又止不住的欣慰,他在 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怀玉尊人面前,蔺玄之礼貌地说道:“既然阿痕在闭关,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怀玉尊人愣了一下,从书上跳了下来,挡住蔺玄之的去路,道:“他闭关,你不在旁边陪着他闭关,居然说走就走了?” 蔺玄之也是一脸莫名其妙,道:“他闭关的时候,我又不能打扰他,因何不能走?” 怀玉尊人黑着脸说:“你小子可真不够意思,你闭关的时候,阿痕可是在风厉崖外,苦苦等了一个月,每日茶不思饭不想的,怎么到了你这里,竟是成了这副冷漠模样?“蔺玄之摇了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并非不关心他,只是我知道他炼丹的时候,不会出什么大碍。” 怀玉尊人不爽道:“你怎么知道不会出什么大碍?” 蔺玄之道:“我对自己炼制的法宝有信心。” 怀玉尊人:“听说之前阿痕炸炉的那个法宝,也是你炼制的?” 蔺玄之:“…” 那是个意外。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看着怀玉尊人,道:“有师叔坐阵,难道您会眼睁睁看着阿痕出事情吗?” 怀玉尊人:“…” 你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 但有道理归有道理,又不代表怀玉能够接受这么个说辞! 怀玉尊人凶巴巴地说道:“你敢走试试!” 蔺玄之微微一眯眼睛,道:“既然师叔邀请我留下来,那我自然是却之不恭了,只是我住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怀玉尊人.... 怎么就变成了他邀请蔺玄之了?这种主动权落入别人手中的感觉,真是太不爽了! 怀玉尊人看着蔺玄之那张带着一抹浅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的脸,顿时有种引狼入室的蛋疼感。 于是,蔺玄之没走成。 他住在了断剑峰峰顶,晏天痕的小竹屋里面,并且为了抵扣房租,他同时承包了怀玉尊人的一日三餐。 对于蔺玄之而言,去对面的山峰。上打猎,不是-件困难的事情,重生过后,他也没什么五指不沾阳春水君子远庖厨的想法,所以每日烧菜做饭相当之顺手,似乎还有种不亦乐乎的感觉。 蔺玄之鲜少直接简单粗暴地烧烤肉食,他更喜欢炖汤,怀玉尊人吃过之后,用增大的食量来表明他对蔺玄之的手艺很是满意。 蔺玄之每日都会前去后山密室那边转一圈,虽然他见不到晏天痕,但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也是好的。 蔺玄之也并不闲着,他每日除了“伺候”怀玉尊人,满足他各种合理或者不合理但他都能做到的要求之外,剩余的时间,蔺玄之全部都用来练剑了。 蔺玄之大多数时间练的是《基础剑招》,但每当他前去隔壁的峰头上狩猎的时候,练的用的就变成了《青莲九式》。 蔺玄之隐隐察觉到他的识海之中某个他如今找寻不到的地方,有着这本《青莲九式》的传承,但他在。上次晋级修为的时候隐隐摸到一角之后,便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不过,好在饶是如此,也足够他将第一式的三变九招提升一个新的境界。 蔺玄之觉得,《青莲九式》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这套剑法看似飒爽飘逸,干脆利落,实则绵里藏刀,环环相扣,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要直夺人命,毫无任何中看不中用的多余花架子。 只是自打知道了《青莲九式》来自九界玄族,蔺玄之在练起剑的时候,就总忍不住想要多想。 比如他爹为何要偷走《青莲九式》? 比如他爹看。上的那个人,在玄族究竟是怎样的地位,又是个怎样的人? 比如... 蔺湛这般恋家之人,当初若是明知自己已经怀了孩子,却又如此决然的一走了之,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虽然明知多想无用,纯粹是浪费时间,然而蔺玄之仍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他爹啊! 蔺玄之越想越觉得蔺湛处境堪忧,他便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升修为,冲出五洲大陆了。 晏天痕原本计划着十天就出关,没想他炼丹练得浑然忘我,竟然足足两个月才从密室之中出来。 期间蔺玄之已经数次离开断剑峰,又数次回来。 但上一次晏天痕离开,却是在十日之前,并且至今仍然没有回来。 晏天痕出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大哥。 “师父,我大哥呢?“晏天痕眼巴巴地望着怀玉尊人问道。 337 阿痕送丹 怀玉尊人看着晏天痕比之前更加瘦了一些的小脸儿,禁不住有些心疼又好气,道:“你一出来,就想着找你大哥,你大哥可不见得有你这般上心!他之前虽然来过一次,但见你一直修炼,不曾出来,便觉得等得不耐烦,人就走了,哪里像你那般认真,一等就是一个月。 晏天痕虽然因没有第-眼见到许久不见的蔺玄之,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仍是对于怀玉尊人的话不以为意。 晏天痕道:“大哥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去做了,他才不是等得不耐烦。再说,我又没什么危险,哪里用得着他一直在外面等来等去。” 怀玉尊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就是处处维护他。” 晏天痕笑笑说道:“我是实话实说,而且,我维护我大哥,这不是应该的嘛?! 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蔺玄之这小子,便问道:“闭关这两个月,你感觉如何?” 晏天痕愣了一下,叫道:“我就说大哥怎么不等我出来就走了,原来我竟然闭关了两个月,而不是十天!” 怀玉尊人:“…” 擦,怎么又扯到“了蔺玄之身上? 气煞我也! 晏天痕幽怨地看着怀玉尊人,满是控诉地说:“师父你骗我,你明明说,十天就能出来的。” 怀玉尊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我骗你怎么着?谁让你自己这么好骗的,难不成还怪我咯?” 晏天痕:“…” 不过,晏天痕虽然忧伤蛋疼了一会儿,但是他很快就又开心起来,因为怀玉尊人虽然总是坑爹,但炼丹却是实打实的好,而且他舍得将他炼丹的秘诀和法子,传授给晏天痕,这对于一个丹师而言,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晏天痕的进步速度堪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他这闭关的两个月里,光是淬体丹就炼制了十五颗,虽然这些淬体丹中,有十颗都是,上品,然而对于修仙之人而言,能够买到一颗上品,足以是让他们欣喜若狂了。 淬体丹大多是丹师盟会把控的,每年市面上不会有太多流通,和其他厉害丹药一样,绝大多数的淬体丹都会进入大世家和宗门之手,因为丹师盟会的那些炼丹师,绝大部分背后都有宗门世家的势力支持,但也有极少数的一部分,属于野生的炼丹师,俗称散修。 晏天痕炼制了这么多颗淬体丹,便打算马上拿下山去卖了,好换成钱,替蔺玄之还债。 不过在那之前,晏天痕要去折剑锋,寻一趟段宇阳。 .......... 沉剑峰。 段宇阳在晏天痕上山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消息,他便直接来半山腰等晏天痕到来。 晏天痕吭哧吭哧地爬上山,一见到段宇阳,便咧开嘴笑了,说:“宇阳哥哥,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段宇阳挑挑眉,说:“你自己过来的?”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我大哥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这段时间都没见到到他。” “之前你大哥来过这边几次,说是你在闭关炼丹,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你,看样子,你现在是炼成了。”段宇阳笑眯眯地带着晏天痕上山去。 晏天痕兴奋地走路都在跳,说:“宇阳哥哥,我现在可厉害了,一口气炼了十五颗淬体丹,而且有足足五颗都是极品丹药,而且还没有炸炉!不,应该说,最重要的是没有炸炉!” 段宇阳一惊,十五颗淬体丹,且还有五颗极品,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要知道,极品丹药修炼难度非常大,炼丹者非得丹火无比精粹、精神力高度集中、炼丹手法炉火纯青才能炼成。 有多少丹师,终其一生都练不成哪怕一颗极品丹药。 看来晏天痕,果然在炼丹一道上颇有天赋,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后的路途,就要好走多了。 段宇阳也禁不住替晏天痕高兴,笑着说道:“我就知道阿痕是最厉害的。” 段宇阳心中难免羡慕不已,他的身体毒素沉积,虽然误打误撞地让他拥有了孕子能力,然而他却在修炼-道上,再也难有什么突破,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天资也尤为斐然,若没有苏玉莲这么个专干坏事的恶毒夫人,他如今,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段宇阳也不知是因为怀孕所以情绪多变,还是因为得到了之后也没什么真实感,所以近日来总是思虑不少,止不住担心万一他百年之后作古入士,元天问又该如何伤心难过。 思及此,他便脸色有些暗淡。 晏天痕似乎也有所察觉,他对着段宇阳眨眨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宇阳哥哥,你别担心,我在炼制丹药的时候,还顺便练了一颗筑基丹,也是极品,你吃了之后,就能成功筑基了!” 段宇阳一愣,禁不住心中一暖,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阿痕真乖,不过这筑基丹,我恐怕是用不上了。” 晏天痕道:“为什么啊?” 段宇阳笑了笑,有些苦涩,道:“筑基丹对丹田气海的改造非常大,气息太过强盛,若是我现在服用了,肚子中的这个小东西,怕是就保不住了。” 晏天痕皱起了小脸,说:“那就等他生出来之后再说,好不好?” 段宇阳自然是连连答应。 晏天痕又重新高兴起来,拉着段宇阳的手说:“宇阳哥哥,我这才来看你,除了要给你几颗丹药之外,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段宇阳道:“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 晏天痕笑了笑,说:“我炼制的那些丹药,想要放到宇阳哥哥家的拍卖场中进行拍卖,你看如何?” 段宇阳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原来是这等好事,你的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拍卖,一来能让你赚个满钵,二来也能让段家的拍卖场名声更旺,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晏天痕一拍巴掌道:“太好了,宇阳哥哥觉得何时拍卖比较好?” 段宇阳说:“当然是越早越好,你不妨将东西直接交给我,改日我直接让天问哥拿到玄城的段氏拍卖场去,卖过之后再让他将钱给你送去。” 这么一来,晏天痕就什么心都不用操了,全权交给元天问去处理就够了。 晏天痕乐得自在,道:“这感情好啊,还是宇阳哥哥懂我。” 段宇阳得意地说:“那必然的,若是按照话本里面的说法,我和你才应该在一起。” “你要和谁在一起?”元天问适时走了过来,眉毛挑了起来,一副要捉奸的表情。 段宇阳淡定地一笑,说:“当然是要和你在一起了。” 元天问瞅着他:“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段宇阳拒不承认:“你听错了。” 元天问面无表情看着他,然而他不能奈何段宇阳,便转而对晏天痕说道:“难得你没和你大哥一起来。 晏天痕眨眨眼,说:“我刚出关就来找宇阳哥哥了,还没来得及去找我大哥。” 元天问看了看段宇阳,道:“下次记得带你大哥一起来。” “为什么?“晏天痕不解问道。 “省的有人胡思乱想的。”元天问臭着脸说。 段宇阳顿时哭笑不得,说:“你至不至于啊,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的醋味儿是不是太大了点儿啊。” 元天问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吃醋,我只是没安全感。” 段宇阳:“…” 晏天痕被他们俩甜的駒牙,赶紧将丹药瓶子塞到段宇阳的手中,道:“东西先给你了,大瓶子是我要拿去卖的,小瓶子是我送给你的,我先走了,不用送!” 说完,晏天痕无视段宇阳在后面叫他,便蹦蹦跳跳地朝着山下跑去,看起来丝毫不留恋。 “这小猴子。”段宇阳捏着丹药瓶子说。 元天问看着丹药瓶子,挑挑眉道:“他炼成丹药了?” 段宇阳点点头,欲言又止,道:“托我拿到拍卖场去,你看看。” 元天问拿过大瓶子,打开一看,顿时神色有些莫测。 “这都是他一个人炼制的?” “是啊,闭关两个月,炼制了这么多。”段宇阳说。 元天问微微皱眉,道:“这件事情,玄之可知道?” 段宇阳摇了摇头,道:“他一出关就跑过来了,玄之这段时间都在沉剑峰上,应该还不知此事。” 元天问想了想,说:“得先去给玄之说一下,这么多极品淬体丹,就算从我们家的拍卖场拍出去,也肯定会引|起丹师盟会和各方势力的注意,得要小心谨慎一些。” 段宇阳点点头,极为认可道:“我也这般作想,不过阿痕自己应当会告诉玄之,他这性子,有点儿小小的成就,肯定巴不得赶紧去他大哥面前炫耀一番。” 元天问斜了他一眼,说:“你倒是了解他。” 段宇阳禁不住好笑,元天问最近越发的有小孩子脾气了,又是喜欢撒娇又是喜欢乱吃飞醋,在他面前可是一点都没有元家少主的样子,若是让外面的人见了,非得惊掉下 9。 段宇阳说:“在我心目中,阿痕一直都是弟弟。” 元天问说:“那我呢?”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说:“我肚子里面都有你的崽子了,你说我把你当成什么?” 元天问一瞬间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翘起唇角,无不得意地搂着段宇阳大家肩膀,说:“这话我爱听。” 段宇阳扫了他一眼,道:“我看出来了。” 元天问理直气壮道:“既然看出来了,那以后就要多说这几句这样的话。” 段宇阳:“…” ............ “玄之。”展枫亭走了过来。 蔺玄之便很快收了势,将怜怜插回剑鞘之中,只是残留的剑气仍然将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树,劈成了碎片。 展枫亭禁不住驻足观望,赞叹道:“你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 蔺玄之道:“仍有许多不足。” 展枫亭忍不住说:“你这也太谦虚了吧。” 蔺玄之笑了笑,没有作声。 他倒还真不是谦虚,《青莲九式》的第一式,他仍然有很多尚未领悟到的剑意,在剑修一道,上,他仍是有很大的不足之处。 不过,这些话倒是不必多说,以免平白引人误会--虽然展枫亭不是这样的人。 平日里,沉剑峰的弟子们并不会刻意去联络感情,但大概是受了揽月尊人风格的影响,他们颇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互相之间不多打扰,然而却能感受到彼此传递出来的善意。 338 师弟荆罗 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在蔺玄之练剑的时候,此时展枫亭出现,必然是有要事要说。 果不其然,展枫亭道:“断剑峰的北苍漠方才投了拜帖,人已经到你的院子外面,我刚巧经过见到,便来给你通知一声。” 蔺玄之眼睛微微一亮,道:“多谢大师兄,我这就过去。” 展枫亭道:“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蔺玄之顿住脚步,道:“还有谁?” 展枫亭说:“你以前的小师弟,荆罗。” 蔺玄之已经很久都不曾听人提起过这个少年了,不过倒不至于忘了这是谁。 在断剑峰的时候,蔺玄之排行第四,下面只有一位师弟,那便是荆罗。 说起荆罗,这和蔺玄之还有些渊源一或者说,不只是一些。 断剑峰-向的风格便是不收世家之外的弟子,荆罗倒是个例外,因为他是蔺玄之在外出历练的途中顺手捡过来的。 蔺玄之第一次见到荆罗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死去,身受重伤不说,体内还中了剧毒,若非荆罗福大命大,遇上了方外修士,怕是连白骨都已经成了灰烬。 蔺玄之带着他回到玄天宗,手把手地教他拿剑练剑使剑,对荆罗的照顾可谓是淋漓尽致,那时候荆罗年纪还小,长得雨雪可爱,成日就迈着两条小短腿眼吧嗒吧嗒地跑着跟在蔺玄之屁股后面,像是他身,上长得小尾巴似的。 断剑峰。上还有人因为这个笑话过蔺玄之,说他出去一趟,便拐了一个小小的童养媳。 要说起来,蔺玄之对荆罗有些同情,也有些怜惜,又因为这孩子是他一手救下来又一手养大的,算是他半个弟弟半个徒弟,所以他对荆罗,总是有一份放纵和关怀在其中 以前蔺玄之也觉得这个玉雪可爱的少年,是一只温顺无害的小白兔子,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从头到尾都不曾看清楚这个少年。 上辈子,蔺玄之知道荆罗一直都在寻找他,只是他对这个少年,已经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便从头到尾避而不见,后来他死了,荆罗那时候已经不再叫这个名字了,而是成为一个一怒便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人上人。 最后一次见到荆罗,便是他死于非命之后。 荆罗为了凝他的魂魄,一夕之间,一头青丝尽飞雪,蔺玄之这才撑得到白逸尘带着魂盘赶来,给了他一线生机。 不过,从那之后,他与荆罗之间的因果线,便已经断了。 蔺玄之从回忆之中抽身出来,来到他的摘星阁,便看到已经被简云曦给邀入别院之中的北弑天和荆罗。 见到蔺玄之,简云曦道:“他们两人身上有拜帖,展师兄便让我先招待他们。” 蔺玄之点点头,道:“流照月呢?” 简云曦面无表情,道:“去猎艳了。” 蔺玄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简云曦暗中黑了流照月一把,便心满意足地走去后面练剑了,这些日子,他发现跟着蔺玄之当小厮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他每日都能见到蔺玄之练剑,并且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剑法造诣竟是隐隐有了突破瓶颈的意思。 倒是流照月心思早就不在这里,若不是流家长老下了死令,让他必须来玄天宗历练,他恐怕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流照月从小就是家中小霸王,上面有兄长当眼珠子宠着,做什么都没人敢管,反而还会给他擦屁股,所以流小少爷对万丈红尘可谓是极为眷恋,根本忍受不了山上这等枯燥的生活。 才不过几日,他的心性便暴露个彻彻底底。 蔺玄之知道以后,也并不管他,完全放任自由。 毕竟这不是他的徒弟,他也没什么责任来教导他。 而且,端看流梦尘对流照月放任自流的态度也能明白,这便是大世家族对待族中受宠的嫡子惯用的态度--反正家大业大,上面又有个能干顶事儿的嫡亲兄长,所以对弟弟的要求便低得令人发指,幺弟活得潇洒自在便可,万事都有兄长顶着。 蔺玄之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对待晏天痕的,然而事与愿违,晏天痕的身份,注定他没这个资本。 “三师弟。”北弑天看到蔺玄之,一向严肃的脸上有了几分松动。” 蔺玄之淡淡笑道:“早就想去看看师兄,只是近日诸事繁忙,一时间倒是耽搁了。” 说话的时候,蔺玄之的视线扫过了站在北弑天身旁,手中捏这个茶杯显然一脸惴惴不安的荆罗。 对荆罗的记忆,还是停留在。上辈子最后的时候。 那时候荆罗已经爬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印象中还圆润稚嫩的小脸,已经变得棱角分明,爱笑的脸上也布满了让人望而生畏的肃然和冷寂,有种生人莫进的高位者气势。只是荆罗在得知他死了之后,却伏案痛哭,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蔺玄之再见到这个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少年,禁不住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同时又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他当真回到了曾经。 北苍漠看了看荆罗,道:“得知我要来看望你,荆罗一定要跟着我过来,你们之间,应当有不少话要说吧。” 蔺玄之并不做声。 荆罗脸色苍白,几乎站不稳脚似的用一只手紧紧攥着北苍漠的袖子,他小声嘤咛道:“师兄,我来看看你。” 蔺玄之眸色冷了下来,道:“来看我是否还活着?” 荆罗呼吸有些不畅,望着蔺玄之那双他看不透彻的眼眸,道:“师兄,我对不起你。” 蔺玄之淡淡说道:“你的确做了些对不起我的事情,只是我现在无心与你计较这些。” 北苍漠微微一愣,面容上露出了些许错愕之意,饶是他再怎么迟钝,此时也看出了这两人之间有些古怪,联想蔺玄之在离开重伤离开玄天宗之前,还对荆罗温柔和善的态度,这让他禁不住开始联想云栖小洞天之事。 北苍漠沉了脸,拧着眉头对着荆罗问道:“玄之重伤,竟然与你有关?” 荆罗慌张失措,但是在被拆穿之后,他很快定了定神,强忍住泪水说道:“是我一时间想岔了,险些害死了师兄,我早就已经知道错了,师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蔺玄之望着荆罗,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点无可厚非,只是我有些好奇,杜奇英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荆罗豆大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他哭腔浓重地说道:“我没有拿他的好处,我偷听到了他们算计你的谈话,被人发现了,他们给我身上下了蛊,威胁我说若是告诉你,便让蛊虫一口一口咬死我,我怕死,就没敢告诉师兄.... 呜呜呜,我好后悔,我对不起你...” 北苍漠面色阴沉的能够掐出墨水来,他一把甩开荆罗的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脑子是不是不好用了?怎能犯这种傻事?杜奇英设计暗害同门,你竟是当做不知道!玄之平日如何对你,难不成你看不出来吗?” 荆罗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蔺玄之却没什么恻隐之心,只是说道:“看来在你眼中,我的可信度,到底比不上一句威胁之言。” 荆罗说了不知多少句“我错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北苍漠先是愤怒生气,后来又被他哭得头疼欲裂,便一抬手直接将荆罗给劈晕过去完事儿。 “我不知道他也参与其中。”北苍漠将荆罗放在旁边的榻上,满是歉意地对蔺玄之道:“之前你离开宗门,荆罗便魂不守舍的,还屡次三番地要下山去找你,只是被师父给关在了后山闭关,两年才被放出来,我以为云栖小洞天的事情,不管他的事。” 蔺玄之自然知道北苍漠绝非故意为之,他见到荆罗,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触动,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蔺玄之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道:“他也并未做太过对不住我的事情,他只不过是未曾提前将杜奇英的计划告知于我,并在关键时候作壁上观,并未与我一一同送死罢了。” 北苍漠淡淡问道:“难道这还不够吗?” 蔺玄之想起,上辈子荆罗几乎废了全身修为,帮他护住一缕魂体,便禁不住叹息一声,道:“因果轮回,亏欠的总是要还回来。” 北苍漠摇了摇头,道:“我从未发现,荆罗竟然如此怕死,也未想到你待他宛若亲弟,他竟会背叛于你。” 蔺玄之道:“每个人的执着不同,倒是不能一概而论。荆罗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他的目标还未曾达到,自然不会在半途之中,因为任何事情而打断。 荆罗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在修仙一道。上,天赋并不那么出色,然而他却比任何人都要刻苦。 在他成为强者的道路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他的绊脚石,若不然他就会将其一脚踢开。 蔺玄之只是一不小心碍了他的道、险些牵扯到他的性命罢了。 “荆罗... 北苍漠迟疑了一下,道:“他究竟是何种身份?” 蔺玄之道:“他是一个世俗王朝的皇子,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身中剧毒,只差一步就死了。” 北苍漠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凡尘帝王家的孩子,我便说他为何看起来与众不同。” 凡尘帝王家,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是一种敬而远之的存在。 人心难测。 蔺玄之看了眼荆罗,对北苍漠道:“我想向你询问一人。” 北苍漠道:“我知道你要问谁。” 蔺玄之定定看着他。 北苍漠说:“北弑天是我北家的少主。” 蔺玄之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我从未听说过五洲大陆有北家。” 北苍漠抬起手朝着天空指了一下,道:“北家不在这个世界上,而在天穹九界,北家原本是九界之中,北方界的附属世家,然而十几年前,便惨遭灭族之祸,我与阿弟便跟着命牌指引,一路逃到了五洲大陆,之后便再也出不去了。” 蔺玄之禁不住心中惊讶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北弑天与北苍漠,竟然也会是来自五洲之外的九界。 他在九界之中,倒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家族的名字,想来也是,附属世家千千万万,多得是他没听说过的。 “那万倚彤又是何人?“蔺玄之道。 北苍漠微不可查叹了口气,道:“万倚彤是我北家世代效忠的北皇一族世子,他与小天自小认识,关系一直都挺不错。” 339 反目成仇 “不止如此吧?“蔺玄之蛮有深意道。 “万倚彤小时候曾经说过他长大之后要嫁给小天。”北苍漠道:“然而万家却因为一些原因,心狠手辣地灭了北家,北弑天已经快要恨死万家人了,对于万倚彤自然也避而远之,恨不得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蔺玄之道:“这其中,万倚彤倒也没做错什么。” 北苍漠顿了一顿,颇为惋惜地说道:“是啊,小天太决然了,其实万家的所作所为,与万倚彤毫无关系,那时候他还不过十几岁罢了,哪里能影响得到整个万家的决策?我与小天一路奔逃,闯入了五洲大陆之中,没想到,万倚彤竟然也跟了过来。万家与揽月尊人有些渊源,揽月尊人在收了小天为徒之后,便也收了万倚彤。” 蔺玄之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为何总觉得万倚彤与北弑天之间,关系有些莫测。” 北弑天对万倚彤不是毫不关心的,但是他更多时候都是冷漠以待。 万倚彤对北弑天的感情,那就表现的更复杂了,有时候恨不得掐死他,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说他没人疼没人爱,然而实际上,万倚彤却明显比任何人都紧张关心北弑天。 孽缘啊。 蔺玄之拿出了怜怜。 “你可认识这把剑?”蔺玄之问道。 北苍漠看到怜怜,道:“这把剑,乃是从东方大泽之地寻到的宝剑,原本揽月尊将他送给了小天,之后又送给你了。这件事,我也听小天说了,他虽然如今总是独来独往不太与人交谈,但有什么事情,还是愿意告诉我这个大哥的。” 蔺玄之道:“这把剑,如今很有些问题,但这些问题都不是重点,我只是想关心一下,这些问题是如何出现的。” 不必蔺玄之挑明直说,北苍漠便已经感受到了从怜怜身上传过来的刻骨杀意,甚至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血味儿,也不知道究竟要诛杀多少人,才能够让一把以品性高洁著称的剑,成了这副人间修罗的模样。 北苍漠的面色凝重起来,他盯着在颤抖着想要出鞘的怜怜,道:“这是在小天手上,变成的这般模样?” 蔺玄之道:“我用剑鲜少杀生。” 北苍漠禁不住倒吸口凉气,抬起手按在了怜怜的剑鞘之上。 突然,怜怜脱鞘而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北苍漠的手背上划了一道,那些落在剑锋上的血,竟是被怜怜给吞了! 再想要饮第二口血的时候,蔺玄之已经眼疾手快地将怜怜插回了剑鞘,打了个手诀将其封死,眉目之间,颇有凌厉之色。 北苍漠望着还在滴血的手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蔺玄之面色发冷,他没想到怜怜竟然敢当着他的面饮血。 北苍漠深吸口气,将一瓶药拿出来,附在了伤口处,然后等待它愈合。 他神色极为复杂地看着怜怜,道:“小天时常出去历练,我从来不曾跟着他,其实来到玄天宗之后,我与他的联系便少了许多。我其实并非北家人,而是北家的养子,我的使命,也并非为北家报仇,而是保证北弑天活着,北家的血脉不断绝。但是小天并不这样想,他每日每夜都在想着报仇雪恨,他不会放过万家人,只要他活着,他就要不断地逼着自己提升修为。只是我没想到,他竟会无所不用其极,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蔺玄之看着北苍漠,道:“北弑天杀戮太多,以后容易走火入魔,而且,他若是滥杀无辜,平白沾染了因果,天道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北苍漠沉重地说道:“我会找他了解一下情况,以后他再出去历练,我便要跟着他去了。” 蔺玄之点点头,话锋一转,叹道:“我只是没想到,这小小的五洲大陆上,竟然有如此多来自九界之人。” 北苍漠却是不以为意,道:“倒也不算太过意外,毕竟九界的修士不知凡几,他们到不同的小世界历练寻宝,也是常事。” 蔺玄之点点头,道:“你之前说,我师尊与万家有些渊源,师尊在九界之时,又是何人?” 北苍漠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这话还是万倚彤告诉我的,不过我在九界的时候,倒是从来没听过揽月尊人的名讳,想来极有可能是化名。” 北弑天的事情,提起来便让人心塞头疼,不过心塞头疼的事情,也不只是这一件。 北苍漠今日来找蔺玄之,也有别的事情要说。 “最近,你家那位妹子蔺雨柔,和杜奇英走得很近,断剑峰内流言蜚语传了不少,你且注意一下。”北苍漠说道。 蔺玄之之前倒是也听蔺雨凡提起过只言片语,因此他并不甚在意地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也已经让人敲打提点过蔺雨柔,但是她若是不听劝,我也没什么办法。” 北苍漠眯了眯眼睛,道:“你便这样放任自流?杜奇英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还是同门师姐,虽然如今师姐出外历练,不曾知道峰门内的事情,但纸里包不住火,师姐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她会闹得人尽皆知。” “这与我又有何关系?“蔺玄之堪称冷酷无情,道:“我与蔺雨柔的关系,与你和北弑天的关系并不可相提并论,我只需要保证蔺雨柔不出卖我蔺家家底便足够了,至于其他该提点的自会有人提点,至于听或者不听,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北苍漠想了想道:“说的也对。” 北苍漠下手挺狠的,一手刀劈下去,搞得荆罗直到他离开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最终还是北苍漠将人给扛走的。 对于蔺玄之而言,他不想与荆罗计较什么,但也不打算再与他有更多接触了,虽说荆罗曾经亏欠他因果,但上辈子最后,荆罗已经用全身修为偿还过了。 已经隔了千年之久,蔺玄之早就已经看淡了很多事情,若非深仇大恨,他也并不想计较这些。 北苍漠走了没多久,晏天痕便跑过来了。 “大哥。”晏天痕叫了蔺玄之一声,扑到了他的怀中道:“我方才上山的时候,遇上你以前的那个师兄了,他背。上还背着我没见过的人。” 蔺玄之道:“你没见过的那个人,是我以前的一位师弟。” 晏天痕眨眨眼,道:“他怎么像是被人打晕过去了啊?” 蔺玄之淡定道:“北师兄脾气不好,那小子一不小心招惹了他。” “啊,原来如此。”晏天痕心有余悸道:“没想到,姓北的都不好招惹啊。” 蔺玄之:“…” “对了大哥,我炼成了好多淬体丹,虽然耗费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总算是有所收获。”晏天痕眼睛亮亮的,一副自得的模样。 段宇阳和元天问说的果然没错,晏天痕稍微有点小小的成就,就会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到蔺玄之面前炫耀。 蔺玄之笑了笑,道:“我家阿痕真是厉害,那些丹药即便放眼整个宗门,都没几个能炼成的,你若是愿意去百炼峰,必然能够得到重视。” 晏天痕得到蔺玄之的认可,自然满心雀跃,不过他倒是没想过离开断剑峰。 “我师父虽然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是他炼丹的水平,却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而且,师父还对我的修炼很是上心,丝毫不藏着掖着,不怕我超过他。”晏天痕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若是换个人,也很难这么对我。” 蔺玄之轻微颔首,道:“说的也是。” 晏天痕想了想,说道:“大哥,你觉得我将阿骨带。上山如何?” 晏天痕想要练习御尸术,前提必然要有尸体可练,陵赤骨是他炼制的第一个尸傀,还与他订立了契约,操控起来自然是最为方便顺手的,只是这种御尸术轻易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很容易生出事端来。 蔺玄之斟酌了片刻,道:“不妨先练着阴焰掌和万古天魔舞,御尸术可以等到我将阿骨偷偷带上山来再说。”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偷偷带上山?” 蔺玄之道:“别忘了,我的识海之中,有一方能够当芥子空间的魂盘,我将阿骨带上山后,便将他放在狩猎的那处峰上,这样你每日狩猎之时,便能够趁机练习御尸术了” 晏天痕觉得这可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过,他对芥子空间更感兴趣,禁不住说道:“大哥,你以前说让我进入空间看看,我现在能去瞅瞅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求之不得。” 芥子空间,便是这世界上一粒微不可见的芥子,虽然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有时时存在。 虽说魂盘如今在蔺玄之的识海之中,可它实际上是在另一个独立的空间体系里面,可以说与蔺玄之的身体毫无瓜葛,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蔺玄之施了个法诀,眉心之间一道法印若隐若现,只见一只巴掌大小的混盘,在光影之中便出现在了蔺玄之的手心之上。 魂盘有八个棱角,中间有两处圆孔,意味着天圆地方,上面雕刻的梵文不知几何,细细看去,竟能看到被无限缩小的山川河流,日月晨星,宛若一幅瑰丽的山河画卷。然而这只是魂盘的形,而非神。 魂盘的神只有一样,那便是久居魂盘之中的那缕魂魄。 蔺玄之并不知道魂魄名为什么,那魂魄便让他直接喊他魂盘。 晏天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魂盘看着,还想要伸手去摸上一摸,但是这散发着淡淡荧光在蔺玄之手心上空不停慢速旋转的魂盘,却有种冰冷而居然于千里之外的气魄。晏天痕摸了魂盘一把,被突然放出来的一股电流给吓了一跳。“大哥,这是什么?”晏天痕惊到。 蔺玄之知道这是魂盘在捉弄晏天痕,便眯了眯眼睛,道:“直接进去看看。 说完,蔺玄之拉过晏天痕的一只手,一个意念流转,两人再睁开眼睛时,便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空间之中。 屋子里面,原本悬浮在半空的魂盘,也消失了踪影,哪怕有人进来,也必然什么都看不到。 这还是晏天痕第一次见到魂盘里面的模样。 这处似乎不大,却又似乎很大。 天空是碧蓝色的,无比晴朗通透,像是一块巨大的水晶,但是地面。上看起来便有些不能入眼了,处处都是杂草,长得足有一个人高,要不是蔺玄之抱着他悬浮在剑上,晏天痕估计自己刚一进来,就被杂草淹没了。 340 吞草虫子 蔺玄之道:“这里面有早晚变化,如今是早晨,若是等过一会儿再来,便能看到显现出来的月亮了。只是这里面的时间,却是过的要比外面快得多的,里面一年,外面怕是才只不过一日而已,若是阿痕把灵植放进来种,必然能够收获颇多。 “当真如此?”晏天痕眼睛亮了。 蔺玄之笑了笑,点头说道:“芥子空间的时间变换,和外界本就多有不同。” 晏天痕仿佛已经看到了通过种植灵草发家致富的美好未来。 “这感情好啊!“晏天痕兴奋道:“不过,咱们得先把里面的草给拔个干净吧。 蔺玄之笑道:“这里面的草,可不容易拔,得靠专门的吞草虫。” 晏天痕说:“吞草虫哪里有我厉害啊。” 蔺玄之道:“不信的话,你自己试试看。” 晏天痕便捏着法诀,开始尝试着将这些草连根拔起,这里面的草也不知道是因为扎根太久,还是品种和外面的与众不同,所以晏天痕费了吃奶的劲儿,也才不过拔出来了两根,而他体内的真气,基本上已经快要耗费光了。 等晏天痕休息了一会儿,再拔第三棵草的时候,之前被拔掉的那一棵草,竟然又重新长了出来! 晏天痕摸摸脑袋,说:“怎么会这样。” 蔺玄之笑道:“这里面的时间流逝比外面不知快了多少,所以这边拔着,那边便容易有新的种子破土而出,怎么都是拔不完的。” 晏天痕“哎”了一声,不再做尝试,道:“我们还是去搞几只吞草虫吧,可是吞草虫价格太昂贵了,我买不起哎。 吞草虫是一种能够代替人力专门吞食杂草的虫子,这种虫子价格昂贵,一只就要动辄万金,而且吃饱喝足之后还经常躺在地里面睡觉,再加上寿命只有短短的一个季度,所以性价比其实不算太高,至少对于一些专门养育灵植的人来讲,吞草虫的价格还不如耗费在人工上的价格。 所以吞草虫一直都是鸡肋一样的存在,买的人并不多。 若非晏天痕尝试过后,发现这里面的草的确不是他能够解决得了的,他也不会舍得去买吞草虫。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满是不舍的小模样,止不住笑了笑道:“阿痕不用心疼,这魂盘之中,虽然如今处处都是杂草,但是因这千年百年都被锻石养育,所以里面聚集的灵气绝对比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郁的多,所以吞草虫就算进来,也不会轻易死去,甚至还很有可能改变品种。到时候,等这些吞草虫生下了子子孙孙,我们一样可以拿出去卖 晏天痕一听,眼睛蹭的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道:“若真是如此,那就一劳永逸了,实在太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去买吞草虫吧!” 晏天痕发话,蔺玄之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于是蔺玄之便拉着晏天痕离开了这魂盘空间,带着他朝着山下御剑而飞。 虽说宗门里面也有类似的商铺,但是玄天宗在这方面做的并不算好,所以商铺里面的东西价格要比外面的贵上一截不说,质量还不好保证,而且能将商铺开在玄天宗里面的,背后大多都有各种不得了的势力,掌柜的拽的不能行,专门宰那些还没学会御剑飞行、出入山门太过困难的新羊。 至于蔺玄之这种御剑飞行来回要不了一刻钟的人,自然不会在宗门里面吃这个哑巴亏。 到了山下,蔺玄之拉着晏天痕便直奔-家灵草铺子。 这家灵草铺子是元家开的,也算是玄城的老字号了,蔺玄之自家虽然也有灵草铺子,但是因为吞草虫的成本太高,轻易不敢将养,所以两仪斋里面暂时只卖灵草而不涉足吞草虫。 来带元家的灵草铺子,蔺玄之说明来意,元家铺子的掌柜便露出了几分莫测的表情。 掌柜看着蔺玄之,说道:“若是换作旁人的话,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这些吞草虫给卖了,我巴不得把这群祖宗给卖出去呢,但是换成是你,我就不方便卖了。” 晏天痕有几分不解,懵懂地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我大哥何时进了你家的黑名单了吗?” 掌柜的哭笑不得,连忙摇头说道:“小友怎可这么想,我是知道你与我家少主关系好,才不愿意坑你这笔钱。我不妨实话实说了,这吞草虫一直都是很鸡肋的存在,饶是我们元家,也只不过用这种虫子来啃食最难啃的灵草田,大多数都雇佣人来干,这吞草虫不容易培育,所以价格非常昂贵,你们要清除的杂草,若不是清除起来太过困难,还是别要买这种东西的好。实不相瞒,吞草虫现在只有我们一家在卖了,根本不赚钱,还得倒贴钱,所以我们家少主现在也在考虑将吞草虫给去了。” “别啊!“晏天痕一听,连忙说道:“伯伯,吞草虫虽然贵,还看起来挺鸡肋,但是它有个好处,就是无论什么样子的杂草,都能被它给吞了,有些杂草带毒,有些杂草带火可都不是好相与的,这虫子吞了没事儿,若是人碰上,怕是要受伤啊。” 掌柜的看着晏天痕,心中禁不住想道:这孩子容貌虽然奇特一些,一只腿似乎还跛着,但是心肠却是十分柔软善良,倒是个好孩子。 掌柜想了想,禁不住笑眯眯地说道:“你说的也是,吞草虫到底还是有它存在的价值。” 蔺玄之适时说道:“我们也是的确急用吞草虫,不妨掌柜的卖我们几只吧。” 掌柜拗不过他们,便招来小二挑了两只吞草虫装在管子里面交给蔺玄之。 “这两只是养的最好的,你们且先收着吧。”掌柜的说。 蔺玄之将通宝卡拿出来递给掌柜,掌柜的摆摆手道:“算了,反正这两只吞草虫,留着也卖不出去,便是当我送给你的。” 蔺玄之摇头道:“这怎么行,若掌柜的次次如此,我以后可就不敢登门了。” 掌柜的和蔺玄之推辞了几次,见蔺玄之十分坚持,便只好按照成本价来收了蔺玄之的钱。 拿到了两只吞草虫,两人便出了店铺大门。 原打算直接返回玄天宗,但此时蔺玄之却改了想法,他决定先行带着晏天痕直接去别院,顺便可以看看陵赤骨现在修炼的如何了。 两人刚出门,便迎面遇到了不知从何处前来的石永泰,石永泰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上带着血煞之气的保护者。 石永泰见到蔺玄之,当即便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堵住了两人的路。 “哟,蔺大掌柜这是来元家的铺子里面买灵草了吗?你的两仪斋不是号称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吗?怎么这才刚开张没几天,就连你这背后的大掌柜,都懒得去自家铺子了。”石永泰满是嘲讽地说道。 蔺玄之扫了眼他身后的那几个一看便是亡命之徒的杀手,淡淡说道:“与你何干?不过,这两日怎么不见后土长老了?难不成他们发现你的永泰居快要倒闭了,所以提前便跑了?” 石永泰的嘴角止不住抽搐了几下,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之色。 石永泰带着怒气说道:“谁知道你背地里究竟做了什么小动作,我不过是想要脱离你爹出来单干,没想到,你竟然处处为难我,还将我的两个得力助手给挖走去了,你们蔺家,着实不厚道!” 因这是在元家灵草铺子前面,所以来来往往的有不少前来购置灵草的客人,石永泰的声音颇大,再加上身后带着五六个保护者的架势,很容易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大家朝这边一看,竟是又看到了如今在整个玄城都很是出名、到处都有人议论的主角蔺玄之,就更是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止不住驻足旁观。 石永泰的话,无疑是想让众人都认为蔺玄之乃是个极其不厚道之人。 蔺玄之不怒反笑,慢条斯理地说道:“石永泰,我尚未找你算账,想要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居然倒打一耙了。永泰居原本名为幽草居,乃是我爹的产业,我爹才出事没多久,幽草居便被你侵吞,变成了现在的永泰居,你倒是说我们对不住你,当真可笑至极。” 石永泰梗着脖子,道:“有本事,你拿出来证据啊。” “那两位后土长老,看不惯你的行事作风,便不愿再为虎作伥,已经是最好的证据。”蔺玄之轻描淡写道。 两位后土长老是石永泰最为愤恨蔺玄之的地方,若不是因为蔺玄之挖墙脚,后土长老又怎会一夜之间不知所踪,只留下句好自为之便和他分道扬镳? 他自认这些年从来不曾做过对不住后士长老的事情,给他们的待遇也颇为丰厚,没想到,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老不死,竟然会做出这等背主之事,当真将石永泰给气个半死!不过,石永泰在这般编排后士长老的时候,倒是不曾想过他自己究竟又是个何等背主的卑鄙小人。石永泰咬牙道:“你背地里挖我墙角,当真可恶可恨!你这样做生意,早晚会自食恶果。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便是被同行挖墙脚,这等行为尤为可恶,很是不厚道。 蔺玄之勾了勾唇,道:“那两位后土长老,我从头至尾都不知他们行踪,你说是我挖墙脚,总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空口白牙乱说话,你自己品行不端,怪不得旁人。”蔺玄之对着石永泰轻飘飘地一拱手,道:“石掌柜,来日方长,我倒是要看看你从旁人手中得到的永泰居,到底能撑得了多长时间,告辞了。蔺玄之拉着晏天痕离开,身后石永泰脸色阴沉地望着他们。” 两仪斋开张的这段时间,石永泰很快发现他的永泰居生意差了不止一截,石永泰惊疑地暗中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蔺玄之的两仪斋所卖的灵草,竟然和永泰居的一模一样宛若复制,但是品质却比他的好。上不止一星半点,价格也便宜几分。 石永泰气了个倒仰,马上跟着蔺玄之打价格战,将永泰居的灵草降低了两成价格。 之后,蔺玄之仍是原价销售,永泰居客流迅速回流,铺子里面的东西被大主顾哄抢一空,石永泰原本还沾沾自喜,几日之后却又收到消息,说是两仪斋里面的灵草,竟是也将价格降低了一些。 石永泰立刻再降低价格销售。 那边两仪斋故意和石永泰作对,也采用了低价销售的方式。 342 雇佣杀手 就这样你来我往不过半月,石永泰蓦然发现,永泰居竟然一直都在大量亏本,就连库存的灵草也几乎都被消耗一空。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 两仪斋过了最初的半个月开张迎客打折期,灵草的价格恢复正常,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那么多灵草,竟然仍是能够供应得上,而永泰居这边情况就有些糟糕了,非但亏空了不少,石永泰还被商会的长老请过去喝茶。 理由很简单,人家蔺玄之是因为商铺新开张,所以便要打折揽客,你石永泰却又是来瞎掺和什么劲儿?你这行为,岂不是在扰乱玄城正常的灵草价格秩序?石永泰是有理说不清直说蔺玄之特意卖与他一样的灵草,显然是在针对他,然而被蔺玄之用法宝给打点的舒舒服服、又被苏墨和元家提前打了招呼的商会长老们,又怎会站在石永泰这边替他说话? 这些长老非但不以为意,还有些人对着石永泰冷嘲热讽,说让他好生想想这永泰居究竟是怎么发家起步的,便知道蔺玄之的行为已经算是仁慈了。 石永泰受了一通嘲讽,几乎气得吐血,恨恨的离开了商会,不再自取其辱。 他想要去找其他几家灵草铺子,一起联合起来排挤蔺玄之,却没想到,除他之外,别的灵草铺子竟然没怎么受到两仪斋疯狂打折的波及,原因无他,无非是两仪斋的那些灵草,竟然出了几样和那些铺子重合的品种之外,其余的居然几乎全部完美避开! 所以那些灵草铺子,根本就没有受到波及。 这怎么可能!? 石永泰不信邪地又去了其他家的灵草铺子,忽然发现他的永泰居和其他铺子卖的灵草竟是都不一样! 不得不说,这世,上的灵草种类繁多,何止数千数万,除了最常见最基本的那些种类,每家灵草铺子的镇店灵草,绝大多数都并不一样,只是石永泰以前跟着蔺湛做事的时候,灵草都是蔺湛直接弄过来的,他也只认得那么几样。 之后他出来单干,灵草又是两位后土长老弄过来的,石永泰自己并没有货源,别人给他什么,他便要接受什么。 而两位后土长老给他弄过来的灵草,品种和成色竟是和蔺湛弄得没什么区别。 蔺玄之搞清了这一点之后,便止不住乐了起来。 原来,蔺湛搞出来的那些灵草,绝大多数都和蔺家自己的灵草田种植的灵草相符,大概是他以前便想到了他自己的灵田被黑的可能,他私产灵田里面种植的灵草,也大多都是这些种类。 后土长老接手了蔺湛的灵田,里面长出来的东西自然还是那些种类,到头来,兜兜转转,幽草居只是换了个名字罢了,芯子都没变。 蔺玄之得知此事之后,便一边托着元天问帮他去弄一些品质,上号的同类灵草,再让本家的现如今内院掌门人季兰君先将蔺家灵田里面的灵植全力供应他。 蔺家的灵植很多都是自家自用的,所以品质自然不会放松,这么一来=去,石永泰便被围追堵截搞得措手不及焦头烂额。 给了石永泰最沉重一击的并非如此,而是两位后土长老竟有一日突然告诉他,两方的合作到此结束,让石永泰以后好自为之。 石永泰来不及挽留,两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永泰顿时大受打击,他手中没有货源,这两年来靠的全都是后土长老和他们背后的那位神秘主子,石永泰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是没想到危机早已悬浮在他脑袋上面。 这些日子,石永泰发了疯似的寻找货源,然而他给的价格不高,对方也与他不熟,自然不会轻易将灵草卖给他。 石永泰这段日子,可是很不好过啊。 后来一日,石永泰刚巧见到了两位后土长老跟在青竹后面,便又认准了是蔺玄之在暗中搞坏,挖了他的墙角,只想着马上将蔺玄之给杀了以泄私愤。 石永泰花了大价钱,雇佣了六个因犯过大案,被几大家族联手通缉的亡命之徒为他卖命。 石永泰狠厉地红着眼睛,对身后几人道:“你们去把蔺玄之给我杀了,剁成肉泥!” 一个相貌凶狠脸,上带疤的杀手道:“你之前,可是说蔺玄之只不过是淬体一重。” 石永泰僵了一僵,道:“如今,也不过是涨了两重而已,尚未到黄阶修为。” 杀手嗤笑-声,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别以为哥儿几个之前没来过东洲,便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蔺玄之在天极城时,单凭一手炼器手法,就得了不少家族青睐他如今回到玄天宗,又重回剑修一道,还连跳两级,这等天赋和运数,可是强悍的令人发指。” 石永泰沉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待如何?难不成,这笔生意你不做了?” “做,还是愿意做的,只要给钱,就是天王老子我们也杀得。”杀手阴冷一笑,道:“只不过,这价钱么,可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数了。” 石永泰强压住怒火,忍了忍说道:“你想要多少?” 杀手道:“三倍。” 石永泰险些跳起来,道:“你们未免狮子大开口! 另一个杀手冷冷看着他,道:“不愿的话,那边算了。” 石永泰按捺下愤懑的心情,想道:他如今想要再重新雇佣杀手去刺杀蔺玄之,倒也不太容易,更何况,这几人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和钱财去寻找,前期的花费已经不少苦是到现在分道扬镳,撕毁合约,害得岂不是他自己? 于是,石永泰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道:“好,三倍便三倍,但是,我要尽早看到蔺玄之人头落地!” 杀手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他眼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之色,道:“石老板如此爽快,放心吧,我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的。 ............ 蔺玄之带着晏天痕回到了别院之中。 晏天痕将那两只吞草虫拿了出来,放在手上仔细观察。 吞草虫外形长得像是没有壳的蜗牛,软绵绵的,一双触角在脑袋上顶着,轻轻一碰就会缩回去,吞草虫只有-根手指粗细大小,就算长大也不会超过两根手指头粗细。晏天痕有些担心,道:“大哥,这两只吞草虫,可是要对付一整片杂草啊,它们怕是应付不过来吧。”蔺玄之看着吞草虫,道:“不妨可以试试看,吞草虫到底能在魂盘中存活多久。 别院之中,唯有陵赤骨在其中看家守院,青竹自从得知流梦尘暗做手脚之后,便不知所踪,只是按照蔺玄之的嘱咐,每日都要和他通过传音铃传送消息,也好让蔺玄之确定对方是安全的。 至于凤惊羽,他被蔺玄之派去指导蔺雨凡了,如今也不在别院之中。 晏天痕便放心大胆地当庭进入了魂盘之中。 蔺玄之也随之而入,将晏天痕抱在了悬浮在半空的剑背上。 此时,魂盘当中已经是黑夜了,西方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妖异的蓝紫色月亮,月亮看起来硕大无比,散发出来的光芒照亮了一-整片土地。 两只吞草虫一入土,起初的时候还慢慢地在士地上拱来拱去的,像是干劲儿缺失,但不知它们发现了什么,突然一瞬间便抬起了前半边身子,以飞快的速度开始朝着泥土里面钻去。 只听“咔哧咔哧”的声响从地下传出,一棵棵杂草竟然开始被连根吞噬,挨个摔倒在地上,东倒西歪地趴了一地。 晏天痕看着这些比自己速度快得多的拔草,顿时目瞪口呆,道:“这怎么可能?吞草虫根本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啊,而且,它们是不是也太能吃了!” 蔺玄之略显满意地看着倒地越来越多的杂草,道:“这也好说,吞草虫本身就是啃食杂草根系的为生,况且,魂盘之中的杂草,可绝非外面的那些杂草所能比拟,即便是杂草,也吸收了不知多少天地之灵气,锻石之精华,早已今非昔比,这两只吞草虫是见到了好处,便不要命地开始吸收了。” 晏天痕欣慰地看着那两只在土壤中钻进钻出战斗力非常强大的吞草虫,略显担忧地说道:“大可是大哥,你觉得这两只吞草虫,会不会被撑死啊?” 蔺玄之迟疑道:“有这个可能。”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晏天痕说:“不如,我们先把它们捉回来,装进管子里面,等需要的时候再放出来吧。 蔺玄之想了想,道:“暂且先等等,按照吞草虫的一贯特征来说,它们一旦吸收了过多灵气,就会通过分娩下一代吞草虫,来分散体内不可吸收消化的灵气。” 晏天痕露出恍然之色,道:“大哥的意思是,想让它们在这里面生宝宝?” 蔺玄之道:“两只吞草虫,到底还是太少了。 如今他们能看到的魂盘大小,大概有十亩地左右,这可绝对不是个小数字了,更何况除了一处空地之外,其他地方全部都是杂草,哪怕吞草虫的速度再快,也仍是不可能快地过这些杂草生长的速度。 上辈子蔺玄之在魂盘之中,并没有在意过这些杂草,毕竟随着他的修为提升,魂盘也逐渐扩大,各种山川河流都显现出来,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所以蔺玄之根本不会将最初的这一点杂草放在眼中。 蔺玄之也曾经尝试过将杂草清空,然而他后来发现,杂草即便是吞了根系,也仍然会每隔一段时间便重新长出来,便不再理会。 然而现如今,他的修为尚在淬体期,至多能够打开这么一星半点的魂盘空间,况且他又想要晏天痕能够使用这部分空间,就不得不想方设法让杂草消失了。 吞草虫是完全可以取代人工的,奈何价格昂贵,寿命短暂,蔺玄之便动了在魂盘之中培育吞草虫的心思,虽然有可能失败,导致这两只原本可以将这一亩杂草全部吞噬的吞草虫死亡,但蔺玄之仍是愿意试一试。 晏天痕虽心有忐忑,但他对蔺玄之的信任占据了上峰,他暗自观察了两只欢快撒欢的吞草虫一会儿,便随着蔺玄之出去了。 魂盘又嚷嚷着给蔺玄之要锻石,蔺玄之便将提前准备好的,上百块锻石,扔给了魂盘,魂盘这才闭了嘴巴。 晏天痕出来之后,问道:“大哥,你之前不是说,魂盘里面有一抹孤魂吗?怎么我进去之后,便看不到他?” 蔺玄之道:“因为他害羞。” 343 深夜杀戮 晏天痕一副吃惊模样,但很快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大哥,我不急的,等以后混熟了,他就会愿意出来见我了。” 又想了想,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道:“我方才还想着将阿骨带进去和他作伴,毕竟一个是尸傀,一个是魂体,说不定有不少可说的话。 “阿痕说得对,他们交流起来想必不会太困难。” 蔺玄之看了眼站在窗边自行低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什么的陵赤骨,再听听魂盘的咆哮-- “谁叫你乱说话?本尊何时因为害羞而不敢见人了?要不是你个小兔崽子非要把我禁锢在你识海的结界里面,本尊怎可能不出来?” 魂盘骂了半天,又道:“还有外面那个小兔崽子,本尊和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可商量的事情!你大爷的#¥。... *!” 魂盘骂骂咧咧半天,蔺玄之问道:“骂够了吗?” 魂盘:“没有!” 蔺玄之道:“可我听够了。 魂盘.... 于是,魂盘有被暂时关在了小黑屋里面。 蔺玄之禁不住暗想:魂盘里面虽然有一抹魂魄,但是那抹魂魄日久天长,吸收了不少灵气,已经凝成了人形,哪怕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可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躯体。 魂盘喜欢恢复人形在空间里面四处奔跑。 而他的人形,却是赤身裸体不穿衣服的,非常之放纵自我。 若是吓坏了他家阿痕,这可就不好办了。 当天晚上,两人并未回玄天宗去,而是住在了这处别院。 陵赤骨是尸傀形态,所以晚。上不需要睡觉,晏天痕便让他在外面看家护院。 陵赤骨便打算一整晚都站在大门口旁边的松柏之下,静候深夜访客的到来。 三更半夜之时,天边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脸,忽然便有人出现在了房门上方,并且一个接着一个地无声无息进入了房子。 陵赤骨满是黑色瞳仁的眼眸,在阴晦的月色之下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光芒,他对着这些入侵者,默不作声地看了又看。 “我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一个杀手道。 “背后冷飕飕的。”另一杀手搓了搓胳膊,说:“你们觉不觉得,这房间里面的阴气,似乎有些过于充足了。” “阴气?”为首的那人嗤笑道:“少在这儿自己吓自己了,就算有阴气又算什么,这处地儿就在玄城边沿,外面要不了多远就是玄城的一处后山乱葬岗,。上面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命不值钱的可怜虫,这里面阴气足点儿,也是正常。 “是啊,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赶紧去把那两个给杀了,提头拿钱去,这蔺玄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咱们拿了钱,得赶紧逃命,要不然的话...” 就在这时,这位杀手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看到前面四个同伙儿都正在往内院跑去,而剩下的那个同伙儿,此时应当在巷口放哨。 然而,他却实打实地感觉到了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杀手动了动肩膀,发现那只手的力道如有千金,竟然让他纹丝不动。 前面的人已经翻墙进了内院,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陵赤骨按着一人的肩膀,仅仅是动了动手指,便一手将那人的喉咙给捏碎了。 他将此人体内的仅剩不多的真气吸收到了自己体内,转了转眼珠子,悄无声息地宛若一只鬼魅,翩然飞过内墙,朝着剩下的四个人杀了过去。 不过,不需要陵赤骨动手,那四人已经对上了穿着整齐的蔺、晏二人。 晏天痕看着显然被他们吓着的四个杀手,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你们还真敢过来啊,我大哥今天晚上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呢,看来大哥猜的果然都没有错。”原来,蔺玄之在白天见到石永泰身边跟着的这些杀手时,便已经猜想到石永泰怕是要狗急跳墙,按照他的急躁性子,必然会尽早地让这些人对他下手。而在回到别院的路。上,蔺玄之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便更加确定了今晚会有事情发生。蔺玄之和晏天痕,可谓是扫榻相迎,缺位以待。 四个杀手神色顿时凝重起来,静默了片刻之后,为首的那人露出了凶残之相,道:“呵呵,看来你们是真不怕死,既然被发现了,那我便也不客气了,要怪就去怪你们得罪错了人,兄弟们,把他们杀了!” 院子之中,顿时刀光剑影闪如雷电。 蔺玄之早已有了准备,他却并未使用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脱鞘而出的怜怜,反而拿出了四颗霹雳弹,朝着他们同时弹了出去。 霹雳弹同时爆炸,让四人的脚步停顿了片刻。 陵赤骨适时大开杀戒,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离他最近那人走去,那人感觉到危险,反身便要砍下来,却是浑身一痛,竟是亲眼看到他的整个右手手臂,竟是被一道阴火给齐肩切了下来! “啊一一!“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院子,其他三人齐刷刷扭头,却看到眼睛冒着血光的陵赤骨正披着一身煞气朝他们走来,两手之间还冒着代表尸傀的阴火。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口凉气,刚想要逃跑,便被晏天痕放出了一道阴焰掌给拍了个正着,腾然化成了灰烬。 晏天痕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捏了个法诀继续朝着下一个人拍了过去。 魔修! 两人顿时大骇,不知这情况怎会变成如此。 仅剩的两个杀手之中,其中一人眼看情况不对,便一记上心,推过另一个同伙朝着晏天痕摔~飞过去,自己却反身便捏着随身逃命法宝朝着外面跑去,速度可谓是快极。晏天痕一个没收住,将那个被扔过来当替死鬼的可怜虫给当胸拍死。 说起来,晏天痕的修为绝对在这两人之下,然而这些人一见到魔修,便生出了恐惧之意,连战意都不复存在,自然只能等死。 那坑了队友一把的家伙,刚出门没过多久,便一头撞在了一个看不到的东西上面,直楞楞地栽了下来。 蔺玄之宛若鬼魅似的跟在他身后,微微勾唇说道:“你似乎忘了,我可是一个炼器师,在我面前用这等低等法器,简直班门门弄斧,自投罗网。” 言罢,蔺玄之拿出那只从皇甫晋手中拿来的阴鬼幡,眸色冰冷,对着此人摇起了长幡。 阴鬼幡上挂满了七七四十九只印刻着咒文的铃铛,在这漆黑的夜中相互碰撞,像是百鬼在忽高忽低地嘤嘤笑着,听的人毛骨悚然。 那人道行不深,最多也不过是黄阶修士,而阴鬼幡却是至阴之物,里面不知藏了多少鬼怪,被蔺玄之催动真气-摇,便有鬼魂从里面飘了出来,尖声笑着将除蔺玄之之外的唯一一个活物给拖到了阴鬼幡之中。 晏天痕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道:“大哥,你在做什么?” 蔺玄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具被吞噬了魂魄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收起了眼眸中的冰冷,转身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晏天痕,道:“直接收了魂魄,能让这尸体生前的修为保存完好,是吞了他的修为,还是留着当尸傀,你可自己做主。” 晏天痕愣住了,他看着似乎陌生的蔺玄之,不由自主地对那个阴鬼幡心生恐惧。 “大哥….” 他不能明白蔺玄之这么做的用意。 然而蔺玄之却淡淡笑了一笑。 阴鬼幡中不知沉睡了多少只鬼魂,经年之后再次被唤醒,它们显得尤为激动,只是封印尚在,蔺玄之又强压着它们,以至于这些鬼魂除了蔺玄之放出来的之外,其余的根本探不出脑袋。 然而,饶是如此,铺天盖地的阴气鬼气,却是仍然让四周风声鹤唳,树叶无风自动,刷刷作响,乱葬岗上孤魂野鬼此起彼伏地用它们特有的声音叫着唤着,一时间阴风阵阵,宛若百鬼夜行。 晏天痕站在距离蔺玄之三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 蔺玄之和他对视着,手中握着阴鬼幡,容颜似鬼又似仙,看得教人只觉得惊心动魄。 蔺玄之淡淡说道:“所谓修士,便是与天争命,所有的道法,无所谓是正是邪,只要能在不违背良心的前提下,能够保住自身性命,那便是值得修炼的道法。” 晏天痕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 蔺玄之接着道:“你对魔修-道始终心有芥蒂,也害怕我会因着你修了魔,所以有朝一日弃你而去,更怕会进了修罗道中不可自拔,成为一个人间杀器。世人皆说我品性高洁,又说我是济世明星,可他们却不知道,我也一样是个自私自利之人,我心中一样有魔障,一样有数不清的阴暗想法。” 晏天痕吸了口气,摇摇头说:“大哥,你别说这样的话,你不用为了我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 蔺玄之将招魂幡收了起来,道:“这只是如实相告罢了,阿痕若是不愿听,我便不说了。” 晏天痕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蔺玄之勾了勾唇,道:“我知道,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晏天痕沉默了一瞬,然后点点头,小声说道:“我明白的。” 蔺玄之这样说,无非是希望他能够放下心中的桎梏和芥蒂,从容自在地修炼魔修功法。 晏天痕心中五味陈杂。 晏天痕看着那倒地不起的尸体,想了想道:“大哥,这具尸体我不太想用,我有阿骨就够了。” 蔺玄之也道:“的确,陵赤骨的能力,要比他强得多,不过这具尸体,倒也不能就这么废了。” 344 蛊师灼夜 晏天痕走到蔺玄之身边,道:“大哥有什么想法?” 蔺玄之淡道:“石永泰既然敢对我们暗下杀手,那我便不能让他如此逍遥法外。 “大哥是要杀了他吗?”晏天痕问道。 “此人不得不杀了。”蔺玄之眸色微微一沉,道:“他既然已经狗急跳墙,下了血本,看来一杀不成还会二杀,若是留下来,恐怕终究是个祸患。”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石永泰便是已经抢占了先机,只可惜,他选的这些人,功法不够高深,反而打草惊蛇,弄巧成拙了。 晏天痕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不如我们现在便动身。” 蔺玄之牵起了晏天痕的手,道:“不用我们亲自动手,石永泰怕是会有其他保护措施,我们动手,反倒是不容易得手了。” “那大哥的意思是?” “这具尸体,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蔺玄之收起了那只能够扩充结界的法器,一声轻微的铃响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突出。 晏天痕抬头朝着远处一看,长长的小巷内,一个容颜苍白穿着一身白衣纤瘦高挑的男子飘飘荡荡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到蔺玄之身前站定,一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眸盯着蔺玄之的脸看了片刻,道:“大晚上唤我来做什么?” 蔺玄之道:“托你给这具尸体下蛊,杀一个人。” 男子平声道:“何人?” 蔺玄之道:“永泰居掌柜石永泰。” “好。”男子道。 说完之后,男子便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对着那具尸体隔空弹了一指,晏天痕只觉得一只红色的东西从他手中弹了出去,落在了尸体的头顶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晏天痕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生怕错看男子的任何动作。 只见男子又打了几个法诀,最里喃喃不知念叨着什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原本已经失了魂魄的尸体,竟然像是活人一样站了起来,除了一双眼睛看起来略显呆滞之外,他行走起来,四肢无比协调,竟是比期初被炼制成尸傀的陵赤骨更加灵活自如,宛若活人。 “去吧。”男子说道。 尸体几个纵跃,消失在小巷之中。 晏天痕惊异地说道:“这是御尸术?” 白袍男子面无表情撩了晏天痕一眼,道:“勉强算是一种御尸术,但御尸术在蛊虫基础上,多靠控制者的阴气和契约力,但我的御尸术,靠的是蛊毒和巫法,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巫法?”晏天痕倒吸口凉气,道:“你是从南洲来的蛊师!” 白袍男子点点头,道:“我叫灼夜,乃是南洲蛊师。” 蛊师一半靠的是蛊虫,一半靠的是巫法,二者缺一不可。 白袍男子似是并不想继续交谈,他打了个哈欠,道:“明日你们便能收到那人的死亡消息,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情?” 晏天痕恋恋不舍地望着灼夜,道:“你能不能教我如何炼蛊?” 灼夜轻轻扫过晏天痕,道:“炼蛊不是难事,只是需要耐得住性子,一只蛊虫很可能就要蕴养十年二-十年,你耐得下心吗?” 晏天痕点点头,道:“养育灵草也需要这么多年,甚至有不少都要上百年,若是没这个耐性的话,可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到长成的灵草。” 灼夜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性,等你何时方便,便来找我炼制蛊虫吧。毕竟你是御尸者,不会炼蛊可是不行。不过,巫法我就教不了你了。” 说完,灼夜便如同来时一样,飘飘悠悠地朝着小巷尽头走去。 离得近了,晏天痕这才发现,原来灼夜之所以看起来像是在地上飘,竟是因为他的脚下居然有一群能够将他身体托起来的虫子,这些虫子的移动速度极快,且不会散乱也不会被踩扁,看起来就像是灼夜在离地三寸的地方飘动似的。 晏天痕禁不住咂舌,道:“这也太厉害了点儿。” 蔺玄之道:“难道不是太懒了点儿?” 晏天痕.... 晏天痕问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蔺玄之指了指小巷尽头自家隔壁的院子,道:“就住在那里。”晏天痕险些吐了口老血,伸手擦了擦额头,道:“才这几步路啊。” 蔺玄之点点头:“是啊。他是宁可坐着不可站着,宁可站着不肯走着。” 晏天痕说:“那他还不如和阿骨住在一起,反正看样子他似乎也知道阿骨的存在。” 蔺玄之道:“他独来独往惯了,不愿与旁人一起住,而且... 他的确知道阿骨的存在,起初刚来的时候,灼夜和阿骨在巷子里面撞上了,两人便打了起来。” 晏天痕:“... 他怎么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怎么回事?”晏天痕皱了皱眉头,道:“阿骨从来不会主动找人麻烦的。” “我也没说是阿骨的错。”蔺玄之想了想,道:“大约是因为灼夜身上的蛊虫,与阿骨体内的那只蛊虫有了相互之间的感应,阿骨便被灼夜给发现了,他觉得阿骨是个不错的炼蛊容器和御尸对象,便想要给他身上放蛊变成自己的手下,阿骨似乎察觉到灼夜的想法,便与他打了起来。” 晏天痕听闻阿骨竟然被人给惦记上了,当即表示了不满,道:“他这就太不厚道了,阿骨又不是无主之人,他干嘛惦记阿骨。” 晏天痕很是护短护食儿,谁若是想从他手中抢东西,怕是不容易。 蔺玄之禁不住微微一笑,看着晏天痕道:“所以我已经告诉他,阿骨不是他能惦记的人,灼夜既然决定跟着我做事,倒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再对阿骨动什么心思了。” 晏天痕稍微松了口气,道:“这还差不多。” 之前蔺玄之便给他说过托季兰君帮他物色一个靠谱的蛊师人选这件事情,晏天痕心里面也一直挺期待那位蛊师到来,今日一见,果然不让他失望。 东洲大陆距离南洲大陆之间,隔着一道大山,还有一片大海,南洲又是五洲大陆当中,最为封闭、排外的地方,所以南洲的一切对于东洲而言,都是十分新奇。 况且,有关南洲蛊毒术士和巫术的传说数不胜数,便更是让人又是惧怕又是好奇。 晏天痕并不知道多厉害的蛊师才算厉害,但他可以肯定,今日见到的灼夜,必然不是季兰君随随便便挑过来的人。 毕竟,从陵赤骨今日的作为便能看出,陵赤骨的修为已经至少在淬体三重,且力大无穷,不知轻重,所以才能一手便轻易地捏碎了一个淬体期修士的脖子。 而陵赤骨和灼夜打起来,两人却均不曾负伤,看情况似也不曾分出胜。... “这灼夜又是什么背景?靠得住吗?”晏天痕有些担忧。 “靠不靠得住,这要看以后了。”蔺玄之牵着晏天痕的手往院子里面走,边说道:“季伯母前些日子给我写信,说这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弟,因为自小便修炼蛊毒,天生便会巫法,所以一直被家族放逐,一直也都没什么朋友。她希望若是可以,我能多照顾他一番。”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南洲季家自诩为名门之后,自然不会希望出现一个常常与魔修挂钩的巫蛊师了。” “的确。”蔺玄之说话期间,已经与晏天痕来到了内院之中。 原本地_上还散落的几具尸体,此时已经消失不见,蔺玄之扫了眼地上的血迹,看了看站在内院门口不动声色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陵赤骨,道:“阿骨现在竟是连善后工作都包揽了。” 晏天痕笑了笑,问道:“阿骨,这可是你做的?” 陵赤骨僵硬地点了下脑袋。 晏天痕走过去,道:“你把那些尸体扔到哪儿了?” 陵赤骨朝着房子后面指了过去,意思是扔到了山上。 晏天痕拉开陵赤骨的手,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上面竟然有一些血渍,便皱着眉头道:“阿骨,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用手去摸那些尸体,看,又把手给弄脏了。 陵赤骨任凭他拿出帕子给自己细细地擦着手指。 蔺玄之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了,便走过来拉开晏天痕说道:“光是这样擦没什么用,让阿骨去屋子里面用水洗一下手便可。” 陵赤骨似乎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他抬起手来,嘴巴一张一合,幅度极小地变换了几下口型,随后晏天痕和蔺玄之便看到三具又是脖子歪斜又是少了胳膊的尸体,从院子后墙爬了进来,一个个拖着沉重的身躯一瘸一拐走到了内院之中。 晏天痕目瞪口呆。 蔺玄之看着那在地上落了更多的血,止不住眼皮子跳了几下。 陵赤骨似乎十分满意地看着晏天痕,晏天痕总觉得陵赤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美面瘫脸上,很有求表扬的意思。 晏天痕扶着额头,抹了把脸,对蔺玄之道:“阿骨的意思是,他能驾驭这些等级低的尸体,而非亲自用手抓着他们将其扔出门外的。” 蔺玄之蛮有深意地说道:“其实,他直接告诉你便够了,不必再重来一次。”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道:“阿骨,只是表达能力比较欠缺罢了。” 陵赤骨的舌头比较僵硬,暂且还不会打弯,他体内又无魂魄,此时所做的一切,除了晏天痕通过契约让他做的事情之外,便是通过生前那些意识残留形成的条件反射。 就好比他听到凤惊羽提起他的前尘往事,便会不动声色地流泪一样。 蔺玄之琢磨着,道:“若是还能见到那鬼面人,不妨向他问问,如何让尸傀说话。” 345 尸傀魂魄 晏天痕望着陵赤骨,道;“这一点,倒是用不着去问鬼面人,他传给我的那本御尸术里面写着,若是尸傀炼制到一定程度,他们便可以自行寻找适合躯体的魂魄,待有了魂魄,尸傀就能够开口说话了,甚至可以与常人无异。 蔺玄之却是很快发现了关节点,微微皱眉说道:“可那样一来,陵赤骨便再也不是陵赤骨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说来也是,但若是阿骨当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魂魄,他又想要,我也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该说恭喜。” 蔺玄之和陵赤骨那双黑色的瞳仁对视了片刻,道:“毛毛似乎对阿骨有些不同寻常的感情。” 晏天痕的表情看起来略显惊讶。 “有多不同寻常?”晏天痕一向在这些事情上,有些迟钝。 “如你我这般。”蔺玄之说。 晏天痕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凤惊羽竟然会心慕陵赤骨。 “可是,毛毛不是说,他以前只是听说过陵赤骨此人,却根本不认识他吗?”晏天痕说着,眼睛蓦然睁大,结结巴巴说道:“难不成...难不成他有恋尸癖?” 蔺玄之.... 晏天痕深吸口气,安慰自己道:“虽然这种癖好有些变态,但若是毛毛当真喜欢,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需要些时间... 嗷!大哥你为什么敲我?” “别胡思乱想。”蔺玄之收回在晏天痕脑门上敲了一下的手,道:“凤惊羽的话,你只听得三分就够了,他当了不知多少年的西皇,又是天生神灵之后,怎可能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前来五洲大陆的目的尚且不明,以前是否认识陵赤骨,也是他一口说了算的,你还是长点儿心吧。 晏天痕揉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道:“有道理。那若是毛毛喜欢阿骨,阿骨又被别人给占了身体,那毛毛... “ “我想,若一切当真如我猜想那样,凤惊羽怕是宁可毁了这具尸体,也不让旁人来玷污他。” 晏天痕的脑海中浮现了凤惊羽当初一口火烧灼了整个丹涯秘境,将那些修士悉数歼灭的场景,禁不住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毛毛是个暴力分子,还是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了吧。 蔺玄之斟酌片刻,道:“如今阿骨等级还不够,我们倒是可以再找找其他办法。” 晏天痕说:“若是能让阿骨的魂魄归位,也是皆大欢喜。” 蔺玄之道:“但这也是最难的,阿骨的魂魄早已在他死亡的瞬间,便移开他的体内,此时亦或者是魂飞魄散,亦或者是重新转世轮回,无论哪样,都不容易寻到。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说的也是,若当真那般轻易,世上就没那么多没有感情的尸傀了。” 非但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甚至也没有五感,所以尸傀才能成为无往不胜的尖兵利器,哪怕被刺穿了脑袋,也会一往无前地杀敌,除非四肢俱断,被剁成肉泥,否则他的锋芒,将会一往无前。 让陵赤骨将那些尸体再行跑到后山,并给他彻彻底底洗了个手之后,蔺玄之将陵赤骨纳入了魂盘的空间之中。 魂盘气得直叫唤,大骂蔺玄之做人不厚道,非但把活人往他空间里面塞,现在居然连死人都得在他那里安营扎寨。 不过,蔺玄之许诺再给魂盘供应百颗灵石之后,魂盘便哼唧几声就默不作声地寂静”了。 第二日一早,蔺玄之与晏天痕路过闹市的时候,他们看到一队李家的护卫队朝着永泰居的方向跑去,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不少醒得早的人也都纷纷驻足观望,还有人纷纷议论一一 这一大清早的,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有所不知,是永泰居的老板出事儿了。据说昨儿半夜里,那石掌柜本来还在醉红楼的姐儿身上压着,突然就来了个满脸血气的男人,冲过来一下子就把石掌柜给咬死了! “呀,这般可怕!? “ “这还不算,那个男人的嘴里面,还爬出来几只虫子,那虫子钻到了石掌柜的身体里面,没多久就把他吸成了个干尸,吓死个人了,而之前那男人,身体越胀越大,像是那虫子吸的血,都进了他的身体似的,后来,这人竟然嘭地一下子爆炸了,血肉模糊啊!” “嘶一-”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蔺玄之牵着晏天痕的手朝着玄天宗走去。 永泰居掌柜半夜三更死在醉红楼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玄城,他的命虽然不怎么被人看重,但那具被蛊虫和巫法控制,且会残忍杀人的尸体,必然会在玄城掀起轩然大波,引起不少家族和玄天宗的重视。 然而,他们即便调查,恐怕也没什么结果。 毕竟,杀人凶手已经面目全非,炸成肉泥,辨认不出了。 其实对于蔺玄之而言,石永泰是死是活影响并不大,他只打算在生意上将他压得不得翻身,却没想过杀了他,然而石永泰自取灭亡,他自然愿意顺水推舟送他一程,也好顺便看看灼夜的本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所有的亏欠,终将偿还。 不久之后,蔺玄之便叫来在玄天宗主管两仪斋的东渠,让他着手去办收购永泰居的各项事宜,永泰居原本便是蔺湛的私产,如今又负债累累,还没了流梦尘的暗中插手操作,自然不费力气便收回囊中。 回到当下,蔺玄之回到玄天宗后,先是陪着晏天痕一起来到断剑峰峰顶,怀玉尊人碰巧外出不在,不知去了何处。 最近怀玉尊人总是不打招呼便往外乱跑,一走便是十天半个月的,也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趁着这个机会,蔺玄之便来到狩猎峰上,将魂盘之中的陵赤骨给放了出来。 陵赤骨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只是面无表情地朝着周围看了过去,似乎是在勘察地形。 “以后,你即便是在峰上,也可以与阿骨一同修炼了。”蔺玄之道。 晏天痕有几分激动地点点头,道:“是啊,这峰上一向没什么人来往,上面妖兽繁多,倒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蔺玄之道:“你可知道此处为何没人来往?” 晏天痕指了指上空,道:“这处毛毛已经飞了个遍,他说处处都是结界,外面的人是轻易进不来的,里面的人没有法子的话,也出不去。幸亏师父已经教了我怎么进出,否则,我得被困死在这里。 蔺玄之蛮有深意道:“你这位师父,道行高深,可是我平生仅见。” 晏天痕顿时满脸惊讶,道:“我知道我师父炼丹挺厉害,阵法也挺厉害,但他的道行,应当也高不过揽月尊人吧?” 蔺玄之道:“我师父的确也厉害,但他的厉害之处,在于能够窥测天机,预测凶吉,眼界高有远见,若真论起道法来,还是怀玉尊人更为厉害。” 他若仅仅是个不曾去过九界的少年,倒还真看不出怀玉尊人有多厉害,然而如今的蔺玄之,已然见识广博,不同常人。 这宛若罩子一样将整座山峰都笼罩起来的结界,绝非一位修为仅仅在玄阶归元境巅峰之人,能够撑起来的。 可怀玉尊人的确撑了起来。 蔺玄之禁不住猜想,怀玉尊人身上怕是有能够让他即便在小世界也能够施展出超出玄阶修为的功法。 那就非常厉害了。 非得至少是仙器级别了。 那么怀玉真人的身份,就更是有待考究。 晏天痕震惊过后,望着蔺玄之道:“大哥,若是我师父当真这么厉害,他怎么如今还在玄天宗呢?” 蔺玄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这段时间,我与以前关系不错的师兄弟打听过了,他们以前与怀玉尊人虽然也有过接触,但所形容的怀玉尊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却是和如今你我见到的,颇有不同之处,而且,你之前说过,怀玉尊人每个月都会为宗门提供玄级丹药,但在一-年之前,怀玉尊人只是在种植灵草方面天赋绝佳,倒是从未提供过这等丹药。” 晏天痕很快意识到蔺玄之的言外之意,他皱了皱眉头,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如今的师父,和以前并不是同一个人?”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一点,我虽这么说,却是不能确定的,毕竟以前怀玉尊人便鲜少和外界接触,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究竟是何等人物,但多留个心眼,却也不多。 晏天痕郑重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说实在的,就连晏天痕也觉得怀玉尊人身上有些让他莫名之处,他说不出这种莫名感觉所从何来,他可以肯定怀玉关心他,也是当真毫无保留地教他该如何炼丹、如何修炼。 反观他对怀玉,也有一种天生的信任感,仿佛一见到怀玉,他就松懈了自己的神经,觉得对方就算知道他身上的所有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感觉,对于晏天痕而言尤为特殊。 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对着蔺湛的时候,但蔺湛是他爹爹,已经与他相处了那么多年.... 晏天痕收住了胡思乱想跑偏的思维,忙对蔺玄之道:“大哥,我们快些把阿骨给放出来吧,他在魂盘里面,怕是要被憋坏了。” 蔺玄之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道:“好。” 陵赤骨被放在‘了狩猎峰上没多久,元天问便来断剑峰顶拜访。 晏天痕暂时消除了迷雾林之中的幻境,将元天问给放了进来。 “几日不见,你的阵法功夫见长啊。”元天问看着也晏天痕,蛮有深意地说道。 346小赚一笔 “被我师父逼得啊。”晏天痕叹了口气,说:“他三天两头的往外面乱跑,只留着我在这峰顶看家,若是我学不会这套出入阵法,我怕是要被憋死在峰顶,或者出去之后再也进不来。” 元天问抿唇一笑,道:“看来,严师出高徒,有时候还是需要逼上一逼的。” 晏天痕:“…” 他一点都不想被逼。 元天问道:“今日前来,我有些要紧的事情想给你们说。” 蔺玄之点点头道:“你能抽出功夫来找我,必然是事关紧要,否则你还是会黏在宇阳身边。” 元天问笑笑说道:“没办法,谁让阳阳离不开我。” 晏天痕觉得被元天问秀了一脸。 元天问也不浪费时间,道:“前几日阿痕托我拍卖的那些丹药,已经拍出去了,这些淬体丹刚一-出场,便被竞拍者争相哄抢,还有不少人在事后都追问我丹药从何而来。”蔺玄之微微眯了眯眼眸,道:“你没有告诉他们吧?” 元天问道:“这是自然,我又不是那种不谨慎之人。而且之前我也与你说过此事,你认为还是不要让阿痕暴露人前比较好,我自然更是会注意。 晏天痕眼巴巴地看着元天问,他不在意自己是否暴露,他更在意的是赚了多少钱。 元天问将一张通宝卡交给晏天痕,道:“四颗极品淬体丹加。上十颗。上品淬体丹,一共八百万金。” 晏天痕禁不住倒吸口凉气,觉得双手十分沉重,道:“你说,一共是多少?” 蔺玄之也略感意外,道:“八百万金,这倒是个比我预计之中还要高出许多的价格。” 元天问家中也做拍卖场的生意,自然比蔺玄之了解行情。 “按常理来讲,淬体丹卖不了这种价格,但话又说回来,极品淬体丹极为罕见,能拍出怎样的价格,都是有可能的,端看竞拍者对这丹药的重视程度了。 元天问微微勾唇,道:“很显然,这次的竞拍者,很是在意这些丹药,而且我也耍了一些小小的手段,将这些丹药,全部一次性拍卖出去,这样价格便会更高了。”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多谢。这笔钱中,你们该抽走一笔分成。” 元天问摆摆手道:“分成倒也不必,自家兄弟,算不了这么清楚。 晏天痕皱着眉头说:“这怎么成,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你们劳心劳力的,以后我将丹药交给你们拍卖的机会还多了去,要是你每次都这样,我会心中不安的。”元天问眸色一暖,笑了笑说道:“你给阳阳那两颗丹药,一颗极品筑基丹,一颗极品淬体丹,已经是无价之宝,若是我再抽分成,才是真的良心不安。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晏天痕还想解释什么,被蔺玄之在后背轻轻拍了拍,才吞了回去。 元天问看了看蔺玄之,又看了看晏天痕,道:“丹师盟会有人找上我,想要打听炼制人的消息,他们认为这等优质炼丹师,应当早日被吸收进入丹师盟会,为整个五洲大陆修仙界造福,你们怎么想?” 蔺玄之道:“我倒是觉得,阿痕如今年纪尚小,担不起那等重任,等他年纪大些,再考虑这些吧。” 元天问点点头,说:“我告诉那些人,交给我这些丹药的,是一位戴着面具声音苍老的前辈,恐怕是个不轻易出世的散修,勉强糊弄过了丹师盟会那些人。 丹师盟会虽然口碑一向不错,但难保其中不会有那种嫉妒心爱使绊子之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然晏天痕的目的单纯的是想要赚钱而非为了名扬四海,那么,他隐藏在幕后,便是最安全的。 蔺玄之很是满意,道:“这样说也好,能让那些丹师盟会之人,不敢轻易再打阿痕主意,毕竟散修的脾气,可都不怎么好。只是要辛苦你们元家了。” 替这么一位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的炼丹师打掩护,元家要出的力气,只多不少,还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元天问不以为意,道:“说起来,我元家还是沾了阿痕的光,如今外面的人都知道,我元家有一出手就是十四颗淬体丹炼丹师的 i】路,诸多家族近日都纷纷蠢蠢欲动,对我元家示好,我爹也趁机谋了不少好处。” 晏天痕禁不住咧嘴说道:“墨叔叔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做生意。” 蔺玄之也笑道:“的确,墨叔叔在生意一道上,极为厉害。” “的确不可否认,元家的半壁江山,都是我爹一个人打下来的。”元天问提起苏墨的生意经,也是相当佩服。 “天问哥哥,那十四颗丹药,最后卖给了什么人啊?“晏天痕好奇问道。 元天问扫了眼蔺玄之,道:“说来你也别觉得不舒服,最终被-道真人给买走了。” 晏天痕的脸黑了下来,他可还记着一道真人是如何残忍对待他大哥的。 晏天痕撇嘴,懊悔不已地说:“早知道,就不拿去拍卖了,白白便宜了那个坏蛋。 蔺玄之却是毫无波动地淡淡说道:“谁买走,都是一样的,总归钱是到我们手中了。” 晏天痕吸了口气,说:“一道真人一-出手就是八百万金,他可真够有钱的。” “怕是多年积蓄都一次去得差不多了。”蔺玄之对于一道真人的家底,还是有些了解的。 元天问微微皱眉,道:“我只是不解,他的入室弟子也不过只有那么几个,何必要这么多的淬体丹?” 淬体丹虽罕见又昂贵,然而每个人一辈子只能服用一颗罢了,除了宗】和家族之外,鲜少有人会以自己的名义买那么多。 一来用不着,二来若是实力不济,身怀如此多灵丹妙药,很容易性命不保。 一道真人久年不收入室弟子,他也同样不是那种会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之人,一次性买那么多淬体丹,的确令人感到疑惑。 “可能是有别的用处吧。”蔺玄之说。 元天问头,道:“这件事情,你知晓便可。” 蔺玄之点了点头。 元天问道:“这次前来,我是受我师父所托,来向怀玉尊人讨要- -些灵草。 晏天痕说:“我师父不在,不过他说过他不在这里的时候,这片灵草就归我管理,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拔了。” 元天问挑了挑眉梢,道:“怀玉尊人,倒是放心你。”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谁让我厉害呢,我拔的灵草,还没有一根有损毁呢。 元天问蛮有深意地看着晏天痕,道:“你这般轻易就把灵草给了我,怀玉尊人回来,不会埋怨你吧?” 晏天痕笑笑,说:“这怕是不会的,其实,我偷偷告诉你,我师父这里的灵草太多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少灵草了。” 元天问:“…” 果然真土豪。 给元天问薅了草,又送元天问出了迷雾林,晏天痕一不做二不休,在灵植田圃之中开始细细收集长熟的灵草的种子。 收齐了百十来颗之后,晏天痕便拉着蔺玄之-起进入了魂盘空间之中,此时虽然才没过多长时间,但是两只吞草虫竟然已经将一亩地给清地干干净净了。 那些杂草,也被吸完了灵气,化成了一团团的枯草倒在田地里面。 晏天痕叹为观止,觉得果然还是要听蔺玄之的话,多买-些吞草虫。 陵赤骨站在被拔干净杂草的那块地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两只足足有他小臂大小的吞草虫“嘎嘎嚓嚓”地奋力在土地里面钻来钻去, 晏天痕叫了陵赤骨一声,道:“阿骨,你来帮我种灵植好不好?” 陵赤骨默不作声,直接朝着晏天痕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一把种子,然后弯下腰去开始将种子往地里面挖坑塞入。 灵植的种子个头都不小,长得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陵赤骨先是站在旁边看着晏天痕是如何种植,看了一遍之后,便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速度又快做得又好。 晏天痕禁不住暗中感叹:阿骨真不愧是当过小将军的人,连种植灵草,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 一级灵草长得快,在外面只要两个月的时间就能长成,在魂盘之中,需要多久就能成熟,此事有待考证。 晏天痕种完了灵草,朝着四周看了看,便离开了这处魂盘空间。 今日,他依然没有见到魂盘的主人。 不过不急,来日方长,总是会有机会见到的。 蔺玄之在断剑峰。上也不好停留太久,当天傍晚,他便离开断剑峰,前往沉剑峰去了。 刚一出迷雾林,蔺玄之便遇上了几个不想见到的人。 杜奇英正在迷雾林外徘徊不定,想要进入其中,却又不得法门,他旁边还站着小师弟荆罗,以及蔺家蔺雨柔。 这还是自打蔺玄之重回玄天宗后,两人第一次打照面,杜奇英先是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就挂上了伪装,朝着蔺玄之走来,和煦微笑地说道:“蔺师弟,这些日子峰门中事务繁忙,我竟是一直都没什么时间去拜访你,也不知道你最近如何。” 蔺玄之不接话茬,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怀玉尊人不在,你该日再来。” 杜奇英见他一点都不给面子,脸有些难看,但想到他被师父嘱托的事情,仍是不放弃地说道:“怀玉尊人不在,怕是晏天痕应在此处,师父点名要几样灵草,派我前来拿取。” 蔺玄之漫不经心道:“这灵草田乃是怀玉尊人一手养育的,阿痕做不了主,你等改日怀玉尊人回来,再做打算吧。 347不给面子 杜奇英面_上挂不住,心里想道:谁不知道你和晏天痕关系亲密,还有不少流言蜚语说这两兄弟其实早就暗中搞在了一起,若是你开口,自然能随随便便想拿什么便拿什么 想拿什么便拿什么? 杜奇英的眼神都变了,他有些暗恼宗主竟然放人蔺玄之重回玄天宗,又暗恨怀玉尊人不识好歹,竟然推拒了他们往这边好心派来的侍丹小童,反而收了晏天痕这么个没天赋的废柴。 蔺雨柔走上前来,对蔺玄之道:“玄之,杜师兄好歹是你的同】师兄,你和阿痕关系那么好,你若是想要什么,他自然会给你的,我们是真的要那些灵植有用处,你就看在蔺家的面子。上,帮帮忙吧。 蔺玄之禁不住心中冷笑,这竟然连蔺家的面子都搬出来了。 蔺玄之淡淡道:“蔺家的面子,我这个少主还不曾用过,你倒是借得轻巧。” 蔺雨柔冷不丁被这么嘲讽了一番,一时间愣了一愣。 杜奇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蔺玄之便又继续道:“我记得你是进了外门】,怎么如今不少人告诉我,见你与内门】弟子每日成双入对地进进出出?” 蔺雨柔笑了笑,娇羞地看了杜奇英一眼,有些自豪地说道:“我如今可已经是内】弟子了,连住的地方都变了,这也多托了杜师兄的福,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得在外】多久呢。 “外】的杂物,你都学会了吗?“蔺玄之声音有几分冷意,道:“内外门弟子每日学习的功课不一-样,却也都是根据弟子的修为和天赋来做区分的,你既然已经进了内门,不妨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以你的实力,进入内门是否妥帖。 蔺雨柔-听蔺玄之竟是在看不起她的修为和天赋,顿时怒火中烧,恼羞成怒,捏着粉拳说道:“我的实力如何,你又怎会清楚?蔺雨凡虽修为比我略高,但也高不出多少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比我强?” 蔺玄之勾唇道:“因为我是蔺家少主,而你不是。 蔺雨柔:“你。....” 杜奇英-脸不满,道:“玄之,你怎可如此不讲理,以身份压人?” 蔺玄之淡道:“我非但会以身份压人,还会以修为压人,杜师兄想要试一试吗?” 杜奇英深吸口气,愤愤道:“我和你,无话可说,小柔我们走。” 蔺雨柔应了一声,幽怨地瞪了蔺玄之一眼,随着杜奇英-起朝着山下走去。 蔺玄之站在后面看了他们片刻,便拿出了一只传音铃,道:“蔺雨柔这般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过了没多久,传音铃便响起了蔺雨凡慵懒的嗓音一一 “哦,出问题便出问题,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 蔺玄之心道蔺雨凡对蔺雨柔怕是真的十分看不上,竟是一点点的私情也顾不得。 然而,他身为蔺家少主,还是不能让蔺雨柔闯出大祸来的。 蔺玄之道:“若是她闯了大祸,给蔺家或者我的脸上蒙羞,到时候我拿你是问。 蔺雨凡:“…”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蔺雨凡这边沉默了片刻之后,蔺玄之听他说道:“想让蔺雨柔低调也不算难,刚好我这两天收到的消息之中,有一条是关于断剑峰大师姐何采苓的,她最近正在中洲历练我想个办法,把蔺雨柔和杜奇英暧昧的事情捅给她,想来身为杜奇英的未婚妻,何采苓也不至于一笑了之。” 说起来,蔺玄之与何采苓的关系倒还算过得去,只是云栖小洞天之中,蔺玄之并不知道何采苓是否参与其中,她又是杜奇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身份有些尴尬,蔺玄之便不怎么与她联络了。 想到何采苓的脾气,蔺玄之微微眯了眯眸子,道:“蔺雨凡,我发现你真是蔫儿坏。 蔺雨凡冷笑一声,道:“再坏,也坏不过少主你。” 他根本一点都不想管蔺雨柔的事情,若不是蔺玄之以少主身份强压他去管一管,他会直接当成没蔺雨柔这个人。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这是应该的。 蔺雨凡:“…” 将传音铃刚刚收了起来,蔺玄之便扭脸看到从迷雾林中出来的晏天痕。 “大哥。”晏天痕朝着四周探头探脑,道:“方才这迷雾林外,似乎有人前来寻灵草。 竹子屋檐角“下挂着一串风铃,若是迷雾林外面有人,风铃便会无风自响,让里面的人知道有人来拜访。 蔺玄之说:“是杜奇英呆着了蔺雨柔来讨要灵草,被我给打发了。” 晏天痕说:“蔺雨柔啊,我最近,可是听了她不少传闻,断剑峰的弟子,都在背后讨论,说是蔺雨柔吃相太难看,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扒上了杜奇英这艘大船。大哥,那些人说话挺难听的,要不要想办法去转移话题啊?” 蔺玄之禁不住好笑,晏天痕竟然还在关心这等事情,他便说道:“蔺雨柔的事情,我交给雨凡去操心了,至于悠悠之口,无论如何也是堵不住的。不过,蔺雨柔也不值得同情,所有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她年龄已经不小了,该知道是非底线。” 晏天痕点点头,忽然笑了笑,歪着脑袋说:“我可不是操心蔺雨柔的事情,当初,她对大哥也不怎么样,我怎会关心她?我是怕她名声坏了,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拉大哥下水。” 蔺玄之心中一暖,柔声道:“这点倒不至于,雨凡做事雷厉风行,他会尽早找到能管住杜奇英之人回来的。 晏天痕这段时间,屡次听到蔺玄之提起蔺雨凡,禁不住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大哥,你觉得雨凡哥哥怎么样啊?” 蔺玄之点点头道:“自然是不错,否则我也不会将如意坊交到他手中了。” 晏天痕说:“如意坊事关重大,地位超然,看来大哥对雨凡哥哥,也是真够信任的。” 蔺玄之玩味地看着晏天痕,说:“阿痕,我怎么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儿呢。” 晏天痕装傻充愣,道:“哪里不对劲儿,怎么会不对劲儿?” 蔺玄之笑了笑,亲昵地在晏天痕脸上捏了捏,道:“别吃味儿了,我对他即便再信任,也抵不过我家阿痕,况且,我若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哪里舍得派他去做这么多事情?我恨不得,把我心里面的小东西,时时刻刻都锁在我身边才行。” 晏天痕情不自禁地裂开嘴扯了个大大的笑容,他扑过去抱着蔺玄之,道:“大哥,我没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为你做,所以心中有些不安。” “你已经赚了那么多钱,都交给我去还债了,这哪里叫什么都不为我做?”蔺玄之好气又好笑。 提起赚钱,晏天痕马上来了精神,他推开蔺玄之,眼睛都在发光,道:“大哥,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要趁着这段时间,再多炼制一些丹药,这样就能早日把钱给还了。”蔺玄之看着晏天痕撒腿而去消失在迷雾林中的背影,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下山途中,杜奇英的脸色奇差,隐隐有种想要爆发的趋势。 蔺雨柔也满脸尴尬,她被蔺玄之当着杜奇英的面,毫不留情地挖苦嘲讽了一通,自然感到十分没有面子,脸上臊得慌。 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明明她资质不差,却被蔺玄之处处刻意为难,非但进入内门的机会被毫不留情的剥夺,就连她好不容易运气极好地靠着自己的本事,获得进入内门的机会,也被蔺玄之说的如此不堪。 走了一会儿,杜奇英才想起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杜奇英口气不好地说道:“看来你和蔺玄之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蔺雨柔尤为尴尬地说道:“我以前和他,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不知为何,自从他成了蔺家少主,便对待族人变得无比冷漠了。” 杜奇英眯了眯眼睛,道:“他身为少主,出】在外竟然非但不帮助族中嫡脉,反而还刻意挖苦,真不知道若是让你们蔺家族中长老知道,该是会如何作想。 蔺雨柔眼睛闪烁,似乎从杜奇英的话中,得到了灵感。 蔺雨柔咬了咬下唇,心里咕嘟着等回到房间里面,她便要想办法给族中长老说一说此事,虽然蔺玄之是少主,背后有五长老撑腰,但她也一样有三长老帮助。 说起来,白夫人和她娘亲,关系一直都挺不错的。 杜奇英扫了蔺雨柔- -眼,他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笨的出奇,还十分贪婪,不过,这小脸这身段倒是不错,人也乖顺的很,最重要的是,蔺雨柔很好控制,只需要说几句好听的情话,花点钱买些东西,她就被轻而易举地勾搭到手里了。 杜奇英倒也不全是想要通过蔺雨柔来给蔺玄之下绊子,他哪怕刚开始是怀揣着这种想法,去刻意接近蔺雨柔的,如今也已经彻底看出,蔺玄之根本不将蔺雨柔放在眼中,也对她多有提防,所以根本不会被蔺雨柔给暗下黑手。 不过,杜奇英想着,既然他已经在蔺雨柔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和钱财,他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得到。 杜奇英为人极其好色,哪怕已经有了未婚妻,但身边的情儿从来不曾断过,内门不少弟子,都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其中和他时间最长的便是千锤峰的童乐。 反正何采苓平日里不在宗门之中,她一心沉迷于修炼,根本无心理会杜奇英,所以杜奇英这边的事情,何采苓是并不清楚的。 杜奇英便开始放纵自己。 348密室私语 原本蔺玄之还在断剑峰的时候,是几乎内定的少峰主,他为人正直,看起来不染凡尘,做事又极为牢靠,杜奇英怕被他抓住小辫子,便还偷偷摸摸的多有收敛,不敢声张而蔺玄之离开峰【门之后,杜奇英荣升为少峰主,这两年来就越发地放肆了,有时候连遮掩都懒得做,甚至颇有恨不得搞得人尽皆知的地步。然而不少人都猜测杜奇英极有背景,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 蔺雨柔见杜奇英生气,便小声说道:“杜师兄,我也不知道蔺玄之他竟然对同族也如此,若是早知道,我断不会逞能,让你也平白跟着受牵连。” 杜奇英看着蔺雨柔委屈的小脸,伸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身,微微勾唇说道:“算了,蔺玄之此人奸猾狡诈,不顾及旧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方才态度不好,你也别放在心上。” 蔺雨柔更是觉得委屈,险些红了眼眶。 “师兄…” 杜奇英温柔地笑了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簪子,插到蔺雨柔的发间,道:“这段时间,糟心事太多,小柔可别怪罪师兄,否则,我可是会难过的。” 蔺雨柔顿时红了脸,伸手摸了摸发簪,道:“我喜欢师兄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师兄?” 杜奇英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将蔺雨柔抱得更紧,道:“过几日,待到我闭关而出,再带你下山去采买更好看的簪子。” 蔺雨柔何曾见过如此大方温柔又会讨好人的男修,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更是对杜奇英心慕不已。 回到房间之后,蔺雨柔飞快地打开了传音铃。 这传音铃,还是蔺玄之炼制一批放入蔺家族内铺子,被当成奖励发给每位进入玄天宗的蔺家弟子的。 因为这传音铃催动使用需要耗费真气,而且还有使用寿命,蔺雨柔不敢浪费,长话短说,将蔺玄之如何联合蔺雨凡一起欺辱她三言两语告知她娘亲。 蔺雨柔的娘亲听完之后,气不打一处来,拿着传音铃便气势汹汹地找上了蔺雨柔的父亲。 谁成想,蔺雨柔的父亲蔺如海听完之后,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件事情,柔儿不来找我,我反倒是要去找她。柔儿年龄也不小了,若对方的确是良配,那自然是好事但是我前段时间听说,那杜少峰主早已有未婚妻,私生活还乱七八糟,养了不少情人,着实不是什么好人,柔儿还是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蔺夫人一听,便咬牙暗恨说道:“蔺雨凡竟然敢告状,说不定,是她嫉妒柔儿进入内门、又得了少峰主的青睐,所以才故意抹黑他们。” 蔺如海不悦地皱起眉头,道:“你这个当母亲的,为何如此针对凡儿?实话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少主亲自告诉我的,让我管好柔儿,还说他已经尽了责任,若是到时候柔儿仍是因此惹出了什么麻烦,他不会让整个蔺家替她背负骂名的。 “蔺如海,你这说的什么话!?“蔺夫人抬高了嗓【】儿,恼怒道:“蔺雨凡可有将我当成她母亲?他从小到大,一个娘都不曾叫过我,还有那个蔺玄之,他一个能对着自己弟弟下手的人,说出来的话可是能信?” 蔺如海脸色一沉,厉声说道:“这些闲言碎语,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没有凭证,你也敢乱说?以后这些话,你一个字也不准说!” 蔺夫人愣了一愣,随后便捂着脸哭了起来,道:“蔺如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是不是因为眼看着蔺玄之握了蔺家大权,又看中蔺雨凡,所以我和柔儿便成了外人了?” 蔺如海咬了咬牙,脸色铁青地说道:“你别成天胡思乱想,不过,蔺玄之如今已经势不可挡,若是聪明,便切莫和他对着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蔺如海一甩袖子便走了。 蔺夫人哭了好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她的猜测是对的。 蔺如海以前也挺看不上蔺玄之,可自从蔺玄之成了少主,他便处处扒着蔺玄之,还顺带的主动关心起被蔺玄之直接推到内门之中的蔺雨凡了。 要知道,这若是放在以前,绝对不可能发生。 蔺夫人生出了一股子浓浓的危机感,她擦了擦眼角,暗道:这样下去,可是不行啊。 她本身便是没什么背景,全靠心机和讨好男人的手段上位,她生了蔺雨柔之后,又不知为何一直怀不上孩子,生不出男孩儿,本就地位摇摇欲坠,但好在蔺雨凡也并非男儿身,蔺如海又在她挑拨之下,和这个素来冷冷淡淡每天冷着脸的女儿不亲近,所以蔺夫人才心安理得的打压排挤蔺雨凡,丝毫不怕会有人和蔺雨柔争抢什么。 然而现在,一切似乎都在改变。 蔺夫人深吸口气,按着胸口,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和她是妯娌的白夫人。 蔺夫人想到这里,便定了定神,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朝着白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 杜奇英走进了一个隐蔽的山中密室,他进入之后,石门在身后自动落下,将外面的光线全部阻挡在外。 “来了。“一道沉厚的声音响起。 杜奇英顺着夜明珠照亮的墙壁,往前走了几步,一转弯,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密室中。 “宗主。”杜奇英道。 坐在密室之中的人,竟然是玄天宗宗主江沉子。 江沉子撩了他一眼,道:“给你的淬体丹,你吃了之后,感觉如何?” 杜奇英眼睛闪过异彩,道:“这淬体丹,果然名不虚传,是极好的东西,吃了之后我直接晋升了淬体期,而且一点坎坷都不曾出现。” 杜奇英在外面,虽然伪装成淬体期修士,但实际上,他的修为一直停留在筑基期三重,很久不曾有松动了,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急切地想要淬体丹来寻求突破。 江沉子点点头,道:“有突破,也不枉我花了这笔钱。” 杜奇英激动不已地说道:“多谢宗主。” 江沉子扫了他一眼,道:“私底下,你我父子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杜奇英顿了一下,笑着道:“父亲。” 江沉子一向肃然的脸色,柔和了不少。 杜奇英乃是他一夜风流之后的产物,江沉子至今虽然已经有了道侣,但他的道侣却没有生育能力,这让江沉子很是不满。 所以,当江沉子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自己有个私生子流落在外的时候,便立刻动身前去将杜奇英给寻了回来。 而那个生了杜奇英的女人,也已经被他毫无感情地处理掉了。 江沉子对于这个亲生儿子,倒是十分上心又极为在意,甚至将他当成自己的衣钵继承人来对待。 若是有人在这里,便然会感到十分意外。 同样的,蔺玄之之所以被杜奇英下了黑手之后,却无人愿意帮他讨回公道,也正是因为杜奇英背后的靠山,竟是玄天宗地位最高的宗主江沉子。 当然,他们二人的关系,隐藏的甚好,整个玄天宗,怕是只有一道真人才知道。 江沉子道:“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内门的小丫头,走得很近?” 杜奇英面色不变,道:“是啊,那个叫蔺雨柔的,她是蔺玄之的同族长姐,看起来,很好利用,给点东西就能打发。” 江沉子对于儿子的这些癖好,虽然一清二楚,但在他看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若是没有江沉子的放纵,杜奇英在峰 i】之内做的那些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被摆平 不过,江沉子仍是提醒道:“奇英,你有什么喜好,我不想管,但是你要保证一点一-把这些关系能处理得干干净净。别忘了,何采苓的爷爷,乃是世外散修,她是我们轻易不能得罪之人。” 杜奇英连连说道:“父亲放心,我知晓利害。” 江沉子点点头,道:“这段时间,为父要闭关,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去找你的师父一道尊人商量。 杜奇英点了点头,望着江沉子道:“父亲,您如今应该是要冲关玄阶归元境了吧?” 江沉子贵为一宗之主,然而他的修为,却并非整个宗】之中最高的,但是他的背景深厚,又受到天极宗宗主的赏识,这个宗主之位坐的,也算是稳稳妥妥无人敢言了。江沉子眉目之间闪过一抹喜色,道:“是啊,最近隐隐有了松动突破的感觉,便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闭关摸索一番,若是运气不错,必然能够成功突破,到时候。....” 他可就是玄天宗名正言顺的第一人了,再不用受到沉剑峰那边的桎梏。杜奇英笑着说道:“那儿子就先提前恭喜父亲了。” “待我出关再恭喜,也不算晚。”江沉子倒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聚灵器,递给杜奇英,道:“我之前应过折剑锋的青云尊人,待到他闭关的时候,我便送给他一样法器助他闭关,先金他亦是闭关在即,这聚灵器你便帮我转交给他吧。” 杜奇英收了聚灵器,道:“孩儿出去之后便去转交青云尊人。” 江沉子叮嘱道:“这聚灵器聚集灵气的威力巨大,一般人承受不住,你可千万别自行尝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杜奇英连连答应,道:“这聚灵器乃是送给青云尊人升级用的,孩儿自然不会尝试,父亲大可放心,我必然亲手交到青云尊人手中,助他早日提升修为。” 江沉子这才放杜奇英离开。 出了密室的大门,杜奇英加快脚步朝着断剑峰走去。 349青云闭关 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杜奇英把【门从里面锁好,忙不迭地掏出那只聚灵器,他的手指抚摸着聚灵器光滑的石材,心脏扑通扑通地禁不住直跳。 虽说他嘴。上说着交给青云尊人,但是看到这么个宝器,杜奇英怎可能不动心呢? 这可是宝器啊!整个五洲大陆都轻易不可见到的宝器! 杜奇英真是搞不明白,为何他父亲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青云尊人,毕竟,青云尊人哪怕对他父亲极为尊重,也仍是经常与断剑峰作对,近日来,竟然还和沉剑峰来往频频,大有结盟之势。 这对于玄天宗宗主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而江沉子竟是直接当做不知,放任自流。 杜奇英当即便打算将这聚灵器给私吞了。 反正,江沉子已经闭关,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聚灵器也只有他与江沉子知晓,他就算私吞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就算江沉子出关之后得知此事,但事情已成定局,江沉子也万万不会怪罪他的。 杜奇英打了一手好算盘,眯着眼睛看着这流光溢彩的聚灵器,心里想着:若是等童乐将引雷法器找过来,他再结合着这聚灵器,说不定当真能够一举突破黄阶修为。 到那时候,他倒是要看看蔺玄之还能不能猖狂的起来! ............ 折剑锋上,青云尊人闭关在即。 “为师今日便要闭关,此次闭关凶多吉少,你们要先做好心理准备。“青云尊人面色淡淡地说道。 他今日召集了所有入室弟子前来此处,便是要叮嘱他们一番重要事情。 元天问等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元天问道:“师父说这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师父这次闭关,必然能够一举成功。” “是啊,师父怎能乱说话。”蓝景和是青云尊人名下最小的一位弟子,“这种时候,师父合该说些吉祥话才行。” 大师兄黎不败也面色不愉,极不认同地看着青云尊人,道:“师父,若是你没有抱着必胜的心思去闭关,那还不如再想想法子,暂且压抑几年。” 青云尊人虽然板着一张脸,但实际上是心中高兴的。 “为师才不过说了一句,你们就说了这么多句,当真是比我这个当师父的还厉害。“青云尊人瞪了这三位徒弟一眼,道:“为师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搞那些虚的假的。若是还能想办法压抑几年,我必然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闭关,奈何,我已经拖到了极限,天道也不会应允的。” 元天问皱着眉头道:“师父,我前些日子给你爹那些法宝,你可要带进去,这些都是能救命的。” 青云尊人点了点头,道:“你给的,自然都是好的,我虽然胜率不大,但也不想死。” 元天问臭着脸说:“师父当然不会死。” 青云尊人笑了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见到你们师兄弟相处的如此好,各个也都能够独当一面,为师就放心了。” 黎不败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道:“师父,您能不把话说得每一句都像是在交代后事吗?” 青云尊人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为师那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我闭关之后,你们都要好好的,峰 i 门内一切事情,都有天问决定,除此之外,景和和不败从旁辅助。”三位弟子道:“是。” 青云尊人看了看元天问,笑道:“你那媳妇儿,近日情况可好?” 元天问脸色微缓,道:“有我爹照顾,阳阳处处都挺好的,只是他体内的毒素,需得早日解除,最近- -段时间,我可能会带着他出趟远门。” 青云尊人点点头,道:“出门在外,平安第一。” 元天问说:“我会多带些人过去的。” 青云尊人又看了看黎不败和蓝景和,笑道:“你们两人也要抓紧了,修道虽是要紧,但寻到和自己妥帖契合的道侣,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事情。” 蓝景和抽抽嘴角,道:“师父,您老人家就别操心我们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了,我还小,不需要道侣。” 青云尊人板起了脸,道:“什么叫不值一提,寻找道侣乃是天字头等大事!” 蓝景和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青云尊人看着他们一:张张稚嫩青涩的小脸儿,说:“那你们就先下去吧,我还要做一番准备。” 三位弟子相互看了看,便都行礼告退。 三人离开之后,空旷的大殿上,苏墨与元峥从旁边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苏墨眉目之间有几分浓重化不开的忧色,他皱着眉头看着青云道人,道:“你这是决定闭死关了?不再等等转机?” 青云道人在面对苏墨和元峥的时候,脸上的那层伪装就收了起来。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只不过是早一刀晚一刀的区别,我能拖到如今,已经是极限了,再拖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只是我担心,我死了之后,折剑锋会陷入危机之中。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弟子都被断剑峰给挖走了,还有不少人,都是心生动摇。” 元峥颇为不屑,道:“瞧瞧你都收了些什么弟子?那些人比起我儿子,可还差远了。 苏墨扫了元峥一眼,道:“反正在你心中,你儿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元峥梗着脖子道:“怎么可能,最好的人明明是你,儿子算什么。” 苏墨:“…” 青云道人和苏墨乃是多年好久,他是亲眼见证过苏墨和元峥从相识到相爱再到成亲生子全过程的,青云道人禁不住心生羡慕,笑道:“这么多年,你们的感情还是如此令人艳羨。 元峥自豪地说道:“这是自然,如我这般帅气多金又会疼人修为也高的丈夫,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苏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元峥,道:“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于是元峥把嘴巴闭上了。 青云道人原本要闭死关的郁闷心情,也散去了不少,他望着苏墨,道:“此次闭关,我会一闭至少十年,这十年当中,天问三年之后便要进入天极宗修行,剩下的不败和景和,还要多托你们照看扶助了。” 苏墨看着青云道人淡淡的脸色,便心知他已经看淡了生死。 然而哪怕看淡了生死,青云也依然不曾放心他的几位徒弟和这折剑锋。 苏墨郑重地点点头,道:“你大可放心,折剑锋即便没有天问,我和元峥也必然不会任其衰落。” 元峥说:“给你的那些法宝,你都带上了吗?” 青云说:“都准备好了。” 元峥说:“之前我还听人说,宗主打算给你提供些法宝,你去找他要了吗?” “前日,宗主已经闭关。“青云面色淡淡,道:“况且,那些法宝即便他愿意给我,我也不见得敢用。” 苏墨眯了眯眼眸,道;“原来如此。” 有些话不必说破,只需要默契十足地提点一句便已嫌太多。 青云点点头,道:“老友,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便多看几眼吧。” 元峥皱着眉头说:“我的媳妇儿,你多看几眼算什么?你还是多看我几眼吧,我长得这么帅,不看就是你的损失。” 青云呸了一声,说:“自恋狂,也就苏墨能忍受你了。” 元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颇为自豪地说:“我媳妇儿能忍受我就够了,我干嘛要别人也能忍受我?他们又不和我同床共枕,又不给我生孩子?” 苏墨一脸不忍直视,深吸口气,一个爆栗砸在了元天问的脑壳上。 青云闭关在即,交代了好了后事,便转身离去,大殿之中,只剩下还没离开的苏墨和元峥,放眼看去,空荡荡的,很是寂寥空旷。 元峥脸_上的表情有些垮,他抱着苏墨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片刻之后道:“墨墨,老头儿是真的要死了吗?” 苏墨握住了元峥的手,轻声说道:“人各有命,他大概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元峥沉默不言。 苏墨的手稍微用力,柔声安抚道:“死亡也并非一切的终结,恰恰是新生的开始,峥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族中长辈,但你必须能接受这件事情一一我们该着手准备折剑锋之后的部署了。” 这位青云尊人,乃是姓元,不知是元峥的多少代祖爷爷了。 元峥闷声说道:“可是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苏墨道:“可是再难受,以我们如今的修为,也帮不了青云尊。” 元峥说:“我觉得我真是没用啊,什么都做不好,家族的内外事务都是你在打理,我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耽于享受,修为还提不上去,帮不上你什么忙。..” “我愿意做这些事情,又不全是为了你?而且,你的修为只是比不得青云而已,却已经足够保护我,你与青云相差不知几百岁,比不上他,也是正常。”苏墨拍了拍元峥的手背,警告道:“你若是再这么说我心头肉,我可是会生气的。” 元峥这才心情稍微舒服了一些,他直起身来,道:“你说得对,我若是否定自己,岂不是在否定你的眼光?我家墨墨的眼光,一直都是最好的。” 苏墨笑了笑,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沉重。 他自身修为不低,虽比不得元峥,却也不会和他相差太远,然而段宇阳的修为和元天问比起来,可是太不够看了。 苏墨想了一想,暗道:看来去寻找解毒灵植,需得尽早提上日程了,最好这两个月就能彻底解决,否则再拖下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350寻找阿骨 数日之后,怀玉尊人外出尚未归来,倒是凤惊羽急吼吼地红着眼睛冲到了迷雾林中,晕头转向地乱窜了一会儿之后,被发现他踪影的晏天痕给从迷雾林里面捞了出来。晏天痕看着浑身的毛都在炸开、一脸超凶模样的凤惊羽,禁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毛毛,这是谁欺负你了?”凤惊羽尖声叫道:“陵赤骨找不到了,他失踪了,不知道被谁给带走了!”凤惊羽飞到晏天痕脑袋上,抓着他的头发道:“快跟我下山去找阿骨,快点儿!” 晏天痕一听,顿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那个... 阿骨被我和大哥带上山了。” 凤惊羽“.... 啊?” 凤惊羽松开了晏天痕的头发,炸起来的毛也落了下去,他重新飞到晏天痕面前,瞪着晏天痕,颇为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我知道,我有点太过胆大包天了,但是我大哥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凤惊羽一翅膀拍在了晏天痕的脑门上,奶声奶气嚷嚷道:“你错在没有提前告诉本王,真是吓死我了!” 晏天痕:“…” 凤惊羽没好气地焦急道:“快点带我去看看阿骨!” 晏天痕指了指后山,道:“就在那边呢,我随你一起过去。 凤惊羽道:“赶紧走!” 晏天痕身轻如燕地随着凤惊羽一起朝着对面飞了过去。 凤惊羽惊讶地打量着晏天痕,道:“你竟然已经在短短数月之内学会了冯虚御风的本事?” 不依靠外力就能在天空自由行走,这乃是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才可能达到的高度,凤惊羽是得益于羽族的天生助益,蔺玄之则是还要凭借剑和法宝,而晏天痕此时此刻,竟然什么都不依仗。 晏天痕嘿嘿笑了两声,说:“哪儿那么容易就学会了?我这是从宇阳哥哥那里搞来了一些飞行符,这才能脱离地面。 凤惊羽若有所思道:“段宇阳在制符方面,倒是挺有天分的。” 晏天痕点点头,说:“那必须的,我宇阳哥哥炼制的符,每个都是一顶-的好,以前我修为不高,大哥也身体不好,被人欺负之后,都是宇阳哥哥拿着他炼制的各种符篆替我暗中出头的! 凤惊羽啧啧道:“也得亏了他差不多是个废人了,要不然,这小子不得了啊。” 晏天痕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宇阳哥哥怎么就是废人了,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去万兽魔林帮他寻找解药,吃完之后,宇阳哥哥就会恢复正常了!” 凤惊羽笑了一声,说:“要那些解药,真有这般轻易就能找到,苏墨也就不会用一块雀灵悬赏了。” 晏天痕最近每日都在山上,完全不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雀灵。 晏天痕看着凤惊羽,惊讶道:“墨叔叔竟然悬赏了雀灵?” “是啊,现在全五洲都知道这回事儿了,拿冰心水莲花与斑斓虫草来换雀灵。”凤惊羽忍不住羡慕道:“段宇阳这小子,说是运气差吧,他也算是前苦后甜,不光他夫君对他如此上心,就连他婆家也把他当亲身个儿子似的宠着,苏墨这么小气的一个人,居然愿意为了他出一整块雀灵。” 晏天痕耳朵动了动,道:“墨叔叔哪里小气了?” 凤惊羽翻了个白眼,说:“那是对你们,当初在九界的时候,你瞅瞅看,哪个没被他坑过?要不然你以为元家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几十年内,突然就成了商事巨头?” 晏天痕看着凤惊羽一脸怀旧又郁闷的模样,止不住问道:“毛毛,你该不会是也被他坑过吧?” “是。... 个屁啊!”凤惊羽嘴硬,就算是的确被苏墨给坑过,他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大概是因为苏墨并没见过他的雏形,所以凤惊羽在苏墨面前飞了几次,也没被苏墨给认出来,这让凤惊羽有些郁闷,想当初在九界的时候,他还帮过苏墨不少忙呢。 不过,凤惊羽也更是大为放心,这世上见过他雏形的人,屈指可数,这般倒是让他行走五洲大陆而没什么顾忌了。 转眼间便到了狩猎峰,隔了老远,凤惊羽就听到了一声狂躁的野兽叫声,随后两道还算稚嫩的虎吼接连响起,森林某处电闪雷鸣,阴气阵阵。 凤惊羽当即便朝着那边飞了过去。 狩猎林中,被晏天痕狠心放养到此处的阿白和琥珀,正在跟着陵赤骨身边,一左一右地对一只全身都是骨刺、皮肤敦厚皮实泛着黑色光泽看起来刀枪不入的犀牛魔兽攻击盲,周围已经有两只其他种类的魔兽死尸,上面既有抓痕,又有雷电烧焦的痕迹,看起来极为可怖。 陵赤骨手中握着一根和红缨枪长度差不多的竹子,一脸肃杀之气,身上死气森然,出枪刺枪之间,具是横扫千军大开大合的气魄。 那只犀牛魔兽被陵赤骨一枪刺入了眼中,顿时狂躁不已地发出了一声愤愤狂叫,随后摆出-脸恨不得想要他想要给顶死的凶恶表情,忍者疼痛浑身燃烧着火焰便朝陵赤骨冲了过去,大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意思。 凤惊羽啾了一声,就想要张嘴吐一口火,被晏天痕眼疾手快地给一把抓在了手中。 凤惊羽一口火没喷出来,打了个嗝,火焰在嘴巴上冒了个泡,就散开了去。 “你做什么!”凤惊羽不满。 “你做什么?!”晏天痕更是不满,道:“你是想要把这山头给烧个干净彻底吗?” 凤惊羽蔫吧地啾啾说道:“上次是刚刚睡醒,没控制好自己。” 说话期间,陵赤骨已经以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将那根竹子直接穿透了了犀牛的脑袋,将它彻底钉在了地上。 犀牛魔兽悲愤地叫了几声,便渐渐没了气息。 陵赤骨只是不悲不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幕,仿佛生死与他而言,无法带给他任何触动。 晏天痕沉默了片刻,心有余悸道:“阿骨可真是厉害啊。” 凤惊羽心情复杂,道:“这算什么,你还为曾经见过当初巅峰时期的陵家小将军,在战场。上有多么意气风发。” 晏天痕看着凤惊羽,蛮有深意道:“看来,你以前见到过。” 凤惊羽并不理会晏天痕,并且朝着陵赤骨的肩膀上飞了过去。 陵赤骨似有所感,竟抬起那只没有握竹枪的手,轻轻按在了凤惊羽的背上。 这和谐的一幕,让晏天痕见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仿佛这一人一鸟,天生就该是这么站在一起似的。 凤惊羽说:“这段时间,我便随着阿骨一起留在此处历练吧,不过,阿骨的存在,你最好还是别告诉你那位师父了。” 晏天痕皱了皱眉头,道:“为何?” 凤惊羽道:“这段时间,我在外面还曾调查过怀玉尊人的身份,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些来历不明。怀玉尊人从很早之前便已经是玄天宗的长老,容貌似乎也是这般,然而他是在近十几年,才行为古怪地非要来这断剑峰。上闭关不出,揽月尊人虽然早就已经在玄天宗并为长老,然而也是在怀玉尊人上了断剑峰之后,他才承认怀玉尊人是他的师弟,两人来往,这才算是密切起来,而且,据我所知,怀玉尊人只不过是个能够蕴养灵草的灵植师,而并非一位炼丹师,更遑论幻阵了!” 晏天痕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抬头看着凤惊羽,道:“你这些消息,可靠吗?” 凤惊羽点点头道:“必然可靠。” 晏天痕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有点儿古怪了。” 凤惊羽道:“所以,你要对他多有提防,切莫他表现得对你好点儿,你就没心没肺地把什么都给他说了,这世上除了你爹娘,旁人对你好,肯定是对你有所求。你暴露你自己没什么的,要是暴露了陵赤骨这个呆子,就不好收场了。 晏天痕盯着凤惊羽,说:“毛毛啊,其实你提醒我那么多,就是为了不想让阿骨被人发现吧?” 凤惊羽嘴硬说道:“这呆子被不被人发现,和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是担心你平白让人怀疑!” 晏天痕会信他才有邪。 凤惊羽看出晏天痕不信任他,便也不做解释,用一双圆溜溜的漂亮眼睛盯着晏天痕片刻,道:“你这个当契主的,最近可有什么提升?” 晏天痕眼睛亮亮,一伸手便朝着离他较远的一棵树拍了过去。 那棵参天大树,竟是被一道阴蓝色的火光给烧出了一个洞。 凤惊羽面色一变,飞到了那棵树旁,盯着拿出被烧出来的大洞看了半晌,都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晏天痕察觉到凤惊羽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便走到他身边,摸了摸鼻子说:“你是不是觉得,这功力有些弱啊?我至多能提升到这种程度了,不过,我现在还发现了新的技能一-这功法虽然名字叫阴焰掌,但是,我完全可以控制着将这些阴火真气,变成武器的模样,我现在变幻的最好的,是阴焰鞭子,至于能不能变成其他形态,我还在摸索当中,不过根据我如今的发现,鞭子这种软物,是最容易化成的。” 凤惊羽凝重地看着晏天痕,道:“谁告诉你,这套功法叫做阴焰掌?” 晏天痕如是说道:“我以前在路,上遇到过一位鬼面人,他非要让我给他当徒弟,还将这套《阴焰掌》塞给了我,在我识海之中,这套功法的名字便是《阴焰掌》。” 351《冥府十八狱》 “不可能。“凤惊羽摇了摇头,道:“我识得这阴焰,外面是墨银色的,里面是蓝色的,和我的凤凰神火完全不同,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处。我以前还用凤凰神火和这阴火比试过,且我与对方不相上下,所以记忆尤深。 凤凰神火代表光明,除尽天下恶,而这阴焰掌的火焰,则是代表着光明的对立面,阴鸷的不行。 晏天痕愣了一愣,道:“若这不叫阴焰掌,那该叫什么名字?” 凤惊羽说:“这一整套功法,名字应当为《冥府十八狱》,是魔族至尊无上的天字级别功法,以前一直都在魔尊幽冥手中,阴焰掌只是其中的一套掌法,而且是入 i 门级别的。你如今修为还不够高,所以看不到后面的功法,以至于将《阴焰掌》,当成了这套功法的全部。.. 说到此处,凤惊羽倒吸口凉气,他禁不住和同样满目震惊的晏天痕对视着,道:“难不成,给你这套秘籍之人,乃是幽冥这家伙?” 晏天痕也一样有这样的猜测,但是他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之后,却是忙不迭地摇头,道:“这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凤惊羽却越想越觉得可疑,道:“肯定是幽冥亲自来了,他那种小心眼又小气的性子,肯定不会将至关紧要的《冥府十八狱》交给其他人,再让其他人转交给你。 晏天痕两只手相互抠摸着,低声说道:“万一他在九界,已经被人给干掉了,那《冥府十八狱》是被别人抢走了呢?” “先不说那个满肚子都是鬼点子的幽冥魔尊,是否那么容易就会被人干掉,即便如此,那别人费尽心思抢走了《冥府十八狱》,却偏偏要跑到五洲大陆来交给你,你觉得他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来消遣你的吗?”凤惊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况且,他好歹是你爹,你就不能盼着他好吗?” 晏天痕有些心酸地说道:“可若他真的是我爹,为什么明明认出我来,还刻意与我接触,却不愿与我相认呢?” 凤惊羽张了张鸟喙,顿时哑口无言。 他不是幽冥,他也想不明白幽冥若是当真来了五洲,还来到晏天痕身边,却又为何不告诉他。 他虽然活了几百年,但从来没给别人当过爹,自然也感受不到幽冥那种渴望却又不敢相认的复杂想法。 晏天痕红着眼眶,默默地找了个粗壮的大树靠着树干坐在了地上,嘴巴微微撅起,一脸委屈到不能行的小模样。 凤惊羽见他如此,便止不住心虚,颇为后悔嘴巴太快只想着赶紧把幽冥扒出来,却忽略了晏天痕的想法。 凤惊羽蹦蹦跳跳来到晏天痕的膝盖上,仰着脖子瞅着他,啾啾叫了几声,说:“仔细想想,幽冥也不是没可能已经挂了,说不定,当真是别人杀他夺宝之后,来逗逗你呢。” 晏天痕顿时怒道:“你不要诅咒他,你爹才死了呢!” 凤惊羽愣了一下,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爹的确死了啊。” 晏天痕:“…” 晏天痕和凤惊羽对视着,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感。 晏天痕伸手在凤惊羽的脑袋上摸了摸,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 凤惊羽啄了啄他的手,不以为意道:“什么痛处痒处的,没爹没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比我悲惨之人多了去了。而且,我知道我爹娘是为了这芸芸众生,才不得不离开我,他们并非不爱我,而是用了另一种方法来保护我,陪伴在我身边。” 晏天痕心中生出一股羡慕之情,他有些嫉妒地看着凤惊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我那位父亲。.. 却是因为不想要我,而派人追杀我,你比我幸福多了。” 至少毛毛的爹娘,都很爱他。 凤惊羽跳到晏天痕肩膀上,说:“晏重华也不见得是不想要你。实不相瞒,他这些年来,虽然明面上对你无动于衷,不让任何人提及你的存在,但暗地里面,他一直都在托我找寻你的下落。” 晏天痕扭过头,一双黑潋潋的眼睛-眨不眨盯着凤惊羽。 凤惊羽歪歪脑袋,说:“晏重华这个人吧,特别的闷骚,特别的会装模作样,他刚找上我的时候,我还嘲笑他,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派他的鸦杀军团去寻找你的踪迹他解释说,若是让人知道他在寻你,必然会|发更多人来寻找你的踪迹,而且紫帝天都不少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动,晏家的宗族势力,也在想方设法地要抓他的把柄,晏重华那般谨小慎微的一个人,怎会露出那么大只尾巴给别人抓?”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抹杀他在我出生之时,派人追杀我的事实。”晏天痕的表情,颇为冷淡。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凹凸不平的疤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段他已经不复存在的儿时记忆之中,他究竟都经历了怎样惨痛的人生。 凤惊羽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晏天痕的手背,啾啾叫了叫,说:“当初... 也不见得真的是晏重华要追杀你。” 晏天痕怔愣一瞬,道:“难不成还有隐情?” 凤惊羽摇摇头,说:“我当时不在场,我也不清楚,我那时候人在北方界中,待到我知道窥天世家不要脸坑了你的时候,幽冥已经带着你仓皇逃走了,后来我找急吼吼地前去魔界寻找幽冥,没和幽冥多说几句,鸦杀的那群人便已经赶到,我慌慌张张地和幽冥一个合计,就将你扔给了苏墨,苏墨带着你一走了之,之后再也无人见过你与苏墨。 凤惊羽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幽冥在与鸦杀对战过程中,身受重伤,但鸦杀不知受了什么新的指令,竟是在关键时候收手退去。幽冥重伤闭关三年,三年之后他一出关便去紫帝天都寻晏重华的麻烦,搅黄了晏重华的一桩婚事,险些把晏重华的那位准妃给弄死,又把紫帝天都搅和的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之后,便拍拍屁股消失个彻彻底底,我那时候,依然在北方界做别的事情,待到消息传到我耳中时,幽冥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就连我都找不到他的去处。” 晏天痕的视线落在了如同一位侍卫一样,握着竹枪,笔直地站在不远处替他们守卫的领出,禁不住说道:“你还说你以前不认得阿骨,你一个西方界之主,偏偏回回都要出现在北方界,肯定是追我家阿骨去了。 凤惊羽一翅膀拍在了晏天痕的脸。上,恼羞成怒地吼道:“你这混账小子,本王好心好意地安慰你,给你透露这么多重要的消息,你却还要埋汰本王,你真是太过分了!”晏天痕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是不是埋汰,你自己心里面清楚。”凤惊羽有些懊恼,道:“再也不搭理你了。” 晏天痕一把抓住准备飞走的凤惊羽,薅了把他脑袋上毛茸茸的胎毛,道:“毛毛,你怎么活了那么多年,还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脾气比我还大呀。” 凤惊羽呸了一声,理直气壮道:“本王现在,还是雏鸟阶段,还是个宝宝!” 晏天痕:“…” 他竟然无言以对。 凤惊羽又去和陵赤骨凑在一起了,围着陵赤骨叽叽喳喳的,活像是个跟屁虫。 陵赤骨最近在狩猎峰,上大开杀戒,如鱼得水,将不少魔兽妖兽都杀了个干净,同时,他还能自行吸收这些尸体当中的阴气,化为己用,又可以以一己之力,控制这些等级比他低、死于他之手的尸体。 才短短一个月不到,陵赤骨的修为便提升了不少,动作也更加灵活了。 晏天痕得到了陵赤骨反馈回来的益处,修为在不知不觉之中,也有了提升,他对御尸术的感悟也深了几分,恍然明白御尸的本质,不在于用蛊虫控制,最重要的是能够控制那些死尸体内的死气和阴气。 虽说实战重要,但感悟和领会也同样重要,晏天痕搞清楚这些关键点之后,这便每日在狩猎峰上修习该如何控制那些与他未建立过契约关系的死尸。 晏天痕天生体内阴气强盛,再加上天魔本质,不出几日,他便掌握了控制死尸对妖兽进行攻击的方法。 不日,又进行短时间风厉崖闭关的蔺玄之出关,来到断剑峰。上找寻晏天痕。 找遍了灵田和竹屋,都未见到晏天痕的踪迹,蔺玄之便知道他是去狩猎峰了。 蔺玄之御剑来到狩猎峰,寻到晏天痕的时候,他正在和陵赤骨对战。 陵赤骨与其他尸傀不同,他与晏天痕之间是建立了主仆契约的,哪怕晏天痕的御尸术练得不好,陵赤骨也完全能够听得懂晏天痕的命令,并且对他的命令,不会生出任何对抗之意。 陵赤骨手中依然是那柄竹枪,挥舞起来干脆利落,没有任何飘逸可言,然而这一招一式,明眼人只需要看这么一-眼,就会知道这完全是用在战场上的招数风格。 晏天痕手中握着一把银黑色的火鞭,有模有样地和陵赤骨对战,竟然并未落了下风。 一寸长,一寸强,陵赤骨没过多久,寻了个晏天痕招式上的漏洞,便将竹枪架在了晏天痕的脖子上。 而与此同时,晏天痕的鞭子也宛若灵蛇,缠绕在了陵赤骨的竹枪上,只不过,他稍微慢了一步。 陵赤骨没再继续动作,而是将那已经被烧坏了的竹枪松开,任凭竹枪被烧成灰烬。 晏天痕有些懊恼地说道:“又输了。” 352心生疑虑 观战的凤惊羽却是不以为意,说:“你输给他,这岂不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陵赤骨好歹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修为曾远高于你,若是他一出手就能被你打败,他的这条小命,早就在北界就彻底废了。 晏天痕点点头,握了握拳头,道:“说来也是,不过,我最近快要能和阿骨打成平手了。 凤惊羽嘲笑道:“要不是陵赤骨刻意让着你,你在他手下,连三招都走不过。” 晏天痕一愣,道:“不会吧?” 他明明已经下令,让陵赤骨在不伤害他的基础上,全力以赴了。 “也是会的。”蔺玄之御剑而下,落在了晏天痕身边。 “大哥,你怎么来了!“晏天痕惊喜说道。 蔺玄之笑了笑,说:“这么久都没见到阿痕,自然是想念得不得了。“ 凤惊羽听着蔺玄之不要钱似的一出现就开始说情话,不由自主地翻了个大白眼,并且顺势飞到陵赤骨的脑袋上,用翅膀拍了拍他的头发。 陵赤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竟是任凭凤惊羽在他脑袋上作威作福,自己却连动都不动一下。 晏天痕也笑了起来,说:“大哥最近可有什么突破?” 蔺玄之想了想,道:“对剑式的感悟更多了几分,修为也隐隐有了松动突破的意思,只是我仍是想暂且先压抑住修为,不要提升的如此迅速。” 凤惊羽颇有些欣赏蔺玄之,因为他见过太多恨不得马。上提升修为,增加寿元和地位之人,然而这些人恰恰忽略了,欲速则不达,即便有这个机会让修为猛增,然而实力和根基不稳,反而会导致以后的仙途,越走越窄。 蔺玄之沉稳有度,自制力极强,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晏天痕点点头,问道:“大哥,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又望向了陵赤骨,道:“你们两人,既然相互之间有契约联系,所以潜意识中都绝不会在过招的时候全力以赴,所以若是真要论起谁的招式高,谁的 招式低,这样是看不出来的。但是阿痕,你的经验和如今的境界,却是实打实的比不上阿骨,甚至可以说,即便是毛毛和我,论起经验来,都无法和阿骨相提并论。” 晏天痕深以为然。 前些日子,在玄城别院反杀石永泰派来的那些杀手时,陵赤骨的动作是最为干脆利落的,比那些杀手,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若非潜意识之中残留的杀念,单凭一个尸傀,是很难达到这种程度的。 凤惊羽点了点脑袋,啄了口陵赤骨的头发,道:“陵赤骨血缨枪,杀戮过的魔人和魔物,没有上万也有数千,的确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但实际上,他杀戮过重,饶是屠魔天道也不会放任不管。他如今的下场,便是证明。 晏天痕禁不住感到有些唏噓,道:“阿骨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凤惊羽极尽嘲讽地笑了两声,道:“他才是当真死得毫无价值,陵家世世代代只有战死的魂,而到了陵赤骨这一代,却是为了一个皇子的储位之争,搞得陵家倾家覆灭,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陵赤骨为何要临死之前逃亡小世界?那便是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无颜面对陵家列祖列宗,不敢死在祖宗坟场之上。 提起陵赤骨的往事,凤惊羽便是又气又恨的。 蔺玄之望着无动于衷的陵赤骨,淡淡说道:“这种事情,乃是他自己的选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凤惊羽坚持道:“那是因为这个呆子不知道后果,若是他知道,必然不会为了那个蠢货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蔺玄之摇摇头,道:“不好说,陵赤骨是个情深义重之人,有些事情,虽死尤未悔。” 凤惊羽:“…” 擦,他发现蔺玄之今日一直在戳他的心窝子! 凤惊羽一巴掌扇在了陵赤骨的脑门上,气冲冲地说道:“你也是个蠢货!老子不想搭理你们了。” 凤惊羽蒲扇着翅膀朝着远处飞走了。 陵赤骨忽然转脑袋朝着凤惊羽飞去的地方望了过去,片刻之后,他迈开步子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晏天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觉得,阿骨对毛毛,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吧?” 蔺玄之道:“说不定,只是条件反射罢了。“ 晏天痕:“…” 他为什么突然觉得蔺玄之对凤惊羽似乎不太友好? 晏天痕问道:“大哥,毛毛最近是不是得罪你了?” “得罪倒是称不上。”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只是想让他知道,甩手掌柜没那么好当。 晏天痕:“…” 还是得罪了。 趁着蔺玄之近在眼前,晏天痕赶忙将前些日子凤惊羽给他说的有关怀玉尊人和《阴焰掌》的事情悉数托出,顺道还提了几嘴晏重华和幽冥的事情。 蔺玄之听得很认真,其中时不时地微微皱眉,又舒展开来。 听完之后,蔺玄之对于《阴焰掌》忽然变成了《冥府十八狱》并无太过在意,但是他对于将这套功法传给晏天痕的鬼面人,却是非常上心。 晏天痕道:“其实,毛毛说的话,我也有几分怀疑。” 蔺玄之问道:“你怀疑什么?” 晏天痕皱着眉头说:“我觉得,《冥府十八狱》应当不是魔尊幽冥才有的功法,说不定其他魔尊,也有这套功法。” 蔺玄之顿了顿,道:“《冥府十八狱》,的确是魔尊幽冥独有的。” 晏天痕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蔺玄之,道:“大哥怎么知道?”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之前,听墨叔叔提起过。“ 晏天痕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毛毛没有骗我。” 晏天痕有些忐忑地问道:“大哥,若当真如此,那么将《冥府十八狱》交给我的鬼面人,当真会....” 他说到这里,便顿住了。 蔺玄之沉默片刻,道:“不好说。” 晏天痕道:“可大哥不是说,鬼面人《冥府十八狱》是幽冥魔尊独有的吗?” 蔺玄之望着他,道:“可是《万古天魔舞》和《御尸术》却不见得是幽冥魔尊的。 若是蔺玄之没记错的话,《万古天魔舞》和《御尸术》,应当分别为其他两位九界魔尊的秘籍和绝招,只是从上辈子到这辈子,蔺玄之的记忆有所缺失,之前他并未记起这些,只觉得功法名字略显耳熟。 而且,《御尸术》这名字有些烂大街,十路魔道之中,有七八路都有御尸术这种功法,只是级别和修炼方式以及功力有极大的区别,若非蔺玄之亲眼见过那位魔尊通过御尸术控制尸体,他怕是也辨认不出,晏天痕学的这套御尸术,乃是和那位魔尊-样的。 若单单只是一种倒也还好,偏偏三种顶级魔族功法,全都到了晏天痕的身上,这让蔺玄之想要确定究竟是谁当这个“好人”,都寻不出来。 晏天痕没想那么多,他并不知道蔺玄之是基于已经知晓三位魔尊的秘籍基础。上,做出的这样的判断。 晏天痕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说的也是,保不准这些秘籍,全都是那个鬼面人不知从哪里捡过来的也说不定。他一-眼看穿我是个魔族,大概觉得与我有些缘分,才将这些秘籍交给我吧。” 蔺玄之淡淡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来自于幽冥魔尊。 晏天痕撇撇嘴,说:“如果当真是他,他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蔺玄之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有不得不隐藏身份的理由吧。” 晏天痕叹了口气,道:“若当真是他,我其实挺想见见他,和他说几句话呢。毕竟是我亲爹,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些年来,究竟有没有想念过我,有没有后悔将我丢给别人养。” 蔺玄之抬起手,揉了揉晏天痕的发顶,道:“他即便后悔,也毫无意义,毕竟当年的情形,容不得他考虑出一个万全之策。只是我倒是庆幸幽冥魔尊将你丢给了墨叔叔墨叔叔又将你丢给爹爹。” 晏天痕脸。上苦闷的表情总算是有了改变,他笑了笑,说道:“也是,若非如此,我就不会认识爹爹,也不会认识大哥了。” 说到这里,晏天痕又撇了撇嘴,说:“可是,以前你总是见到我都不怎么理会的,大多数时间,还不在家中,若不是因为你身受重伤回了蔺家,不得不和我朝夕相处,恐怕你现在,还是不会怎么理会我。 蔺玄之心头一软,道:“所以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倚。若是我不被搞成废人,回家休养,我也不知道阿痕竟是一个我能够依靠、又让我动心之人。” 晏天痕脸上漾起略显羞涩的笑容,却是露出一嘴白牙,仰着脸挺自豪地说:“这是当然了,别看我年龄比你小,其实我才是最靠谱的!”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无忧无虑的小脸,心中禁不住想道:当初蔺湛将晏天痕带回家,贴身照看着,走到哪儿都带到哪儿,他那时候心里面还挺嫉妒晏天痕,所以对他虽不至于为难,也没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 而且,晏天痕来历不明,大抵刚来的时候,晏天痕体内压抑他魔气的丹药和封印,发挥得还不够完全,以至于蔺玄之一靠近晏天痕,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常日以往,他便更是不愿意与晏天痕亲近了。 然而世殊时异,一切都在改变。 那时候的蔺玄之,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日这个被他疏远的孩子,竟会成为他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 353大量购进 晏天痕与蔺玄之对外界的环境一无所知,他们此时正在魂盘空间之中。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吞草虫居然已经将这十亩地给清理的干干净净,完全可以种植灵植了。 晏天痕来到黑色的肥沃土壤田地中,弯下身子摸了摸土壤,禁不住咂舌道:“大哥,这土壤可真够肥沃的,我都能感觉到从这里面溢出来的灵气了。” 蔺玄之站在晏天痕身后,道:“这是自然,魂盘的空间,几千几百年来都是用锻石和灵石给蕴养出来的,这其中的每一寸土地,里面包含的灵气都不是外界土壤能够比拟的,否则灵植种进去,也不会那般轻易就长熟。” 原来,之前晏天痕做实验种进去的一些灵植种子,如今都已经成了形,再过两三日怕是就能收来使用了,而且,从灵植的品相上来看,这些灵植的等级比起外面的,绝对只高不低,若是入了药或者成了丹,绝对能够提升药液和丹药的品级。 见状,晏天痕喜不自胜,赶忙从外面的灵草田里面薅了不少挺稀罕的灵草,一股脑地塞到魂盘空间之中,只等着能够大批量高速度地产出。 起初晏天痕还想着每日都进入魂盘拔草,但自从他发现那两只吞草虫的效率要远高于他,且还会生出小吞草虫之后,晏天痕便放弃了这项挺耗费力气的任务。 晏天痕看着在灵草田里面进进出出辛苦劳作的吞草虫,伸出指头数了数,一脸诧异地说道:“这些吞草虫,居然比起初多了六只!” 蔺玄之负手而立,道:“元家的掌柜,给我们的吞草虫是一公一母,它们吞了太多含有丰富灵气的杂草,所以便通过生下小吞草虫,来分流体内的灵气,这空间的时间流逝过快,日升月落,越是低等的物种,受到的影响就会越大,所以一个月的时间,吞草虫产下了这么多小吞草虫,也算正常。 说话期间,又有两只吞草虫从黑泥里面钻了出来,白白胖胖的身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竟然排除了几颗虫卵! 晏天痕还是第一次见到虫子生虫宝宝,禁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走到拇指大小的虫卵旁边蹲下。 许是因为这空间速度流逝太快,不大一会儿,一只小吞草虫就破卵而出,一截指头长短粗细的小吞草虫在黑泥上面滚了几下,然后懒洋洋地开始往地里面钻去,身体近乎透明,看起来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晏天痕喜不自禁,道:“大哥,它们生宝宝的时间,似乎缩短了,这片魂盘空间,说不定还能成为吞草虫的养殖场呢!” 要知道,吞草虫价格昂贵,数量不多,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它们繁殖下一代,需要至少足足三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在整个修仙界来说根本不算长,培育一棵灵植,动辄就要十来年上百年,但是对于杂草的生长速度而言,吞草虫三年一波的速度,未免太慢了。 若是能够养育不少吞草虫拿来卖,想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蔺玄之笑了笑,阿痕与其说是有生意头脑,倒不如说他打心眼儿里喜欢赚钱。 蔺玄之道:“如今吞草虫生小虫子的时间,差不多是外界的十天,我们不妨多买一些吞草虫放进来,让它们生出小吞草虫,到时候,再将小吞草虫拿出去卖,你看如何?“晏天痕用力点头,道:“这就太好了,若是能将吞草虫的价格降下来,寿命提升上去,想来以后种植灵草就更加方便了。”于是两人不做停留,说做便做,从魂盘空间出来之后,便齐齐下山,仍是直奔着元家灵草铺子去了。 那位掌柜的一听两人来意,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这小虫子不经用,这才几天,就都不行了,要我说啊,你们还是雇点儿劳力,让他们代替吞草虫替你们打理灵田吧。” 蔺玄之并未明说吞草虫还活着,他平心静气地说道:“不瞒您说,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将吞草虫的寿命延长、繁殖速度提升,所以前期需要大量吞草虫。” 掌柜的皱~了皱眉,觉得蔺玄之的想法简直异想天开,道:“吞草虫一直都是这么个繁殖速度,你在这上面花费功夫,太浪费才华了。” 晏天痕眨眨眼睛,笑着说道:“我大哥才不会浪费这个时间,是我要弄着玩儿的,您就卖给我们吧。” 掌柜的看着晏天痕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中莫名-软,禁不住他哀求,大手一挥道:“行行行,你们便买了去吧,不过到时候你们别埋怨我没提前提醒你们。 和谁做生意不是做呢? 掌柜的将六对儿吞草虫拿给了蔺玄之,好生叮嘱道:“这次要是不行,以后可别再试了,我家家主说了,你们生意刚刚起步,赚钱不易,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可不能掉以轻心。 蔺玄之道了谢,将这些吞草虫瘦了下来。 出了门,晏天痕疑惑道:“我们哪里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了?” 蔺玄之想了想,道:“若是算上阿白和琥珀,还有阿骨和毛毛,的确是一大家子。” 晏天痕禁不住点头,道:“说的对啊,现如今除了阿骨不花钱之外,毛毛每天都要二十金,阿白和琥珀的妖喜果也不便宜,的确是一大家子花钱的。 “谁说阿骨不花钱了。”蔺玄之斜了晏天痕一眼。 晏天痕一脸懵逼。 蔺玄之愉快地说道:“阿骨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头上的发簪,身前带着的镇邪法宝,这可不都是钱么。而且,我最近打算想办法给阿骨炼制一把红缨枪,只是碍于炼器材料尚未找到称心如意的,到时候,可不又是一笔钱。 晏天痕:“…” 他、他的心脏有点跳动速度过快! ............. 回去之后,晏天痕便将这六对儿吞草虫放进了蔺玄之的空间之中,同时,他还买了不少灵果灵菜的种子和树苗,一起栽进了芥子空间。 当然,种的最多的仍是灵草,还都是从灵草田圃里面拔出来的。 晏天痕起初还偷偷摸摸心有愧疚,想着等灵草长出来,他再将原苗苗种回断剑峰灵草田圃,但拔到后面,晏天痕就成了熟练工种,见到喜欢的灵草,就往里面塞了。 不日之后,在一个大雨倾盆而下,洗刷着天幕和地面的日子,消失已久的怀玉尊人,总算是冒着雨回来了。 他御剑而归,浑身上下竟是里里外外都湿透了,这对于一个修为至少在玄阶巅峰的修士而言,根本毫无可能! 当时,晏天痕正在竹屋里面打坐炼丹,外面的狂风暴雨没给他带来任何影响,反倒是怀玉尊人乍一出现,哪怕尚未见到本人,晏天痕的心脏也猛然紧促跳动,搞得他一炉子丹药直接废了。 晏天痕倏地站了起来,打开竹门朝着外面走去,他一眼便看到呆呆站在竹屋外面,任凭大雨冲刷身体自己却在发愣的怀玉尊人。 晏天痕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冲进雨中,拉着怀玉尊人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进来避雨!” 怀玉尊人抹了把脸,一双漂亮的眼睛迷蒙地看着晏天痕,然后张了张嘴巴,便一头栽倒在晏天痕的怀中。 晏天痕连忙托住怀玉尊人的身体,心中焦急的不能行。 将怀玉尊人安置到床,上之后,晏天痕先是探了探怀玉尊人的脉象,发现他体内的真气在肆意乱窜,像是要马上爆体而出似的,顿时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晏天痕手指有些哆嗦地将储物袋打开,拿出一只蔺湛留给他的药瓶,将里面最后一颗玉白色的丹药塞到怀玉尊人口中之后,晏天痕看了看着雨幕,撒开腿丫子便朝着山下跑去。 他并不知道怀玉尊人遭受了什么,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他能够处理得了的。 沉剑峰上,所幸揽月尊人和蔺玄之都在,两人一听此事,连忙随着晏天痕匆匆赶来。 揽月尊人来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怀玉尊人的脉象,整张素雅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揽月尊人沉声道:“我要给他疗伤,你们两人,到外面去护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进来。 蔺玄之拉着晏天痕的手,点点头道:“明白。” 两人一起出了竹屋,坐在宽宽的屋檐下面,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晏天痕依偎在蔺玄之的怀中,虽然蔺玄之掐了诀,用了法宝,将晏天痕身上的雨水给冲刷干净,但是晏天痕依然觉得冷。 “大哥,我方才,当真是被师父给吓住了。”晏天痕搓了搓胳膊,心有余悸道:“他什么都不说,像是没了魂似的就那么站着,我一过去,他就闭着眼晕了过去,他的脸色像是个僵尸似的,若不是他还有呼吸,我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蔺玄之伸出手臂,将晏天痕抱的更紧了些,好声安抚道:“你师父会没事的,他出去这么多日,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晏天痕迷茫道:“大哥,你之前不是说过,这五洲大陆,基本上没有能打得过我师父的人吗?怎么会这样啊?” 蔺玄之微微皱眉,道:“按道理来说,的确无人会是他的对手。” 晏天痕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说:“我方才真怕师父出事情。” 蔺湛虽然没有死,但是那逃亡的一幕,也已经给晏天痕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让晏天痕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蔺玄之轻轻拍打着晏天痕的肩膀,道:“会没事的。” 晏天痕望着雨帘,沉默不语。 354危机解除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竹屋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痛苦压抑的嘶吼声,这声音时大时小,时断时续,似乎还有噼里啪啦打斗的声音。 晏天痕和蔺玄之对视一眼,禁不住对里面的情况颇为担忧。 然而,两人谨记揽月尊人的叮嘱,都不曾动弹,只是做好了一旦出了什么大问题,或者揽月尊人叫他们名字,便立马冲进去的打算。 难受的呻吟声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渐渐停了下来,倒是没有出现想象中将屋子给彻底炸了的情况。 晏天痕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 又是三天三夜的时间,一个晴空万里的早晨,竹屋的门被人推开了。 揽月尊人的面色有些苍白,但脚步毫不漂浮,仍是沉稳有力,他推门而出,视线扫过还在原地坐着的两人,轻声说道:“你们随我过来。” 晏天痕连忙站了起来,跟着揽月尊人朝着果树林走去。 蔺玄之道:“师叔情况如何了?” 揽月尊人说:“赶得及时,性命无忧。 晏天痕松了口气,道:“性命无忧就好。” 揽月尊人眼神复杂的看着晏天痕,道:“我并非说他性命无忧,而是说你。 晏天痕:“…我” 揽月尊人口吻沉沉,道:“若是以后,你再见他出现这等情况,便不要靠近他,快些去找我帮忙。怀玉... 他以前练功出了些岔子,所以一旦精神受了严重刺激,或者突然之间消耗的真气过多,就会走火入魔,六亲不认,见谁杀谁,以前便因为这个,险些出了大问题。 晏天痕倒吸了口凉气,蔺玄之也险些出了一身冷汗。 晏天痕皱着眉头,喃喃道:“我师父怎会变成这样?他那么厉害,难道是遭受危险,所以消耗太大?” 揽月尊人冷声道:“是他自己作死去,这整个五洲大陆,都没有谁能比他修为更高了,可他偏偏去要闯那五洲结界--若是五洲结界那般轻易就能被他给闯出去,那还叫个屁的五洲结界!” 晏天痕禁不住暗中咂舌:看样子,揽月尊人这次是气极了,竟然连粗口都爆了。 蔺玄之微微蹙眉,道:“看样子,五洲结界是当真打不开了。” 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道:“即便有打开的机会,也不是这般简单粗暴。” 晏天痕颇为担心,有些焦躁地跺了跺脚,道:“我师父的修为,一定是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所以他才尝试去闯五洲结界。折剑锋峰主前些日子闭关,到现在都没动静也不知情况如何,但是听墨叔叔说,他闭得是死关。五洲结界如今这般模样,我师父又到了不得不突破的地步,这可该怎么办啊?总不能,自废修为吧。” “这倒也是个方法。”揽月尊人淡声道。 晏天痕:“…” “你不用担心那个混账小子。“揽月尊人道:“他纯粹是自己作死,他走之前,我便已经告诉他五洲结界不可能被闯开,可他偏生不信,非得去自己亲自试试,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他的修为虽然已经到达五洲大陆能够容纳的极限,但是他身,上带着能够骗过天道的法宝,所以不妨事,他若是不作死,就不会出今日这等事情。” 蔺玄之抓住了关键,眯着眼眸道:“欺天法宝?” 揽月尊人点点头,道:“世所罕见。” 魂盘在蔺玄之识海之中道:“看样子,这怀玉尊人的来头,可是不小。” 欺天法宝,顾名思义是可以欺骗过天道的。 这种法宝多用来逆天改命、瞒过天道。 若是按照等级来讲,这种欺天法宝,至少也该是仙器级别的神物。 法宝灵仙圣,蔺玄之如今,也至多能炼制宝器,待到他的魂火晋升为五洲大陆从未出现过的紫魂,修为也到达地阶,保不准有摸摸仙器边角的可能。 揽月尊人也并不解释什么,他为怀玉尊人压制体内乱窜的真气,压制了整整三日三夜,此时也深感疲惫,便按了按额头,对蔺玄之和晏天痕道:“玄之先留在这里照看几日,若有什么事情,便传音给我。 蔺玄之点点头,道:“好。” 揽月尊人离开之前,还专门回到竹屋之中看了看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此时已经陷入沉睡之中,那张总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巴也微微张开,看起来乖巧的不能行,倒是和他平日的性格作风,截然不同。 揽月尊人叹了口气,道:“你醒来之后,必然会怪我哄你过来,但你若是继续留在九界,怕是这疯病,早晚会要了你的命,你若是要怪我,那便怪我吧。” 怀玉尊人自然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动了动嘴巴,像是在咀嚼什么东西似的。 揽月尊人看了他片刻,才起身离开。 晏天痕趴在怀玉尊人身边照看他。 睡着了的怀玉尊人倒是不难照料,甚至一整晚连翻身都不存在,晏天痕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趴在怀玉真人身边睡着了。 蔺玄之从魂盘空间里面打理完灵草出来之后,看到的便是呼呼大睡的两人。 蔺玄之没有叫醒晏天痕,而是将他轻轻抱起,放在了屋子里面的一个软塌上面,将一张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这三日里,晏天痕因着实在担心怀玉尊人安危,所以没怎么睡觉,一直都紧张兮兮地守在竹屋外面,现在怕是也累了。 蔺玄之在晏天痕鼻子尖上捏了捏,看了看没什么动静的怀玉尊人,便又回到了魂盘空间之中。 此时的魂盘空间,已经长出了不少颜色各异的灵植,就连插进来的果树苗子,也已经抽芽开花,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满果实。 那六对儿新买来的吞草虫,每日都有足够的杂草啃食,生长的速度极快,此时灵草田圃之中,隔三差五便能看到那些在灵草之间拱来拱去啃食杂草的白胖子吞草虫。 “锻石已经不太够用了。”魂盘之中,忽然有一抹人影飘忽而来。” 他身上没有衣服,也不知是因为魂魄不全,还是因为太久没有吸收营养,所以他看起来瘦骨嶙峋,像是一个游荡的骷髅。 然而那张脸却是极好的,虽然两颊无肉,但一双眼眸却极有神采,不难想象若是全盛时期,这抹魂魄该有多么风流俊彩。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穿上衣服?” 魂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本尊要是能穿衣服,还会等到让你提醒?” 蔺玄之愣了一下,道:“我炼制的衣服,怕是魂魄传不了,不如你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和姓名,我将衣服烧给你。” 魂盘眯起眼睛,盯着蔺玄之道:“小子,你想骗我将我的身份告诉你?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说话期间,原本还风平浪静天朗气清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黑压压的紫云像是马上就能朝着蔺玄之压过来。 魂盘的模样,看起来宛若厉鬼般可怖。 然而蔺玄之却无动于衷,淡淡看着魂盘,道:“我对你的来历,没什么太大好奇的,只是想帮你一把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此事我也不会再提。” 魂盘又有些不高兴了,嚷嚷道:“你凭什么对我的来历没兴趣?难道本尊还不值得你生出兴趣来?” 蔺玄之:“…” 魂盘摆了摆手,天空又恢复了原样。 “也不是本尊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就连本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魂盘挺无所谓地平声说着,晃荡到灵植田里,伸手便揪起一根灵植,嚼吧嚼吧地吞了下去。蔺玄之本想阻止,但见状还是闭上了嘴巴。 魂盘啧啧两声,道:“滋味儿不错嘛,看来这魂盘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小子,你之前准备的那些锻石呢?” 蔺玄之淡道:“昨日我才刚刚扔进来一百颗极品锻石。” 魂盘是要靠吸收灵气来支撑的,上辈子的最后,蔺玄之已经在千年时光中,将魂盘拓展出了山川河流,只差日月星辰。 只是,蔺玄之那时候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修补溯世镜上,根本没有将魂盘空间给充分利用的念头,而现在,他打算与晏天痕一起好好共同经营这只魂盘空间。 若是缺了锻石,这魂盘怕是养育这么多灵植,会支撑不住。 魂盘撇撇嘴,说道:“一百颗极品锻石算什么,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锻石,都不知道有多少颗了,而且,锻石只是退而求其次的玩意儿罢了,按常理来讲,本尊这空间,非得用灵石和雀灵才行。” 蔺玄之道:“灵石和雀灵,这些都是上界才有的东西。” 魂盘哼了一声,说:“你那个弟弟手中,有三块雀灵,虽然一个比一个小,但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蔺玄之微微-眯眼眸,道:“那是大师兄送给阿痕的见面礼物,你若是想要,便直接找他说去,我做不了主。” 魂盘道:“你让我和他见面,我亲自给他说。 蔺玄之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淡笑。 魂盘险些吐血,翻了个白眼说:“那你说个屁啊!” 蔺玄之道:“待到我去了九界,便给你找灵石和雀灵。” 魂盘抱怨道:“也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了,你靠不靠谱啊。” 蔺玄之笑了笑,道:“即便没有我,你在八百年之后,一样可以离开五洲大陆,前去九界之中。” 魂盘愣了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蔺玄之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难道你忘了,我是重生之人,我可是知道之后一千年里,你发生的一切事情。” 355怀玉醒来 魂盘似乎有些紧张,抓着蔺玄之的手臂,道:“我当真能够离开五洲大陆?” 蔺玄之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而且托你的福,我做为魂体状态,也一起离开了五洲。 魂盘突然变消失不见。 蔺玄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消失的魂盘,便又慢慢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魂盘的眼眶有点发红,看起来像是哭过似的。 蔺玄之道:“想哭便哭,我又不会笑话你,何必还要特意找个地方藏起来?” 魂盘梗着脖子否认:“本尊怎么可能会哭,你是眼瞎了吧。” 蔺玄之讳莫如深,道:“上辈子,你发现你能离开五洲大陆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魂盘:“…” 死小子! 说来也是,魂盘已经做好了要死在这一方世界之中的准备了,他起初还心心念念想尽办法想要离开五洲大陆,但是后来他发现,他竟然连着魂盘都出不去,便慢慢消磨了斗志。 如今,乍一听说他还有机会离开五洲,遨游九界,不被困于方寸之间,自然大喜过望之下,心绪难平,情绪激动了一些。 魂盘懒洋洋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想来你肯定也知道,五洲大陆之所以会成为如今这副被结界封印的模样,便是因为,五洲大陆乃是一个巨大的葬神之地。”蔺玄之:“.... 我不知道。” 魂盘:“…” 魂盘面无表情地看着蔺玄之。 蔺玄之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魂盘抽了抽嘴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上辈子我没有告诉你?” 蔺玄之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我一-心沉溺在炼制法宝之中而不可自拔,所以即便你说了这些话,我也不会记在心里吧。” 魂盘冷漠道:“扯淡。” 蔺玄之道:“好吧,你当时说的是,此处是一个巨大的葬魔之地。” 魂盘翻了个白眼,说:“魔神也是神的一种。” 蔺玄之若有所思,道:“原来此处,还是一个葬神之地,我便说为为何不论是魔非魔,都无法突破这五洲结界。” 魂盘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将消息暴露给了蔺玄之,便闭上了嘴巴,继续在灵草田里面游逛来游逛去的,时不时地还揪-把灵草塞到嘴里吧唧吧唧啃了。 蔺玄之被他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给搞得略感震惊。 “你这么吃下去,有什么用吗?“蔺玄之忍不住问道。 魂盘抹了把嘴,斜了蔺玄之一眼,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心理安慰吧。” 蔺玄之无语地看着他,道:“那你还是别吃了,未免太浪费了。” 魂盘极为不满,说:“本尊都已经饿成这副鬼样子了,你居然还想要剥夺我吃东西的权利,你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蔺玄之看着魂盘赤裸宛若排骨的前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你说的也是。” 魂盘刚想点头,便听蔺玄之继续道:“改日我去外面买一些灵草,拿回来让你吃个够。 魂盘:“…” 外面的灵草哪里有里面的这些吃的爽,蔺玄之这小子真是太狡猾奸诈又小心眼子了! 伺候完灵草,蔺玄之便离开了魂盘空间。 又是三日,怀玉尊人终于醒了过来。 他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托着腮在他身边打瞌睡的晏天痕,准备提剑砍人的想法,一瞬间就被他压了下去。 怀玉尊人看着晏天痕,晏天痕也刚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 晏天痕眼底下堆积了半边黑眼圈,看起来眼睛更大了。 “我怎么在这里?“怀玉尊人有些莫名其妙。 晏天痕打了个哈欠,说:“我怎么知道你会回到这里来?师伯说你是去闯五洲结界了,而且以失败告终,险些走火入魔。揽月师伯在替你疏导了三日三夜,我还以为你就要一直这么睡下去呢。 怀玉尊人摸了摸脸,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没乱说什么话吧?” 晏天痕斜了怀玉尊人一眼,道:“你觉得,你会乱说什么话?” 怀玉尊人笑了笑,说:“比如一不小心就说出我师兄小时候的糗事啊什么的。 晏天痕:“…” 估计你没这个胆子。 晏天痕站了起来,拿出传音铃道:“我去给师伯说一声。 “别!”怀玉尊人按着晏天痕的手,嬉皮笑脸道:“阿痕宝贝儿啊,咱们就不用去打扰我师兄了,要不,过几天再告诉他?” 对上揽月尊人,怀玉尊人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怂。 而且还得是大写的怂。 “你以为,不让阿痕告诉我,我自己便不会知道了么?“说话间,揽月尊人已经推门而入,他一身绣着星月天图的法袍,长发不着一物,如同瀑布般披在了身后,极为抓人眼球。 怀玉尊人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揽月尊人上下打量,道:“师兄,你又去占星了?” 揽月尊人淡淡扫了他一眼,道:“这可有什么稀罕的吗?” 怀玉尊人摸摸鼻子,说:“好像也没什么稀罕的,但是据我所知,师兄你已经很久卜占星了。” “那是因为没什么必要。”揽月尊人道:“你是不是对我们窥天者,有什么误解?” 难道窥天者的日常,便是占星占星占个不停? 怀玉尊人连忙摇头。 晏天痕也不知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顿时笑个不停。 怀玉尊人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但是他又不能当真对阿痕发火,便只好自己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揽月尊人道:“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也没犯病,那就该好好闭关了。” 怀玉尊人:“…”就知道躲不过去。 怀玉尊人不情不愿地说道:“师兄,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你居然还像小时候一样惩罚我闭关。” 揽月尊人淡淡道:“年龄的确大了,但是这心性和做事,却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怀玉尊人受到暴击,很是不认同地说道:“这次的事情,当真是一个天大的意外,若是我早知道那些结界如此顽固,我必然不会拼了全身力气去尝试。” 揽月尊人撩了他一眼,道:“你尝试便也罢了,你偏偏要去北洲之北尝试。齐家的山头被你弓过来的雷几乎削平,他们如今还在寻找那个破坏者,并扬言要把他打到面目全非。 怀玉尊人不惊反喜,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自打我来到五洲大陆,就没和别人打过架了,你快让齐家派人来送死,刚好也让我练练手!” 晏天痕:“…” 揽月尊人:“…” 揽月尊人道:“闭关时间从三个月延长为半年。” “师兄.....” “没得商量。 怀玉尊人蔫吧了。 晏天痕哈哈哈笑了起来,说:“师父啊,我会替你养这些灵植的,你放心吧。” 怀玉尊人翻了个白眼,一把抓住晏天痕的手臂,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你与我一起来闭关,闭不到你成为黄阶修士,不得出关!” 晏天痕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面退了两步,道:“这怎么行,我和大哥,还要随着天问大哥他们,一起去万兽魔林历练呢。” 怀玉尊人微微皱起眉头,道:“去万兽魔林?怎么这般想不开?” 晏天痕道:“宇阳哥哥有两味药,只能从万兽魔林搞到。” 怀玉尊人说:“我前些日子,在去寻找五洲结界突破口的时候,已经去了一趟万兽魔林。”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那里面的情况,如今如何了?” 怀玉尊人讳莫如深道:“情况不太妙,万兽魔林已经快要形成一-个小结界了,我根本就进不去这个地方,或者说,所有玄阶以。上的修士,都不可能进入万兽魔林。” 晏天痕诧异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揽月尊人淡道:“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五洲大陆的结界,已经开始从各处形成了。 怀玉尊人和晏天痕同时朝着揽月尊人看去。 揽月尊人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发现星盘有所变化,便占了星盘,最终,竟是被我发现,北洲万兽魔林、南洲群岛、北洲之北的冰湖、中洲天极宗这几处,分别有类似于五洲大陆的结界在形成。” 怀玉尊人一愣,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地方,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个分裂的小五洲?” 揽月尊人神色略显凝重地点点头,道:“没错,而且万兽魔林怕会是第一个结界,我不知道这与那只控制了万兽魔林的大妖兽是否有关系,但从你无法进入万兽魔林这一点,可以推测,恐怕万兽魔林的结界,至多可以承认玄阶之下的修士。” 怀玉尊人倒吸口凉气,道:“若当真如此,那结界一旦成型,万兽魔林之中,所有高于玄阶的灵物,岂不是全要被压死?” 揽月尊人点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但暂时还不必担心这一点,这种天然结界的形成,需要上百年的时间,并非一日之功。” 怀玉尊人顿时郁闷道:“说的倒是轻巧得很,我本觉得万兽魔林之中,怕是有我想要的东西,但是现如今我连进都进不去,还怎么找寻?” 晏天痕适时插嘴道:“师父要找什么,不妨告诉我,等我过段时间去那边的时候,还能顺便帮师父留意一下。 怀玉尊人翻了个白眼,道:“为师要找的东西,岂是你小子能寻到的?” 晏天痕挠挠头,说:“我帮你打听消息也行啊。” 怀玉尊人笑着说:“有这份孝心就行了,为师知道你孝顺,只是这些事情,不该你操心。” 揽月尊人看了看晏天痕,道:“你大哥呢?” 356-块雀灵 晏天痕说:“我大哥,去后山狩猎了,这几日的饭食,都是大哥做的。” 揽月尊人道:“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好的。”晏天痕点点头,便朝着外面跑出去了。 晏天痕走后,怀玉尊人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变的凝重起来。 “师兄,你哄我来这里之前,可是从来没提起过,五洲大陆的结界,有进无出,连地阶修士都不可能突破。”怀玉尊人面色不怎么好看。 也是,任凭谁被隐瞒了如此重要之事,都不会感到开心。 揽月尊人淡淡说道:“此事,的确是我隐瞒于你,对你不住,但你该知道,我为何非要用阿痕的踪迹,弓你来此。” 怀玉尊人黑着脸,道:“我不知道,而且我现在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揽月尊人不疾不徐,道:“你当时已经成了那副疯癫模样,命星将陨,唯一的死里逃生之路,便是在这五洲大陆之中。我这些年,在你身上耗费的精力,要比任何人都多若非因你是我嫡亲的师弟,你以为我会管你?“怀玉尊人闭着嘴巴不敢吱声。 揽月尊人又道:“你这些年,与晏重华斗得厉害,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倒不如先来五洲大陆将养一番,待到养精蓄锐,再杀回去不晚。 怀玉尊人也并非当真对揽月发火,他叹了口气,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在魔界尚有很多未处理完的重要事情,如今我出不了五洲大陆,那些事情自然处理不了,我心里着急啊。” 揽月尊人道:“你所谓的重要事情,是争地盘还是和其他魔尊打架? 怀玉尊人一脸蒙蒙,道:“打架不就是为了抢地盘吗?” 揽月尊人:“…” 所以他觉得幽冥还是留在五洲大陆比较好。 揽月尊人眯起眼睛问道:“你确定你没有暴露什么吧?” 怀玉尊人说:“我这般谨小慎微之人,怎么可能轻易暴露?” 揽月尊人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怀玉尊人叹了口气,道:“放心。你叮嘱过我的事情,我何时没放在心上?” 揽月尊人道:“你何时真正让我放过心?” 怀玉尊人:“…”他好像的确一直都在给师兄惹事情。 怀玉尊人决定转移话题。 “师兄,你当真同意他们这些小辈,一起前去万兽魔林吗?”怀玉尊人皱起了眉头,“万兽魔林如今的这副模样,根本不适合过去,保不准和五洲大陆的情况一样,有进无出。” “难道有进无出,便不去了吗?“揽月尊人淡淡道。 怀玉尊人深吸口气,说:“若是一别就是永别,倒不如一起慢慢等死。 揽月尊人有些诧异道:“你以前的想法,颇为激进,宁折勿弯,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怀玉尊人笑了笑,道:“师兄,人的想法都是会改变的。” 以前的他还觉得爱情至上,两人之间只要爱的刻骨铭心,爱的真真切切,其他的所有牛鬼蛇神艰难险阻全都不在话下。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重重的、惨痛的一击。 他现在,再也不是那个能够随心所欲敢爱敢恨的幽冥魔尊了。 他只是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活下去的父亲罢了。 揽月尊人望着怀玉尊人这副变了初衷的模样,禁不住有些心疼,又有些惋惜,说到底,他仍是喜欢那个无忧无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潇洒师弟。 仿佛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晏重华。 可是晏重华又做错了什么呢? 这世。上的对对错错,有时候,便是说不清的。 揽月尊人轻描淡写解释道:“你不是想离开五洲大陆么?我窥测天机,得知五洲大陆结界打开的契机之一,便在这万兽魔林之中。” 怀玉尊人变了脸色。 等晏天痕带着蔺玄之回来的时候,揽月尊人已经先行离开了。 怀玉尊人不待两人先开口,便抢先问道:“听说,你们两人打算前去万兽魔林?”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有这个打算,且是早就已经决定了的。” 怀玉尊人不怎么认可地说道:“你们去万兽魔林,莫不是因为元家的那个悬赏令?” 晏天痕说:“就算没有悬赏令,我们也一定会去的。那么多佣兵都不曾成功在万兽魔林中找到冰心水莲花和斑斓虫草,宇阳哥哥的身体也拖不得太久,我们自然要自己亲自动身前去。” “你也说了,那么多专业的佣兵都未成功。”怀玉尊人面色不好,道:“你又有什么底气,觉得自己能活着进去,还能活着出来?” 晏天痕摸摸鼻子,眨眨眼睛说:“有我大哥啊。” 怀玉尊人更是不爽,道:“你大哥,难道就能保证他可以活着进活着出了吗?” 蔺玄之淡淡道:“不敢保证。” 怀玉尊人的脸拉得老长。 蔺玄之接着道:“但我可以保证,无论是生是死,都和阿痕在一起。” 晏天痕闻言,一脸感动地望着蔺玄之,道:“大哥,你真好。” 怀玉尊人一副受不了他们的模样,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有人在他面前亲亲我我的秀恩爱,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并想把他们给拆散的冲动呢! 蔺玄之对怀玉尊人道:“师叔,其实这次前去万兽魔林,除了寻找两样灵植以外,我们还想趁机修炼一番,万兽魔林是五洲大陆之中,最大的一片魔兽林,里面的危险虽多,机遇也一样数不胜数,说不定,我们在那里反而能得到机缘。” 晏天痕也道:“是啊师父,修士不就是要与天争斗吗,若是一直都如此风平浪静,不加以实战,即便修为再高,也是无用的。” 怀玉尊人忍不住吐槽道:“你是个炼丹师,别成日打打杀杀的。” 晏天痕笑了,说:“炼丹师只是我修为的一部分罢了。” 怀玉尊人拗不过他们,眼看两人已经下定决心,便只得说道:“孩大不由娘,我也管不得你们了,不过,你们在走之前,要先具体了解-番万兽魔林如今的情况,身上的装备要带齐全,丹药符篆法宝一样都不能缺。 晏天痕摸了摸手指头,佯装叹息,道:“师父啊,本来我们丹药法宝符篆都能搞到手,但是,最近手头太紧了,没什么钱啊。 怀玉尊人抽了抽嘴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哥有钱,如今饶是我这个不怎么出门的,都知道两仪斋、乾坤阁的生意有多火爆了。” 晏天痕有些尴尬地说道:“但那都是我大哥的钱啦。” 怀玉尊人眯起眼睛,狐疑道:“你之前炼制的那些丹药,不是让元家小子拿到拍卖场去拍卖了吗?钱呢?”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替我大哥还债了。” 怀玉尊人:“…” 他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这个小傻子! 自己的钱给蔺玄之用的时候,什么都不计较了,可偏偏用到蔺玄之的钱时,他竟然敢将彼此分个干净! 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二缺的傻瓜!? 蔺玄之心中熨帖极了,禁不住温柔笑道:“阿痕说笑了,我的自然就是阿痕的,你我之间,不分什么彼此。 怀玉尊人看不下去了,他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枚黄橙色的晶莹石块。 外表看起来像是水晶,里面却毫无任何杂质,触手温凉,很有质感。 这竟是一块雀灵。 而且,这雀灵的级别,却是远远高于乳白色的雀灵。 这么一块,抵得上一百块乳白色的雀灵。 蔺玄之美眸微微一凛,道:“师叔,这东西未免太贵重了。” 怀玉尊人白了他一眼,道:“这东西,再贵重也不是给你的,原本我还打算偷偷私下给阿痕,但是想来他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着你,所以才让你-饱眼福。” 怀玉尊人将雀灵塞到晏天痕手中,叮嘱道:“这块雀灵,蕴含的灵气颇多,能够瞬间将修为提升至少两个小级别,关键时候能够用来保命,我从九界前来五洲,身上并未带太多雀灵,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块了,你省着点儿用。” 晏天痕的眼眸盯着雀灵,看了片刻,才握着拳头将它收了下来。 晏天痕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怀玉尊人,像是想要看透他似的。 怀玉尊人被盯得有些发毛,道:“你这么看着我,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晏天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你就算对我这么好,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怀玉尊人:“…” 蔺玄之:“…” 他怎么觉得话题有点怪怪的? 两人同时决定结束这个奇怪的话题。 蔺玄之狩猎了一只狂暴兔。 这只狂暴兔足足有一只农家小猪那么大,嘴巴外面还伸出两根尖锐的獠牙,身上的毛也如同银针似的根根竖起,很是扎手。 蔺玄之将这只兔子亲手处理掉,然后撑起树枝开火烧烤。 怀玉尊人凑过来闻了一会儿,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他又颇为嫉妒地说道:“你小子,明知道我吃不了烤制的食物,却还偏偏在我面前烤肉,你是故意的吧?“ 蔺玄之一边切下一片最嫩的柔,递给晏天痕,一边说道:“师叔,你应当不是吃不了烤制食物,而是所有的肉类,都是敬而远之吧。” 怀玉尊人不太开心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道:“怎么,你还很幸灾乐祸?” 蔺玄之有些不解道:“为何师叔不食肉类?” 怀玉尊人言简意赅:“容易走火入魔,六亲不认。” 晏天痕啃着肉抬头看着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被这小眼神给萌了一脸,深吸口气道:“你们继续吃,我先不受这个摧残了。” 357掉马甲 “师叔似乎是喜欢吃灵果的。”蔺玄之站了起来,将两只水灵灵的蜜桃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递给怀玉尊人,道:“这两颗果子,是我从狩猎峰上偶尔发现的,一吃之后,觉得通体舒畅,似乎里面蕴养了不少灵气,师叔不妨试试看。” 怀玉尊人见这灵桃看起来颇为可爱水嫩,皮薄馅大,从外面看过去,似乎能一眼看到里面的水晶肉,当即便接了过来,也不用清洗,更不怕有毒,便放到嘴边啃了一口。这一口下去,甜蜜的汁水溢满了整张嘴巴,桃肉咀嚼起来,口感像是浸了些冰水的芦荟,极为爽口。 更重要的是,怀玉尊人将两颗桃子啃完,竟发现他的腹部有些微暖的感觉,那郁结在筋脉之中的极其细微的堵塞真气,竟是有-部分被化开了! 怀玉尊人面色微微一变,这种灵果,他至多也不过是在九界的紫帝天都吃过,出了紫帝天都,他再也不曾在任何地方,吃到过见效如此迅速的灵桃! 怀玉尊人当即问道:“这灵桃,你们是从哪里摘来的?” 蔺玄之道:“偶尔在手裂缝遇上的,位置有些深入腹地了,我已经在狩猎峰上做了标记,若是师叔想去寻找这桃子,便随着标记走过去就好了。” 怀玉尊人痛心疾首,道:“你也不知道把树给扒了扛过来,这么会儿功夫,要是桃子都被妖兽啃了怎么办?” 蔺玄之笑道:“师叔不必担心,我在旁边,还放了不少驱兽粉和防器,短时间内,妖兽怕是进不来。” 怀玉尊人急着把桃树扛过来,也不和蔺玄之废话,当即便冯虚御风朝着狩猎峰飞了过去。 怀玉尊人走后,晏天痕望着他的背影,感慨道:“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蔺玄之点点头,看了眼晏天痕,道:“你之前说,你想要确定一件事情,如今确定了吗?” 晏天痕歪歪脑袋,看着蔺玄之道:“十有八九,但不能完全确定。” 蔺玄之继续看着他。 “有些事情,不说的清楚明白,都是不能太确定的。” 晏天痕摸了摸脸,说道:“大哥,你觉不觉得,我这位师父,对我实在是太用心了。旁人的师父就算不将本事藏着掖着,也总不会刚一见面,便一股脑地恨不得将秘籍的全部都给徒弟,可我师父,却是-次性地就将那本《冥法毒书》传授给我。而且,他身上只有一颗雀灵,也想都不想就给了我。 一颗黄橙色的雀灵,已经不能用珍贵来形容了,放眼整个五洲大陆,怕是还没什么人见过这种颜色的雀灵。 蔺玄之道:“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晏天痕面色颇为平静地说道:“这两日,我照顾师父的时候,他在睡梦之中,频繁地在念一个名字,起初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后来我在他唇边仔细听了听,才发现,他念的两个字是重华。” “重华?“蔺玄之微微一怔,道:“晏重华?”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字。”晏天痕摇了摇头,道:“但我总是在想,这世。上叫重华的人,又有多少?若他口中的重华,便是我知道的那个人,那世上会这般惦记着晏重华的人,又该有多少。” 排除一切不可能,那剩下的,便是可能。 蔺玄之心情颇为复杂,他自然知道怀玉尊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也已经多有猜测,然而他再怎么大胆,也没猜到怀玉尊人竟有可能是魔尊幽冥。 上辈子,他不曾见过幽冥魔尊,但阿痕是否和幽冥魔尊有所接触,他就不清楚了。 但现在想想,阿痕后来突然变得那般厉害,怕也是遇上了幽冥。 然而到死,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然而到死,幽冥魔尊都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 也不知阿痕在这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蔺玄之思绪恍然,看着晏天痕那张和记忆重叠的小脸,道:“他极有可能,便是幽冥魔尊。”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的。若当真如此,鬼面人恐怕也是他,我们把阿骨藏在空间之中,其实没什么必要,想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阿骨的存在,毕竟那蛊虫,就是他给我的。 蔺玄之道:“阿痕,那你是怎么想的?” 晏天痕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我以前觉得,我应该挺恨他,谁让他把我弄成这个模样,又将我送给别人,还恨他既然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何必又要将我给生出来,平白闹出这么多的不幸。” 晏天痕轻轻吸了吸鼻子,说:“可我又想,若没有他,便没有我,他若是有所选择,必然心中也不愿看到我这副模样,若他不生出我,我就见不到爹爹和你,见不到这五彩斑斓的大千世界。” 蔺玄之静静凝视着晏天痕,听他说着他的想法。 “我对他的感情,挺复杂的。“晏天痕说:“我与他才不过相处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自然比不得和爹爹亲厚,我本想过以后若是遇上亲生爹爹,便将他当成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但是我听到他在睡梦中念着我的名字又念着重华,却没有人理会他安慰他的时候,我竟觉得他很可怜。” 若是让人知道,晏天痕竟是可怜将九界闹了个天翻地覆晏家恨不得人人诛之的魔尊幽冥,必然会感到可笑至极。 然而晏天痕当真觉得幽冥挺可怜的。 他爱的人,却成了他的仇人,他的孩子,也扔给了别人养育。 他大概是心中藏着深深的愧疚,所以即便和晏天痕面对面地站着,也不敢让对方知道,他就是他的亲生爹爹。 幽冥嬉笑怒骂由人,然而谁又当真懂他? 蔺玄之抬手按在了晏天痕的肩头,道:“那你打算如何做?是主动与他相认,还是让我去替你试探一番?亦或者是,我可以先去师尊那边探探口风,了解一下怀玉尊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再做打算。” 晏天痕想了想,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打算,先行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便也就算了,我和他以前是如何相处的,以后也依然如何相让,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装作不知道好了。” 蔺玄之道:“你能做到吗?” 晏天痕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露馅,就像是怀玉尊人绝对没想到他会就这么在睡梦之中暴露自己一样。 “我尽量吧。”晏天痕苦笑道:“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启程前往万兽魔林了,到时候,我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和他朝夕相处。” “你既然决定了,那我不会再劝你什么。”蔺玄之淡淡道:“别想太多,顺其自然。 晏天痕嗯了一声,点了点脑袋,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方法了。 蔺玄之微微沉了沉眸子。 不管怀玉尊人是什么人,他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阿痕从他身边抢走。 这是他的底线。 ............ 翌日一早,蔺玄之尚在练剑,便被展枫亭给叫到了议事厅之中。 展枫亭的面色有些担忧,而议事厅里,蔺雨凡正面色淡淡地坐在客座上慢条斯理地喝茶。 蔺玄之和蔺雨凡对视了一眼。 蔺雨凡放下茶盏,站了起来,略微行了个礼,道:“少主,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向你汇报。” 蔺玄之问道:“何事需要你亲自过来?” 蔺雨凡一勾唇,道:“就在一炷香之前,断剑峰上出了些意外事故。断剑峰的大师姐何采苓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得知我们家的蔺雨柔和她的未婚夫杜奇英搞到了一起所以风风火火地踩着朝露杀上峰门,刚巧不巧地将蔺雨柔和杜奇英给捉奸在床。原本大师姐想要一剑了结了蔺雨柔,但被我以少主之名拦下来了。此时,大师姐请少主亲自前去断剑峰一趟,给她个交代。”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声音冷淡,道:“丢人败兴,我现在便过去处理。” 展枫亭在练完基础剑招之后,便在处理峰门事务,他的消息极快,俨然已经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提早知道了蔺雨柔闹出来的事情。 展枫亭禁不住皱眉,道:“何采苓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糟糕,她一向不喜欢宗门约束,背后又有何家支持,怕是这么一来,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的。” 蔺玄之面色缓和,道:“师兄不必担心,何师姐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她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展枫亭想了想,道:“我随你一起去吧。” 蔺玄之道:“多谢。” 一行人一起御剑朝着断剑峰飞去。 路上,蔺玄之暗自给蔺雨凡传音。 蔺玄之道:“我虽然有意让何师姐来解决此事,但并未让你搞得人尽皆知。 蔺雨凡看了蔺玄之一眼,道:“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大胆,在峰|门之内就敢搞到一起,还被何采苓给抓了个正着。” 蔺玄之道:“下不为例。” 蔺雨凡对着蔺玄之挑了挑唇角。 蔺玄之没那么好骗,若非是蔺雨凡故意找准了这么个时间,也不至于让蔺雨柔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顺便还牵扯到了蔺家的面子。 不过,此事是蔺玄之交代给蔺雨凡的,之后也没怎么上心,蔺雨凡处理成这个模样,蔺玄之倒也没有太多立场去追究他的不是,但这并不妨碍蔺玄之提醒警告一番。 若是一次也便罢了,若是以后此次如此,蔺家的面子,怕是再也挽不回来了。 很快便到了断剑峰。 358给个交代 今日的断剑峰,显得尤为热闹。 何采苓是个不吃亏的暴脾气,她能把这等龌龊事情,张扬的人尽皆知,事实上,她上峰捉奸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不少人跟着,于是事情闹得很大,遮都遮不住。 不少峰内弟子都在议论着蔺雨柔和杜奇英被捉奸在床的事情-- “这蔺雨柔刚到宗门没多久,就从外门弟子,变成了内门弟子,我当时就觉得有古怪,没想到,她的内门弟子,竟然是这么得来的。” “呸,真是不要脸,一个姑娘家家,却是如此不检点,真不知道她爹娘若是得知此事,会如何作想。” “可怜了何师姐,那么潇洒的一个女子,竟然要受这种气。” “也不用全番都怪罪到蔺雨柔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杜奇英是什么人,咱们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面可是门儿清。 “是啊,杜少峰嘛... 呵呵,什么锅配什么盖。” “哎,真是怀念蔺师兄还在断剑峰的时候,好歹不似如今这般乌烟瘴气的。 任凭外界风言风语议论纷纷,断剑峰的内门之中,却是无人敢大声说话。 何采苓手中把玩着-根不知从何处搞来的鞭子,一张算不得好看但也绝对不难看的面容上,具是黑云压城的怒意。 蔺雨柔正捂着半边脸,倒在地上嘤嘤地哭泣,她发丝凛乱,衣服也不太整齐,看起来狼狈不堪。 然而并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包括同样被捉奸在床的杜奇英。 杜奇英满脸阴鸷地披头散发站在一旁,刚想要动弹,身边便有一条满身布满艳色鳞片的蛇对着他吐红芯子,细长的蛇眼盯得他心中发寒,不敢再多动弹一下。 “阿苓... ”杜奇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何采苓给打断了。 “你我之事,稍后再算。”何采苓冷冷扫过杜奇英的脸,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厌恶,道:“待到我先处理了她再说。” 杜奇英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师姐,这贱人不妨交给我来处理。”何采苓的一个内门师妹眯了眯眼睛,道:“我先划烂了她这张脸,再扒光了她的衣服,直接丢到外面去,让大家伙儿都看看,她有多不要脸!” 蔺雨柔打了个寒战,惊恐地抬起头,哭着喊着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杜师兄,你帮帮我,呜呜鸣...” 杜奇英也是满脸尴尬,他自身难保,又怎么会出面帮蔺雨柔说话? 何采苓露出了不耐之色,道:“哭什么哭?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别搞得像是个受害者似的。” “何师姐说得对。“一道清润的嗓音从 门口传来,只见一袭白衣的蔺玄之翩然而至,脚步轻快地来到了何采苓身前。 何采苓难看的脸色稍有缓和,走上前一步,打量着蔺玄之,道:“三年不见,我竟是不知道在我于外闭关之时,发生了如此大事。” 蔺玄之眸中带了些许笑意,道:“师姐常年都在深山老林之中,消息不通也是正常,不过,既然今日被师姐抓个正着,那有些事情,便还是解决了的好。” 何采苓点了点头,她与蔺玄之,皆是一语双关,非但在说蔺玄之重伤之事,还在说今日捉奸之事。 何采苓的视线扫过蔺雨柔,道:“她是你蔺家人,出了这等事情,我只等你这位蔺家少主,来给我一个交代。 蔺雨柔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既惶恐又期待地望着蔺玄之。 蔺玄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蔺家家风清白,我倒是还从未听说过与有妇之夫私通之事。不过,我既然是蔺家少主,又身处玄天宗内,让自家弟子在宗门内出现这等事情,也是我之过,我先代她向师姐赔个不是。 何采苓斜了眼蔺玄之,道:“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我稀罕你替她道歉?” 蔺玄之道:“既然师姐不满意,那--” 蔺玄之的声音冷冽,盯着蔺雨柔道:“你是选择放弃宗门,还是选择放弃家族?” 蔺雨柔愣了一愣,待到她明白过来蔺玄之的话中之意后,便慌了起来,她倏地站起,想要冲到蔺玄之身边,却被两个弟子一左一右给架住了胳膊。 “不,我不要选,我不要离开宗门,我不要离开家... 乌呜鸣...“蔺雨柔遇到事情,便只会哭泣摇头,却是一点蔺雨凡的魄力都没有。 她慌极了,若是被驱赶出玄天宗,那以后再也不会有天字级的宗门,会愿意收她了,若是被家族除了名,她势必连最后的后盾都不复存在。 蔺雨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蔺玄之竟会如此残忍决绝。 蔺雨凡站在旁边,看着这般哭哭啼啼的蔺雨柔,止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道:“我的好妹妹,这二者你总是要选一个的,这世。上的好事,哪里有一个人都占了的道理?蔺雨柔禁不住哭了起来,道:“你是我长姐,竟然还敢说风凉话,若是让爹爹知道,他必然不会放过你,说不定,这就是你设计陷害我的。蔺雨凡的眸子冷了几分,看着她道:“你尽可以去父亲面前搬弄是非,你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蔺如海那一脉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不少,原配所出的孩子不受待见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连蔺玄之以前并不怎么管蔺家内宅的事情,也对此有所耳闻。 最为糟心的一事,是有一日蔺如海一家子四人一桶外出,路。上遇到了一个仇人,蔺如海为了保命,竟然将蔺雨凡丢在了最后面。 结果那仇人在抓住蔺雨凡之后,也不知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蔺雨凡给他说了些什么,所以那仇人竟是将蔺雨凡给放了。 蔺玄,之淡淡扫过他们二人,道:“想吵得话,私底下留给你们时间慢慢吵。蔺雨柔,你可选好了?” 蔺雨柔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选!蔺玄之,你没这个资格来让我选择!” 家族大于天,宗门这边,只要蔺玄之开了口,蔺雨柔必然留不下来,家族那边,就更不必说,五长老既然放权给了蔺玄之,自然是会维护他的权威。 蔺玄之平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你选了。” 他转而对何采苓道:“何师姐,此事算是我蔺家对不住你,还请玄天宗将蔺雨柔除名,并永不录入,另外,待到她回到蔺家,还有家法等待她,师姐觉得这样处罚如何?“何采苓冷冷扫过大受打击的蔺雨柔,道:“便宜她了,若非她是你本家,我早就已经将她的脸给挑破,将她的四肢砍下来喂狗了。”蔺雨柔闻言,莫名打了个寒战,似乎被那副画面给吓住了,再也不敢多开口。蔺雨柔被蔺雨凡给带下去之后,蔺玄之的视线转到了杜奇英的身上。 杜奇英被他那看不透心思的眼神,给搞得心里发毛,然而在蔺玄之面前,他已经习惯性地让自己看起来无比从容有度。 杜奇英直起身子,底气不足地看着蔺玄之,道:“是你蔺家人自己非要往我身上贴,我是受她勾引。” 何采苓-脸鄙视地看着杜奇英,道:“杜奇英,我原以为你只是幼稚,没想到,你竟还是个没有担当的混账。你是我同门,又是断剑峰少峰主出了这等事情,我虽然打不得你,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会将此事禀明师父和宗主,还有我的父母长老。我何采苓的夫君,绝不可能是这等毫无担当之人!” 杜奇英面色大变,也已经顾不得蔺玄之在场,道:“阿苓,你听我解释。” “没这个必要。”何采苓潇洒地一挥手,道:“你我现在,便去师父那里说道一番吧。” 蔺玄之适时说道:“既然师姐要解决私事,我便不去插手了。” 何采苓蛮有深意地看着蔺玄之,道:“改日,我再去找你。” 蔺玄之点点头,道:“随时欢迎师姐。” 何采苓颇为欣慰,她听说,蔺玄之几乎和整个断剑峰都断了关系,虽然他还和北苍漠有往来,但毕竟比不得以往在断剑峰时,大家无论吃住还是练剑都在一起的亲密无间的过往。 何采苓在蔺玄之身受重伤的时候,过了一段时间便在外得到这个消息,她还趁着夜色急吼吼地回到峰门,来探望蔺玄之。 然而那时候蔺玄之并未明说这事是谁做的,但饶是在虚弱到几乎说不出话的情况下,也仍是强撑着对何采苓道:“杜奇英并非良配,师姐还是寻个理由,早日将这婚约给解除了吧。” 何采苓顿时大惊失色,并心神激荡,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对杜奇英,一直以来倒是还挺有感情。 虽然他们之间的婚约,是师父跨过她,直接向何家提了亲,从来没问过她的意愿,但是杜奇英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身为大师姐,何采苓自然对杜奇英多有包容,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上进又温润有礼的少年。 然而,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杜奇英竟已经变了这么多。 何采苓这些年虽然人在外面历练,却也听了不少有关杜奇英的风言风语,她一直都只告诉自己,是杜奇英少年心性,她又并非那种会讨好人的女人,所以杜奇英沾花惹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 何采苓猛然从回忆之中抽身,她冷冷扫了一眼站在身边一副怂样的杜奇英,心脏早就已经凉透了。 能为了这少峰主的位置,而对同门师弟惨下毒手,这样心术不正的男人,她要来做什么?难道留着上坟吗? 359解除婚约 当杜奇英和蔺雨柔被她一脚破门捉奸在床,杜奇英非但并末生出半点保护蔺雨柔的心思,反而第一反应便是装傻充愣,夸张地叫着质问蔺雨柔为何会在他的床,上,那表现简直堪称纨绔子弟的典范。 呵。 何采苓禁不住笑了,哪怕当初碍于师父和宗门的压力,她不得已接受了杜奇英成为她的未婚夫,并认命地努力让自己去接受杜奇英,但是这次,绕是有人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绝不会再妥协了。 其实,早在蔺玄之受伤的那一次,她便已经看清了杜奇英的真实面孔。 她逼问杜奇英此事是否与他有关,杜奇英虽然没敢明目张胆地承认,但是他字里行间,具是洋洋自得,还畅想着以后他成为断剑峰第一人的美好景象。 何采苓禁不住的心里发冷,这整个断剑峰上,与她关系最好的师兄弟,便是蔺玄之了。 当何采苓愤愤找。上宗主的时候,发现竟是连宗主都语焉不详,明里暗里表示她只需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心思花在未婚夫的身上才是正经。 何采苓近乎震惊。 何采苓以一己之力,无法撼动杜奇英分毫,她一直都搞不明白,杜奇英为何如此得玄天宗宗主江沉子的支持。 一窝子的牛鬼蛇神。 何采苓这些年来,一次也不曾回过宗门,便是因为蔺玄之的事情,让她彻底看透了这个宗门里面有多肮脏下流,她已经对断剑峰、对玄天宗恶心透了,所以她宁可一个人在深山老林中历练,也不远再回到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若不是这次有人暗中给她传递消息,说是杜奇英和内门一个女修明目张胆搞在一起,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睡在杜奇英的房间里面,何采苓必然仍是不会回来。 何采苓不需要去找那个给她传递消息的人究竟是谁,她也不在意,但她打心眼里感谢那个人。 她一直都在等待能够彻底摆脱杜奇英的机会,这一次,终于到了。 ............. 蔺玄之朝着正在练功的晏天痕走了过来。 晏天痕收回了手中的阴焰鞭,朝蔺玄之跑过来,道:“大哥,昨日我师父不让我出去凑热闹,我听来拿灵植的小童说,蔺雨柔和杜奇英,被杜奇英的未婚妻给捉奸在床了还把你给叫过去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晏天痕哎了一声,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恐怕现在整个玄天宗,都知道这件事了。大哥,何采苓以前是你的师姐,她应当没有为难你吧?” 蔺玄之将晏天痕脸。上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道:“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情,她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为难我?” 晏天痕显然松了口气,道:“那最后,这事情是如何处理的?” 蔺玄之道:“我已经让雨凡将蔺雨柔今日便送回蔺家,交给家主按照蔺家家规处置。” 晏天痕想了想,说:“若是这么一来,会不会有人说你不近人情?” 晏天痕关心的,永远都是蔺玄之的名声。 蔺玄之自己倒是不以为意,淡淡说道:“说便说了,嘴巴长在旁人脸上,我又能如何?况且,蔺雨柔在和杜奇英私下交往的时候,没少将我回到蔺家之后的事情,告知于他,我能将她交给家族处罚,已经是待她仁慈了。” 蔺玄之的行踪、曾经在天极城遭遇过的奇遇、遇到的那些能够交好的人,以及身边的好友,无一不被蔺雨柔悉数告之杜奇英,虽说杜奇英在蔺玄之看来,只是一个即便知道这些消息,也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之人,但留着蔺雨柔在玄天宗,终究是个祸害。 若是蔺雨柔聪明一些,她便会如同蔺泽之--般,在进入玄天宗后便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潜心修炼,然而她没有蔺泽之的聪明,恰恰反其道而行。 晏天痕想了想,道:“那杜奇英,又是该如何处置?” 蔺玄之道:“尚不清楚,不过,何师姐这次必然会抓住机会,想方设法地彻底摆脱杜奇英。” “的确不能嫁给这种人。“晏天痕想到从别处听说的杜奇英的行事作风,禁不住心有余悸,道:“杜奇英这家伙,自己有了未婚妻,还要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真不是东西。何师姐就算嫁给他,以后也是要后悔的。”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一张颇为愤慨的小脸,禁不住笑了笑,道:“何师姐可从来都不是个不理智的人。” 晏天痕又问道:“大哥,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落井下石,将杜奇英给一撸到底啊?” 自从知道蔺玄之是被杜奇英给带头坑害的之后,晏天痕对此人就心怀怨念,每次断剑峰派人前来怀玉真人这边求灵植的时候,只要晏天痕在场,必然会狠狠刁难一番再给后来怀玉尊人发现了这一点,也偷偷地在断剑峰派人前来的时候,就把迷雾林给搞得更复杂更浓密-些,让他们在进来的时候耗费更多精力。 晏天痕很是小心眼地将杜奇英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面,恨不得时时将他拉出来狠踩一脚。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如今已经想明白了,杜奇英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必然是因为他背后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此次虽然是个机会,但我们不能站在明处让人盯着,杜奇英多行不义必自毙,会有其他解决他的机会,你且等着看吧。” 晏天痕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既然蔺玄之已经这么说了,必然做了万全的打算。 晏天痕只得放弃这次大好机会。 “大哥,你可知道他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什么人?“晏天痕皱着眉头问道。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我以前怀疑是断剑峰峰主,但这又说不通。 “如何说不通了?” “一道真人以往待我不错,他曾明白地说过,若是断剑峰需要一位少峰主,那势必会是我。”蔺玄之道:“靠山不是一日出现的,杜奇英必然是得了什么机缘,让一道真人不得不屈从。” 晏天痕有些惊讶,道:“难道说,当初一道真人那般对你,也是被逼无奈?” 蔺玄之眸子微沉,道:“怕是财帛动人心,有多少被逼无奈,能让他这般对待我?” 他还记得,当他从重伤之中清醒过来得时候,一道真人隔了很久才来看他。 那时候,一道真人脸上的遗憾不似作伪,但蔺玄之可以肯定,他清清楚楚地从一道真人的脸上,,看到了一抹释然又庆幸的神色。 一道真人的字里行间,看似是在安慰他,实则是在告诉他要认命,甚至最终他被驱逐出玄天宗,也同样是一道真人开了口。 这怎可能是被逼无奈? 不,应该说是肆无忌惮。 蔺玄之并不在意一道真人,此人心胸狭窄,难成气候,哪怕是教导徒弟,也总是藏着掖着的,并不完全尽心尽力,且他收徒弟总是看身份家族,并靠着这些徒弟的背后势,来巩固他的峰主地位,这么一来,最好的苗子他是收不到的。 但是,一道真人背后的人是谁? 或者说,杜奇英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蔺玄之一无所知,他即便着手去查,也并未查到蛛丝马迹。 不过,总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 又是几日,蔺玄之清晨刚刚练完剑,便看到脸色有些尴尬,站在别院外面等着他的蔺泽之。 “少主。”蔺泽之看到蔺玄之走了过来,便朝他走了过去。 蔺玄之一边擦拭着剑身,一边朝这边走来,道:“你娘让你来找我?” 蔺泽之面色更是尴尬了,摸摸鼻子说:“你猜的真对,的确是我娘让我来找你的。”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娘是怎么说的,不妨说来听听。” 蔺泽之苦笑道:“我娘说,蔺雨柔毕竟是蔺家的嫡脉,蔺家几房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丢了脸面,却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 蔺玄之将拭剑的布收了起来,进了院子,道:“恐怕,你娘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蔺泽之清了清嗓子,道:“原话不太中听,我也就不说了。” 白夫人给蔺泽之传音的时候,既高傲,又颐气指使,先是大骂蔺玄之做事极不厚道,连自家妹子都坑,没这个当少主的资格,接着又骂了一通蔺泽之,说他不上进,还被蔺玄之给蛊惑了。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前调罢了。 白夫人的重头戏,一半在于调动蔺泽之对蔺玄之的不满和愤恨,并和她联起手来给蔺玄之下绊子,将他从这个少主之位上拉下来,另一半在于替蔺雨柔求情。 “族中如何处置蔺雨柔?“蔺玄之问道。 “虽然是内宅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执法堂便也要出面过一层了。”蔺泽之跟在蔺玄之身边,道:“蔺不败族叔打算按照族规,将雨柔弄到冰牢里面关上十天半个月的,但是有我娘和雨柔父母的阻碍,也没罚成,蔺雨柔现在只是被关在普通牢狱里面,禁足而已,但是何时放出来,不败族叔说,全看少主的意思。我娘让我前来求情,便是希望早日将她放出来。” 蔺玄之看了眼蔺泽之,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蔺泽之心道:这可真是个送命题。 原本他有那么个恨不得处处和蔺玄之作对的娘亲,就已经足够让蔺玄之对他忌惮了,他若是再不小心谨言慎行,怕是在蔺玄之这里,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出路。 360要求同去 蔺泽之想得很明白。 原本他有那么个恨不得处处和蔺玄之作对的娘亲,就已经足够让蔺玄之对他忌惮了,他若是再不小心谨言慎行,怕是在蔺玄之这里,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出路。 于是,蔺泽之便皱了皱眉,颇为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没想到,雨柔妹子竟然会是这等不检点之人,此事宣扬到了整个玄城,乃至青城的其他家族也都已经知晓此事,对蔺家的名声影响甚大,自然不能只是轻拿轻放,只是禁足思过就能解决的。” “你的意思是,不妨去冰狱?“蔺玄之一挑眉。 蔺泽之默了默,道:“冰狱,似乎也有些过于严格了,她虽然做错了事情,却也罪不至死。” 进了冰狱,便是非死即伤,即便活着出来,也已经彻底废了,此生都不可能再修仙,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蔺玄之想了想,道:“既然你替她求了情,我暂且便不过问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且让她先在牢里面关着吧。” 有父母在,又有白夫人和三长老当靠山,蔺雨柔即便是在蔺家的私牢里面,想来也吃不了什么亏。 只是,平白被透露了那么多消息给杜奇英,蔺玄之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他希望蔺雨柔能在狱中好好反思一番,至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蔺泽之得到答复,心里有了底,便道:“那我便给我娘回复去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白夫人那边,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便让她直接来与我说吧。” 蔺泽之应了一声。 蔺玄之又问道:“你进了折剑锋之后,修为可有提升?师兄师弟待你,一向可好?” 蔺泽之露出了笑容,道:“折剑锋上气氛极好,成日师兄师弟们都是一心练剑,心无旁骛,我在这种环境之中,倒也能平心静气,去了不少浮躁,修为有了不小的提升。”蔺玄之当初让蔺泽之进入折剑锋,一来的确是有心想要知道,不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蔺泽之是否会心生动摇,和白夫人一道,二来也是因为折剑锋的修炼气氛,的确是三峰之中最好的。 沉剑峰太过散漫随心,断剑峰乌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情又太多,倒是都不太事宜修炼。 蔺玄之淡淡笑道:“如此便好,你大可潜心修炼,其他的杂事,不必多理会。” 蔺泽之点点头,行了个半礼道:“多谢少主。” 蔺玄之道:“你且去吧。” 蔺泽之告退而去。 一道身影从树上飘然而下。 蔺玄之抬头看着已经在树_上不知藏了多久,却并未被人发现的万倚彤,笑了笑道:“小师兄,树上的风光可好?” 万倚彤笑嘻嘻地说:“自然是下面比不了的。没想到,你驭下的功夫竟是如此厉害。” 蔺家当初内斗的厉害,这事万倚彤是听说过的,不过现在看来,蔺玄之已经算是蔺家第一人了。 蔺玄之淡淡笑道:“众人都是臣服于强者,我既然能让蔺家变得比以往更好,他们又为何不服我?” 万倚彤转了转眼珠子,道:“听说,你给你族内那些进入玄天宗的弟子,加了不少月金?” 蔺玄之道:“师兄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 万倚彤啧了一声,道:“你可真够大手笔的,一个月下来,上万金都送出去了,蔺家在玄天宗的弟子,如今走起路来都是带风的,大方的不能行。 蔺玄之笑笑没说话。 他当初将月钱提升到一个相当可观在世家中超然卓绝的数量,一来为了鼓励族中弟子加紧修炼,提升修为,二来也是为了提升蔺家的影响力,让那些人见识到蔺家的财力 一个大世家族,必然和财力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蔺家一下子从三流世家成为一流行列,走的太快,也并不被其他一流世家信服,而彰显财力,便是一个快速让一流世家重视、接受蔺家的捷径。 万倚彤眨眨眼睛,道:“听师父说,下个月初,你打算去一趟万兽魔林。” 蔺玄之道:“确有此意。” 万倚彤咧着嘴笑着,说:“给师兄我留个位置,我也打算去那边历练一番,你不会拒绝我吧? 蔺玄之笑道:“师兄愿意去,我自然欢迎还来不及。” 万倚彤拍了拍蔺玄之的肩膀,道:“我先预定了位置,若是北弑天那小子也想随你一起去,你可千万别带他。” 蔺玄之:“…” 蔺玄之的表情有些莫测。 万倚彤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道:“怎么了?” 蔺玄之道:“北师兄前些日子,已经找上我,说师父让他随我们一起前去万兽魔林历练。 万倚彤:“…” 他有种被当头敲了一棒锤的感觉。 “怎么可能是师父提名点姓地让他去?师父从来不管我们是否历练的。”万倚彤-脸莫名其妙,他简直不敢相信。 “然而,的确是师父开口。”蔺玄之给了万倚彤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道:“大概是师父发现北师兄身。上的杀气太重,刚巧他最近也打算离开宗门出外历练,师父便想着让我与他-路作伴,大概情况会好一些。” 不管怎么说,北弑天随着蔺玄之等人一同行动的时候,势必会有所顾忌和收敛,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蔺玄之也能及时发现,有个照应,总比北弑天一个人不知去何处胡来要好得多。 揽月尊人虽然平日里并不太和弟子们相处过甚,但这是他天性使然,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这些弟子们。 万倚彤显然不太高兴,撅着嘴巴道:“真烦人,又被他抢先一步,既然他随着你们去,那我便不去了。” 蔺玄之道:“其实,我们是带着任务前去万兽魔林的,有了北师兄和小师兄的帮忙,想来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小师兄不妨再多考虑一下。” 万倚彤望着蔺玄之,道:“元天问和他那位心肝宝贝也要去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他们两人,必然是要一起去的。” 万倚彤皱着眉头,道:“他们两人倒是不怕死,万兽魔林那般危险,就不担心有进无出?” 蔺玄之说:“这些也都考虑到了,只是段宇阳体内的毒素,最好不要再继续拖下去了,否则极有可能在产子的时候,毒素突然爆发,导致不可预计的后果。正是因为万兽魔林极为危险,我们不可确定何时才能出来,段宇阳便更是要跟着我们,以便只要拿到两样解药,便能立刻炼制成丹,让他及时服用下去。” 万倚彤叹了口气,说:“也真是难为他了,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竟然都被用上了。” 蔺玄之也有些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元家如今已经将雇佣的价格,抬到了两块雀灵,然而那些接了任务的修士,至今一个未回,且万兽魔林如今似有结界,黄阶煅骨境以上的,即便进去,修为也被压制到煅骨境巅峰。而玄阶以上的,更是根本进不去。” 万兽魔林的事情,也的确已经吸引了不少修士的注意,几个大世家和宗门的领袖,都已经派人前去探查情况,有必要的时候,联合起来派人进入万兽魔林-探究竟也是极有可能的,万倚彤自然也有所耳闻。 万倚彤斟酌了一下,道:“既然缺人手,那我便也跟着去吧,好歹我也算是玄天四剑之一了,定然能助你一臂之力。 蔺玄之拱手道:“多谢师兄了。” 万倚彤摆摆手道:“自家师兄弟,不必多谢,不过,这事儿你得保密,别让北弑天这小子提前知道。” 蔺玄之也不问原因,只是点头应允。 ......... 万倚彤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往自己的别院走去。 忽然,他脚步一顿,腰间的悲兮剑瞬间便朝着身后刺了过去。 两根修长的手指宛若蝴蝶一吻,轻轻地夹住了剑身。 万倚彤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 万倚彤微微一愣,旋即抽回了剑,插入剑鞘,口吻凉凉地盯着北弑天,道:“做什么偷袭我?” 北弑天开口道:“你不要去万兽魔林。” 万倚彤怔然,随后便沉了脸,道:“你竟然敢跟踪我?” 北弑天也不禁诧异,道:“我没有跟踪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刚去找小师弟说要一起去万兽魔林的事情?“万倚彤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北弑天面色微微一变,道:“你果然要去!” 万倚彤:“…” 等等,他是不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万倚彤白了北弑天一眼,道:“我去哪里,关你屁事儿啊?” 北弑天跟在万倚彤身后,盯着他的侧脸,道:“这些年来,我去哪里,你必然会-路跟随,这次师尊非要让我跟着小师弟去历练,我便知道你一定会想方设法跟过去的。”“操!“万倚彤顿住了脚步,觉得脸上臊得慌,用力踹了一脚身前的石头,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烦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和你没那么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北弑天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万倚彤烦躁道:“我说了我没跟着你,只是顺路罢了。” “我不与你争执这些,没有必要。”北弑天理智冷静多了,他甚至连面色都不曾改变半分,淡淡说道:“只是这次万兽魔林,你不要去。” “凭什么?“万倚彤盯着他道。 “若你不去,我便当以前你跟着我,只是偶然顺路。”北弑天和他对视着,“若是你去了,我便当你对我一一余情未了。” 356-块雀灵 晏天痕说:“我大哥,去后山狩猎了,这几日的饭食,都是大哥做的。” 揽月尊人道:“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好的。”晏天痕点点头,便朝着外面跑出去了。 晏天痕走后,怀玉尊人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变的凝重起来。 “师兄,你哄我来这里之前,可是从来没提起过,五洲大陆的结界,有进无出,连地阶修士都不可能突破。”怀玉尊人面色不怎么好看。 也是,任凭谁被隐瞒了如此重要之事,都不会感到开心。 揽月尊人淡淡说道:“此事,的确是我隐瞒于你,对你不住,但你该知道,我为何非要用阿痕的踪迹,弓你来此。” 怀玉尊人黑着脸,道:“我不知道,而且我现在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揽月尊人不疾不徐,道:“你当时已经成了那副疯癫模样,命星将陨,唯一的死里逃生之路,便是在这五洲大陆之中。我这些年,在你身上耗费的精力,要比任何人都多若非因你是我嫡亲的师弟,你以为我会管你?“怀玉尊人闭着嘴巴不敢吱声。 揽月尊人又道:“你这些年,与晏重华斗得厉害,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倒不如先来五洲大陆将养一番,待到养精蓄锐,再杀回去不晚。 怀玉尊人也并非当真对揽月发火,他叹了口气,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在魔界尚有很多未处理完的重要事情,如今我出不了五洲大陆,那些事情自然处理不了,我心里着急啊。” 揽月尊人道:“你所谓的重要事情,是争地盘还是和其他魔尊打架? 怀玉尊人一脸蒙蒙,道:“打架不就是为了抢地盘吗?” 揽月尊人:“…” 所以他觉得幽冥还是留在五洲大陆比较好。 揽月尊人眯起眼睛问道:“你确定你没有暴露什么吧?” 怀玉尊人说:“我这般谨小慎微之人,怎么可能轻易暴露?” 揽月尊人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怀玉尊人叹了口气,道:“放心。你叮嘱过我的事情,我何时没放在心上?” 揽月尊人道:“你何时真正让我放过心?” 怀玉尊人:“…”他好像的确一直都在给师兄惹事情。 怀玉尊人决定转移话题。 “师兄,你当真同意他们这些小辈,一起前去万兽魔林吗?”怀玉尊人皱起了眉头,“万兽魔林如今的这副模样,根本不适合过去,保不准和五洲大陆的情况一样,有进无出。” “难道有进无出,便不去了吗?“揽月尊人淡淡道。 怀玉尊人深吸口气,说:“若是一别就是永别,倒不如一起慢慢等死。 揽月尊人有些诧异道:“你以前的想法,颇为激进,宁折勿弯,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怀玉尊人笑了笑,道:“师兄,人的想法都是会改变的。” 以前的他还觉得爱情至上,两人之间只要爱的刻骨铭心,爱的真真切切,其他的所有牛鬼蛇神艰难险阻全都不在话下。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重重的、惨痛的一击。 他现在,再也不是那个能够随心所欲敢爱敢恨的幽冥魔尊了。 他只是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活下去的父亲罢了。 揽月尊人望着怀玉尊人这副变了初衷的模样,禁不住有些心疼,又有些惋惜,说到底,他仍是喜欢那个无忧无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潇洒师弟。 仿佛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晏重华。 可是晏重华又做错了什么呢? 这世。上的对对错错,有时候,便是说不清的。 揽月尊人轻描淡写解释道:“你不是想离开五洲大陆么?我窥测天机,得知五洲大陆结界打开的契机之一,便在这万兽魔林之中。” 怀玉尊人变了脸色。 等晏天痕带着蔺玄之回来的时候,揽月尊人已经先行离开了。 怀玉尊人不待两人先开口,便抢先问道:“听说,你们两人打算前去万兽魔林?”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有这个打算,且是早就已经决定了的。” 怀玉尊人不怎么认可地说道:“你们去万兽魔林,莫不是因为元家的那个悬赏令?” 晏天痕说:“就算没有悬赏令,我们也一定会去的。那么多佣兵都不曾成功在万兽魔林中找到冰心水莲花和斑斓虫草,宇阳哥哥的身体也拖不得太久,我们自然要自己亲自动身前去。” “你也说了,那么多专业的佣兵都未成功。”怀玉尊人面色不好,道:“你又有什么底气,觉得自己能活着进去,还能活着出来?” 晏天痕摸摸鼻子,眨眨眼睛说:“有我大哥啊。” 怀玉尊人更是不爽,道:“你大哥,难道就能保证他可以活着进活着出了吗?” 蔺玄之淡淡道:“不敢保证。” 怀玉尊人的脸拉得老长。 蔺玄之接着道:“但我可以保证,无论是生是死,都和阿痕在一起。” 晏天痕闻言,一脸感动地望着蔺玄之,道:“大哥,你真好。” 怀玉尊人一副受不了他们的模样,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有人在他面前亲亲我我的秀恩爱,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并想把他们给拆散的冲动呢! 蔺玄之对怀玉尊人道:“师叔,其实这次前去万兽魔林,除了寻找两样灵植以外,我们还想趁机修炼一番,万兽魔林是五洲大陆之中,最大的一片魔兽林,里面的危险虽多,机遇也一样数不胜数,说不定,我们在那里反而能得到机缘。” 晏天痕也道:“是啊师父,修士不就是要与天争斗吗,若是一直都如此风平浪静,不加以实战,即便修为再高,也是无用的。” 怀玉尊人忍不住吐槽道:“你是个炼丹师,别成日打打杀杀的。” 晏天痕笑了,说:“炼丹师只是我修为的一部分罢了。” 怀玉尊人拗不过他们,眼看两人已经下定决心,便只得说道:“孩大不由娘,我也管不得你们了,不过,你们在走之前,要先具体了解-番万兽魔林如今的情况,身上的装备要带齐全,丹药符篆法宝一样都不能缺。 晏天痕摸了摸手指头,佯装叹息,道:“师父啊,本来我们丹药法宝符篆都能搞到手,但是,最近手头太紧了,没什么钱啊。 怀玉尊人抽了抽嘴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哥有钱,如今饶是我这个不怎么出门的,都知道两仪斋、乾坤阁的生意有多火爆了。” 晏天痕有些尴尬地说道:“但那都是我大哥的钱啦。” 怀玉尊人眯起眼睛,狐疑道:“你之前炼制的那些丹药,不是让元家小子拿到拍卖场去拍卖了吗?钱呢?”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替我大哥还债了。” 怀玉尊人:“…” 他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这个小傻子! 自己的钱给蔺玄之用的时候,什么都不计较了,可偏偏用到蔺玄之的钱时,他竟然敢将彼此分个干净! 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二缺的傻瓜!? 蔺玄之心中熨帖极了,禁不住温柔笑道:“阿痕说笑了,我的自然就是阿痕的,你我之间,不分什么彼此。 怀玉尊人看不下去了,他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枚黄橙色的晶莹石块。 外表看起来像是水晶,里面却毫无任何杂质,触手温凉,很有质感。 这竟是一块雀灵。 而且,这雀灵的级别,却是远远高于乳白色的雀灵。 这么一块,抵得上一百块乳白色的雀灵。 蔺玄之美眸微微一凛,道:“师叔,这东西未免太贵重了。” 怀玉尊人白了他一眼,道:“这东西,再贵重也不是给你的,原本我还打算偷偷私下给阿痕,但是想来他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着你,所以才让你-饱眼福。” 怀玉尊人将雀灵塞到晏天痕手中,叮嘱道:“这块雀灵,蕴含的灵气颇多,能够瞬间将修为提升至少两个小级别,关键时候能够用来保命,我从九界前来五洲,身上并未带太多雀灵,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块了,你省着点儿用。” 晏天痕的眼眸盯着雀灵,看了片刻,才握着拳头将它收了下来。 晏天痕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怀玉尊人,像是想要看透他似的。 怀玉尊人被盯得有些发毛,道:“你这么看着我,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晏天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你就算对我这么好,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怀玉尊人:“…” 蔺玄之:“…” 他怎么觉得话题有点怪怪的? 两人同时决定结束这个奇怪的话题。 蔺玄之狩猎了一只狂暴兔。 这只狂暴兔足足有一只农家小猪那么大,嘴巴外面还伸出两根尖锐的獠牙,身上的毛也如同银针似的根根竖起,很是扎手。 蔺玄之将这只兔子亲手处理掉,然后撑起树枝开火烧烤。 怀玉尊人凑过来闻了一会儿,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他又颇为嫉妒地说道:“你小子,明知道我吃不了烤制的食物,却还偏偏在我面前烤肉,你是故意的吧?“ 蔺玄之一边切下一片最嫩的柔,递给晏天痕,一边说道:“师叔,你应当不是吃不了烤制食物,而是所有的肉类,都是敬而远之吧。” 怀玉尊人不太开心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道:“怎么,你还很幸灾乐祸?” 蔺玄之有些不解道:“为何师叔不食肉类?” 怀玉尊人言简意赅:“容易走火入魔,六亲不认。” 晏天痕啃着肉抬头看着怀玉尊人。 怀玉尊人被这小眼神给萌了一脸,深吸口气道:“你们继续吃,我先不受这个摧残了。” 357掉马甲 “师叔似乎是喜欢吃灵果的。”蔺玄之站了起来,将两只水灵灵的蜜桃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递给怀玉尊人,道:“这两颗果子,是我从狩猎峰上偶尔发现的,一吃之后,觉得通体舒畅,似乎里面蕴养了不少灵气,师叔不妨试试看。” 怀玉尊人见这灵桃看起来颇为可爱水嫩,皮薄馅大,从外面看过去,似乎能一眼看到里面的水晶肉,当即便接了过来,也不用清洗,更不怕有毒,便放到嘴边啃了一口。这一口下去,甜蜜的汁水溢满了整张嘴巴,桃肉咀嚼起来,口感像是浸了些冰水的芦荟,极为爽口。 更重要的是,怀玉尊人将两颗桃子啃完,竟发现他的腹部有些微暖的感觉,那郁结在筋脉之中的极其细微的堵塞真气,竟是有-部分被化开了! 怀玉尊人面色微微一变,这种灵果,他至多也不过是在九界的紫帝天都吃过,出了紫帝天都,他再也不曾在任何地方,吃到过见效如此迅速的灵桃! 怀玉尊人当即问道:“这灵桃,你们是从哪里摘来的?” 蔺玄之道:“偶尔在手裂缝遇上的,位置有些深入腹地了,我已经在狩猎峰上做了标记,若是师叔想去寻找这桃子,便随着标记走过去就好了。” 怀玉尊人痛心疾首,道:“你也不知道把树给扒了扛过来,这么会儿功夫,要是桃子都被妖兽啃了怎么办?” 蔺玄之笑道:“师叔不必担心,我在旁边,还放了不少驱兽粉和防器,短时间内,妖兽怕是进不来。” 怀玉尊人急着把桃树扛过来,也不和蔺玄之废话,当即便冯虚御风朝着狩猎峰飞了过去。 怀玉尊人走后,晏天痕望着他的背影,感慨道:“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蔺玄之点点头,看了眼晏天痕,道:“你之前说,你想要确定一件事情,如今确定了吗?” 晏天痕歪歪脑袋,看着蔺玄之道:“十有八九,但不能完全确定。” 蔺玄之继续看着他。 “有些事情,不说的清楚明白,都是不能太确定的。” 晏天痕摸了摸脸,说道:“大哥,你觉不觉得,我这位师父,对我实在是太用心了。旁人的师父就算不将本事藏着掖着,也总不会刚一见面,便一股脑地恨不得将秘籍的全部都给徒弟,可我师父,却是-次性地就将那本《冥法毒书》传授给我。而且,他身上只有一颗雀灵,也想都不想就给了我。 一颗黄橙色的雀灵,已经不能用珍贵来形容了,放眼整个五洲大陆,怕是还没什么人见过这种颜色的雀灵。 蔺玄之道:“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晏天痕面色颇为平静地说道:“这两日,我照顾师父的时候,他在睡梦之中,频繁地在念一个名字,起初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后来我在他唇边仔细听了听,才发现,他念的两个字是重华。” “重华?“蔺玄之微微一怔,道:“晏重华?”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字。”晏天痕摇了摇头,道:“但我总是在想,这世。上叫重华的人,又有多少?若他口中的重华,便是我知道的那个人,那世上会这般惦记着晏重华的人,又该有多少。” 排除一切不可能,那剩下的,便是可能。 蔺玄之心情颇为复杂,他自然知道怀玉尊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也已经多有猜测,然而他再怎么大胆,也没猜到怀玉尊人竟有可能是魔尊幽冥。 上辈子,他不曾见过幽冥魔尊,但阿痕是否和幽冥魔尊有所接触,他就不清楚了。 但现在想想,阿痕后来突然变得那般厉害,怕也是遇上了幽冥。 然而到死,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然而到死,幽冥魔尊都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 也不知阿痕在这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蔺玄之思绪恍然,看着晏天痕那张和记忆重叠的小脸,道:“他极有可能,便是幽冥魔尊。”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的。若当真如此,鬼面人恐怕也是他,我们把阿骨藏在空间之中,其实没什么必要,想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阿骨的存在,毕竟那蛊虫,就是他给我的。 蔺玄之道:“阿痕,那你是怎么想的?” 晏天痕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我以前觉得,我应该挺恨他,谁让他把我弄成这个模样,又将我送给别人,还恨他既然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何必又要将我给生出来,平白闹出这么多的不幸。” 晏天痕轻轻吸了吸鼻子,说:“可我又想,若没有他,便没有我,他若是有所选择,必然心中也不愿看到我这副模样,若他不生出我,我就见不到爹爹和你,见不到这五彩斑斓的大千世界。” 蔺玄之静静凝视着晏天痕,听他说着他的想法。 “我对他的感情,挺复杂的。“晏天痕说:“我与他才不过相处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自然比不得和爹爹亲厚,我本想过以后若是遇上亲生爹爹,便将他当成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但是我听到他在睡梦中念着我的名字又念着重华,却没有人理会他安慰他的时候,我竟觉得他很可怜。” 若是让人知道,晏天痕竟是可怜将九界闹了个天翻地覆晏家恨不得人人诛之的魔尊幽冥,必然会感到可笑至极。 然而晏天痕当真觉得幽冥挺可怜的。 他爱的人,却成了他的仇人,他的孩子,也扔给了别人养育。 他大概是心中藏着深深的愧疚,所以即便和晏天痕面对面地站着,也不敢让对方知道,他就是他的亲生爹爹。 幽冥嬉笑怒骂由人,然而谁又当真懂他? 蔺玄之抬手按在了晏天痕的肩头,道:“那你打算如何做?是主动与他相认,还是让我去替你试探一番?亦或者是,我可以先去师尊那边探探口风,了解一下怀玉尊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再做打算。” 晏天痕想了想,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打算,先行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便也就算了,我和他以前是如何相处的,以后也依然如何相让,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装作不知道好了。” 蔺玄之道:“你能做到吗?” 晏天痕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露馅,就像是怀玉尊人绝对没想到他会就这么在睡梦之中暴露自己一样。 “我尽量吧。”晏天痕苦笑道:“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启程前往万兽魔林了,到时候,我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和他朝夕相处。” “你既然决定了,那我不会再劝你什么。”蔺玄之淡淡道:“别想太多,顺其自然。 晏天痕嗯了一声,点了点脑袋,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方法了。 蔺玄之微微沉了沉眸子。 不管怀玉尊人是什么人,他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阿痕从他身边抢走。 这是他的底线。 ............ 翌日一早,蔺玄之尚在练剑,便被展枫亭给叫到了议事厅之中。 展枫亭的面色有些担忧,而议事厅里,蔺雨凡正面色淡淡地坐在客座上慢条斯理地喝茶。 蔺玄之和蔺雨凡对视了一眼。 蔺雨凡放下茶盏,站了起来,略微行了个礼,道:“少主,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向你汇报。” 蔺玄之问道:“何事需要你亲自过来?” 蔺雨凡一勾唇,道:“就在一炷香之前,断剑峰上出了些意外事故。断剑峰的大师姐何采苓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得知我们家的蔺雨柔和她的未婚夫杜奇英搞到了一起所以风风火火地踩着朝露杀上峰门,刚巧不巧地将蔺雨柔和杜奇英给捉奸在床。原本大师姐想要一剑了结了蔺雨柔,但被我以少主之名拦下来了。此时,大师姐请少主亲自前去断剑峰一趟,给她个交代。”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声音冷淡,道:“丢人败兴,我现在便过去处理。” 展枫亭在练完基础剑招之后,便在处理峰门事务,他的消息极快,俨然已经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提早知道了蔺雨柔闹出来的事情。 展枫亭禁不住皱眉,道:“何采苓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糟糕,她一向不喜欢宗门约束,背后又有何家支持,怕是这么一来,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的。” 蔺玄之面色缓和,道:“师兄不必担心,何师姐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她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展枫亭想了想,道:“我随你一起去吧。” 蔺玄之道:“多谢。” 一行人一起御剑朝着断剑峰飞去。 路上,蔺玄之暗自给蔺雨凡传音。 蔺玄之道:“我虽然有意让何师姐来解决此事,但并未让你搞得人尽皆知。 蔺雨凡看了蔺玄之一眼,道:“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大胆,在峰|门之内就敢搞到一起,还被何采苓给抓了个正着。” 蔺玄之道:“下不为例。” 蔺雨凡对着蔺玄之挑了挑唇角。 蔺玄之没那么好骗,若非是蔺雨凡故意找准了这么个时间,也不至于让蔺雨柔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顺便还牵扯到了蔺家的面子。 不过,此事是蔺玄之交代给蔺雨凡的,之后也没怎么上心,蔺雨凡处理成这个模样,蔺玄之倒也没有太多立场去追究他的不是,但这并不妨碍蔺玄之提醒警告一番。 若是一次也便罢了,若是以后此次如此,蔺家的面子,怕是再也挽不回来了。 很快便到了断剑峰。 358给个交代 今日的断剑峰,显得尤为热闹。 何采苓是个不吃亏的暴脾气,她能把这等龌龊事情,张扬的人尽皆知,事实上,她上峰捉奸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不少人跟着,于是事情闹得很大,遮都遮不住。 不少峰内弟子都在议论着蔺雨柔和杜奇英被捉奸在床的事情-- “这蔺雨柔刚到宗门没多久,就从外门弟子,变成了内门弟子,我当时就觉得有古怪,没想到,她的内门弟子,竟然是这么得来的。” “呸,真是不要脸,一个姑娘家家,却是如此不检点,真不知道她爹娘若是得知此事,会如何作想。” “可怜了何师姐,那么潇洒的一个女子,竟然要受这种气。” “也不用全番都怪罪到蔺雨柔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杜奇英是什么人,咱们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面可是门儿清。 “是啊,杜少峰嘛... 呵呵,什么锅配什么盖。” “哎,真是怀念蔺师兄还在断剑峰的时候,好歹不似如今这般乌烟瘴气的。 任凭外界风言风语议论纷纷,断剑峰的内门之中,却是无人敢大声说话。 何采苓手中把玩着-根不知从何处搞来的鞭子,一张算不得好看但也绝对不难看的面容上,具是黑云压城的怒意。 蔺雨柔正捂着半边脸,倒在地上嘤嘤地哭泣,她发丝凛乱,衣服也不太整齐,看起来狼狈不堪。 然而并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包括同样被捉奸在床的杜奇英。 杜奇英满脸阴鸷地披头散发站在一旁,刚想要动弹,身边便有一条满身布满艳色鳞片的蛇对着他吐红芯子,细长的蛇眼盯得他心中发寒,不敢再多动弹一下。 “阿苓... ”杜奇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何采苓给打断了。 “你我之事,稍后再算。”何采苓冷冷扫过杜奇英的脸,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厌恶,道:“待到我先处理了她再说。” 杜奇英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师姐,这贱人不妨交给我来处理。”何采苓的一个内门师妹眯了眯眼睛,道:“我先划烂了她这张脸,再扒光了她的衣服,直接丢到外面去,让大家伙儿都看看,她有多不要脸!” 蔺雨柔打了个寒战,惊恐地抬起头,哭着喊着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杜师兄,你帮帮我,呜呜鸣...” 杜奇英也是满脸尴尬,他自身难保,又怎么会出面帮蔺雨柔说话? 何采苓露出了不耐之色,道:“哭什么哭?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别搞得像是个受害者似的。” “何师姐说得对。“一道清润的嗓音从 门口传来,只见一袭白衣的蔺玄之翩然而至,脚步轻快地来到了何采苓身前。 何采苓难看的脸色稍有缓和,走上前一步,打量着蔺玄之,道:“三年不见,我竟是不知道在我于外闭关之时,发生了如此大事。” 蔺玄之眸中带了些许笑意,道:“师姐常年都在深山老林之中,消息不通也是正常,不过,既然今日被师姐抓个正着,那有些事情,便还是解决了的好。” 何采苓点了点头,她与蔺玄之,皆是一语双关,非但在说蔺玄之重伤之事,还在说今日捉奸之事。 何采苓的视线扫过蔺雨柔,道:“她是你蔺家人,出了这等事情,我只等你这位蔺家少主,来给我一个交代。 蔺雨柔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既惶恐又期待地望着蔺玄之。 蔺玄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蔺家家风清白,我倒是还从未听说过与有妇之夫私通之事。不过,我既然是蔺家少主,又身处玄天宗内,让自家弟子在宗门内出现这等事情,也是我之过,我先代她向师姐赔个不是。 何采苓斜了眼蔺玄之,道:“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我稀罕你替她道歉?” 蔺玄之道:“既然师姐不满意,那--” 蔺玄之的声音冷冽,盯着蔺雨柔道:“你是选择放弃宗门,还是选择放弃家族?” 蔺雨柔愣了一愣,待到她明白过来蔺玄之的话中之意后,便慌了起来,她倏地站起,想要冲到蔺玄之身边,却被两个弟子一左一右给架住了胳膊。 “不,我不要选,我不要离开宗门,我不要离开家... 乌呜鸣...“蔺雨柔遇到事情,便只会哭泣摇头,却是一点蔺雨凡的魄力都没有。 她慌极了,若是被驱赶出玄天宗,那以后再也不会有天字级的宗门,会愿意收她了,若是被家族除了名,她势必连最后的后盾都不复存在。 蔺雨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蔺玄之竟会如此残忍决绝。 蔺雨凡站在旁边,看着这般哭哭啼啼的蔺雨柔,止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道:“我的好妹妹,这二者你总是要选一个的,这世。上的好事,哪里有一个人都占了的道理?蔺雨柔禁不住哭了起来,道:“你是我长姐,竟然还敢说风凉话,若是让爹爹知道,他必然不会放过你,说不定,这就是你设计陷害我的。蔺雨凡的眸子冷了几分,看着她道:“你尽可以去父亲面前搬弄是非,你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蔺如海那一脉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不少,原配所出的孩子不受待见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连蔺玄之以前并不怎么管蔺家内宅的事情,也对此有所耳闻。 最为糟心的一事,是有一日蔺如海一家子四人一桶外出,路。上遇到了一个仇人,蔺如海为了保命,竟然将蔺雨凡丢在了最后面。 结果那仇人在抓住蔺雨凡之后,也不知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蔺雨凡给他说了些什么,所以那仇人竟是将蔺雨凡给放了。 蔺玄,之淡淡扫过他们二人,道:“想吵得话,私底下留给你们时间慢慢吵。蔺雨柔,你可选好了?” 蔺雨柔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选!蔺玄之,你没这个资格来让我选择!” 家族大于天,宗门这边,只要蔺玄之开了口,蔺雨柔必然留不下来,家族那边,就更不必说,五长老既然放权给了蔺玄之,自然是会维护他的权威。 蔺玄之平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你选了。” 他转而对何采苓道:“何师姐,此事算是我蔺家对不住你,还请玄天宗将蔺雨柔除名,并永不录入,另外,待到她回到蔺家,还有家法等待她,师姐觉得这样处罚如何?“何采苓冷冷扫过大受打击的蔺雨柔,道:“便宜她了,若非她是你本家,我早就已经将她的脸给挑破,将她的四肢砍下来喂狗了。”蔺雨柔闻言,莫名打了个寒战,似乎被那副画面给吓住了,再也不敢多开口。蔺雨柔被蔺雨凡给带下去之后,蔺玄之的视线转到了杜奇英的身上。 杜奇英被他那看不透心思的眼神,给搞得心里发毛,然而在蔺玄之面前,他已经习惯性地让自己看起来无比从容有度。 杜奇英直起身子,底气不足地看着蔺玄之,道:“是你蔺家人自己非要往我身上贴,我是受她勾引。” 何采苓-脸鄙视地看着杜奇英,道:“杜奇英,我原以为你只是幼稚,没想到,你竟还是个没有担当的混账。你是我同门,又是断剑峰少峰主出了这等事情,我虽然打不得你,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会将此事禀明师父和宗主,还有我的父母长老。我何采苓的夫君,绝不可能是这等毫无担当之人!” 杜奇英面色大变,也已经顾不得蔺玄之在场,道:“阿苓,你听我解释。” “没这个必要。”何采苓潇洒地一挥手,道:“你我现在,便去师父那里说道一番吧。” 蔺玄之适时说道:“既然师姐要解决私事,我便不去插手了。” 何采苓蛮有深意地看着蔺玄之,道:“改日,我再去找你。” 蔺玄之点点头,道:“随时欢迎师姐。” 何采苓颇为欣慰,她听说,蔺玄之几乎和整个断剑峰都断了关系,虽然他还和北苍漠有往来,但毕竟比不得以往在断剑峰时,大家无论吃住还是练剑都在一起的亲密无间的过往。 何采苓在蔺玄之身受重伤的时候,过了一段时间便在外得到这个消息,她还趁着夜色急吼吼地回到峰门,来探望蔺玄之。 然而那时候蔺玄之并未明说这事是谁做的,但饶是在虚弱到几乎说不出话的情况下,也仍是强撑着对何采苓道:“杜奇英并非良配,师姐还是寻个理由,早日将这婚约给解除了吧。” 何采苓顿时大惊失色,并心神激荡,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对杜奇英,一直以来倒是还挺有感情。 虽然他们之间的婚约,是师父跨过她,直接向何家提了亲,从来没问过她的意愿,但是杜奇英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身为大师姐,何采苓自然对杜奇英多有包容,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上进又温润有礼的少年。 然而,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杜奇英竟已经变了这么多。 何采苓这些年虽然人在外面历练,却也听了不少有关杜奇英的风言风语,她一直都只告诉自己,是杜奇英少年心性,她又并非那种会讨好人的女人,所以杜奇英沾花惹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 何采苓猛然从回忆之中抽身,她冷冷扫了一眼站在身边一副怂样的杜奇英,心脏早就已经凉透了。 能为了这少峰主的位置,而对同门师弟惨下毒手,这样心术不正的男人,她要来做什么?难道留着上坟吗? 359解除婚约 当杜奇英和蔺雨柔被她一脚破门捉奸在床,杜奇英非但并末生出半点保护蔺雨柔的心思,反而第一反应便是装傻充愣,夸张地叫着质问蔺雨柔为何会在他的床,上,那表现简直堪称纨绔子弟的典范。 呵。 何采苓禁不住笑了,哪怕当初碍于师父和宗门的压力,她不得已接受了杜奇英成为她的未婚夫,并认命地努力让自己去接受杜奇英,但是这次,绕是有人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绝不会再妥协了。 其实,早在蔺玄之受伤的那一次,她便已经看清了杜奇英的真实面孔。 她逼问杜奇英此事是否与他有关,杜奇英虽然没敢明目张胆地承认,但是他字里行间,具是洋洋自得,还畅想着以后他成为断剑峰第一人的美好景象。 何采苓禁不住的心里发冷,这整个断剑峰上,与她关系最好的师兄弟,便是蔺玄之了。 当何采苓愤愤找。上宗主的时候,发现竟是连宗主都语焉不详,明里暗里表示她只需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心思花在未婚夫的身上才是正经。 何采苓近乎震惊。 何采苓以一己之力,无法撼动杜奇英分毫,她一直都搞不明白,杜奇英为何如此得玄天宗宗主江沉子的支持。 一窝子的牛鬼蛇神。 何采苓这些年来,一次也不曾回过宗门,便是因为蔺玄之的事情,让她彻底看透了这个宗门里面有多肮脏下流,她已经对断剑峰、对玄天宗恶心透了,所以她宁可一个人在深山老林中历练,也不远再回到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若不是这次有人暗中给她传递消息,说是杜奇英和内门一个女修明目张胆搞在一起,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睡在杜奇英的房间里面,何采苓必然仍是不会回来。 何采苓不需要去找那个给她传递消息的人究竟是谁,她也不在意,但她打心眼里感谢那个人。 她一直都在等待能够彻底摆脱杜奇英的机会,这一次,终于到了。 ............. 蔺玄之朝着正在练功的晏天痕走了过来。 晏天痕收回了手中的阴焰鞭,朝蔺玄之跑过来,道:“大哥,昨日我师父不让我出去凑热闹,我听来拿灵植的小童说,蔺雨柔和杜奇英,被杜奇英的未婚妻给捉奸在床了还把你给叫过去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晏天痕哎了一声,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恐怕现在整个玄天宗,都知道这件事了。大哥,何采苓以前是你的师姐,她应当没有为难你吧?” 蔺玄之将晏天痕脸。上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道:“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情,她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为难我?” 晏天痕显然松了口气,道:“那最后,这事情是如何处理的?” 蔺玄之道:“我已经让雨凡将蔺雨柔今日便送回蔺家,交给家主按照蔺家家规处置。” 晏天痕想了想,说:“若是这么一来,会不会有人说你不近人情?” 晏天痕关心的,永远都是蔺玄之的名声。 蔺玄之自己倒是不以为意,淡淡说道:“说便说了,嘴巴长在旁人脸上,我又能如何?况且,蔺雨柔在和杜奇英私下交往的时候,没少将我回到蔺家之后的事情,告知于他,我能将她交给家族处罚,已经是待她仁慈了。” 蔺玄之的行踪、曾经在天极城遭遇过的奇遇、遇到的那些能够交好的人,以及身边的好友,无一不被蔺雨柔悉数告之杜奇英,虽说杜奇英在蔺玄之看来,只是一个即便知道这些消息,也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之人,但留着蔺雨柔在玄天宗,终究是个祸害。 若是蔺雨柔聪明一些,她便会如同蔺泽之--般,在进入玄天宗后便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潜心修炼,然而她没有蔺泽之的聪明,恰恰反其道而行。 晏天痕想了想,道:“那杜奇英,又是该如何处置?” 蔺玄之道:“尚不清楚,不过,何师姐这次必然会抓住机会,想方设法地彻底摆脱杜奇英。” “的确不能嫁给这种人。“晏天痕想到从别处听说的杜奇英的行事作风,禁不住心有余悸,道:“杜奇英这家伙,自己有了未婚妻,还要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真不是东西。何师姐就算嫁给他,以后也是要后悔的。”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一张颇为愤慨的小脸,禁不住笑了笑,道:“何师姐可从来都不是个不理智的人。” 晏天痕又问道:“大哥,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落井下石,将杜奇英给一撸到底啊?” 自从知道蔺玄之是被杜奇英给带头坑害的之后,晏天痕对此人就心怀怨念,每次断剑峰派人前来怀玉真人这边求灵植的时候,只要晏天痕在场,必然会狠狠刁难一番再给后来怀玉尊人发现了这一点,也偷偷地在断剑峰派人前来的时候,就把迷雾林给搞得更复杂更浓密-些,让他们在进来的时候耗费更多精力。 晏天痕很是小心眼地将杜奇英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面,恨不得时时将他拉出来狠踩一脚。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如今已经想明白了,杜奇英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必然是因为他背后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此次虽然是个机会,但我们不能站在明处让人盯着,杜奇英多行不义必自毙,会有其他解决他的机会,你且等着看吧。” 晏天痕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既然蔺玄之已经这么说了,必然做了万全的打算。 晏天痕只得放弃这次大好机会。 “大哥,你可知道他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什么人?“晏天痕皱着眉头问道。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我以前怀疑是断剑峰峰主,但这又说不通。 “如何说不通了?” “一道真人以往待我不错,他曾明白地说过,若是断剑峰需要一位少峰主,那势必会是我。”蔺玄之道:“靠山不是一日出现的,杜奇英必然是得了什么机缘,让一道真人不得不屈从。” 晏天痕有些惊讶,道:“难道说,当初一道真人那般对你,也是被逼无奈?” 蔺玄之眸子微沉,道:“怕是财帛动人心,有多少被逼无奈,能让他这般对待我?” 他还记得,当他从重伤之中清醒过来得时候,一道真人隔了很久才来看他。 那时候,一道真人脸上的遗憾不似作伪,但蔺玄之可以肯定,他清清楚楚地从一道真人的脸上,,看到了一抹释然又庆幸的神色。 一道真人的字里行间,看似是在安慰他,实则是在告诉他要认命,甚至最终他被驱逐出玄天宗,也同样是一道真人开了口。 这怎可能是被逼无奈? 不,应该说是肆无忌惮。 蔺玄之并不在意一道真人,此人心胸狭窄,难成气候,哪怕是教导徒弟,也总是藏着掖着的,并不完全尽心尽力,且他收徒弟总是看身份家族,并靠着这些徒弟的背后势,来巩固他的峰主地位,这么一来,最好的苗子他是收不到的。 但是,一道真人背后的人是谁? 或者说,杜奇英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蔺玄之一无所知,他即便着手去查,也并未查到蛛丝马迹。 不过,总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 又是几日,蔺玄之清晨刚刚练完剑,便看到脸色有些尴尬,站在别院外面等着他的蔺泽之。 “少主。”蔺泽之看到蔺玄之走了过来,便朝他走了过去。 蔺玄之一边擦拭着剑身,一边朝这边走来,道:“你娘让你来找我?” 蔺泽之面色更是尴尬了,摸摸鼻子说:“你猜的真对,的确是我娘让我来找你的。”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娘是怎么说的,不妨说来听听。” 蔺泽之苦笑道:“我娘说,蔺雨柔毕竟是蔺家的嫡脉,蔺家几房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丢了脸面,却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 蔺玄之将拭剑的布收了起来,进了院子,道:“恐怕,你娘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蔺泽之清了清嗓子,道:“原话不太中听,我也就不说了。” 白夫人给蔺泽之传音的时候,既高傲,又颐气指使,先是大骂蔺玄之做事极不厚道,连自家妹子都坑,没这个当少主的资格,接着又骂了一通蔺泽之,说他不上进,还被蔺玄之给蛊惑了。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前调罢了。 白夫人的重头戏,一半在于调动蔺泽之对蔺玄之的不满和愤恨,并和她联起手来给蔺玄之下绊子,将他从这个少主之位上拉下来,另一半在于替蔺雨柔求情。 “族中如何处置蔺雨柔?“蔺玄之问道。 “虽然是内宅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执法堂便也要出面过一层了。”蔺泽之跟在蔺玄之身边,道:“蔺不败族叔打算按照族规,将雨柔弄到冰牢里面关上十天半个月的,但是有我娘和雨柔父母的阻碍,也没罚成,蔺雨柔现在只是被关在普通牢狱里面,禁足而已,但是何时放出来,不败族叔说,全看少主的意思。我娘让我前来求情,便是希望早日将她放出来。” 蔺玄之看了眼蔺泽之,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蔺泽之心道:这可真是个送命题。 原本他有那么个恨不得处处和蔺玄之作对的娘亲,就已经足够让蔺玄之对他忌惮了,他若是再不小心谨言慎行,怕是在蔺玄之这里,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出路。 360要求同去 蔺泽之想得很明白。 原本他有那么个恨不得处处和蔺玄之作对的娘亲,就已经足够让蔺玄之对他忌惮了,他若是再不小心谨言慎行,怕是在蔺玄之这里,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出路。 于是,蔺泽之便皱了皱眉,颇为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没想到,雨柔妹子竟然会是这等不检点之人,此事宣扬到了整个玄城,乃至青城的其他家族也都已经知晓此事,对蔺家的名声影响甚大,自然不能只是轻拿轻放,只是禁足思过就能解决的。” “你的意思是,不妨去冰狱?“蔺玄之一挑眉。 蔺泽之默了默,道:“冰狱,似乎也有些过于严格了,她虽然做错了事情,却也罪不至死。” 进了冰狱,便是非死即伤,即便活着出来,也已经彻底废了,此生都不可能再修仙,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蔺玄之想了想,道:“既然你替她求了情,我暂且便不过问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且让她先在牢里面关着吧。” 有父母在,又有白夫人和三长老当靠山,蔺雨柔即便是在蔺家的私牢里面,想来也吃不了什么亏。 只是,平白被透露了那么多消息给杜奇英,蔺玄之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他希望蔺雨柔能在狱中好好反思一番,至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蔺泽之得到答复,心里有了底,便道:“那我便给我娘回复去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白夫人那边,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便让她直接来与我说吧。” 蔺泽之应了一声。 蔺玄之又问道:“你进了折剑锋之后,修为可有提升?师兄师弟待你,一向可好?” 蔺泽之露出了笑容,道:“折剑锋上气氛极好,成日师兄师弟们都是一心练剑,心无旁骛,我在这种环境之中,倒也能平心静气,去了不少浮躁,修为有了不小的提升。”蔺玄之当初让蔺泽之进入折剑锋,一来的确是有心想要知道,不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蔺泽之是否会心生动摇,和白夫人一道,二来也是因为折剑锋的修炼气氛,的确是三峰之中最好的。 沉剑峰太过散漫随心,断剑峰乌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情又太多,倒是都不太事宜修炼。 蔺玄之淡淡笑道:“如此便好,你大可潜心修炼,其他的杂事,不必多理会。” 蔺泽之点点头,行了个半礼道:“多谢少主。” 蔺玄之道:“你且去吧。” 蔺泽之告退而去。 一道身影从树上飘然而下。 蔺玄之抬头看着已经在树_上不知藏了多久,却并未被人发现的万倚彤,笑了笑道:“小师兄,树上的风光可好?” 万倚彤笑嘻嘻地说:“自然是下面比不了的。没想到,你驭下的功夫竟是如此厉害。” 蔺家当初内斗的厉害,这事万倚彤是听说过的,不过现在看来,蔺玄之已经算是蔺家第一人了。 蔺玄之淡淡笑道:“众人都是臣服于强者,我既然能让蔺家变得比以往更好,他们又为何不服我?” 万倚彤转了转眼珠子,道:“听说,你给你族内那些进入玄天宗的弟子,加了不少月金?” 蔺玄之道:“师兄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 万倚彤啧了一声,道:“你可真够大手笔的,一个月下来,上万金都送出去了,蔺家在玄天宗的弟子,如今走起路来都是带风的,大方的不能行。 蔺玄之笑笑没说话。 他当初将月钱提升到一个相当可观在世家中超然卓绝的数量,一来为了鼓励族中弟子加紧修炼,提升修为,二来也是为了提升蔺家的影响力,让那些人见识到蔺家的财力 一个大世家族,必然和财力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蔺家一下子从三流世家成为一流行列,走的太快,也并不被其他一流世家信服,而彰显财力,便是一个快速让一流世家重视、接受蔺家的捷径。 万倚彤眨眨眼睛,道:“听师父说,下个月初,你打算去一趟万兽魔林。” 蔺玄之道:“确有此意。” 万倚彤咧着嘴笑着,说:“给师兄我留个位置,我也打算去那边历练一番,你不会拒绝我吧? 蔺玄之笑道:“师兄愿意去,我自然欢迎还来不及。” 万倚彤拍了拍蔺玄之的肩膀,道:“我先预定了位置,若是北弑天那小子也想随你一起去,你可千万别带他。” 蔺玄之:“…” 蔺玄之的表情有些莫测。 万倚彤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道:“怎么了?” 蔺玄之道:“北师兄前些日子,已经找上我,说师父让他随我们一起前去万兽魔林历练。 万倚彤:“…” 他有种被当头敲了一棒锤的感觉。 “怎么可能是师父提名点姓地让他去?师父从来不管我们是否历练的。”万倚彤-脸莫名其妙,他简直不敢相信。 “然而,的确是师父开口。”蔺玄之给了万倚彤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道:“大概是师父发现北师兄身。上的杀气太重,刚巧他最近也打算离开宗门出外历练,师父便想着让我与他-路作伴,大概情况会好一些。” 不管怎么说,北弑天随着蔺玄之等人一同行动的时候,势必会有所顾忌和收敛,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蔺玄之也能及时发现,有个照应,总比北弑天一个人不知去何处胡来要好得多。 揽月尊人虽然平日里并不太和弟子们相处过甚,但这是他天性使然,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这些弟子们。 万倚彤显然不太高兴,撅着嘴巴道:“真烦人,又被他抢先一步,既然他随着你们去,那我便不去了。” 蔺玄之道:“其实,我们是带着任务前去万兽魔林的,有了北师兄和小师兄的帮忙,想来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小师兄不妨再多考虑一下。” 万倚彤望着蔺玄之,道:“元天问和他那位心肝宝贝也要去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他们两人,必然是要一起去的。” 万倚彤皱着眉头,道:“他们两人倒是不怕死,万兽魔林那般危险,就不担心有进无出?” 蔺玄之说:“这些也都考虑到了,只是段宇阳体内的毒素,最好不要再继续拖下去了,否则极有可能在产子的时候,毒素突然爆发,导致不可预计的后果。正是因为万兽魔林极为危险,我们不可确定何时才能出来,段宇阳便更是要跟着我们,以便只要拿到两样解药,便能立刻炼制成丹,让他及时服用下去。” 万倚彤叹了口气,说:“也真是难为他了,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竟然都被用上了。” 蔺玄之也有些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元家如今已经将雇佣的价格,抬到了两块雀灵,然而那些接了任务的修士,至今一个未回,且万兽魔林如今似有结界,黄阶煅骨境以上的,即便进去,修为也被压制到煅骨境巅峰。而玄阶以上的,更是根本进不去。” 万兽魔林的事情,也的确已经吸引了不少修士的注意,几个大世家和宗门的领袖,都已经派人前去探查情况,有必要的时候,联合起来派人进入万兽魔林-探究竟也是极有可能的,万倚彤自然也有所耳闻。 万倚彤斟酌了一下,道:“既然缺人手,那我便也跟着去吧,好歹我也算是玄天四剑之一了,定然能助你一臂之力。 蔺玄之拱手道:“多谢师兄了。” 万倚彤摆摆手道:“自家师兄弟,不必多谢,不过,这事儿你得保密,别让北弑天这小子提前知道。” 蔺玄之也不问原因,只是点头应允。 ......... 万倚彤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往自己的别院走去。 忽然,他脚步一顿,腰间的悲兮剑瞬间便朝着身后刺了过去。 两根修长的手指宛若蝴蝶一吻,轻轻地夹住了剑身。 万倚彤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 万倚彤微微一愣,旋即抽回了剑,插入剑鞘,口吻凉凉地盯着北弑天,道:“做什么偷袭我?” 北弑天开口道:“你不要去万兽魔林。” 万倚彤怔然,随后便沉了脸,道:“你竟然敢跟踪我?” 北弑天也不禁诧异,道:“我没有跟踪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刚去找小师弟说要一起去万兽魔林的事情?“万倚彤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北弑天面色微微一变,道:“你果然要去!” 万倚彤:“…” 等等,他是不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万倚彤白了北弑天一眼,道:“我去哪里,关你屁事儿啊?” 北弑天跟在万倚彤身后,盯着他的侧脸,道:“这些年来,我去哪里,你必然会-路跟随,这次师尊非要让我跟着小师弟去历练,我便知道你一定会想方设法跟过去的。”“操!“万倚彤顿住了脚步,觉得脸上臊得慌,用力踹了一脚身前的石头,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烦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和你没那么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北弑天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万倚彤烦躁道:“我说了我没跟着你,只是顺路罢了。” “我不与你争执这些,没有必要。”北弑天理智冷静多了,他甚至连面色都不曾改变半分,淡淡说道:“只是这次万兽魔林,你不要去。” “凭什么?“万倚彤盯着他道。 “若你不去,我便当以前你跟着我,只是偶然顺路。”北弑天和他对视着,“若是你去了,我便当你对我一一余情未了。” 361一走一跟 万倚彤的面色变了又变,眼神从凌厉逐渐软化,最终变成了一抹自嘲。 万倚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道:“北弒天,从你来到五洲,便一直都在躲着我,甚至起初表现的像是我于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我想要对你好,你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接受,我对你差,你也不多说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主动与我谈起感情的事情。” 北弒天身子僵硬几分,他的确不想面对万倚彤,因为他看到万倚彤,便会想到他那被血洗了的家族,一个个死在他面前的族人亲人,还有万家丑恶的嘴脸...... 所以他始终都在逃避着万倚彤,这么多年,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会将万倚彤放在心尖尖上的少年了。 北弑天没有开口,万倚彤便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道:“我若不是因为对你余情未了,又怎会拼了命,也要随着你来到这区区五洲小世界,心甘情愿地放着我的万家世子不当,来着灵气稀薄之处,荒唐度日呢?” 北弒天却是冷漠地看着他,说道:“所以你想让我如何?还像以前一样对你言听计从,将你当成我的心上人来对待?我在我家族被烧成灰烬的时候,便告诉过你,我与你这辈子,绝无可能。万家做的孽,看在昔日的情分,与如今的同门之情上,我不会记在你头上,但至多也就如此了。” 万倚彤只觉得心脏疼了一下,他苦笑了一番,道:“家族做出的决定,本就非我所愿,然而父债子偿,终究是我对你有所亏欠。我早就已经知道我和你彻底完了,但我只是想站的远远的看着你、弥补你,难道也不行吗?” 北弑天冷冷道:“那就请你站得远一些,远到不要让我知道。” 万倚彤的身子微微发颤,他紧紧捏着拳头,垂下的一双桃花眼隐隐发红。 不管他怎么做,终究都是错的。 “北师兄。”蔺玄之看到这个轻易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不速之客,略感意外地道:“先进来吧。” 北弑天站在门口,左手握着弒神,垂在身边,眸子望着蔺玄之,道:“我不进去了,只说一件事情。” 蔺玄之道:“师兄请讲。” 北弑天道:“前去万兽魔林的时候,不要带上万倚彤。” 蔺玄之眸子微微眯了眯,道:“北师兄来晚了,小师兄方才已经提前来找我说过此事,我也已经答应了他。” “我知道。”北弑天淡淡道:“方才我已经见过万倚彤,他那边,我来说,你只需要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不刻意通知万倚彤便罢。” “若是师兄给小师兄说过了,那我这边自然无所谓。”蔺玄之淡道:“只是,小师兄不见得会答应。” 万倚彤平日里小脾气还挺冲的,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便越是会对着干,而且,他还是个有自己想法的,轻易不会改变。 再加上万倚彤对北弒天那种又爱又恨又嫌弃的态度,怕是北弑天的话,万倚彤不会太听。 北弑天点点头,道:“我不会让他去的。” 蔺玄之望着他,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北弒天沉默了片刻,道:“万兽魔林,很可能有进无出,很是危险。” 他即便和万倚彤再无可能,也不希望万倚彤发生危险。 以往他选择的地方,大多都是危险之处,万倚彤虽会遮遮掩掩地在后面跟着他,但在进入那些危险之地之前,北弑天必然会想方设法转几个圈将万倚彤给甩掉,让他寻不到自己的踪迹。 万倚彤大多时候都会在外面等他结束历练,主动出现,但却并不会现身。 直到有一次,北弑天历练而归,来到小镇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水,脚步都踉跄不稳,不知藏在何处的万倚彤紧张地朝他冲了过来,强硬地将他拉到一处私宅里面疗伤。 从那之后,万倚彤便总是光明正大地打着师尊的名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杀人猎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将怜怜染上鲜血,双手尽是人命。 北弑天也察觉到随着万倚彤见识到他那黑暗阴沉的一面,万倚彤对他的态度越发的捉摸不定,从起初的明目张胆的关心,逐渐演变成了见到他便出言讽刺,让峰门师兄弟一起孤立他、排斥他,想要借此来逼得他在这种气氛之下,有所收敛。 北弑天觉得好笑,万倚彤从小便是个想法天马行空的小世子,他对人心的了解并不透彻,所以他不知道为何万家会突然对北家动手,也不知道他北弑天早就已经将自己卖给了魔鬼,此生都不可能再与他并肩而行。 万倚彤更不知道,他那些隐藏不住的小心思,去骗骗外人也就罢了,峰门师兄弟,有几个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北弑天没有被孤立,不管是展枧亭还是揽月尊人,都曾经不止一次地找他谈话,想要从这些谈话之中,找到突破口,来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心魔,并将其解决掉。 然而最终,揽月尊人却是发现北弑天的执念太深,连他都无法轻易化解。 他因熊熊的复仇之火而产生心魔,又因心魔太重而更渴望复仇,这是一个死循环,答案是无解。 揽月尊人道:“从此以后,你无论杀生还是历练,为师都不会再插手,但你不可做违背天下道义之事,也不可伤害你的同门师弟万倚彤。” 北弑天答应了。 他只是想要灭了万家罢了,他并非生而喜好杀生。 至于万倚彤,即便他不是他的同门师弟,此生此世,他也绝对不会将他当成仇人来对待,更不可能杀了他。 从那之后,许是揽月尊人给展枧亭说了些什么,展枧亭便再也不曾单独找过他聊天,只是见到他的时候,偶尔会眉宇间带着忧愁地轻叹口气,对他欲言又止。 北弑天变的更独了,他只身来往,轻易不与他人说话碰面,行踪更是捉摸不定。 万倚彤有段时间,因生怕他在晚上一走了之,便睡在他门外的树上,里面稍有动静,他便能听个明白。 一个走,一个跟,两人都装作不知彼此的存在,就这样一连十年。 然而这次,北弑天不想也不能再装作一无所知了。 万倚彤是个娇贵的小少爷,万兽魔林委实不适合他。 蔺玄之也沉默了片刻,随后,他抬眸平静地望着北弒天,不经意间看到了他一寸从衣领中蔓延出来的一道新添的伤疤。 “北师兄,你与万师兄之间的事情,我没什么资格置喙,只是我还是想替小师兄多说句话。”蔺玄之平声道:“珍惜眼前人,莫要等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 北弑天的面色微冷,道:“你还年轻,这些话你即便说了,也没什么说服力。” 蔺玄之却是轻声笑了,道:“的确没什么说服力,但我虽年轻,在感情之事上,也算是过来人了,不过师兄既然决心已定,我再多说也是无用。” 北弑天动了动唇,道:“怜怜在你手中,如今已经如何了?” 蔺玄之道:“怜怜终归不是我的剑,我能净化它,却终归不能将它彻底化为己用。” 北弑天有几分不信,道:“以你的修为和天赋,难道征服一把怜怜,却也做不到吗?” “征服倒是可以。”蔺玄之讳莫如深,道:“我毕竟是炼器师,若是我愿意,我完全可以将怜怜身上你残留下的所有气息给重新炼制抹去,只是我是个专一之人,我已经有了止戈,便不会再要其他的剑。M怜怜争鸣了几声,却被蔺玄之一把按了下去。 北弑天:“......” 北弑天略显疑惑道:“止戈不是早已经失踪了吗?” 蔺玄之道:“失踪,也是可以找回来的。” 北弑天眼神微变,蛮有深意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底子,那我便期待止戈重现天日的那一天了。” 蔺玄之淡淡笑道:“会有的。” 又过了几日,蔺玄之正在练剑的时候,蔺泽之一脸凝重地找了过来。 蔺玄之按部就班地将这套剑法练完,才慢条斯理地收了剑,朝着蔺泽之走了过去,道:“族中那边,又搞出什么事情了?” 蔺泽之脸色不怎么好看,带着几分焦急,道:“少主,家族传来消息,说是雨柔有身子了,如今,四叔一家子一定要让杜奇英迎娶雨柔为妻,要不然他们便要找上门来,讨个说法!” 蔺玄之的眉梢挑了起来。 这类子的事情,蔺玄之早已告诉季兰君不必特意告诉他,只需要自己做主处理便好,看来季兰君此时此刻,仍是不怎么能压制得住白夫人这些人。 不过,这也难怪,族中主脉儿女的婚丧嫁娶,本就是事关整个家族的大事,蔺雨柔虽然如今名声差的要命,注定在五洲大陆不会有什么人敢要她,这次她突然有了身孕,说起来倒是一个契机--季兰君怕是也不知如何抉择比较好。 蔺玄之略一思索,道:“族中那边,如今是什么意思?” 蔺泽之言简意赅,道:“母凭子贵。” 蔺玄之顿时笑了,说:“打得一手好算盘,不知蔺雨柔那边,又是什么意思。” 蔺泽之随着蔺玄之沿着湖边走。 “雨柔的意思,也很是明显,她如今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杜奇英了,杜奇英和何采苓的婚约,如今已经彻底不作数,没有挽回余地,若是雨柔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嫁给杜奇英为妻,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好事? 看来蔺雨柔那边,态度很是坚决。 362找上门去 蔺玄之倒是无所谓,甚至隐隐觉得挺有趣的。 “杜奇英不是良配,嫁给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蔺玄之道。 蔺泽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杜奇英是个怎样的货色,之前装出来的翩翩佳公子模样,全都已经被拆穿个彻底,若是让蔺泽之与蔺雨柔角色互换,他宁可选择独自抚养孩子,也不会选择杜奇英。 然而,蔺雨柔却不这么想。 “她若是想要留着这个孩子,我可以做主给他上蔺家族谱。”蔺玄之给了蔺雨柔最后一点身为同族的情谊,对蔺泽之道:“你将我的原话告诉她,且先看他们,又是如何抉择。” “是。”蔺泽之道。 蔺玄之的意思很明显,他其实是不愿看到蔺雨柔嫁给杜奇英,跳到火坑之中的,他愿意接纳蔺雨柔的孩子为蔺家人,从此享受蔺家主脉的待遇。 若是蔺雨柔懂事有远见,必然会全心全意悉心培养她的子嗣,让他尽可能的借助蔺家的资源,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母凭子贵这句话,蔺玄之从来不否认正确性,只是......前提是子是真的贵。 到了晚上,蔺泽之又找上了蔺玄之。 从他那有些为难的表情上,蔺玄之便知道他得到的答案。 “蔺雨柔......她态度很是坚决,她不想被一辈子困在蔺家,她仍是想要和回到玄天宗。” 蔺玄之便不再多说,虽然他明知即便蔺雨柔当真嫁给了杜奇英,也绝对不会有成为玄天宗弟子的可能了。 “你可以回复族中了。”蔺玄之道:“杜奇英那边,由我出面来说,只是有一个附加条件,选择嫁给杜奇英,蔺雨柔便不再算是我蔺家人。” 蔺泽之皱皱眉头,有些不解道:“这又是为何?少主,我们蔺家,似乎还没有这等嫁人之后便不是蔺家人的先例。” 蔺玄之淡淡道:“杜奇英杀人夺宝,与我有血海之仇,我势必不会放过他。” 蔺泽之愣了一愣,道:“我明白了。” 于五洲大陆修仙界中,实力与出身同样为被看重的东西,族中女子若是风光大嫁,自然仍算是家族之人,家族会给予其应有的庇护。 若是如蔺雨柔这种情况,嫁出去之后也可算是家族之人,然而蔺雨柔错就错在她非要嫁给和蔺玄之有过节且是伤身害命之仇的杜奇英。 蔺玄之已经给了蔺雨柔活路,是她自己不选,那蔺玄之便也不客气了。 让蔺雨柔嫁给杜奇英,是他能为蔺雨柔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往后,蔺雨柔无论是生是死,都与他、与整个蔺家无关。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蔺泽之走在回去的山路上,他禁不住叹了口气,暗想道:以前,他一叶障目,竟是还觉得蔺雨柔是个聪明内秀的大家女子,没想到,如今再看来,蔺雨柔竟是这么个蠢笨的女人。 蔺玄之找上了断剑峰。 他非但没有遮遮掩掩,反而大摇大摆地上山,不少弟子都见到了他,有些大胆的弟子,还笑着给蔺玄之打招呼。 蔺玄之看着这些并不陌生的脸,一一回应。 到了内门,闻风而来的何采苓前来迎接。 何采苓穿了一身颇为素淡的道袍,见到蔺玄之,便笑了笑,道:“之前还说,何时去沉剑峰寻一寻华容,没想到,你这便就主动来了。” 蔺玄之也淡淡笑道:“自然是我要亲自来拜会师姐,哪里有让师姐寻我的道理。” “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比以前油嘴滑舌多了。”何采苓噴怒道。 一路说笑着进了内门,来到何采苓的洞府之中,何采苓才话锋一转,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前来,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吗?” 蔺玄之道:“逃不出师姐法眼,我今日来,的确为一件事情。” 何采苓道:“说来听听。” 蔺玄之说:“蔺雨柔有了身孕,说是杜奇英的。” 何采苓惊讶地挑了挑眉毛,旋即冷笑一声,道:“你那妹子,该不会是想要嫁给杜奇英这个混账玩意儿吧?” 蔺玄之点点头道:“正有此意。” 何采苓盯着蔺玄之,道:“你这是把你妹子往火坑里推。” 蔺玄之口吻淡淡,道:“出路我本已经给她找好了,奈何她自己非要自寻死路,我又能如何帮她?” 何采苓说:“你不如直接把她给锁起来。” 蔺玄之眸子微冷,道:“之前的确是锁着的,但近日来,她既然已经有了身孕,我若是再不近人情,她万一出了些什么差池,被怪罪的便成了我。” 何采苓想了想道:“说的也是。” 何采苓自己本身就是大世家族出身,她虽然常年不在族中,却也自小见过不少内宅斗争的事情,想想也觉得蔺玄之这个少主,当得不如元天问顺利稳当,自然要谨小慎微一些。 蔺玄之道:“师姐,此事我得先给你说一下,以免被你误会什么。” 何采苓斜了蔺玄之一眼,道:“我能误会你什么?我现在已经和杜奇英半点关系都没有了,我族中那边,已经都打点好了,没人再会逼着我去和杜奇英成亲,过不了两日,我便又要到别处历练,更是几年都不会回来,杜奇英是死是活,婚丧嫁娶,我才不管。” 蔺玄之笑道:“师姐总算是能脱离苦海,孑然一身了。” 何采苓笑道:“也算是好事一粧。” 蔺玄之又与何采苓说了几句,便要去寻找杜奇英。 何采苓摆摆手道:“你自己前去便可,真不行就去找师父,杜奇英这人虽然不是玩意儿,但很是要脸,威逼利诱之下,他答应迎娶你妹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蔺玄之眼眸微微眯起,道:“他就算心里不愿,也绝无不答应的机会。” 何采苓嗤笑,“他当然不愿意。” 杜奇英当初不过是看上了她的家世背景,只是蔺雨柔虽为蔺家主脉,却和蔺玄之关系不好,在蔺家更是没有什么说话的地位,杜奇英对蔺雨柔也只不过是玩玩罢了,哪儿会愿意当真迎娶她? 只是,蔺玄之也不是好欺负的,若是杜奇英不愿迎娶,他会用尽手段逼他迎娶。 想随便玩玩就算,这世上哪儿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杜奇英从一早上开始,右眼皮子就开始砰砰直跳,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自从他与蔺雨柔的事情败露之后,他这段时间的运气,就一直在走下坡路,非但师父对他避而不见,就连往日里在他身边像个狗似的童乐,也好久都约不出来了。 杜奇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知道朝谁去发,他心中大骂何采苓做事不厚道,不给他留一丝半点的面子,让所有断剑峰的弟子们,都对他避而远之。 杜奇英禁不住想,若不是因为碰到他父亲闭关不出,一道真人又是个胆小怕事的主,他何至于落到如此尴尬境地? 杜奇英刚踹飞了一块石头,便有小童通报,说是蔺玄之过来了。 “蔺玄之?”杜奇英阴着脸,道:“他来找我做什么?” 小童摇摇头道:“不知道,他没说。” 杜奇英眼珠子一转,道:“让他进来。” 小童走后,杜奇英起身将被挂在墙上的止戈剑给藏了起来。 蔺玄之走了过来,一袭白衣如雪,容貌如仙,倒是比几年之前更加成熟有味道了。 杜奇英眯了眯眼睛,坐在椅子上,道:“蔺师弟,有何贵干?” 蔺玄之也不坐下,只站在他身前,施施然说道:“杜师兄莫不是记忆不好,忘了前些日子才与我蔺家蔺雨柔,闹出了个不小的笑话吧?” 蔺雨柔是杜奇英心中的一个痛点,他以往就算搞过不少师弟师妹,但是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如此丟人到家。 杜奇英立刻火了起来,他捏紧了拳头,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蔺玄之道:“蔺师弟,我一个大男人,最多只不过是风流了一些,你那个妹子,可是已经被人传成了荡妇。” 蔺玄之点点头,道:“也是,这世上对于男女之事,总是对男人要比对女人宽容得多。只不过,我蔺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既然污了蔺雨柔的身子,那你便要负起这个责任。” 杜奇英一愣,他没想到蔺玄之竟是找上门来让他负责任的! 杜奇英脸色变了几遍,最终做出了一个好笑至极的表情,道:“你以为你蔺家人,值得被我放在眼里面吗?蔺雨柔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当让我来负责任?蔺玄之,我杜奇英明人不说暗话,蔺雨柔在我心中,给我提鞋都不配,若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姿色,又没什么脑子,我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蔺玄之不以为忤,道:“若不是因为蔺雨柔怀了你的孩子,我也不会让我蔺家人和你有任何瓜葛。” 杜奇英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她怀了身孕?不可能,绝对不是我的,我不会给她留种!” 蔺玄之勾唇冷笑,道:“你当真以为蔺雨柔是个不谙世事随随便便你勾一勾手指就能随便玩弄的大家闺秀?她一不是风尘女子,二不是何师姐那种一心修炼不谙后宅私事的女修,她随你上床,怎可能一点后手都不留。杜奇英,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傻瓜。” 杜奇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他嘭地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有了孩子,便是牵扯到了因果,对于任何一个修士而言,都不会轻易让婴孩流落在外,否则很可能坠入魔道。 更何况,没了孩子,只能说是露水姻缘,但搞大了一个大世家族女子的肚子...... 363找寻法宝 可想而知,若是杜奇英不娶蔺雨柔,不管是蔺家,亦或者是玄天宗的长老们,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修仙界同样讲求德行为先,若是德行不佳,修为越高对人间界威胁便会越大。 杜奇英被贴上个风流子的标签倒也还好,可若是他被人称作是“搞大肚子却不负责任的负心汉”,那天极宗三年之后的内推,怕是万万不可能有他的了。 江沉子虽贵为一宗之主,然而玄天宗也并非他一家独大,其他三峰峰主和诸位长老,都在盯着他的_举_动,当初江沉子用了手段将蔺玄之的事情强压下来,已经引得不少长老不满,这次若是再强为杜奇英出头,蔺家再把事情闹大,怕是谁都落不得好。 杜奇英低头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了个透彻,他此时倒是变得聪明了,知道蔺雨柔腹中的孩子,已经让此事成了定居。 杜奇英心里面很是感到抵触不爽,然而他却又无可奈何。 杜奇英深吸口气,眼中带刀地盯着蔺玄之,声音极为冷淡地说道:“娶她可以,但绝不是我的正妻,她蔺雨柔不过是个随随便便就能勾搭上床的贱人,没资格成为我的妻子。” “你也不遑多让。”蔺玄之露出了一抹鄙视之色,道:“随你的便,日子早日定下来,若是显了怀你们还未成亲,怕是于师兄名声不好。” 杜奇英咬牙切齿地笑着说道:“这就要看,你什么时候将蔺雨柔给我送上山来了。” 蔺玄之微笑道:“不日便送,虽然不是正妻,但蔺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杜师兄还是切莫怠慢的好。” 杜奇英心中已经呕血,脸上还是强撑着笑意,道:“这是自然,我还不至于这点魄力都没有,我会昭告所有人,这点你大可放心。” 蔺玄之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叨扰杜师兄了。” 临走之前,蔺玄之回眸看了杜奇英一眼,蛮有深意地说道:“杜师兄,怎么自从我离开之后,这两年时间,你的修为没什么太大提升呢,也不知是师兄平日修炼怠慢了,还是遇到了瓶颈期,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我倒是欢迎师兄来像我讨教,毕竟--我可是能在修为提升的时候,引来雷象天劫之人。” 杜奇英:“......n 真他妈脸大!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真真是恨透了蔺玄之这副举天之下皆是垃圾的反应。 蔺玄之竟然敢讽刺他的修为偏低? 妈的,他自己也不过是凭借法宝提升修为,有什么好得意的? 蔺玄之走了之后,杜奇英气得将屋子里面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给摔了个干干净净,桌子也被他给一脚踹翻在地上。 外面的小童听到里面的声音,禁不住吓得心脏砰砰跳,恨不得赶紧跑得远一些躲起来。 杜奇英发泄够了,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杜奇英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拧出水来,他坐在地上垂眸想了片刻,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掏出宝剑便朝着千锤峰飞去。 千锤峰上,童乐正在炼制法宝。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童乐的炼器密室大门被人给从外面踹开了。 童乐手中的法宝,一下子被烧成了黑炭模样,这让他心疼的简直要哭出来了。 然而,就在童乐想要发火的时候,他猛然看到了从门口气势汹汹朝他走来的杜奇英。 童乐心中闪过一抹厌恶,脸上带着惊讶站了起来,道:“师兄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了?这么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要事?” “妈的,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杜奇英一把掐住了童乐的脖子,咬着牙道:“童乐,这些日子你是不是过得十分潇洒啊?老子都被蔺玄之给阴了耍了,你竟然还在这儿炼器?” 童乐心中一惊,推了推杜奇英的手,耐着性子道:“蔺玄之又如何得罪师兄了?这几日师父给我派了炼器任务,我这才没有去找师兄,师兄切莫误会。” 开什么玩笑,杜奇英现在明显不太正常,就算他真的是有意和杜奇英拉开距离,不惹得一身骚,也不可能实话实说啊! 不过,饶是如此,童乐也暗中准备好了法器,只等杜奇英真的对他动了杀意的时候,再另做打算。 杜奇英眯着眼睛,近距离盯着童乐,道:“当初是你让我通过接近蔺雨柔,来探听蔺玄之消息的,现在想想,你这招可真是蠢到家了!” 童乐心里面委屈,谁他妈让你招惹她上床了啊? “都是我的错。”童乐委委屈屈地说着,伸手抱住了杜奇英的手臂,道:“蔺玄之又如何得罪师兄了,说来让我给你想想办法。” 杜奇英见他软了下来,便也松开了手,阴着脸道:“蔺雨柔怀孕了,蔺玄之要让我对她负责任。” 童乐心中一惊,道:“什么?她怎可能怀孕?你们明明才在一起......” 童乐收了话,更是错愕又鄙视--杜奇英居然那么早就和蔺雨柔搞在一起了。 这两人,可真是活该天生一对儿啊。 杜奇英也觉得有些面上无光,他没好气地瞪了童乐一眼,道:“激动什么?谁让那女人那么容易就搞上手了。” 童乐定了定神,道:“要你娶她为正妻吗?” 杜奇英呸了一声,道:“怎么可能?我能给她个侍妾的身份,已经是看在她肚子里那个种的面子上了。” 童乐想了想,笑道:“这么想想,其实也算是好事啊,毕竟,你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杜奇英面色稍微缓和,有孩子自然是好事,但孩子的母亲,最好别活得太久才好。 童乐见状,道:“杜师兄,那蔺玄之难不成是给你气受了吗?” 杜奇英面色又难看起来,道:“他竟然敢羞辱我的修为!以前他在断剑峰时,便处处压制我,排挤我,如今他不在断剑峰,竟还与以前一样,妈的!若不是因为他如今在沉剑峰极为得脸,又怎敢这般对待我?什么狗屁的天之骄子,谁知道他引来的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童乐看着近乎癫狂的杜奇英,道:“师兄,上次你托我为你寻找的引雷法器,我已经有眉目了。” 杜奇英面色一凛,抓着童乐的手臂,道:“在何处?” 童乐道:“我托我一个师弟去帮忙寻找的,他说他寻到了一个能够定制法器的铺子,那里面的炼器师极为靠谱,非但能做成引雷、改变天象的法宝,还能聚拢灵气,只是价格昂贵了一些。” 杜奇英深吸口气,心脏砰砰直跳,道:“钱算什么,那店铺可是靠谱?快将那炼器师引荐给我。” 童乐想了想,说:“师兄莫急,那位炼器师,平日里轻易不出来见人,总归是有些脾气的, 杜奇英按奈不住,道:“那他待如何?” 童乐说道:“这位炼器师,接了单子之后,便会开始着手安排炼器,炼器的时间根据这任务的难易程度来算,待到他炼制完成之后,直接将法宝交给雇主,雇主拿到法宝,先行付给他一半的价钱,等到确定法宝和自己想象的一模一样之后,再行交付另一半的价款。” 杜奇英心道:这自然是好的,如此一来,他承担的风险便小了很多,即便那法器与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也绝对不会超出他承受范围。 杜奇英道:“那法宝炼制起来,要多少钱?” 童乐比了个手势,道:“这个价钱。” 杜奇英一惊,道:“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童乐也略显为难,道:“这......我也没办法。” 杜奇英阴着脸想了想,道:“那位炼器师,你是怎么确定他有这个本事的?” 童乐说道:“实不相瞒,这位炼器师,乃是藏器阁的一位炼器师。” “藏器阁?”杜奇英皱起了眉头,道:“藏器阁,你比我熟悉,难不成你不知道这藏器阁的真正东家,乃是白家白逸尘吗?” 此事,还是在天极城的百家际会上被爆出来的大消息。 藏器阁竟会是白家是少主的私人产业,这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至此,藏器阁的生意更是如火如荼,更上一层楼。 无法,谁让白家就是一块活字招牌呢。 童乐点点头,眼眸之中闪过一抹遗憾,道:“的确是白逸尘。” 若不是白逸尘,他还能有几分和对方勾搭的打算,但既然是白家少主,童乐想都不想便选择退却。 荧光之与日月,本就是两个世界的存在,没有交辉的可能。 杜奇英面色不太好看,盯着童乐道:“童乐,你该不会不知道,外界皆传,蔺玄之和白逸尘私交甚笃,还有些暖眛不明的关系吧?你找了个他床头人的铺子,这又是什么个意思?” 童乐便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便笑了笑,道:“杜师兄,你难免想多了。先不说蔺玄之和白逸尘究竟是不是那档子的关系,即便是,又不代表这藏器阁里面的所有炼器师,都会和蔺玄之一伙儿。” “这是何意?” “我寻的那位炼器师,是个会接私活儿的。”童乐故作神秘地一笑,道:“给东家打工,怎会比得上自己吃独食儿来钱快?杜师兄想要引雷法宝,却不方便露面,派了我去交易,那位炼器师同样不愿意露面,也派了他的弟子前来交易,这样一来,谁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不就皆大欢喜了么?况且,接私活儿这种事儿,那炼器师可是比我们还小心,怎可能让其他人发现?所以啊,要我说来,这私下的交易,还是十分安全的。 364联手算计 杜奇英的火气下了一半,他眯着眼睛想了片刻,一咬牙说道:“那炼器师,要多久才能给我炼制好?” 童乐说道:“上次问了问,说是最多一个月。” 最多一个月,倒也还等得起。 杜奇英眼珠子转了转,他想到那笔巨额炼器价钱,便心疼的不行,但是,当他想到蔺玄之今日闯上门去,对他那轻慢的态度和鄙视之言,便犹如被人当面扇了耳光,整个人都像是能够一点就着似的,浑身上下都是气。 “好,你今日便下山,告诉那人,我要让他炼制出一顶能够引雷至少一月的法宝,越快越好!”杜奇英下了决心,一锤定音。 他暗道:花钱算什么,他的钱从来都不缺,最重要的是,他得在提升修为的同时,让自己的名声响起来,无论如何,都至少不能比蔺玄之差。 童乐点点头道:“我这便下山去找他。” 杜奇英心中这才舒坦不少。 童乐下了山,来到藏器阁中。 见到童乐,这里的掌柜迎了上来,笑道;“童器师,您来了?我家少东已经等待已久。” 童乐的心绪激荡了片刻,然而他知道对方等待他的目的,便遗憾地沉了沉心思,道:“有劳。” 掌柜的将童乐带到了楼上,站在门口道:“东家,童器师到了。” 一道淡雅的嗓音不轻不重地响起,道:“请进。” 门无风而开,屏风挡住了里面的景象。 童乐定了定神,走了进去,双开的门在他身后关上。 绕过屏风,童乐见到了坐在软榻上的白逸尘。 白逸尘依然一头青丝松松地系在脑后,他面色有着不健康的白,一双唇也是颜色淡淡。 白逸尘见到童乐,微微一笑,道:“童器师,可是带来什么消息?” 童乐深吸口气,道:“杜奇英已经昏了头脑,想要引雷法宝,还托我拿来了定金。” 白逸尘道:“做的不错。” 童乐脸颊微微一红。 白逸尘见状,笑道:“我这藏器阁中,有什么你看得上眼的法宝,便直接拿走吧,我已经与掌柜说过了。” 童乐定定看着白逸尘,歪了歪脑袋,道:“白少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逸尘道:“什么问题?” 童乐问:H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讨好蔺玄之?“ 白逸尘与杜奇英没有任何交集,更遑论过节了,然而终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家少主,却是在听得他在替杜奇英寻找引雷法宝的时候,突然愿意亲自露面见他,还许诺若是此事做成,便任由他挑选一样藏器阁中的法宝...... 可想而知,如此大手笔,白逸尘究竟是为了谁。 只是童乐想不明白,蔺玄之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向与世无争的白逸尘做到如此地步。难道是因为蔺玄之长得好看? 但这未免也太肤浅了些。 白逸尘望着童乐,笑了笑,将手中的一枚茶盏放在桌子上,道:“虽说讨好这个词,我不怎么喜欢,但你说的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你这辈子做过的最大错事,便是与蔺玄之作对,不过,你做的最大的幸事,便是悬崖勒马,及时下了杜奇英这艘沉船。我会告诉蔺玄之,让他放你一马的。” 童乐似乎听懂了白逸尘的意思,又似乎没有听懂,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再放在这上面了。 童乐不做停留,生怕他对白逸尘见得时间越长,便越是对他放不下,以至于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童乐离开了白逸尘的屋子,下了楼,在藏器阁中挑挑拣拣,将一只仅次于梧桐神木锻刻笔的一根锻刻笔,挑入了怀中,掌柜的果然没有收他的钱,还笑眯眯地送他出门。 当童乐走出了几步远,又会头望着这上不见顶迷迷蒙蒙的藏器阁时,突然生出一阵寒凉的怖意。 这世上,会背后阴人的,不只是他一个,而且旁人的段数,恐怕要比他高得多。 原本童乐便是鬼迷心窍,才跟着杜奇英陷害与他无冤无仇的蔺玄之,并莫名仇视着蔺玄之,然而真正让他醒悟过来的,是杜奇英竟然开口对他要引雷法宝。 天知道这世上的引雷法宝,必须在灵宝之上。 整个五洲大陆,都不见得能寻到一个。 杜奇英生性善妒,又不愿意接受旁人比他强的事实,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之中不可自拔,他童乐虽然也善妒,见到蔺玄之在炼器一道上比他强,便觉得心中有火,但是他并非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当他发现蔺玄之已经强他太多的时候,童乐已经放弃了与蔺玄之相比。 蔺玄之的崛起势不可挡。 童乐误打误撞地来到藏器阁询问引雷法宝,又被白逸尘主动找上门来“做一笔生意”,他便已经不再是杜奇英的人了。 止戈剑在杜奇英身上,蔺玄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童乐自然有炼制止戈剑的法子,然而他顾忌着蔺玄之的厉害,到底还是不敢轻易对止戈剑下手。 如今看来,他的小心谨慎,却是对的。 童乐想了一想,如今他能做的事情都已完成,剩下的,都与他无关了。 “白少主。”蔺玄之推开门,朝着白逸尘走了过来。 白逸尘执着杯盏,对他轻轻笑了笑,道:“许久不见了。” 蔺玄之在他对面坐下,道:“前些日子,似乎才刚刚见到。” 白逸尘道:“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蔺玄之有些无语,望着白逸尘道:“你总是喜欢说些让人容易误会的话。” 白逸尘微微歪了歪脑袋,道:“每次对你说实话,你总是当成是我在开玩笑,这可真够让我伤心欲绝的。” 蔺玄之无动于衷地道:“前两日,我还听说天极宗的冷寂雪与皇甫晋传出了一些合两姓之好的传闻--难不成,白少主想要步杜奇英的后尘?”白逸尘的手指顿了一顿。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白逸尘有些无奈。 “你分明对我无意,又何必故意来挑拨我?”蔺玄之反问,道:“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不然我又为何非要调戏你。”白逸尘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羞愧,而是坦然地说道:“若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张让人想要调戏的脸,我又如何屡次见你都屡教不改?” 蔺玄之:“......” 他有点想要骂人。 上辈子就知道白逸尘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这辈子更是领教了。 这人,哪里比得上他家阿痕万分之一的可爱? 白逸尘收了话题,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过火,要把握好度。 “杜奇英果然找上门来了。”白逸尘唇角闪过一抹冷笑:“而且,他可真够大方的,给的定金都有这个数。” “找上门来,可是好事。”蔺玄之看着白逸尘摆出来的那个数字,道:“钱归你,我一分都不要。” 白逸尘挑了挑眉梢,道:“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权当是善后费和封口费,大约半个多月之后,法宝就能炼制完成,到时候,就是杜奇英的死期。” 蔺玄之淡道:“炼制法宝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亲自来。” 白逸尘盯着蔺玄之看了一会儿,笑道:“你也不是什么善类。” 蔺玄之道:“我从未说过我是好人。” 杜奇英欠他的,他要亲手拿回来,原本蔺玄之还想着自己创造个机会背后动手,没想到杜奇英这个蠢货,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引雷法宝,这东西当真是个可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的好玩意儿。 白逸尘捏了捏杯盏,道:“既然你已经心有成竹,那我便坐等看好戏了。” 不出三日,蔺雨柔便被蔺家人给送上了玄天宗。 蔺玄之出面前去迎接,见到蔺如海和蔺夫人的时候,三人脸上都带着礼数周全的假面。 蔺如海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他的女儿除了这种丟人败兴的事情,作为父亲,最是脸上无光抬不起头来。 倒是蔺雨凡虽然总是坐什么都不出彩,却从来不给蔺如海带来任何麻烦。 蔺如海见到蔺玄之,叹了口气道:“我这女儿,当真是被我给惯坏了,要让我说,我根本不会将她嫁给杜奇英,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落到如此地步,这也已经算是对她而言最好的结果了。” 蔺玄之扫了眼打扮的很是艳丽,带着几分自得看着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的蔺雨柔,收回视线,淡淡说道:“我已经给了她更好的出路,可惜她自己不要,若是以后出了什么意外,四叔也别怪罪到我身上的好 蔺雨柔止不住走过来,讽笑地说道:“少主多虑了,我蔺雨柔从嫁给杜奇英起,就绝对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再求你半个字!” 蔺夫人也给了蔺玄之一个颇为冷淡的眼神,将蔺雨柔搂在怀中,道:“你嫁给杜少峰为妻,又怀了孩子,以后的日子绝不会比在蔺家差,哪像那些白眼狼......” “行了,你闭嘴!”蔺如海怒喝一声,蔺夫人便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蔺玄之不以为意,对同来的蔺泽之道:“我还有其他事情,你且代我送他们上山吧。” 蔺泽之点点头,对蔺如海等人道:“叔父,婶子,你们随我一起过来吧,进入内门,需要通关令牌。” 蔺玄之很快御剑而去,只留下蔺泽之带着几人朝着山上走去。 山路上,蔺夫人抱怨道:“这山路如此崎岖难走,山头还这么高,怎么那杜少峰竟是连个来接我们的人都不派?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365为人妾室 蔺泽之解释道:“这山上,只有入室弟子才能御剑飞行,我如今只是内门弟子,资格不够,所以让诸位受委屈了。” 蔺泽之倒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算是礼数周全,即便是面对这一家子。 蔺夫人面色不怎么好看,道:“好歹我家雨柔是要嫁给他为妻的,将来,雨柔便是少峰夫人,怎么说也比入室弟子的地位高上几分吧,今日怠慢,日后再算账。” 蔺泽之心中觉得可笑,道:“小婶娘,杜奇英之前已经说了,他虽然愿意迎娶雨柔,但是,雨柔并不是他的正妻,而只是他的一个妾室罢了。” “妾室?”蔺夫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蔺泽之点点头,道:“的确是如此。” “什么?!”蔺如海顿时勃然大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道:“他杜奇英,简直欺人太甚!” 蔺家的主脉,怎可能为人妾室? 蔺如海停住了脚步,道:“你们现在便跟我回家去,我们蔺家主脉,绝不为人妾室!” 蔺雨柔原本也被“妾室”这两个字给砸懵了,但是她还来不及撒泼抱怨,便被父亲的反应给吓住了。 蔺夫人也是一样,她们二人本想闹上一闹,但是眼看蔺如海的态度十分坚决,说什么也不肯让蔺雨柔继续上山,顿时慌了阵脚...... 蔺雨柔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蔺泽之也停住了脚步,看着蔺如海一家子,道:“少主之前说了,若是诸位现在想要反悔,他可以出面替你们给杜奇英说道一番。” 蔺夫人心乱如麻,此时听到蔺玄之的名字,顿时怒骂道:“他蔺玄之之前为何没有给我们说只是为人妾室?难不成,他是故意想要看我们丟脸?蔺玄之如今在玄天宗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他若是费一些心思,必然能让杜奇英娶雨柔为妻!他简直配不上成为蔺家少主!” “这话,姨娘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蔺雨凡莲步轻移而来,一张素雅如莲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嘲弄的意思。 蔺雨凡看着这位不知好歹的蔺夫人,淡淡说道:“少主已经给了你们选择的余地,且不说杜奇英和他素来有仇,他在杜奇英面前,怕是说不上什么话,即便是没什么深仇大恨,杜奇英又凭什么娶一个在他眼中仅仅是个送上门的货色的女人为妻呢?” 蔺夫人听着这难听的话,一时间被气得胸闷气短,她指着蔺雨凡怒道:“你--你这个落井下石的狗杂种!你非但不帮你妹妹,竟是还敢辱骂她!”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蔺雨凡的眸色冷了下来,道:“姨娘,你说话还是这般没水准,我若是狗杂种,那我爹又是什么?” “够了,都给我闭嘴!”蔺如海面色铁青,用力一甩袖子,道:“你们随我下山去,这杜奇英,不嫁也罢!” 蔺夫人止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她一边喊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一边抱着垂泪不已的蔺雨柔。 这路上,已经有不少人驻足旁观,对着他们几人指指点点。 蔺泽之觉得面皮子臊得慌,对蔺如海道:“小叔,若是当真要下山,那我们现在便走吧。” “我不走!”蔺雨柔忽然开了口,擦了擦眼底的泪水,眸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决然。 她走到蔺如海面前,道:“爹,我如今已经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了,蔺玄之记恨我当初背地里对他不善,我若是回了蔺家,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我的仙途不能就这么断了,跟着杜奇英,虽然没有正妻的地位,但是玄天宗的修炼资源,想来他也不会短了我的。更何况......” 蔺雨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沉声道:“我腹中的孩子,也算是一个筹码,他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不会错待这个孩子的。” 蔺如海眼神复杂地盯着这个几乎变了模样的女儿,过了半晌,才终究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费尽心思培养的女儿,竟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但是他的的确确在后悔太过宠溺蔺雨柔。 再看一副事不关己冷淡模样的蔺雨凡,蔺如海顿时有种浓浓的挫败感-- 他基本上,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 他真是后悔,当初厚此薄彼,待蔺雨凡太过不好,以至于到了现在...... 罢了,罢了。 既然这是蔺雨柔选择的道路,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支持她了。 蔺如海一瞬间苍老了不少,他摆了摆手,道:“你选的路,你自己走吧,我丟不起这个人,便不送你上山了,往后,蔺家也不再是你的靠山,青城和玄城,山高路远,我与你娘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有什么事情,你便去求你姐姐和蔺家其他同辈弟子帮忙吧。” 蔺雨柔也禁不住红了眼眶,蔺家即便不再是她的靠山,但爹娘却永远是她的爹娘。 “爹,你放心,孩儿定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蔺雨柔强忍着泪水说道。 “出人头地,谈何容易啊。”蔺如海又叹了口气,道:“你且能照顾好你自己,便已经够了。” 说完,蔺如海反身朝着山下走去。 蔺雨凡不悲不喜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淡淡说道:“少主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全部,还请父亲不要记恨他。” 蔺如海的身形顿了一顿,他点了点头,继续朝山下走去。 说起来,蔺家如今的形式已经很是明朗了,虽然白夫人和三长老在族中仍有相当大的权威,然而在五长老的支持下,再加上蔺玄之自身的实力和魅力,足以让他拥有统领蔺家的资本。 蔺家的天,早就变了。 “他们最终,仍是上了山?”蔺玄之一边给他院子中的繁花浇水,一边淡淡问道。 蔺泽之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称得上是惬意优雅的动作,道:“仍是上了山,我随着一起去的,见到杜奇英之后,蔺雨柔倒是挺激动的,只是杜奇英看起来,似乎对她有几分不耐烦。” 顿了一顿,蔺泽之叹息道:“恐怕雨柔之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蔺玄之将小喷壶放在一旁的花架上,道:“这是自然,杜奇英的心眼也就一粒米那么大了,他当初容不下我,又怎会善待一个算计他得了孩子的女人?” 蔺泽之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只能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蔺玄之看向蔺泽之,道:“过些日子,我要前去万兽魔林,蔺家这边的大小事宜,若是有需要决策的,你便和战天一起商量着决定,若是不急的事情,便等到我回来再说。” 蔺泽之禁不住皱起眉头,道:“万兽魔林,听说如今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几乎所有人都是有进无出,少主此时前去,岂不是在以身犯险?” 蔺玄之看着他不似作伪的担忧,不禁略感欣慰。 同族之中,使用暴力手段让对方屈服容易,但让对方对自己心悦诚服,却是极为困难。 所幸他有这个耐心,也幸亏蔺泽之是个有眼色有些远见的聪明人。 否则,他这个蔺家少主当的,要比如今困难百倍。 蔺玄之云淡风轻道:“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况且,危险越大,机遇便越多,大抵至多一年半载,我便能回来了。” 蔺泽之禁不住倒吸口凉气,道:“竟然要一年半载?” 蔺玄之道:“光是来回,就要近两个月的时间,玄城在东洲的东边,万兽魔林可是在西洲极西之地,再加上我要找的那东西,埋在万兽魔林最深处,难以寻找,大概要耗费月余时间,这么算下来,可不就是一年半载。” 蔺泽之定定望着蔺玄之,道:“这些日子,不少东洲修士都在去万兽魔林,为的是元家悬赏的那两样罕见灵植,想来少主,也是为了这两样灵植去的吧?” 蔺玄之点点头。 蔺泽之感佩道:“少主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 蔺玄之笑道:“人总是要有几个至交好友。” 蔺泽之愣了一愣,他突然想到,从小到大,他的朋友虽然不少,但是能够为对方卖命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蔺泽之禁不住有些羡慕地望着蔺玄之。 “待人以诚,人不欺我。”蔺玄之道:“你也总会有至交好友的。” 蔺泽之有些感慨地点点头,道:“但愿吧,得之我幸。” 一番称得上是愉快的交谈之后,蔺泽之意犹未尽地告退了,蔺玄之原本打算闭关尽快将引雷法器给炼制出来,但是魂盘空间之中的灵植和吞草虫,都已经成熟了,急需将它们给取出来。蔺玄之便上了断剑峰,前去寻找晏天痕商量。 晏天痕一条阴森森的长鞭刚巧冲着从迷雾林出来的蔺玄之脸上砸了过去,蔺玄之轻轻一点脚尖,翩若羽毛似的闪了过去。 在旁边指点的怀玉尊人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 蔺玄之:“......” 怀玉尊人走过来,冲着蔺玄之道:“哟,小子,你最近进进出出很顺溜啊。” 蔺玄之落在地上,对怀玉尊人行了个半礼,道:“多亏师叔手下留情,若是这幻阵一日一变,我也无法轻易进来。” 怀玉尊人挑了挑眉,道:“你对幻阵倒是也有几分天赋,要不然你别跟着我师兄那个老古板了,跟着我学阵法如何?” 晏天痕甩了甩手,用阴气和真气化成的鞭子消失不见,他喊了声“大哥”,朝着蔺玄之扑了过来,又同时对怀玉尊人甩了个白眼,道:“你别在背地里吐槽师伯,师伯对你算是尽心尽力了。” 366送只桃子 “啧。”怀玉尊人摸着下巴,道:“我是想让你大哥多学点东西。说起来,我师兄都教你什么东西了?他可不修剑道,恐怕指点不了你什么吧?” 蔺玄之想了想,道:“虽然师父未曾教我剑术,但却对我指点颇多。” 怀玉尊人挑起眉梢,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蔺玄之,道:“他带徒弟,都是带着玩儿的,包括你在内,哪个徒弟不是放任自流,随意发展的?” 蔺玄之笑道:“师父会找我下棋,他的布局很是有深意,与他对弈之后,我总是会豁然开朗,很多以往想不通的事情,倒是能想明白了。” 怀玉尊人禁不住咂舌,见鬼似的盯着蔺玄之,道:“他教你什么不好,偏偏要教你战术,你和他对弈一局,用了多久?” 蔺玄之道:“第一次用了十天,第二次用了十五日。” 怀玉尊人:“......这么久啊,你也太有耐心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时间有些久了,但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我也没什么感觉。看来师叔以前也和师父对弈过。” 怀玉尊人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摆了摆手道:“别提了,当年我师兄说什么为了培养我的大局观念,非要拉着我对弈,结果半个时辰便将我给打得片甲不留,还骂我不用心,非要罚我去山上砍竹子......你是没见过那种竹子,都是不知道活了几千几百年的老竹子了,一个个的,硬的吓人。” 晏天痕禁不住笑道:“我大哥都至少能和师伯对弈十天,你才对弈半个时辰,这一看就是不上心不认真啊,师伯生气是应该的。” “你懂什么。”怀玉尊人斜了晏天痕一眼,道:“正常人与我师哥对弈,最多不过一炷香一盏茶的时间,差不多的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当年也就只不过那么几个人,能和我师兄对弈一局超过三日的,所以说嘛一一” 怀玉尊人冲着蔺玄之一挑下巴,道:“你小子,还是很厉害的。” 嘴上虽然说着厉害,但怀玉尊人心里面暗自嘀咕:这小子居然能和他师兄对弈那么久,可见是个心思深不可测、脑子里面不知道想些什么的阴谋家,他师兄的心思,都已经算是深不可测了,走一步看百步,这小子,就算比不得他师兄,也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若是这用在敌人身上,倒是好事,就怕用在他家傻白甜的阿痕身上。 不过...... 怀玉尊人冷严瞅着正在与晏天痕眉目传情的蔺玄之,只想狠狠地翻个大白眼。 蔺玄之笑了笑,一边捏着晏天痕的小脸,一边心里想着:好歹也是跟着魂盘混了上千年的人,若是在揽月尊手下连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都撑不过去,他那上千年的时间,怕是白混了。 魂盘也不是只会炼器,他见多识广,又有不少秘籍书册,蔺玄之以往炼器练到烦躁的时候,总会坐下来看会儿书。 “师叔。”蔺玄之道:“桃子移植的如何了?” 说起那棵被怀玉尊人从狩猎峰深处扒回来的桃树,怀玉尊人就来气,道:“那什么破树,我把它辛辛苦苦地从林子里面弄回来,扛了一路,没想到才不过三天时间,那棵桃树就枯萎了,怎么都救不活,也不知道它以前是怎么长得,竟是如此娇弱。” 蔺玄之笑了笑,说:“师叔莫气,说不定狩猎峰上,还有其他桃树。” 魂盘嗤笑了一声,暗搓搓地说:“还想着将本尊空间之中的灵植移植到外面,简直是异想天开,你得知道,本尊空间的灵气浓郁程度,不亚于外界的百倍,就连九界的灵气,和本尊一比,都差得远了,那些在本尊空间中长大的灵植,是绝无可能在外界存活的。” 蔺玄之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总是要找个理由,将那几只桃子送给怀玉尊人而不被怀疑。 怀玉尊人当然不清楚蔺玄之为了送个桃子,便拐了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只撇着嘴为他的桃子伤心不已,那副模样,看起来竟和晏天痕不开心的时候如出一辙。 自打知道了怀玉尊人极有可能便是阿痕的爹爹,蔺玄之就在见到怀玉尊人的时候,越发注意寻找怀玉尊人和晏天痕身上的相似点了。 这一看不要紧,竟是越看越觉得两人神态相似,脾气也有点儿臭味相投的意思,只是怀玉尊人这张脸,恐怕是假的,而晏天痕的这张脸,就更不必多说,连原本的样貌都被裂纹给覆盖了。 所以二人若是从容貌上来看,倒是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怀玉尊人耍赖道:“你去给我找桃子。” 晏天痕觉得好笑,说:“干嘛要让我大哥去找?” 怀玉尊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他和桃子有缘分,之前就是他给我找到的桃子,现在他去找,肯定还能找到。” 晏天痕:“......” 缘分个头,全是歪理。 蔺玄之淡淡扫了怀玉尊人一眼,道:“上次,也是误打误撞才寻到的,我只能去碰碰运气了,到不一定真的能寻到。” 怀玉尊人点点头,一挥袖子道:“去吧去吧,找不到桃子,找些其他的果子也行,省得你一走不回,我就没人可磋磨了。” 蔺玄之:“......” 晏天痕:“......” 他真觉得幽冥魔尊性格有些不太好。 你这样是会被打的! 虽然满脑子都是戏,然而既然怀玉尊人发了话,蔺玄之自然带着晏天痕一同前往狩猎峰。 陵赤骨和凤惊羽很快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凤惊羽站在陵赤骨肩膀上,道:“幸亏本王藏得深,才没被怀玉这家伙发现,你们也真是的,偏偏让他来狩猎峰找什么桃树--不过那桃子可真够好吃的,也不知这狩猎峰受了什么造化,竟然能生出一棵那般钟灵的桃树。” 凤惊羽显然也是啃了桃子,得到了不少好处,此时提起来,他仍是觉得回味无穷,禁不住吧嗒吧嗒嘴巴。 陵赤骨就无所谓了,反正不管什么东西,他都吃不了。 没这个口福啊。 晏天痕一脸无语,说:“别提了,现在我师父非得要让我大哥再给他找一棵桃树。” 凤惊羽歪歪脑袋,道:“还是别找了,若是再找到,怀玉这家伙肯定会顾忌前车之鉴,不再移植那棵树,那样他就会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了,我和陵赤骨早晚会被他发现。” 晏天痕点点头,道:“肯定不能再找到了,就算找到,也不能告诉他。”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这山上,能发现一棵异植就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怎可能那般轻易就发现第二棵?若让人知晓,岂不是要刨了这山头?” 凤惊羽和晏天痕齐刷刷地点头。 见状,陵赤骨也沉默地点了点脑袋。 凤惊羽:“......” 凤惊羽问道:“你们打算何时前去万兽魔林?” 蔺玄之道:“二十日之后。” 凤惊羽看了看陵赤骨,道:“想来你们一定要带着阿骨去,那我也勉为其难地跟着去吧。” 蔺玄之看着凤惊羽,有一会儿没说话。 凤惊羽炸毛,道:“你这样盯着本王做什么?怪渗人的。” 蔺玄之蛮有深意道:H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不装作不认识陵赤骨了。“ 凤惊羽翻了个白眼,道:“装什么装,你们都看出来了,我再装下去,就贻笑大方了。” 晏天痕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毛毛,你以前,果然是认识阿骨的。” 凤惊羽嗤笑一声,一巴掌顺手的拍在陵赤骨的耳朵上,道:“本王和他,何止是认识,还有些不小的瓜葛,具体是什么,本王就暂时先不告诉你们了。” 陵赤骨扭过头,默默地用一双黑色瞳仁看着凤惊羽,不知怎么的,晏天痕竟然觉得他从陵赤骨没什么感情表达的眼睛之中,看出了几分温柔之意。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你随着一起去,自然是胜率更大一些。” 凤惊羽得意洋洋地说:“废话,本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蔺玄之问道:“你的修为,恢复的如何了?” 凤惊羽用翅膀支着脑袋,道:“恢复的不多,但是对付你足够了。” 蔺玄之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至少你进去之后,不会拖后腿。” 凤惊羽:“......” 很快,凤惊羽便又带着陵赤骨往林子深处走去,说是去将今日的战利品捡回来。 晏天痕趁着这个时间,进了蔺玄之的魂盘空间,他刚一进来,便看到了一片色彩各异形态万千的灵植。 有两亩地的灵植已经成熟了,但鉴于晏天痕在灵田里面,种了不少从怀玉尊人的灵田之中偷回来的高等灵植,所以还有相当一部分还处于生长期,暂且不能使用。 但是,这已经足够让晏天痕感到由衷的惊喜了。 要知道,这些灵植放在外面,有的要一二十年甚至五六十年才能成熟,期中若是受了什么伤害,说不定就直接夭折了。 晏天痕喜不自禁,然而当他去收割灵草的时候,他一不小心弄醒了正在地下熟睡的吞草虫,没过多久,一只只白白胖胖的吞草虫都从地下翻了上来,晏天痕刚开始还数了数一共有多少只,但到了后来,他竟然连数都数不过来了! “大哥!” 晏天痕吓得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田间密密麻麻的吞草虫,让他禁不住头皮发麻。 “阿痕,怎么了?”蔺玄之并未进来,但是他声音,却可以通过识海与晏天痕交流。 晏天痕忍不住搓着手臂,道:“这吞草虫的数量,是不是有些泛滥成灾了啊?” 367惨不忍睹 蔺玄之笑道:“的确有些多,所以我想着将它们弄出来,然后卖掉。” 晏天痕“啊”了一声,道:“那我便将它们装进储物袋里面带出来吧,今天就下山卖了,我快受不了了。” 这些白白胖胖的虫子在黑色的土壤中拱来拱去的,看的晏天痕头皮发麻。 蔺玄之道:“好。” 原本想要拔草的晏天痕,估算了一下这些吞草虫的数量,便决定还是先装吞草虫吧。 这么多的吞草虫,完全超出了田地的承载力,而且它们子生孙孙又生子,数量成倍的增多,这空间的灵田,也根本养不起它们。 吞草虫虽说是只吃杂草,但现在杂草已经看不见了,谁知道它们会不会哪天心血来潮,又把灵植给啃了? 思及此,晏天痕禁不住提前心痛了一下,赶紧动手去抓吞草虫。 不多时,晏天痕抓了满满当当一袋子的吞草虫,眼看灵植田里面的吞草虫已经恢复到每亩地只有六只的数量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空间。 没过多久,凤惊羽和陵赤骨便带着战利品回来了。 这段时间在狩猎峰上,陵赤骨猎杀了不少妖兽魔兽,并且吸收了它们体内的残留修为和尸体里面的阴气,因此显得阴气更重了,但同时修为也提升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陵赤骨原本还有些不协调的肢体,完全变得灵活自如,若不是陵赤骨不会开口说话,一双瞳仁又是纯黑,从外表看起来,竟是与常人无异。 晏天痕见了,兴奋不已。 凤惊羽将几只不大一点的妖兽丹和魔兽核交给蔺玄之,一脸嫌弃地说道:“我真是受够了这个山头,打来打去的都是些低等级的妖兽魔兽,就连丹核也都才这么小一点,连塞牙缝都不够。这玩意儿我吃了也没用,还是你们看怎么用吧。” 蔺玄之将这些收下,妖兽的妖丹和魔兽的魔核,可以用来炼制法宝,也可以用来吸收里面的功力,虽然凤惊羽看不上,但对于人类修士而言,这倒是好东西。 并非所有妖兽魔兽,都能凝结成丹核的。 晏天痕却是若有所思,道:“看来,想要有所收获,还是得去专门的历练之处。” 蔺玄之道:“的确,宗门的选址之地,总归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此处即便有妖兽魔兽,也不会厉害的太过夸张。” “这就是九界和五洲大陆的不同了。”凤惊羽洋洋说道:“若是放在九界,你们这些长在温养房里面的兔子们,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九界门派林立,数不胜数,大多却都选址在古遗迹战场亦或者是有造化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大多数又不会安全,五洲大陆的宗门,竟是背道而驰。” 蔺玄之对九界也有些了解,他闻言便止不住对凤惊羽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道:“九界弟子,也不是一开始就厉害的,宗门这么选址,难道不怕弟子出什么意外吗?” 凤惊羽不屑地说:H出意外便出意外咯,宗门又不是托养小孩的地方,再说九界那么多修士,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宗门总不怕会垮掉的。” 蔺玄之:“......” 晏天痕觉得,他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 九界,那到底是个怎样可怕的地方啊。 “人命,太不值钱了。”晏天痕禁不住感慨。 凤惊羽哈哈笑了起来,说:“也有值钱的,比如说你,要是你此时到了九界,你绝对会发现,你的命价在悬赏榜上,排名第一,而且已经多年居高不下了,估计之后不管多少年,只要没有出现那种毀天灭地的大奸大恶之辈,你的排名,仍然会继续遥遥领先,超然卓绝。” 晏天痕:“......” 他是不是该感到十分荣幸? 蔺玄之给了凤惊羽一个不满意的眼神,道:“你吓唬阿痕做什么?即便阿痕如今去了九界,怕是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凤惊羽道:“这可不好说。阿痕的这张脸,倒是极有特色,若是让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体内有和他属性相反的封印阵法,还吃了辅助的丹药,且封印之人道行极高,自然会要不了多久,就引起旁人注意, 这样一来,他被人发现身份,难道还能远吗?” “说的倒是有道理。”蔺玄之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看来,阿痕体内的毒素和阵法,要早日解了才好。” 他已经寻到了炽阳之人的心头血,再找寻其他几样至阳之物,便能够代替那阵法和丹药,替晏天痕平稳体内蓬勃的阴气了。 只是,这丹药解幵容易,但是他的阵法,蔺玄之却是感到有些棘手。 “解铃还须系铃人。”凤惊羽蛮有深意道:“你即便解,也解不了完全,还是待到他去了九界,寻到他那个不知死活的爹,再找到那个倒霉催的父亲,一起解了他体内的阵法才好。” 晏天痕禁不住咂舌:“这还要一起解了?” 凤惊羽点点头,说:“你当真以为,单凭幽冥一个人,就能将你这从出生起就带着阴气的天魔子,给封印的如此彻底?幽冥有这个本事,但是他自身属性偏阴,封印你怕是会雪上加霜,当初他托我寻人帮忙封印,还要求那人功力足、嘴巴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晏重华来搞。只是那时候幽冥和晏重华正是打得厉害,若是晏重华就那么大摇大摆出现在幽冥面前,幽冥能把我给一巴掌拍死,所以,晏重华是易容了的。” 晏天痕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两人,他有种这两人将事情搞得无比蛋疼的感觉。 不过,晏天痕如今也是很愿意听这两人往事的,毕竟,他需要学习一番,引以为鉴,让他和大哥,坚决避免走这两人的老路。 蔺玄之道:“晏重华没有趁机将阿痕带回去吗?” 据他所指,正是因为晏重华下了杀令,才导致幽冥带着晏天痕亡命而奔,晏重华若是找到了阿痕,又怎会轻易放过? 凤惊羽叹了口气,说:“一看你就是没当过爹的人,当爹的,怎么可能轻易要自家孩子的性命?当初那个杀令是怎么下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晏重华那种性子,不像是会心狠手辣手刃亲子的人,他后来封印了阿痕,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晏天痕道:“他的性格,是怎样的?” 凤惊羽默了一会儿,说:“晏重华啊,他怎么说呢,不太好说吧。” 晏天痕奇怪道:“什么叫做不太好说?” 凤惊羽轻咳了一声,道:“他这人,虽然做事有些古板守旧,但却的的确确是个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心善、温柔、正直、君子端方--哎妈的,反正你能想到的所有好词,都能用到他身上。” 晏天痕目瞪口呆:“......啊?” 蔺玄之也觉得挺匪夷所思。 凤惊羽现在想想还觉得挺玄幻。 “那么一个好人,不知道多少人喜欢,虽然我和幽冥关系不错,但是我至今都觉得,晏重华娶了幽冥,绝对是他赔大发了。”凤惊羽痛心疾首,道:“晏重华这辈子,本该顺风顺水,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九界郡主,生个正常的崽崽,当他的紫帝天都尊皇,但他偏偏鬼迷了心窍,被幽冥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大魔头给迷得晕头转向的,你看看他,如今皇位丟了,媳妇儿跑了,儿子被送人了,整个人都成了九界的笑话,混得多惨!” 晏天痕听着,心里面挺不是滋味儿,说:“这么说来,的确挺惨的啊。” 何止是惨,简直称得上是惨不忍睹了。 凤惊羽重重点头,满是同情地说:“有时候,我都忍不住为晏重华感到悲催,你说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偏眼瞎的要命,被幽冥耍了不知多少次,还不知悔改。” 晏天痕:“......” 蔺玄之:“......” 被耍了不知多少次是什么鬼? 晏天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幽冥在九界的时候,名字就是幽冥吗?” 凤惊羽点点头,道:“是啊,他师父以前还说过这个名字取得不好,但他说什么都不改。” “那他师兄叫什么?”晏天痕又问。 “他师兄叫一一”凤惊羽一下子噤口了,他斜着眼睛狐疑地盯着晏天痕,道:“你怎么知道他有个师兄?” 晏天痕:“......” 他总不能说,怀玉尊人已经掉了马甲吧? 晏天痕反应迅速,道:“你以前说过。” 凤惊羽狐疑:“我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蔺玄之圆场:“或者是墨叔叔说过。” 凤惊羽心道果然不是我嘴巴大,他翻了个白眼,道:“这个老狐狸,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晏天痕有些尴尬地在心中给苏墨道了个歉。 他也不是故意想要让苏墨背锅的,只是他生怕万一凤惊羽知道怀玉尊人就是幽冥魔尊,会进而激动地一不小心在怀玉面前暴露他已经知道他是幽冥魔尊的事情。 晏天痕至今还不想和怀玉有任何超出师徒关系之外的发展,虽然这么说起来,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凤惊羽摆明了不太愿意提起九界的那些人那些事,暗搓搓地在晏天痕面前黑了幽冥也就算完事儿了。 正在林子里面啃果子的怀玉,接连不断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禁不住摸摸下巴,眼珠子咕嚕噜一转,暗道:“妈的,哪个不怕死地敢背地里说老子坏话?” 晏天痕和蔺玄之自然空手而归。 不过,怀玉也没报太大的希望,诚如蔺玄之他们所想,能偶然找到一棵桃子树就算了,若是接连不断地找到桃子树,这摆明了是有问题。 368最新品种 怀玉尊人也并不觉得失望,只是说道:“你们前去万兽魔林的日子,既然已经定了,那这段时间,你们就先别再见面了,各自好好的在自己的山头上修炼提升,阿痕若是不能提升到淬体二重,也就不用去了。” 晏天痕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道:“这短短十几天,你让我提升到淬体二重?师父莫不是对我有什么了不得的误解?” 难道在他师父眼中,他就是一个比蔺玄之还要厉害的天才吗? 怀玉尊人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在后山上都干些什么好事儿,这后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了若指掌,你真以为,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尸傀,我会不知道?” 晏天痕脸上表情挂不住了,有些被拆穿的羞恼,说:H你既然知道,干嘛还装作一无所知?“ 怀玉尊人悠悠然道:“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兔崽子留面子,要不为师宽容大度,心胸宽广,我早就把你和那尸傀,一块儿扔下山了--你说说你,竟然敢在玄天宗里面养尸傀,这不是找死的吗?” 晏天痕撇撇嘴,心里想道:明明就是你让我炼制尸傀,还给我送了个蛊虫,现在倒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怀玉尊人道:“怎么,你还不服气?” 晏天痕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 蔺玄之看着这两人你骗我我骗你且都以为骗过了对方,禁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怀玉尊人凉凉说道:“你如今修炼的功法,再加上阴尸在旁边辅助,若是短时间内还提升不到淬体二重,你还是拿块豆腐拍死自己算了。” 晏天痕冲着怀玉尊人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装傻充愣,道:“知道啦。” 蔺玄之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阿痕修炼,待到二十日后,我再来寻阿痕。” 怀玉尊人摆摆手道:“走吧走吧。” 蔺玄之在晏天痕恋恋不舍的目送之中离开了断剑峰峰顶,他直接朝着山下飞去,并将阿痕交到他手中的储物袋带下了山。 虽说吞草虫是专门用在灵草田里面的良物,但毕竟不是丹药,蔺玄之为了保证丹心阁的纯粹性,便将吞草虫拿到了灵植和材料混卖的两仪斋之中。 两仪斋的掌柜是青竹带来的一个少年,唤做秦霜,虽然看起来很是年轻,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是相当牢靠老练,两仪斋在他手上,很快便步上正轨。 秦霜见到蔺玄之,脸上带了几分惊喜的笑意。 “东家,好久不见你了。”秦霜笑着走过来说道。 蔺玄之也淡淡笑着,说:“虽然不常来,但每次过来,我可是都能给你带来一些惊喜。” 秦霜眼睛一亮,道:“又有什么惊喜?” 蔺玄之道:“拿些瓶子来。” 秦霜招呼着伙计去拿瓶子,他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蔺玄之看了眼瓶子,道:“太小了。” “小?”秦霜愣了一愣,招了招手道:“去把罐子拿过来。” 带到一排罐子被伙计们抬上来,蔺玄之才将储物袋打开,将_对_对的吞草虫放进了罐子里面。 秦霜认出了吞草虫,禁不住诧异地说道:“这些可是吞草虫?只是这些吞草虫的个头,怎么如此大,我还没见过像巴掌这么大的吞草虫!” 蔺玄之神秘一笑,道:“有高人指点,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秦霜也算是见多识广,他倒吸口凉气,道:“这新品种,可真够有震慑力的。” 蔺玄之将上百条吞草虫依次放进了五十多个罐子里面,清空了储物袋中的所有吞草虫。 秦霜眼睛都已经瞪直了,盯着那些一个个在罐子里面拱来拱去的吞草虫,道:“东家,这吞草虫,你确定不是用来烤着吃的?” 蔺玄之禁不住乐了,他想起来晏天痕也曾冲着吞草虫垂涎欲滴,道:“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效用却是很足的。” 秦霜挑眉,道:“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蔺玄之道:“非但寿命要比寻常吞草虫长上许多,啃食杂草的速度,也是寻常吞草虫的数倍,这一点,你可以亲自试试之后,再做确定。” 秦霜眼珠子微微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抱着一个罐子,颇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东家,我先去试一段时间,等有了具体的数值,再给你结果。”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价位如何定,你自行决定,另外,这些吞草虫不必全部卖出去,留下十对用在自家的灵草田里面,它们都是公母搭配,保不准过段时间,还能生出小吞草虫。” “嗯嗯,我晓得。”秦霜连连点头。 蔺玄之又随手拿了五个罐子,道:“我还要去元家的灵草铺子走一趟,就先不与你多说了。” 蔺玄之随后来到元家灵草铺子,将这五个罐子递给了之前将吞草虫卖给他的掌柜。 掌柜的一见到这些吞草虫,满脸都是诧异,惊得合不拢嘴,他活了这么多年,何曾见到过这般粗壮的吞草虫? 甚至,他都能看到吞草虫_张_合的嘴巴里面,细细碎碎的一排排牙齿。 “这......”掌柜的眼睛几乎脱框。 蔺玄之淡淡笑道:“这些吞草虫,乃是用您老之前给我的那些,培养出来的新品种,我还未曾多加使用,掌柜的不妨试试看,效果如何。” 掌柜的目光如炬,灼灼看着蔺玄之,道:“你是如何培养的?” 蔺玄之但笑不语。 掌柜的也知道自己逾越了,沉思了片刻,道:“好,若是好用,我便替你打这个名声。” 蔺玄之道:“多谢。” 从元家灵草铺子离开,蔺玄之便悠悠然地上了山。 回去之后,蔺玄之便开始闭关,一方面他在炼制引雷法器,另一方面,他也要炼制一些法宝,为进入万兽魔林做准备。 除他之外,元天问和段宇阳也在做万全准备。 段宇阳修为不高,但好在炼制符箓的时候,对修为的要求比不得其他道法那般高,再加上元家财大气粗,给段宇阳找的都是上好的符纸和朱砂血,所以段宇阳炼制起符箓来,也是得心应手,甚至炼制的符箓等级也都水涨船高。 元天问修炼的是元家的化蝶大法,自从能够和段宇阳双修之后,他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修为一日高过一日,很快便将修为提升到了淬体期三重巅峰,随时都能成为黄阶修士。 只是,段宇阳和苏墨夫夫都认为元天问的修为还需要再压抑些许时日,所以元天问便刻意收敛。 半个月后,杜奇英从童乐手中拿到了那只引雷法宝。 法宝是一个八卦镜的模样,从外表看不出究竟来,用真气探测,也未曾感受到与雷系有关的任何真气,这让杜奇英禁不住心生怀疑。 “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杜奇英满是狐疑地向童乐问道。 童乐笑笑说道:“那位炼器师,说是有用的,但是具体有没有用,还要亲自尝试一下才知道。不过,这是个辅器,就算没什么用,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 杜奇英半信半疑地又将法宝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踟蹰了片刻,才说道:“我先试一试,若是当真能够引雷,那带到我修为晋升之后,便将剩下的钱给你,若是没用......呵。” 杜奇英冷笑一声。 童乐有些为难地说道:“杜师兄,之前不是说好了,一手交货,一手交一半的定金么。” 杜奇英道:“之前,我已经给了一笔钱,谁知道这管不管用,若是无用,那我的一百万金,岂不是白白打水漂了?” 童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杜奇英给甩开。 “这件事情,你自己前去周旋,我现在就要闭关,你别来打扰我。” 杜奇英说完,得意洋洋地拿着这只引雷法宝,便朝着他在断剑峰的修炼室走去。 童乐喊了他几句,却得不到对方半点回应,童乐禁不住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小声嘀咕道:“我就不信,你当真能活着出来,那些钱,就当是给你买棺材了吧。” 童乐刚准备离开断剑峰,一转身便见到了一袭白衣站在不远处的蔺玄之。 童乐身子一僵,朝着蔺玄之走了过去。 “蔺少。”童乐道:“那法宝,我已经给他了,想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死于非命。” 蔺玄之淡淡看着他,道:“谁告诉你,我要他的命。” 童乐一愣,道:“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要放过他?” 蔺玄之暗道童乐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连他的枕边人,说弄死就弄死了,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蔺玄之微微眯起眸子,道:“你对杜奇英,难道没有半分情谊?” 童乐显然没想到蔺玄之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先是顿了顿,然后失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不是什么善类,心思歹毒,但是杜奇英与我只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而且,我与他的关系,最初是他强迫与我,我对他又怎会有什么感情?之前对你下手,也是他怂恿我。” 蔺玄之似乎并不相信。 童乐想了想,继续道:“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当初你在玄天宗可谓是全盛时期,风头一时无双,按道理来讲,没有人能够在对你暗下黑手之后,而不被追究责任,反倒是让你仓皇下山,我当时也有这个顾忌,不敢对你动手,但是杜奇英的一句话,让我打消了顾虑。” 蔺玄之看着他,道:“他说了什么话?” 童乐眸中闪过一抹暗光,道:“他说,江沉子是他爹。” 369引雷法宝 蔺玄之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之色,他心中想道:果然如此。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何杜奇英在玄天宗内能横着走,一道真人又为何突然改变了筹码,将重宝压在与他相比相差甚远的杜奇英身上。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个秘密,倒是有用。” 至少,知道他最大的敌人究竟是谁,也算是转明为暗了,对江沉子有所提防,更是多了几分胜算。 童乐笑了笑,说:“我还知道杜奇英将你的止戈剑放在何处了,不过,就算我不帮你找出来,你应当也有与止戈剑产生共鸣的法子。”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有你帮忙找出,倒是方便不少。” 他并未告诉童乐,他与止戈剑之间的契合度,其实并没有外界传闻中那么高。 他之所以从不抽出止戈剑,不是因为他忌讳杀生,心怀慈悲,而是因为连他都不知道止戈剑若是出鞘,造成的后果是否是他能够控制的。 没错,止戈剑虽然是他的剑,与他也有契主和契灵之间的感应,却这么多年,都未曾彻底被他征服。 止戈剑来自于北洲之北的极寒之地,又有铸剑师以身殉剑,它的诞生,便是伴随着鲜血和寒冰,性格极烈,杀气冲天,极难驯服。 蔺玄之在第一次握住这把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它轻易不能出鞘,否则动辄将会毀天灭地,甚至反噬其主。 他与止戈之间,始终在相互驯服,相互制衡,默契度除了在共同杀敌之时高度契合之外,其他时候,契合度几乎为零。 止戈剑离了蔺玄之,倒是有种重获自由之感,怎可能轻易让他找到? 杜奇英将止戈剑藏得极深,若不是因为童乐深得他信任,怕是单凭蔺玄之的能力,想要将止戈剑刨出来,还需得要耗费一些功夫。 既然童乐愿意代劳,他又何乐而不为? 童乐来了几分精神,道:“我现在便去杜奇英的房间里面,将止戈找出来,不过,杜奇英这边,是生是死,又何时会有结果,你可有把握?” 蔺玄之望着那大门紧闭的密室,道:H要不了三日,他必然会出问题。” 童乐眯了眯眼眸,道要不了三日,他就会发现引雷法器有问题,同为炼器师,内行人不说外行话,蔺少可别告诉我,你当真能够炼制出可以引来天雷的法宝。“ “既然都是同行,我自然也没必要骗你。”蔺玄之淡淡道:“我炼制的,自然不可能是引雷法宝。主动引来天雷,是要折损运数的。” 即便他会炼制,也绝不可能为了报复杜奇英去炼制。 童乐狐疑道:“那你炼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蔺玄之道:“里面加了一道幻阵而已。” 童乐愣了一愣,思忖了片刻,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了然于心的光芒。 原来如此。 他不必询问是何种幻阵,不用多说,必然是能够让杜奇英见到天雷滚滚的异象的幻阵。 而杜奇英将会在这种幻阵之中,被异象吸引,再加上那只法宝自身携带的一些特殊属性,最终导致杜奇英走火入魔,修为跌落,可谓是轻轻松松。 只是,能想到在法宝之中添加阵法,来迷惑使用者的,怕是只有蔺玄之一人,即便童乐能想到这一出,当真让他炼制幻阵,并和法宝能够完美融合,看不出破绽来,他也是做不到的。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炼制幻阵。”童乐心情复杂地说道。 “区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蔺玄之随口道。 童乐面色变了几变,心头沉沉,为自己曾经暗害蔺玄之,感到懊悔不已。 蔺玄之竟是一个精通多方道法的修士,若是他早知如此,必然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和蔺玄之作对。 他竟然还曾经在蔺玄之面前,企图将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 着实可笑! 所幸的是,他悬崖勒马,及时悔悟,想来蔺玄之就算要出手报复他,也不会像是对待杜奇英那般直接设个圈套让他钻进去还不自知。 密室之内,杜奇英双眸痴迷地盯着那放在身前的两样法宝。 一样是用来聚拢灵气,加助提升修为的,一样是用来引来天地异象,让雷劫盘旋于顶,却不会真的劈下来的。 若是他先行提升修为,再等到快要突破的时候,启动这引雷法宝,想来这异动会响彻天地,让整个玄天宗都为之瞩目。 杜奇英幻想着不久的将来他将会得到的荣耀和夸赞,以及敬畏的目光,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修炼。 聚灵法宝乃是宝器,刚一打开,杜奇英便感觉到铺天盖地而来的强大灵气,他贪婪地将这些灵气收入体内,感受着灵气膨胀的充实感,不停地运转着真气周天,想要尽快的提升修为。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杜奇英逐渐感觉到他已经趋近于临近之处,弹出了一滴血,将那引雷法宝启开,只见这引雷法宝轰然一声炸响,杜奇英耳边雷声阵阵,忽远忽近,而他的视线之中,仿佛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雷电在眼前闪烁。 杜奇英心跳加速,几乎快要跳出他的嗓子眼儿。 “嗬一-!H杜奇英大吼了一声,丹田气海的容量,被迅速扩张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广度。 只听一声炸响从体内爆幵,杜奇英的丹田,被扩充开了整整一倍! 杜奇英欣喜若狂,他竟然一瞬突破了淬体三重,进入了黄阶之列! 天雷的声音越来越大,杜奇英起初还觉得自得其乐,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他居然感觉到了雷电在他脑袋上空霹雳啪啦地哔哔啵啵响个不停! ”轰—“ 一道雷电当头劈了下来,杜奇英浑身如同触电一般哆嗦起来,他大叫一声,意识到不对劲儿,连忙伸手去收那引雷的法宝。 然而这法宝岂是他想收就收的。 “轰一!,, “轰轰—!” 杜奇英吓得脸色刷白,忙不迭地起身闪躲,抱着脑袋滚到了密室的角落,然而这雷电却是如影随形,像是粘着他似的,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跟到哪里,吓得杜奇英屁滚尿流。 “滚,滚!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杜奇英嘶吼起来,他朝着上空接连打出几掌,密室的石顶被凌厉的掌风真气给打得四处掉渣。 杜奇英狂吼起来,朝着上方不停地击掌,然而这雷竟是能够穿透他的掌风,丝毫不受他反击的影响,一下接着一下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头顶,实际上并无任何雷电出现,仍是之前的那个屋顶。 杜奇英打着哆嗦,被雷电劈得透心凉,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杜奇英发现,除了引雷法宝之外,那聚拢灵气的法宝,竟是也失灵了,它不断地将整个玄天宗的灵气朝他体内聚拢,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然而,丹田气海之中,能够容纳的灵气,毕竟是有一个固定的量,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灵气之多,过犹不及。 杜奇英也不知他究竟是该去躲避雷电,还是该先行来管那源源不断像是硬塞到他体内的灵气了。 杜奇英面色涨红,脸上的皮肤因为过强的灵气冲击,而不停地剧烈颤抖,他双目通红,皮肤忽白忽红,眼白几乎从眼眶暴突而出,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前兆。 “啊一―!”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整个安置在一处灵气充足却较为偏僻的山峰上的密室,彻底炸成了碎片,杜奇英在这石头木屑的碎片之中,匍匐在地,四肢抽搐,口吐鲜血,显然是他的丹田气海,已经被彻底废了。 杜奇英狼狈到了极点。 此处的爆炸,并不会引来多少人的注意,毕竟动静着实不算太大。 杜奇英想要从那被摔出储物袋的传音符,向江沉子求助,然而手刚刚勉强地颤抖伸出来,那储物袋便被一只素净洁白、看起来纤长如葱的手,给捏了起来。 “杜师兄,滋味如何?”清淡的嗓音从蔺玄之口中传出,听在杜奇英耳中,竟像是鬼吏勾魂。 杜奇英肝胆俱裂,不可置信地盯着蔺玄之,道:“竟然是你......是你!” 蔺玄之面色淡淡,不悲不喜,道:“我如何了?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雷霆万钧的滋味儿,感觉如何?丹田气海被废的滋味儿,又是如何?”杜奇英浑身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蔺玄之拨动了一下他腰侧的配剑。 杜奇英又是吐了一口血,满心恐惧地往后爬去,道:“别杀我,你别杀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别杀我!” 蔺玄之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剑柄,道:“杀你,脏我的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杜奇英痛哭流涕,俨然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模样。 “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嫉妒心强,见不得你比我好,看在往日同门的份儿上,求求你放过我吧......” 杜奇英蜷缩着身子,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我还迎娶了你的姐姐。” “一个妾室?”蔺玄之勾了勾唇。 “不是妾室,不是妾室!”杜奇英哆嗦道:“我回去之后,便将她地位抬成我的正妻,我发誓,我保证!” 蔺玄之禁不住讽刺地笑了笑。 昔曰风流俊彩的杜奇英,竟是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当真是造化弄人。 他怎可能不恨杜奇英? 他上辈子的悲剧,缘由就在杜奇英身上,他的运数,从被杜奇英在云栖小洞天之中暗害开始,便始终在走下坡路。 370止戈归位 几经沉浮,历尽坎坷,看遍人世悲欢,千年寂寞悔恨,蔺玄之才终于重新站在这里,扭转他被歪曲的人生。 蔺玄之的内心十分平静。 他抬起手,在杜奇英体内打了一道契约,一字一句厉声说道:“杜奇英,我今不杀你,不是因为仁慈,也不是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而是要让你也同样感受一遍,拖着这残破之躯,跌落到土中泥里,成为蝼蚁尘埃任人践踏的痛感!从今往后,你若敢轻举妄动,说我一言半语,你体内的契约,将会把你折磨到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奇英顿时大骇,却是连连磕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绝对不敢再吐露你半个字,更不敢报复于你!” 蔺玄之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定了片刻,转身便翩然离去,不染纤尘。 其实,蔺玄之的那伪装的引雷法宝,只会让杜奇英心绪大乱,走火入魔,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江沉子让杜奇英送给青云尊人的那聚灵法宝,竟是被做了手脚,一旦开始运作,便不会停止,直到将丹田气海给彻底撑爆。 杜奇英非但私藏,还和引雷法宝一起用,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实在是自作自受,自取灭亡。 杜奇英咬牙暗恨,眼眸是通红的血腥色,他狠狠地在地上砸了几下,咬牙切齿道:“蔺玄之,我就算是死,也要将你拖下水!” 只要他将此事告知父亲江沉子,带到江沉子出关,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蔺玄之! 然而,就在杜奇英拿着传音符,准备捏碎的时候,他的手被一道带着阴寒之气的银灰色鞭子,给重重地抽了一下。 杜奇英痛的大叫,眼睁睁看着自己捏着传音符的右手,和手臂分开了。 “我和我大哥不同,他喜欢给人留后路,而我,却是更喜欢斩草除根。” 晏天痕站在杜奇英身后,一张可怖的脸上却是带着诡异的笑容,他手中握着一把寻常人根本握不住的鞭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杜奇英,你暗害我大哥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杜奇英惊恐至极地看着晏天痕,觉得此人竟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厉鬼。 “你、你是什么人?”杜奇英颤栗不已,竟然一时间连晏天痕是谁都记不得了。 晏天痕眨眨眼睛,有几分俏皮和天真地说道:“要你命之人。我大哥不愿意脏他的手手,我便替他解决后患,黄泉路上,可别忘了记错了人。” 说完,晏天痕一鞭子抽了下去,将杜奇英的整个脖子都给打断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杀人。 但是晏天痕并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晏天痕的眼眸微冷,片刻之后,他蹲了下来,将那只手中握着的传音符给抽了出来,轻轻一捏,传音符便化成了灰烬,随风消失不见。 “我大哥好心放你一命,你若是乖乖的等死也就罢了,偏偏临死前还要装模作样,想要暗害我大哥一场。”晏天痕带了几分同情和幸灾乐祸,道:“我便只得拿你来练手了,看样子,这《冥府十八狱》的功法,倒是极为厉害。” 杜奇英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溜圆,像是死不瞑目。 晏天痕掂了掂那只被蔺玄之随手丟在旁边的储物袋,这储物袋已经与杜奇英失去了关联,所以轻易便能打开。 晏天痕从里面翻出了不少金票来,毫不留情地全都塞到了自己的口袋之中,倒是里面的法宝丹药,他一样都没有碰--法宝容易暴露原主,至于这些丹药,倒还不如他炼制的那些丹药等级高,晏天痕自然是看不上的。 晏天痕禁不住感叹杜奇英果真是财大气粗,他收好了金票,将储物袋随手又扔到一旁,一边在手指头上玩乐似的缠绕着那鞭子,一边朝着山顶走去。 至于蔺玄之,才走出没多少,便感觉到了杜奇英已经死去。 他顿了一顿脚步,旁边童乐问道:“怎么了?” 蔺玄之摇摇头,道:“无事。” 无论是谁杀了杜奇英,都无所谓,杜奇英是生是死,他更是毫不在意。 看来,杜奇英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童乐指了指前面,道:“那处便是杜奇英的藏剑之处了。原本他是将止戈剑直接放在屋子里面的,但后来觉得不够安稳,便专门寻了个洞穴。 平时他还会专门将止戈剑拿出来把玩把玩,亦或者是让我研究该如何重新煅升止戈。”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止戈剑的藏剑之处,童乐接着道:“止戈剑浑身都是戾气,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是万万不愿意碰它的。” 上辈子,童乐以身饲剑,耗费了半身修为,才终将止戈剑身上所有蔺玄之的印记,给彻底抹除,无非也是在杜奇英的逼迫之下。 炼器师大多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轻易不会对等级颇高的法宝下手,否则,很容易会遭到反II。 蔺玄之道:“我去将剑拿出来。” 童乐点点头,道:“快请。” 蔺玄之进了这洞穴,没走几步,便已经感受到了止戈剑的气息。 清冽、无情、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悲天悯人,这的确是止戈没错了。 蔺玄之抬起手来,等着止戈剑自己飞入他的手中。 止戈剑起初似乎不太乐意,但是蔺玄之站在它不远处一动不动,目光也有些凉凉,止戈剑便很快怂了下来。 只听“嗡嗡”地几声剑鸣,一只剑鞘纯黑的长剑,朝着蔺玄之的手中飞了过来。 止戈剑归位。 蔺玄之握住了最为熟悉的剑身。 从上辈子他离开玄天宗起,到这辈子的此时此刻,蔺玄之还是第一次重新握住止戈剑。 止戈剑对于他而言,算是什么,蔺玄之已经算不清了,但是他知道,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止戈剑再落入他人之手,哪怕他死了,他也必然会让止戈剑为他殉葬--不为别的,只为止戈剑是可以一剑灭世又可一剑创世的双面刃,他就绝不会让止戈为所欲为。 止戈剑在蔺玄之的手中,还算是乖巧。 它散发出平日里不可多见的温暖气息,然而触在蔺玄之的手心,依然冰冷。 蔺玄之腰间的怜怜,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显然是被止戈剑给震慑住了。 “我身上,已经没有挂你的地方。”蔺玄之道。 止戈剑似乎顿了一下。 “鉴于你离开太久,我已经有了怜怜。”蔺玄之又说。 怜怜:“......” 老子做错了什么? 话音刚落,洞穴之中便出现“吧嗒”两声响,怜怜主动掉在了地上。 蔺玄之:“......” 还是很有眼色的。 但这种有眼色,不是他想要的,容易主张止戈剑的嚣张气焰。 止戈剑果然嗡鸣几声,表达它的得意。 蔺玄之拿出了魂盘空间,一手执着止戈,道:“你且先进去这里面,反思个十年半在的,再出来吧。” 止戈:“......” 它要去告蔺玄之虐待剑! 然而止戈还是被扔到了魂盘之中。 毫不留情地,被扔到了魂盘之中。 魂盘破口大骂:“靠!你怎么什么玩意儿都往老子的空间里面扔?” 蔺玄之道:“你可以做主这空间中的日月星辰和时间变换,这魂盘便是你,你便是魂盘,止戈剑生性顽劣,若是它不听话,你大可以通过教训他,来消磨时间。” 魂盘:“......呸!” 他堂堂尊字级别的大能,怎可以和一把破剑过不去?说出去太丟人了。 然而很快,魂盘就会发现,这止戈剑和寻常的破剑是不一样的。 它是一个已经有些灵智的剑。 而且,智慧相当于一个会缠着娘亲要奶吃的二三岁顽童! 杜奇英是在七日之后,被人发现死在了修炼室前的。 他之前只说了要去闭关修炼,所以众人多日不见他,还以为他是进入了闭关的紧要关头,然而某一日,几位侍童在山上玩乐,一不小心闯入了这山头上,便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杜奇英腐烂的尸体。 杜奇英之死,这才算曝光。 此事,倒是在玄天宗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毕竟杜奇英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了,但他仍然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主角,兼职其还是三峰之一的少峰主,身份地位自然不同寻常。 几位长老迅速赶来,一见到杜奇英的凄惨死状,全都禁不住倒吸口凉气,面色颇为凝重。 他们无法判断杜奇英究竟是因为练功出了岔子,才走火入魔而死,后又被人毀尸报复,还是走火入魔之后,又被人残忍杀死。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到了一个同样的结论--“魔修所为。” “魔修所为?”蔺玄之看着这快马加鞭用青鸾送过来的信件,禁不住有些玩味地勾了勾唇角,手指一动,将这封秘制的信件给碾成了灰it尽。 这世上的魔修千千万万,但会替他出手的人,只有一个。 晏天痕正坐在蔺玄之身边啃鸡爪,满嘴油光发亮,阿白和琥珀,也蹲在他身边欢喜地啃鸡爪,小模样看起来极为可爱。 晏天痕对着蔺玄之眨眨眼,道:“信件上,都说了些什么?” 蔺玄之看着他,道:“杜奇英死了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玄天宗,甚至惊动了正在闭关的宗主江沉子,而江沉子发誓要找到残害玄天宗弟子之人。” 晏天痕顿时愤愤,道:“这江沉子也真够有意思的,当初大哥身受重伤,他却管都不管,还任凭别人赶大哥下山,如今杜奇英死了,他却是来劲儿了。”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谁让江沉子是杜奇英他爹呢。” 371不见踪影 “江沉子是杜奇英他......”晏天痕一愣,瞪大眼睛道:“不会吧?” 蔺玄之道:“怎么不会?” 晏天痕面色几遍,最后愤愤啃了口鸡爪,道:“不要脸,我就说他为什么合伙儿一起黑你!” 蔺玄之嗯了一声,道:“的确是合伙儿黑了我,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 晏天痕道:“也是。” 想了一想,晏天痕不解地问道:“大哥怎么知道杜奇英的这种秘密?” 蔺玄之说:“童乐反水了,否则这计划没这般轻易就能进行下去。” 晏天痕哈哈爽快解恨地笑了两声,道:“早就看童乐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这小子果然面善心黑。” 蔺玄之:“......” 晏天痕道:“不过,大哥就这么放过童乐啊?” 童乐当初可也一起对着蔺玄之下黑手,不是什么好鸟。 蔺玄之淡淡道:“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晏天痕也并不把童乐太过放在眼中,又问:“如今,玄天宗的人还说什么了?” 蔺玄之扫了晏天痕一眼,道:“还说,是魔修所为。” 晏天痕:“......” 晏天痕有几分心虚地瞄了蔺玄之一眼,继续嘎吱嘎吱啃着鸡爪,牙齿咀嚼的速度飞快。 蔺玄之笑了笑,道:“小阿痕,我当时便想着,到底是谁替我出头,将杜奇英给除了,没想到竟然是你。” 晏天痕扔了鸡爪,道:“大哥,你不会嫌我下手狠毒吧?” “你下手再狠,难不成能狠的过我?”蔺玄之轻描淡写,丝毫不在意,道:“他死有余辜,我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手罢了。” 晏天痕这才放下心来,只要蔺玄之不嫌弃他杀人,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晏天痕已经走出了纠结不已的误区,他如今算是想明白了,什么正道魔修,但凡是能够保命、能够提升修为让自己变强的,都是好的。 晏天痕挪动着屁股,蹭到了蔺玄之身边,睫毛扑扑闪着,望着他道:“大哥,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斩草不除根,我去的时候,发现他正想要那传送符往外传递消息。” 蔺玄之道:“哪儿有那般轻易?我已经给他打下了死契,若是他敢提及我半分,他就会马上被焚心而死。” 晏天痕了然,道:“原来如此。” 蔺玄之笑道:“你大哥岂是这般不小心之人?” 晏天痕摇摇头道:“不像。” 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 “还有一事。”蔺玄之道:“蔺雨柔听闻杜奇英死无全尸,顿时受了不小的刺激,大约是因为这个,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人也已经疯了一半,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晏天痕惊讶道:“还能这样?” 蔺玄之道:“雨凡问我是否要通知蔺家人,亦或者是让她自生自灭,阿痕以为如何比较好?” 晏天痕想了想,道:“虽然蔺雨柔自作自受,大哥也说过若是她一定要跟着杜奇英,就不再认她为蔺家人,但想来她也已经吃到了苦头,如今人也已经废了大半,就算让她重回蔺家,被家人照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然,就让她回去吧。” 蔺玄之点点头,道:“既然阿痕这么说,那我便放她一马。” 不过,蔺玄之倒是没说,自从蔺雨柔上山,这短短半个月里,杜奇英便对她非打即骂,蔺雨柔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做了个极其错误的选择,已经暗中让人传出消息,希望蔺玄之能够救她离开。 蔺玄之当时在闭关,没人敢将这个消息传给他,他自然不知道。 待到出关之后,蔺玄之得到消息,却也没有任何行动。 蔺雨柔腹中的孩子,当真是因意外掉了,还是因别的什么原因掉了,没人会知道。 蔺雨柔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这一点,早晚会被看出来。 不过,蔺玄之不甚在意。 即便是装疯卖傻又能如何? 蔺家给她一个容身之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至于蔺雨柔自己,经历过这等滑稽可笑之事,想来她的想法,也不再是以往那个模样了。 一只除了翎羽和尾巴毛之外,看起来灰扑扑其貌不扬的小鸟,扑闪着翅膀飞到了车中。 凤惊羽跳到晏天痕脑袋上,嚷嚷道:“阿痕阿痕,你到底把陵赤骨给藏到哪儿去了?我把周围方圆百里都找遍了,根本没找到他的踪迹!” 晏天痕摸摸鼻子,心道总不能告诉你,陵赤骨是被大哥藏到了魂盘之中吧? 魂盘的存在着实特殊,晏天痕在不能完全信任凤惊羽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将魂盘透露给他的。 之所以让陵赤骨藏在魂盘之中,也正是因为陵赤骨此人有忠魂烈骨,既然已经和晏天痕签订了主仆契约,便注定不可能出卖他。 晏天痕随口胡诌,道:“既然方圆百里没有,那不妨看看方圆千里,反正,我和阿骨有契约,他无论如何都丟不了的。” 凤惊羽气得要炸毛,道:“你以为方圆千里是好找的吗?你就是在糊弄我,你该不会是把阿骨弄丟了,连你也不知道他在何处吧?” 蔺玄之看不下去了,将凤惊羽从晏天痕脑袋上拿开来,淡淡说道:“阿骨在什么地方,我的确知道,但如今不适合告诉你,你也不必再找,总归我可以向你保证,是决计丟不了他的。” 凤惊羽蔫吧了,他怏怏不乐地找了个角落窝在那里,一脸的丧气。 阿白走过去,用脑袋拱了拱凤惊羽,还想用舌头舔他的时候,却是被凤惊羽给猛地一下子啄了一下嘴巴。 阿白:“嗷!” 凤惊羽:“啾啾啾!” 琥珀看了眼阿白的蠢样,翻了个白眼将脑袋转向朝着窗户的那一侧,不忍直视。 晏天痕眼瞅着凤惊羽像是要哭,便觉得有些不太忍心,便蹭了蹭屁股,坐在凤惊羽身边,摸摸他的脑袋说道:“毛毛,你别这样,我向你保证,阿骨现在比我们任何人都安全。” “我不是生你的气。”凤惊羽满脸丧气地说道:“我是在气我自己不争气。” 晏天痕:“......” 凤惊羽啾啾两声,将身体埋到晏天痕的手心里面,小声说道:“我这么关心他、担心他,可是,陵赤骨这个死木头却不会这样关心我,你说我亏不亏啊。” 晏天痕想了想,点点头说:“亏啊,亏大发了。” 凤惊羽:“......” 怎么办,他觉得更丧气了。 凤惊羽红着眼睛盯着晏天痕,说:“你就不能说几句安慰我的话吗?” 晏天痕又想了想,说:“可是,我觉得你和阿骨,种族不太对,属性不太合,谈恋爱是没有什么未来的。” 凤惊羽几乎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晏天痕连忙安慰道:“我是开玩笑的,你喜欢谁、合不合适,都是你的事情,旁人说了不算,只要你觉得和他在一起开心,他是什么样子、有没有感情,都不重要。” 凤惊羽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虽然,他也不会再喜欢我了,但是他也同样不会再喜欢那个该死的三皇子了,反正他本来也不喜欢我,这么算起来,我还是赚了呢。” 晏天痕:“......” 他觉得,按照凤惊羽这逻辑,这话他的确没法接。 而且,他怎么感觉凤惊羽这么悲催呢! 难道他对陵赤骨,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要求了吗? 蔺玄之淡淡看着凤惊羽,道:“若是陵赤骨一直这般呢?” 凤惊羽看了蔺玄之一眼,道:“我不会让他一直这样的。就算魂飞魄散,也能凝魂聚魂,若是他的魂魄投胎转世,我便去找他的来生,上天入地,我总是能找到他的。” 蔺玄之道:“值得吗?” 分明是西方界的一界之主,却为了一个行尸走肉,蹉跎在这么个弹丸之地,而且,凤惊羽成为现在这副模样,不见得和陵赤骨没有关系。 蔺玄之没有证据,凤惊羽也是一口咬定他是被仇家所伤,但是--他出现的时间,和陵赤骨被杀的时间,未免重合得太过凑巧了,让蔺玄之不得不怀疑。 当然了,怀疑这些事情,只是蔺玄之对他们的过去有些兴趣罢了,是真是假,倒不妨什么事。 可若当真如此,凤惊羽也未免太过痴傻。 值得吗? 这个问题,不光蔺玄之一个人问过。 “你这般对他,他却想着如何借你的势,为他的三皇子打江山,你说说你,到底值不值得这么做?” “凤皇,看在你我往日关系不错的份儿上,有些话我可就直言不讳了--你一个西方界之主,本就惹得紫帝天都的那位忌惮,现在又偏偏要和北方界混在一起,你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的么?况且,陵小将军若是将你当回事儿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又和那位皇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能为了他出生入死带着一整个家族站队送命,你这又是何苦呢?别等到最后,人没搞到手,还惹得一身骚。” “情情爰爱么,就是王八蛋,小羽毛,先爱上的就输了,我就是前车之鉴。我追了晏重华那么多年,终于追到了手,可最后,我还不一样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孑然一身的好。” 值得吗? 凤惊羽沉默了良久。 就在蔺玄之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凤惊羽轻笑了一声,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做都已经做了,我便不可能再有回头的机会。我这般对他,并不全是事关情爱,他于我而言,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可能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将他弃之不顾,否则就显得我凤惊羽太无情无义了。” 372抵达西洲 蔺玄之闻言,像是第一次认识凤惊羽,望着他道:“若是来日,他有幸魂魄归体,重拾记忆,你又待如何?” 凤惊羽故作轻松地说:“这些事情,我也的确想过,但是答案却是无解。说不定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其他人,和陵赤骨一拍两散,也有可能......他继续回到九界,去保护他的三皇子,我回我的西方界,当我的西皇帝君,从此一别两宽,两生欢喜,形同陌路之人。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蔺玄之点点头,道:“的确不好说。” 就像他在前世的这个时候,从未想过他会将晏天痕放在心尖上一样。 天道,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 一切尚未发生的事情,都是不可预料的未知。 车马飞驰。 “前面再走八百里,便是西洲地界了。”元天问说道。 虽说御剑飞行速度更快,但是好歹要照顾一下段宇阳这个有孕在身的特殊对象,所以一行人便选择了乘坐追独角飞翼马拉得车子前往西洲。 独角飞翼马乃是开了些灵智的妖兽,很是难以驯养,可一旦驯养得当,就会是绝佳的助力。 飞翼马非但可以曰行万里,还有能够飞行的双翼,不管是怎样艰难险阻的路,都挡不住它们的脚步。 一行人不到一个月,便已经跨过了中洲大陆,来到西洲边界。 此次一同来的人并不多,包括蔺玄之、晏天痕、段宇阳、元天问、北弒天以及隐世家族的两个弟子--简云曦和流照月。 给蔺玄之扫了几个月的院子,简云曦被磨得没有脾气,倒是流照月趁着蔺玄之不管他、家族也无人管他的这段时间,将沉剑峰能调戏的小童,都给调戏个遍,直到他不知怎么胆大包天,竟然调戏到了展楓亭头上,被海狂浪给拎着领子好生修理了一番,才终于乖乖的老实下来,最后的几日,都是窝在蔺玄之的院子里面当闷声包的。 毕竟是要去万兽魔林这等可怕之处,苏墨将整个元家的暗卫队都交给了元天问带领,来者基本上都是元家精英。 元家也有固定合作的佣兵团,但在万兽魔林折损了三员大将之后,那家佣兵团说什么也不愿派人继续跟着过来了。 至于其他佣兵团,元家放心不下,便也没再雇佣。 蔺玄之临走之前倒是和云巅佣兵团的团长旗云打了个招呼,问他愿不愿意一起进入万兽魔林,旗云口头上虽然不曾答应,但是字里行间,倒是他最近会在万兽魔林那一片做任务,说不定就能碰上。 快要到达西洲境界,众人都禁不住放松了心情,这一路的狂奔劳顿,将大家伙儿折腾得不轻。 在八百里外的地方,车队停了下来,在旁边暂且休息。 段宇阳下了车,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道:“终于下车了,快闷死本少爷了。” 元天问动作娴熟地将厚厚的毛绒垫子铺在了一片草地上,道:“累了的话,就坐下来休息片刻。” 段宇阳一脸无语,道:“我都已经坐一路了,坐的我屁股都是疼的,你还能不能好了?” 元天问连忙改口说道:“不想坐的话,我陪着你站着。” 说着,元天问就要伸手去搀扶段宇阳。 段宇阳甩了个天大的白眼,觉得特丟人。 流照月在旁边看笑话,道:“就算我原来不知道他有了身子,现在也不得不知道了。” 元天问斜了流照月一眼。 晏天痕凑到段宇阳身边,飞快地伸出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说:H还是平平的啊,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段宇阳也摸摸肚子,说:“你还真以为是十月怀胎啊,那是凡间的孩子,咱们修士,生孩子要随缘,有的熟的早,有的熟的晚,修为越高的,孕育孩子就越是困难,生产的时间,也会越长。” 晏天痕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蔺玄之对元天问道:“等到了西洲之后,我们先去风回城找一下青竹。” 元天问道:“风回城就在我们必经的路上,他有一段时间没踪影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段时间,他大概是去报私仇了,刚巧仇家就在西洲。” 元天问也听苏墨提起过青竹的本体,脸上多了几分坚定,道:“有青竹长老在,进入万兽魔林的胜算,必然要大上不少。” 蔺玄之笑道:“这是自然。” 在场的所有人,怕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青竹对万兽魔林了解,无论是从地形、气候、危险之处等等个方面来说,青竹都是专家,毕竟他在万兽魔林,不知生活了多少年。 只是...... 就连蔺玄之也不清楚,如今青竹和那位流家家主的事情,解决的如何了。 流家的位置便在西洲、北洲、中洲的交界之处,对西洲多有了解,族人的影响力也相当大,若是流家家主要和他们作对,怕是这一路上,也多有为难。 不过,现在想这些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一切都要等到见到青竹之后再说。 一行人聊了起来。 北弑天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默不作声地擦拭他的弑神剑,也不和别人交流说话,别人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主动找他。 不过,流照月可不是一般人,他自诩为风流佳公子,见到长得不错的美人儿,都恨不得调戏一番。 而此时此刻,流照月竟然胆大包天地前去调戏北弑天了。 流照月走到北弑天身边,歪着脑袋瞅着北弒天那张冷肃的脸,眨眨眼睛道:“北师兄,这一路上,我都没怎么听到你开口说话,何不与我们一起坐下来聊聊天,说说趣事呢?” 北弑天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喜静。” 于是流照月便笑了,他本就长得俊秀好看,这一笑,更是显得明媚。 “你喜静,我喜欢热闹,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么说来,我和北师兄说不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呢。”流照月调戏人,素来无往不胜,虽然话语有几分轻佻,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更多的却是真情实意,再加上那张讨喜的脸,让人讨厌不起来。 北弒天定定看了他片刻,道:“与我有缘分之人,大多下场都不会太好。” 流照月心道:你这难不成是瘟神体质? 然而他只是在心中吐槽一瞬,便继续笑盈盈地说:“刚巧,与我有缘分之人,大多运气都还不错。” 北弑天:“......” 说真的,他仍是不太想和这小子说话,但是流照月这副又自信又有些小聪明还总是来有事没事撩他一下的模样,像极了少年时候的万倚彤。 也正是因为如此,北弑天对这个少年,冷硬不起来。 北弒天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流照月眨眨眼,暧昧地抚唇一笑,道:“这种事情,说穿了就没意思了,北师兄就当我话太多,喜欢有事没事的找别人说话吧。” 北弒天低下头继续擦拭他的剑,道:“你去找他们说话吧。” 流照月说:“不要,我就喜欢和话少的人说话。” 望着这边面色冷淡却始终有问有答的北弑天,晏天痕着实有些惊讶,道:“大哥,北师兄不是平日里面最不喜欢别人找他聊天的吗?” 以往北弒天即便是和他说话,也最多三言两语就结束了,然后抱着他的剑转身走人,留下个背影,别人找他说话,也总是会被他冷冰冰地给打发了。 蔺玄之觉得有几分意思,道:“流照月倒是个不怕死的,他将沉剑峰的小童调戏个遍不说,居然现在又胆大包天的找上了北师兄。” 元天问扫了眼那边,也点了点头,道:“北弒天总给我一种搞不好就要提剑砍人的感觉,我都不愿意离他太近,这小子--啧啧,不怕死。H段宇阳朝着蹲在旁边不怎么说话的简云曦,道:“你和他,应该还算熟悉?” 简云曦抬头,有几分不情不愿,道:“族中互有往来,所以认识的时间,比旁人久一些。” 段宇阳说:“他一直--性子都是这样?” 简云曦黑着脸,说:“差不多如此,他素来喜欢调戏长得好看的人,而且屡教不改。” 晏天痕觉得这样不太好,道:“难道,他家人都不管他啊?你看杜奇英,算是前车之鉴了,他这样,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提起杜奇英,众人都是一副一言难尽之色。 断剑峰近年来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弟子接二连三地出问题,先是蔺玄之,再是杜奇英,内门也是乌七八糟的风起不佳,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简云曦想了想,道:“杜奇英做事有些过火了,流照月虽然嘴贱喜欢招惹人,但是他大哥对他的要求比较严,而且他炼的功法,要求他在黄阶以下的时候,不准破身,否则就会功亏一箦,对修为有极大的损害,想来流照月也只敢占占口头上的便宜了。” “噗-段宇阳笑喷了,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啊,搞了半天,还以为是个花中老手,没想到居然是个纸上谈兵的童子鸡啊。” 晏天痕也笑了起来,然而笑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我其实,也是一个个白条条的童子鸡啊,我为什么要嘲笑流照月? 众人笑了片刻,元天问道:“没想到,北弒天居然这么久都没有把人赶走。” 众人连连点头。 蔺玄之道:“虽然流照月这小子有些轻浮,但在谈情说爰上,倒的确有那么几把刷子。” 简云曦道:“他那几把刷子,怕是早晚会害了他自己,我看流照月还是被海师兄修理得太轻了。” 元天问扭头道:“这又是什么个说法?” 373流家来人 蔺玄之想起哭爹喊娘逃到他院子里面寻求保护并接连几天不敢出门的流照月,便禁不住露出了淡笑,道:“这小子前些日子,胆大包天地成日围着展师兄转个不停,后来就被海师兄给揍了。” 元天问:“......” 段宇阳咂舌,道:“看来这小子有时候还是会强撩失败,被人讨厌啊。” “不。”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恰怡相反,展师兄挺喜欢流照月,还打算将他收为自己的弟子,所以才惹怒了海师兄,否则,海师兄才不会在意他怎么样。” 元天问:“...... 段宇阳:“......” 元天问摸摸下巴,蛮有深意道:“看来,你们沉剑峰喜欢内部消化啊。” 展枫亭和海狂浪之间的暧昧,从来就有,且不说海狂浪是展枫亭一手养大的,光是他们平日里形影不离,若有谁靠近展枧亭几分,就被海狂浪送去死亡凝视这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就足够让人对他们的关系浮想联翩了。 不过,北弑天和万倚彤之间,倒是没人知道,蔺玄之虽看出来不少端倪,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往事,但别人的隐私,他不会往外随意乱说。 段宇阳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对着蔺玄之挤眉弄眼,道:“你说,那两个到底是真的好上了,还是只是关系亲密一些的师兄弟啊?” 蔺玄之含笑说道:“这就要去问当事人了,不过,我倒是没有见过他们二人有太过亲密的动作,至于私底下就不知如何了。倒是不容易看出究竟来。”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道:“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话题又一不小心扯远了。 歇息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重新上了马车,朝着西洲地界驶去。 只不过,流照月从原本与简云曦同乘的那辆马车上,转移到了北弒天的车内,就连简云曦也不得不佩服流照月为了调戏美人而不畏生死的大无畏精神。 简云曦这一路上早就受够了流照月一直在他耳边叨逼叨逼地说个不停,此时倒是落得清静,他心里虽然对流照月有些不爽又有些不齿,但那绝对完全是因为,流照月的所作所为,给隐世家族脸上抹黑了一大片。 段宇阳始终在期待着能看到北弑天将流照月从车中扔出来的情景,然而直到他们抵达西洲边陲的小镇,都不曾见到被扔出来的流照月。 时间不早,众人在边陲小镇找了个客栈略作休整,第二日便重新上路。 出发之前,蔺玄之还专门找上客栈的老板询问了一下万兽魔林如今的情况,许是因为此处距离万兽魔林太过遥远,也可能是此处与凡间接触较多,所以老板对万兽魔林之事,竟是一无所知。 又过了三日,众人才到达了位于西洲偏北位置的风回城。 风回城乃是西洲第三大主城,周围林立了整整三个世俗王朝,城中有两个二流世家、五个三流世家坐镇,平日里倒是风平浪静,很是安生。 只是,近年来三个世俗王朝纷争不断,有的王朝皇族还暗中来风回城寻仙门做后盾,又许了不少好处,所以这些世家之间,关系并无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平静,明争暗斗自是不在少数。 进了城,宽阔的街道上有不少妖兽魔兽在跑,和东洲的风格完全不同。 这里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儿,大多身周都有一只小兽,有些凶残,有些乖巧,看的晏天痕禁不住啧啧称奇。 在这种氛围下,蔺玄之等人倒是显不出什么了。 “大哥,兔兔!”晏天痕看到了一只圆滚滚的兔子身子一拱一拱地滚到了他面前,禁不住惊喜地叫了起来。 蔺玄之微微一挑眉,将准备伸手去抱小兔子的晏天痕,往后面拉了一把,只听“嘭”的一声轻响,圆滚滚的兔子变成了一只炸毛刺猬。 晏天痕:“......” 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哈哈!吓住了吧!”一个声音清脆的少年跑了过来,他穿着西洲独特的长袍,脚上没穿鞋子,便这么光着脚用脚尖踢了踢小刺猬的身子,刺猬便又缩成了一个球,滚到了少年的裤腿儿上挂着。 晏天痕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哇”了一声,道:“还能这样?!” 少年喜滋滋地说道:“厉害吧?” 晏天痕点头,崇拜道:“好厉害啊。” 流照月走过来,禁不住觉得好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苍耳鼠的天性罢了,苍耳鼠有些幻化的能力,还十分粘人,逗小孩子玩玩也就罢了。” 少年也不生气,反而对着流照月行了一礼,道:“许久不见,世子比以前更帅气了。” 流照月啧了一声,道:“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小子说?” 这话一听,便是认识的。 元天问道:“这位是谁?” 少年爽快地露出八颗白牙,道:“我叫付梓桑,你叫我小桑就行了。我是流家的家臣,算到你们快要来了,便前来迎接。” 流照月一挑眉,道:“你们?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付梓桑笑了笑,说:“世子,您还是趁着家主没见到你,赶紧跑了算了,家主出关之后,便发现你被人怂恿地跑了,至今还因为你不给他报备一声,便擅自离家而生气呢,之前还说等将你捉回来,就关到密室里面一年不给出门。” 流照月吓了一跳,怪叫道:“我大哥什么时候出关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蔺玄之禁不住朝着流照月看了一眼。 这小子,可真是个亲弟弟,连他都知道流梦尘早已在月前就出关了,这个当弟弟的,竟然丝毫不知。 简云曦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按道理来说,流照月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但是自从他上了沉剑峰,没人管没人看着,便如鱼得水地混日子去了,平日里连山门都不出,那些想要联系流照月的流家弟子,也没得地方和他联系,以至于这种重要的事情,连他一个简家人都知道了,这小子却还一无所知。 简云曦禁不住要为流梦尘感到心酸了。 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弟弟,还真是难为他了。 付梓桑耸耸肩,摊开手道:“你还是别让家主知道你对他漠不关心了,要不然,罪加一等。” 流照月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我哥在哪儿,我去见见他。” 付梓桑道:“你还真敢去见他啊?” 流照月笑了笑,说:“毕竟,两年多都没见到他了,好歹我是他亲弟弟,当然想念得很。” 付梓桑欣慰地点点头,道:“看来,你还是有些良心的。” “嘿一一”流照月捶了付梓桑一拳头,道:“怎么说话呢你。” 付梓桑笑了起来。 简云曦冷眼看着两个流家人在这里“打情骂俏”。 付梓桑也不会太过冷落其他人,他很快便解释道:“蔺少主,您家的那位青竹少爷,如今也在流家做客,不如一起去流家看看吧。” 蔺玄之道:“青竹怎会在流家?” 付梓桑挠挠头,说:“这个......一言难尽吧,不过如今竹少爷是我们的座上宾,你们去了,肯定也是一样的待遇。” 流照月兴奋地说道:“去吧去吧,我大哥平日里面难得愿意请别人去我家,我家虽然没什么好玩儿的,但那是因为我看腻歪了,其实我家还挺有意思的。” 不必流照月多说,既然青竹在流家,蔺玄之必然会往流家走一趟。 不过,在去之前,蔺玄之仍是要和青竹确定一下。 “稍等片刻。”蔺玄之取出了传音铃,用真气震动了几下。 传音铃有距离限制,距离越短效果越好,距离若是太长,需要耗费的真气也会越多。 蔺玄之远在东洲的时候,想要和青竹联系,只能耗费传音符,而传音符又极其昂贵,所以若无什么至关紧要的大事,两人平日不怎么联络。 不过,都在西洲地界,应当就方便多了。 然而,蔺玄之摇了几下,却是丝毫得不到回应。 流照月也是知道蔺玄之的传音铃的,见状,他走过来说道:“师哥,传音铃是没有用的。”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 流照月道:“流家好歹是隐世家族,隐世家族肯定得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所以流家周围是一道结界,外面的道法很难进去。” 不必流照月解释,蔺玄之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便将传音铃收了起来,道:“你又是如何联络家人?” 流照月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叠传音符,塞到了蔺玄之手中,道:“用这个说吧,不过,传音符不太好用,一张只能说一句话,你要是想和他聊天,得一次性用一叠才行。” 蔺玄之:“...... 晏天痕:“......” 财大气粗! 一只传音符就要几百金,他居然随身携带一叠,还随便送人聊天用,未免太夸张了些。 饶是从小壕到大的元天问,也不禁有些动容,他对隐世家族的财力,有了崭新的认识,虽然他用起传音符也是毫无压力,然而他自问做不到这般随随便便的拿来聊天。 传音符可以瞬息万里,前一瞬还在自己手中,后一瞬就到了对方手中,再过一瞬,便又回到自己手上了,对空间虽然有要求,但对结界的限制极小,是以比传音铃有时候更有优势。 蔺玄之也不客气,将传音符拿在手上,捏了一张灌入真气,道:“竹子哥哥,你人怎会在流家?” 很快,青竹带了几分疲倦和怒意的嗓音传了过来-- “流梦尘这个混账把我扣押在了流家,你们别跟着他的人过来,直接去万兽魔林!” 青竹大概是气极了,所以嗓门听起来有点大。 374流家山庄 青竹毫不遮拦的声音完完整整地被站在蔺玄之身旁的众人听了个清楚明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杀向了流照月。 流照月:“......” “什么情况?”流照月也是一脸蒙圈,满是无辜地摊开手说:“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儿啊,我大哥为人还挺正派的,若是没什么理由,他绝对做不出这等强抢民男的伤风败俗之事啊!” 简云曦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你能不能别胡言乱语?没人说是强抢民男,但是,你大哥看样子的确将人扣在了流家。” 流照月略感尴尬,心虚地冲着蔺玄之笑了两声,说:“这是误会,肯定是误会,要不然,咱们先一起回去瞅瞅什么情况再说吧。” 蔺玄之眼看着流照月像是不知情似的,便有些狐疑地说道:“你之前,可知青竹是什么人?” 流照月摇了摇头,不解地说道:“这个名字,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我大哥以前从未提起来过,我也不知道他和我大哥,是否有什么过节。” 蔺玄之面色略显阴沉。 青竹和流梦尘好了那么久,而流梦尘的家人,却是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流梦尘究竟将青竹当成什么人了? 流照月眼看不太妙,便又说道:“蔺师兄,这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这样,我先回去了解一下情况,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就劝劝我大哥,说起来,我大哥最疼我了,我说的话,他肯定听。” “不必了。”蔺玄之道:“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流家主也不至于将青竹扣下来,我倒是要去亲自看看,青竹到底何处招惹了流家主,竟让他做出这等事情。。” 流照月心中一咯噔,暗道坏事儿了。 蔺玄之这人面白心黑,这段时间流照月已经有所感触。 如今他人还归着蔺玄之管,前去万兽魔林也算他一份,他大哥竟然还要扣押蔺玄之身边的人,这岂不是要让他得想方设法提防着蔺玄之到时候给他穿小鞋吗? 流照月在心里翻了一路的白眼。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流照月就难得地缩着脑袋当乌龟,不再叽叽喳喳地刷存在感,尽量让众人遗忘了他。 付子桑也是挺尴尬的,不过他的尴尬并不表现在脸上,依然嬉皮笑脸的很好相处,给众人讲解着西洲风回城的风土人情,还抱着那只苍耳鼠玩来玩去的,惹得晏天痕眼球都转不走了。 阿白和琥珀仿佛来到了天堂,这两只虎崽子从来没在大街上见到过这么多的妖兽,一个个见到漂亮的妖兽就走不动了。 阿白还在见到一只皮毛油光发亮的豹子时,忍不住凑过去想要和它打招呼,然而豹子冲着它叫了一声,就把阿白下得摔了个屁股蹲,惹得众人一阵嘲笑。 流家虽是在风回城,但并不在城中,而是在距离城外一百里远的一片不知存活几亿年的古老森林之中。 森林有结界,到了深处便再也走不进去,只有流家人拥有进入结界的方法。 西洲的森林里面,数木和东洲的森林截然不同,晏天痕以往总是听蔺湛给他讲述不同的花草树木,倒是还未曾亲眼见过,此时一看,便顿时被吸引住视线,不停地给蔺玄之讲解这些树究竟是什么品种,有什么效用,如数家珍。 付子桑禁不住多看了晏天痕两眼,道:“这位弟弟懂得可真多,东洲鲜少有人能认出这么多的西洲数木。” 晏天痕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些都是我爹告诉我的。” 付子桑显然是知道晏天痕口中的爹是什么人,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点点头到道:“蔺先生的确是个相当厉害的人。” 晏天痕看着付子桑,道:“你认识我爹?” 付子桑笑道:“嘿,蔺湛在五洲大陆可是相当有名气,谁还不知道他?” 蔺玄之也微微挑眉,道:“何谈此言?” 付子桑略感诧异,道:“你们难道有所不知,蔺先生的产业,遍布整个五洲大陆,他的人脉极广,年少成名,天赋也卓然超群?” 蔺玄之和晏天痕对视一眼。 说句实话,这些他们还真不知道。 付子桑拍了下脑袋,道:“时间太久,我都忘了,蔺先生为人低调,对外经营的那些产业,从来不用自己的名字,若不是因为流家的消息来源广泛可靠,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些厉害产业背后的主人是谁。” 流照月来了兴趣,道:“难不成,都是蔺湛?” 付子桑看了元天问一眼,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道:“这可不好说,当年的东蔺西苏,强强联手,产业具体怎么区分,我可是不知道。” 几双眼睛刷刷地又落在了元天问的身上。 元天问赶紧看了眼段宇阳,解释道:“阳阳,你要相信我,我知道的那些产业都给你交代了,其他的绝对是我爹没给我说,我才没告诉你的。” 段宇阳似笑非笑,道:“我有说什么吗?我对你那些产业,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好的吧。” 流照月啧啧道:“妻管严啊妻管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 简云曦斜了流照月一眼,道:“难道你家没有妻管严?” 流照月特自豪地说:“我们流家的男人,绝对是家里面的中流砥柱,地位高高在上,哪儿会被媳妇儿管得怂的要命?” 简云曦说:“话别说太早。” 流照月嬉笑道:“你简家才是出了名的到处都是妻管严吧。” 简云曦黑着脸道:“没有这回事。” 段宇阳听了,有些不乐意了,道:“妻管严怎么了?你们对妻管严是有什么偏见吗?” 流照月连连摇头说:“不敢不敢,我是对人不对事儿,元少主这是顶天立地疼媳妇儿的真汉子,若是放到简云曦身上,就显得白痴了。” 简云曦瞪了流照月一眼,懒得和他计较。 付子桑见状,笑了笑说道:“好久不见简世子了,不知令尊近日如何?” 简云曦道:“不好不坏。” 付子桑道:“这就是好事了。” 简云曦面色淡淡,矜持地点了点头。 众人相安无事地走到了流家的结界处,付子桑扔出了一张令牌,又打了个法诀,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雾气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脉上,坐落着的点点屋舍。 “欢迎来到流家山庄。”付子桑摸了摸那只苍耳鼠的刺,笑容灿烂地说道。 流家山庄的人,穿着大多和外面风回城的人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他们穿的衣服和打扮,与整个五洲大陆的风格都不太一样。 五洲大陆尚简,越是素淡素雅,便越是显得有世外高人的气质,所以大多数修士的法袍都炼制的很是简单。 然而流家山庄的人,饶是随随便便一个仆人,都穿得比外面的寻常修士多了几分繁华,虽然衣服仍是那么薄薄的几层,但上面各种繁复花纹、绣着的珍珠异宝,俨然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模样。 晏天痕禁不住看直了眼。 “大哥,他们的衣服,都好复杂啊。”晏天痕拉着蔺玄之的手,小声说道。 蔺玄之点点头,解释道:“隐世家族保留了在九界的风格,九界的皇族王者,大抵是崇尚奢华的。” 付梓桑转过脸,望着蔺玄之笑道:“蔺少主看来对九界的皇族属臣,也有不少了解,当初九界的确豪奢,靡靡之风盛行,流家也难免延续了之前的风格,大多盛装打扮,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与九界的联系早已斩断,如今九界到底是个什么风尚,我们谁也不清楚。” 蔺玄之暗道:实际上,九界的风格,过了几百年之后,也还是如此。 流照月刚一进流家山庄便迫不及待地嚷嚷着想要去见他大哥,还没忘却对着北弒天眨眨眼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见见,不出意料的被北弑天给拒绝了。 一路上,见到流照月的流家山庄族人,都主动对他行礼,且所行的礼和五洲大陆的习惯也是有所不同,起初见到第一个的时候,众人还觉得新奇,不过一路走下来见到了几十个,新鲜感便没有了。 北弒天一路上面色很是难看,一双薄唇也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大抵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些九界的影子,所以难免想起了心酸残酷的往事。 只是,素来最关心他的人,都不在这里,也无人注意到他的别扭。 此处有百里桃树、千里良田,空气清新,灵气充沛,处处散发着混合了药香和花香的好闻气味,又能看到一条条被修理铺就地整整齐齐的街道和两侧鳞次栉比的屋舍,放眼望去,俨然是一个独立的小城池。 众人遥望着道路尽头最为高大庄严的建筑,禁不住心中感慨纷纷--怪不得流家隐世不出,还能怡然自得,原来是当了个土皇帝。 若是换成他们......也一样不愿意离开这方世外桃源啊! “到了。”付梓桑站在山庄之中最高的那处宫殿风格的建筑面前,对着诸位道:“此处便是流家嫡系的住处。” 段宇阳禁不住咂舌,道:“流家的嫡脉,有多少人?” 付梓桑道:“全部算下来,如今暂时一共有六十三人。” “暂时?”段宇阳斜了他一眼。 付梓桑点点头,道:“若是不日家族娶妻,亦或者是添丁,那人数自然要再多上几个。” 说这话的时候,付梓桑还专门蛮有深意地朝着蔺玄之看了一眼。 蔺玄之:“......” 蔺玄之道:“青竹在何处?” 付梓桑说:“进了门就能看到。” 375要被气死 蔺玄之淡淡道:“那还是快些进去吧。” 付梓桑和流照月带着他们进了那两扇对开的金属质地对开大门之中。 又是过了长长的街道,转了不知多少个弯,众人的视线才豁然开朗,看到一片广阔的、巍峨雄壮的建筑群。 “少主,阿痕!”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青竹御藤而来,满是激动地落到了他们面前。 晏天痕也很是兴奋,扑过去抱住青竹,道:“竹子哥哥,我总算是又见到你了,阿痕好想你啊!” 青竹笑着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道:“我也想念阿痕。” 晏天痕上下打量着青竹,有些紧张兮兮地说道:“竹子哥哥,那个流梦尘,没有虐待你吧?” 青竹听到流梦尘的名字,笑容淡了几分,道:“他还没这个本事。” 晏天痕松了口气,皱着眉头说:“他为何要把你关在流家?” 青竹冷冷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脸尴尬笑容的付梓桑,道:“我怎会知道他们这种人的想法?付梓桑,你且去告诉流梦尘,他若是敢对我家人不利,我绝对和他没完!” 付梓桑心道:即便是不对你家人不利,难道你和家主就有完了? 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却不能说出来,要不然青竹哪天当真成了家主夫人,记着他的仇,在家主耳朵旁边吹吹耳旁风,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付梓桑说:“夫人大可放心,家主绝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无故为难人,而且,这几位都是您的亲朋好友,家主让他们当座上宾还来不及呢,怎会刁难?” 青竹厌恶道:“谁让你这么称呼我?” 流照月惊了一惊,满是懵逼地说道:“夫人?” 青竹和付梓桑同时看向流照月。 其他人则是看向青竹。 流照月呆滞地将目光落在了付梓桑身上。 付梓桑觉得有些脑売疼,道:“世子,这个事情,待到之后再对你解释。” “哦。”流照月依然一脸懵逼的表情,然而他很是自觉地对青竹道:“嫂子。” 青竹:“......” 青竹则是眯着眼睛在流照月脸上打量了几分,二话不说,直接挥起了藤条朝着流照月的身上打了过去。 流照月猝不及防地被攻击,而且还是玄阶修士的攻击,自然不可能躲得过,然而就在藤条即将打在他身上的瞬间,一道裹挟着电流的银蓝色短剑贴着流照月的手臂飞到了身前,和藤条碰撞在一起,打歪了这根藤条。 只听“啪”地一声巨响,流照月脚边的青石板,被藤条砸出了一个一尺宽的裂痕,青石板悉数尽碎,石头朝着四周肆意逬射,饶是流照月跑得快,也被石头砸了几下子,捂着手臂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其他人也难免多多少少受到了些波及,只是他们站的比较远,跑的比较快,自然不比流照月凄凉。 “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撒便可,何必对着我弟弟动手?”一个看起来容貌气质出尘的男子从远而近,落在了青竹身前,在他还想要甩出第二鞭之前,抓住了他握着藤条鞭子的手腕。 青竹动了动手腕,发现对方握得太紧,他没扯动。 “放手。”青竹冷喝道。 流梦尘面不改色,道:“不放。” 青竹道:“你放不放?” 流梦尘道:“不放,就是不放。” 青竹重重地踩了流梦尘一脚。 蔺玄之:“......” 晏天痕:“.......” 流梦尘干净的鞋子上面,顿时出现了一个鞋底子印。 流照月一边揉着胳膊上被打疼的地方,一边呲牙咧嘴地走过来,说:“大哥,咱们家什么时候地上多了这么多的灰尘?” 青竹扫了流照月一眼,道:“我故意弄的。” 流梦尘轻描淡写道:“竹儿一贯喜欢踩我的脚,还喜欢留下脚印宣告主权。”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青竹恼羞不已,道:“谁让你这样叫我?” 流梦尘竟是带了几分笑意,道:“青儿叫起来,像是情儿,不过若是竹儿喜欢......” “我不喜欢!”青竹恨恨地说着,又上去踩了流梦尘一脚,流梦尘躲都不躲一下,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流照月看得目瞪口呆,当着青竹的面,对他大哥疏导:“哥,你好不容易老树开花,竟是喜欢这么泼辣的人,我说以前那些个温柔贤淑的,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 青竹怒目而视,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流照月往后跳了一步,捂着嘴说道:“看,说中了吧,嫂子是不是挺泼辣的。” 青竹怒道:“不准叫我嫂子,谁是你嫂子。” 流梦尘却是给了流照月一个赞许的眼神,道:“我虽然年龄比他大了不少,但仍是他兄长,他自然要给你喊嫂子,而不是娘亲。” 青竹:“......” 青竹要被这两人给气死。 蔺玄之看不下去,走上前来,道:“流家主,可否先将他放开?” 流梦尘的视线在蔺玄之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松开了青竹的手腕。 青竹又踩了流梦尘的脚,这才走到蔺玄之身后,摆明了立场。 流梦尘又不动声色地在晏天痕身上扫过。 “欢迎各位前来流家山庄,这段时间我请竹儿在家中做客,倒是没来得及与你们提前说,是我之过。” 青竹气不打一处来,道:“你那是请吗?” 流梦尘道:“自然,流家一向以礼待人。” 青竹:“......” 流照月:“......” 他最佩服的就是他大哥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眼睛眨都不眨的样子。 蔺玄之和流梦尘对视了片刻,便不再多言,只是说道:“我与竹子哥哥多日未见,有些事情想要私下交流,想来流主和世子也一样多日未见,有不少话想说。” 这是要支开流梦尘和流照月的意思了。 不过,流梦尘还不至于这点度量都没有,他看了看青竹,道:“下榻的屋舍已经备齐,且让竹儿带你们一同过去吧,我与阿月还有些事情要说,晚膳之时,我们再会。” 青竹恨不得赶紧离开此处,便拉着蔺玄之和晏天痕扭头就走。 其他人的房间距离蔺玄之也不算远,所以众人都随着青竹一起离开。 待到再也看不到流梦尘的时候,晏天痕禁不住咂舌道:“这位流家家主,可真是个奇人啊。” 蔺玄之点头,道:“是啊。” 段宇阳说:“方才,流梦尘那样欺负竹子哥哥,你怎么不帮着竹子哥哥说几句话?再不济,先离开这里再说也行啊。” 蔺玄之摇摇头道:“没用的。你难道没发现,流梦尘是个脸皮厚度非同常人之人,和他讲道理、讨说法,都会被他用故意误解或者转移话题的方法来化解么。” 段宇阳:“......” 元天问道:“的确难缠。” 晏天痕用复杂的眼神望着青竹,道:“竹子哥哥,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风格的人。” 青竹恼羞成怒,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而且,那个时候我不懂事,才会瞎了眼看上他。” “现在呢?”蔺玄之问道。 青竹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做他丫儿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晏天痕皱着眉头说:“可是,我怎么觉得他没有放过你的意思啊?” 青竹凉凉说道:“我就不理会他,让他一头热,他过段时间,就觉得没意思了,到时候自然会放弃。” 蔺玄之暗道:不见得,流梦尘看上去绝对不是好招惹的那种。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流家为他们安置的别院。 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宫殿,每个宫殿都有不下八名侍仆,颇有人间帝王家的感觉,只是这里仙雾缭绕,气势恢宏更甚凡尘,建筑材料、花草虫鸟,都是凡间不可能见到的珍宝。 蔺玄之进了屋子,把门关上,打量了一番,道:“竹子哥哥,你住在什么地方?” 青竹眉宇间闪过一抹厌厌,道:“不在这边,此处是贵客住处,我住在流梦尘旁边。” 此时,屋子里面已经只剩下蔺玄之、晏天痕和青竹,就连两只小白虎都被仆人带下去喂吃食了,凤惊羽自从到了风回城,便不知跑到哪儿去,没了踪影。 没有外人在,蔺玄之便放心大胆地问得直接:“竹子哥哥,你和流梦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青竹深吸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搞成这样了。我分明是来找他寻仇,谁知道他竟然和几年前想要找我拼命的模样一点不同,非但不想和我再说以前的事情,还想要与我破镜重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怀疑他练功出了岔子。” 晏天痕摸了摸下巴,说:“竹子哥哥,你们当初决裂的很是彻底吗?” 青竹点点头道:“我险些将他杀了,想来也算是彻底了吧。” 晏天痕:“......” 确实够彻底,但是,他怎么觉得不该如此啊? 蔺玄之对这些事情,还是颇有些自己的心得体会,道:“竹子哥哥,一个几乎被你杀了的男人,却在几年之后以这样穷追不舍的态度对你,若不然是因为他当初被你下狠手的理由,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他对你心中有愧,若不然就是他心里还想着该怎么报复你。鉴于我对流家家主的印象,这两种可能,都是有的。” 青竹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过去的往事,我也不想再提,流梦尘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愿知道。他既然非要纠缠着我,也发誓不再对你如今的产业下手,他想要做什么,我便随他去吧。” 蔺玄之微微蹙眉,道:“若是他逼迫于你......” 376兄弟畅谈 “也不算是他逼迫我的,我是自愿留下来的。”青竹轻描淡写,眉目之间神色淡淡,道:“他许诺我,若是这段时间留在流家,到时候他便随我一起前往万兽魔林。” 蔺玄之一愣,道:“青竹哥哥,你没必要这样,若是你心中不愿意,谁都不必顾忌,不理会他便罢了。” 青竹笑了笑,道:“我也不算什么牺牲,毕竟他如今没想着对我做些什么,而且,我和他也算是相互利用,他前去万兽魔林,也不完全是因为我,所以我和他,互不相欠。” 晏天痕不知该说什么,他想了一会儿,道:“青竹哥哥,流梦尘如今是玄阶归元境巅峰,但是万兽魔林,以他的修为是进不去的。” 据晏天痕所知,万兽魔林如今可进去的,只有玄阶之下的修士,且修为一律会在万兽魔林之中,被压制到黄阶第一境煅骨境。 青竹却是摆了摆手,道:“你们对流家不太了解,殊不知流家人最厉害的地方,便是能随便伪装修为境界,就像当初流梦尘一样,他分明那时候便已经是玄阶归元境,却能伪装成一个没有修为的修士,连我和湛少爷都看不出来,区区一个黄阶修士,流梦尘还是轻易能驾驭的。” 晏天痕禁不住连连点头,道:“是啊,而且他的易容改貌的手法也很是厉害,我记得上次见到他,他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模样,那张脸,可谓是毫无特色,再让我回想他的面貌,我现在就已经想不出来了。” 青竹冷冷道:“流家人,一贯会骗人,包括那个流照月,也不要太过信任。” 看样子,报仇恐怕是报不了了,蔺玄之也不希望青竹和流梦尘有更多接蝕,省的失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蔺玄之道:“事不宜迟,我们明天便打算启程前往万兽魔林,不知流梦尘可会放行。” 青竹道:“他不放也不行,他这短短几个月间,自己也早已去过万兽魔林不知多少次,想来对那里也是极为在意的。” 流梦尘也让青竹随他一起去万兽魔林看看究竟,只是青竹一口咬定了非要等蔺玄之等人到来之后,再一起进入,流梦尘便只好进进出出,不敢在万兽魔林久留。 蔺玄之微微蹙眉问道:“他又是为何屡次潜入万兽魔林?” 青竹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也搞不清楚,不过,必然是和万兽魔林的结界有关。” 蔺玄之想了想,道:“这是必然,据我所知,整个西洲的超级世家,都已经开始派人前去万兽魔林一探究竟了。” 青竹道:“西洲万兽魔林至关紧要,若是动荡,也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西洲的世家,自然在意得很。” 晏天痕歪歪脑袋,道:“早晚,我们会亲自查探的。” 流梦尘的房间内。 流梦尘坐了下来,对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来的流照月道:“进来坐下吧,今日我不罚你。” 流照月这才刺溜一下子钻了进来,找了个距离流梦尘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流照月眼巴巴地望着流梦尘,道:“大哥,我若是早知道你这段时间会出关,我肯定不往外面乱跑。” 他这话倒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流梦尘淡淡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是族中有人怂恿你出去历练。” 流照月点点头,道:“鸿长老说,简家小子都只身前往东洲拜师学艺了,我身为流家世子,也应当不落人后,而且他们还与我说了不少有关五洲结界的事情,我也的确认为,该去找个人问一问,通通消息。” 流梦尘抬手在流照月的脑袋上按了按,道:“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谁的话,你都不要听,阿月,人心险恶,你可知这次你出门历练,若不是我派在你身边的影卫替你解决掉了不少麻烦,你要死几次才够?” 流照月大惊失色,显然不知此事,道:“怎么会这样?” 流梦尘望着流照月这张秀丽的面庞,道:“我已经处理了几个怂恿你的人。” 流照月愣了一愣,顿时了然于心。 流照月沉了眸子,道:“看来,有些人见不得大哥当流家家主,大哥可千万小心。” 流梦尘不以为意,道:“家主不是谁想坐便能坐的,如今族中我修为最高,权威最深厚,他们想要爬上来,还是多去修炼百年吧。” 流照月禁不住笑了,说:“百年时间,说不定那些人都成土了。不过,大哥你这般厉害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已经多少岁了。” 流梦尘想了想,道:“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流照月说道:“大哥,那位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以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来过?” “而且,嫂子看起来像是蔺玄之那边的人,你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流梦尘道:““这些事情,都是些陈年往事,一言难尽,不过我只告诉你,青竹是我的夫人你对他尊重一些。” 流照月一边咂舌,想着他大哥的动作可真是够快的,一边又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地说道:“大哥,你这位夫人,脾气可不怎么好啊,修为还厉害,他对我似乎也有点意见,一见到我就要拿藤条抽我,吓死我了。” “你大庭广众当着众人的面儿喊他嫂子,所以他害羞了。”流梦尘一本正经地鬼扯,道:“以后私底下偷偷叫他,他就不抽你了。” 流照月信以为真,点了点头。 流照月对新嫂子感兴趣极了,拉着流梦尘问东问西的,恨不得把这个嫂子的一切都问个清楚明白。 流照月的小孩子心性,在流梦尘面前暴露无遗,流梦尘也自然愿意和流照月说些有关青竹的事情,两人一说便说了挺久,不过,流梦尘并未说他和青竹相识的时候,他隐瞒了身份,只说自己曾经做过对不住青竹的事情,被他如今还记恨于心。 流照月听完,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道:“哥哥,是因为那个叫萧林风的人吗?” 流梦尘顿了一顿,道:“怎会这样想?” 流照月说:“你一直都在凡间寻那阝个人,我一直以为,大哥是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流梦尘没有开口说话。” 流照月又问道:“大哥,你寻到他了吗?” 流梦尘道:“寻到了。” 流照月说:“那大哥还喜欢他吗?” 流梦尘看着流照月,道:“我认定了青竹。” 流照月的眸中具是担忧,道:“大哥,你是因为觉得对不住他,才想要对他好,弥补他,还是因为你是当真喜欢他,才想要与他在一起?” 流梦尘淡淡道:“自然是因为喜欢。” 流照月摇摇头,说:“大哥,我了解你的,你是个专一的人,但凡你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你说,你是不是做了很对不起嫂子的事情?” 流梦尘神色复杂,望着他这个尚未成年的弟弟,道:“阿月,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青竹之间,经历的事情比较复杂,我虽然对不住他,却也不会是因为歉意,才想要与他在一起。” 流照月望着流梦尘,道:“大哥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流梦尘禁不住淡淡一笑,道:“你放心什么?” 流照月嬉皮笑脸说:“真心才能换来真心,这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流梦尘道:“你的风流之名,可是早已在流家传开,听说,你在玄天宗的时候,连人家的侍童都不放过。” “那都是闹着玩儿的。”流照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喜欢热闹,又喜欢长得好看的美人儿,更喜欢有賞心悦目的美人儿陪着我一起热闹,我只是想和他们一起玩儿而已,给自己找些趣味儿,又不是想要和他们在一起。” 流照月自认为是个很有节操的人,他招惹人,却从来不过度,他愿意在这些小美人身上花钱花心思,但他所求的,不过是这些人陪着他罢了,更多的深入交流,却是不存在的。 流梦尘对待弟弟,虽然在修炼之事上多有苛求,但在其他方面,流梦尘绝对是个“慈母”样的存在,甚至有些时候,对流照月有些宠溺过度。 流照月伸了个懒腰,说:“还是家里舒服啊。” 流梦尘道:“这次回家,就和简家的小子一起安生一段时间,简家那边也知道你们一起前来西洲的消息了,让我替他们管管小世子。” 流照月一下子站了起来,道:“大哥,简云曦要不要留在家里面,我可不管,但是我是打定主意要和蔺玄之他们一起去万兽魔林历练的。” 流梦尘扫了他一眼,道:“你凑什么热闹?万兽魔林如今那般危险,你还是乖乖留在家里比较好。” 流照月不干了,说:“就是因为危险,我才愿意过去的啊,大哥,你不是也说了蔺玄之乃是出世不二的天才,跟着他,我沾沾运数,总是不会轻易就出事儿的。” “出世不二的天才,也不代表他不会受伤,不会死亡。”流梦尘淡淡说道:“你若是想要历练,我让人陪着你一起去其他更合适之处历练,万兽魔林,如今基本上有进无出,我曾经几次潜入,都不敢多做停留,生怕一不留神就回不来了,腹地更是连探究不敢多探一下,你修为不够,我放心不下。” 流照月眨了眨眼睛,说:“大哥,原来你已经去过万兽魔林了啊。” 流梦尘点点头,道:“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提前出关?” 377抵达岐城 流照月皱眉道:“万兽魔林,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还真能是一个大妖兽搞出来的这么多麻烦?那妖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妖兽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万兽魔林气场有变。”流梦尘道:“我怀疑,万兽魔林的腹地之中,曾经有一个封魔大阵,这莫名出现的结界,我推测乃是因为封魔大阵有所松动。” “封魔大阵?”流照月面色变了变。 上一个万法时代,五位九界帝君同时舍身饲魔,从五个方位开启了上古封魔大阵,才最终将天魔主封印其中,并与其同归于尽,这才保得修仙界之后的数干年太平。 来自九界的隐世家族,怎可能对于封魔大阵,一无所知?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五洲大陆之中,竟然也存在封魔大阵。 而且恰恰就在万兽魔林之中。 流梦尘看着流照月,淡淡说道:“你以为,隐世家族的存在,对于小世界而言究竟是什么意义?” 流照月想也不想,道:“我们是上界九大天族的爪牙,替他们监视下界的一举一动。” 流梦尘道:“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我们存在的最大意义,是维护下界的安稳。但凡有魔族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隐世家族之人游走,而我们流家之所以来到五洲大陆,且将家族的位置置于北、中、西三洲的中心位置,便是因为这三洲皆有封魔大阵。” 流照月倒吸口凉气,不可置信地望着流梦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哥,那简家的位置,也是特意选择的吗?” 流梦尘点点头,道:“简家的位置,虽在东洲,但却距离南洲、中洲也同样近,与我们流家,形成了一个对角。” 流照月背脊发凉,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封魔大阵轻易不能随便碰触,因为能被用得上封魔大阵封印的魔,都是寻常手段解决不了的大魔头,五洲大陆之中的封魔大阵,从流梦尘的话语之中推断,竟然不止一个! 流照月此时此刻觉得,什么狗屁倒灶子的隐世家族,坑爹啊! 流梦尘觉得目的达到,便说道:“所以,万兽魔林我非进不可,你便留在流家吧。” 流照月:‘...’ 兜兜转转,竟然又说了回来,他先在有些怀疑,流梦尘是故意让他产生恐惧之心,才故意说的那么可怕。 流照月皱皱眉头,道:“可我还是想去,大哥,既然如此危险,我去替你探路吧。” 流梦尘笑了笑,说:“冲锋在前的事情,怎可能让你顶上去?” 流照月撇撇嘴说:“我还是想去。” 流梦尘说:“但是阿月,流家不能没有坐镇之人,你和我,注定不能同时以身犯险,即便我回不来,你也要留在这里,撑起流家。” 流照月张了张嘴巴,哑口无言。 他是流家的世子,流梦尘没有孩子,所以理所当然的在他离开之后,流照月便成为流家的掌舵人。 这是流照月身上背负的责任,虽然这个责任,无比沉重。 流照月以沉默默认,片刻之后,流照月道:“大哥,那就晚几日再走吧。” 流梦尘摇了摇头,道:“估计不行。蔺玄之等人此次前来西洲,是为了斑斓虫草和冰心水莲花,救人如救火,他们能够暂且停留一日,已算是看在竹儿面子上了。” 流照月说:“嫂子也要去吗?” 流梦尘道:“万兽魔林是他的故乡,他自然也是想回去看看的。” 流照月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好!” 第二日,蔺玄之果然带着众人一起前来给流梦尘告辞。 不过,如青竹之前所言,流梦尘决定与他们一同前往万兽魔林,只是嘴上说着是要陪青竹回老家看看,惹得青竹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 流照月多次挽留,撒泼耍赖什么招数都用了,然而蔺玄之和元天问仍是态度坚决,在用过早膳之后,便离开流家,快马加鞭地朝着西方继续前行。 此次一路上,有了流梦尘的引路,一行人的速度比预计之中的快上了不少,不出三日便已经抵达距离万兽魔林最近的西洲主城之一一岐城。 西洲岐城简称西岐,乃是西洲大陆上最大的主城,这里商贸繁荣,来往修士多不胜数,还有有五洲大陆最大的佣兵团组织黑枭。 西岐大陆有两大世家,一为苏家,二为姬家,苏家乃是杂家聚集之地,除了寻常剑修法修之外,苏家在丹药、符箓、炼器等各方面都均衡发展,曾有人戏称,苏家就是一个囊括了五洲大陆修士类型的小世界。 当然,这话是有些夸张了,但完全能看出来苏家的风格。 而姬家便不必多说,这是世代传承的驭兽世家,倒很是合了西洲的风格。 岐城的来往修士熙熙攘攘,流动性极大,还未到城门,蔺玄之等人便看到不只一波装备齐全骑着各种妖兽魔兽前去执行任务的佣兵队伍。 元天问回头看了一眼,道:“他们的方向,似乎是万兽魔林。” 蔺玄之道:“岐城附近,最适合狩猎之地,也唯有万兽魔林了。” 此时众人都已经下了马车,那些飞飞马也已经被元家的影卫牵走不知安顿在什么地方了。 虽说东洲和西洲的风俗不一样,但是有些规矩是一通百通的,比如入城之前便要下马,若是不得到许可,大型和多两的妖兽和魔兽,是决不允许进入城市之中的。 蔺玄之等人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便提早避开了这些忌讳。 到了城门口,蔺玄之等人被拦下来了。 一个守城门的侍卫让他们出示进出通牌,流梦尘将一张紫色银边的通牌悬在身前给那侍卫看了一眼,侍卫便当即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一行人进去。 晏天痕好奇地问道:“那是个什么牌子,怎么这般有用?” 流梦尘看了看晏天痕,将通牌递给他,道:“这是唯有一家家主与少主才可有的通牌,在整个西洲都可通用,拿了它的人,入城的时候可带不超过二十人进入。” 晏天痕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路,还拿给蔺玄之看了看,看完之后,晏天痕才将这只牌子还给流梦尘。 “到了岐城,便离万兽魔林不远了。”元天问道。 “我在来之前已经订了住处,我们可以将行李先放在客栈之中,先行歇息,待到晚上再做打算。” 青竹问道:“你选的地方,可够可靠?” 元天问道:“前辈放心,都是我元家的客栈。” 青竹一愣,失笑道:“时间太久,我倒是差点儿忘了,你爹早就已经将客栈开遍了整个五洲大陆,每个主城之中,都有元氏的酒楼客栈。” 元天问笑道:“与蔺世叔的相比,虽然数量多了一些,但质量却差了不少。” 青竹笑了笑,也不回答。 说起来,苏墨和蔺湛当初一起携手打天下,两人的私产无不是有意相互错开的一苏墨开酒楼,蔺湛便开红楼,苏墨开材料铺子,蔺湛便开幽草居。 如此一来,两人既不会形成竞争,又能优惠互补,细细数下来,倒是几乎囊括了所有赚钱的活计。 苏墨交友极广,又是大世家族出身,在嫁给元峥之前,经常能够在五洲各处看到他的身影可以说,苏墨对外,蔺湛对内。 苏墨是个公认的笑面虎,蔺湛就是个运筹帷幄的狐狸。 两人强强联手,让元家和蔺湛的产业,很快便覆盖了整个五洲。 只是,在某些方面,两人的产业依然不可避免的出现重合比如,蔺湛开的如意坊。 茶楼酒馆与红粉之地一样,都是最容易听到各种传闻消息的地方,苏墨开酒楼的最大目的,也正是为了扩充消息源,尽早知道最新的八卦传闻,只是茶楼酒馆需得广泛开、大量开,才能网罗更多的消息,所以苏墨贵多不贵精。 而蔺湛则是截然相反,他的如意坊起初只开了三处,后来变成七处,最终变成九处,蔺玄之接手之后,又扩充成了十二处,这数量加起来,怕是还没有元家酒楼在西洲开的一半多。 然而,如意坊却是贵精不贵多,但凡得到的消息,都必须是正确的,毕竟如意坊背后的隐楼,乃是买卖天下消息的地方,若是卖了假消息被人察觉出来,隐楼的生意,以后再做起来就无比困难了。 一行人一起来到了元家酒楼,这边的掌柜一见到元天问,便激动的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亲自将这几位迎到了楼上的天字号房间之中。 “这墙壁够厚?”蔺玄之问道。 “当然,上面有防隔墙有耳的阵法,外面还挂着法宝,若是有人靠近,我们就会知晓。”元天问很是自信。 此时,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个房间之内。 流梦尘虽然贵为隐世家族一家之主,但是他这样路上,倒是并无提出过任何要求,且和这些小辈平等相交,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因此也并未被刻意排挤在外。 蔺玄之看了看众人,视线最终落在了流梦尘身上,道:“流主,进入万兽魔林之后,你是打算与我们一起,还是单独行动?” 流梦尘看着青竹,道:“自然是先与你们一起行动。” 青竹道:“先?” 流梦尘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手心,道:“若是你想让我一直陪着你,我自然是毫无怨言,只是前程危险,竹儿可否做好了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准备?” 青竹黑了脸,道:“闭嘴吧你,等我们拿到东西之后,就和你分道扬镳,各行各道,别再纠缠不清了。” 378封魔大阵 流梦尘但笑不语,反正嘴巴长在青竹的脸上,他说什么都行,但也就是说说了。 他该怎么做,要做什么,青竹是阻止不了的。 蔺玄之扫了流梦尘一眼,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流主不妨多给我们一些有用的消息,也好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流梦尘和蔺玄之对视片刻,道:“蔺少主该知道的事情,不都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了么?” “如意坊和隐楼,一直都在派人前去万兽魔林打探消息,想来你知道的,与我知道的,基本上没什么不同。” 如意坊和隐楼背后的主人是谁,蔺玄之和蔺湛一样,都刻意对外隐瞒,甚至故意放了烟雾弹,虚虚实实的让人徒增怀疑。 但是很显然,被瞒过去的那些人,不外乎是因为他们的地位还不够值得他们知晓,诚如流梦尘这等身份地位,自然是在够资格的这群人里。 蔺玄之也不感到意外,道:“话虽如此,但我与流主掌握的消息,必然不是一个层面的。” “流主怎么说也是来自九界的隐世家族之主,您见多识广,对万兽魔林的了解,定然要比我多,不如我们相互间交换一下有用的消息,这样也能提升存活的可能。” 蔺玄之该谦虚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低得下身段来,他之所以对流梦尘以礼相待,接受他一起前来万兽魔林,不外乎想法和青竹一样。 他们需要流梦尘对万兽魔林的消息源。 诚如青竹所分析的那样,流梦尘堂堂一个隐世家族的族长,竟是为了万兽魔林的事情而提前出关,还短时间内屡次深入,这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蔺玄之等人既然要和万兽魔林打交道,自然是在潜入之前,了解的消息越多越好。 流梦尘在此时就显得至关紧要。 流梦尘淡淡扫了蔺玄之一眼,又看了看青竹,道:“既然你心中已经笃定了我对万兽魔林了解甚深,看在青竹的面子上,有些消息,我的确可以告诉你们。” 青竹仍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 流梦尘不甚在意,道:“万兽魔林的西面,有一处封魔大阵,这个封魔大阵封印的是什么人物,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可以感觉到,万兽魔林的结界形成,和那只大妖物的出现,绝对和封魔大阵的松动,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众人齐齐吃了一惊,相互对视着,满目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元天问最为迫切,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我这些年来,从未听说过封魔大阵的存在一五洲大陆上,都不曾出现过封魔大阵!”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绝不会知道西洲竟有一处封魔大阵。“流梦尘微微蹙眉,似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道:“我曾经亲自感受过那大阵的可怕,自然不会搞错。” 青竹看着流梦尘,等着他的下文。 而流梦尘也没有停顿,道:“少年时期,我与族中长辈闹了些脾气,便一个人潜入万兽魔林历练,不知不觉的,我到了森林深处……” 那时候的流梦尘年龄尚小,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只闷着头往里面冲。 他遇到了一股妖兽潮,不知被什么招数击中之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他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四周都是悬崖峭壁的洞中。 而这个大洞,周围悬浮的都是冰蓝色的菌类丝絮状物,看起来像是云雾一般,只是当流梦尘飞掠半空前去碰撞它们的时候,这些絮状物就会将流梦尘的出路给阻止住。 絮状物受了冲击,从里面飞出了一群星星点点像是萤火虫似的虫子,它们倒也不朝着流梦尘攻击,但因着数量太多,流梦尘只好先行落在地上。 之后一段时间里,流梦尘多次尝试突破那些絮状物,最终却发现,当他方法用尽之后,他依然无法成功从这些絮状物的结界之中出去。 流梦尘从小到大遇到的挫折,屈指可数,而如今的困境,是他所遇到过的最大挫折和麻烦,流梦尘非丰但不感到恐惧,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盈上心头流梦尘那个时候,已经辟谷,身上也带着不少辟谷丹药,即便十年半载的不吃不喝,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流梦尘便打定主意,和这结界死磕到底。 之后的三年之中,他亦或者是坐下打坐修炼,亦或者是磨练剑术,亦或者是想方设法再去强行突破结界,然而他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 直到流梦尘的修为不经意之间提升到玄阶,却又依然无法突破那絮状物结界的时候,流梦尘才猛然意识到,也许他这辈子,都要被封闭在这处不见天日的地方了。 流梦尘终于感到了一丝惶恐不安。 然而也只是一丝罢了,流梦尘很快便调整好了他的心情,继续修炼,朝着一个既定的目标努力。 也不知是感动了上苍还是运数本就如此,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有一天,流梦尘在尝试失败之后,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这小子,未免也太能磨了。”那个听起来很是年轻的声音道:“磨了三年还不行,非要磨个五年,难道你不知道,这封魔大阵,饶是你已经到了地阶修为,也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吗?” 这个声音,是流梦尘这五年时间里,听到的第一个除他自言自语之外的陌生声音。 这个时候,别说一个说话的人,哪怕是一只从外面误闯进来的妖物,都足以让流梦尘激动地跳起来。 “你是什么人?”流梦尘按捺不住激动道:“你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看不到你?” 那个声音说:“我乃天魔尊,本尊的本体,岂是你能看得到的?” 流梦尘一听天魔尊,顿时心中咯噔一声,但他能够在这困境之中,一待便是整整五年,也不曾狂躁过一次,可见其心性绝非常人能比。 很快,流梦尘便冷静下来。 “你方才说,此处乃是一个封魔大阵?”流梦尘迟疑问道。 “没错。”天魔尊语气还颇为自豪,道:“封印的便是本尊,否则,你以为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人有这个资格被如此高深的封魔阵法给封印了?” 流梦尘道:“…”这话他没法儿接。 流梦尘皱了皱眉头,他心思干回百转,迟疑地问道:“那此处,可有能够出去的方法?” “没有。”天魔尊凉凉地道:“没看到本尊这么多年,都没能从这里成功逃出去吗?你这才不过五年罢了,怎可能轻易离开。” 流梦尘说:“可我并未被封印,我只是不小心掉了下来而已,我应当可以出去的,毕竟,我所在之处,并非阵法中心。” 也正是因为流梦尘的这句话,救了他一命。 “天魔尊性格很是古怪,甚至称得上是恶劣,他又孤单太久,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外人,便不想轻易放走,但是我的话,却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 流梦尘将往事娓娓道来,神色之中,显得有几分怀念,他道:“天魔尊说,我头顶上的那片银蓝色的结界,乃是整个封魔大阵最为薄弱之处,我能够进来,别人自然也能够进来。天魔尊便起了心思,他便捉了其他妖兽或者误入的修士,来这谷底陪他度过漫长的日子。” “他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为何他还能从结界外面,把人抓进来?”晏天痕满是不解地问道。 流梦尘口吻颇为复杂,道:“天魔尊,他虽说被封印在了大阵法力最强的阵眼之中,但是这些年来,他的法力并没有被削弱多少,我在谷底的那个时候,他若是想让我死,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够了。我能够重回地面,也是拜他所赐,若非他愿意放了我,我怕是至今,还在谷底修炼。” 蔺玄之微微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这个消息,无疑是颠覆了蔺玄之对万兽魔林的认知。 他原本以为,万兽魔林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有一样惊世法宝的存在,而他之所以要深入万兽魔林,也正是想要将那样法宝收入囊中,却不料在流梦尘口中,听到了如此惊人的秘密。 青竹也禁不住为之动容,天魔一族,早已经是消失已久的传说了,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小的五洲大陆,竟也有这等传说的存在,还被流梦尘给碰上了。 青竹难得主动问道:“他竟是愿意放你走。” 流梦尘的视线落在青竹脸上,口吻温柔,道:“他本不打算放我走的,只是,他又关了我十年之后,觉得我着实没什么意思,不合他的口味儿,这才将我扔出了结界。” 段宇阳禁不住问道:“你这五年又加十年的,流主,你居然能在一个狭小的固定空间之中待便是十五年,这份心性,也着实丰非常人能比。” 流梦尘云淡风轻道:“我的心性,并非那般平和无畏,只是其中发生了不少事情,我没有说,你们]也并不知道罢了。那结界之中的数年岁月,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个中滋味,不提也罢!” “十年磨一剑,流主谦虚了。”北弑天也难得称赞开口。 众人都在为流梦尘的心性动容,忽而之间,蔺玄之说道:“你是说,那天魔尊的道行,竟是处于封魔大阵正中心,也仍是超过你多重?” 流梦尘眼眸一眯,盯着蔺玄之道:“没错,你果然够敏锐。” 蔺玄之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因为封魔大阵之所以能够称为封魔大阵,便是因为这种阵法,能够将天魔封印其中,让他们失去为非作歹危害人间的机会。 379聚灵法宝 但是封印,毕竟不是彻底的扼杀,被封印的天魔,大多数上万年甚至亿年都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但也有少数天魔,因机缘巧合,天时地利,封印松动,得以冲破封印,重新回到世间所以后万法时代的那些惊才艳艳的大能们,便相处了一套改进后的封魔大阵。 他们将天魔葬在灵气最为稀薄之处,并且在阵眼之中放置散灵法宝,让大阵内的灵气越发稀少,直至消失,这样常日以往,饶是一个天阶的大魔头,因本身在封魔大阵中,修为就已经被打了对折,又得不到灵气的补充,仅剩不多的修为也会逐渐消耗殆尽如此一来,即便被封印的魔族有朝一日能够破阵而岀,也已经不是对手,而绝大多数被封印的魔尊,最终都因修为散尽而被生生磨死在这封魔大阵之中。 “你说得对。”元天问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封魔大阵之中,有这等充沛的灵气,绝不正常。” 灵气的数量,理应被降低到能够维持正常修为不下降以下的程度才算正常,自从后万法时代的散灵法宝横空出世、并和阵法完美结合之后,至今已经没有任何一处封魔大阵,不包含散灵法宝了。 可流梦尘在万兽魔林遇到的那处封魔大阵,竟是反而让他的修为水涨船高,一举突破了玄阶… 众人齐刷刷地朝着流梦尘看了过去。 流梦尘微微挑眉,说道:“也不知是那夭魔尊自身带着什么能够抗拒散灵法宝的聚灵法宝,还是这阵法出了什么问题,反正我的的确确也察觉到,那里面的灵气非乍但不稀薄,反而很是浓郁,我修炼的速度,也是一日千里,但天魔尊直到放我离开,都不曾将封魔大阵的秘密,吐露半分。” 晏天痕说道:“看来,这位天魔尊的确很是神秘,他既然避而不谈,说不定正是因为他知道其中缘由。” 流梦尘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作想。” 蔺玄之问道:“你离开之后,便再也不曾回去过吗?” 流梦尘觉得蔺玄之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蔺家少主,不是没有理由,他每个问题,都能问在关键点上。 “我当然是回去过。”流梦尘眸子微微一沉,道:“然而之后的很多年中,无论我如何寻找,都不曾寻到那处山谷,更遑论封魔大阵了,若非我的修为的确提升了这么多,族人又能够证明我离开家族十五年,我甚至都怀疑我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蔺玄之道:“难道,那封魔大阵凭空消失了?” 流梦尘道:“这一点,我也至今没找到答案。” 元天问道:“流主,你又是如何猜测,万兽魔林的结界,和封魔大阵松动有关?”流梦尘言简意赅:“直觉。” 元天问:“....” 元天问一脸的一言难尽,就算流梦尘想要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他,也用不着找这种一听就明显在糊弄的理由吧? 流梦尘看了看元天问的表情,便知道他误会了,然而流梦尘也并没有解释什么,譬如他的直觉一向准的要命之类的。 不过,流梦尘生怕青竹误会什么,便朝他看过去,然而青竹的视线却并未停留在他身上,而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蔺玄之和晏天痕,这让流梦尘心中又是酸涩又是舒了口气。 “我已经将我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你们们了。”流梦尘对蔺玄之道:“这两位小友是为了去万兽魔林寻找斑斓虫草和冰心水莲花,那位小友应当是前去历练,至于你一一你又是因何而去的蔺玄之淡定地说道:“我?我大概是方才那二者的结合吧。” 流梦尘微微一勾唇,道:“蔺小友,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蔺玄之也是微微一笑,道:“不厚道的事情,流主几年前似乎也做了不少,幽草居的事情,我还不知道该如何与流主开口。” 提起幽草居,青竹方才好不容易才好看了几分的脸色,刷的又阴了下来,流梦尘心中大骂蔺玄之和他爹一个德行,脸上却是面不改色,道:“幽草居的事情,也的确是我当初太过冲动,后来其实我早已在蔺湛出事之后,便放弃了对幽草居的围追堵截,但是我闭关太过仓促,尚未来得及给手下交代,以至于幽草居成了后来的模样。” 流梦尘望着青竹,道:“竹儿若是不高兴,便朝我来讨要补偿,幽草居的损失,我翻十倍赔给你。” 青竹堪称冷淡地说道:“赔偿的事情,你和我家少主谈吧。” 流梦尘温柔笑道:“他和我谈的话,赔偿就是一倍了。” 蔺玄之淡淡扫过流梦尘那张看起来年轻又俊逸岀尘的脸,心道此人当真是个厚脸皮。 流梦尘越是想要对青竹威逼利诱,蔺玄之就越不想让他如愿。 “既然如此,那还是原封不动地照价赔偿吧。”蔺玄之说。 流梦尘也不以为意,刚准备开口回答,便见青竹抢先说道:“我和你谈幽草居的事情,照价赔偿十倍,你说出口的话,不能反悔!” 流梦尘笑容加深,点了点头道:“君子一言。” 青竹讽刺道:“你这等满嘴谎言之人,还敢自称什么君子,我真是要去洗洗耳朵了。” 流梦尘苦笑道:“竹儿,以前的事情,是我之过,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敢欺瞒于你了。” 青竹淡淡说:“受不起。” 其余几人看着青竹和流梦尘之间的对话,都自顾自地脑补出了一场狗血大戏,然而他们脑补的内容,都截然不同。 元天问一共安排了五个房间,他和段宇阳一间,蔺玄之和晏天痕一间,其余三人每人独自一间,众人聚头说了会儿万兽魔林之中的情况之后,便散开了去,各自回房,为后天的行动做准备。 青竹和元段二人都在回房之后,又折返回来。 “这边法器可靠吗?”元天问道。 蔺玄之看着门口放着的那个能够短时间形成结界的法宝,道:“算是可靠,这是我爹留下来的宝器,流梦尘应当没这个本事穿透结界,探听我们说话。” 青竹想了想,道:“还是小心一些,流梦尘这次出关,修为已经到了玄阶归元境巅峰,宝器不见得能够挡得住他的神识。” 蔺玄之笑道:“那就只能求他是个正人君子了!” 青竹呸了一声,说:“他要是正人君子,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小人存在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之前我见到流主的时候,他还不是这副模样,他太会伪装了连爹爹都能骗过去,我们可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如今,流梦尘在不停地对他们释放好意,完全不像是一个隐世家族高高在上的家主,甚至还轻易地将他深埋多年不为人知的秘密告诉他们。 但是,正因流梦尘的身份和行为不相符,再加上他多年前曾经欺骗过青竹和蔺湛,又对幽草居下过狠手,所以蔺玄之等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当真信任他的。 段宇阳道:“先不说流梦尘了,玄之,你匆匆将我们再召集起来,是有什么要事想要说吗?” 原本大家都已经散开回房歇息,却又收到了蔺玄之的传音铃召唤,这才一个个都偷偷摸摸地重新回来。 蔺玄之看了眼那结界法宝,口吻有几分凝重,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前去万兽魔林,还当真有别的理由。” 顿了顿,蔺玄之说道:“万兽魔林的最深处,有一个等级颇高的聚灵法宝,具体究竟是什么等级,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若是能够在这法宝附近修炼,修为便可一日干里,大有裨益!” “还有这等好事?”元天问惊讶地问道。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原本以为,万寿魔林出现了结界,是因为那聚灵法宝即将横空出世所导致的气场变化,只是,方才听了流梦尘的话,我便禁不住怀疑,那聚灵法宝的位置,恰恰就在封魔大阵之中。” “这怎么可能?”段宇阳讶然不已,封魔大阵的标配便是散灵法宝,他还从未听说过,封魔的时候,还往里面放什么聚灵法宝的。 这到底是要封印,还是要养魔? 蔺玄之面对众人的疑虑,解释道:“封魔大阵,其实本就是一个封闭的结界,即便没有特意放置在阵眼之中的散灵法宝,结界与外部一样没有灵气交换,其中的灵气自然会越来越淡。” 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魔族总是会在封魔大阵之中,力量越来越弱,修为越来越低,直到连灵肉都被彻底耗尽的一日。 而万兽魔林之中的那个封魔大阵,灵气之充裕非但未让流梦尘的修为降低,反而能够支撑他多年修炼,修为还一日干里,必然是因为其中有什么能够抗拒灵气逸散的法宝。 其余几人纷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过了片刻,晏天痕兴奋地一握拳头,道:“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们找到了斑斓虫草和冰心水莲花之后,就去找那个封魔大阵,咱们一起,将那个聚灵法宝收归囊中!” 段宇阳看着晏天痕干劲儿满满的样子,禁不住笑起来,说:“行啊,不过,此事我们要管好嘴巴,不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去让人知道了,要不然,必然有更多人和我们争抢。” 元天问也连连点头,若当真有聚灵法宝的存在,且能让修为一日干里,他当然会心动不已地想要去尝试一番。 蔺玄之将进入万兽魔林的计划和部署方案给大家说了一说,几人又做讨论之后,便相继散去。 380阿九警告 关上门,晏天痕问道:“大哥,这件事情,我们瞒着北七师兄,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啊?”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北师兄若是知道有这么个聚灵法宝在,他必然会直接前去寻找,但师父又让我看好他…我也不想又违师父嘱托,不若等找到的时候,再让他知道不迟。” 晏天痕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说:“进去万兽魔林之后,你要时时刻刻地跟紧我,一步也不能离开。” 晏天痕笑笑说:“放心吧大哥,就算有人让我离开你,我也不会的。” 蔺玄之也是欣慰地笑了笑,道:“饿了一天了,吃点东西歇息一下吧。” 晏天痕眼睛亮亮地一转,说:“先不歇息,我先将今日见到的那一枚令牌上面的花纹模样,给大哥画出来,也好让大哥尽快将这令牌炼制出来。”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那副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道:“我就知道,你今日借看令牌那么久,就是心里打着小九九。” 晏天痕道:“大哥难道不想要吗?” 蔺玄之:“…快快画出来给我看看。” 晏天痕:“哈哈哈!” 有令牌在手,以后不管去何处都会方便许多,令牌也是一种法宝,不过对于蔺玄之而言,只要是能够让他看到模样的法宝,他都能炼制出仿品来。 炼器师一道,有不少大师同时也是赝品炼制大师,那些法宝空有真品的外壳,却没有真品的效果,然而就是这等赝品,却是可以蒙蔽世人,瞒天过海的。 蔺玄之自然也会仿制赝品,只是他却不可能将赝品拿来给旁人使用,当然了,留给自己使用,骗骗别人也是可以的。 第二日,蔺玄之等人并未直接动身前去万兽魔林,而是分头前往佣兵团的聚集之地,探听有关万兽魔林的消息。 此处的佣兵团数量极多,且有一个专门的接收佣兵任务的酒楼,佣兵团会派人来酒楼看守一旦有新的任务出现,他们便能第一时间抢到任务。 岐城的佣兵体系,是整个五洲大陆最为完整的佣兵体系,所以五洲大陆的佣兵团,大多都喜欢前来岐城。 蔺玄之和晏天痕一道来到佣兵任务酒楼处。 这里处处都是穿着各异的佣兵,蔺玄之并未一开始便向他们询问情况,而是走到佣兵酒楼之中,查看悬挂在上面的各种任务。 晏天痕扫了一遍,道:“大哥,这上面的任务,竟然十条之中,有九条都是前往万兽魔林才能完成的。” 蔺玄之点点头道:“如今,若是直接让佣兵接受探测万兽魔林的任务,恐怕他们为了保命,不会接受,只有让他们去采摘万兽魔林中才有的灵植、捕捉妖兽,任务目标才会更为明确,佣兵也更愿意舍身冒险。” “这位少爷,倒是清楚明白。”一个外貌看起来很是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对着蔺玄之拱了拱手,道:“我是这里的管事,你们叫我方管事便可,我见你二人在此处徘徊挺久,敢问是打算发布佣兵消息,还是想要接受任务呢?” 蔺玄之也还了礼,道:“我兄弟二人,是想来此处打听消息的。” 方管事并不意外,道:“看你二人的穿着打扮,像是从东洲来的。” 蔺玄之道:“方管事好眼力。” 方管事笑了笑,道:“此处走南闯北的佣兵多不胜数,我若是连他们打哪儿来的都看不出来,就白在此处掌管佣兵酒楼这么多年了。” 晏天痕看着方管事,眯眼笑着说:“那方管事可否知道,万兽魔林那只大妖怪的事情?〃方管事看了看周围,道:“若是想知道,不妨随我一起前来。” 蔺玄之和方管事对视了一番,他看到方管事露岀的一个身份令牌,便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走吧,我们便随方管事过去看一看。” 方管事拿的那只令牌上面,写了一个姬字。 来到酒楼后边的别院之中,蔺玄之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院子之中满脸忧愁焦急之色的姬云蔚。 “玄之!”姬云蔚见到蔺玄之,眼睛都亮了,急匆匆地朝他走了过来。 蔺玄之难得见到姬云蔚这般反应,禁不住问道:“你这是碰上什么难事了?” 姬云蔚深深叹了口气,颓丧地说道:“的确是遇到了一些难事。” 他定了定神,望着蔺玄之道:“玄之,其实我在这里,已经等你良久了,你若是再不来,我便要差人去找你了。” 蔺玄之更是不解,道:“你找我做什么?” 倒是蔺玄之还想要来找姬云蔚帮忙进入万兽魔林,毕竟姬家才是最熟悉万兽魔林的世家。 姬云蔚深深看了晏天痕一眼,道:“你们随我过来。” 三人一起进入了一间房间之中,关上门,姬云蔚将一样法宝小心翼翼地挂在门上,这才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晏天痕被他小心谨慎的动作给弄地笑了起来,说:“姬大哥,你这是打算给我们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竟然要这般小心?” 姬云蔚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我是一点风声都不敢轻易走漏,也只敢告诉你们了。” 蔺玄之略加思索,道:“和那只九尾天狐有关?” 只有姬云蔚和他知道的事情,不外乎是那只九尾天狐了。 姬云蔚连连点头,道:“的确和小九有关,但也不只是和他有关。” 蔺玄之微微一顿,道:“究竟是何事?如今那只九尾天狐,现在何处?” “他在万兽魔林。”姬云蔚脸色露岀了一抹痛苦之色,扶着额头道:“我前去寻找他多次,但是阿九都不愿再回到我身边,他说我会害死他,他不想再死一次了。而且,他还扬言要我姬家人从此以后,一个都不准再踏入万兽魔林哪怕半步,否则,进一个,他必要杀死一个。” 晏天痕满脸不解地说道:“可是,阿九他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蔺玄之却是蓦然脸色大变,原本随意搭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九尾天狐上辈子被姬家人围攻至死的时候,明明是在他已经进入天极宗、并成为天极宗中流砥柱的时候了,那至少也在八年之后,然而如今,九尾天狐竟是说出了这等未来之言,还直言不讳地表达对姬家人的憎恶,这个中原因,除了九尾天狐已经知道今后事态如何发展,还能是什么? 换言之,九尾天狐当是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可是,他是如何拥有的记忆?他又是打算怎么做? 姬云蔚倒是看出了蔺玄之几分不同寻常,他略显颓丧地说道:“阿九,说他有了前世的记忆,他说一一说我上辈子,待他很差,每日出去花天酒地,寻找别的妖兽陪伴,只把他困在姬家,任由他被姬家人肆意欺辱,最终还丢了性命一一可这些事情,我又何曾做过?自从我和阿九心意相同,连别的妖兽,我都没有多看过一眼,他这样说我,我也未免太委屈了些。” 果然如此。 蔺玄之心中猛然沉了一块干钧之重的巨石。 九尾天狐的记忆,非但已经回来,而且还非常完整。 晏天痕像是在听天书,他半张着嘴巴,一脸懵逼茫然地说道:“这算什么事儿?怎么可能如此,上辈子的记忆是什么?就算魂魄能够轮回转世,不也理应前尘皆忘吗?” 姬云蔚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我又怎会知道?但是阿九这么说,必然不是在糊弄我他回想起阿九跑入魔林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便觉得有种呼吸不畅的难受。” 他和阿九才刚刚互表心意,浓情蜜意才经月不过,阿九竟又这般决然地离开他。 若是当真是他做了什么对不住阿九的事情,他也认了,可是阿九竟给他了这等听起来十分荒谬可笑的理由… 姬云蔚不服。 蔺玄之稳了稳心神,望着姬云蔚道:“他是在做了什么事情之后,才突然出现了前世记忆的。” 姬云蔚想都不想,道:“前些日子,我带着阿九前去万兽魔林,寻找些阿九喜欢吃的果子和灵植,却不料遇到兽潮,我和阿九被冲散,之后,我便寻不到阿九的踪影了。我在魔林深处寻了他几日,本已经感到绝望,但某日阿九突然又出现在我面前。待到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冷着一张脸,让我滚蛋了”。 晏天痕张了张嘴巴,最终同情满满地看着姬云蔚道:“姬大哥,你真够点儿背的,说不定,阿九是在那林子深处,受到了什么蛊惑,或者被人施加了幻术,篡改了他的记忆呢。” 姬云蔚摇了摇头,道:“我也曾经怀疑过这一点,但是后来想想,还是觉得没有这种可能阿九本身就是狐族,狐族天生就会幻术和惑人之术,阿九又是个中好手。从来都只有他蛊惑别人,却不存在别人蛊惑他。阿九说的,应当是真的。”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这也太神奇了吧。” 姬云蔚只想叹息,这些日子,他唉声叹气的次数已经比他之前二十多年加起来的都要多了,然而,如今万兽魔林根本不是他能够轻易涉足的地方,九尾天狐在万兽魔林,又有着天然的优势,他根本不可能深入腹地,将阿九带出来问个究竟。 蔺玄之问道:“你没尝试过去找他吗?” “怎么可能。”姬云蔚苦逼地说:“我不知去找他多少次,然而每一次,在我还没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差遣妖兽,将我逼岀万兽魔林了拾肆。” 381魔林变化 说是逼的,其实更直接一点,姬云蔚是被扔出万兽魔林的。 他连阿九的面都见不到,更遑论再说其他。 但是,他姬云蔚也是要些面子的, 姬云蔚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他一方面担心九尾天狐会伤害他的家人,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和九尾天狐的未来,而感到浓浓的担心。 然而,自从有一只大妖兽霸占了万兽魔林,并造成万兽魔林如今的结界困境的消氵息传出来之后,姬云蔚又开始担心这传言会不会让九尾天狐成为众矢之的,让他成为众人讨伐的对象了姬云蔚可谓是操碎了心。 蔺玄之想了想,道:“明日,我们便要去万兽魔林看一看,若是有机会遇到九尾天狐,我倒是想问问他,都还记得些什么。” 姬云蔚面色略显凝重地看着蔺玄之,道:“阿九还记得你。但是关于你的事情,他并没有透露一言半语,似乎有些忌讳,我也不知其中有什么原因,但我觉得,你还是去问问清楚比较好,这样若是以后有什么灾祸,你也好提前有个准备,想方设法地避开。” 蔺玄之点点头,暗道:他前世有什么灾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蔺玄之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着晏天痕看去。 他如今担忧的是,若是晏天痕去了万兽魔林,一不小心拥有了前世记忆,那又该如何? 九尾天狐,蔺玄之势必是要亲自会一会的,而且,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此时已经要远比寻找那封魔大阵中心的聚灵法宝,重要得多。 姬云蔚按了按有些酸痛的额头,道:“明日,你们若是要进去,我便随着你们一起进去吧毕竟万兽魔林对我而言,还算是稍微熟悉一些。” 晏天痕笑了笑,说:“姬大哥这话未免太谦虚了,怎么算是稍微熟悉一些,你从小不就是在万兽魔林里面狩猎长大的嘛,肯定十分熟悉了。” 姬云蔚有些复杂地看着晏天痕,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万兽魔林如今的地形和状态,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了。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万兽魔林的树木疯狂生长,如今俨然已经寻不到原本的路子了。” 万兽魔林,可谓是面目全非。 蔺玄之早已联想到这一点,毕竟万物生长都要靠灵气,修仙界的尤其如此。 看来这灵气逸散,对于万兽魔林之中的生命体,倒是造成了极好的促进作用,想来要不了太久,便会出现新生的草木灵精和化形的妖兽没收了。 蔺玄之又与姬云蔚聊了不少有关万兽魔林的事情。 说起外面的那些佣兵任务,姬云蔚说道:“如今,不少佣兵团其实都是愿意主动前去万兽魔林的,结界虽然已经形成一部分,但并未全部封闭,修为越低的修士,进去之后再出来便越林,不少修士都在里面,得到了好处,即便没有这些佣兵任务,也会有佣兵争相前去。” 魔是畅通无阻,但前提是进的不够深。而且,万兽魔林不知为何,灵气越发浓郁,且不会离开。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这感情好啊,若换做是我,我早就去万兽魔林修炼了。” 九界之所以称之为上界,便是因为那里的灵气,乃是最为充足之处,也正因如此,九界的修士修炼起来,自然是如鱼得水,扶摇直上。 姬云蔚轻轻摇了摇头,道:“哪儿有那般轻易的好事?人类修士能够迅速提升,妖兽和魔兽,也一样可以迅速提升,而且,万兽魔林本就是兽类的地盘,它们修为提升的速度,要远高于人修。” 姬云蔚说到此处,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万兽魔林的结界,早日形成对整个西洲来说,都是利大于弊,否则,一旦那些妖兽魔兽修炼到一定程度,还无结界困扰,怕是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整个岐城给踏平了。” 妖兽和人类,终归是有种族差异。 姬家乃是五洲大陆排名第一的驭兽世家,便是因为他们能够驯养妖兽。 然而他们]驯养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罢了。 晏天痕想象着那副妖兽魔兽在岐城橫冲直撞的画面,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他搓了搓胳膊说道:“看来,这结界的存在,还是极有必要的。” 在外面逛了一圈,又拉了一个得力助手入伙,蔺玄之和晏天痕便不再多停留,于岐城的商街之中买了不少炼器材料和炼丹的灵植,便相携回去了。 到了客栈之中,蔺玄之看到流梦尘和青竹也一起从外面回来。 虽说青竹对流梦尘很是嫌弃,但是架不住流梦尘的脸皮比城墙还厚,青竹走到哪儿,流梦尘就像是个尾巴似的粘着他跟着他,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青竹性情单纯,即便生气也是直接出手打人,嘴上的伤人功夫完全不行,所以根本赶不走修为比他高的流梦尘,到了后来,青竹索性就放任自流了。 见到蔺玄之和晏天痕,青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我方才,去万兽魔林的外围打探了一圈,他们说,万兽魔林里面如今的相貌,已经称得上是面目全非了。不过,也有一点好的,那便是万兽魔林之中灵气浓郁,有利于修为。”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和我们探听的一样。” 流梦尘看着青竹,道:“这些事情,我之前都已经给你说过,你又缘何定要亲自再去问一问。” 青竹说:“你的话,我只能信半分,这些事情,我不亲自去证实一下,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流梦尘略显苦恼,道:“那我之前告诉你的封魔大阵的事情,看来你也不太相信了。” 青竹冷着脸说:“封魔大阵之事,我倒是信了几分,但是,你在谷底发生的事情,绝对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没有告诉我。” 流梦尘苦笑不已,道:“竹儿,这些事情,若是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直都在拒绝和我交谈。” “那你还是自己憋着吧。”青竹丝毫不给面子。 流梦尘只得叹息,道:“那等我们出了万兽魔林,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青竹甩开流梦尘握着他手腕的手,满是抗拒地说道:“不必了,等出了万兽魔林,你我便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我也不计较你当初骗我算计我,你也别再这般低声下气地跟着我,就当是从来不认识吧。” 这不行。“流梦尘摇了摇头,道:“你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怎可能不弥补给你?” 青竹望着流梦尘,道:“你若是想要弥补我,便将你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还给我吧。” 流梦尘愣了一愣,张了张嘴没有吱声。 “呵……″青竹撇嘴冷笑,说:“这不就得了?狗改不了吃屎,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流梦尘有些失落,眉目之间隐隐也有几分难以自制的难过。 蔺玄之和晏天痕看得一脸尴尬,刚想着要将流梦尘从房间里面赶岀去,门便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掌柜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 掌柜的知道这些人都是他们家少东家的朋友,便十分客气,道:“这位客人一进客栈,便要寻一位姓流的客人,我看了看登记名册,只有您这几位当中,有一位姓流的。” 不必掌柜多说,流梦尘和青竹,已经看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流梦尘的表情中带了几分惊讶,走上前去几步,道:“林风,你怎么过来了?” 青竹面色变了几变,目光一眨不眨地定在萧林风的脸上,拳头微微握紧,看起来像是想要控制不住地杀人。 萧林风却是爽快地一笑,对着流梦尘拱了拱手道:“怎么,你这么快便出关,都不给我说声的,如今要进入万兽魔林,还不准我跟着一起过来了?” 流梦尘面露笑容,道:“我自然是欢迎的。” 萧林风也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走了进来便找水喝,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灌下去,用手背一擦嘴,叹了口气说:“妈的,这一路上我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才在你们进林子之前赶了过来,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青竹看着萧林风行云流水丝毫不做停顿的举动,忍不住说道:“你用的那个杯子,是我用过的。” 萧林风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杯子,抬唇笑着说道:“我就说怎么味道如此好闻,放心吧,我不嫌弃你的。” 青竹:“....” 妈的,我很嫌弃你! 青竹想要掀桌,流梦尘的脸一瞬间就黑了几个度。 萧林风居然一进来,就开始调戏他的人。 若非乍知道萧林风一向大大咧咧惯了,流梦尘还以为萧林风当真是在故意撩青竹。 晏天痕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大奇葩,一时i间居然忘了问他是什么人。 倒是萧林风自己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萧林风,今年二十八,估计以后也就是这副模样了。″萧林风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很是爽快真心,道:“我原本是一个世俗凡人,浪迹江湖的剑客,只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吃了株问仙灵草,所以现在我就成了个修士!” 青竹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伸岀脚便狠狠地在萧林风的脚上踩了一下。 萧林风猝不及防地被踩,脸都有点儿变色,待到青竹将脚拿开,萧林风抱着脚跳来跳去道“小美人,我看你长得这般好看,怎么如此心狠手辣?你都快要把我的脚给踩断了,你是打算以后背着我走的吗?不过这样也行,我倒是省了力气。” 382问仙灵丹 青竹气得红了眼眶,瞪着萧林风说:“我见了你,没杀了你都是轻的,你以后见了我,就绕着弯儿的走,别让我瞧见你!” 流梦尘不知该说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一个人。 萧林风却是也不装了,把脚放下来,剑眉微蹙看着青竹,道:“哥哥以前得罪过你青竹剜了他一眼,道:“你占谁便宜呢?” 萧林风歪了歪脑袋,一双略微上挑的凤眸凝视着青竹,里面带着几分讨好,说:“这你可是误会我了,我可以发誓,一点占你便宜的意思都没有。我喊你哥哥,也是可以的,但你看起来要比我嫩得多,我这不是怕把你给喊老了吗?” 青竹翻了个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以前就知道萧林风此人,但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从来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这么个性子。 流梦尘的面色不怎么好看,他原本还挺稀罕萧林风过来,然而没想到这家伙一来,就敢调戏青竹,搞得流梦尘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有种自己的领域被侵占了的感觉。 于是流梦尘走过来打断两人的唇枪舌战,对萧林风道:“林风,你缘何来了此处?” 萧林风说:“我几年没见你这朋友,甚是想念,便去了流家寻你,只是没想到你那个弟弟说你随着一群人前去万兽魔林,我便赶过来这边瞅瞅,哈哈,也算是咱俩挺有缘分的,竟然在这个地方碰见了。” 青竹冷笑一声,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青竹说完,甩袖便离开屋子,流梦尘在后面紧跟着过去,走出房间之后,流梦尘略显紧张地说道:“竹儿,他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我与他之间,只是如此罢了。” “你不必与我解释什么。”青竹淡淡说道:“我再不是那个被说三言两语情话,就能骗过去的白痴了,你当年拼死拼活也要讨好的人,如今就在你面前,而我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刚好这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就这么罢了。” “竹儿。”流梦尘一把拉住青竹的手腕,迫切地说道:“我承认当年我欺瞒你,却是我的不对,可我如今已经悔不该当初了,我若是能够将一切对你和盘托出….″ “你不会的。”青竹冷酷地盯着流梦尘道:“你知道对于一株问仙灵草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灵丹,你即便与我和盘托出,与我商量,我也绝对不可能轻易将对我而言算是半个性命的灵丹,送给你的老情人的。流梦尘,我青竹除了爱过你之外,究竟还欠你什么?” 流梦尘宛若遭了雷击,身子僵硬无比,他的双唇轻微颤抖,面色发白,显然是想到了当初他是如何对待青竹的。 青竹趁机甩开了流梦尘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流梦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中禁不住有些难受。 “原来,当初你给我寻来的那问仙灵草的灵丹,便是从这个小东西身上弄过来的。”萧林风面色略显复杂,站在流梦尘身后望着青竹消失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丹田之处。 流梦尘猛然回神,转身和萧林风对视着,禁不住苦笑道:“是啊,我那个时候,在万兽魔林寻了不知多久,都找不到一株能用的问仙灵草,我问了那些成了精有了魂魄的灵植,他们告诉我,有一株早就已经化形的问仙灵草,被一个修士带走了,我便干方百计寻到了他。” 萧林风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又何必要骗他?” 流梦尘说:“我若是知道我会爱上他,又怎会骗他?” 萧林风看着流梦尘,两人相顾无言。 萧林风是个侠客,他仗剑走天涯,自问从来不曾做过哪怕一件对不住别人的事情,而他如今却平白多了一个无辜之人的灵丹,这让萧林风浑身上下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萧林风口吻复杂地说道:“你是为了救我帮我,所以我对你,生不出什么抱怨之心,只是通过这等手段得来的东西,我萧林风也不愿意要,以后这等事情,你还是别再做了。” 流梦尘深吸口气,苦笑不已道:“做一次便已经是千古恨,我现在恨不得时光倒流,我能回到那个时候。” 萧林风拍了拍流梦尘的肩膀,大跨步地朝外面走了过去。 元天问和段宇阳恰时回来,段宇阳对着跟出来的蔺玄之道:“青竹哥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地跑走了,还有后头那个跟着的小哥儿,你们认识吗?” 晏天痕也从他们的三言两语的对话之中,推断出了些什么,张口便道:“流主以前的小情人在追现在的小情人。” 段宇阳:“….” 流梦尘也是尴尬,扫了晏天痕一眼,道:“那个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不是什么小情人。”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别人都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你是为了兄弟,能插情人两刀,流主当真是一股清流。” 流梦尘:“…” 段宇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混乱男男关系? 晏天痕摆摆手道:“不说了,我要去安慰一下竹子哥哥,我看你那个兄弟,不像是个坏人,但难保他不垂涎觊觎竹子哥哥的美色,可不能然他平白欺负了竹子哥哥去。”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离开的身影,站在流梦尘身旁,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流主好一手的算计,自己伪装成凡人,引诱着青竹主动为你献身,拿出了他的灵丹,你却反手送给了旁人。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在下佩服。” 流梦尘被蔺玄之损了一通,竟是也不生气,他也的确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当初的事情,完全是他一个人的错。 流梦尘道:“那时候不懂情爱,让竹儿错付深情,如今我也必然会痛改前非,不敢再伤他分毫。” 蔺玄之冷笑一声,也甩袖离开。 段宇阳一脸的若有所思,拍了拍元天问的肩膀,道:“天问哥,比起他,你也不算太渣渣。” 元天问:“...” 膝盖有点痛。 青竹跑到了大街上,他觉得自己得吹会儿风,冷静冷静他想到那个名叫萧林风的家伙身体里面有自己珍贵的灵丹,他就有种想要冲过去将萧林风开膛破肚的冲动。 青竹看到了路边有卖糖葫芦的,便有些想吃。 以前和蔺湛在一起的时候,蔺湛每次都会给他买很多好吃的,牵着他的手,从街头走到街尾。 这位道友,不如来一串吧?“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满脸褶子,笑得极为灿烂,道:“我这糖葫芦的果子,可是自家种的桑灵果树十年才结成的果子,味道可好了,绝对不含杂质,吃下去温和无害,滋味儿那叫个酸甜爽快。” 青竹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刚准备伸手去拿,后面便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捏起了一串圆溜溜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老伯,这串我替他买了。”一个笑容真诚一看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男子,给这位老伯扔了一块银钱。 那老头儿笑得更开心了,接过银钱便接着往街上走去。 青竹瞪着来者,气鼓鼓地说道:“你做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萧林风将糖葫芦在青竹眼前晃了晃,道:“我这怎能算是和你过不去?我分明是在想方设法讨你欢心。” 青竹呸了一声,气冲冲地转身便走,却被萧林风拉住了袖子,手中被强塞了一根冰糖葫芦。 青竹抬起手就要把冰糖葫芦扔到地上,萧林风反应极快,道:“你可别冲动啊,等进了万兽魔林,你想吃也吃不到了!” 青竹:“...” 青竹想了想,觉得萧林风说的有道理,反正,错的又不是冰糖葫芦,他何必要和冰糖葫芦过不去? 青竹便张开小嘴在最上面的那颗最大的果子上面咬了一口,觉得滋味儿果然酸爽可口。 萧林风笑得眼睛弯弯,说:“小竹子,我见到你,便觉得有些喜欢,要不然,你别理会流梦尘那个小、混蛋了,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青竹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斜着眼睛瞅着萧林风,道:“你和他,一样讨厌,除非你把我的灵丹还给我,要不然,我才不愿意理会你。” 萧林风面不改色地继续笑道:“还给你也行,不过,得从万兽魔林出来之后了。万兽魔林路艰险,我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黄阶,总是能多少帮上你们的。” “骗人。”青竹斩钉截铁道:“你们]人类,最喜欢骗人了,我的灵丹那么好,你才不舍得还给我。” “你的灵丹干般万般好,所以我才舍不得你给我。″萧林风眨眨眼睛,说:“小竹子若是当真现在便想要,那我们]找个地方,你直接从我的丹田气海之中,将灵丹掏出来,这样可好?” 青竹眼睛一亮,道:“你可是说真的?” 萧林风气质盎然,风骨如竹,道:“我萧林风这辈子,从不说半句假话,你若是要动手,我绝不阻止。” 青竹愣了一愣,他看着萧林风,觉得这个男人,能让流梦尘惦记那么久,还心甘情愿冒了那么大风险、把他骗得溜溜转来奉送灵丹,不是没有理由的。 青竹皱了皱眉头,咬了两口糖葫芦,想了想说道:“先留着吧,等我哪天不开心了,再掏灵丹不迟。” 萧林风笑了笑,说:“小竹子,你怎么这般善良?我说什么,你便信了什么。” 青竹冷了脸说:“难道你方才的话,是骗我的了?” 383元家影卫 萧林风看着青竹的眼神,越发温柔,举着手指头道:“我发誓,我从不骗人。” 青竹面不改色,道:“可我不是人。” 萧林风:“…” 这个小竹子怎么这般可爱? 萧林风忍俊不禁,道:“我发誓,我也不骗草木灵精,尤其是问仙灵草。” 青竹哼了一声,似乎有些满意。 青竹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想要弥补我?” 萧林风点点头道:“求之不得。” 青竹指了指前方卖烤鸡腿的摊子,颐气指使道:“我要吃那个,你买给我吃。” 萧林风笑道:“买最大最香的,好不好?” 青竹点点头道:“好,要外面的皮烤得焦焦的。” 于是,等蔺玄之和晏天痕生怕青竹被欺负,所以迅速赶来的时候,便看到青竹和萧林风,两人亳不顾忌形象地排排坐在路边的石阶上面,一人手中拿着一只烤鸡腿,吃的欢快,似乎还颇有点儿破冰的意思。 蔺玄之:“....” 晏天痕:“...” 这是什么情况? 晏天痕吸了吸口水,说:“大哥,我也想吃烤鸡腿儿了。” 蔺玄之:“…买买买。” 于是,两个人吃烤鸡腿,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啃。 啃的时候,蔺玄之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一一他总算是明白,他爹为何当初一只烤鸡腿儿,就能将青竹给拐骗走了,要是早知道这般容易就能拐跑青竹,那流梦尘会不会后悔他当初耗费脑力精心算计的那一出骗局? 当天晚上回去,青竹碰的一下子便将自己的房门给关上了,让想要和他谈一谈的流梦尘在门口碰了一鼻子灰。 倒是萧林风一脸的畅快悠然,从流梦尘身边经过的时候,用痛惜外加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流梦尘,道:“小竹子这般单纯不谙世事的好孩子,你竟然忍心欺骗他的感情,你简直是禽兽啊禽兽!流梦尘,你就说你良心痛不痛?” 流梦尘:“.…痛。” 好吧,他如今已经里外不是人了。 流梦尘道:“若不是当初你情况危急,再不想办法,便危在旦夕。” “我宁可一死了之。”萧林风淡淡道。 流梦尘怔忪了片刻,道:“你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宁折勿弯,不是嗟来之食,难道竹之本性,便是如此?” 萧林风一皱眉,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流梦尘摇了摇头,道:“若是有这个机缘,你自然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也算是还尽了,你我之间,因果已了,你与竹儿之间,因果也已经至此为止了!” 萧林风面色微微一变,抓着流梦尘的肩膀,道:“什么因果?你究竟在说什么?你以前便总是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你说我是凡人不该懂这些事情,可如今,我已经算是修道之人了,你总该给我解释明白了吧?” 流梦尘不作回答,有些落寞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萧林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了会儿儿眉头,又看了看这月色时辰,便也回去休息了。 反正,他从来不曾搞懂过流梦尘。 翌日一早,蔺玄之等人一起上路,在万兽魔林外面遇到了早已等在此处的姬云蔚。 姬云蔚肩头停了一只鸟,晏天痕定睛一看,险些没脱口而出叫出这只鸟的名字。 “云蔚,这只鸟是从何处来的?”蔺玄之面不改色地问道。 姬云蔚也有几分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早上醒来,便看到床头停了一这只鸟,我见他毛发绒绒,像是一只刚生出来不久的雏鸟,便打算将他带给我家的一只孔雀来养,没想到,孔雀见了这小家伙,便吓得浑身发抖,膝盖都跪在地上了。我只好带着它一同前来一-啧,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稀罕品种,竟是血脉如此强势。” 凤惊羽自豪地“啾啾啾”叫了几声,脑袋上的三根毛晃来晃去的,显得尤为骄傲得意。 孔雀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养他? 他不把那只孔雀给吓尿,就已经算是够给面子啦! 青竹自然是认识凤惊羽的,不过,他此时也一样不动声色。 蔺玄之在凤惊羽的呆毛上面扫了两眼,道:“兴许,这是杂交品种。” 姬云蔚:“很有可能,我得研究一下。” 凤惊羽:“…” 你们这样说本王,是会被烤成灰的! “云蔚是打算将它也带入万兽魔林吗?”蔺玄之道 姬云蔚说:“原本我是没打算带着这小家伙的,它看起来这般柔弱娇小,若是进了万兽魔林,保不准我一个不察,它就会被旁的妖兽给吞下去了,但是大概是因为我天生亲近妖兽吧,这只小鸟竟是粘着我,一路跟到了这里。” 姬云蔚一脸无奈的甜蜜,耸耸肩说道:“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它了。” 晏天痕瞅着装傻充愣博人同情的凤惊羽,心下忍不住想道:娇小倒是真的,柔弱估计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虽然不太明白凤惊羽这么做的原因,但晏天痕还是很给面子地说道:“姬大哥,要不然,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 姬云蔚很有兴趣,道:“起什么名字好呢?” 凤惊羽挺胸抬头,啾啾两声,这特喵的还用说?肯定是得威武霸气像是凤惊羽这类的名字。 “叫毛毛吧!”姫姬云蔚一拍巴掌,道:“长得像是个毛球似的,我还从未见过这般毛茸茸的鸟类,毛毛这个名字,最合适不过了。” 晏天痕:“…” 蔺玄之:“…” 凤惊羽:“....” 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些人类,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愚蠢,他甚是想念陵赤骨,但是找遍了整个岐城,都不见陵赤骨的影子,可他又能感觉到陵赤骨就在身边。 凤惊羽这么一想,更是心塞不爽了。 凤惊羽在姬云蔚脑门上愤愤地拍了几下,还去啄乱了他的头发,以此来表达他的不满。 姫姬云蔚也好脾气地笑笑,道:“看,妖兽什么的有时候就是这样,他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表达,不过毛毛一看就是未曾经过驯养的雏鸟,等驯养过后,毛毛就不会这般粗鲁了。” 凤惊羽:“....” 你丫儿才粗鲁,你全家都粗鲁。 看着凤惊羽一脸的生无可恋,晏天痕忍不住笑了一会儿,道:“那云蔚大哥,可要好好驯养这只小鸟一番,要不然带出去,平白让人笑话。” 姬云蔚深有同感,重重点头。 话不多说,这一行人相互作了简单的介绍,便齐刷刷地上路了。 此处还是万兽魔林最为边沿的地方,他们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佣兵团队从身边走过,朝着林子更深处驶去,晏天痕等人进入万兽魔林的时候,是骑着那些双翼飞马一起进来的,这样也好让速度快上一些。 只是,原本的车厢却是被卸了下来,车厢会影响飞马的速度,在丛林之中,也会让目标扩大化。 姬云蔚原本没打算带着坐骑进去,但是眼看着其他人都有坐骑,他也只好将他的坐骑给召唤了过来。 姬云蔚的坐骑,是一只看起来极为健壮的狮子妖兽,这妖兽尚未化形,但已经开了智,站在那里威风凛凛地,把那些飞马给吓得连连后退。 阿白和琥珀也在狮子旁边钻来钻去的,倒是不怎么怕它。 晏天痕忍不住伸手去摸这只狮子的脑袋,道:“云蔚哥哥,这只狮子,看起来好威猛啊。” “是啊。“姬云蔚有几分得意,道:“我家卷毛,当初在万兽魔林,多少还算是个地头蛇呢。” “卷毛?″晏天痕险些没从马背上掉下来。 姬云蔚点头,道:“你看它的毛,是不是都卷卷的?” 晏天痕:“…”果然是卷卷的。 然而他依然对姬云蔚的起名水平有些怀疑。 元家神出鬼没的影卫,也随着他们的队伍一起潜入万兽魔林,不过影卫只有在关键时候或者被召唤的时候才会显露身形,倒是轻易见不到人。 不过,进了万兽魔林之后,元天问很快便将影卫的头头叫了出来。 万兽魔林万分凶险,你们平日里的藏身手段可能不太适用,不妨与我们一起上路。”元天问对脸上带着贴面、看不出容貌的沉默男子说道。 元一道:“这样不太好,我们更适合在暗中保护少主和少夫人。” 段宇阳啧了一声,说:“别这么死脑筋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起上路怎么也比你们躲躲藏藏的安全一些吧。” 元一有些犯愁,他们在暗中帮着元天问已经解决了不少敌人,若是露了面,这四周潜伏着的危险,便会暴露给元天问等人,这样,影卫存在的意义,岂不是就没有了? 不过,碍于段宇阳的要求,元一想了一会儿,很快决定了影卫队伍存在的形式“既然少夫人都已经开了口,元一自然言听计从。” 元一道:“只是,影卫依然要恪守职责,这样吧,我们一共二十个人,十个人随着少夫人一起走,十个人在暗中保护,这样如何?” 段宇阳有些无语,他一心想着让这些影卫能够多几分安全,谁料元家养出来的暗卫,竟是这般的死脑筋。 元天问道:“那便如此安排去吧。” 元一马上消失了踪影。 元天问对段宇阳说道:“他们的脑子,只有一根筋,你别在意。” 段宇阳说:“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是担心你元家的这支影卫队伍,还没走到深处,就全军覆灭了。” 元天问道:“这一点,倒是不会,他们的修为虽然至多只在黄阶,但是他们从小修习的便是暗杀之术,了解各种环境的生存方式,他们比我们更适应在万兽魔林生存。” 没过太久,便有十个穿着相同面上都带着相同贴面面具的修士走了出来。 晏天痕一眼扫过去,惊讶地说道:“你们的身形、身高,竟然都差不多!” 元一说道:“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少主。” 蔺玄之看了看元天问,道:“阿痕可否发现,他们的身形,都是比照天问的。” 这么仔细一看,似乎还真是如此。 晏天痕禁不住诧异地说道:“这又是为何?” 元一说:“这是为了能够随时随地地和少主换身份。 元天问有些小小的羞恼,瞪了元一一眼,干嘛要将这些事情也说出来? 若不是他爹太过宝贝他,生怕他哪天遇到了危险,连个脱身的机会都没有,怎可能想到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作者闲话 关于竹子的CP,大家可以先不站队了~ 384九尾天狐 晏天痕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影卫还有这等用处。” 姬云蔚扫了这些影卫一眼,道:“你们这个样子,怕是进不了深处的。” 元一道:“为何?” 姬云蔚轻描淡写道:“这万兽魔林,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有无进来过,但是,如今的万兽魔林,深处全部都是盘根错节在地面上堆积的树木根系和枝条,若是没有坐骑,怕是不容易过去。” 元一道:“若只是如此,倒也不妨什么事。” 影卫修习最多的,一是隐藏身形,二是在各种恶劣环境之中,保持跟进的速度,三便是暗杀和替死。 元一对于路不好走,并不太过担心。 姬云蔚扫了元一一眼,道:“即使如此,那你们便自做决定吧。” 姬家也一样有影卫,不过和元家的风格倒是迥然不同,姬家的影卫大多都是去万兽魔林之中探查哪里有可供捕捉的妖兽凶兽,并且辅助捕捉收服的,其中绝对没有当少主替身这一条任务。 蔺玄之朝着远处看去,道:“虽然还未深入魔林,但我已经感受到了散开的灵气了。” 万兽魔林就像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进入之后,气息和感觉与外面截然不同,不知为何,万兽魔林总给人一种阴森昏暗之感,也不知是因为头顶遮天蔽日阻挡阳光的茂密树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总归是让人不怎么舒服。 唯一庆幸的一点,便是这魔林之中的灵气,的确比外面浓郁了不少。 流梦尘道:“这里,仅仅只是边缘罢了,你若是往里面再走百里,便会感受的更深。” 青竹皱了皱眉头,道:“我们还是快些前进吧,斑斓虫草和冰心水莲花这两样东西,都不是轻易能够找到的,怕是还要耗费一些时间。” 于是一行人便又御马前行。 天马在魔兽林中奔跑飞驰,转眼之间,已经跑出去了三百里。 这一路上,他们倒是没有遇到过太过难缠的危险,倒是时不时的便有妖兽出来作祟,但根本用不着蔺玄之等人出手,便被元家的影卫给干掉了。 万兽魔林的树,每一棵都有十个人合抱那般粗壮,树干高不见顶,密密麻麻的叶子将头顶的光芒,越遮越少。 陡然之间,蔺玄之感觉到了一股阴森的冷意。 “等一下。”蔺玄之拉住了马缰,停在原地,四处转着,道:“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 姬云蔚道:“有什么不对之处?这条路,我走了不知多少次了。” 流梦尘也微微蹙起了眉头,道:“我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似乎隐隐约约能够嗅到不少腐烂的味道。” 青竹更是捏起了鼻子,他的本题乃是吸收日月精华的问仙灵草,更是不能忍受难闻的味道。 青竹掐着鼻子说:“我原本想着,咱们跑快一点,便能冲出这一片腐尸之地,没想到,你们竟是停了下来。” 萧林风也露出了一个不舒服的表情,说:“的确很是难闻。” 元天问等人却是一脸茫然,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嗅到啊。 蔺玄之微微闭上了眼睛,嗅了嗅,道:“不,这不仅仅是腐臭的味道,还有一些奇怪的香气,闻起来却也说不上到底是臭的多,还是香的多。” 正在此时,林子之中弥漫开了雾气,蔺玄之叫了一声“大家小心,站在一起”,般眼前一片芒白,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立刻伸手便去拉在他身旁的晏天痕。 然而他却一手拉了个空。 蔺玄之神色一凛,开口道:“阿痕,你在什么地方?” 这一发出声音,便给隐藏在雾气之中的敌人,带来了目标和机会。 不知什么东西贴着蔺玄之的身体杀了过去,蔺玄之马上翻身下马,拿出了早已在他进入万兽魔林之时,便替代了怜怜,被悬挂在腰间的止戈剑。 止戈并未出鞘,但足以让蔺玄之游刃有余地保全自家性命了。 打斗的声音在迷雾之中接连响起,蔺玄之发现那些朝他刺过来的暗器越来越多,他一边对付暗器,一边改变着攻击策略,不再只守不攻。 蔺玄之心中担心着晏天痕,也顾不得止戈不得随意出鞘的誓言,直接将止戈剑从剑鞘之中抽了出来。 这一瞬,寒芒万丈,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人一剑,流光华彩,转瞬之间便成了芒白的冷肃。 那些成千上万的暗器,在蔺玄之和止戈剑的周身停了下来,然后齐刷刷地无情落地。 蔺玄之使出了青莲九式当中的第一式第一招,身姿宛若一阵清风,极为飘逸,他推剑朝着向他射出暗器的方向一点,喝了一声“破!”,雾气便迅速退散开来。 蔺玄之握着剑,绷着脸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幽暗森林,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他竟是没有看到阿痕身在何处,其他同行的伙伴,却也一个都找不到了。 蔺玄之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天马,只见它身上插满了黑色的毒针,蔺玄之又抬头朝着上方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暗器,是从何处而来的了。 那是一棵不知有多大的黑色松树,但蔺玄之可以肯定,方才迷雾出现之前,那棵松树分明是不存在的。 “道友既然已经暗中窥探良久,何不出来一见。”蔺玄之淡淡说道。 “蔺玄之,你可真够厉害的。”一个身穿白色大氅的少年从树上落了下来。 少年形貌妩媚又清纯,看起来极为惹人怜爱,只是蔺玄之却看到了他身后摇来摇去的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便心下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惕。 九尾天狐。 蔺玄之却是没想到,他们才刚一进入万兽魔林,九尾天狐便找了过来。 看样子,九尾天狐对万兽魔林的掌控力,要比他想象得大得多。 “我可是被你的缚妖绳害惨啦。”九尾天狐舔了舔白嫩嫩的手指头,勾着眼睛瞅着蔺玄之,说:“若不是你用了缚妖绳帮着姬云蔚捉了我,我早就已经带着他远走高飞了,哪儿会出来后面这些事端?” 蔺玄之淡淡看着九尾天狐,道:“我听他说,你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九尾天狐眨眨眼睛,说:“那个笨蛋,什么都往外面说,他也不怕惹了我生气啊。” 蔺玄之道:“你当真已经恢复?” 九尾天狐嬉笑说道:“看样子,不光是我恢复,就连你也想起了不少前尘往事吧?可我怎么记得,当初的你,对晏天痕深恶痛绝,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最终还与人一起围剿他,将他杀身夺命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却什么都变了?” 蔺玄之眸子冷了下来。 他盯着九尾天狐说道:“你不该知道这么多。” 九尾天狐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道:“我那时候,早就已经是魂体了,但却算不得彻底死亡,只要能找到合适的身躯,我还是可以夺舍重生的,我那时候,心里记恨着你害死了姬云蔚,便总想着跟在你身边,找个机会把你给弄死,所以你的事情,我大多数都是知道的,只是,我搞不明白,为何时光倒流,重新开始了。” 蔺玄之望着九尾天狐,口吻很是复杂,道:“你还是不明白为妙。” 九尾天狐一愣,道:“果然与你有关。”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你想与姬云蔚如何,我管不着,也万不会管,但是你最好把你的这张嘴给闭紧了,否则,若是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九尾天狐摇了摇尾巴,动作极尽妩媚勾人,他冲着蔺玄之眨眨眼睛,笑着说道:“你是害怕我坏你好事儿吧?我看你这个弟弟,如今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的,就是不知道,他若是想起上辈子你如何待他,是否还会如现在一样,对你死心塌地的--” 他看蔺玄之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儿,便赶紧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你和晏天痕的事情,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而且,我如今对你坦诚以待,足以见我的善意。你让我重生,不至于烟消云散,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害你?” 蔺玄之盯着九尾天狐,道:“你大动干戈地拦下我,便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事情?” 九尾天狐挑挑眉梢,道:“当然不是,我制造这么一场幻术,可是很消耗真气的,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些事情罢了。” 蔺玄之道:“有话直说。” 九尾天狐道:“我这些日子,将前世的记忆捋了一捋,觉得有些人,很是古怪--有很多事情,此事时间太短,不方便多说,还有几件,至关紧要。” 顿了一顿,九尾天狐揪起了一个尾巴,用手指头玩儿着尾巴尖儿,懒懒散散地说道:“比如那个天极宗的任宗主,他未免忒奇怪了些,我是魂体的时候,曾经潜入过他的房间,他总是在和一些世家的负责任说起什么“天魔之子““九界杀令“活捉天魔子十么的,这个人,定然是和上界有所联系。” 蔺玄之不动声色,但这一点,他上辈子便已经猜测到了。 那个时候,天极宗的宗主以晏天痕杀了冷寂雪为由,诏令天下去追杀晏天痕,而且要捉到活的,这是五洲大陆人尽皆知的事情。 天极宗宗主的影响力不可估量,蔺玄之即便有心想要放过晏天痕,却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晏天痕很快被捉走了。 且被关押在了天极宗关押穷凶极恶的犯人的牢房之中,终日不见天日。 蔺玄之不以为意,道:“这些事情,我上辈子,亦有所耳闻。” 九尾天狐微微一笑,道:“不过,有一件事情,你怕是根本想象不到。” 蔺玄之有了不好的预感。 九尾天狐道:“天极宗的任宗主捉了晏天痕之后,你猜他对晏天痕做了什么?他竟是要和晏天痕修炼双修之法,连衣服都已经给他扒光了。” “什么?”蔺玄之猛然一震,死死盯着九尾天狐的脸,表情像是要杀人。 他手中的止戈剑险些一个没忍住冲了出来,饶是如此,散发出来的迫人杀意,也足以让人胆寒。 九尾天狐被蔺玄之突然变脸给吓了一跳,他警惕地看着止戈,拍拍胸口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我把他扒干净来羞辱的,你别把我当替罪羊替死鬼啊。” 蔺玄之大脑一片混乱,他死死咬着牙关,从牙缝里面逼出了字句,道:“任不吝,他还做了什么?” 385九尾立誓 九尾天狐想了想,满是鄙视和不屑,说:“那个老色鬼,把晏天痕放在了一个像是布了什么阵法的石圆盘上面,本来想逼着晏天痕和他做苟且之事,还怕他反抗,给他喂了些不知名的春药进去,按道理来说, 晏天痕怎么都得被任不吝得手,但事实上,任不吝想岔了。” 九尾天狐瞄了蔺玄之一眼,语速飞快地说道:“晏天痕的腹部,不知是因为情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多了一个类似于封印图的东西,形状不好描述,我也记不清楚了,任不吝不知想到什么,伸手竟然要去摸那个封印图,但是他才不过刚刚碰上,手指头便被烧灼了,吓得任不吝断了一根手指,连滚带爬地惨叫着跑了。” 蔺玄之面容僵硬,心中难受的无以复加。 那是晏天痕的自我保护,那个封印他修为的阵法,到头来都没有解开,如今想想,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怕是晏天痕自己本身就不想彻底解开--因为那个阵法,能够保护他不受侵犯,所有觊觎他之人,都得受到阵法的反击。 原来,晏天痕上辈子与他欢好,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心甘情愿。 “晏天痕在这之后,便开始狂笑。”九尾天狐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地说道:“笑着笑着他就哭了起来,看上去还怪可怜的,我一直都很好奇,他腹部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而且,要说晏天痕长得也不怎么好看,为何任不吝这老色鬼,一定非要和他交欢?怕是他的体质,很是特殊,我只能想到炉鼎之体。” 蔺玄之眸子冷肃,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九尾天狐说:“竟是被我猜对了,不过,我对他丝毫没兴趣,我也可以立誓绝不将此事说出去。” 九尾天狐见蔺玄之黑着脸不说话,便又自顾自地说道:“而且,我知道任不吝想方设法地捉到晏天痕,必然和九界有关,但晏天痕和九界,能有什么关系呢?任不吝又是如何与九界建立起联系来的?” 除了最后一个问题之外,蔺玄之能够回答几乎所有九尾天狐的疑问,然而他却并不作答。 九尾天狐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以为意,道:“我拦你的路,也是好心好意地想要帮你,前世晏天痕受尽侮辱,萌生退意,最终一死了之,魂飞魄散,我发现晏天痕体内的魂魄,只有两抹罢了,如他这般魂魄比常人不知轻了多少的人,但凡接近那封魔之地,便更是容易想起前尘往事,我不知道蔺少主是愿意他想起,还是不愿他想起,不过,你们还是尽量绕着那封魔大阵走,比较好。” 蔺玄之面色微沉,道:“你是在封魔大阵之处,恢复了记忆的?” 九尾天狐点点头,摇了摇尾巴说:“没错,那处很是古怪,但凡魂魄不全之人,到了那处都会想起生前往事,我缺了三魂一魄,过了几日才想起来,怕是晏天痕刚一踏足那处,记忆就会悉数回来。” 蔺玄之捏紧了拳头。 “我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感念你前世替那个蠢货多说了几句好话,我不欠你什么,因果便也到此了断了。”九尾天狐松开了被玩弄了很久的尾巴,道:“当然了,你要是觉得欠我什么,便替我将姬云蔚给带出万兽魔林吧,这儿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万兽魔林很快就要彻底封闭了,那时候,才是真的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蔺玄之眼眸一凛,道:“你知道原因?” 九尾天狐懒洋洋地说道:“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封魔大阵不知为何已经松动,里面的那一缕魔魂将要出世,所以万兽魔林的灵气才会如此充沛,但是我可不能让他离开此处,否则这整个五洲大陆,都将会沦陷了。” 蔺玄之忽然脑海中电石火光一闪念,道:“这处的结界,是你搞出来的?” 九尾天狐笑嘻嘻地说:“没错,身为五洲大陆的护界使者,总是要为五洲的安全着想,我已经沉睡了不知多久,若不是因为封魔大阵松动,我也不至于醒过来。如今,我的心愿已了,我自然是要继续做我尚未做完的事情。” 蔺玄之不觉心绪复杂,他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九尾天狐那样。 上辈子他和九尾天狐并无什么接触,毕竟当他和姬云蔚相识的时候,九尾天狐已经被杀害了,这辈子他虽然早已和九尾天狐隔空斗法,然面对面的直面交流,还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他原以为天狐一族天性放荡不羁,最喜好妖言惑众,却不料九尾天狐竟还是个有责任心的守护者。 九尾天狐笑了笑,道:“别把我的事情告诉那个呆子,便让他当做,我已经去了别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见他了吧。” 九尾天狐若是想要重新镇压封魔大阵之中的那个天魔尊,必然要以身饲魔,最好的结果便是在大阵之中沉睡,再差一些,便是同归于尽。 然而不管哪种结局,对于姬云蔚和九尾天狐而言,都是悲剧结尾。 蔺玄之道:“这封魔大阵之中,封印的究竟哪一位天魔尊?” 九尾天狐抚唇笑了笑,说:“这件事情,需得你自己来寻找答案了。” 九尾天狐说完,刚准备功成身退,却被蔺玄之叫住了。 “立誓,别忘了。”蔺玄之道。 九尾天狐一脸无语,却也只好举起手指,对着天道:“我发誓,绝不将晏天痕的秘密,暴露分毫,否则便天打雷劈,永世不得做狐。” 蔺玄之感受到了一股天道制约之力,便知九尾天狐乃是真心实意,于是,他摆了摆手,将九尾天狐放走了。 蔺玄之身旁那只高不见顶的黑松树,轮廓逐渐模糊不堪,不消多时,便已经消失在蔺玄之面前。 不知是触动了何处的机关窍门,迷雾也散幵了去,森林呈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蔺玄之看到了倒了一地的人。 他直奔向靠着树干呼呼大睡的晏天痕跑过去,在他身上摸了摸,确定他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 不久之后,元天问等人接连醒了过来。 “流梦尘和萧林风不见了。”蔺玄之对众人道:“我醒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没有踪影。” 青竹面色发青,环顾着四周道:“走就走了吧,至于你们,身体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段宇阳正想摇头,突然发现他手中似乎多了个东西。 段宇阳定睛一看,不仅愣了一愣,道:“这是什么?” 顺着段宇阳举起来的手,晏天痕随之看了过去,待到他看清楚那样东西的面貌,禁不住顿时惊呼一声,冲过来将那棵灵草拿了过来,仔细研究着,难以按捺激动地说道:“这是斑斓虫草!” “什么?”元天问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尤为激动。 因为被搞晕过去所以臭着一张脸的北弒天,也难得露出了其他表情,他略显错愕地看了眼那只斑斓虫草,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段宇阳不可置信道:“究竟是什么人把这东西拿给我的?这种办好事不留名的,可真是太少见了。” 蔺玄之看了眼姬云蔚,道:“可能是这森林的守护妖兽吧,他倒是送了我们一份厚礼。” 姬云蔚若有所感,微微一怔,眼睛亮了几分,走过来说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阿九吧?”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我方才,看到阿九了。” 姬云蔚的表情显得很是激动。 “你看到了阿九,那阿九可又说什么?”姬云蔚皱了皱眉,道:“阿九既然在这里,他又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我?” 北弑天一脸的“阿九是谁”的疑惑表情,不解地看向蔺玄之。 蔺玄之也并未解释,只是言简意赅地说道:“云蔚,阿九说,他不想让你继续往里面走了,他还说,万兽魔林才是他的归处,这里是他的家,希望你不要再来找他,也不必担心。” 姬云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他斩钌截铁道:“不可能,他占了我的便宜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这世界上哪儿他妈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不得把他抓起来,一狐十八吃,我就愧对我的列祖列宗!” 蔺玄之:“......”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随便你,反正,他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 若是让九尾天狐知道蔺玄之便是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他交代的事情,必然痛心疾首悔不该当初。 蔺玄之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儿,九尾天狐虽然表现的凛然大义,也正因前世的缘由,他对姬云蔚有几分埋怨,但是这辈子毕竟已经重新开始,何必非要将前世叠加在这辈子上面? 蔺玄之也是有几分私心,他正是因为见识过上辈子姬云蔚如何疯狂,这辈子才更是不想让姬云蔚痛失所爱,别看姬云蔚平时表现的如此翩然有风度,若当真惹恼了他,怕是他气极了连自己都打。 惹不起,惹不起啊。 姬云蔚一脸的怅然若失,一会儿嘟囔着“他都出来了为何不见我”,一会儿又幽幽地看着蔺玄之,问他“阿九为何偏偏要见你”,搞得蔺玄之总是觉得脖颈后面阵阵发凉,哪里怪怪的。 众人打算在原处等一等萧林风和流梦尘,虽然青竹极力反对,然而少数服从多数,他的反对没什么效果。 盘膝打坐的时候,晏天痕蹭到了蔺玄之身边。 蔺玄之有些不敢面对晏天痕,上辈子的事情,永远都是他心中的隐痛,九尾天狐直言不讳地告诉了他更多他所不知道的前尘,以至于蔺玄之的心脏,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劲儿。 晏天痕有些担忧地道:“大哥,我总觉得,你似乎不太高兴啊。” 蔺玄之扯出一抹笑,道:“哪儿有。” 晏天痕更是担心了,说:“大哥,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别闷到心里面,告诉我好不好?” 蔺玄之眼神复杂地望着晏天痕,心想:若是你知道上辈子我如何待你,你又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屈辱,你还能说出这样话来吗? 蔺玄之从来不曾想过让晏天痕恢复前世记忆,并非仅仅是因为担心害怕晏天痕会恨他、离开他,更是因为他不想让晏天痕再伤心难过。 蔺玄之抬手在晏天痕的脸上轻轻蹭了蹭,道:“拿到斑斓虫草之后,你随着段宇阳他们一起离开,我要一个人前去寻找那聚灵法宝。” 晏天痕一愣,道:“为什么?你又要支开我,我不要!” 386炼制解药 “阿痕,那聚灵法宝,不是谁都能轻易拿到的。”蔺玄之耐着性子说:“我若是把它拿出来,便第一时间给阿痕使用,我若是拿不到,便也会立刻撤退,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我不管。”晏天痕撅起嘴巴,打断了蔺玄之的话,说:“那个九尾天狐,究竟给你说了什么?我才不想要什么聚灵法宝,我就想让你离那个封魔大阵远一些,反正,或者我们一起去,或者我们都不去,你只能选一个。” 蔺玄之拍了拍晏天痕的脑袋,道:“别任性,那个东西,非常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晏天痕皱着眉头,盯着蔺玄之道:“究竟有什么要紧的?” 蔺玄之顿了一顿,轻声说道:“阿痕可知道,这五洲大陆如今的状态是因何产生的?” 晏天痕摇了摇头。 这五洲结界,谁都不知是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化解。 蔺玄之道:“我心中知晓原因,也知晓该如何化解,但是我现在却还不能说出来。” 晏天痕极为聪明,他转念一想,道:“难不成,和这封魔大阵的聚灵法宝有关?”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我家阿痕,就是聪明。” 晏天痕吃了一惊,显然满脸诧异,道:“这怎么可能?这当中,又有什么关系?” 蔺玄之道:“这些事情,以后我再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蔺玄之朝着旁人扫了过去,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后,晏天痕却又变了变脸色,满脸不开心道:“大哥,你别转移话题,现在我们是在说你要将我丟掉的事情。” 蔺玄之:“......”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晏天痕靠近封魔大阵以至于恢复记忆,怎么就变成了他要将晏天痕丟掉了? 蔺玄之多方解释,晏天痕不依不挠,最终,两人只得放弃讨论这个话题。 晏天痕满脸都写着不开心,蔺玄之也只得变着法子的哄着他。 “我说,我们要等他们到什么时候啊?”青竹皱着眉头,满是不爽。 元天问看了看天色,道:“要不然,我们先行上路吧,我留下元一他们当中的几人,在此处等他们。” 斑斓虫草是一样,冰心水莲花也是一样,时间可不等人。 蔺玄之点点头,道:“不等了,我们这便上路。” 众人达成一致,纷纷翻身上马,准备扬鞭往林子深处跑去。 正在此时,一道剑光闪过,只见萧林风满身狼狈地从剑上摔了下来,手中还护着一样东西。 青竹面色微微一变,双脚动了动,却没有上前。 倒是晏天痕冲了过去,在萧林风的鼻息下面探了一探,道:“他没死,还有呼吸!” 萧林风:“......” 他当然没死。 萧林风略显虚弱地呼了口气,道:“弟弟,搭把手。” 晏天痕便扶着他坐了起来。 萧林风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扔到晏天痕手里,长舒了口气道:“这玩意儿,未免太难搞了,旁边看守的妖兽又会喷火又会膨胀的,要不是流梦尘这小子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拼了老命不要也得搞到手,我可抢不到这东西,啧啧,险些将小命留在那儿,这可不值当了啊。” 晏天痕愣住了,他盯着手中那只散发着淡淡青色的透明水莲花,喃喃道:“冰心水莲花?这居然是冰心水莲花!” 元天问:“!!!” 元天问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了。 北弑天也是一脸动容,道:“这般轻易?” 是啊,这般轻易? 那两样不知差了多少人都没法搞到手的灵药,竟是这般轻轻松松的被他们搞到手了? 这不正常啊! “顺利的有点儿吓人了。” “是啊,快看看有没有毛病。” “若是我们这里有药师或者炼丹师,现在便能炼制解药了。” “啊,还真有。”元天问看向了站在旁边戴着面罩看不清情绪的元一。 元一立刻走出来,道:“元七是药师,我现在便让她去炼制。” 元天问点了点头。 蔺玄之道:“可是靠得住?” 元天问十分放心,道:“靠得住,宇阳之前吃的那些药,有不少就是出自元七之手。” 晏天痕道:“元大哥,你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元天问看了眼蔺玄之,蛮有深意道:“比不得你大哥。” 两样轻而易举便得来的灵植,被元七拿去当即便开始炼制,元天问虽然嘴巴上说着放心,但实际上这个时候他最为放心不下,时不时地便要去元七炼药的地方巡视一圈,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惹得段宇阳禁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 萧林风自行疗伤,他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实际上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什么事情。 青竹站在旁边瞅着萧林风。 萧林风笑道:“小竹子,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流梦尘现在怎么样了啊?” 青竹想都不想便说道:“反正死不了。” 萧林风道:“为何这么说?” 青竹扫了他一眼,道:“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他若是死了,你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说笑?” 萧林风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我家小竹子就是这么聪明。” 青竹恼恨道:“你说谁是你家的?” 萧林风眨眨眼睛,道:“除了小竹子之外,还能是谁呢?” 青竹深吸口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萧林风拍了拍自己的丹田气海,道:“就凭这里面,有你的灵丹,你和我可谓是骨肉相连了。” 青竹:“......” 青竹险些被这人的厚颜无耻给气得个倒栽葱! 这种事情,萧林风不藏着掖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也就罢了,他竟然还主动拿出来戏弄他! 看着青竹气鼓鼓地模样,萧林风忍不住笑了,说:“不逗你了,小竹子,流梦尘他有别的事情,先离开了,我知道你的家乡便在这万兽魔林之中,你要不要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一看?” 青竹的神色露出了几分向往,毕竟是他生长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他当然甚是想念,只是自从离开万兽魔林之后,便相距甚远,来往并不方便。 但是,蔺湛在的时候,总是每隔两年,就会带着他前来万兽魔林看看他的小窝,可自从蔺湛走了...... 想到这里,青竹便沉默下来。 “算了,还是不看了。”青竹落寞道。 “为何?”萧林风问道。 “我才不想让你们这些人,看到那么多问仙灵草。”青竹毫不客气地说:“你们会把问仙,全部带走,然后拿给凡间的那些富贵人家。” 萧林风说:“我不会。” 青竹飞快扫了他一眼,道:“我不信你。” 萧林风说:“不信便不信,以后我会让你慢慢相信我的。那这样吧,到时候,小竹子自己偷偷地回家,我替你在旁边防着旁人跟踪你?若是如此,便不会有旁人知晓你家在哪里了。” 青竹似乎有几分心动,他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萧林风禁不住乐了,暗道:这小竹子,当真是个小傻瓜,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就又信了他?当初流梦尘欺骗小竹子,他本还想不明白为何那般劣质的谎言竟是没被小竹子拆穿,现在倒是明白了。 诚如青竹这般单纯的草木灵精,当真是好骗,一转眼的功夫,就被糊弄过去了。 不过,他萧林风不是那种小人,遇到这样单纯可爱的人,他只会护着他爱着他,却不会伤害他欺骗他。 炼药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一炼制便是整整七日。 七日之中,蔺玄之等人并非原地等待,而是朝着四周扩散开来探一探路。 他们在第二日的时候,便发现万兽魔林已经出不去了。 “今日仍是出不去。”北弑天淡淡道:“我去边沿的时候,看到了有不少佣兵团进来,也有不少修士想要离开,但是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法子,都会被反弹回来。” 蔺玄之蹙起眉头道:“结界又加强了。之前修为低的修士还能离开,现如今,无论修为高低,都走不了了。” 姬云蔚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脑门,说:“不光是加强了,还往外面扩散了几分。也不知道照着这么个速度下去,整个岐城会不会都被囊括在里面。” 青竹说道:“往好处想想,灵气倒是又浓郁了几分。” 萧林风挑了挑眉,说:“往坏处想想,灵气浓郁,说明封魔大阵更是松动了,也不知道里面的那个魔头,现在该有多厉害了。” “你又非要和我打辩!”青竹瞪着萧林风。 萧林风无辜地摊开手,道:“小竹子,我只是实话实说。” 青竹说:“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说实话的人了。” 萧林风:“......” 蔺玄之等人这几日已经习惯了这两人时不时拌嘴,说起来,每次都是萧林风三言两语把青竹给惹得气鼓鼓的,自己还总是一脸无辜,像是什么都没做似的。 蔺玄之扫了萧林风一眼,道:“看样子,问题的确是出在封魔大阵身上,我打算前去封魔大阵走一趟。” 北弑天此时已经知道封魔大阵中有聚灵法宝的事情,想都不必想,道:“我也一同前去。” 元天问看了看段宇阳,道:“我跟着你们去,阳阳便随着元一他们在这里等着。” 段宇阳皱了皱眉,道:“凭什么要我在这里等着?” 元天问说:“封魔大阵那处,委实太过危险,你怀有身孕,不方便前去。” 段宇阳怒道:“你这是在看不起我?虽然我现在肚子里面有个球,但这球根本就不妨事!”元天问好声好气道:“阳阳,你误会了......” 段宇阳和元天问进行了一阵子单方面碾压式的谈判,并且以元天问的彻底败退宣告终结。晏天痕崇拜地看着段宇阳,道:“宇阳哥哥,你好厉害啊。” 元天问面不改色,道:“那是因为我让着他。” 段宇阳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 然而不等他开口,元天问便求生欲望强烈地补充道:“那是因为我爱他。” 段宇阳:“......” 晏天痕默默地将脑袋转向蔺玄之那一边,满眼都是控诉。 蔺玄之心里面骂娘,元天问秀恩爱也就罢了,他何必还拐着弯儿地将自己拖下水? 晏天痕幽幽地看着蔺玄之,道:“大哥,你让不让我去?” 蔺玄之:“......去去去,必须去,谁不让你去,我把他给揍一脸血!” 晏天痕顿时眉开眼笑,道:“大哥,你果然也很爱我。” 蔺玄之能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算了算了,随缘吧。 387因祸得福 不久之后,终于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元七将药剂炼制出来了。 元七拿着一碗看起来黑乎乎的、卖相绝对不怎么样的药,走到段宇阳身边,声音没什么调子,一板一眼地说道:“少夫人,药已经炼好,您可以使用了。” 段宇阳想要伸手接,却别元天问率先拿了过来。 元天问对着药瞅了一会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瓶子,将药剂倒了一部分进入瓶子之中。 那颗丹药不消片刻便溶解在了药剂之中,药剂也变成了清澈的色泽,嗅起来还有一股子清甜的味道,让人嗅到,不禁感到通体舒畅。 “这是什么?”晏天痕好奇地问道。 “是用阳阳体内的毒素,加上一些旁的草药,炼制出来的毒丸。”元天问很是小心谨慎,道:“这些入口的东西,我总是不放心一下子便给阳阳用的。” 晏天痕点点头道:“小心谨慎一些得好。” 哪怕是元天问亲自炼制出来的解药,他在没有试验过之前,也是放心不下的。 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再等到其他反应,元天问这才放心地将药盅递给段宇阳。 元天问看着段宇阳,道:“阳阳,我也不知道这碗药,喝下去还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反应,但是,你别怕,我这里还有救命的丹药,不会让你出什么事情的。” 相比起元天问的紧张兮兮,段宇阳就自在淡定多了。 他斜了元天问一眼,道:“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 不等元天问再开口说话,段宇阳一口便将这药盅里面的药剂,给吞了下去。 “我操一-!H段宇阳掐着脖子,一脸难以忍耐的表情,险些没吐出来。 元天问简直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看着段宇阳,生怕他有什么不良反应。 段宇阳强忍住将药剂吐出来的冲动,表情略显狰狞,他脸色忽而青白忽而发黑,嘴唇的色泽也在逐渐变深,仿佛是淬了毒似的。 晏天痕也禁不住捏了把汗。 段宇阳冷汗直流,身体也止不住地发抖,模样看起来很是吓人,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他只能自己生生熬过这一场劫难。 元天问越发憎恨段家夫妇了,他一把将段宇阳打横抱起,几个纵跃跳到了树上,然后消失在林子之中。 “宇阳哥哥!”晏天痕担心地叫了一声,想要跟过去,却被蔺玄之给一把拉住了。 “不用去追他们。”蔺玄之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道:“元天问会照顾他的。” 晏天痕皱着眉头道:“反应如此之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宇阳哥哥的身体,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啊。” 蔺玄之道:“他中毒时间颇深,想要一下子解开,不受些苦头,怕是毒素清不彻底的。” 北弑天却是一脸漠然,心中暗道:真是大惊小怪,在九界的时候,比这更加残忍可怕的解毒场景,他也不是没有见到过。那些人有的疼地都把自己的手臂给砍断了,也有的用脑袋往墙上撞,那才叫鲜血淋漓,惊心动魄。段宇阳这还算温和,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那药剂,一看就是没问题的解药,顶多稍微受点苦罢了。 然而,一股子无法言喻难以形容的感觉却是迎上心头,北弒天想起元天问方才那担心到极点的表情,难以自制地想到了以前在九界之时的一些画面。 那年他与万倚彤一起外出历练,半路遇上了万家的仇人,他拼了命地护着万倚彤离开,自己却被对方下了重毒,几度险些垂危。 被及时赶到的万家铁卫救下来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昏迷不醒,不知今夕何夕。 万倚彤吓得每日都守在他的床边,将自己藏起来的所有雀灵都拿来给他祛毒用,生怕他有一丝半点的不好。 他卧病在床整整一年,万倚彤便也陪了他整整一年,期间寸步不离,就连万倚彤最亲近的姐姐出嫁大婚,他也因路途遥远而并未去送行。 然而,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谁能想到这不堪入目的往后? 北弒天强迫自己从记忆之中回过神来,他不能再留恋往昔,因为他没这个资格再得到这种平凡普通的幸福。 元天问带着段宇阳不知往何处去了,虽然蔺玄之等人不追,但元家影卫却不能不跟过去保护他们。 翌曰清晨,在万兽魔林休息一夜的一行人刚刚醒来没多久,便见到元天问满脸喜气洋洋地牵着段宇阳的手从林子深处往这边走来。 蔺玄之的视线在段宇阳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挑眉道:“恭喜了。” 段宇阳也舒朗地笑着,说:“此次我能如此顺利地解毒,也多亏了大家,我段某人先行谢过诸位,等我们离开此处之后,我再好好感谢大家。” 晏天痕笑着说道:“和我们客气什么?你能解毒,这便是最好不过了。” 凤惊羽围着段宇阳飞了两圈,很是惊异地啾啾叫了两声。 北弒天也发现了段宇阳的变化之处,道:“你的修为,似乎提升了不少。” 段宇阳喜不自禁地摸摸脸,说:“是啊,我也没想到,解毒之后,我的修为竟会直接冲上了筑基期五重,我又顺便服用了阿痕给我的那颗淬体丹,如今,已经顺利突破淬体期了!” 青竹惊讶不已地说道:“你的修为,怎会升的如此快?我记得,你昨日还不过是炼气期而已。” 元天问无不得意地说道:“这便是我元家《化蝶大法》的好处了。这算是一套双修功法,原本我与阳阳交好之后,他的修为便会被我哺育,我的修为也会被他反哺,我们互为一体,休戚与共,本就该同步而行。只是阳阳身体原本受到毒素禁锢,对修为提升有了直接影响,可如今,他的毒素全然解除,化蝶大法的妙处,自然得以体现。” “原来如此。”蔺玄之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青竹笑着说道。 萧林风原本便是一个走南闯北在江湖飘摇的剑客侠士,平日里最热衷于遍赏天下奇功妙法,这《化蝶大法》还是他平生仅见,便禁不住多问了几句。 萧林风道:“若是一个人,体内有旁人的灵丹,那这两人是否能寻到适合的双修功法?”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青竹。 青竹愣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狠狠踹了萧林风一脚,道:“谁稀罕和你双修?等出了万兽魔林,你赶快将我的灵丹还给我,要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开膛破肚!” 萧林风顿时满脸无辜,道:“小竹子,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你,你这小脑瓜子里面,成日都想些什么?” “你-_!H青竹气红了脸,说:“谁不知道你说的是我?你才满脑子龌龊!” 萧林风也不气恼,笑着说道:“你脸红的样子,甚是可爰。” 青竹:“......” 蔺玄之扫了萧林风一眼,暗中想道:这萧林风看样子,是个脸皮厚习惯的老手,青竹哥哥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 萧林风看向青竹的眼神和他对待青竹的态度,很是值得琢磨了。 蔺玄之从来都不太看好流梦尘,因为这个男人太不真实,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瞬息,会不会反友为敌,但这萧林风,却像是个正人君子--好吧,虽然这个“君子”,总是在言语上逗弄青竹。 但他也只逗弄青竹,对其他人却始终是以礼相待的,不是么? 若是萧林风,倒也可以考虑。 当然了,这一切最终都要看青竹的意思。 晏天痕不禁有些担心地看着段宇阳,道:“宇阳哥哥,你一下子将修为提升那么高,还吃了淬体丹,难免会造成境界不稳定的情况,你可要小心一些啊。” 升级太快,是有弊端的,端看蔺玄之元天问等人,始终在压抑修为,迟迟不肯突破黄阶修为,便能窥探一二。 段宇阳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我和你们可是不同,我虽然修为始终停留在一个水平线,但我的修炼却从来不曾放松半分,而且,我修的是符箓,并非剑法,自是修为越高,真气越厚重,炼制出来的符箓,等级便也会越高,不妨什么事的。” 符修和其他倒也不同,符修在炼制符箓的时候,凭借的是制符之人将天地灵气和自身真气融入符箓之中的水平,倒是对融会贯通的基础要求更高,对其他的,没什么太大要求。 蔺玄之等人均是感慨段宇阳因祸得福,尤其是元天问,如今孩子媳妇儿都有了,媳妇儿还能和他继续双修,提升的修为还是双份的,可谓是人生嬴家。 不过,虽然此时皆大欢喜,前来万兽魔林的一个重要目的已经达到,但如今更重要的一件事情,还需得他们继续去做。 蔺玄之这几日还做了一个能够大约测算灵气的法宝。 他看了看那如同尖塔一样的法宝,道:“今日,万兽魔林之中的灵气,要比前一天更浓了几分,而且,便浓郁的速度也在加快。” 那只尖塔法宝通体漆黑,但若是蔺玄之灌入自己的真气,让其和外界灵气接触,灵气便会反映在这法宝上面。 灵气越是浓郁,法宝上被点亮的塔层就会越多,这只宝塔一共有九十九层,昨日还是十三层,今曰已经到了十七层,这速度,当真是日日提升。 青竹说道:“看来我们要加紧了。” 于是,众人不再在此处多做停留,元天问的下属将飞马牵来,众人翻身上马,朝着青竹指引的方向飞驰而去。 不消多时,刚刚来到一块略显开阔的地带,众人便听到了远方传来打斗的声音。 元天问拉停了马,观测着前方,道:“似乎有妖兽在作祟,我们是要绕道前行,还是去看上一看?” 青竹拉着马走了过来,道:“那个方位,乃是我们前去封魔大阵方向的唯一路径,除了来路之外,北面和南面全部都是泥潭深沼,那其中的妖物不知凡几,且不容易对付。”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道:“看来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萧林风豪爽地哈哈大笑两声,道:“我最喜欢做的,便是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青竹吐槽道:“我看你是喜欢凑热闹。” 萧林风看向青竹,道:“还是小竹子懂我。” 青竹:“......” 青竹率先一个策马扬鞭,朝前方飞驰出去,萧林风大笑着紧随其后,肆意潇洒,好不快活。 388及时营救 一片缠藤树林之中。 “师兄,我们不是对手啊。”一个穿着道袍的修士满脸苦涩,手中的剑已经有些乱了。 冷寂雪冷静地冲到他身后,帮他挑飞了一条藤须,道:“稳住,就算不是对手,也不能掉以轻心,待到寻到时机,我们便马上脱身。” 另一修士被缠住了脚踝,他叫嚷不及,被藤条给飞快地倒吊了起来,整个人吓得哇哇哇乱叫,彻底乱了章法。 “师兄救命啊啊啊啊啊!” 冷寂雪正被一些藤条围攻,此时正是分身乏术,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便当即咬了咬下唇,捏了个法诀,凭空用手掌砍断了几只藤须触手。 紧接着,只见他只犹豫了一瞬,便狠心地咬破了手指,弹出了一滴血,抹在自己的额心。 瞬间,他的修为暴涨,一招“千山寂灭”从掌中拍出,震荡的真气将空气割裂,两侧数不胜数的藤条,悉数被斩断,纷纷朝后面倒退了去。 而那个被吊在半空的修士,也摔在了地上,嗷嗷大叫着爬了起来,连连往后面退去。 “走!”冷寂雪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朝着后面迅速撤退。 可惜,他们退得快,藤条却更快。 藤条不知如何纠缠在了一起,成了一个个满身爬满绿色苔藓、拥有黑乎乎的五官的“人形”,它们下身还纠缠着盘旋的藤条,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在林子当众,将冷寂雪一行五人,给遮挡个结结实实的。 冷寂雪禁不住头皮发麻,大概任凭谁见到这种称得上是诡异的一幕,都会有这种感觉吧。 “师兄,这是什么东西啊!” “师兄,这怪物,根本就打不死打不完啊!” “师兄,皇甫师兄何时过来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几个年龄不大的修士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们在天极宗的时候,虽然一个个的都是天之骄子,修为也低不到哪儿去,但是,实战经验着实太少,这段时间他们一行人每日都要少上不知多少人,心理防线早已经快要崩溃,如今被困在这片滕树林之中,更是要被折磨的心神具疲,恨不得哭天抢地的。 冷寂雪握着剑,身形似乎有些不稳,但是他仍是咬牙坚持道:“我已经给阿晋传音,我们再支撑片刻,他很快就会过来了。” 一个修tfP满是沮丧地说道:“师兄,我们可是瞒着皇甫师兄偷偷过来的,这万兽魔林,有进无出,里面的消息,根本传不到外面了,皇甫师兄必然收不到我们的求助啊。” “啊?不会吧!” 冷寂雪冷喝道:“别想这么多了,他必然会过来的,我们先改变阵法,以防这东西偷袭!” 五人立刻变了阵型,将五个方位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藤条人挥舞着长长的藤条朝着五人打了过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铿锵相接。 然而这些修士的真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也有不少都已经挂了彩,根本不是这些越战越勇似乎永无疲惫之时的藤条人的对手,没坚持太久,便有一位修士被藤条一下子戳穿了喉咙,双目圆瞪地仰面躺了下来。 “风师兄!”另一修士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死死握着剑,吼道:“妈的,我和你们拼了!” 冷寂雪也是一脸寒意,刚想要再行咬破手指尖儿,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却突然有一只尚未出鞘的剑,擦着他的耳朵将已经快要到他面前的藤条人给当头戳穿。 冷寂雪猛然回头。 只见森林幽深之处,一个白衣少年骑马飞驰而至,他长发如墨,飘扬在身后,容貌是令人惊艳的美丽,脸上的表情似乎永远带着三分淡漠,三分温柔,四分的威不可犯。 蔺玄之一跃而起,翩然飞到了这几人之间。 他站在冷寂雪的身旁,抬手握住了回来的止戈剑,道:“你的这借天命的功法,还是少用为妙。” 说完,他便飞身冲入了那些藤条人之中,将它们的脖子一个接一个的砍断。 冷寂雪愣在当场,蔺玄之怎会知道他方才在借天命? 这种事情,就连皇甫晋都不知道。 但是,时间不等人,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冷寂雪马上挥掌进入了战斗之中。 随之而来的北弑天也抽出了他的弑神剑,大杀四方,这一路上,北弑天拔剑的机会不多,他每日都是趁着前去探路的机会,主动寻找那些妖兽魔兽练剑的,只是还未到魔林腹地,他所遇到的敌人都不够强悍,让他轻轻松松便能解决,搞得北弑天很是不爽。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遇到这等厉害的对手,又怎会轻易放过? 于是,就在天极宗的弟子们瑟瑟发抖地往后躲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黑袍男子,极为兴奋地挥剑朝着藤条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来,像是切萝卜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斩首,即便偶尔会被藤条人抽出伤痕来,然他却毫不在意,相互所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不,北弑天见了血,便更加兴奋且不怕死了! 冷寂雪:“......” 其他众位师弟:“......” 晏天痕也不闲着,他依仗着耳朵上挂着蔺玄之专程给他修炼的欺天环,肆意地使用他的《冥府十八狱》,一手挥掌一手持鞭,幽蓝色的火焰横冲直撞,见佛杀佛见魔杀魔,很快便将远处的一些藤条人给烧成了灰烬。 一位天极宗弟子见状,禁不住倒吸口凉气,道:“这是什么功法?好生厉害啊!” 冷寂雪也看了个正着,在他眼中,那火焰却是正常的赤红橘黄色,他便言简意赅道:“可能是火系秘法,的确是厉害。” 青竹的武器同样为藤条,他让那些紫藤悄咪咪地从地下探出脑袋,束缚着藤条人的身体,再等萧林风趁着藤条人动弹不得,便冲上去将之斩首消灭。 元天问施展出了化蝶大法,大开大合的剑术精妙无比,身形宛若飘蝶一般在藤鬼人中穿梭,段宇阳随之而来,飞出了不少符箓,一个个地黏在藤条人的脑袋上,“砰砰砰”地爆开,配合相当默契。 而姬云蔚则是头上顶着一只从一进入魔林便开始装死的毛绒鸟,临时契约了几只附近的妖兽,指挥着妖兽们撕咬攻击这些藤条人。 有这么一群人的帮扶,很快,藤条人大军便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藤条人眼看情况不妙,便一个个地化整为零,变成藤条朝着森林深处飞快地后退。 穷寇莫追,蔺玄之抬了抬手,打消了北弒天没杀过瘾想要追过去的冲动。 北弑天颇为遗憾地甩了甩剑上的血,退到一旁给自己疗伤。 几位天极宗的弟子,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修士。 冷寂雪定了定神,走上前来,对着蔺玄之施了一礼,道:“多谢玄之及时相救,否则,我等今日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蔺玄之道:“举手之劳。” 冷寂雪道:“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以后若是有需要之处,我冷寂雪必然会鼎力相助。” “喂喂,你这话只对玄之说,似乎有点儿不厚道了啊。”段宇阳将一只点燃的符箓吹灭,夹在手指中挥了挥,走过来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可都帮了你。” 冷寂雪带了几分歉意,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姬云蔚皱着眉头,走过来说道:“你们天极宗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万兽魔林虽然归属西洲,但说到底,仍是归属于姬家,毕竟姬家乃是这万兽魔林世世代代的守护家族。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般没道理,但凡有谁想要进入魔林,都要先给姬家交上一笔过路费,若是其他宗门的人想要进去,就更是要给姬家报备,否则便是私闯。 冷寂雪身边的几位修士,脸上难以自持地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冷寂雪也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此事实在是太过抱歉,我听说万兽魔林出了问题,便想着要来亲自探看一番,但我师父并不同意,我只得偷偷摸摸地过来,只是没想到,此处竟然如此危险,倒是我太过自负大意了。” “怕不单单是这样吧。”蔺玄之轻描淡写道:“你并非这等不顾后果之人,你为人谨慎小心,若只是你想要自行而来,必然不会带你的这些师弟随你一起下水,冷道友,事已至此,你不妨有什么便说什么的好。”晏天痕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蔺玄之为何表现出一副和冷寂雪很是相熟的模样? 他们之间的交集,其实也不过是停留在百家际会天极城的那几面之缘罢了。 于是,晏天痕撇撇嘴说道:“你这个人,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我们方才救了你,你却还对我们撒谎,你是个什么意思啊?” 冷寂雪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冷寂雪的一位师弟听不过去了,抽抽鼻子说道:“你别仗着救了我们,就能这样说了,我们都是主动愿意跟着冷师兄一起前来的,哪怕没有宗门命令,我们也愿意跟着他!” “熊云。”冷寂雪有些无奈。 “原来是宗门命令。”姬云蔚眯了眯眼眸,道:“万兽魔林虽然出了问题,但如今仍是只有世家之间在协商方法,并未扩大到宗门范围,天极宗倒是消息灵通,还耐不住寂寞啊。” 姬云蔚冷嘲热讽,让天极宗的几人听得无比刺耳-- “你以为我们想要来这种鬼地方吗?”熊云面红耳赤,红了双眼,说:“我们来的时候,一共二十二人,走到这里,已经只剩下这么四个人,他们都是我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啊!若不是宗门下了死令给我们,谁愿意来送死?” “是啊。”另一天极宗修士也垂着脑袋叹了口气,道:“谁都知道万兽魔林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又对此处人生地不熟,进来之后,跌跌撞撞的遇上了不少危险,才一路走到这里,若是能够离开,我们早就走了。” 冷寂雪心中也是一阵阵的发苦,他想到随他一起前来的那些同门师兄弟,再看看眼前仅剩不多的几人,一股浓浓的愧疚和懊悔,迎上心头。 姬云蔚看了看蔺玄之,道:“恕我直言,万兽魔林之中,虽越靠近外围便越是安全,但沉睡着潜伏着的魔兽妖兽,从来不会有内外之分,若是你们和姬家提前沟通倒也罢了,这路上有哪些危险之处、最轻易安全便能到达深处的路径,我们都会悉数告之,所以万兽魔林素有“擅入者死“的说法。” 389多重任务 晏天痕恍然大悟,道:“这句话,还是姬家在万兽魔林之外,立的石碑上刻下来的话。” “没错。”姬云蔚点点头,道:“只是这句话,总是被世人认为是我姬家将万兽魔林当成自己地盘,势要杀光所有擅入者,可实际上,即便是姬家人,在万兽魔林之中也仍是诚惶诚恐,生怕打扰了哪些大妖兽的休息,丧命于此。” 冷寂雪深深叹了口气,道:“是我想岔了。” 熊云说:“不是师兄的错,都是宗主的错!” “任不吝?”蔺玄之眼眸微微一眯,他心中早就已经将任不吝挂在柱子上,不知鞭尸多少次,自从见了九尾天狐之后,更是恨不得将任不吝给挫骨扬灰。 蔺玄之道:“任不吝为何让你们进入?” 冷寂雪听他直呼宗主姓名,便知道蔺玄之对任宗主的印象,十分之差。 事已至此,冷寂雪也没了维护宗主的想法,望着蔺玄之道:“实不相瞒,宗主派我们前来,是为了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天极宗的少宗主,任扶摇。”冷寂雪说。 姬云蔚的表情更无语了,他勾唇冷笑道:“天极宗当真是不将我姬家放在眼里,竟是派了不只一波人进来,连少宗主都舍得扔过来历练了。只是,你们这般瞒着我姬家,倒是显得我姬家待人小气了。” 冷寂雪任凭他冷超热讽,只得岿然不动。 元天问道:“任扶摇何时来此处的?” 冷寂雪道:“两个月前。” “那般早?”青竹一脸同情地看着冷寂雪,道:“在万兽魔林,两个月都走不出去的话,能活着走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发小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成为灵植的养料了。” 冷寂雪面带轻愁,一张柔和素雅的脸上有了几分担忧之色,道:“所以,宗主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我们潜入此处吧。” “除此之外,他应当还有别的事情交代给你们吧?”蔺玄之又问道。 冷寂雪和蔺玄之对视着,苦笑道:“玄之,若不是我和你仅有数面之缘,我都会以为,我们相识很久了。你总是能看穿我的一举一动,连一丝一毫的伪装余地,都不留给我。” 晏天痕黑了脸,瞪了蔺玄之一眼。 蔺玄之也是感到有些蛋疼,他也不知道冷寂雪怎么回事儿,和他每说几句话,都得带着点儿含糊暖昧的意思,可上天证明,他当真是因为上辈子和冷寂雪乃是君子之交,对他的品性也颇有了解,这才能一眼看穿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啊! 蔺玄之道:“所以,其他目的是什么?” 冷寂雪斟酌片刻,才环视了众人一番,道:“另一个目的,便是为了寻找万兽魔林之中的一个聚灵法宝。只是这法宝,具体位置尚且不能确定,但可确定在魔林的最西边。” 此话一出,蔺玄之等人便彻底明白,那任不吝的目的,恐怕最重要的便是寻找聚灵法宝。 可是,不少人都在狐疑不解--聚灵法宝如此隐秘的事情,任不吝怎会知道? 不过,蔺玄之仔细想想,倒也能猜个几分。 前一世,任不吝便已经和上界有了瓜葛,他既然能知道晏天痕乃是炉鼎之体的秘密,想要知道些其他隐秘之事,倒也不算困难。 只是...... 这封魔大阵,和上界有瓜葛的事情,究竟是上界的哪一位告诉任不吝的? 蔺玄之难免多想几分,他心中千头万绪,捉摸不定。 太少了。 如今他对任不吝的事情,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蔺玄之冷笑了一声,对冷寂雪道:“那你可否知道,这聚灵法宝周围,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冷寂雪愣了一愣,道:“这我却是不知,只知道越是靠近聚灵法宝,所感受到的灵气,便会越发浓郁。” 众人纷纷露出了鄙视又了然的表情。 “任宗主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萧林风说。 “而且,你确定你以前不曾和任宗主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段宇阳满脸同情地望着冷寂雪,道:“他为何要这般害你?” 冷寂雪满脸不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那聚灵法周围,究竟有什么东西?” “封魔大阵。”蔺玄之道:“包括万兽魔林的结界,我们都在猜测,乃是因封魔大阵松动、灵气逸散导致。” 冷寂雪的眸子瞬间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师兄,若当真有封魔大阵,那宗主的意思......” “岂不是让我们来送死吗?” “这、这不可能啊,宗主没理由这么干。” 冷寂雪深吸口气,道:“玄之,你可能确定?” 蔺玄之看了眼萧林风,道:“若是流主没有说假话,那想来是真的了。” 虽然九尾天狐也已经为他证实了这一点,不过,看在姬云蔚的面子上,蔺玄之倒是不打算暴露九尾天狐的存在。 萧林风摸摸鼻子,说:“这种事情,梦尘应当不会说假话,而且,他如今不是已经前去寻找封魔大阵了么。” 冷寂雪沉默了片刻,道:“即使如此,那我便更是要去寻一寻那传说中的聚灵法宝了。” 蔺玄之道:“死脑筋。” 冷寂雪微微一笑,道:“死脑筋便死脑筋吧,我宁可死个明白。对了,你们现如今打算去什么地方?” 姬云蔚道:“自是要去寻那聚灵法宝。” 冷寂雪笑道:“可否让我随你们一道走?” 晏天痕有些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但却没有开口拒绝。 段宇阳道:“一起走也无所谓,不过,那聚灵法宝找到之后,可没你的份儿,你只能看,不能摸。” 冷寂雪点点头,看起来十分温柔,说道:“你们大可放心,我对聚灵法宝,也没什么想法,而且,宗主对聚灵法宝志在必得,想来也不会只拍了我这边一队前去寻找。”他看了看仅剩下的三位师兄弟,叹了口气道:“我这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师兄。”熊云道:“我不想再往里面走了。” “我也不想走了。”另一位师弟道:“越往里面,咱们遇到的妖兽越是厉害麻烦难缠,我......我修为不够,能力不足,不想去送死了。” “你们......”冷寂雪顿了一顿,转而看向姬云蔚,道:“姬少主,你对着万兽魔林的了解,远超于我们,可否拜托你给出一条前往边沿的路径,让我这几位师弟先行离开?” 姬云蔚道:“即便有地图,你们也出不去。” 冷寂雪说:“总是要比这里安全一些的。” 姬云蔚点点头道:“这倒是可以,我给你们画出来。” 于是,姬云蔚便下笔如飞地在卷轴上将从此处到万兽魔林入口处最安全的一条路给画了出来--当然,所谓的最安全,不过是理论上的安全罢了。 画完之后,几位天极宗的弟子抱着卷轴,如获至宝,对着姬云蔚连连道谢。 熊云的视线还不停地在那些飞马身上打转,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众人只当成是没看见,冷寂雪也是一脸尴尬,对熊云说道:“熊云,你们先行离幵吧,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下来了。” 熊云说道:“现在黑与不黑,也没什么区别,师兄,这路途遥远,我们的代步妖兽早就已经全军覆灭,不知这飞马可否借我们几匹用一用?” “不行。”晏天痕斩钉截铁道:“我们每人一匹马,不多不少刚刚好,再加上一个冷师兄,其实还多出来一个人,自然不能借给你。” 熊云说:“不如你们两个人共乘一匹,反正,这飞马驮一个人还是驼两个人,对它来说没什么差别。” 冷寂雪脸上挂不住了,板着脸对熊云道:“此事切莫再提,不可得寸进尺,你们既然已经拿到了地图,便速速离开吧。” 熊云虽还有些不甘心,仍是对冷寂雪有畏惧之心,便只得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不过师兄你得防着他们一些,毕竟他们这么多人,想对你做些什么,也不好说。” 段宇阳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冷寂雪身上有什么我们好觊觎的,他是长得像天仙还是满身都挂着宝贝啊?” 熊云黑着脸还想说什么,却被冷寂雪打断了。 “你们快些走吧,我们也要继续往里面走了。” 眼见冷寂雪有发火的意思,熊云便只得带着两位师弟离开了。 三人走了之后,冷寂雪满是歉意地说道:“师弟言语无状,还望恕罪。” 晏天痕道:“都是同门而出,为何相差这么多?” 冷寂雪说:“即便是一个娘胎里面生出来的,性情品格也多有不同,更何况只是师出同门?” 蔺玄之轻描淡写问道:“皇甫晋并未随你一同出门?” 冷寂雪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自然,道:“他非但是我的同门师弟,还是皇甫家族少主,天极城少城主,他轻易不能够离开天极城,而且......他应当也不知道我此时身在此处吧。” “妈的,我确实是不知道!”不知从哪儿来的皇甫晋冲到了冷寂雪面前,一双眼睛赤红,像是快要走火入魔似的,吼道:“你之前还在给我说,等我回来之后便带我一同闭关,等我几日后回来,我再去寻你,便已经找不到踪影,你知道我那时候的感受吗?” 皇甫晋吼完之后,才意识到他声音似乎有些大了,便深吸口气,降低了音量:“我已经不苛求你其他什么了,但是你可否不要再欺瞒与我?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去处!” 冷寂雪一脸震惊,道:“阿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皇甫晋手中捏着一张传音符,手指头都在颤抖,道:“我若不是收到你的传音符,又怎可能顺藤摸瓜找到此处?!” “我......”冷寂雪理了理思绪,道:“我是在说,你怎会在万兽魔林?我是因为明知你......” 说到这里,冷寂雪闭了口。 皇甫晋冷笑一声,笑容却有几分可怜,他带着哀戚说道:“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过是想说,你分明是知道我根本不在这已经和外界隔开的万兽魔林之外,所以根本不可能收到这传音符,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传给我。或者,你是想说,就算我能收到,却也一样远在万里之遥的天极城,根本不可能来得及赶过来救你,所以你也仍是放心大胆的传给我!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死了,伤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390大吵一场 “阿晋,你别激动。”冷寂雪看着几乎魔怔的皇甫晋,叹了口气说道:“阿晋,我没想到你已经进入了万兽魔林。” “你没想到?还是你根本不愿意相信我是真心待你的?”皇甫晋几乎要哭出来,声音有几分委屈,道:“你被人逼着进入万兽魔林,却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当成自己人?我就差将我的心脏挖出来给你了,你还要让我怎样?” 冷寂雪哑口无言,他有些不太敢与皇甫晋对视,眼神闪躲不已,望着别处说道:“你就这么跑过来,剩下的那一大摊子事情,又该如何处理?” 皇甫晋吼道:“谁他妈愿意管谁就管去,那群人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把你弄走,他们不是厉害吗?他们不是自作主张武断专横吗?那烂摊子随他们搞去,我皇甫晋还他妈就不管了!不管了!” 冷寂雪看着皇甫晋像是小孩子一样撒疯,禁不住有些头疼,又有些动容。 “阿晋,此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冷寂雪按着脑门低声说道。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能是如何?”皇甫晋愤愤道:“他们竟还骗我,说你让我娶妻生子,还说你会回去参加我的婚宴--我呸!他们还能不能更扯淡一点儿!?” 冷寂雪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下来。 皇甫晋见状,一下子愣住了,他盯着冷寂雪很长一段时间,才不可置信地说道:“师兄,你别告诉我,你当真这样想这样说。” 冷寂雪点点头道:“的确是我说的。” 皇甫晋像是被一拳头打懵,道:“为什么啊?” 冷寂雪叹了口气,道:“你年纪已经不小了,皇甫世家的处境,你也不是不清楚,唯有和白家联合,才是维持皇甫家尊荣的唯一出路。” 皇甫晋颤抖着声音,咬牙说道:“所以,你就提请我爹,牺牲我?” 冷寂雪硬着头皮,道:“也算不得是牺牲,白家嫡小姐白和苏,是极受白家家主白逸尘看中的接班人,白家没有少主,白家家主也曾经亲口许诺,只要你与白和苏成亲,他便立白和苏为少主,白家也将对皇甫世家,倾囊相助。不管是世家还是宗门,他们总要给白家几分面子的。” “所以,皇甫世家的尊荣,与你有什么关系?”皇甫晋恨不得将冷寂雪给捏死,道:“在你心中,我的婚姻就是一个可以随便算计任意估价的筹码吗?皇甫家不过是给了你几年饭吃,你就对这个家族死心塌地,我从小到大,除了最初的两年欺负过你,之后的近二十年间,又何时不是处处以你为先,对你噓寒问暖,死心塌地?冷寂雪,我真想把你的心给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皇甫晋难受极了,他知道冷寂雪一直都把他当成弟弟、师弟,对他的关心和信任,从来都无关情爱。 他可以等,也可以一直和冷寂雪这般下去,他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 然而,皇甫晋又怎可能接受,冷寂雪为了皇甫世家的利益,而将他推给其他人? 不,不会是这样的,冷寂雪怎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若非如此,他的父亲、他的师父,又如何会一起将矛头指向突然消失不见的冷寂雪? 皇甫晋宛若癫狂,悲痛欲绝,几乎无法自制地想要把冷寂雪给掐死。 冷寂雪面色苍白,但是他的眸子中却是毫无任何动摇,道:“阿晋,我的心,的确是石头做的。你别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皇甫晋深吸口气,带着几分绝望,道:“可是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却仍是像我求助,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不过是想等着有朝一日,若是万兽魔林的结界开了,能给你留一些念想罢了。”冷寂雪轻描淡写道:“阿晋,我就是这样一个冷血又无情的人,你今日也该看透我了,往后,你也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我不值当你这么对我。” 皇甫晋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道:“不值当?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冷寂雪道:“你连亲眼见到的,亲耳听到的,都不能相信,你还要固执到什么地步?” 皇甫晋气红了脸。 再这么看下去,估计两个人能当即便打起来。 晏天痕咳了两声,道:“那个......要不然,咱们先解决一下重要的事情,再了却你们的私事吧,要不然,光是这么吵着,吵到天黑也没什么用啊,而且这周围还挺危险的,那些藤条人,还不知什么时候便又会出现了。” 皇甫晋猛然回头,似乎这才刚刚意识到这些人的存在。 “你们怎么在此处?”皇甫晋脸色黑得像是煤炭。 “......”晏天痕顿时无语。 倒是段宇阳咔哧咔哧地磕着灵果,一脸看热闹的欠打表情,道:“你们继续吵嘛,我就特别喜欢看这种戏码。” 元天问道:“还是别看了。” “为何?” “不利于胎教。”元天问一本正经。 段宇阳:“......” 皇甫晋的脸色似乎更黑了几分。 这群人,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冷寂雪也没有让人看热闹的喜好,他一向体面,若不是方才皇甫晋的爆发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一时间忘了其他几人的存在,他也不至于让人看到他这狼狈的一面。 冷寂雪定了定心思,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皇甫晋冷哼一声,握着问情的剑柄,将视线转移到蔺玄之身上,眯了眯眼睛,又转而看向元天问和段宇阳,道:“你们是来寻找斑斓虫草和冰心水莲花的?” 段宇阳道:“你怎么知道?” 皇甫晋说:“元家大手笔,悬赏了两块雀灵,这五洲大陆,还有什么人不知道此事?不过,之前超级世家盟会上,元家家主夫人,可是口口声声说元家如今一块雀灵也没有了。” 元天问点点头,面不改色道:“的确是没有了,那两块雀灵,乃是我爹从他的陪嫁里面拿出来的,可绝对不姓元。” 皇甫晋:“......” 强词夺理! 姬云蔚打着圆场,道:“皇甫少主来此,不知是为了什么?” 皇甫晋扫了冷寂雪一眼,便将脑袋转到别处去了。 答案不言而喻。 蔺玄之微微挑眉,道:“看样子,皇甫少主怕是对封魔大阵一无所知了。” 皇甫晋愣了一下,道:“什么封魔大阵?” 冷寂雪叹了口气。 他瞒着皇甫晋前来此处,本就是不想让他参与其中,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他想岔了。 蔺玄之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便跟了进来。” 晏天痕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果然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整一个愣头青啊。”段宇阳啧啧道。 “倒是挺痴情的。”只有青竹还说了句好话。 萧林风马上凑过来,对青竹说:“小竹子,其实我痴情起来,要比他更甚。” 青竹:“......” 晏天痕:“......你丫儿的在这里给自己加什么戏啊!?” 皇甫晋:“......” 他为什么觉得,从那些人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狗屁不懂的白痴? 不,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这万兽魔林,当真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秘密? 皇甫晋毕竟不是真的白痴,他马上发现了众人态度异常,话中有话。 皇甫晋转向冷寂雪,皱着眉头道:“师兄,你究竟为何来此?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 冷寂雪苦笑一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快上路吧,路上我再将一切对你和盘托出。” 皇甫晋虽然对冷寂雪耍他之事记恨在心,但他毕竟不是那种满心只有爱恨情仇之人,皇甫晋估量了一下现在的局势,便暂且将他对冷寂雪的怒气压在心底,冷着一张脸道:“走吧。” 冷寂雪看了看蔺玄之等人,道:“我们并无代步妖兽。”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道:“阿痕,你来与我共乘吧。” 晏天痕正巴不得如此,他连忙从飞马身上跳下来,又蹦上了蔺玄之身后,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身,还把脸贴在蔺玄之的肩头,样子好不亲昵。 皇甫晋见状,顿时表情有些错愕,道:“你们两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晏天痕非但毫不遮掩,反而像是炫耀似的说道:“我和我大哥,在一起啦,所以你可得看好你的师兄,别让他惦记着我大哥。” 冷寂雪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也翻身上了飞马,对着晏天痕道:“怕是让你误会了,我对你大哥,没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只是觉得仿佛前世就该认识一样,所以说话之中才多了几分试探。” 此话一出,晏天痕和皇甫晋同时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呵呵呵呵,前世认识,这还不算是不该有的想法? 皇甫晋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师兄是否有和姓蔺的再续前缘的打算啊?” 冷寂雪点点头道:“倒是可以。” 皇甫晋咬了咬牙,翻身坐在冷寂雪身后,埋头在冷寂雪的肩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道:“我有时候,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你。” 冷寂雪笑了几声,一拉马缰,朝着前方飞驰而去,道:“一口咬死我,哪里能解你的心头之恨?倒不如一口一口地咬死我,这样才痛快。” 皇甫晋:“......” 妈的,他竟然无言以对! 蔺玄之随后也策马扬鞭。 皇甫晋是个幼稚鬼,冷寂雪也莫名其妙地想要搞事情,但蔺玄之的求生欲望还是万分强烈的。 “阿痕,你莫要误会什么。”蔺玄之道。 “我能误会什么呀。”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我此时倒是觉得,冷公子这么说,大有气一气皇甫少主的意思,反正,你以后不要对他上心,也不能用眼睛总是瞟他就好。哪怕他对你有意思,也是他一头热,我就当看热闹了。” 蔺玄之忍俊不禁,道:“我何时总是用眼睛瞟他了?” 晏天痕哼了一声,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倒是希望皇甫少主再缠人一些的好。” 蔺玄之笑意更浓,道:“这一点,你倒是大可放心,皇甫晋不是个轻言放弃之人。” 上辈子,皇甫晋娶妻,同白和苏在一起,与冷寂雪之间仿佛形同陌路。 所有人都以为,皇甫晋收了心,与这位夫人从此鹣鲽情深,闲云野鹤,然而直到冷寂雪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皇甫晋的疯狂举动才让人看得真切他从未忘记过那个抛弃他、伤害他的男人。 391五洲封印 蔺玄之这么一说,晏天痕也深有同感。 毕竟被心上人算计着与旁人谈婚论嫁,还能屁颠屁颠追过来的,也不是一般人了,而且,冷寂雪似乎对皇甫晋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皇甫晋也仍是屡败屡战,连一丁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 然而,蔺玄之心中却是难免有些唐突不安。 此时的晏天痕,对他的感情颇为信任,自然不会将冷寂雪放在眼里,但是......若他恢复了前世记忆,那冷寂雪便是两人之间的一颗雷。 哪怕他前世的确与冷寂雪只是君子之交,但冷寂雪也依然是他与晏天痕决裂的一根刺。 冷寂雪身上有秘密,但蔺玄之不确定,他所知道的那些隐秘,是否是冷寂雪的全部秘密。 蔺玄之禁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果然,前世造的孽,今生都是要还的。 之后接连十日,队伍更是壮大的一干人众马不停蹄地朝着万兽魔林的最深之处奔去,这一路上并不太平,他们见了不少被藤条人给吞噬的佣兵,偌大的万兽魔林,似乎处处都是人类修士的尸骸。 不过,说来也怪,本该越往深处越是能遇上厉害妖兽,看蔺玄之等人却算是风平浪静,偶有战斗,却也不用费太多力气便能轻易解决。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可次次如此,便让人禁不住多想几分。 直到有一日晚上,众人轮流守夜,在一处盘根虬结的榕树根系上休息时,蔺玄之看到站在远处的林子中,若隐若现的白袍少年,才终于确定心中所想。 果然是九尾天狐在暗中相助。 蔺玄之朝着周围看了一看,姬云蔚正靠在树干上睡得香甜,其余人也大多入睡。 蔺玄之便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顺便将这几日也累的够呛的阿白抱到了晏天痕的脑袋下面,让晏天痕暂时离开自己的大腿,将阿白当枕头。 阿白虽然被蔺玄之的动作弄醒,不过,它倒是只睁开眼睛看了两眼,便重新闭上了眼睛,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模样甚是可爱。 蔺玄之来到九尾天狐身前,道:“这几日,多亏你相助。” 九尾天狐见到蔺玄之,没好气地说道:“你竟是还没放弃聚灵法宝,我之前给你说的话,看来你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我倒是白瞎了做了这么个烂好人,还不知道你心里面如何编排我。” “编排自然不会,我对你倒是存了几分感激。”蔺玄之淡道:“即便放在心上,该来的我仍是无法阻止。聚灵法宝,我是志在必得,哪怕拼着阿痕忆起前尘往事,我也定要得到。” 九尾天狐皱着眉头,眉心的一点狐尾形状的红色印记略显变形,道:“你可知道,若是你得到了聚灵法宝,会有什么后果?” “自然知道。”蔺玄之明润的眸子,似有幽微的光芒溢出,“聚灵法宝虽让那被封印的魔头聚了灵,却也同样有着封印制约的效果,若是拿走了聚灵法宝,那只天魔尊,自然会破阵而出。” 九尾天狐冷笑道:“你既然清楚,又为何罔顾众生?” “众生与我有何干系?”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说着惊世骇俗之言:“我想要离开五洲,前往九界,就必须得到聚灵法宝。” 九尾天狐狭长的眸子猛然一缩,瞪着蔺玄之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是何人告诉你?” 蔺玄之微微勾唇,道:“你能知道,我又为何不能?” 九尾天狐咬着牙道:“因为我本身就是九界来使。” “你即便是九界来使,也不该知道此事。”蔺玄之用洞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九尾天狐,道:“此处封魔大阵,九界早已无人知晓,就连五洲大陆,也被那些人逐渐以往,九尾天狐,你怕不是已经活了千年万载吧?” 九尾天狐冷下了眸子,道:“你别想套我的话!” 这蔺玄之,着实太过难缠了。 可是这些本该早就已经埋葬在历史尘埃之中的秘密,为何又会被蔺玄之所知晓?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九尾天狐,我知道的要远比你以为的多得多。” “你还知道什么?”九尾天狐咬牙切齿。 “我还知道,五洲大陆其实本身便是一个葬魔之地,这是一处被九界神祗所废弃的魔葬场,除非所有的封魔大阵全部解封,否则,五洲结界,是永远不可能消失的。”蔺玄之颇为平淡自然地将此话说出。 九尾天狐这一下子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正直狐狸都呆滞石化了。 “你为毛连这个都知道啊!”九尾天狐一脸惊悚,吓得他小心脏简直扑腾扑腾的好伐? 蔺玄之道:“不告诉你。” 九尾天狐:“......” 蔺玄之将这最为隐秘的惊天秘密都如此轻易地说出,九尾天狐便也觉得他再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也没什么意思了,便烦躁地甩了甩尾巴,道:“你说得对,唯有解开五处封印,拿到其中的法宝,才可以将五洲结界打开。想来,其他四处的封印,也不必我多说了吧。” 蔺玄之顿了一顿,惊讶地说道:“竟是还有其他四处?” 九尾天狐只觉得蛋疼,满脸狰狞地瞪着蔺玄之,他咬牙切齿道:“蔺、玄、之!” 蔺玄之淡笑道:“莫急莫急,和你开个玩笑罢了,其他四处,我也是听说过的。一处在北洲之北的冰海之中,一处在中洲天极城里,一处在东洲不知名的地方,还有一处,怡在南洲某处。” 九尾天狐听他如此懂行,脸色好看了几分。 “不过......”蔺玄之道:“除了北洲之北和西洲之西这两处,其他三处的封魔大阵,我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想来你身为护界使者,定然知晓。” 九尾天狐勾了勾唇,道:“我即便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天魔尊若是出世,便会引得天下大乱,我绝不会为了你的一己私利,便弃天下人于不顾。” 蔺玄之道:“怎是我的一己私利?五洲飞升者,屡战屡败,不知死了多少,难道他们便不是芸芸众生了么?” “不过是区区数个修士罢了,他们与九界太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若是关乎九界安危,我便更不放在心上了。”蔺玄之神色淡淡,口吻也淡淡,道:“九界本就对不住我的阿痕,我又何必对得起他们?况且,九界天族,早已在多年之前便拋弃了五洲大陆,我又为何为他们着想” 九尾天狐腾然哑口无言,一脸蛋疼之色,果然是一嘴巴的歪理,然而他又无法反驳。 他皱了皱眉,道:“你能肯定,晏天痕上辈子被任不吝给盯上,是因为九界上族的示意吗?” 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结果,还有晏天痕两辈子都称得上是颠簸的童年。 若非九界那些天族追杀阿痕,容不得他的存在,之后的一切不幸,晏天痕又怎可能有机会经历? 不过,这些事情,九尾天狐并不知情,蔺玄之也没告诉他的打算。 于是,蔺玄之只是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说道:“九界上族,的确没几个好东西。” 九尾天狐只得叹了口气。 他想了一想,忽然说道:“不对啊,你若是一定要把那些大魔头给解封放出来,我现在应该是你的敌人才对,我还和你说个什么劲儿的?”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该不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九尾天狐:“......” 妈个鸡的!他又想去把整个万兽魔林的野鸡全给咬死了。 如果承认的话,显得他还挺白痴的,若是他早知道蔺玄之心怀鬼胎,打定主意去搞一搞封魔大阵,他绝对不会主动找上门来,企图利用晏天痕可能恢复记忆的事情,让蔺玄之知难而退。 九尾天狐略感牙疼,身后的尾巴也甩不起来了,道:“妈的,我要封阵,是不是也不太可能了?” 蔺玄之一脸同情地看着九尾天狐,道:“就算你把这边的封住了,那其他的四处,我也一样是要去解开的。” 九尾天狐深吸口气,道:“五方封印,缺一不可。” 蔺玄之点点头,道:“所以等我解开其他四方,定会重新打回来。而且,五方封印相互之间应当有所牵连,但凡一处松动,其他四处也必回松动,若是四方都已经破解,那即便只有一方处于封印之中,想要解开,怕是不难。” 九尾天狐盯着蔺玄之,瞅了好一会儿道:“你不知道你放出来的东西,是人是鬼。” 蔺玄之淡淡道:“往好处想想,你不用重新和封印一起沉睡,说不定还能和姬云蔚再续前缘,让他生出来一窝的小狐狸崽子--对了,你来自上界,应当知道如何让一个男子和一个男妖跨越性别和种族,生出来后代吧?” “这必须的啊......等等,你别想给我洗脑啊。”九尾天狐警惕地对着蔺玄之,心中不禁暗自懊恼,他险些就被蔺玄之给蛊惑了! 蔺玄之笑了笑,道:“放出来的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认了,而且,我放出来的东西,我自己心甘情愿承担因果,天道不会怪罪在旁人身上的。” 九尾狐狸神色复杂地盯着蔺玄之看了一会儿,道:“你可知道,五方封印之下,封的究竟是哪一位天魔尊?” 蔺玄之微微勾唇,道:“是所有人都以为,封在了天界的那一位。” 九尾天狐心里骂娘--妈个鸡,这种重要的事情,为毛一个下界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会知道的这般清楚?这不正常啊! 到底是什么人透露给了蔺玄之? 然而,九尾天狐明知蔺玄之不会告诉他,便也不再问。 最终,九尾天狐挑了挑那双带着玩味和勾人意思的狐狸眼,道:“我倒是想看看,这西方封印,你究竟是解不解的开。” 说完,九尾天狐便一个转身消失在蔺玄之的面前。 凤惊羽扑楞着翅膀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在蔺玄之肩膀上,语气幽幽地说道:“蔺玄之,我发现你身上的秘密,要比我想象得多得多。” 蔺玄之道:“应当是多得多得多得多。” 凤惊羽:“......” 你皮这么一下子很有意思吗? 凤惊羽满是惊疑不定,似乎有些焦躁,道:“老蔺,你真打算把那个封印给解了?” 蔺玄之道:“哦,不解开的话,我们如何去九界?” 凤惊羽噎了一下,道:“可是,我不想让你解开封印。”打 蔺玄之道:“我知道,但我非解不可。” 392极西之地 凤惊羽歪了歪脑袋,困惑地说:“在五洲大陆,不好吗?以你现在的修为,距离前去九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如此迫切吧?” 蔺玄之说:“我不想再让那些人主动前来五洲寻找我们了,解幵五洲封印,我便可以和阿痕主动前往九界,九界广阔无边,我们进了那处,便如同鱼入大海,想要躲藏,也尤为轻易,如此一来,便是敌在明初我在暗处。” 凤惊羽望着蔺玄之,道:“你这想法,倒是有些隐世之心了。” 蔺玄之淡淡道:“我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不过是想要与爱侣,一起过着闲云野鹤游山玩水的日子罢了。” 凤惊羽心情复杂,他想不到蔺玄之竟是如此作想。 凤惊羽顿了一顿,说:“你倒是思虑长远。” 蔺玄之摸了摸凤惊羽脑袋上蹭起来的一小撮儿呆毛,道:“我若是思虑的少,以后遇到的麻烦,就不知要多上多少。我与阿痕,总要有一个多想一想的。” 凤惊羽幽幽说:“我现在,有些嫉妒晏天痕了,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都不用承担,每天斗鸡走狗,没事儿练练丹,有事儿喊大哥,小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蔺玄之笑笑没说话。 凤惊羽说得对,也不对。 晏天痕没有那般没心没肺,他对一切都十分敏感,他只是不愿意多说,只喜欢在背后默默做好罢了。 正好比,晏天痕谁也没告诉,便替他果断凌厉地解决了杜奇英一样。 阿痕是个聪明的孩子。 凤惊羽有些失落,金色的鸟喙在蔺玄之的手背上轻轻啄了啄,说道:“可是,我仍是不愿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封印便就这么解开了。” “我晓得。”蔺玄之顿了一顿,道:“但对不住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坐以待毙。” 凤惊羽沉默了片刻,抬起小脑袋望着蔺玄之,道:“老蔺,若是你有一日去了九界,而我仍是西方界之主,我愿意给你一方庇护之处,西方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蔺玄之面色松动,微微一笑,道:“有你此言,我便放心了。” 凤惊羽说:“所以,阿骨究竟人在何处?” 蔺玄之:“......” 思来想去,凤惊羽的最终目的,怕是这个。 蔺玄之也觉得将陵赤骨在魂盘之中塞了太久,便朝着林子深处指了指,道:“你顺着这套路往里面找,说不定走不了多远,便能找到阿骨了。” 凤惊羽一愣,满是狐疑地盯着蔺玄之,道:“当真?” 蔺玄之点点头道:“你大可试试。” 凤惊羽很是怀疑,但是蔺玄之又十分肯定,这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里面看上一看。 凤惊羽最后盯了蔺玄之片刻,便扑楞着翅膀朝着林子深处飞了过去。 蔺玄之也适时地将陵赤骨从魂盘之中放了出来。 因着这次一同前来的人太多,蔺玄之生怕会有人察觉到陵赤骨的异处,便始终没有将陵赤骨从魂盘之中放出来,不过,现在想想,凤惊羽怕是会比他更在意陵赤骨的身份隐藏,便也放心大胆地将陵赤骨给放了出来。 凤惊羽飞了一段距离,果然嗅到了陵赤骨独有的味道。 这股子味道和陵赤骨原本为人的时候,又不小的区别,少了几分人间烟火味,多了几分宛若在黑暗的泥土中蛰伏多年的幽草隐松的味道,但仍是让凤惊羽一下子便记住了。 “阿骨!”凤惊羽啾啾地叫了一声,加快速度朝着陵赤骨冲了过去。 陵赤骨背后是绵延起伏的参天大树,身上是除了黑色之外再无其他的法袍,长发散在身后,眉目之间一片萧然肃杀之色。 然而,便是这样如同一把毀天灭地不曾为任何人折腰的红缨银枪的男人,却在满是黑色瞳仁的眼眸对上一只看上去无比弱小的鸟时,微微动了动削薄的双唇,朝着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落在他的手指上,紧紧抓着一根修长的手指。 他将他举到了自己的唇前,用冰冷的双唇,轻轻碰了碰对方同样冰冷的鸟喙。 风云变幻,日升月落,都与他们无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姬云蔚发现他的那只鸟不见了。 姬云蔚还急忙找了一段时间,在他确定鸟已经飞走,且不容易寻回之后,只得暂时放弃,但他唉声叹气的,像是十分不舍。 蔺玄之看在眼中,却不会将凤惊羽暴露出来。 晏天痕能够感知到陵赤骨的存在,那凤惊羽身在何处,便也不是秘密。 接下来的一路上,一切照常进行。 九尾天狐依然在暗中帮他们肃清这附近的大妖物,所以一路都可以说是相当顺利了。 能够如此深入万兽魔林的修士,少之又少,是以蔺玄之等人越是到了后来,见到的人类踪迹便是越少,大型妖兽的脚印和骸骨,倒是越来越多。 联手消灭了一只浑身都是倒刺的妖兽之后,元一主动将这妖兽的尸体给拆解了,拆下来的有一身坚硬粗糙的皮、从肉里长出来的淬毒的尖刺、一颗已经到了通智期三星的妖丹、还有兽肉等等若干。 皇甫晋和冷寂雪这两人本身就是跟着蹭过来的,自然不会再拿东西,元天问和段宇阳也早已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对这些不甚在意,姬云蔚只对活着的妖兽感兴趣,看不上死了的拆卸物,所以这些材料,全都收归蔺玄之囊中。 当然,蔺玄之答应出去之后,给他们各自炼制一样趁手的法宝。 虽说万兽魔林之中处处都是危险,但有九尾妖狐这只能够震慑整片林子的霸主暗中相助,蔺玄之也算是无所顾忌了。 其他人一看蔺玄之这般随意,虽然心中有些犯嘀咕,但也慢慢地放松了紧张的心情。 万兽魔林的结界虽然厉害,可既然已经掌握了解决的方法,便不差再等这么几日了,于是乎,本该争分夺秒的一行人,到了传说中封魔大阵的边沿地带,反而是开始慢悠悠地行路了,倒像是游山玩水似的。 再加上越靠近西方,灵气便越是浓郁,众人便起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轮番地坐地修炼。 晏天痕更喜欢炼丹,蔺玄之着手炼器,段宇阳炼制符箓,元天问每天看着段宇阳炼符。 萧林风每日带着青竹到处掏鸟蛋烤鸟蛋吃,青竹一言不合就撒脾气追着萧林风揍。 姬云蔚看着这些已经在一起或者散发着蠢蠢欲动求偶气息的同伴,禁不住陷入了深深的凌乱之中,他觉得自己混得当真无比凄惨。 唯有北弒天每天趁着他们修炼的时候,便不知所踪地去别处历练,回来的时候大多都是满身血腥气味,身上虽看不出什么伤口,但衣服显然和去的时候不太一样。 蔺玄之并不阻止,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北弒天想要报仇,他便逼着自己时时刻刻保持在做好报仇准备的紧张状态。 北弑天自己不愿意松懈那根神经,蔺玄之便不会替他松懈、也不能替他松懈下来。 唯有一次,北弑天受伤颇重,本想伪装自己无甚大碍,却仍是忍不住在半路呕了一口血险些昏迷之后,蔺玄之才对他说道:“师兄,过犹不及,你可知你想要报仇,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是什么?” 北弒天道:“是什么?” 蔺玄之道:“你活得比你所有的仇人,都要长。” 北弒天看着蔺玄之,愣了好久,才沉默着点了点头。 某曰,众人途径一处幽谷深泉、幽静空旷的地带。 这段时间,众人见到的皆是各式各样的参天巨树,最多只能见到潺潺小溪,涓涓水流,乍一见到广阔且望不到尽头的一片清澈大湖,顿时都有种意外的惊喜感,仿佛在这暗无天日的万兽魔林行走半月有余而压抑在心头的不痛快,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处当真钟灵毓秀。”冷寂雪率先说道。 一路上都在臭着一张脸不和旁人说话的皇甫晋也难得有了几分好脸色,点点头道:“灵气充沛,空气新鲜,的确是个能养育出真灵的地方。” 姬云蔚却是皱了皱眉头,道:“我以前,倒是从未见过此处风景。” 蔺玄之看着他,道:“你以前,可曾深入过这极西之处?” 姬云蔚恍然,道:“这倒是没有,以往,姬家前来万兽魔林狩猎,至多不过深入腹地,便会离开,绝不会潜入如此之深。不过,倒是有人进来过这里。” 万兽魔林,毕竟是兽类的地盘。 饶是姬家,也绝不会自找麻烦。 青竹的神色,似乎颇有些感怀,他站在湖畔,望着大湖后面的巍峨群山,轻轻抿着双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林风走过来,与青竹一同并肩而站,道:“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快活的日子。” 青竹斜了他一眼,道:“那你的人生,可真够单调的。” 萧林风笑了笑,说:“看样子,你的人生,很是精彩。” 青竹狐疑道:“你为何突然说起这种话来?” 萧林风说:“大概是因为,盛筵难再,一道同行之人,早晚有分道扬镳的一日。” 青竹愣了一愣,道:“为何要分道扬镳?” 萧林风看向青竹,眉目含笑,道:“小竹子,你可有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 青竹皱皱眉头,道:“我要帮小少爷将那些私产发扬光大,小少爷想要做什么,我便帮他做什么。” “你对他,为何如此死心塌地?”萧林风问道。 “因为他是湛少爷的儿子啊。”青竹理所当然地说道:“湛少爷待我那么好,他如今不在了,他儿子自然就是我的主子,我帮扶他,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萧林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轻易就把自己给卖了啊,我听流梦尘讲,你与蔺湛那般要好,是因为当年他送了你一只鸡腿?” 青竹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还有冰糖葫芦、冰酿豆腐、梅菜小烧肉......”青竹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过去,很是怀念,最后感慨道:“他当真是这世上,对我最好之人了。” 萧林风抽了抽嘴角,道:“那若是以后,流梦尘也这般待你呢?” 青竹的嘴巴撇了下来,说:“他骗了我,还欺负我,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伤害我的湛哥哥,我才不要原谅他。” 393前世渊源 萧林风忍不住抬起手在青竹的脑袋上揉了揉,道:“小竹子,若是流梦尘死了呢?” 青竹一愣,猛然看向萧林风,道:“他不可能死。” 萧林风道:“为何不可能?” 青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一想象流梦尘那么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便不知为何心里面像是针扎似的疼着,很是难受,比知道流梦尘背叛他的时候,还要难受几分。 “他不能死。”青竹摇摇脑袋,道:“不能死的。” 萧林风抬了抬唇角,道:“若是我死了呢?” 青竹又是一愣,片刻之后,道:“你也别死吧,你都有我的灵丹了,怎么会死?” 萧林风刚想表示他很感动,便听青竹又说道:“不过,若是你已经将我的灵丹还给我,那你要死便去死吧,反正,我的灵丹得先回来。” 萧林风:“......” 萧林风苦笑不已,道:“小竹子,你怎么这般狠心?我这段时间,对你多好,你竟是巴不得我去死。” 青竹黑着脸,说:“我之前听流梦尘说过,他拿着灵丹去救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快死了,若是我把灵丹从你腹中拿出来之后,你一样会死,难不成你之前说的,要将灵丹还给我,是在说假话?” 萧林风捂着心口,佯装心痛,道:“我真是太难过了。” 青竹撇撇嘴,踹了踹脚下的一块小石头,说:“不愿还给我,还口口声声骗人,你和流梦尘,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萧林风道:“我和他的区别,可是大了去了,他那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其实呀,心黑的不能行,我这个人,表里如一。” “表里如一的臭不要脸?”青竹反问。 萧林风:“......” 他发现,这段时间青竹的嘴巴越来越毒辣了。 萧林风转移话题,道:“小竹子,你愿不愿意回家看看?” 青竹神色一变,警惕地盯着萧林风,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就在附近?” 萧林风看着他这小模样,忍不住笑道:“我不光知道你家在附近,我还知道你是哪一棵问仙灵草,化成的如今这个形态。” 青竹心中顿时充满了错愕惊诧,他瞪着萧林风,皱着眉头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林风只是笑笑,带着几分痞气,却没有回答。 青竹越发觉得茫然不解,他住的地方,本就是这万兽魔林最深处的隐秘地方,而且周围都是结界,当年若不是他自己从结界之中跑出来,蔺湛也不可能看到他。 可萧林风区区一介凡人,怎会大言不惭地说他知道他是哪株问仙灵草? 虽然大家都是问仙灵草,可草和草之间,长得可是差得远了。 “你在糊弄我。”青竹不满地下了结论。 萧林风摇头,道:“我怎会糊弄你?小竹子,你说,你的本体是不是一株紫色的长茎、上面缠绕着墨紫色的细藤、开出来的花乃是十八重透明乳色的问仙灵草?” 青竹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萧林风隐秘地笑道:“看来,我说对了。” 青竹陷入混乱之中,再看萧林风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青竹摇摇头,道:“我那么多年,都不曾离开过那片结界,我从来没见过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我没有见过你,也不该见过你。” 萧林风揉了揉青竹的脑袋,道:“这世上,除我之外,还有一人也见过你的本体,知道你是何人。” “谁?”青竹更是惊悚。 “流梦尘。”萧林风轻描淡写道。 青竹已经不止该说些什么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种滑稽之感,他无法抑制地想,难不成我是在做梦? 青竹主动拉住了萧林风的衣角,道:“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了,凭你现在的本事,可不是我的对手。” 萧林风眨眨眼睛,说:“小竹子最厉害了,当年在那结界里面,你便是长得最好看、个子最高的那一株问仙灵草了。” 青竹眼圈突然红了,说:“你以前,当真认识我?” 萧林风微微一顿,哭笑不得道:“怎么这般感怀?我自然是认得你的,我还给你浇过水,从你还是一株幼苗的时候,我便开始照顾你了,我还以为,你喜欢饮朝露,没想到,竟是爰吃鸡腿。” 青竹的脸红了几分,道:“我什么都喜欢吃。可是,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了?” 萧林风道:“因为我修炼成精的时候,你还是一株幼苗,我离开万兽魔林的时候,你尚未开启灵智,而你开了灵智,长成人的时候,我却又已经进入轮回啦。你看,我们就是这样不停地错过,但我先生于你,所以我识得你,你却不识得我。” 青竹对萧林风的感觉变了,他突然觉得,这个用了他灵丹的人,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青竹隐隐约约的有所记忆,在他懵懵懂懂还没开启灵智的时候,总是有一个声音在他身体周围说--“怎么还是这么小?” “这已经几百年了,才长高了一寸。” “哎,小不点儿,你该何时才能长大?” “若不然,我帮你化形吧。” “你尝尝今天的露水,好不好喝?这可是哥哥专门去给你采过来的露水呢。” 然而,这么个声音,却是在某一天消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青竹都再也没有听到过。 他能感受外面的风,能嗅到泥土的芬芳,能尝到露水的清甜,也能听到小鸟的鸣叫和蝴蝶闪动翅膀的声音,但是他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他不知道那个总是对他说话的家伙是谁,却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习惯了那个总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那个声音,他很多年都没再听到了。 但是......他又觉得,后来的某个时间,他似乎听到过。 可青竹却丝毫都想不起来。 “你是那个喂我喝露水的小哥哥。”青竹眼睛灼灼地望着萧林风,神情激动不已。 “何止是喂你喝露水。”萧林风笑得肆意,道:“我还替你打跑了不少觊觎你的妖兽魔兽,保了你那么多年的平安,包括如今问仙灵草之处的结界,也都是我给加固的。” 青竹对萧林风的看法几乎改观了,因为在漫长的灵草岁月中,青竹始终将那个声音,当成他的伙伴和亲人。 “你对我,曾经有恩。”青竹眼巴巴地看着萧林风,道:“你后来,为何又走了?” 萧林风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想不太起来了,不过,我隐约记得,我是因为想要去外面见见世面,才离开的,这一走,就是百载啊。” 青竹口吻酸酸地说道:“外面的世界那么有趣,你肯定已经忘了我,才一直都没有回来。” 萧林风顿了一顿,笑道:“外面的世界不管多好,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后来,我倒是觉得还是这万兽魔林比较好,便回来了。” 青竹道:“可是我直到化形,也没有再见到过你。” 萧林风摊开手,无奈地说道:“因为我迷路了,找不到家了,待到我找到结界的时候,小竹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青竹眼眶红了几分,委屈地说道:“我化形之后,还专门去寻过你,但是,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又在什么地方,便根本就寻不到的。后来,湛少爷给了我鸡腿,我便想到了当初给我喝露水的你,这才愿意随他走。我曾经以为,他就是你的样子。” 萧林风禁不住更是笑意弥深,忍不住在青竹脸上捏了捏,道:“小竹子,你怎么这般可爱?” 青竹说:“你之前见到我,为何不告诉我这些?你若是早这么说,我就......我就不记恨你夺我灵丹了。” 萧林风心绪复杂,道:“小竹子,我是进入这万兽魔林之后,才想起那些前尘往事的。” “前尘......往事。〃青竹愣住了,动了动唇,道:“对啊,你不该是个凡人,你说你转世轮回了不知多少世,你那一世,是为何死了?” 萧林风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说来话长啊......所以还是暂且先不说了吧。” 青竹:“......” 好吧,萧林风不想说,他也便不再多问。 青竹有些开心地搓搓手,主动拉着萧林风的袖子,喜笑颜开地说道:“林风哥哥,不管前世如何,现在你总算是回来啦,以后你便跟我混,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你饿着,你说好不好?” 萧林风笑着说:“自然是好。” 青竹爽快地说道:“灵丹我也不要了,你好生养着它,就当是替我养了,反正我草木灵精的灵丹,是能够再生的,再过个几百年,我就能养出来第二个灵丹啦,也不妨事儿的。” 萧林风愣了一下,道:“你这么心善又单纯,若是没人照看你,该怎么办啊?” 青竹板着脸,道:“我已经不知几百岁了,不需要人照顾。” 萧林风道:“流梦尘骗你的事情,难不成你忘了?” 青竹一听流梦尘的名字,便撅起了嘴巴,但很快便又恢复正常。 他看着萧林风,道:“林风哥哥,我原本是恨他恨得要命的,觉得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坏的人,但现在看在他还算是办了件好事儿的份上,我也暂且没那么恨他了。” 萧林风顿时又是心酸又是熨帖,最终,他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走的时候,青竹在前,萧林风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回来的时候,两人有说有笑,青竹还主动拉扯着萧林风的衣袖,看起来好不亲昵。 一干人众险些惊掉了下巴,尤其是在情场上屡战屡败的皇甫晋,看向萧林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晏天痕原本正在给大家分配丹药,此时一看,手一松,丹药掉了一地。 晏天痕张大嘴巴,道:“竹子哥哥,你怎么突然和他那么好了?” 问得好! 所有人心中如此作想。 青竹难得舒展眉头,笑着说道:“这是我哥哥。” 晏天痕:“......哈?” 蔺玄之有些恍惚,道:“竹子哥哥,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林风开口:“这个,说来话长......” “那也得给我说清楚。”蔺玄之挑了挑眉头,审视着萧林风,像是在看一个拐骗小孩儿的人贩子似的。 萧林风知道蔺玄之不好糊弄,便言简意赅道:“我在小竹子成精之前,便已经与他认识,我与他之间,渊源颇深。” 蔺玄之皱眉道:“萧大侠,你应当是个凡人吧?” 394冰封湖面 凡人是很难进入修仙界的,而且萧林风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他又是如何与青竹曾经有过相识的可能? 萧林风却是轻描淡写地给出了一个令人无从反驳的理由。 他说:“我与竹儿,乃是前世之缘。” 前世? 蔺玄之表情变了一变,晏天痕等人目瞪口呆,完全像是在听天书。 唯有段宇阳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吐槽道:“你丫儿的能再扯一点儿吗?你以为我们都和竹子哥哥一样好骗啊?难不成你自己说前世就是前世,你以为前世的记忆那么容易就回来的啊?” “不,他没有骗我。”青竹却是在帮萧林风说话,很是认真地道:“我的本体,鲜少有人知道是什么模样的,但是林风哥哥却是知道,而且,他对我说过得那些话,只有我和我家附近的那个小哥哥知道,所以,他不可能在说谎话。” 青竹笑得有些羞涩,很是甜蜜,像是一个找到家的孩子。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 虽说蔺玄之仍是满肚子的疑惑,但既然青竹都已经如此维护着萧林风了,那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倒是萧林风所言,他已经恢复前世记忆一事,让蔺玄之很是在意。 “萧大侠,你所说的恢复记忆,是什么意思?”蔺玄之问道。 萧林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万兽魔林乃是我的落地生根之处,我重回此处,本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再加上流主有些能够引起前世记忆的秘法,两相结合之下,我自然能想起来了,也并不是说,只要来了万兽魔林,记忆便能回来。” 凡间经常所说的冥府,乃是一种天地本就设定的规则和能量,而修道之人若是已经成为一界领主,倒是有这个能力将魂魄投入他所选定的轮回之中。 但转世轮回一事,仍是玄之又玄,只因大多数修道之人,身死道消,若无机缘,就连魂魄都会消散在天地之间,只有少数被天道所怜惜者,得以保全魂魄,转世重生。 而这少之又少的人,能够想起前世经历者,更是凤毛麟角。 青竹听到流梦尘的名字,便撇了撇嘴。 元天问道:“流主他竟然有这般厉害?这等能够想起前尘的道法,可都是高深莫测,轻易不可学会的啊。” 萧林风点点头,道:“流主可并非常人,他乃是隐世家族族长,自然得到不少隐秘的家族传承。” 但实际上,萧林风与万兽魔林的深厚牵连,仍是占据了半数原因。 后来才加入的皇甫晋和冷寂雪,并未见过流梦尘,但他们自然也是听说过流家家主的名声的。 皇甫晋道:“你们所说的流主,可是西洲隐世家族流家那位方才刚出关不久的家主?” 蔺玄之道:“自然是他。” 皇甫晋皱眉道:“听你们的意思,他也已经来了万兽魔林,可是他人呢?” 蔺玄之道:“早已去寻找封魔大阵了。”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倒是一起进来的,能否一起出去,就不能确定了。”蔺玄之道。 冷寂雪环视了一下周围,道:“诸位,按照宗主的指示,此处便应当是万兽魔林的极西之处,但是前面没有路了,我猜想,聚灵法宝会在这周围,我们大家不妨四下找一找。” 青竹道:“不妨一起找一下吧,毕竟此处已经是万兽魔林的深处,若是我们在此处散开,万一遇到危险,不太容易聚集力量。” “竹子哥哥说得对。”晏天痕道:“我们一起吧。于是,一行人便开始沿着周围寻找灵气最为浓郁之处。 将近距离可能存在结界的地方,全部寻了个遍之后,蔺玄之最终凭借着那探测灵气的法宝,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 “越是靠近那个湖,灵气便越是浓郁。”蔺玄之皱着眉头道:“该不会,那只聚灵法宝的位置,便是在这湖中吧?” 姬云蔚眼睛一亮,道:“倒是有这个可能。” 北弑天道:“我去湖上看看。” 说完,不等蔺玄之叫他,北弑天便御剑朝着湖面上飞了过去,然而他飞了一圈,越往里面便越是有种神思混乱之感,且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似乎有一股怪力,想要迫使他离开湖面。 没过多久,北弒天便回来了。 晏天痕一脸不解,道:“北师兄,你为什么要在湖中心绕着圈儿的飞啊?” “绕着圈儿飞?”北弒天面色不好,道:“这湖上有古怪,以我的速度,本该早就已经飞到湖水对面的山峰上,但是我发现只要到了湖中央,便有种古怪的力量,迫使我无法抵达对岸,我猜测,这湖中怕是有结界。” “若是结界,那便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地方。”姬云蔚眼睛微亮。 “是啊。”蔺玄之道:“有结界的地方,必然有古怪,此处已经是极西,而我发现,从我刚到此处,以至于现在,此处的灵气的浓郁程度在不停地攀升,且速度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快,想来我们已经极为靠近阵法处了。” “只要我们能将这湖上的结界给想办法搞掉,说不定就能见到大阵了。”段宇阳跃跃欲试地握着拳头。 几人对视一眼,问道:“我们当中,谁的幻阵最好?” 蔺玄之:“.....” 似乎无人掌控幻阵。 姬云蔚想了想,道:“上面不通,我们不妨从下面试试。” 蔺玄之道:“我水性不好。” 晏天痕道:“我......我水性也不怎么样。” 冷寂雪走上前来,道:“我倒是可以把湖面结成冰,只是,我不确定是否能将整片湖都给冻住。” 元天问道:“这种时候,只要有点方法的,都拿出来试试吧。” 冷寂雪点点头,道:“暂且看看!” 只见他双手飞快地打了个法诀,周围的空气温度倏然下降,他朝着前方一挥手掌,整片冰湖仿佛被速冻了一般,从岸边开始结冰,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前方噼啪飞去,转眼之间便已经冻住了二分之一。 晏天痕错愕地看着冷寂雪,道:“这未免也太厉害了些吧。” “黄阶修为,自然如此。”蔺玄之道:“即便他施展不出所有招数,但是他体内的真气,却是要远超我们。” 段宇阳却是叫道:“哎我操不对啊,按道理来说,他可是比我们厉害的多,可是他之前遇到那些藤条人的时候,为什么被打得落花流水,还不如我们呢?” 冷寂雪的动作怡时停止了。 皇甫晋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关心,扫了冷寂雪一眼,道:“还能再冻结后一半湖吗?” 冷寂雪甩了甩手臂,对晏天痕道:“你那能够迅速提升真气的聚灵丹,可还有剩余?” 晏天痕点点头,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递给了冷寂雪。 冷寂雪摇摇头道:“不够。” 晏天痕又拿给他两颗,表情颇为不舍,小声说道:“只剩这两颗了,你可省着点儿用啊。” “放心吧,够了。”冷寂雪笑了笑,将三颗丹药全部吞了下去,片刻之后,他猛然跳起身来,飞掠半空,大开大合地做了个法诀,只见更森寒的冰气,朝着湖水深处冻结过去,顷刻之间便已经将整片湖水冰封。 “全都结冰了!”晏天痕惊喜地叫道。 有些结界,只能阻止御剑飞行这等要靠真气和灵气的道法,若是单凭两只脚走过去,结界怕是困不住。 “师兄!”皇甫晋面色大变,冲过去将从半空掉下来的冷寂雪接在怀中。 冷寂雪浑身冷得像是冰一样,就连他的脸庞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睫毛上面,都挂着冰碴子。 冷寂雪在不停地发抖,他的嘴巴变成了不正常的青紫色,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极差。 蔺玄之等人也急忙凑了过来。 姬云蔚骇然道:“怎会如此?他怎么成了一个冰雕人?” 皇甫晋将自己的衣服裹在了冷寂雪的身上,脸色难看极了,道:“他身子本身就很虚弱怕冷,又施了这套冰系的道法,体内的真气耗空,自然如此。” 冷寂雪打着哆嗦,抓着皇甫晋的手,将脑袋埋在他怀中,死咬着下唇并不言语。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怕不是他本身身体虚弱,而是因为他修炼的这套功法,有些问题吧?” “不可能。”皇甫晋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套功法,乃是宗主专门为师兄寻来的,我爹也看过,没什么问题。” 蔺玄之轻笑了一声,道:“那便没什么问题吧。” 皇甫晋一下子愣住了。 他爹和任宗主? 他爹和任宗主关系一向不错,若是任宗主拿给冷寂雪的,本身就是一套有问题的功法,再加上他爹替任不吝多做隐瞒,那...... “不可能。”皇甫晋喃喃说道。 元天问也明白了什么,禁不住咂舌摇头,道:“人心吶,真是太险恶了。” 段宇阳皱眉道:“他这情况,要多久才能缓过来?” 冷寂雪抖着声音道:“你们先走,不必......管我。” 皇甫晋看了一眼蔺玄之等人,道:“你们走前面。这冰层支撑不了太久,大约只有两炷香的时间。” 蔺玄之想了一想,道:“也好。” 毕竟冷寂雪出了大力,他们也总要有所表示。 蔺玄之看了众人一眼,道:“我们过去吧。” 元天问道:“需不需要分开两批?” 青竹道:“都已经走到此处,何必再分开?” 萧林风自是和他一伙儿,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 一行八人再加两只虎崽子,便齐齐上了冰湖。 皇甫晋抱着冷寂雪,跟在他们身后。 阿白和琥珀这些曰子已经在万兽魔林玩儿疯了,虽说捕猎的能力提升了不少,但心也野了很多,它们刚一上冰层,便撒欢地开始往前面疯跑,像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晏天痕在后面叫也来不及,蔺玄之便安慰道:“跑得快也有跑得快的好处。” “什么?” “若是前面有什么危险,便让它们先去淌雷吧。”蔺玄之淡定道。 晏天痕:“......” 这个湖并不算太宽,众人加快速度往前冲,在两炷香的时间内,他们竟是无比顺利地到达了对岸处。 望着近在咫尺的高山群,众人都有种雀跃激动的感觉。 “桀桀桀桀--你们竟是找到了这里。”一道听起来很是刺耳的笑声传了过来,蔺玄之等人立刻回头,便看到两个一黑一白的修士手持法宝紧跟过来。 “他们何时跟来的?”晏天痕警惕道。 395配合团战 “隐身法宝。”蔺玄之眯了眯眼睛,握住了止戈剑。 “小娃娃们,多亏了你们这法术,要不然,我坐山老祖和移山老祖,怕是今日还到不了这地方。”身穿黑袍的坐山老祖眯着眼睛道。 移山老祖哈哈笑了两声,阴冷地看着他们,道:“为了表达谢意,今日,我便给你们留个全尸吧。” 晏天痕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种谢意,我不要成不成啊!?” 坐山老祖道:“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将你挫骨扬灰吧。” 蔺玄之:“......” 这种时候,为什么要说话引得他们注意? 移山老祖和坐山老祖自报家门之后,众人便心下一沉。 这两位乃是不知活了多少岁的老怪物,据说修为已经到达玄阶,他们是两个散修,在五洲大陆很是有名声--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因为他们干了一件对于修士而言,很是忌讳的事情。 他们为凡世的王朝卖命,成为王朝国师,利用他们的道法和修为,挑动了多出战火纷争,不知伤害了多少平民百姓。 且坐山老祖,还喜食婴孩,每日都要人找来十个童男童女给他烹饪煮食,非但对凡间的孩童下手,甚至连修士的孩子都不放过。 而移山老祖,更是令人发指,他喜欢奸淫幼童,还性好屠城。 这两人虽然不是魔修,但干的事情,却要比魔修还残忍百倍,都是已经在修仙界挂名进入通缉榜的人。 可是,直到如今,也无人能够将这两人捉拿归案,概因他们藏匿的本事一流,且道法高强,根本不是谁都能解决的。 萧林风的面色却是大变,咬牙切齿道:“坐山老祖,你可还记得我?” 坐山老祖瞅了眼萧林风,眯了眯眼睛道:“萧大侠,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也感到很是奇怪,没想到,你竟是还没有死,竟还成了修道之人--” 他眼珠子在青竹身上转了转,一双吊三角的眼睛里面,进射出痴迷的光芒,道:“原来,便是这个问仙灵草救了你,哈哈哈,世人皆说,问仙灵草乃是最难化形的灵物,可这种灵物一旦化形,烹煮之后,只要吃一口,便可以让凡人拥有灵根,让修道者修为暴涨,我倒是想要尝尝看!” “做梦!”萧林风持剑便朝着坐山老祖冲了过去。 坐山老祖的本命法宝,乃是一根法杖,棍杖用力地朝着地上一捣,腾然之间地面震颤,萧林风身前的地面全然翻了起来,碎石泥土朝着萧林风齐刷刷地袭了过去。 萧林风飞快地挥舞长剑,将身前舞得密不透风。 移山老祖用掌,朝着萧林风的后背重重打去,却被人在半路截了胡。 “你未免也太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晏天痕一掌对上,阴焰宛若毒蛇似的缠着移山老祖的手腕。 移山老祖感觉到烧灼的疼痛,顿时大叫一声,迅速抽回了手。 他看着已经起了泡的手掌和手腕,顿时怒然道:“那是什么邪魔外道的招数?竟是能伤了我金刚不坏的肉身!” 这怎么可能?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能够伤害他分毫了? 晏天痕得意笑:“你以为你如今还是玄阶修为吗?进了万兽魔林,你的修为,至多是黄阶,到了此处靠近聚灵法宝的地方,你的修为,怕是还会更低吧?” 移山老祖面色阴沉,他的修为,的确被强行压制到了淬体期三重。 如此一来,他除了经验和法宝,以及体内比淬体三重多上数倍的真气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优势了,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他杀了蔺玄之和晏天痕! “这又如何?”移山老祖变了掌法,身形宛若鬼魅,朝着晏天痕打杀过去。 蔺玄之喝了一声“找死”,持剑飞身而上,打出了一招“青莲九式H的剑式,青芒乍现,莲印闪烁,竟是将移山老祖给逼得连连后退。 青竹随着萧林风一起解决坐山老祖,姬云蔚本想捏着法诀引来附近的一些妖兽助阵,但是想来想去,生怕引过来的妖兽却送不走,便只好暂且放弃,在旁边助阵。 不到万不得已,姬云蔚不打算用绝招。 毕竟,绝招一出,搞不好自己和敌人得被团灭。 北弑天是因为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再看这连个敌人似乎也没那么难缠,他相信蔺玄之和元天问他们能解决,便难得地站在旁边看热闹。 皇甫晋以护着冷寂雪为目的,距离战圈远远的,只是偶尔在背后放个冷剑阴招什么的,倒是也能制约着这两人的动作。 阿白和琥珀也加入了战斗,抓住机会便去挠那两人的眼睛,虽然没有成功,却也让那两人在不停地分散注意力,给其他人提供了极好的机会。 段宇阳眯了眯眼睛,也不闲着,开始布置符阵。 萧林风毕竟刚刚成为黄阶修士不久,很多招数他都用的不够熟练,没过多久便被坐山老祖打伤了肩膀。 青竹眼睛气得发红,两只手从下面往上一提,从土地里面猛然窜出来了上百条紫色的细藤,将那避之不及的坐山老祖给缠住了脚。 “我的地盘,容得你来撒野?”青竹怒喝一声,双手一合,那藤条便束缚地更紧了几分。 坐山老祖不停地挣扎着,然而那些藤条却是越缠越紧,竟是几乎将他的身子给勒成一段一段的。 坐山老祖大叫一声,“嘭”地一下子将藤条悉数碎开,然而这一下子,却也让他的修为消耗了近半。 “好小子,竟是有两把刷子!找死!”坐山老祖阴鸷地瞪着青竹,双手长开,身后腾然起了一排火焰,他大手一挥,火焰朝着地面上的藤条烧了过去。 藤条沾上了火星,一下子便整条烧了起来,青竹面色一变,立刻将这些藤条全部断开,但还是被烧伤了一根手指头。 萧林风见状,顿时怒火中烧,冷笑一声道:“你才是找死!” 萧林风只手握剑,朝着坐山老祖飞扑过去,坐山老祖将法杖朝着萧林风挥舞过去,铿铿锵锵的短兵相接响起阵阵争鸣。 “呵,你连近我的身都不可能,又如何伤了我?”坐山老祖完全不将萧林风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萧林风的剑术,在凡人之中算是一流,但在修士眼中,就慢了不知多少。 萧林风危险地一勾唇,道:“这可不一定!”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只见他以身冲向坐山老祖的法棍,任凭法棍当胸穿过,手中剑直接将还处于震惊之中的坐山老祖,割断了喉咙,再用力一推,坐山老祖的脑袋,竟是直接掉了下来。姬云蔚被这凶残的一幕给吓住了。 青竹愣了一愣,双目通红地朝着萧林风冲了过来,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林风!谁让你这么做!”青竹怒吼着,马上给他疗伤。 法杖被萧林风给抽了出来,只见他面色都狰狞不堪,可见疼痛不已。 青竹哇地一下子就哭了,那处被捅穿的地方,乃是萧林风的心脏之处,即便他的灵丹相助,但凡心脏碎了,人也不可能救回来了。 萧林风脸色迅速灰败开来,他的眼睛也慢慢闭上,但是他嘴里还在轻声喃喃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的,别哭啊小竹子。” 青竹一边哭一边给他疗伤,血倒是很快止住了,但萧林风也不曾再睁开眼睛。 “坐山!”移山老祖见到坐山老祖的脑袋都被割了下来,顿时暴怒,满脸悲痛欲绝,瞬间便将功法使了个十成十,一掌下去,将蔺玄之和晏天痕以及元天问,悉数甩了出去。蔺玄之一个回马枪杀了回来,青光乍现,将移山老祖逼到了一个看起来略显奇怪的方位,随后,蔺玄之飞快地闪身退后。 移山老祖想要跟过去,却发现他被一个不知何时到他身上的法宝给拖住了后腿。 移山老祖不明白蔺玄之为何这么做--只是让他的动作迟缓片刻罢了,对他而言,并不能造成任何多余的伤害。 但他很快便明白了。 只听“砰砰砰砰砰”地一阵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移山老祖这才蓦然发现,他竟是被引导了一个用符箓形成的杀阵之中。 段宇阳淬体期的修为不容小觑,若是放在万兽魔林之外,移山老祖怕是会根本看不上眼,然而到了此时,修为被压抑在淬体期巅峰的移山老祖,却根本闪躲不及,被炸了个正着。 移山老祖的一只手臂已经被炸掉,一只眼睛也已经瞎了,他痛苦又愤怒地吼叫着,扬言要将这些人给挫骨扬灰。 而他话音未落,便有一条鞭子不知从何处冲到了阵中,直直地穿透了移山老祖的胸膛,一反手将他的心脏给挖了出来。 移山老祖彻底没了生机。 段宇阳看着面色晦暗的青竹,道:“好凶残啊。” 元天问道:“你也够凶残了。” 段宇阳:“......” 元天问轻快地笑了笑,道:“阳阳,你何时练就的这种招数?” 段宇阳自豪地说:“早就已经学会了,只是以前修为太低,炼制出来的符箓等级也低,且布置这个符阵,也是需要耗费真气,我自然施展不出来。如今,倒是好啦!” 姬云蔚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闭着双眼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萧林风,道:“他这是......” “没死。”萧林风突然睁开眼睛,揉了揉已经被青竹治疗好的伤口处,舒了口气道:“妈的,那两个混蛋真不要脸,总算是被搞死了。” 晏天痕错愕地说道:“你这样都没事儿?” 萧林风勾唇一笑,道:“小弟弟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心脏可不长在左边,而是长在右边。” 青竹默默地走过来,盯着萧林风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怒吼:“那你方才装个屁的死啊?你知不知你快吓死人了?!装死很有意思吗?你现在可以去死一死了好吧?” 萧林风连连举手投降,一脸苦逼地说道:“小竹子,我也不是故意想要骗你,就算我心脏没被捅穿,好歹也是身体打了个对穿,我总得缓一缓吧,再说了,我也说了我没什么大碍的,你怎么就不能探探我的呼吸,就断定我已经挂了啊?” 青组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别处走去。 蔺玄之也禁不住笑了笑,道:“我们也一起走吧。” 晏天痕道:“我得先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好东西。” 杀人夺宝,在修仙界而言是尤为常见之事,人死了之后,在法宝上面留下的魂印会同时散去,这些宝贝可以算得上是白捡的了。 396悬崖之侧 坐山老祖和移山老祖行恶多年,又是世俗王朝的座上宾,他们自然是身价不菲,晏天痕等人非但在他们身上一共发现了六个储物袋,打开之后,将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凑在一起,竟是有上千万的金票、两瓶玄级丹药,还有其他各种补气丹、补元丹、疗伤丹药等等不一而足。 只是,最让众人稀罕的,是一样能够藏匿身形的法宝,那法宝外观看起来是个镯子,戴在手上便能够藏匿身形。 经过商量,这些金票和丹药众人平分,其他的灵草材料悉数给晏天痕所有,至于法宝,则是给蔺玄之,但蔺玄之需得研究之后,给他们也做一些类似的法宝。 众人愉快地分赃完毕,晏天痕眉开眼笑的,高兴坏了。 不管怎么说,他走了这一趟,腰包鼓起来了不少一-虽然他根本没有好好考虑,到底能不能活着把这些东西带出去。 “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一些了。”蔺玄之道。 “是啊。”元天问皱眉,道:“我竟是没察觉,居然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 姬云蔚道:“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跟着我们。” 蔺玄之淡淡道:“这世上的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段宇阳望着群山,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么宽阔的地方,我们该如何寻找那封印之地啊?” 蔺玄之拿出了一只测灵盘,道:“这个东西,应当有些用处。” 众人齐刷刷地将视线集中在测灵盘上面。 “这是行么?”晏天痕好奇地问道,说:“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蔺玄之道:“这是测灵盘,如同风水罗盘一样,能够检测到灵气最为浓郁的方位,并指引我们朝着那边走,比之前那个,指引更是方便精准。” 他看着晏天痕,笑道:“之前我也不知道是否能走到此处,所以并未拿出来,既然我们已经顺利到了这里,想来这测灵盘,也是能够用上的。” 段宇阳觉得稀奇,将这个两个巴掌大小的圆盘拿在手上晃了晃,发现一个红色的指针始终指着西方。 “你这个,不会就是个指西针吧?”段宇阳有些狐疑。 蔺玄之挑挑眉,道:“不信的话,你便拿出一块上品灵石来试试。 段宇阳噎了一下,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蔺玄之,翻了个白眼说:“上品灵石这玩意儿,就在传说中听说过,整个五洲大陆,你给我挖出来一上品的块灵石试试看?” “连我都没见过。”皇甫晋也觉得蔺玄之太为人所难了。 据说,灵石是上界的通用货币,一块下品灵石,值得上下界千万金,而一千块下品灵石,才能换得一块上品灵石,只因上灵石当中蕴含着相当浓厚的灵气,可以直接用来吸取、提升修为,端看这一点,可要比那些金子厉害多了。 然而,段宇阳觉得蔺玄之异想天开的时候,测灵盘的指针却是朝着南方开始有了偏移的角度。 晏天痕扭头一看,便看到北弑天竟是手中拿着两块通体晶莹的东西,淡定地看着测灵盘上的指针。 待到指针明晃晃地指向他,并停留在这个角度之后,北弒天才面无表情地说道:“哦,还挺准的。” 说完,他将灵石收了起来。 段宇阳目瞪口呆。 姬云蔚也是神色复杂莫测。 皇甫晋看着北弑天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这五洲大陆都不曾发现的东西,竟是被北弒天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北弒天究竟是何人? 萧林风挑挑眉毛,调笑道:“没想到啊,这小子一路上不显山不露水连话都不多说,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段宇阳道:“我靠,方才那真的是上品灵石吧?我没看错吧?要不然,灵气的浓郁程度根本不足以超过空气里的浓度。” 元天问也觉得很是意外,却还是点点头道:“的确是上品灵石,玄之做的那个法宝,没什么问题。” 北弑天施施然地说道:“那我们现在直接前往西边吧。” 虽说封魔大阵会导致灵气不那么容易被探测地精准,但毕竟最为浓郁的方位是不变的,从理论上来讲,越是靠近封魔大阵的地方,灵气便会越浓郁。 蔺玄之拿着测灵盘在前面引路,没过多久,他们便进入了一处山谷之中。 不消片刻,便有一行人乘着小舟平稳地度过了湖,待到他们拿着手中的地图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倒在岸边的两具尸体。 一个修士立刻过去查看。 “是坐山老祖和移山老祖!” “怎会是这两人?” “少主,你快过来看看!” 他们口中所谓的少主,是一个男生女相,看起来很是好看的男子,也正是冷寂雪找了多时的任扶摇。 任扶摇走了过来,在那具尸体身上扫了一眼,道:“有剑上,有鞭伤,还有火灼。” “少主,这绝不会是妖兽做的。”一个站在任扶摇身边的修士沉声道:“定是有人比我们先行进入此处了。” 任扶摇扫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他们手中可有地图?而且,他们可知道进入其中的真正法子?” 此人很是讪讪地说道:“少主英明。” “能看出是何人作为吗?”一个声音沙哑带着斗篷看不清脸的男人开口说道。 任扶摇对着他,倒是多了几分恭敬,道:“晚辈暂且看不出来究竟。” 魔岩冷淡地扫了那死尸一眼,说道:“不必理会,想来这两人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我们便继续随着地图,前去寻找聚灵法宝吧。” 众人心中止不住地泛着低估--这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魔言,当真是够高傲的,竟是将在整个五洲都很是出名的座山和移山,当成阿猫阿狗来看待。 不过,想到这一路上,魔岩是如何一挥手之间将那些身形巨大如同小山一般的妖兽给打成肉泥,众人便禁不住心里生出戚戚然地感觉,看着魔岩,也越发地恭敬了。 另一边,蔺玄之等人也已经顺着山谷,走到了一处断崖旁边。 测灵盘引着他们到了此处,之后便开始肆意乱转,那指针转动的速度让段宇阳看得眼花,于是元天问强制性地建议蔺玄之暂时收起这只坏掉的测灵盘。 蔺玄之收起测灵盘之后,望了望下面看不清模样的万丈悬崖,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当就在这下面了。” 姬云蔚望着蔺玄之,道:“这下面?你在开什么玩笑?目测至少有万丈,哪怕是御剑而飞,我们也绝对下不去。” “峡谷多瘴气。”青竹也皱了皱眉头,道:“也不知,这半空之中会有什么厉害的妖禽,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晏天痕也点点头,道:“若是毛毛也在这里就好了。” 蔺玄之看了晏天痕一眼,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晏天痕眼睛亮了一亮,想要让蔺玄之找个机会,将凤惊羽从这魂盘之中放出来,也好让他下去打个冲锋,毕竟,所有人之中,也就只有凤惊羽能飞了。 从进入山谷之后,便已经不再开口说话的萧林风,此时却是站了出来,道:“若是跳下去,我们便会到达封魔大阵之中。”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你怎会知道?” “跳下去,难不成还可以活着吗?” “老萧,你可别坑人啊。” 萧林风耸耸肩膀,道:“你们别用这股子怀疑的视线看着我,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一是一,二是二。” “那你又如何知晓?”蔺玄之不动声色地问道。 萧林风笑了笑,摸着下巴道:“自然是......我曾经从这里跳下去过。” 众人:“......” 青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林风,道:“你怎么想不开,从这个地方跳下去?难不成,你当时是抱着自杀的心思,来这里跳崖的?” 萧林风满头黑线,道:“当然不是,自杀乃是懦夫的行为,我过得舒坦,为何自杀?” 青竹不依不挠,道:“不管,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在我心里面,就是个懦夫了。” 萧林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的那一世,便生长在这万兽魔林之中,你们不用问我是如何寻到这边--因为我家就在这附近。我修成人形之后,偶有一日来到这个悬崖边吐纳天地灵气,没想到,一个不留神我竟是被一股子怪力给吸了下去。” 吸了下去? 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不,等等,你之前是个什么东西?”段宇阳好奇心爆棚。 萧林风抽了抽嘴角,道:“是个好东西。” 段宇阳:“......” 晏天痕看向青竹。 青竹之前说,萧林风是他的邻居,能否判断萧林风说话的真假,恐怕只有他了。 青竹点点头,道:“我记得这个地方,的确是我家附近。你们走的路,我还有印象,若是再往东走上一些,破了处结界,你们便能看到诸多的问仙灵草了。” “诸多!?”晏天痕的眼睛瞬间亮了。 青竹笑了笑,在晏天痕脑袋上弹了个爆栗,道:“想什么呢?虽然都是问仙灵草,但效果却不大好,问仙灵草生长缓慢,且有相互竞争的关系,一片问仙灵草之中,弱肉强食,最终只有一株能用的。” 当年,青竹完胜,并且化成人形。 他走了之后,那片问仙灵草怕是会有第二个角逐胜出的,只有那胜出的一棵,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问仙灵草,并让凡人获得灵根,得以修炼。 好了,既然基本上能证明萧林风的话是真的,那接下来便是跳崖了--跳个毛球。 蔺玄之不打算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自然也不会让晏天痕来当。 段宇阳一个孕夫,虽然磨刀霍霍地想要尝试,元天问却绝不可能让他作死。 姬云蔚直接摊开手说他怕死。 北弑天面无表情地看着蔺玄之,道:“我要好好活着。” 蔺玄之:“......” 好吧。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先行按兵不动吧。 倒是青竹对着萧林风问道:“林风哥哥,你既然已经下去一次,又为何不愿意下第二次了啊?” 其他一干人众:“......” 问得好! 萧林风心里面泪流满面,无奈地说道:“小竹子,你居然让我一个伤患去打头阵,未免太狠心了些,而且,下面那么可怕,那么黑,若是吓坏了我,又该如何?” 青竹想了想,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总不能到了这一步,还不敢下去吧?” 397打下悬崖 蔺玄之淡淡扫了眼萧林风,道:“萧大侠,怕是这下面,还有些秘密,你没告诉我们吧?” 萧林风定了定神,难得正经道:“我的确不建议你们下去,且我方才还在想,是否要将一切对你们和盘托出,但我又想,即便我告诉你们,按照你们如此坚定的态度,怕也是多浪费口舌。” 难道还真有什么后续? 蔺玄之道:“既然注定要继续往下走,倒不如萧大侠,多告诉我们一些情况,也好让我们心中有数。” 萧林风点点头,道:“也好。” 众人纷纷支起耳朵。 “下去倒的确很容易便能下去,只需要闭着眼睛一跳,等你再睁开眼睛,便是另一方世界。”萧林风笑了笑,那笑容之中竟是有几分苦涩,道:“但是,你跳下去之后,该如何上来,却是另一个问题了。” “这是何意?”元天问道。 “意思就是,这阵法有古怪。”萧林风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至少要有一个人死在阵中,以身祭阵,这个大阵,才可能有一处能够逃离的缺角打开。其实,封魔的结界大多都是如此解除封印的,你们也应当有所耳闻。单论这一个大阵,若是到了阵眼中央,我也无法想象,究竟要靠多少人的命,才能打开这整个封魔大阵。” 他环视了众人一圈,道:“这封魔大阵,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少人都在其中被困了数年,包括当年的流梦尘,这里面孤寂无声,很是压抑,时间久了,是会让人发疯的。” 萧林风的话,着实给众人心中打了一个重磅。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青竹想了想,说:“要不然,我下去吧,反正,我以前在这片山中,不知一个人活了多少年,都不觉得无聊。” “你去个屁!”萧林风瞪了青竹一眼,道:“你瞎参合个什么劲儿?” 青竹有些委屈,道:“你凶我干嘛?” 蔺玄之道:“流主在下面吗?” 萧林风看了蔺玄之一眼,道:“我不确定。不过,我已经将如何进入封魔大阵的法子,告诉了他,他若是作死,此时必然已经在下面了。”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若是我想要将这个封魔大阵,给毀了呢?” 萧林风愣了一愣。 毀了? 他觉得蔺玄之大概是在说笑。 这处的封魔大阵,连当年全盛时期的他,都无可奈何,如今才不过是淬体三重的蔺玄之,又是如何口出狂言的? 然而蔺玄之却是不以为意,道:“我的意思是,若是出不来,便先去阵眼处修炼,先行提升修为,得些好处再说。” 北弑天一听,便点头附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我们能将修体大肆提升,到时候,说不定便能破了这大阵。” 段宇阳刚刚尝到修为提升的甜头儿,此时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升级,便点头说道:“我觉得可行,毕竟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若是再半路退回去,岂不是功败垂成?” 姬云蔚道:“我也没什么意见,说不定就能破了阵呢。” 萧林风扶着额头,很是无语地看着这群不怕死的年轻人,道:“你们可真是不考虑后果。” 蔺玄之却是心中轻蔑地一笑,但这轻蔑,却并非对着旁人,而是对着这天道--天道不是定了他乃是济世明星么? 上辈子,即便他身死,也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重生的机会。 天道对他,一向又仁慈又残忍,他憎恨天道给了晏天痕那样的运数和天命,也庆幸天道至今都不曾想要放弃他。 蔺玄之在某种程度上,可谓是有恃无恐。 天命不可违,天道不会让他在尚未发挥余热之前,便丧命在这种地方的。 至少,也应该是在九界。 正在众人决定该如何安全下去的时候,突然有脚步声传来,蔺玄之回头一看,便见到一行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而为首的那位,怡怡是任扶摇。 “任少宗。”蔺玄之道。 任扶摇见到蔺玄之,显然是有几分错愕,道:“那杀了坐山和移山之人,竟是你们?” 他又看到了冷寂雪和皇甫晋,更是吃惊,道:“阿晋,阿雪,你们两人怎会在此处?” 皇甫晋面色不好看,冷声说道:“这个,回去问你爷爷去。” 任扶摇愣了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说:“你们不该来这种地方。” 皇甫晋道:“来都来了,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 任扶摇微微皱眉,道:“阿晋,你似乎对我,有点意见。” 皇甫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虽然明知这不是任扶摇的错,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儿都没处发泄,见到任扶摇本尊,自然忍耐不住。 让蔺玄之很是在意的,乃是任扶摇身边站着的那个高大男人。 那个男人看不清容貌,但给人一种高阶修士才有的感觉。 恐怕,任扶摇这一行人里面,最厉害的便是此人了。 “你们也是来找聚灵法宝的?”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像是被劈过似的,很是难听。 蔺玄之淡淡道:“什么聚灵法宝?我们只是误打误撞,到了此处罢了。” “呵一一”魔岩冷笑一声,突然抬头盯着蔺玄之,道:“狂妄的小子!” 话音未落,魔岩便已经对着蔺玄之出手,蔺玄之早有防备,抽剑出鞘打出了一招青莲问路,将魔岩的攻击娴熟地化解开来。 魔岩的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蔺玄之却已经落在了一处凸出来的石块上,持剑而立。 皇甫晋变了脸色,冷冷地瞪着那个他没见过的家伙。 任扶摇脸色一变,眼看着魔岩还要动手,便抢先阻止道:“魔岩,你想要做什么?” 魔岩眯起眼眸,道:“此人不除,必成祸患。” 晏天痕勃然大怒,手中已经握着那只火鞭,道:“你个臭不要脸,以大欺小!” 魔岩冷笑一声,飞身而起,朝着晏天痕打了过去,道:“便是欺你又如何?” 晏天痕急忙闪身,然而他的速度毕竟比不得魔岩,竟是被更加凌厉地掌风给一下子带到了悬崖边沿,蔺玄之瞳孔一缩,冲过来拉扯晏天痕,然而魔岩却又扔出了一样杀器法宝,打得蔺玄之措手不及,只得反手一剑劈出,单手抓着晏天痕的手臂朝着悬崖深处落了下去。 元天问等人见状,便齐刷刷地围上了魔岩,却不料魔岩的修为,竟是在万兽魔林这等地方还能维持玄阶,竟是一行人连魔岩的衣服角都不曾碰上,便被扫到了下面。 看着这些人悉数消失在眼前,任扶摇急切地说道:“魔岩,你竟然敢如此自作主张!” 魔岩冷笑一声,道:“少主和他们,应当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情吧?” 任扶摇冷声道:“交情倒是没有,但这不是你随意便杀人的理由。而且,皇甫晋和冷寂雪乃是我天极宗之人,你把他们悉数打下去,又是什么道理?” “杀了他们便又如何?”魔岩尤为淡然地说道:“聚灵法宝只有一个,难不成,少主还打算把这等法宝,与那些人平分?且说那两个天极宗的小子,他们既然已经和那群人混在一起,自然不会再与我们一伙儿,留着,说不定就是个祸患。”任扶摇顿时无话可说。 然而他毕竟看不惯魔岩一言不合就杀人的行事作风,他皱了皱眉头,道:“蔺玄之不是普通人,我爹之前警告过你,若是能不和他作对,便不与他作对,他的命格极强,若是杀不死,便必然会找你寻仇。” 魔岩不以为意,心中不禁嗤笑,道:“任宗主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还担心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蔺玄之命格强悍又如何?待到他掉入下面,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侥幸存活,谁又知道,等他出来又到了猴年马月?” 任扶摇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可是不好说。”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任扶摇能够看出来,任不吝对于蔺玄之非常在意上心,他既想要拉拢蔺玄之,又对他忌惮不已,任不吝曾对任扶摇说,待到蔺玄之前来天极宗,他再将蔺玄之收为己用,他的大业,就完成一半了。 只是...... 任扶摇眯了眯眼睛,怕是此事之后,蔺玄之前来天极宗的日子,便遥遥无期了。 魔岩等人是随着蔺玄之前来此处的,他们并未听到蔺玄之等人的交谈,自然也不知道此处是封魔大阵的一个入口处。 不过,任扶摇身上有地图,地图上面标注了其他更为隐蔽安全的入口处。 于是,在将蔺玄之等人打下悬崖之后,任扶摇一行人便朝着另一处山谷走去。 “大哥,这里好黑啊。” “呃--谁压着我的肚子了,我的饭都快吐出来了!”姬云蔚痛苦地哀嚎。 “阳阳你感觉如何?有没有摔着哪儿碰着哪儿啊?”元天问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急切。 段宇阳在黑暗之中晃了晃脑带,爬起来说道:“没摔着,下来的时候有个东西护住了我,应该是竹子哥哥做的吧?” 青竹嗯了一声,道:“是藤条减缓了下落的速度,不过,这悬崖似乎也没多高。” 下落的时间并不长久,若是粗略算来,恐怕不到百米。 “玄之和阿痕呢?” “我和阿痕无事。”蔺玄之说着,打亮了一只火折子。 火折子将整片黑暗之处都照亮了,大家彼此确认了一下都毫发无伤,便兀自松了口气。 晏天痕缓过神来,愤愤地说道:“方才那个家伙,竟是要将我们全部杀了!” 元天问道:“他的修为,竟是没有受到万兽魔林的制约和碾压。” “看来他身上,若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逆天法宝,若不然,他本身的实力,便要高于万兽魔林的整体水平。”蔺玄之淡淡说道:“后面这种可能,基本上不存在,看样子,他身上带了不少宝贝。” 晏天痕皱了皱眉头,说:“任少宗竟是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冷寂雪身上的冰渣子已经退去,被这么一惊吓,人倒是精神了不少,他站在臭着一张脸的皇甫晋身边,道:“任少宗身旁那人,我曾经见过。” 皇甫晋问道:“他是何人?” 冷寂雪道:“他叫魔岩,乃是任宗主的一位朋友,我曾见宗主请他来宗门做客,但我所见的,也只有那么一次,至于魔岩究竟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本事,我就不知道了。” 398前尘往事 皇甫晋咬了咬牙,满是愤怒地说道:“妈的,他们竟然敢把我们一起给打下来,看来,我们的命,在任宗主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任扶摇竟然也不顾同宗之谊,枉我以前那般支持他。” 冷寂雪微微叹了口气。 他带着几十人,一起前来寻找任扶摇,却没想到,任扶摇见到了,但那些师兄师弟却也已经葬身万兽魔林,而他自己,也被彻底搭了进来。 这一路,真说不好是任不吝故意让他们前来送命的,还是运气太差。 姬云蔚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道:“任扶摇这个人啊,说起来还挺悲剧的吧。” “这话怎么说?”元天问道。 “他小时候,爹娘就已经不知因何双双殒命,且是在外游历的时候,因此,任扶摇便被爹娘临终托孤给了一位好友。”姬云蔚经常与天极宗打交道,对于宗门主要人物的一些隐秘之事,也颇有了解,道:“后来,任扶摇不知怎么,被任宗主找了回来,从那之后,他的好日子便也到头了。” 段宇阳略显不解,道:“任宗主可是他的亲人,被亲人找回去,还是一宗之主,这有什么不好的?” 姬云蔚摇了摇手指,道:“段小少爷,你这可就有所不知了,任少宗这名头虽然响亮,但哪儿比得上在外游历来的自在?” 说到此处,姬云蔚又朝着冷寂雪挑了挑眉梢,道:“这一点上,冷公子和皇甫少主应当最有发言权。” 冷寂雪点点头,道:“自在不自在,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任少宗从回来之后,便鲜少有空闲的时间了。” “宗主不理事,宗门一切大小事宜,全有少宗一人做主。”皇甫晋却是不以为意,道:“这样,任少宗的权力倒是大得很。” “那也不是他自己的啊。”晏天痕说:“他的权力,是任宗主给的,任宗主若是哪一日想要收回来,也是轻而易举,我怎么越发觉得,任少宗就是个被牵线的傀儡?” 此话一出,冷寂雪和皇甫晋面色都微微一变。 只是,如今他们尚且自顾不暇,身后还有一屁股烂摊子没处理,倒也无心再理会旁人的事情了。 蔺玄之定了定神,环视四周,朝着萧林风问道:“萧大侠,我们这是到了何处?” 萧林风叹了口气,道:“我们到了我和流梦尘,以前被困住的地方了。” 青竹道:“流梦尘和你,一同被困住?” 萧林风笑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与他如何相识的?” 青竹皱着眉头道:“可是,流梦尘之前并未说,他被困的时候,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啊?” 萧林风叹了口气,道:“可能,他不太想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吧。” 晏天痕问道:“萧大侠,你们当初在这里,是如何逃出去的啊?” 萧林风神色莫测,看着晏天痕,道:“小弟弟,我觉得,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晏天痕摸摸鼻子,道:“可若是不知道的话,我们可否能出去啊?” 萧林风笑道:“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没有出去的法子,我们也总是要找出一个,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青竹好奇道:“更何况什么?你不要说话说一半嘛。” “更何况,我们不是一人两人,而是八个人,还有两只虎崽子。”萧林风似有所感,道:“总不会被逼疯了去。” 这话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蔺玄之捏着那只火折子朝着四周的山壁上看去,山壁很是普通,生长着滑溜溜的苔藓类植被,地上还有不少碎石。 蔺玄之尝试着用手触碰那山壁,却发现竟是滑不留手,丝毫没有着力之处。 不消片刻,蔺玄之便看到了一处类似于被风干了的血迹的突出山石,他愣了一下,抬手去摸了摸,确定那的确是血迹。 “这里曾经还有除你之外的人下来过?”蔺玄之问道。 萧林风走了过来,看着那处很是扎眼的褐色石头,神色变了几变,叹了口气,道:“一个人在此处,被困得时间久了,是会发疯的。” 蔺玄之眼皮子抬也不抬,道:“当初,你是何时落下来的?” 萧林风道:“这我哪儿记得住?” “我的意思是,流梦尘下来几年之后,你才落下来的?” 萧林风顿住了,倒吸口凉气道:“蔺少主,你还真是有点儿可怕。” 竟是能猜到这等事情。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我猜想,你应当不会是主动下来的。” “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瞒着了。”萧林风点点头,颇为感怀地说道:“是啊,我那一日,是被一股怪力给吸下来的,那个时候,流梦尘几乎已经疯了。” “怎会疯了?”青竹错愕地问道。 萧林风心情复杂,道:“之前我不是说了么,此处很是磨人心性,若是一个人被困在此间,上不着天,下还有魔,张开眼睛便是一片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离开,早晚会疯掉。我下来的时候,流梦尘已经在此处,停留了五十年之久。” “五十年!?”众人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年数,未免太过可怕了,和流梦尘所说的十五年,截然不同。 萧林风叹了口气,道:“他也是时好时坏,疯了的时候,便用头去撞墙,那些血,便是流梦尘自己撞出来的,他好的时候,倒是像个翩翩佳公子似的,虽然衣衫破旧,但仍端然盘膝坐立,很是安好。” 青竹似乎有些动容,偷偷瞥了一眼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褐色,暗中撇了撇嘴巴。 蔺玄之道:“你与他,终究还是牺牲了一个人。” 萧林风扫了蔺玄之一眼,点了点头,道:“我们又一起被困了十年有余,被封印在此处的那个魔头,我不知道是真的存在,还是梦尘的臆想,他总是和那个看不到的魔头说话,可我却根本听不到那个魔头的声音,就这么十年之后,流梦尘告诉我,在这块地的正中心,有一个小阵眼,只要我与他当中,有一人放干了体内的血,便可短暂地打开结界,让另一个逃出去。” 青竹禁不住捏紧了拳头,他脑海之中浮想联翩,心跳都快了几分--从如今的情况来看,流梦尘,竟然是欠了萧林风一条命的! 萧林风看着青竹紧张的模样,禁不住笑了笑,缓和气氛,道:“流梦尘那个时候,的确动过杀了我自行逃走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从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已经有了,因为那时,他便已经知道他能逃走的法子。但是之后的十年,他都不曾对我下手,也算是品性颇佳。想来,最后他也是实在受不了这下面的孤独了,便将此时告诉了我。” 萧林风陷入回忆,叹了口气,道:“但是,他不是让我自行了断,而是想让我,动手杀了他。” 流梦尘太寂寞了。 他掉入此处的时候,还是个心性尚未成熟的少年,之后的整整五十年,都无人理会他。 这悬崖中,哪里有什么漂亮的闪着光芒的星云在头上盘旋?全然是一片不可见光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到,没有光,没有声,流梦尘在这种环境中,未曾自杀,心性便已经够坚定了。 青竹的眼圈不知不觉之中,便已经红了起来,他觉得流梦尘当真是太可怜了,虽然他以前不是人,还只能在同一个地方喝露水,但是他每天都能晒太阳、能听到万物生长的声音,还有不少小伙伴一起摇摆摇摆,但是流梦尘竟是在这么个黑不溜秋的地方,五十年都无人理会。 他禁不住暗恼,那些流家人,关键时候都去做什么了?竟是连自家少主失踪了,都看不出来! 小可怜。 青竹突然觉得,流梦尘也没那么讨厌了。 北弒天突然道:“所以,之后仍是你死了,他还活着?” 萧林风点点头,道:“没错,因为当年我想着,即便是我的血流干,我也不见得会死,我本体是一根竹子,本就没什么人类的血液,我只要扎根在灵气充沛的地方,自然还是能慢慢恢复元气。只是时间久一些罢了。” “你撒谎!”青竹心情难受极了,控诉着萧林风,道:“虽然我们是草木灵精,但是,人体的血液,便是我们的汁液,流光光之后,我们就成了干草,就会死了的,根本救不回来!” 萧林风笑了笑,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的尴尬,道:“所以,同为草木灵精的你,能够一眼看穿我的谎言,但流梦尘是人,他自然不知道,我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所以后来,我死了,他活着。当年我与他,其实是一起从这结界之中跑出去的。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快要死了,我便想着,再回到我生长的地方,看一眼我家附近的那只小问仙灵草,流梦尘硬是要跟过去。我便将我的功法,全部传给了你,流梦尘便是在那个时候,知道问仙灵草究竟在什么地方生长的,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你。” 青竹已经眼泪喷涌,他望着萧林风,两只手都在轻轻颤抖,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将所有功法,都传给了我的紫竹哥哥,我便说为何流梦尘总说我欠了你因果,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他的确欠了他良多,即便当初传功,乃是萧林风自愿而为,可因果这种东西,总是烙下了。 问仙灵草本就是极难成精的一种草木,整片万兽魔林中的所有问仙灵草,自万兽魔林存在以来,从无任何一株能够成精。 若非青竹得了萧林风的照顾,又吸收了他的全部功法,绝无可能在短短几百年内,就开了灵智,还得以化成人形。 萧林风给了他一条命,他只是给萧林风一颗灵丹,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萧林风也眼眶有些发红,他揉了揉青竹的脑袋,笑道:“我当时对你多有照顾,起初不过是因为你的颜色,和我的颜色很是相仿,看到你,便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弟弟一般。后来,我竟发现每每我与你说话,喂你吃东西,你便很是高兴地用脑袋蹭我的手心,就更加喜欢你了。我临死之前,也惦记着家中唯一的弟弟,生怕你以后被欺负,便将修为悉数给了你,却没料到,数年之后,梦尘竟会和你,又有这样的缘分。虽然有时候,你会觉得这是孽缘,是梦尘欺骗了你,算计了你,但一切的根源,都在我身上,都是因为我,你若是怨恨,便也怨恨我吧。” 399救星来了 “大哥哥说的哪里话。”青竹吸吸鼻子,用脑袋蹭了蹭萧林风的手心,道:“我如今,感激他骗我还来不及,我一直都在托我家公子帮我寻找大哥哥的转世,我还每年都回来万兽魔林,寻找一棵紫色的竹子。但是,从来都是没有结果,没想到,你竟是托生成了凡人。若是流梦尘早些告诉我,不必他骗我,我会心甘情愿地将我的灵丹送给你。” 青竹说到这里,禁不住扁着嘴巴有些难受,道:“流梦尘这个混账,我是怎样的人,难道他心中不清楚吗?他宁可从头到尾都编织谎言骗我,也不愿意相信我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草,他真是瞎了那双狗眼。” 萧林风听着青竹编排流梦尘,便觉得好笑,道:“这倒不见得是因为他不想信任你的人品。” 青竹道:“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许是因为,他生怕你知道他要救的人是你曾经的大哥哥,你便会见他忘在脑后,跟我跑了吧。”萧林风十分淡定地说道。 元天问和蔺玄之同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仔细想想,若是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保不准也有这样的担心。 养成什么的,最难把控了。 青竹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个理由,他似乎不太能接受。 “可是,你是我的恩公啊。” “凡间的话本里面常常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本,梦尘这些年,浪迹凡间,定然是这些戏本看多了听多了。”萧林风将心底压抑着的秘密吐了出来,整个人都觉得畅快不少,道:“小竹子,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常常提起我来?” 青竹点点头,道:“是他先行问我以前都住在哪里,做些什么,都和谁玩耍。我便告诉他,对我最好的人,在湛少爷之前便是我邻居大哥哥,后来便是那个紫竹大哥哥,只是我没想到,他们都是你。” “流梦尘知道。”萧林风笑了笑,道:“他那个时候,可能已经快要嫉妒地变形了。” 蔺玄之很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元天问感同身受,插了一嘴巴,道:“我家阳阳总是提起阿痕的时候,我就很是嫉妒。” 段宇阳瞪了元天问一眼。 晏天痕觉得他躺着也中箭,顿时一脸茫然无辜地看着蔺玄之。 蔺玄之道:“莫要理会他。” 姬云蔚长长叹息,道:“没想到,你们之间,竟还有这等纠葛。” 北弑天也似有所感,沉默地点点头,道:“前世的债,今生来还,倒也的确是圆了因果。” 冷寂雪轻叹口气,道:“感情之事,我一向不懂,却也动容。” 皇甫晋扫了冷寂雪一眼,板着脸道:“你只是不想懂。” 冷寂雪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皇甫晋:“......” 妈的,又来这招。 晏天痕叫了一声,扑到蔺玄之怀中,道:“好感动啊,嘤嘤嘤,我突然觉得,流梦尘也不是太坏了。” 青竹忽然道:“所以,流梦尘人在何处?” 这个问题...... 问得好。 问得非常好。 众人齐刷刷地又是看向了萧林风。 没办法,谁让路是萧林风引得,人是萧林风弄丟的,一切的一切,也都是萧林风最为了解。 萧林风眨眨眼睛,说:“梦尘告诉我,他发现了其他的入口之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时,他应当已经在阵中了。” 此处至多只能算得上是阵法的边沿罢了,想要入阵,必然会有其他更合适的入□,这点不言而喻。 “其他入口处?”蔺玄之道:“你可知道?” 萧林风耸耸肩,道:“他从未打算告诉我,还是他一掌将我打飞出去,并嘱托我一定要带着竹儿离开此处,不要再来这个不祥之地。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才没有阻止你们前来封魔大阵。” 青竹心尖尖一颤,道:“他想做什么?” 萧林风道:“梦尘对封魔大阵有执念,他怕是想要让这大阵,永远封印,让那个曾经将他吸到了此处的魔头,再无兴风作浪害人的机会。” “那......”青竹咬了咬下唇,道:“那他呢?” “很有可能活不了了。”萧林风道:“就算活着,大概离开大阵的几率,也非常小。闭合大阵,是要祭命的。” 青竹面色瞬间失了血色。 他从未想过让流梦尘死掉。 “这流主,也还真是,一言难尽。”姬云蔚道。 “他毕竟有自己的坚持。”蔺玄之道。 元天问深吸口气,道:“所以,我们的确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很好,这个重要的问题又回来了。 大家都禁不住有些发愁。 晏天痕的瓶子里面倒是有不少辟谷丹,基本上不存在饿死的可能,但问题是,这么个黑暗阴森的角落,他们也不知道要闯到何年何月才能离开,总不能就废在此处吧? 青竹想了想,都:“若不然,我放了我的血,你们先行出去?” “想都别想!”蔺玄之等人齐声说道。 萧林风头疼不已,道:“弟弟,当初我那样选择,不过是因为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且只有两人,流梦尘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若是再硬撑下去,若不然他疯了之后杀了我,若不然是我杀了疯了的他,是选无可选的境遇。但现在,我们有这么多的人,哪里用得着这等下下法子?” “是啊。”晏天痕也点点头,道:“我们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就能把这结界解开呢。” 冷寂雪望着上面,微微皱眉道:“你们说,若是有人从上面放下一根藤条,我们不用真气,徒手爬上去,是否可行?” 正如渡湖时的原理一样,湖面上空有结界,所以他们便可使用不与结界发生反应的法子。 “这倒是个方法。”姬云蔚眼睛一亮。 “可是......”晏天痕说:“又该是谁来放藤条呢?” 众人:“......” 妈卖批的,为毛青竹也掉了下来啊? 青竹尝试了一下,他一旦施法,那藤条必然会被什么东西给挡下来。 青竹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上空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齐刷刷地亮出了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然而,噼里啪啦的一阵子声响过后,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青年掉到了众人中间。 “哎呀我的老腰啊!摔死哥哥了。”一个对不少人来说,都很是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哎我操,你们干什么用刀枪对着我?就是说你呢,元天问,把你的剑给老子收起来,要不然我不客气了啊!” 晏天痕瞪大眼睛,趁着光认出了此人,他不可置信道:“万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万倚彤倒吸口凉气,捂着老腰站了起来,呲牙咧嘴道:“我只是路过,只是路过而已。” 北弑天已经全身散发着凉气,他握着剑柄的手,都是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万倚彤!”北弒天咬牙怒道:“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你跳下来做什么?你跟过来做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作主张,这么不听话!?” 万倚彤对着北弑天吐了吐舌头,躲到了蔺玄之身后,探出脑袋说:“我是来助我家小师弟一臂之力的,我可不是跟着你来的,再说了,这万兽魔林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凭什么不让我来?” “就凭我是你师兄行不行?”北弑天简直要被万倚彤给气得肝都在发疼。 他不愿意对他好,却也不想看到他为了自己受到任何伤害,这是他能给万倚彤的仅有的温柔,可是万倚彤却根本不明白他的想法,或者说,万倚彤即便明白,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 北弑天原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甩掉万倚彤的尾随,安安生生地独自历练,谁他妈能想到,他竟是又跟了过来! 万倚彤梗着脖子说:“师父大还是你大?” “和师父无关!”北弑天愤愤道:“难道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想再被你跟着,我讨厌见到你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你为何一点自知之明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便有些重了。 万倚彤心中难受,却仍是死鸭子嘴硬道:“谁说我是跟着你的?我明明是跟着小师弟来的。” 北弑天想要把他抓过来狠狠地揍一顿。 估计是北弒天表现的抓狂太过明显,蔺玄之便忍不住替万倚彤多说了句话-- “北师兄,毕竟他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你再追究什么,也为时已晚,倒不如暂且先放着,等秋后算账。” 晏天痕也觉得万倚彤被骂的有点惨,便说道:“我大哥说得对啊,都已经下来了,我们还是先行考虑如何上去,或者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吧。” 北弑天一甩袖子,胸腔剧烈起伏着,显然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万倚彤见事态已经好转,便揉揉鼻子,说道:“我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嘛,至少,我知道任扶摇那群人,去了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万倚彤身上。 万倚彤被吓了一跳,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北弑天怒道:“你居然还敢跟着那群人?你的胆子能不能再大一点?” 万倚彤撇撇嘴,说:“人家身上有藏匿气息的法宝嘛,他们又找不到我。” “老北啊,这个暂且先不提。”姬云蔚咳了一声,道:“他们去了何处?” 万倚彤道:“绕了一座山,他们直接朝着一块凹进去的山石走了过去,随后他们便一个一个地消失了。我去看了看,那山石怕是个幻术弄出来的幌子,实际上,应当是去某个地方的大门。” 萧林风露出一丝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 元天问道:“竟是如此神奇。” “那我们也可以这样进去。”青竹很是激动。 皇甫晋扫了他们一眼,道:“但得先能上去再说。” 准备开口称赞的晏天痕:“......” 是啊,这可是如今最大的问题了。 正在众人气焰低落的时候,万倚彤道:“应当......可以上去的吧?” 姬云蔚苦笑道:“此处有封印,且这苔藓有古怪,滑不留手,根本不可攀爬吸附,刀枪也一样无法插入山岩,所以,若是没有从上面放下来的绳索,我们是无法出去的。” “可是,我下来的时候,是顺着一条攀岩索下来的啊。”万倚彤茫然地朝着众人身后的那处山壁指了指,只见一条垂在地上的黑色粗绳,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众人:“......”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大家看向万倚彤的眼神都变了。 400再遇藤鬼 “你怎么想到从上面放一条攀岩索的?” “是啊,你为何如此聪慧机智?” “好了,我收回对你先前没脑子的看法,你非常优秀,非同一般的优秀。” “靠谱啊!” 蔺玄之也是一脸赞赏地看着万倚彤。 万倚彤一脸懵逼,道:“这么高深的悬崖,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我当然得搞个绳子才敢下来啊,而且,你们被打下来的时候,为何没有及时想起来朝着山壁上甩出一个铁索来?你们难不成当真是修仙界的话本听多了,以为所有人都是掉崖不死,还能遇到机缘吗?” 这话说得......他们根本没法儿接啊! 是啊,被万倚彤这么一说,他们为毛方才掉下来的时候,没一个人有这个自救的意识?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过去。 晏天痕道:“可是,你方才是摔下来的。” 万倚彤咳嗽两声,道:“那是意外,我快落地的时候,手滑了一下,便摔了下来。” 晏天痕:“......” 北弑天眼神复杂地看着万倚彤。 万倚彤对他抛了个媚眼儿,道:“不用太感谢我,不用谢。” 北弑天:“不,我仍是觉得只有白痴才会干这种从悬崖上下来的事情。” 万倚彤:“......” 虽然北弑天仍是看万倚彤哪哪儿都不爽,但不可否认的是,万倚彤来得非常及时,甚至完美让他们避开了在此处被困扰多日的危险。 万倚彤身上带的那攀岩索,乃是一种辅器,长度可随着需要变化,只是粗细有所不同罢了。 蔺玄之率先打头阵,双手抓住绳索的底端往上攀爬。 他朝上望去,仍是看不见顶的一片朦胧,然而在不知爬到何处的时候,他竟然直接在下一秒钟见到了天空和云海,以及周围的苍茫大山。 蔺玄之心中松了口气,他不再继续攀爬,而是御剑飞到了悬崖边上。 蔺玄之伸手黄了换个这绳索,表明他已经顺利抵达上方,示意其他人可以行动了。 不消片刻,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都爬了上来,晏天痕上来的时候,他的脑袋上和肩膀上,还分别趴着虎崽子。 阿白和琥珀掉下去的时候怂的要命,连哼唧都不敢哼唧一声,倒是上来之后,它们兴奋不已,撒开腿丫子便四处乱跑起来。 待万倚彤上来之后,他便将那攀岩索给收了起来。 “我们前去任扶摇他们去的地方吧。”元天问说道。 万倚彤哀叹一声,道:“就不能休息一会儿吗?我爬过来爬过去的,都快要累死了。” 北弑天说:“你指路,在外面歇着。” 万倚彤马上换了一张脸似的,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走吧,孕夫还没说累,我怎么可能累的着?” 段宇阳摸摸鼻子,对着元天问耸了耸肩。 万倚彤带领着众人前往任扶摇他们先前消失的地方,路上,万倚彤不停地叮嘱道:“当真到了那个地方,大家可别一窝蜂地全都冲进去啊,至少得留个人在外面守着,要不然团灭了就不好了。” 北弑天扫了万倚彤一眼,道:“你留在外面看守便可。” 万倚彤瞪了北弑天一眼,道:“我警告你啊,你别对我有偏见,咱们这些人里面,修为最低的绝对不是我,而且我这么聪明机智,若是遇上什么危险,肯定能保护大家。” 北弒天臭着脸不再理会他。 反正,他不管说什么话,万倚彤从来都当成是放屁罢了。 既然如此,他还费这个功夫叨逼什么? 山路不是太好走,众人又心里顾忌着是否会一脚踩到结界,所以减缓了速度,所以直到万倚彤所说的那个地方,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放眼望去,前方的山石果然没什么异常之处,若不是因为万倚彤亲眼见到了那群人从石头里面穿过去,怕是即便他们从这处经过,也绝不会想到山石竟然是结界。 蔺玄之走了过来,将测灵盘拿出,只见那红色的指针开始疯狂地乱转,竟是已经被此处处处浓郁的灵气,给搞得失灵。 只是,蔺玄之发现,这红色指针但凡到了万倚彤所说的那块凹陷的山石处,便完美避开,原路返回。 蔺玄之定了定神,道:“看来,就是这里了。” 万倚彤看了看众人,道:“所以说,谁先进去?” 蔺玄之道:“仍是我先吧。” 晏天痕上前,道:“那我与大哥一起。” 蔺玄之道:“此处的结界,也不知是否是传送阵,所以若是不想分开,进去的时候还是有所牵连比较好。” 元天问闻言,点了点头,抓起段宇阳的手紧紧撰在手心之中。 万倚彤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北弑天身边,清了清嗓子道:“北师兄啊,你看你身娇体弱的,不适合一个人在里面闯荡,刚好师父还交代过我,让我好生照顾你,不如我们......” 话音未落,北弑天便粗暴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道:“少说废话。” 万倚彤愣了一下,禁不住咧着嘴巴笑了起来。 组队完成,万事俱备,蔺玄之便先行牵着晏天痕的手,朝着那块凹陷的山岩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他们并未感觉到任何阻挡,只觉得眼前画面一闪,就成了一片绿木森森的林子。 阿白嗷嗷地叫了两声,琥珀似乎也有些激动。 随后,皇甫晋和冷寂雪也走了进来。 两队人马成功碰面,便相视一笑,道:“看样子,这并非传送阵,就是一个简单的入口。”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样好。” 冷寂雪环视四周,禁不住惊讶地说道:“玄之,这里的景象,我怎么觉得在何处见到过?” 蔺玄之微微皱眉,道:“我也觉得似曾相识,这里似乎是我们与碰面的那处地方。” 接下来,姬云蔚、元天问等人也走了进来。 姬云蔚刚一进来,便惊讶地嚷嚷道:“我们怎么又回到了老路?” 再扭头往后看,一片空旷,根本见不到任何可能是结界的地方了。 众人还未想明白此处究竟是他们重走的老路,还是一个镜像时,段宇阳便大叫了一声,险些摔倒在地上。 只见他的脚踝,被两根不知何时从地下爬出来的藤条给偷偷缠了两圈,元天问眼疾手快地挥剑将藤条狠狠斩断。 这仿佛只是一个试探,是一个前奏号角,接下来,数不胜数的藤条人凭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晏天痕二话不说,握着阴焰鞭便朝着那些藤条人打了过去,一鞭子下去,便能够烧灼一只藤条人。 其余人也都各自施展功法,一时间刀光剑影,火光连天的,将这些突如其来的藤条人狠狠消灭了一波。 突然,一股子臭味儿传来,北弑天距离晏天痕最近,他皱着眉头道:“被你烧了的那藤条人,怎么会有股子尸臭的味道?” 晏天痕也皱巴着一张脸,捂着鼻子闷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臭死我了!” 众人也都很快被这臭味儿攻击,段宇阳的反应尤其大,直接趴到一棵树旁干呕起来。 段宇阳吐完,有气无力地说道:“阿痕宝贝儿,你别烧他们了,我快不行了。” 晏天痕挠挠头,便跳出了战圈,来旁边和段宇阳一起布置符阵。 藤条人数量比较多,但好在它们的等级都不高,众人只是多耗费了一些时间,便将它们悉数消灭了。 蔺玄之看了眼地上的残肢断骸,禁不住脸色有些凝重,道:“和我们见到的那些藤条人,有所不同。” 不必他说,众人也都已经发现了异常。 除却那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味道却被烧成了渣滓的藤条人之外,地面上躺着的那些藤条人,仍然维持着人的形状,最可怕的是,他们身上有伤的地方,竟然流淌着黑褐色的血液,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地,看起来很是让人恶心。 蔺玄之有种感觉,他杀的这些,不是藤条凑成的人,而是真正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段宇阳问道。 元天问沉了沉眸子,道:H暂时还不清楚,但我看他们,却像是被藤条占据了身体似的。“ 这些藤条人,勉强能够看出来样貌,万倚彤走上前去,在一具尸体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惊叫道:“你们快来看,这个人的脸,我好想在任扶摇的队伍里面见到过!” 众人一惊,纷纷过来围观。 晏天痕的记性很好,他仔细看了一会儿,也点点头道:“的确是任少宗队伍中的一员,而且,他的位置还比较靠前,所以我对他有些印象。” 皇甫晋道:“所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云蔚纠结着眉头,犹豫着说道:“难不成,这些藤条,乃是藤鬼?” 蔺玄之道:“藤鬼是什么?” 姬云蔚道:“我们岐城,一直都有传言,说是万兽魔林之中,有一种神出鬼没的可怕鬼怪,名叫藤鬼,这种藤鬼有意识,它们可以无限再生,根本杀不死,最可怕的是,藤鬼能够和人类、妖兽合体,附身在他们的肉体上,然后植入他们的心脏和大脑,将他们做成藤鬼人,并未藤鬼卖命。” “藤鬼喜欢死尸还是活人?”蔺玄之问道。 “喜欢半死不活的。”姬云蔚搓了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道:“因为传言中,半死不活的人,怨气最大,藤鬼便能让他们最大程度地发挥用处。”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道:“看样子,这些当真是藤鬼了。” 姬云蔚纠结道:“可是,藤鬼只出现在传言之中,我来万兽魔林多次,还从未见过一次。” “你之前,也并不知道万兽魔林中有封魔大阵吧。”元天问道。 姬云蔚一愣,道:“这倒是......” 401重月之城 无论怎样,他们既然进来了,便定然要继续走下去。 而且,藤鬼人的出现,再次给诸人提醒--此处危险重重,切要小心谨慎。 好在这片林子只有一条宽阔的路可走,众人便不做其他想法,径直地沿着枯叶铺就的路前行。 没走多久,蔺玄之等人便能遇到一波藤鬼人的攻击,好在修为都不算高,只是难缠了一些,藤鬼人悉数被消灭。 不知走了多久,众人又觉得眼前一花,等到瞳孔重新聚焦的时候,他们竟是画面一转,变成了一座城。 城墙看起来破旧不堪,断壁残垣在夕阳夕照之下,有种孤独寂寞之感,仿佛这城,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矗立万年。 城在云雾缭绕之中,显得朦朦胧胧,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城门半开半合,门上爬满了枯旧的绿藤。 城中时不时地传来欢声笑语,似乎很远很远,又似乎近在耳边,缭绕在众人身侧。 不用多说,任谁都能感觉到此处的古怪。 先不说这里是否该有这么一个看不出时代的城池,光是这声音、这气氛,就足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众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片刻之后,还是蔺玄之率先说道:“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晏天痕拉扯着蔺玄之的衣角,咽了咽唾沬说道:“大哥,我怎么觉得,这儿的气氛,有点儿瘆人啊。” 段宇阳也摸了摸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道:“是啊,我怎么还觉得,有谁在我耳朵边儿上,不停地吹凉气呢?” 晏天痕扭头看了段宇阳一眼,当他看到段宇阳的一缕头发在不停地飘来飘去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干巴巴地说道:“宇阳哥哥,你别乱动,你千万别乱动。” 段宇阳顿时紧张起来。 元天问也意识到了不正常之处,他眼疾手快地朝着段宇阳耳边一剑劈了过去,段宇阳的发丝从浮动的状态落了下来。 “桀桀桀桀桀桀......”一阵古怪又充满了阴气的笑声从近而远,朝着城池那边远去。 “卧槽!”段宇阳拍了拍胸口,满脸惊魂未定之色,道:“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你们可有看到什么东西?” 冷寂雪也白了脸,摇摇头道:“什么都看不到。” 皇甫晋也沉着脸,道:“我也没看到,我怀疑,那东西若不然会隐身,若不然,是鬼魂。” “鬼魂?”段宇阳更是被吓得想哭,他钻到元天问怀里,道:“妈的,若是鬼魂,为毛要找上我啊?我招他惹他了?” 北弑天道:“怀孕之人,阴气最重,鬼魂最喜欢的阴气重的人,这样,他可以有机会将魂魄投入你的腹中,趁着你怀胎生子,侵占你孩子的身躯,重获新生。” 段宇阳顿时黑了脸,怒火中烧,道:“妈的,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再敢过来,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元天问安抚道:“莫生气,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晏天痕挠挠头,看向蔺玄之,他心里面倒是有挺多疑惑的,比如他的身体乃是冥阴之体,按道理来讲,要远比段宇阳的体质阴地多,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怎么那鬼魂,却不来找他?万倚彤望了眼北弑天,道:“那我们还进不进去啊?” “当然进去。”北弒天目不斜视,持剑道:“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蔺玄之看了眼周围的众人,道:“我们也跟着过去吧。” 这座城,显然是有古怪的,但他们又不可能因为看不透其中古怪,而在这个时候打道回府。 刚一进城,城门便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然而其中的景象,确实让人着实想象不到。 建筑是古老的样式,大街很是宽阔,还用石砖整整齐齐地铺就,街上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一应俱全,叫卖声、吆喝声、说笑声、大人将小孩子吵哭之声,悉数入耳。 蔺玄之顿住了脚步。 当他再回望城门的时候,他竟是发现,城门不知不觉已经关闭,且原本毀坏了一半的那扇门,竟然已经恢复了之前完好无损的崭新模样,连上面的漆都不曾掉落分毫。 众人皆是啧啧称奇。 姬云蔚环视着四周,道:“这里面,难道又是另外一个结界?” 蔺玄之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像是个幻象。” 皇甫晋拿出了一样法宝,朝着空中一扔,法宝在半空悬浮旋转片刻,便又重新回到了皇甫晋的手中。 皇甫晋看着变成了红色的那只水晶球似的法宝,道:“的确是幻象,而且,这幻阵的级别,远在我们能够抵抗的级别之上,怕是已经到了天字级别。” 众人禁不住同时倒吸口凉气,寻常的幻阵,不过是用来困人,等级再高一些的,能让人陷入幻觉之中,但能够用幻术创造出一整个城池、且城池中的人,都一个个栩栩如生、看不出破绽的,绝对不是寻常大能。 也是,能够动用封魔大阵,形成五洲结界之人,又怎可能是普通人? 而且......天字级别,这可是要命的高度啊。 正在此时,一只球蹦蹦跳跳地落到了蔺玄之身前。 蔺玄之弯下腰,将那只球捡了起来。 触手的感觉,竟是和拿着一只真正的球,别无二致。 这只球是用蓝色的藤条编成的,上面还裹挟着一些细嫩的叶子,看得出来,这些藤条绝非凡物,竟是滴尘不染,色泽鲜艳如旧。 “大哥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一个个子只到蔺玄之腰间的孩童,歪着脑袋仰着脸对着蔺玄之好奇地问道。 这个孩童长得很是乖巧精致,小脸上带着丰腴的婴儿肥,看起来很是讨喜。 蔺玄之将球递给他,道:“我们是从外面来的。” 孩童嘻嘻笑了一会儿,说:“你们可不是第一批从外面来的人啦。” 蔺玄之心中一凛,道:H何时还有外来人?“ 孩童道:“昨日便有人过来,不过,他们一进来,便不知在找些什么,把这城中弄得乱七八糟的,好讨厌呢。” 昨日的来人? 姬云蔚轻咳一声,表现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道:“那些人,是什么模样的?” 孩童歪歪脑袋,说:“有一大群呢,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送葬的似的。” 看样子,倒不像是任扶摇他们这一批人。 那任扶摇他们到底去了何处?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晏天痕蹲下来,对着小孩子眨了眨眼睛。 孩童盯着晏天痕的脸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说:“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叫做小猴子。” “小猴子?”晏天痕哈哈笑了两声,伸出手揉了揉小猴子的脑袋,道:“真是个有趣儿的名字。” 小猴子自豪地笑着,说:“是一个路经此处的大哥哥取得名字,他说,我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猴子似的,所以,叫小猴子,就再合适不过啦。” “大哥哥?”晏天痕一头雾水,道:“什么大哥哥?” 小猴子哈哈笑着说:“是小楼哥哥啦,他是个仙人,很是厉害,他说,等下一次他来找我的时候,便带我与他一起走!我每天都在这城门,等他回来呢!” 晏天痕莫名觉得有些心塞,道:“你的楼哥哥,去做什么了?” 小猴子神情低落了一些,道:“楼哥哥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他答应我,一定会来带我离开。” 小猴子说完,冲着他们招招手,道:“再见,我要去玩耍啦!” “等等。”元天问叫住了小猴子,道:“弟弟,这座城池,叫做什么名字?” 小猴子道:“叫重月城。” “重月城?”万倚彤和北弑天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你们听说过这么个地方?”皇甫晋问道。 “当然听说过,从小就听说过。”万倚彤眯了眯眼睛,道:“这个地方,算是九界传说中的一个很是出名的鬼城了。” 姬云蔚道:“为何说是鬼城?” 北弑天道:“因这城中数万之人,无论老少,在一夜之间,被悉数杀光,重月城也被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距离如今,已经有数千年之久远。” “一夜之间?”段宇阳倒吸口凉气,道:“究竟是何人做出的这等缺德事情,竟是屠城!” 万倚彤看了眼北弑天,道:“所以,此处也是一个九界中不可多提的禁忌之处。” “为何禁忌?”蔺玄之道。 “因为屠城的那家子,乃是如今紫帝天都之主。”北弑天露出一个似嘲似讽的淡淡笑容。 元天问挑了挑眉梢,这种事情,的确是不太好说了。 皇甫晋盯着北弑天,道:“这种来自于九界的事情,你又为什么会这般清楚?” 北弑天扫了他一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皇甫晋:“......” 说得好有道理。 蔺玄之暗中捏了捏晏天痕的手,晏天痕冲着他露齿一笑,表示自己根本不放在心里。 说来也是,晏天痕从来不曾把自己当成是紫帝天都晏家人,更遑论晏家人曾经做出来的什么龌龊勾当了。 段宇阳禁不住咂舌,道:“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竟是要屠城。” 上万人啊,那得是多少冤魂。 “倒是没多大仇多大恨,不过是重月城当时的城主,家中有一样据说能够控制九界的至宝,晏家人动了心思,便去重月城城主家‘借用” 万倚彤说道借用的时候,加重了口吻,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接着道:“那位城主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给,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可想而知了。” 402重月之城(2) 段宇阳道:“令人发指!” 晏天痕道:“穷凶极恶!”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达对紫帝天都晏家的不满和愤怒,万倚彤和北弒天因着已经远离九界,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所以说......”蔺玄之扫了众人一眼,道:“我们现在究竟到了个什么地方?” 众人:“......”一不小心入戏太深,忘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了。 姬云蔚很是不解,道:“既然是九界之事,又已经过了那么久,为何重月城又会出现在五洲大陆,且还在这封魔大阵之内?” “这问题,我也想问。”冷寂雪皱了皱眉头,道:“而且,这封魔大阵之中,封印的那个天魔尊,究竟是谁?封印了天魔尊之人,又是谁?这重月城和天魔尊与封印者之间,是否有有什么瓜葛牵连?” 众人都是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蔺玄之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倒不如先在此处住下,改日再去拜访那位传说中的城主。” 万倚彤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方法,不过,此时的城主不见得是那位最后一任城主。” 蔺玄之道:“总要试试。” 姬云蔚皱着眉头道:“可之前进来的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 万倚彤耸耸肩,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在外面的林子就已经被干掉了。” 冷寂雪点点头,道:“若是他们也进了城,那我们说不定以后也能见面。” 皇甫晋想起他们被打下悬崖的情景,便冷着一张脸道:“见到他们,我倒是要好好向他们讨教一番。” “然后再被一巴掌给打趴下吗?”晏天痕说:“我看,我们等级差异太大,见到他们,还是先躲着走吧。” 皇甫晋:“......”妈的,有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吗? 冷寂雪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下榻再说吧。” 然而,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客栈之后,却没能成功住进去,原因也十分尴尬,这家小店用的通钱,并不是这些人身上携带的金银,而是灵石。 原本小二还笑容满面,在听说这些衣着光鲜的客人,竟然连一晚上十枚下品灵石的价钱,都付不起的时候,顿时变了一张脸,二话不说便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蔺玄之等人满是尴尬地接受街上行人的注视。 元天问冷着脸说:“去下一家看看。” 这样来来回回一折腾,便已经到了晚上。 大街上,这群动辄世家少主、宗门杠把子的少年们,遭受到了来自幻境的鄙视,每个人的心中,感觉都非常复杂,尤其是从小到大从来不曾为钱而多虑过半分的元天问,更是五味陈杂,感受颇深。 “看来,我们要露宿街头了。”段宇阳有些无奈地说。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姬云蔚痛心疾首,道:“不过,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是要用灵石来交易,格调未免太高了些。” 冷寂雪也禁不住苦笑,道:“难道,九界的城池,都是用灵石来做交易的?” “也不全然如此。”万倚彤道:“也有金的交易、雀灵的交易,只是雀灵归属于十大天族掌管,非天族不可使用。” 冷寂雪道:“那这家客栈,又为何如此狮子大开口。” 万倚彤悠悠然地说道:“你可别忘了,我们所处的时代,乃是末法时代,纷争不断,天纲崩坏,灵气匮乏,就连灵石都不知少了多少。而重月城所处的时代,是最后一个万法时代,那时候可谓是地阶遍地走,玄阶不如狗,人人都不知道金是什么东西,交易的时候,用的全部都是灵石,不过,雀灵倒是一样的少见。” 地阶遍地走,玄阶不如狗。 那是一个辉煌的时代,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至今流传的所有神话,除了远古的开天辟地补天造人那些古远而模糊的传说之外,流传最多的,乃是最后一个修仙界鼎盛辉煌的传说。 每一位修士,都无比憧憬着鼎盛的万法时代,只是,那个时代,随着无数的天魔被悉数绞杀、紫帝天都易主、天魔尊被封印,终究是成了过往云烟。 他们却没有想到,深入这封魔大阵之后,竟是还能够看到万法时代的一座城池。 蔺玄之看了眼天色,路上的行人也已经几乎没有了,便道:“我们今晚究竟有何打算?” 元天问最为在意居住环境,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段宇阳,道:“若不然,我们前去寻找一家广积善缘之家,借住一宿如何?” 万倚彤斜了元天问一眼,道:“元少峰,我看你才是一孕傻三年的那个吧?明知这城里面的人有问题,却还要送上门去自投罗网,当真是不怕死啊。” 段宇阳也瞪了元天问一眼,道:“你可省省心吧,别把老子当成一朵娇花,我如今的修为,跟你比起来也差不多了,而且,你儿子倒也算是争气,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乖得很。” 元天问也只好作罢。 不过,夜宿之事说是大事,其实也是小事,修士外出历练的时候,没少在山林湖畔幕天席地,算不得什么。 于是,蔺玄之等人便在街上游荡了一圈,他们在城中某处安静之地,找到了一个可供人落脚休息的长亭,这长亭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环境十分清幽。 众人便打算在这长亭落脚。 此地灵气尤为浓郁,倒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蔺玄之等人便抓紧时间修炼,晏天痕趁机多炼制了一些丹药,段宇阳炼制了不少符箓,以供不备之需。 第二日,一行人便分了三批,一批人前去城主府拜访,一批人前去城门口探听消息,还有一批,则是挨家挨户地上门拜访打探。 蔺玄之和晏天痕以及两只虎崽子一同前去城主府。 城主府坐落在这座城池的正中央位置,而这座城池的布局,从上而下看,是一个圆形,城主府的格局怡怡是一个正方,从高处看,便是天圆地方,修仙界很多城池,都是这般布局,所以蔺玄之很快便找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看起来很是威严。 蔺玄之到了门口,便被卫兵给拦下了。 “来者何人?” “东洲蔺玄之,前来拜访城主。”蔺玄之道。 卫兵盯着蔺玄之和晏天痕的脸看了片刻,突然面色一变,握剑吼道:“晏家的那群人又来!快去报告城主,将他们驱逐出重月城!” 晏天痕:“......” 蔺玄之:“......” 还能这样? 晏天痕想要解释,然而城主府府门大开,从里面整整齐齐地跑出了两列拿着武器的侍卫,只听“刷刷刷刷”一阵响,城主府的城楼上,也站满了握着箭时刻准备着向他们开杀的士兵。 晏天痕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道:H这都是误会,我保证。” 然而,根本无人听他多说。 一位士兵长冷声喝道:“速速离开,我尹家不是你们想来便来的地方!” 蔺玄之看着那些冷剑,淡淡说道:“你们城主呢?我既然说过要将宝贝拿到手,便绝不会轻易放弃,且让他做好准备。” “呵......”一个身体魁梧的男人走到了城楼正中央的位置,他负手而立,如同看着蝼蚁似的居高临下看着蔺玄之与晏天痕,眉目冰冷,道:“晏迟,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那样东西不在我尹家,你就算将我尹家给翻个遍,也绝不可能找到!” 蔺玄之道:“那你不妨让我进去找找看,说不定,你找不到,我却能找到呢?” “大胆!”士兵齐刷刷地吼道。 尹城主冷着脸,道:“绝不可能。” 蔺玄之勾唇冷笑,道:“尹城主,你可知你这重月城,不过是弹丸之地,比起我晏家,根本只是蝼蚁罢了,你要先行想好,得罪我晏家的后果,那可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尹城主面色更是不愉,道:“晏迟,你晏家虽为天族,但我尹家,乃是紫帝天都之属臣,尹家永远只臣服于紫帝天都之主,你晏家不过是偏居一隅,还有不臣之心,尹家绝不可能屈从于你!你做梦去吧!” “好!”蔺玄之冷笑道:“有骨气,只是我晏迟倒要看看,你的骨气,究竟有多少。” 说完,蔺玄之便拉着晏天痕,带着两只虎崽子一起离开了城主府。 走到街上,晏天痕满是不解地问道:“大哥,你为何假扮成晏迟,故意去激怒城主呢?” 蔺玄之道:“为了证明一些事情。” 晏天痕问道:“什么事情?” 蔺玄之道:“一来,我可以顺水推舟,从城主口中套出一些话来,比如晏家来人的名字,以及如今正处于一个怎样时间段。二来,我也想接下来看看,我这样做,是否会推进这个城池的发展速度。” 蔺玄之并不知道封魔大阵之中,他们出现在这座重月城里面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封魔大阵的主人,有什么目的。 但是,这世上有因便有果,蔺玄之猜测,他们进入重月城,必然有既定的目的。 而重月城发生的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被晏家血洗城池,而从方才他与尹城主的对话中可以确定,他们的确处于重月城被血洗的前夕。 这封魔大阵,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又该做什么,才能突破这结界? 回到那处回廊亭子处,蔺玄之便看到其他两队的人,有一队已经回来了。 段宇阳和元天问以及青竹萧林风四人,一起去了城门,倒也耗费不了太长时间。 蔺玄之道:“城门处的情况如何?” 403 萧林风眉头微蹙,道:“如你所料,我们果然出不去了。” 青竹点点头,道:“不光城门紧闭,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而且,即便我们想要施法翻过城墙,却发现这上面像是有个结界,会将我们给挡回来。” 元天问黑着脸道:“就算想要爬过去,也是不成的,那城门是个镜像,我爬到最上面,再翻过墙,本以为能到达外面,没想到,我竟是又从另一边的城墙爬了下来,仍是在城内。”蔺玄之眯了眯眼睛,道:“与我料想的,倒是有些相似之处,这处封魔大阵,既然轻易让我们进来,便不会轻易让我们出去。” 段宇阳问道:“你们去城主府,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蔺玄之道:“探听了一个名字,一个时间。” 于是,他便将他与晏天痕在城主府门口的遭遇,悉数托出。 听完之后,青竹说道:“玄之,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难道你就不怕,这尹城主怒上心来,便对你动手?”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他动手打我,我便逃走,不过,若他真将我当成晏迟,想来就算恨得牙痒痒,也绝不会轻易动手的。” 毕竟,晏家乃是天族,晏家就算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们若不率先攻城,尹城主便是有一万个理由,也不可能轻易动手,因为他是紫帝天都的属臣,代表的是紫帝天都。 若是挑起晏家和紫帝天都玄家之间的战火,尹城主就成了千古罪人。 晏天痕道:“这尹城主,也真是个好脾气的,若是换成是我,我非得派人把那个嚣张的家伙给请进门来,教教他如何做人。” 蔺玄之道:“尹城主的确有气度,只是,他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晏家竟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上万冤魂啊。”青竹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这重月城的怨气,过了多久才消散了的。” 没过多久,第三队便回来了。 这第三队的任务,便是去街头巷尾打探相关的情报消息,用的时间长了一些。 皇甫晋的面色不怎么好看,道:“什么都没问出来,那些人都只会说一句话--小城主的生辰快到了。” 冷寂雪点点头,道:“我一路问过去,他们也都是这样说的。” 姬云蔚摸着下巴,道:“我问的那些人,倒是还说了另一句话。” “什么话?”蔺玄之问道。 “他们说,小城主乃是重月之夜降生,他必是我们重月城的福星。” 蔺玄之看向北弑天和万倚彤。 万倚彤嘴里面噙着一根草,悠然说道:“我什么都没问出来,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城池的客栈,发现所有客栈都要灵石,我拿不出下品灵石,便问上品灵石可不可以。” 北弒天扫了万倚彤一眼,脸色有些臭。 “结果你猜如何?”万倚彤突然乐了,说:“他们竟是说道,上品灵石,他们找不开,所以不收。” 晏天痕:“......” 段宇阳:“......” 还有这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理由? 北弒天淡淡道:“其实,这些客栈本意便是不收人进去。” 蔺玄之道:“此话怎讲?” 北弑天轻描淡写道:“若是你告诉他们,你有下品灵石,那客栈的小二便会说,抱歉客人,因小城主生辰日在即,我们小店已经满员,还请你们移驾别处。” 元天问:“???” 晏天痕眨了眨眼睛,问道:“每家客栈,都是如此吗?” 北弒天道:“我见到的那些,都是如此。” “那......”晏天痕道:“你们可有去客栈上面看看,究竟满员了没有么?” 万倚彤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小弟弟,你还是别问得好。” “为何?” 北弒天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道:“因为,所有的客栈里面,都空无一人,根本无人入住!” 晏天痕:“!!!” 妈哒,鸡皮疙瘩都起来啦! 他果然还是不应该多问那么一句废话的。 “好了,你们在城主府和城门口,都有什么收获?”皇甫晋问道。 青竹便将他们的收获,简单告诉了第三队。 听完之后,万倚彤和北弒天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蔺玄之知道他们乃是从九界前来的,知道的比他们都要多,只是两人不见得想要暴露自己,便没有开口询问。 不过,万倚彤倒是主动说道:“晏迟这个名字,我倒是当真听说过。”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万倚彤身上。 万倚彤清了清嗓子,捏着下巴,低声说道:“晏迟乃是当时晏家的一位公子,还是嫡脉,后来,他成了紫帝天都第一位晏姓的天君,这个人吧,手腕极其强硬,之后九界有很多规矩,都是他立下来的。” 晏天痕皱着眉头,满是不爽说道:“那么坏的一个人,竟也能成了天君,看来,紫帝天都选天君的时候,不看人品嘛。” 北弒天道:“而且,从晏迟开始,重月城变成了禁忌话题,我们之后所听到的传世之本,便是晏迟封杀过后的说法,每一代的晏家掌权人,都不允许任何有关重月城的事情被提起,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总有些事情,口耳相传。” “却也改的面目全非,而且,除了天族一些人,还敢偶尔提起,其他世家和平民百姓,却是丝毫不知的。” 万倚彤颇为遗憾地说道:“即便天族知晓,也只是朦朦胧胧的一部分罢了。比如我们只知道是晏家人是为了一样法宝而来,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法宝,且晏家何时攻城?又派了多少人攻城?尹家既然臣服于玄家,那玄家又为何不派人前来营救?更令我费解的是,为何晏家本已经屠城,重月城中片甲不留,又是谁,将晏迟灭了重月城的事情,说了出去。” “我倒是想知道。”蔺玄之淡淡说道:“我们前来此处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万倚彤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谁能知道? 他们只能一点一点地摸索罢了。 蔺玄之道:“那位小城主的生辰日,在什么时候?” 冷寂雪道:“在三个月后,重月之夜。” “何为重月之夜?”蔺玄之又问。 “重月之夜,那些城中人说,便是这城中出现两个月亮。”冷寂雪道。 两个月亮,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 九界之大,包罗万象,有些地方寸草不生,全是怪石,有些地方天象异常,挂着数个太阳或月亮,以前还听凤惊羽提起过,说是西方界的月亮,从初一到十五再到三十,是会不断地变化颜色的。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我们接着来分析那些人说的话。你们可否注意到,这城中所有人,都在提及同一个人。” “小城主。”晏天痕道。 “没错,我如今倒是很好奇,那位小城主,究竟是什么人。”青竹带着好奇说道。 元天问皱了皱眉,道:“我们连城主府都进不去,更遑论小城主了。” 皇甫晋道:“但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那位小城主,怕是关键人物。” 萧林风道:“也不知,该如何去找那位小城主。而且,三个月后小城主的生日,似乎非常重要。” 蔺玄之看了看众人,道:“你们可还记得,有一个人,与其他人很是不一样?” “小猴子!”晏天痕眼睛蓦然一亮,打了个响指道:“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竟是能和我们正常交流,想来,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昨日他们进城,见到的第一个小孩儿,虽然说话也有那么一些古怪,但总归不是重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段宇阳点点头,道:“看样子,我们该是去找那小猴子聊聊天。” 蔺玄之道:“今日,你们可有在城门附近见到那小猴子?” 元天问摇了摇头,道:“并无。” 蔺玄之道:“我们不妨明日再去看看吧。” 姬云蔚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蔺玄之又带着晏天痕,一同前去城主府门口了。 在蔺玄之自报家门之后,那士兵又做出了相同的动作、说出了相同的话,待到城主府排兵布阵完毕,那位尹城主站在城门,居高临下望着蔺玄之的时候,蔺玄之却改变了说辞。 “我并非晏家人,我只是一个外来者,误入重月城罢了。” 此话刚刚一落,城主的脸色就像是变脸似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尹城主道:“我代表重月城,欢迎阁下前来,距离小儿八岁生辰日还有三个月,届时欢迎阁下前来城主府中,参加宴会。” 说完,尹城主便转身而去,那些士兵也都收了武器,迅速退去,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似的。 蔺玄之愣了一愣,对着之前还用剑指着他的士兵,刚准备开口,那士兵便抢先说道:“来者何人?” 蔺玄之:“......” 很好,一个死循环。 第二日,众人皆是大败而归。 蔺玄之倒还算是有些收获,他发现他有着不同的身份,便能得到不同的答复。 只是,蔺玄之如今还没想到第三种身份。 而那个抱着球玩儿的小孩子,也不知所踪,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也无人见到过他,仿佛这孩子已经凭空消失了似的。 不过,众人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至少这城中灵气十分浓郁,修炼一日便抵得上外面的三曰,众人每天除了前去打探消息之外,便抓紧时间修炼。 又是一日修炼完毕,段宇阳捏着一把符箓,唉声叹气道:“也不知道外面已经过了多久了,我们每天都这么修炼,若是到最后,我们也出不去,那就太尴尬了。” 404重月之城(4) “宇阳哥哥,你往好处想想嘛,说不定,等我们都成了地阶大能,这个幻境,就困不住我们了呢。”晏天痕很是乐观地说道。 皇甫晋道:“你的野心倒不小。” 晏天痕说:“男人嘛,总得有点儿野心。” “噗一一”万倚彤险些没呛着,笑道:“阿痕竟是都说自己是个男人了,你才多大年纪?” 晏天痕有些不乐意了,道:“我过年就十五岁了,现在都十四了呢。” 万倚彤一愣,道:“你都这么大了?” 蔺玄之也感到意外,他不禁盯着晏天痕多看了一会儿。 每日与阿痕在一起,蔺玄之倒是没有意识到,阿痕居然已经长高了这么多,连面部的轮廓,也有了一些变化。 蔺玄之站起来,道:“来,阿痕,和大哥比比个子。” 晏天痕站到蔺玄之身边,挺胸抬头。 “到肩膀了。”段宇阳啧啧说道:“的确长高了,我印象里面,阿痕可只是到你的胸口位置啊,这一晃,一年多久过去了。” 晏天痕却有些失望,道:“才这么高啊。” 蔺玄之揉揉他的脑袋,道:“还会长高的,你才十四岁,急什么急。” 晏天痕道:“说的也是。” 众人苦中作乐,日子过得倒也算快。 只是,他们除了修为之外,其他方面根本没什么太大的进展,这里的百姓,永远都在说小城主的生辰,而客栈永远都是满员,至于城主府的大门,永远都不曾为他们打开--不管蔺玄之自称是谁。 第二个月的某一日,蔺玄之与晏天痕,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任扶摇?”蔺玄之与任扶摇打了个照面。 任扶摇露出了一抹错愕之色,看了看周围,道:“你们竟也找到了此处?” 晏天痕冷笑道:“怎么,我们没有死,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任扶摇一愣,面带几分愧疚,道:“抱歉,我也无法左右魔岩的决定。” 蔺玄之道:“魔岩等人现在何处?” 任扶摇苦笑道:“魔岩来了没多久,便想着动用武力闯入城主府,却不料被城主府的人抓进了打牢,我想方设法去打牢见他,却根本没有途径,这重月城我也出不去,便只能每天在街上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听得魔岩竟是被尹城主给抓走了,晏天痕不觉大快人心,他哈哈哈地笑了一阵,道:“这个魔岩,真是够嚣张的,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次碰了硬钉子,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般嚣张!” 任扶摇也知道魔岩人品不好,还得罪了蔺玄之和晏天痕,便也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蔺玄之道:“你们前来此处,已经多久?” 任扶摇道:“已有一月有余。” 蔺玄之道:“你们可曾拜访城主府?” 任扶摇点点头,道:“自然是去了的,只是,那城主不知为何,竟是将我认成了其他人,非说我是来夺宝的,还对我刀剑相向,后来我便没再去过了。” 那种被数百个士兵齐齐放箭的感受,有过一次就够了,不需要再有第二次。 蔺玄之和晏天痕对视一眼,禁不住同时感到庆幸--幸亏他们进城以来还算客气,而且队伍里面也没有喜欢戳事儿的人,要不然,怕是之后都不会有丝毫进展了。 任扶摇看了看蔺玄之和晏天痕,道:“你们是何时过来的?可有找到能够离开的方法?” 晏天痕撇撇嘴,道:“要是能离开,我们早就走了,干嘛还非得在这里等着?” 蔺玄之道:“任少宗,不知你最近住在什么地方?” 任扶摇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尴尬之色,道:“这里的客栈,只收灵石,我哪里有灵石给他们?便只能在城郊找了个空地,安营扎寨,你们住在何处?” 晏天痕道:“我们在城中找了个长廊亭子,每天便在那里休息。” 大家的待遇都差不多,便也谁都不笑话谁了。 任扶摇斟酌了片刻,道:“既然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要不然,我们便携手合作吧,交换一下有用信息,说不定还能尽早从这里离开。” 蔺玄之道:“任少宗,你那里还有多少下属?” 任扶摇道:“我带的下属,除了三个已经死在了城主府的捉拿之中,魔岩被关押在牢狱中,剩余还有二十一人可用。” 蔺玄之点点头,道:“不如任少宗便随我们走一趟吧,大家坐在一起,聊一下近日的收获。” 任扶摇自然乐意之极,毕竟,他可是只有一个人,其他二十一人中,有一大半都是魔岩的人,而且那些人非但不怎么听他指挥,还每日催促他去营救魔岩,鬼知道这城中古怪颇多,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城主,见到他们便排兵布阵想要将这伙人给“捉拿归案”,他任扶摇又不是白痴,为何去送死? 更何况,这一路上,任扶摇对魔岩的行事作风十分看不惯,却因为修为大不如他,而毫无话语权,如今魔岩被抓,任扶摇暗中庆幸还来不及,何谈救人? 所以,任扶摇当机立断,马上随着蔺玄之一起前往他们的落脚处。 见到任扶摇,在场的几人都没怎么给好脸色。 若不是因为他们福大命大,现在早就成了一抹崖下的冤魂。 皇甫晋先是讥讽道:“任少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玄之脾气真不错,竟是没把你给绑了过来。” 冷寂雪看了看任扶摇,终究是叹了口气。 他们心底,又怎会对任扶摇没有怨言?哪怕是任扶摇被逼无奈,但他那个时候,也的的确确是和魔岩站在一边的。 姬云蔚也忍不住嘲讽了一句,道:“任少宗,该不会是魔岩出了什么意外,你才想着退而求其次,投靠我们吧?” 蔺玄之:“......” 居然连这都能猜出来? 任扶摇何曾落入过如此境地,他禁不住脸上发烫,道:“诸位抱歉了,上次之事,的确是我之过,我无法恳请大家不计前嫌,只是如今这等境遇,任某也无法给予各位弥补。” “想染我与那个魔岩合作,门都没有。”皇甫晋态度坚决。 “若是魔岩还在,我也没这个机会,与你们合作了。”任扶摇禁不住苦笑了一番,道:“魔岩已经被抓入城中打牢了,恐怕,短时间内根本出不来。” 姬云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道:“我果然猜对了。” 任扶摇:“......” 段宇阳爽快地哈哈两声,很是解恨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魔岩他活该!” 元天问看着段宇阳,宠溺地笑了笑。 虽说这些人中,有一部分还挺排斥任扶摇,但毕竟事儿是魔岩搞出来的,且如今他们都毫发无伤,再加上任扶摇他们掌握到的消息,的确比他们多上一些,便损了几句,过过嘴癮,泻泻火气,也就作罢。说起来,虽然任扶摇自从进了这重月城之后,就因着魔岩作死而没有什么收获,但蔺玄之更想从他身上知道的,却是在进入万兽魔林之前的事情。 “任少宗,我如今很是想知道,你此次前来万兽魔林,目的究竟是什么?”蔺玄之并不绕弯,而是直言了当地问道。 任扶摇叹了口气,道:“若是放在以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必然不会说话,但现在......说实话,是我爷爷让我与魔岩一起前来万兽魔林极西之处,名义上为查一查万兽魔林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实则是为了让我们来这边,寻找一样法宝,那法宝,便是一样聚灵法宝。” 说完,任扶摇抬头看了看蔺玄之等人的脸色,顿了一顿,道:“你们竟是丝毫不感到意外,难不成,你们也知道......”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任扶摇皱了皱眉,道:“可是,你们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晏天痕眨眨眼睛,道:“我们是意外听说的,你知不知道西洲的那个隐世家族流家啊?就是流家的家主告诉我们的。” 其他人齐刷刷地点头。 反正流主不在这里,一切的锅,都是他的。 任扶摇一听,便点了点头,道:“若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倒也正常,毕竟,流家也是从九界下来的隐世家族。” “只是,这种封尘多年的消息,流主也不一定随随便便就能猜到的吧。”蔺玄之道。 任扶摇便笑了笑,说:“蔺少主这话说得,可不就外行了?隐世家族乃是九界的使者,他们自然有能够联系到上界的方法。上界的隐秘不知其数,区区一个万兽魔林的秘密,必然是有人知道的。” 蔺玄之听出了一抹异样,道:“不知任少宗可听说过,五洲大陆已经悉数笼罩在一个结界之中,这些年来,所有飞升的修士,悉数身死道消,却无一人能够离开。” 任扶摇心中禁不住喟叹,蔺玄之竟是连这等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样子,他还是太小看蔺玄之了。 “里面的人,的确出不去,但外面的人,却是可以进来。”任扶摇眯了眯眼眸,道:“流家和简家,与外界素来没有太多来往,我不清楚他们那边是否有九界来者,但我爷爷得知这个消息,便是从一位九界来者那里,所了解到的。” 因着那位九界来者乃是地阶修为,原本他到了五洲大陆,便是将修为强行压制到玄阶巅峰,根本不可能进入万兽魔林,任不吝又不愿离开宗门,便派了他用起来最顺手的任扶摇,随着魔岩一起前往此处寻宝。而蔺玄之和晏天痕的关注点,具在九界来者身上。 405重月之夜(1) 晏天痕瞪大眼睛道:“九界来者,是个什么人?” 任扶摇想了想,说:“是两个极其厉害之人,其中一个,他只需要一招,就能将整个山头给打成粉末,另外一个,竟是通古博今,不管什么事情,让他掐指算上一算,便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第二位来者,为人倒很是傲慢无礼,即便是面对我爷爷,也丝毫没有尊敬之意。那人不经常出现,除非有什么事情,他才会主动找上我爷爷。” 还有一句话,任扶摇没好意思是,任宗主对那个人,可谓是言听计从,甚至在他看来,有些谄媚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难不成,第二个人,乃是一位窥天者?”万倚彤凝眉问道。 北弒天冷哼一声,道:“博古通今,占卜问卦,怕跑不出窥天者了。” 除了自家师父揽月尊人之外,蔺玄之可是对任何窥天者都没什么好感,更别说是能和仇人挂上边的窥天者。 蔺玄之道:“你可记得他们二人的容貌?” 任扶摇点点头,道:“我见过他们几次,自然是记得的,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将其画出来给你看看。” 蔺玄之拱了拱手道:“有劳了。” 上辈子,他始终没能确定任不吝究竟是如何得知阿痕身上秘密的,如今想来,倒是极有可能遇到了从上界的来者,而这个来者--1旧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而且,若那位窥天者乃是从九界而来,恐怕即便他不是窥天世家之人,也必然知道窥天世家十四年前所做出的那个惊天预言。 蔺玄之并不知晓那人是否已经知道晏天痕便是那个乱世魔星,不过,这并不妨碍蔺玄之已经动了杀念! 上辈子,任扶摇是如何得知阿痕身上隐藏的秘密的? 那窥天者,是不是透露之人? 蔺玄之细细一想,眼眸便沉了下来。 此处缺笔少墨的,画画一事,只得作罢。 元天问问道:“任少宗,你们又是如何知道,该如何进入封魔大阵的?” “自然也是那个九界来人告诉我们的。”任扶摇眼睛眯了眯,道:“他似乎对着封印很是了解,只是在万兽魔林外面占了几日的星象,便知道这封魔大阵的入口大体是什么模样的。只是,更细节的地方,他却是不清楚了,只需得我们来自行摸索。” 而摸索的结果,似乎并不太好。 冷寂雪忽然说道:“可是,若宗主已经派你们前来万兽魔林,那又何必让我带人前来寻你?他明知,我不可能知道你去了何处。” 说到这一点,气氛就又有一丝丝的尴尬了。 任扶摇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让你来做什么,当我看到你与阿晋也在的时候,我还颇为不解。” 皇甫晋面色沉沉,像是要下雨似的,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任宗主打得一手好算盘,借着这么个由头,想要除掉你罢了,以你的修为,想要独闯万兽魔林,无疑是送死。” “是啊。”晏天痕心有余悸道:“若不是我们来得及时,怕是冷大哥,已经成了那些藤条人之下的亡魂。” 冷寂雪心中也隐隐有这种想法,但他却想不明白,他又有什么地方,挡了任不吝的路。 任扶摇也是同样不解,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情,待到我们出去之后,我必会找宗主,问个明白。” 别说是冷寂雪,就连任扶摇都没搞懂,任宗主究竟非要得罪冷寂雪做什么,不过,想也知道,这种时候让冷寂雪带人潜入万兽魔林,便是不想让他活着出去。 皇甫晋冷冷道:“你最好能问明白,你若是问不明白,我便要亲自去问问究竟了。任宗主似乎忘了,冷寂雪出了是天极宗的弟子之外,还是我皇甫家的养子,任宗主这般作为,怕不是在给我皇甫世家,立下马威吧?” 任扶摇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也挺无辜,但冷寂雪恐怕比他更无辜。 皇甫晋在整个天极城,都是出了名的有魄力有威仪,什么事情但凡牵扯到世家,就成了大事情。 看样子,皇甫晋是铁了心要给冷寂雪讨回一个公道了。 任扶摇便更是将此事放在心上,他郑重地说道:“你们放心,我说到做到。相信宗主会是听信了一些人挑拨离间之言,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情。” 蔺玄之蛮有深意道:“任少宗,任宗主是个怎样的人,想来你比我们更清楚,有些事情,你可是要好好掂量掂量,切莫破舟沉船啊。” 任扶摇心神一凛,道:“我会的。” 这些年来,任不吝做的一些事情,任扶摇心中还是有数的,只是,那人是他的爷爷,他总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有了任扶摇的加入,众人又多了不少帮手。 蔺玄之将他们得到的一些情报,挑挑拣拣地给任扶摇说了个大概,并表示当务之急便是将那个叫“小猴子”的小孩儿找出来。 任扶摇一听蔺玄之的形容,便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小猴子,究竟是什么人,巧合的是,当他们第一日进入这重月城的时候,也一样有一个同样着装打扮和高低容貌的小孩儿,与他们搭话。 只是,魔岩见到那只碰到他脚尖的球,却是一脚将球给踢坏了去,十分不耐地看着那个幽幽盯着他的小孩儿,他们根本没和那小孩子搭上话。 蔺玄之闻言,不得不感慨那魔岩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了别人家的地盘上还如此放肆撒野,简直是自己找死。 任扶摇回去之后,便派了他的下属在整个重月城中寻找蔺玄之形容的那个抱球小孩儿,一找就是一个月,然而也不知道那群下属是没什么心思来找个小孩儿,所以没尽心竭力的,还是因为那小孩儿的确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死活不出门,反正一个月之后,几十个人仍是翻遍了整个重月城,都没见那小孩儿的影子。 除了那小孩儿之外,那位少城主就成了重要人物。 蔺玄之每日都要去城主府门口瞅瞅,然而他仍是没有太多突破,不过,在还剩余半个月就到所谓了少城主生辰日的那天,蔺玄之和晏天痕前去城主府碰碰运气时,总算是听到了不同的回答。 前面的对话,和第一次蔺玄之与城主的对话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然而,这次蔺玄之不知为何,突然提起了少城主--“尹城主,再过半月便是少城主的生辰日了吧?”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提,想要问问那少城主究竟为何如此受重月城的百姓们厚爱,没想到,他刚一开口,尹城主的面色便腾然大变--“多谢晏少厚爱,小子便不劳你挂心了!” 说完,尹城主大手一挥,道:“将他给我轰出城主府大门,以后他再投拜帖,便直接扔出去,狼子野心,卑鄙小人,该死,该死!” 于是,蔺玄之和晏天痕第一次被城主府的士兵们打出了八丈远,城主府的士兵一个个对他们都是怒目相向,仿佛他们做了什么穷凶极恶之事一样。 蔺玄之拉着晏天痕扭头就跑,两只虎崽子跑得比他们更快,一溜烟的功夫就已经没了踪影。 到了安全地方,晏天痕和蔺玄之对视着,双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为别的,他们方才是真有点担心会被尹城主当成魔岩那号人,给直接绑起来压到地牢里面。 蔺玄之的感觉也很是清奇,他虽然不曾和此处的任何一位士兵真正过招动手,但他就是隐隐有种第六感,若当真打起来,他必然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若是蔺湛曾给蔺玄之提起过游戏中宛若开挂一般永远打不死的NPC,恐怕蔺玄之便能心下了然了。 有些人,是注定打不死的。 蔺玄之与晏天痕回去之后,两人将在城主府的事情,告诉了其他同伴,但是分析了半天,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所有的矛头,全部都指向了同一个人,那人便是少城主。 可是,他们连城主府都进不去,又何谈少城主? 而且,这重月城的人,虽然一个个都几句话离不开少城主,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少城主,且他们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在计算着曰子。 比如,距离少城主的生辰日,还有两个月。 距离少城主的生辰日,还有一个月。 距离少城主的生辰日,还有三天......两天......一天。 今日,便是重月城少城主的生辰日。 城中之人一改之前如常的过家家举动,竟是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挂起了喜庆的红灯笼,而且,蔺玄之还眼尖地发现,一位三个月都不曾换一件衣服的大汉,竟是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新衣,上面连个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再观察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而且,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个盛满了水的容器,有的是碗,有的是盆。 蔺玄之等人今日未曾再去城主府,而是来到了重月城的城门,因为,闭合了很久的大门,竟是轰然打开,两边站满了城主府的侍卫。 姬云蔚尝试着与那些侍卫说话,可那些侍卫却像是雕塑似的,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直直地看向前方,姬云蔚怏怏而归。 蔺玄之等人尝试着从大门出去,却是刚迈出一只脚,便被侍卫给拿着长枪拦了下来。 侍卫面无表情道:“今日乃是公子生辰之宴,只进不出,若有事离城,且等到明日一早。” 任扶摇身边的一个修士,早已在这三个月的困兽之斗中,被磨得根本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他便当即抽出了长剑,嘶吼一声,骂了句“你爷爷我偏偏今天就要出去”,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城门跑去。 406重月之夜(2) 任扶摇阻止不及,便看到一道亮光闪过,那修士已经被拦腰劈成了两半,鲜血哗啦啦地喷洒了一地,他的双腿还在往前跑,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却盯着他的下半身冲到了城门口,在刚准备踏出城门的时候,便不知被什么给搅碎成了肉沬,旋即化成尘埃,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嘭”地一声,半个身体躺在了地上。 场面一片死寂。 任扶摇身后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也骇然不已,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过了片刻,皇甫晋才开口道:“蔺少主,你剑法厉害,可有看清方才是谁动的手?” 蔺玄之道:“我剑法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淬体期三重修为,你已经进入黄阶,你若是看不清,我自然更看不清了。” “咕嘟。” 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沬。 这场面,未免太骇人了些。 那个冒冒失失送了性命的修士,又一次证明了蔺玄之心中所想一一这重月城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们能挑战的。 若想出去,怕是还要找其他法子。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那些侍卫在杀了一个人之后,并没有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对他们这一伙儿人,仍是目不斜视,大有“你不找事我便不找你”的意思。 眼看着这城门算是出不去了,蔺玄之便只得转而求其次,打算前往城主府去看一看。 然而,正在这时,一只不知名的紫藤编制的小球,滚落到了蔺玄之的脚边。 蔺玄之顺着球滚过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身穿大红色衣袍的孩子。 那便是他们寻找多日不曾见其踪影的小猴子。 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小猴子的身上,一时间竟是没人说话,像是生怕把这个小孩儿给吓跑似的。 还是晏天痕先行开口,他捡起球,对着小猴子招了招手,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哟,好久不见了啊。” 小猴子笑眯眯地走过来,说:“好久不见了,你们竟然还没有离幵重月城呀,难不成,你们也是受邀前来参加小城主生日宴的?” 晏天痕刚想摇头,便听蔺玄之道:“小城主的生日宴,为何这般轰动?” 小猴子抱着球,歪了歪脑袋,道:“大概是因为小城主出生的日子比较特殊吧。你们是从外面来的,所以有所不知,重月城自古以来便有传说,若是谁在重月之夜出生,便能成为这九界之后,虽然小城主才八岁,但从他出生起,城中人便将他当成未来紫帝天都的主母来看待啦!” 紫帝天都的主母? 这种传言,又是如何来的? 蔺玄之等人具是震惊,尤其是万倚彤和北弒天,他们更是有种在听戏本的感觉--以往在九界的时候,他们只知道九大天族外加一个准天族每年都在争紫帝天都的后位,只是还从来不曾听说过,何时还曾出现过从一出生就既定为天后之人。 万倚彤禁不住吐槽道:“这话都敢说出来,重月城不被灭,谁还能被灭?那可是天后的位置啊,一旦坐在上面,整个天后家族弟子的继承顺位,都不知要提前多少。尹家......其他的天族,怎可能不盯着他们?” 北弒天道:“你少说几句。” 万倚彤一愣,意识到小猴子在看着他。 小猴子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道:“大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万倚彤一时间有些语结,他顿了一顿,才耐着性子说道:“小弟弟,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若你有门路,便去告诉尹城主,重月城的这个传言,是会给这座城池,带来杀身之祸灭城之灾的。” 小猴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眼神变得颇为古怪复杂,盯着万倚彤道:“哥哥,你现在才说这种话,已经晚了。” 万倚彤:“......” 怎么晚了? 为什么晚了? 而且这句话从小孩子嘴巴里面说出来,为何这般古怪诡异? 小猴子说完这句“晚了”之后,便朝着城门外眺望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殷殷的期盼,仿佛是在等谁过来。 蔺玄之走到小猴子身边,道:“你的那位楼哥哥,可还没来?” 小猴子满怀希望,道:“他会来的,楼哥哥答应了我的,他说今日一定会来。” 蔺玄之愣了一下,道:“他会来的。” 小猴子冲着蔺玄之笑了笑,对着他摆摆手道:“少城主的生辰宴要开始啦,我也要走了。” 他还提醒道:“今日城中热闹,还是城门安生,你们便在这里吧,也不容易走散了。” 说完,小猴子便撒开腿丫子跑走了。 任扶摇派了下属跟着他,但不消片刻,下属便黑着脸回来报告道:“那小子也不知是什么鬼怪东西,我们跟了不过一条街,他便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段宇阳禁不住想起了在城门外的遭遇,他打了个寒颤道:“你们说,那小子该不会是个鬼魂吧?” 元天问当即有种拔剑砍人的冲动,却听萧林风道:“就算是个鬼魂,也不曾害人,况且,这小子身份不一般,他可是如今唯一一个能够和我们正产交谈之人。” 蔺玄之若有所思地道:“他极有可能,便是这城中的真正主人。”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倒吸凉气。 此处乃是一个封魔大阵,若那小子便是重月城之主,稍作推测,小猴子又该是什么人? “我怀疑......”冷寂雪皱了皱眉头。 蔺玄之道:“我也怀疑。” 晏天痕道:“难不成,小猴子便是那个被封印的天魔尊?可他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不仅如此。”蔺玄之微微沉眸,道:“从我们入城开始,所有人都在提及一个人,那便是少城主。而根据我们探听来的消息,少城主该是度过八岁的生辰,而方才那孩子的年龄,看起来恰巧相符。还有一点......”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万倚彤和北弑天,道:“当初封魔的五位天族帝君,除了西凰凤九韶、南皇云水间、北帝龙尧沧海以及东北灵帝容倾寒之外,当是还有一位帝君。” 万倚彤眼睛一亮,道:“你说的那人,乃是紫帝天都最后一位玄主,名为玄九霄,只是,你突然提起他们做什么?” 蔺玄之微微眯起眸子,道:“玄九霄,单字楼。” 万倚彤猛然瞪大眼睛,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是说--”北弒天也禁不住动容。 “我便是这个意思。”蔺玄之望着大开的城门,道:“与这座城池时代吻合、背景相符的,也唯有玄楼了。” “嘶--”万倚彤倒吸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盯着蔺玄之,道:“小师弟,你未免也太敢猜了吧?那位帝君怎可能和一个小小重月城有什么瓜葛?而且,你总不能单凭一句楼哥哥,就硬是要和那位帝君挂上关系,更 何况,这封印乃是在五洲大陆,而非九界,众所周知,被那五位帝君封印的天魔尊,已经被五马分尸,分魂离魄,埋在其中五界最隐秘难寻之地了,又怎可能出现在此处?” 离谱离谱,着实太过离谱。 万倚彤来自九界,所以他对九界的那些传说中的帝君,自是有种遥远的崇拜感,他在九界之时,尚未接触过与他们相关的任何事情,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在一个小世界中,竟是能遇到被帝君亲手封印的封魔大阵。 倒是其他几位本就在五洲的土著,更是轻易便能接受蔺玄之的猜测。 萧林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虽然我没听说过这些事情,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万倚彤:“......” 喂,大哥你在这里瞎搅和什么? 皇甫晋想了想,道:“若是只说名字,倒也可能。” 任扶摇微微皱眉,思忖片刻道:“若是如此,倒也能说通了。否则,九界来的那两人,到底是吃饱了撑的才费尽力气非要让我来此夺宝,想来这天字级别的大阵,也只有那几位天字级别的大能,才能做出来了。” 万倚彤面色难得肃穆,道:“若当真如此,那所谓的五界封印,竟是假的了?真正的天魔尊,难道便是被封印在了五洲大陆?” 并非万倚彤不往别的天魔尊身上猜,而是因为据他所知,被玄九霄亲手封印的天魔尊,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么一个。 “这倒是不好确定。”蔺玄之道:“五洲大陆,既然当初五帝封魔的时候,能够将那只天魔尊分裂成五处,齐齐封印,便也有分裂更多的可能,说不定此处的封魔大阵,便是如此得来的。” 万倚彤想了好一会儿,仍是摇头道:H不行,我还是觉得这么猜测不可信,先不说那小孩儿究竟是不是那小城主,即便是,他与玄帝也不见得是认识的。” 蔺玄之点点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毕竟,如今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罢了。” 冷寂雪道:“接着往下看吧,说不定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会给我们一些提示。” 重月城中人山人海,城主府开始放烟花。 这种烟花大概是特制的,其中加入了不少修士的真气,造出来的声势也是十分浩大,竟还有星云晩霞,仙子翩飞之景。 夜晚将至,城中响起音乐之声,带着几分大气和辽阔,意境悠远。 这是一个安详宁静的城市,这里的人们,虽然修为大多不高,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家家户户都过得幸福和满。 晏天痕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天空中飞舞着的烟火凤凰和青龙,颇为羡慕地说道:“真好看啊。” 407重月之夜(3) 万倚彤却是皱皱眉,道:“这尹城主,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青龙与凤凰,乃是西方界和北方界之主,他们竟是敢直接将这些界主的原相,呈现在这烟火之中,此乃大不敬,惹恼了他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北弒天道:“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同意,倒也不是不可能。” 万倚彤撇撇嘴,说:“你觉得,北帝和西凰有可能同意吗?” 北弑天淡淡说道:“若是时间无差,重月城天后之事属实,那这位小城主,的确有这个资格让西凰和北帝点头应允。尹城主不像是这等不晓事之人,想来若是玄主开口,也并非什么不可能之事。” 不得不说,尹城主当真宠爱他的那位小儿子。 龙凤呈祥的烟花放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绵延起伏的山河日月图,远远看去,高山流水,天高云阔,极为壮丽非凡。 饶是万倚彤与北弑天这两位从九界而来之人,也已经看呆了去。 “我的乖乖啊,这重月城城主的财力,着实不容小觑啊。”万倚彤呲着呀,道:“这么一套烟火图,没有上百上品灵石,怕是做不出来的。” 北弒天沉了沉眸子,道:“这是万法时代最昌盛繁荣的时候。” 烟花放得极高,所以蔺玄之等人虽然站在城门口的位置,却仍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这位置比内城观看,效果更佳。 蔺玄之等人便索性在这城门找了个落脚的亭子观赏起美景来,毕竟,虽是幻境,这等美景也难得一见。 整片重月城的上空,都是烟花璀璨,星光烂漫。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垂垂,城门如同雕塑一般的士兵,也终于开始走动着去关闭城门。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盛装的女子从空中落下,走到这些士兵面前,道:“少城主有令,今夜莫关城门。” 一位士兵长道:“为何?” 盛装女子笑道:“少城主要等紫帝天都来的那位殿下,殿下应了他子时之前定会前来参加他的生辰宴,所以今夜烦劳诸位再等一等了。” 士兵长点点头,道:“好。” 那盛装女子转身便离去了。 蔺玄之等人将这段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万倚彤颇为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操......操,那小子果然是少城主?他要等的那位楼哥哥,当真是玄帝?” 蔺玄之望着那黑洞洞的像是一张大口似的城门,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子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不安感,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马上便要出现。 万倚彤道:“我现在挺想知道,玄帝究竟有没有来。” 蔺玄之盯着城门口,淡淡说道:“我觉得,没有来。” 万倚彤惊讶道:“为何这样说?”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直觉。” 万倚彤:“......” 还能不能更不靠谱一点儿? 段宇阳则是仰着脸瞅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已经到了正空之中,颜色是尊贵的淡紫色,看起来极为祥瑞。 “今夜乃是重月之夜。”段宇阳不解道:“可我为何,只能看到一只月亮?重月的意思,难道不该是两只吗?” 万倚彤也看了会儿月亮,道:“这重月城早就已经成了禁忌,早已掩埋在了风沙之中。重月之夜,谁又能搞得懂究竟是怎么来的。” 北弑天道:“我知道。” 万倚彤看向北弑天。 北弒天淡道:“这城中自古以来有个古怪,不知为何城内所有的湖面、水面,无论如何都无法倒映出天上月的影子,唯有八年一度的七月十五,天空的月亮变成紫色,城中的湖水才能倒映出月亮的影子,此乃重月之由来。” “所以,那些人的手中,都举了个装着水的容器?”段宇阳恍然大悟地说道。 万倚彤斜了北弑天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北弒天道:“已经在城中三月之久,难道你连这城池名字的由来,都不曾打听过吗?” 万倚彤:“......” 其他人:“......” 还真没打听过。 很好,北弒天优秀了。 蔺玄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宽大的叶子,里面盛了一些水,他指着那水中的月色倒影,颇为惊异地说道:“我方才发现,无论站在重月城何处,只要有水的地方,都能倒映出天上月,于角度也没什么关系。” 众人颇感惊奇,一一拿去尝试,发现果不其然。 水中月仍是水中月,哪怕水无常形,月也不曾有分毫变化。 子夜的钟声响起,今日的重月之宴,也已经到了高潮。 蔺玄之鬼使神差地朝着城门看去,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一群胯下骑着妖兽的白衣人冲了进来。 那群白衣人脸上带着面具,手上拿着兵器,才一进门,便将城门守卫悉数斩杀,蔺玄之猛然起身,浑身的热血几乎都被泼上了冰霜--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上百个白衣鬼面骑士冲了进来,他们鬼魅无声,见人便杀,毫不留情,像是一群冷血的兵器似的。 不消片刻,这群人便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城门口一片死寂,那些士兵残肢断骸散落一地,血水汇成了水滩,上面倒映着天空的那轮蒙上了一层血雾色的圆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竟是快到让蔺玄之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单方面的屠杀,碾压性的力量。 一瞬过后,众人望着这满地的残骸和血水,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M万倚彤惊恐地瞪大眼睛。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看着城门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晏天痕心悸不已,捂着心口说道:“那群人,他们竟是杀了这么多人!他们......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可能是晏迟的人。”蔺玄之深深看了晏天痕一眼,道:“今夜,有可能便是重月城消失的那个夜晚。M晏天痕愣了一愣。 这是一场旷古绝今的单方面屠杀,那群白衣修士一个个都是杀人好手,铁血无情地无所不用其极地斩杀所有拦在他们身前的百姓--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蔺玄之赶到城主府的时候,这一路的长街已经被血染湿,哀嚎之声一片片地响起,不绝于耳,听起来令人禁不住感到惊骇心悸。 然而蔺玄之却救不了任何人,他发现他的所有攻击,对于那些白衣人而言都是空气,白衣人伤不了他,他也伤不了那些白衣人。 其他人也自是一样。 他们这些外来人,便是戏外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无法对戏中人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晏天痕气得跺脚,他红着眼眶看着那些白衣人单方面的屠杀,却又无能为力。 最终,那些白衣人杀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城楼上,尹城主看着下面满满当当围在一起的白衣修士们。 为首的那人道:“尹峰,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机会,你若是不将尹重月交出来,今日,我便屠了你的城,让你这一城万人与你陪葬!” 尹城主双目通红,目眦尽裂,手中握着那双画戟,暴喝出声:“晏迟!你晏家狼子野心,欺人太甚!” 晏迟哈哈哈笑了几声,用极为狂纵的口吻道:“尹峰,过了今夜,你重月城中,无一人生还,一把大火将会把重月城悉数烧成灰烬,所有的罪孽都将被掩埋,谁还会知道,此事是晏家人所为?” “你一!w尹城主几乎吐血,持着画戟便从城墙飞身而下,纵身与晏迟缠斗在一起。 在晏迟出第一招的时候,蔺玄之便知道,尹峰输定了。 势力悬殊太甚,便是地阶和玄阶之差别。 尹峰被晏迟一拳打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城主府厚重的墙上,竟是险些将墙,给砸出一个窟窿。 突然,哭喊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面具人,竟是将一群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百姓给压到了城主府的前庭。 那些百姓被逼着跪下,眼睛中充满了恐慌和害怕。 “城主救命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其他人便接二连三地喊了起来。 尹峰吐了一口血,从墙上落下,单膝跪在地上,身体颤抖,抬眸盯着晏迟,恨恨说道:“晏迟,我儿与紫帝天都玄无赦有婚约,他今夜回来参加小儿生辰宴,你考虑清楚!” “哈哈哈!”晏迟仰天大笑,道:“你竟是还等着玄九霄来救你重月城?你以什么身份请他过来?你儿子未来的夫君吗?尹峰,你都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想不明白,他玄九霄天生便是一方霸主,紫帝天都唯一一位继承人,他又怎会在意你们重月城的天后传说?他不过是看上了尹重月的至阴炉鼎之体罢了,正如同我--我一样,也只不过是想要尹重月的身体!” 尹峰又吐了一口血,显然被气得不轻。 晏迟接着眯着眼眸道:“你可知道玄九霄今日在做什么?我妹妹亦是今日生辰,他自是在我晏家,亲自为我妹妹点那抹额心血,尹峰,与其让你儿子做一个侧妃,何不如让他嫁与我为妻?我可以保证,待我修成天阶,成为当世第一人,必让你尹家,成为新的天族!” “你做梦!”尹峰怒叫一声,朝着晏迟又一次冲了过去。 他双拳燃起凌厉的罡风,将地上的青石板都击成碎末,他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尹峰的脸上打去,气势如虹。 然而,他仍然不是晏迟的对手。 晏迟四两拨千斤一般,轻如鸿毛地一指,将尹峰的招数化解,并反手一掌,将尹峰全身的骨骼都击碎。 尹峰惨叫一声,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再也爬不起来。 408重月之夜(4) “爹爹!”一道满含惊恐的稚嫩声音响起,只见一个穿着一袭大红色长袍的孩子踉踉跄跄地撒腿狂奔。 他头戴金玉冠,手中抱着一只紫藤球,白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茫然和恐慌,从城主府跑了出来。 他的身后,宫装女子一边追一边大吼:“少主快回来!” 晏迟的眼神变了。 他身后的人想去将尹重月抓回来,却是被晏迟给一抬手阻止了。 “真的是他。”段宇阳看着那个满脸都是泪水的小孩子,不觉心中一痛。 那个孩子,当真是小猴子。 尹重月跪在地上,抱着尹峰的脖子大哭,嘴里不停地喊着爹爹。 他手中的紫藤球,掉落在了一旁,看起来孤苦伶仃。 尹峰喉咙里面发出沙哑的声音,道:“跑......快跑......” “我不要!”尹重月哭着摇头,说:“我要爹爹,我不要跑。” 尹重月深吸口气,站了起来,他虽然年幼,却已经隐隐有了身为少城主的魄力。 他望着晏迟,道:“你不过是想要我随你走罢了,我随你走,你放了我重月城中的所有人。” “若是在你爹动手之前,你这般乖巧,那我倒是愿意答应你。”晏迟冷笑着,道:“可惜,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没资格与我讲条件。” 说完,晏迟一伸手,便将尹重月吸到了他的掌中。 晏迟掐着尹重月的脖子,凑过去在他的脸上舔了一□,道:“炉鼎之体,果然味美,可惜太小了些,本世子玩儿不尽兴,不过,这身子多调教几年,倒也够了。” 晏迟说完,一抬手,劈了下来,那些黑衣人仿佛得了什么指令,竟是开始屠杀那些跪着的无辜百姓。 “晏迟!”尹峰吼了一声,咬牙切齿愤恨道:“我尹峰,今日以重月城之名诅咒你,早晚有一日,你晏家将会遭受报应!你晏家后人,会出现如我儿一样的天生炉鼎,我儿今日所受所有苦难,将会加倍报应在他身上!我重月城所有枉死百姓,将会化作厉鬼,与你晏家不死不休!” “啊一-!” 尹峰最后狂叫一声,带着无尽的恨意和痛意,彻底断了气。 段宇阳倒吸口凉气,猛然看向晏天痕。 只见晏天痕也身形踉跄,被蔺玄之眼疾手快地抱在了怀中。 蔺玄之的面色从无这般难看过。 尹重月流下了一行血泪。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些刽子手,将城中的百姓一个接一个地杀死。 “这就是你的宿命。”晏迟轻轻笑道:“尹重月,谁叫你是这副身子,还年级小小便要去勾引玄楼?他是我最大的敌人,我怎会让你落入他的手中?不过,过了今晚,重月城便不复存在,你也一样,要怪,便怪你爹不识时务吧。” 尹重月嘴角流出了一股血,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落入你手。” 晏迟愣了一下,猛然掰开尹重月的嘴巴,只看到一股接着一股的血流了出来,尹重月竟是自爆丹田,吞下毒药,断了自己所有的生机。 晏迟脸色瞬变,暴怒地叫了一声,有种功亏一箦的极度愤怒。 滔天怒火将他理智掩盖,他直接将尹重月徒手撕裂,像是扔垃圾似的扔到了地上。 晏迟转身吼道:“给我把这城中,杀个鸡犬不留!我要让尹家,从此从这世上消失地干干净净!” “喝!” 段宇阳捂着嘴巴干呕不已,元天问将他按在怀中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们虽然是看客,却又身临其境,被这旷古绝今的悲惨,给深深代入其中。 晏天痕浑身冰冷,他嘴唇不停哆嗦着,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已经气绝的尹峰。 蔺玄之面色铁青,若不是因为尹峰已经死了,他恨不得过去将他挫骨扬灰--他的诅咒,竟是有一部分落在了晏天痕的身上! 他两辈子都以为,晏天痕的体质,乃是因为阴差阳错,偶尔得之,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料到,这一切的一切,竟还和这重月城城主的诅咒有关! 妈的...... 火光四起,倒映在蔺玄之的黑瞳之中,宛若从他眸中逬射出的两股怒火。 万倚彤也禁不住倒吸凉气,喃喃说道:“十四年前,晏家生出来的那个半血天魔,便是天生炉鼎之体,这当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一报还一报啊。” “这算什么一报还一报?”北弒天皱眉,道:“晏迟造的孽,竟是让他后人来还,当真是没天理。” 冷寂雪叹了口气,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端看那后人的运气如何了。重月城本就是个古怪之地,此处磁场很是古怪,又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再加上狱火焚烧,怕是要出魔啊。” 大火烧了三日三夜。 原本还繁华安宁的城池,彻底成了一个处处都是烧焦味道的死城。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三日之后再回到城主府前,竟是能看到一个穿着红袍光着脚丫子面色如玉的孩童,晃着脚坐在高高的城主府城墙上,面色轻松地望着这满目疮痍的城池。 “小猴子?”晏天痕吃惊地说:“他不是死了吗?” “定然是死了。”蔺玄之看着尹重月,道:“也不知,这是幻像,还是鬼魂。” 小猴子往这里看了一眼。 他将一只球,朝着楼下扔了过来。 紫藤球蹦蹦跳跳地落在了蔺玄之身边。 晏天痕的神经马上紧绷起来,看着那紫藤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炸弹似的。 然而,蔺玄之却只是顿了一顿,便弯腰将那只球捡了起来。 他飞身而上,落在小猴子身边,将球递给了他。 尹重月接过球来,对着蔺玄之笑了笑,道:“你和他很像。” “哪里像?”蔺玄之问道。 “气息像,容貌像,气质也像。”尹重月嘴角带着酒窝,天真烂漫地笑着,说:“在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蔺玄之顿了顿,他不知该接什么话。 尹重月低头看着手中染了血的藤条球,喃喃说道:“他为什么没有来?” 玄楼为什么没有来? 蔺玄之当然无法给他答案。 “若是他来了,是不是爹爹就不用死了?是不是城中那些无辜百姓,就不用死了?是不是我也不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尹重月忽然落了泪,血色的泪水砸在手背上,一滴一滴的,看得人心疼。 “他为什么食言了?他这个骗子。” “他明明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他说他等我长大,便娶我为妻。” “可是我死了。” “我再也不能离幵重月城了。”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蔺玄之觉得尹重月很是可怜。 “不过......”尹重月忽然抬起头,看着蔺玄之笑了一下,样子十分诡异:“你们也出不去了。重月城有进无出,你们便留下来陪我吧。” 蔺玄之:“......” 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真是瞎了这双眼,竟是对尹重月动了恻隐之心。 天知道这个时候的尹重月,究竟是人是鬼! “大哥!”晏天痕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蔺玄之的耳膜。 蔺玄之猛然回过神来,他觉得大脑胀痛,像是中了什么咒似的。 “你对我,用了惑术?”蔺玄之微微蹙眉看着还是孩童模样的尹重月。 尹重月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你还是很厉害的么,旁人中了我的术,早就已经扑过来了,你却是无动于衷。” 蔺玄之眼眸微沉,道:“尹重月,这大阵中被压得那人,可否是你?” 尹重月笑容不变,望着蔺玄之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反正,你们破不了这阵,也不可能救了你们自己的。” 蔺玄之淡淡道:“难道你不想离开这大阵?” 尹重月哈哈大笑,道:“这世上能困住我的,只有我自己,而这阵法之所能造出一个重月城,便是因为我的执念太深,这里乃是我的所思所想,你破不了我的执念,便再也出不了这重月之城,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是为何而来,我不介意你们在阵中修炼,只是......能修炼多久,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完,尹重月一挥袖子,蔺玄之便从城墙上翩然而落。 他继续朝着前方不知名的地方眺望,脚丫子一晃一晃的,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大哥,你方才为何盯着他发呆啊?”晏天痕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蔺玄之摇摇头,道:“只是想看透他而已。” 元天问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多久?重月城已经被灭了,接下来,也不知能否有什么提示。” 萧林风道:“不知你们可有发现,这城中的灵气,越发浓郁了。” 任扶摇点了点头,道:“没错,但如今有一个问题,想来必须要告诉大家。” “什么问题?”冷寂雪问道。 任扶摇面色凝重,道:“昨日,我有一位下属进阶黄阶,却没想到,他竟是不知为何爆体身亡,而且,他不是唯一一个在进阶之中爆体身亡之人。我现在怀疑,若是在这大阵中晋升,怕是会直接被这大阵的威压,给压得爆体身亡。” 蔺玄之等人此时早已都在进阶边沿,只是因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不曾晋升修为。 经任扶摇这么一说,他们更是庆幸自己之前小心谨慎的选择。 姬云蔚的修为,如今也已经在淬体三重边沿徘徊,他禁不住苦恼地挠挠头,道:“太强悍了,果然也是一种负担。”皇甫晋:“......” 青竹说道:“虽然不能确定是否和大阵有关,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还是继续小心为妙吧。” 409重月之夜(5) “竹子哥哥说得对。”晏天痕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他之前,一直想要突破淬体二重,好在被蔺玄之强行押着,没出什么意外。 众人又在这处处都是残肢断骸宛若古战场般的城池中停留了三日,却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大家都快要没了性子继续等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日,城门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烫金滚边法袍,头戴玉冠的男子,乘着一匹双翼铺开足足有八米宽的纯白色类马灵兽,破门而入,尚未等到他们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眼前的画面便是一个转动,众人竟是又到了最初来到重月城的时候。 蔺玄之一阵恍惚地看着前方的那座城池。 一个轮回。 众人都有些茫然不解,但是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重月城但凡只要进去,便没有出来的机会了,所以他们便要在重月城外,将出去的路找到。 然而找了许久,却是毫无收获。 蔺玄之道:“不必找了。若想要解开此处的幻象,必须解幵尹重月心中的执念。” 冷寂雪愣了一愣,道:“为何这么说?” 蔺玄之望着那从外看起来,具是伤痕累累残肢断骸的城池,道:“这重月城的幻像,是尹重月的执念所形成的,执念不破,这座城池永远不会消失。” 段宇阳倒吸口凉气,道:“可是,他心中的执念究竟是什么,我们怎会知道?” 一个人的执念有多种,有的为仇,有的为情,有的为自己,有的为苍生。 执念是最难破解的谜,因为它不知因何而起,又会因何而终。 蔺玄之盯着那城门,道:“我们再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在此处游荡,反正也不可能再找到出路,他们倒不如继续回到那重月城中寻找解决的方法,毕竟,比起第一次进城时候的一头雾水,至少他们现在至少已经知道了重月城衰落的来龙去脉,也知道那小城主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进城之前,万倚彤禁不住感慨叹息道:“天族始终在寻找当初重月城那件引来屠城之祸的绝世法宝,没想到,这法宝竟是一个孩子。” “绝世炉鼎,又是后命,必然会成为众人争相哄抢的存在。”北弒天淡淡说道。 晏天痕轻轻咬了咬下唇。 他的命格,便是如此。 而且,从尹峰的诅咒中可知,他竟是来给晏家偿还孽债、偿还因果的。 这不是坑爹么? 管他屁事儿啊! 蛋疼。 蔺玄之轻轻握住了晏天痕的手,用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一怕什么,有我在。 晏天痕抿了抿唇,对着蔺玄之笑了一笑。 算了,就当是为遇见他哥先得早点儿罪了。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啊。”万倚彤咂舌道:“自古以外,绝世炉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他们就像是被天道给诅咒了似的,人生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偶尔有那么几个幸运的,出生地位高本该无人敢惹,却又因为各种意外,而沦为可怜虫,就像当年晏家的那位......” “晏家的那位如何了?”姬云蔚对于九界之事不甚了解,听万倚彤提起,又突然停下,便好奇地一问。 北弒天扫了万倚彤一眼,道:“你听来的这些传闻,再胡说八道,小心回去之后,师尊揍死你。” 万倚彤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便笑嘻嘻地打着哈哈道:“哎呀,一不小心又把话本里的情节当真了,师兄你可千万别让师父知道啊。” 北弑天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道:“能被师尊揍一顿,也是好的。” 万倚彤说:“好个屁。” 蔺玄之道:“说明我们已经出去了。” 万倚彤:“......”求揍! 不管是真的话本戏码,还是其他什么的,眼看着万倚彤不想说,姬云蔚便也很有眼色地不再问。 很快,众人第二次踏入了重月城的地界。 还是那样的城,还是那样的人。 藤条球落在了蔺玄之的脚边。 再看到小猴子,蔺玄之眼神复杂地说道:“你便是这重月城的少主了。” 尹重月笑了笑,说道:“整个重月城,都知道我是少主。” 蔺玄之道:“尹重月,玄楼不会来的,待你生辰宴那一日,晏迟将会率领黑白鸦杀,屠你满城。” 尹重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与蔺玄之对视片刻,方才歪了歪脑袋,轻轻问道:“蔺玄之,你真是个胆大包天地人。” 众人一听这话,突然觉得有戏。 至少这尹重月看起来并没失忆。 蔺玄之淡淡说道:“你可回稟城主,让他速速前去求援,距离晏家屠城那日,还有三月有余。” 尹重月面色恢复了原状,道:“谁告诉你还有三个月?” 蔺玄之:“什么意思?” 尹重月轻笑了一声,道:“已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若是你们这次再失败,下一次进入重月城,便只剩下七日时间,再下一次,便是三日,若是四次之后,你们还不能解幵这重月城之困,你们将会永远重复重月城被屠城的那一日,直到你们被磨死在这大阵之中。” “这也太苛刻了吧!”段宇阳脱口而出。 尹重月勾唇道:“放心,你体内的那个元胎倒是不错,我这魂魄也飘荡了够久了,想要找个安家之处,若是你死了,我会亲自养你的元胎的。” 段宇阳:“......”操你大爷! 元天问的脸色腾然黑了下来,抽剑道:“你信不信,现在我就让你重温重月之夜那日的记忆?” 尹重月冷笑,眸子冰凉,道:“这整个重月之城,都是我一个人的世界,在这城中,我想让谁死,谁便要死无葬身之地,我想让谁活,谁便能活下来,甚至我连手都不用动一下。你对我说这等话,莫不是找死” 段宇阳面色一变,一巴掌拍在了元天问的脑门儿上,道:“别理会他,他脑子不好使唤。” 元天问:“......” 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忍! 尹重月抱着球,走路的姿势有些吊儿郎当的,估计是被拆穿了身份,所以也没了愚弄他们继续装小孩儿的乐趣了吧。 “你们既然胆子如此之大,敢来封魔大阵玩乐,那就陪着本尊,好好玩玩吧--哈哈哈哈哈!H抽了抽嘴角,元天问把手指头捏得咔啪作响,道:“妈的,我真想把他给揍一顿。” 萧林风笑道:“你可打不过他,也就想想吧。” 段宇阳摸摸肚子,道:“没想到,在重月城外,在我耳朵边吹凉风的那个东西,当真是这孩子。” “什么孩子,他就是个魔鬼!”元天问耳尖地挑着毛病。 段宇阳翻了个白眼,道:“就算是个魔鬼,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说起来,要是我们真的一不小心挂了,以后保不准还得让他替我们养儿子。” 元天问顿时烦躁:“让他给我们养儿子?他不把我们的儿子驱売给占了就不错了!” “他虽是这般说,我却觉得他不会这般做。”段宇阳道:“他若当真只想要一个躯体,早在我们进入封魔大阵的时候,他便做了。这重月之城都是他的,相杀我们,易如反掌,可他并未动手。” 冷寂雪也点点头,道:“现在想想,却是如此。除了任少宗那边死了几个人之外,我们这便,倒是风平浪静。” 从进来开始便没开口说过话的任扶摇,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魔岩至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这边的人,死了便是真的死了,并不相识重月城里面的百姓,被杀了还有重新活过来的机会。 “大概是,他太孤独了吧。”晏天痕说:“千年百年都在这大针里面封着,没人和他说话,还挺可怜的。” 青竹有些不服气,说:“我也是千年百年的都在同一个地方扎根,也不觉得孤单啊。” 萧林风揉了揉青竹的脑袋,道:“小竹子,你是草木灵精,本就没和人说过话,所以感受不到孤单,只是维持原样罢了,但这尹重月,曾是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不一样的。” 青竹茫然:“怎就不一样了?” 蔺玄之淡淡道:“尝过世间喧嚣繁华,便难以忍受孤单寂寞了。” 蔺玄之等人分头去打探消息。 结果不出他们所料,果然如尹重月所说,已经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便是他的生辰日了。如今搬救兵已经来不及,玄九霄亦不会来参加尹重月的生辰宴,想来尹重月也并未让他父亲派人去找救援,所以这般下去,一个月的时间一到,怕是结果也不会有分毫改变。 一个糟糕的消息又在几日之后传来。 任扶摇身边的一位下属,竟是压抑不住修为,不小心进阶,却又爆体身亡。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便是必然了。 这封魔大阵,必然有等级压制,所能容纳的修为只有进来时原封不动的修为,若有突破,必回爆体而亡。 众人便不敢再随意修炼了,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成了一抹永远走不出去的亡魂。 随着尹重月生辰日逐渐逼近,众人便也越来越焦灼了,不过,好在他们都算是心性坚定之人,否则,怕是早就已经被逼疯了。 很快便到了少城主的生辰日。 蔺玄之等人这次一改之前在城门口等待的决定,反而随着那些城中的百姓,一起朝着城主府那边走去,到了城主府门口,只见尹重月一身华服地站在尹峰身边,与他一起站在城楼最高处,接受来自子民的叩拜和祝福。 尹重月见到了站在人堆中的几个外来之人,他唇角勾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作者闲话: 410重月之夜(6) 城主府门口摆了一日流水宴,长桌被壮士们扛在肩膀上,从天而降整齐划一地放在广场上,这望不到头的长桌上铺满了灵果灵酒,扑面而来的香气惹的人食欲大振。 很久都没吃过饭的晏天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扯了扯蔺玄之的袖子,道:“大哥,我想吃。” 蔺玄之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一顿饭,很像是断头饭吗?” 段宇阳:“你这形容......操,搞得我一点儿食欲都没了。” 蔺玄之摸摸晏天痕的头,道:“所以,还是别吃了。” 冷寂雪却是笑眯眯地捏起了一只灵果,道:“可是,如果不吃的话,难道这就不是断头饭了?” 蔺玄之:“......” 晏天痕:“......” 冷寂雪刚想往嘴里塞,就被皇甫晋给眼疾手快地将食物给掐走了。 “别随便乱吃东西,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毒没毒。”皇甫晋黑着脸没好气地说。 冷寂雪笑了笑,道:“呀,既然阿晋不让吃,那就不吃好啦。” 皇甫晋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说起来,冷寂雪也只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罢了,他总不可能当真去吃这封魔大阵之中的东西,谁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很快,夜晚又一次降临了。 历史在不断地重演,蔺玄之又一次亲眼见证了重月城从辉煌鼎盛到一夜之间彻底被摧毀的过程。 望着四处都是火焰的重月城,众人的心情比第一次见到,更加沉重。 但是,重月城的火烧不到他们身上,那些黑白鸦杀的刀锋,也无法伤害他们分毫--反之亦然。 救无可救,帮无可帮,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这一次,蔺玄之选择在重月城成为灰烬之日,便离开城主府,前去城门处守着。 他要验证一件事情。 三日之后,同一个时间,一位身着黑袍镶金边头戴玉冠的男人,持剑乘马,踏破了城门那看不到的结界,飞奔而来。 这一次,蔺玄之在惊鸿一瞥之间,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他心中萌生出一种宿命感,让他禁不住感慨道--果然如此。 再一晃神之间,他们又一次出现在重月城之外。 元天问恨的咬牙切齿,道:“这到底是在搞什么?我的剑都已经出鞘了,却根本无法伤害那些杂种分毫!妈的,太他妈的憋屈了!” 平曰里,元天问大多数时间还是能维持自己身为世家公子的形象,然而在他眼睁睁看着那群侵略者大肆屠杀无辜百姓的时候,仍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由衷的愤恨和恼怒。 皇甫晋看了眼元天问,道:“淡定一些,反正,就算我们能杀了那些人,历史也不会改变,重月城已经消失,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幻像罢了。” “可即便知道是幻像,亦是想要改变。”青竹叹了口气,道:“可怜了那孩子,永远都要活在重月城被灭城的记忆之中了。” 任扶摇走了过来,亦是有些失落,道:“相比较他们,我们可真是够走运了。” “我真想将那群混账,千刀万剐!”萧林风重重地将手中剑插入了地面,又是无奈又是沮丧。 萧林风从来都是个侠骨柔情之人,他以前为凡人的时候,便总是惩恶扬善,想要平尽天下不平之事,如今见到这等龌龊下流卑鄙无耻之事,自然心绪难平,可他却又无能为力。 青竹安慰似的拍了拍萧林风的肩膀,道:“过去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改变。” 冷寂雪抬头道:“也不尽然无法改变。” 皇甫晋道:“何解?” 冷寂雪想了想,道:“我知道这天下有一至宝,名为溯世镜,此乃先古时期的鸿蒙至宝,若是谁拿了它,便能够回溯时光,让一切重新开始。” 万倚彤来了兴趣,道:H我也听说过这种法宝,只是,它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罢了,传言中,溯世镜一直都在玄家人手中,只是不知何时,便已经丟失不见了。“ 段宇阳道:“这倒是稀奇。” 晏天痕也很是唏嘘地说道:“若是我有这溯世镜,一定要让时光回溯到重月城被灭城之前。” 冷寂雪笑了笑,道:“阿痕的确是个心善之人。” 晏天痕没有解释,心中却是酸涩又不爽地想道:谁叫那个胡乱给人找麻烦的尹城主,临死之前诅咒了他这个无辜之人。 若非他这该死的体质,此时此刻,说不定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众人说了会儿无关紧要的话,最终还是将话题拉扯回了如今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上。 “所以,大家可有什么想法?”任扶摇问道。 “我们的修为,在这城中的时候,相当于没有,也找不到突破口,我是实在想不出来,尹重月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了。”冷寂雪有些发愁地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灭城?”元天问寻思着,道:“可是,我们已经竭尽全力阻止晏迟灭城了,可惜没有丝毫作用。” 萧林风摸了摸下巴,道:“执念一事,除了仇,便是情。难不成,他的执念在玄楼身上?” “可玄楼不来,我们又有什么办法?”皇甫晋说。 晏天痕看了看蔺玄之,眨了眨眼睛,说:“大哥,你从一开始就不怎么说话,你是在想什么呢?”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蔺玄之身上。 蔺玄之扫视着众人,缓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只是尚不确定是否可行,但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值得一试。” 再见到小猴子的时候,尹重月站在他们面前,笑着说道:“你们只有两次机会了,再过七日,便是重月之夜,你们其实什么都做不了。外面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找死?” 蔺玄之只是看着尹重月,道:“尹少城主,还有七日才是你生辰,晏家会派人屠城,你何不告诉你父亲,让他现在便派人前去紫帝天都,请求支援?” 尹重月面色微微一变。 尹重月轻描淡写道:“‘没有必要。” 他原以为,蔺玄之会再劝他几句,但却见蔺玄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说起来,也的确没什么必要。” 尹重月皱了皱眉,转身便抱着球走了,那背影也不如以前看起来那般轻快,兴许是因为对蔺玄之等人,也懒得逗弄戏耍了。 尹重月离开之后,晏天痕愁眉苦脸地对蔺玄之道:“大哥,你的法子可行不可行啊?这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儿,得考虑周全啊。”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方才我问他是否要请求支援,他说没有必要,我便更是可以确定他心中所想,你且看着吧。” 姬云蔚摸摸下巴,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靠谱诶。” 冷寂雪道:“但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法子了,只得放手一搏。” 这短短七日,他们除了每日都在城中参观游玩,其他的什么都不曾多做,说起来,这尹重月虽然心思难猜,行事古怪,但这幻境之中的重月城却是实打实的美好,不光是自然风景,就连修葺的建筑和花草景观,都别有一番风味儿。 尹重月本还想看着蔺玄之他们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在这里面乱转,因即将面临永远走不出去的困境,而心急如焚,却没想到,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竟然在他这幻境之中,玩儿的如鱼得水,不亦乐乎。 尹重月虽有些不爽,到了最后却又免不了觉得好笑。 罢了罢了,反正这些人,以后都是要留下来陪他玩儿的。 转眼便到了七月十五曰。 尹重月站在楼台之上,看到了随着平民百姓们站在一起的晏天痕等人,只是,他并没有见到那个和玄楼长得十分相像的蔺玄之。 尹重月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从楼上跳了下来,走到晏天痕身前,道:“喂,小子,蔺玄之呢?” 晏天痕伸手摸了摸尹重月的脑袋,道:“我叫晏天痕,不叫喂。我大哥有别的事情要做,他已经离开一段时间。” 尹重月:“......”胆大包天,竟然敢摸本尊的脑袋! 尹重月只是冷冷扫了晏天痕一眼,一甩袖子转身走人,还凉凉说道:“再过几日,你们便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也有可能,我们与你都一起重见天日了。”晏天痕好脾气地笑眯眯回道。 尹重月古怪地一笑,转过脑袋盯着晏天痕看了一会儿,道:“倒是也有这个可能,那就祝你好运了。” 晏天痕说:“应当是,祝我们好运。” 尹重月加快脚步往前走着,然后一挥袖子便如同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似的,飞到了城头上,而城头上站在他身边的尹峰,却像是丝毫不知道他儿子何时离开过似的。 重月之乐,承载着重月城的人们对紫帝天都最深沉的尊敬和祭献。 所以它声势浩大,倾尽繁华,让任何人看了,都能见到万法时的鼎盛辉煌。 然而一朝倾覆,覆水难收。 子夜将至。 黑白鸦杀破门而出,白鸦随主一路以白骨铺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城主府门前。 然后,相同的对话便又一次重复。 晏迟恬不知耻地向尹峰讨要尹重月,尹峰拒绝,尹峰对着晏迟出手,却被晏迟一招致胜。 尹重月一袭红衣站在城头,他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似嘲似讽地勾了勾唇角。 他没有动,然而却有另外一个他,代替他从城头上跳了下去,朝着晏迟走去。 那个孩童,代替他向那个残忍的刽子手求饶,他愿意成为他的炉鼎,他再也不做那个从很早之前便开始做的、成为玄楼道侣的美梦了。 411破阵之法 “炉鼎之体,果然味美,可惜太小了些,本世子玩儿不尽兴,不过,这身子多调教几年,倒也够了。”晏迟道。 看过整整两遍的情节,晏天痕记得很是清楚,接下来,只需要晏迟一抬手,那些鸦杀便会将无辜的百姓悉数屠戮。 尹重月冷漠地看着这每个细节都已经印刻在他的骨子里的一幕。 内心毫无波动。 他已经知道结局,甚至知道过程--比如,第一给被杀的百姓,是那个还不到七岁的女孩。 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他即便有心,也早晚已经麻木了。 晏迟的手抬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这个屠城的手势即将做出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道冷光破空而来,穿透了一个刽子手的胸膛,速度不减宛若一道闪电似的直冲冲地以雷霆之速飞了过来。 剑光因速度太快,而成了一道一闪而过的青光,剑招散开的剑气所到之处,竟是扫了一大片的鸦杀影卫。 甚至,尹重月都不曾来得及听到长剑断骨的声音。 只一个恍惚,又似乎是眨了一下眼睛,原本准备下令的晏迟,那只罪恶的右手,已经被齐腕砍下,血淋淋的手落在地上,又被一只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虎崽子咬着叼走。 尹重月愣了好一会儿,他看着骑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一袭烫金滚边黑袍的持剑男人,从晏迟头上略过,在城门口转了个弯,挡在了他与他父亲前面。 男子声音宛若昆山玉碎,清而沉,他手中持着一柄已经回到他手中的青灰色长剑,怀中抱着一个顺手从晏迟手中救下来的红衣孩童,对着晏迟勾了勾唇,带着三分轻蔑三分傲气和四分的冷淡,道:“紫帝天都玄九霄。” 尹重月忽然浑身震颤,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几乎站不稳身子。 他为什么回来? 他为何能够将功法化成实质,真真切切地伤到了这城中本就不存在的人? 他不是玄九霄。 他不是玄楼。 可是他却又是他,是他心中设想了不知多少次的他。 尹重月忽然捂着脸,眼眶里面突然之间如同泉涌一般迸出了泪水,他看着落在手心上的温热水珠,突然又是哭又是笑的--这么多年,这是他流下的第一滴眼泪。 透明的,无色的,有些咸味儿的。 不是哀痛到极致而不可说的血泪。 “玄楼”杀了晏迟。 他似乎是轻而易举就能杀了晏迟。 鸦杀没了领袖,倒也没有大乱,因为死人是无论如何都乱不起来的。 “玄楼”始终抱着尹重月,但他却并不想让尹重月见到这修罗场般的场景,便将他的小脸,埋在自己的胸口,但却又不阻止尹重月听到他提剑杀人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鸦杀悉数歼灭。 “玄楼”放下了怀中的孩子,站在他面前,弯下腰说道:“我来了。” 这一晚,冷月如霜。 倒影在血泊之中的那轮月亮,和天空之中的月亮交相辉映。 重月之城,来了一位贵客,他赴了一场此生最重要的约定,也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人生。 尹重月抬起头,和蔺玄之对视着。 他仿佛看到了遥远记忆之中的那个人。 两人对视着,一个仰着脸,一个低着头,仿佛悠久的时光,在这一瞬间,便穿越了古今,交握在了一起。 城中的百姓在笑着,尹城主也在下属的搀扶之中站了起来,死了一些人,但更多的人却是被保住了。 重月之城没有被灭城,尹重月还是尹重月。 只听得一阵震颤之声从脚底传来,只见重月之城从外围开始塌陷破碎,接着便如同浪涌似的朝正中心扩散。 晏天痕有些发慌地喊了句“大哥”,冷寂雪却道:“莫怕,只是这幻阵破了。” 重月之城悉数崩塌。 流光溢彩宛若流萤点点的光芒倾洒在整片天地之间,很是好看。 很是好看。 这些光芒倒映在尹重月的黑色瞳孔之中,调皮地闪烁着,还有一些落在他的鼻尖儿上,似乎在和他玩耍。 城主府也崩塌了。 脚下的土地,再不是青石板,天空的月亮,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何地?”蔺玄之望着那个身形抽长容貌隐隐约约看不清的红衣男子,淡声问道。 尹重月轻声笑了笑,道:“这边是封魔大阵的最中心位置。” 这是一个类似溶洞的地方,视野很是宽阔,前方有一个缠绕在一块玉色石头周围的不规则的湖泊,山顶很高,抬起头来也看不到尽头究竟是什么。 晏天痕盯着尹重月猛看,道:“你是小城主?你以前那么小,怎么突然变这么大了?” 尹重月轻哼一声,凉凉说道:“小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随便说一个男人小。” 晏天痕噎了一下。 段宇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尹重月,道:“你他妈居然开黄腔?” “我他妈为什么不能开黄腔?”尹重月和之前在重月之城幻像中的时候,性子似乎截然不同。 是啊,他为什么就不能开黄腔......个毛啊!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 蔺玄之淡淡问道:“重月之境,是否破了?” 尹重月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幻境都没了,自然是破了。” 又问道:“小子,你是如何想到这一招的?” 蔺玄之说:“那幻境乃是你心中执念所成,我便在想,你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原本我以为,只是对晏迟那些人的恨意,以及对重月城百姓的愧疚,但在我们无法对城中入侵者产生任何伤害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猜错了--至少,你的执念不完全是这些。” “从最开始,你见到我们的时候,便说在等一个人,重月之夜那日,你又去城门,亲口说要等那人来,你离开之后,夜幕降临,一位宫装侍女特意前来城门口,叮嘱他们今夜晚些闭门,而在晏迟前去城主府叫嚣的时候,他也屡次提及玄楼--” 一个从未出现在重月之城的人,却是被多次提起。 若说没有什么深意,蔺玄之却是不信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尹重月的执念还有这一层。 蔺玄之止不住想,若是尹重月的执念,仅仅在重月之城上,那为何偏偏要等上屠城的三日之后,他们才会又一次回到原点? 这三天意味着什么? 当他第二次看到在屠城三日之后,一袭黑袍的俊美男子,策马持剑破城而来的时候,他忽然大彻大悟。 尹重月的执念,在这个男人身上。 玄九霄,玄楼。 蔺玄之惊鸿一瞥之中,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他记得尹重月曾说过,他们很像。 于是,蔺玄之便有了之后这么一出。 “你的执念,是一个不曾准时出现在你生辰宴上的男人。”蔺玄之望着尹重月,道:“你曾不止一次想,若是他不曾违约,在子夜之前出现在重月城中,你是否就不会死?这座城池的无辜之人,是否就不会死?重月之城,是否不会在历史之中消失?所以你的执念是玄楼,亦是玄楼不曾赴约。” “所以,你便替他赴约而来?”尹重月哈哈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便低声啜泣,似乎是在感怀什么。 “玄九霄可真坏啊。”晏天痕叹了口气,说:“要是他按时赴约就好了,后来的一切,大概就不会发生了。” “与他,从来都没有关系。”尹重月笑了笑,脸颊有酒窝,他很是平静地说道:“这一切,正如之前你们所见到的重月之城,其实都是我疯到极致,产生的自我幻想罢了。玄楼那个时候,根本就不认识尹重月,也不曾给他任何承诺,自然,更不可能为了从不放在心上的人,赶赴一个本就不存在的约而来。” 尹重月多希望他能早早的便认识玄楼,多希望玄楼也如他一样喜欢他、甚至像晏迟这等黑心烂肺之人一样,因为他是绝世炉鼎之体、得而可得九界的身份,从而对他生出强烈的占有欲啊。 可惜了,玄九霄从来都是如同九霄至上的曜日皎月,光芒万丈,不染尘埃。 他有他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他的出身、他的教养、他的天赋,让他永远不可能通过旁门左道的方法,来获取他想要的一切。 饶是过了千年万载,尹重月仍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出生那时候,乃是重月城有史以来的第三个重月之夜。 他也被预言为修仙界有史以来第三位注定为紫帝天都后主之人--重月城的这个预言,乃是第一位紫帝天都之主,亲口许下,而那位天帝的天后,正是重月之夜所降生的。 在尹重月之前,重月之城已经万年不曾出现重月之夜降生的人了。 他从一出生起,便获得了瞩目。 这件轰动九界的大事,自然第一时间传入了紫帝天都玄家人的耳中。 而那时候,玄帝的唯一一位亲子,便是已经快要及冠的皇太子玄九霄。 玄帝听闻此事,自然是心下惊喜不已,一来每一位重月之子的诞生,都会伴随着修仙界一个新的鼎盛时代的到来,他的儿子若是迎娶了尹重月,说不定便能带着九界,突破当下面临的无数令他头疼的问题,让修仙界得以继续蓬勃发展。 重月之子,乃是紫帝天都的福星。 二来,玄九霄生性冷漠,除了修炼之外,这世上似乎没什么能够吸引他的事物,玄帝私下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亲缘淡漠,情爱决绝,没想到峰回路转,天见垂怜,竟给他指了一位道侣。 玄帝打算亲临重月城,亲口许下这门亲事。 然而他却没料到玄九霄的抗拒如此强烈。 412故事真相 玄九霄道:“我自出生以来,便知我身为九界未来之主,担负着九界兴衰荣辱,万事应以九界安危为首,但我却丝毫不认同重月之子的说法。” 重月之子? 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当年那位天帝哄天后开心的戏码罢了,他玄九霄,即便有朝一日登了那个位置,也绝不会依靠这么个“预言之子”一丝半点。 “我玄九霄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来为我添彩。” 玄九霄年少成名,狂傲肆意,只是他并不知道,当初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竟是让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成了九界天族心中的一个笑话。 是啊,重月城的传说,与尹重月的出生,本就足以让天族那些企图与玄家联姻来巩固地位的人们,忌惮不已,此时听到玄九霄的话,便更是放心大胆地落井下石。 一时之间,重月城城主想要靠儿子巴结倒贴玄家少主、并被玄家少主狠狠打脸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九界。 然而尹重月的成长,却没有因此而受到一丝半点的影响。 他依然有爱着他的父亲,有爱他敬他依然将他当成重月之光的子民们,没有人告诉过他外界的风言风语,而且,重月城的子民,也从来不曾偏听偏心那些难听的话,毕竟,重月城曾出现过两位天后,每一位都是他们的骄傲,重月城的子民从骨子里面,就有着对重月之子根深蒂固的敬重,和对传说不可动摇的坚信。 尹重月自然是知道他将来是要与玄九霄结为道侣的。 只是他不清楚,玄九霄从来都不曾将这个和他相差了一些年岁的孩子,放在眼中。 一晃八年过去,玄九霄第一次踏进了重月之城的大门。 虽然他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架不住玄帝的要求。 重月城毕竟是天后的故乡,玄九霄即便不愿意给尹家人面子,也需得给那些远古天后面子。 尹重月第一次见到玄九霄,便是在城主府的城楼上。 他每个生辰日,都会将一只紫藤球从城楼上抛下去,扔给那些等着他赐福的子民们,重月城的风俗之中,当重月之子将紫藤球抛下去时,接住这个球的人,将会获得好运。 人们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尹重月往下面看了一看,他闭着眼睛一扔,那只紫藤球便蹦蹦跳跳地落在了一个身着黑袍的俊美男人的怀中。 尹重月愣愣地看着这个个子很高的男子,只觉得他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玄九霄掂了掂手中的球,抬头朝着城楼上看去,如同黑色玄石一般的眼眸,便这样撞进了尹重月的眼中。 玄九霄是贵客,他自然被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城主府中。 玄九霄将珍贵的礼物放下,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在穿着一袭红衣的尹重月脸上划过,只对他道了一句祝福之言。 只是,玄九霄此次前来,并不只是为了参加尹重月的生日宴罢了,他还要借此机会,让重月城主彻底打消将尹重月生辰过后便送到紫帝天都当后位接班人培养的想法。 不过,大抵是为了顾及尹重月的情绪,他在私底下才与尹峰说道:“本王于尹重月无意,且已有心慕之人,尹城主的厚爱,本王怕是承受不起。” 这世上,哪里还有玄九霄所承受不起的厚爱? 不过是推脱罢了。 尹峰吓了一跳,问道:“不知殿下心慕之人......” “我有一位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虽我与她并未挑破那层窗纸,但再过几年,我势必是要娶她的。”玄九霄淡淡说道。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仍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却不容置喙,不容怀疑。 尹峰欲言又止,犹豫了良久,才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他虽不愿违背老祖宗的意思,却更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为多出来的那个人,备受欺辱,便说道:“既是如此,看来我儿与殿下并无缘分,情爰之事不可强求,那老祖宗定下来的婚约,便自此不作数吧。”玄九霄没想到尹峰竟是如此简单便答应了,毕竟在他心中,尹峰乃是一个卖儿求荣之人。 不过,事情如此轻易便能解决,玄九霄自是畅快,于是他也松了松口,许诺道:“此事,算我玄九霄欠你尹家一个人情。” 留下这句话,玄九霄便离开了重月城。 出了门,他看到抱着一只紫藤球站在柱子旁边不知听得多少话的尹重月。 玄九霄第二次仔细打量尹重月。 因为以他的修为,竟是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外面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尹重月抬着脑袋,望着玄九霄,像是个小大人似的,道:“玄九霄,全九界都知道我长大以后是要与你结为道侣的,你就这么把我给拒绝了,若是让人知道,会搞得我很没面子的。” 玄九霄微微挑眉,道:“本王已经与你父亲说好了。” 尹重月撇撇嘴,说:“你与他说好,又不是与我说好,玄九霄,你欠我一个人情。” 玄九霄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能说出这等赖皮的话来。 只是,他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玄九霄便道:“你想要什么?但凡不过分的,我都可以应允。” 尹重月想了想,道:“我今年八岁,八年之后的今晚,我要你来我的生辰宴。” 玄九霄只看了他片刻,便道:“若当时我无要事,定会准时前来。” 尹重月笑了笑,潇洒地_扬下巴,道:“你走吧,楼哥哥。” 玄九霄被这个称呼给雷了一下,不过,他没有纠正什么,而是轻轻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黑衣翩飞,这成了尹重月记忆中,玄九霄最后的模样。 “八年之后的重月之夜,晏迟率领黑白鸦杀,趁着城门大开之际,毫无阻碍地闯入了我重月城中。” 尹重月满脸似恨似悲之色,道:“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我乃是绝世炉鼎之体,便要当着我父亲和城中所有百姓之面,与我苟合,我父亲气不过便拼着同归于尽和他打了起来。可是,晏迟那时候便已经是半步天阶,我父亲并非他的对手,很快被他杀死。” “我始终在等着玄楼出现,他那时已经是天阶,只要他出现,晏迟非但会败退,还会原形毕露。” 尹重月垂着眼眸,道:“可惜,他没有来。” 直到最后,玄九霄都没有来。 他已经忘了他们之间曾有的约定,或者说,他还记得,却从来不曾在意、也从未想过履行约定。 “两万八千九百一十二人啊......”尹重月宛若泣血,嗓音沙哑:“我运气极差,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晏迟硬生生逼着我看他屠城,看他焚城,看他如何狂妄地成为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宰者,让重月城被血洗成死城。我恨不得吃人的肉,喝他的血,将他_口_口咬死一一可是我最终,却什么都做不了。” 溶洞之中,没有声音,就连那水潭都宁静地像是一面镜子。 “最终,他杀光了所有人后,才发现我已经自废丹田。”尹重月嗤笑了一声,道:“一个连自己的修为都彻底废了的炉鼎,和一个凡人没有丝毫差别,晏迟终于又气又恨地给了我一个了断。他将我凌迟了三万三千刀,整整三日三夜,我才断了气,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 晏天痕倒吸了口凉气,禁不住觉得背脊发凉。 原来,尹重月在那个幻境之中,让他们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正的、完完全全的还原。 “只是晏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重月之夜出生的,不仅仅是传说之中的后位之人,也有可能是鬼婴。” 尹重月红衣似血,他抬唇轻笑,道:“再加上冤魂的戾气和重月之夜的特殊磁场,我重获新生,我先是成了鬼修,就在重月城中飘荡,没过太久,重月城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城暴彻底掩埋在了沙尘之中,就这么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后来呢?”晏天痕紧张地捏着拳头问道。 “后来啊。”尹重月悠悠地说道:“我修为够了,便离开了重月城,我抢别人的身体,伪装成活人,想方设法地找晏迟寻仇。不过那些身子都不好用,没几天便坏了。再后来,我和一个天魔尊打架,我蠃了,便彻底占据了他的身体,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是一抹天地游魂,而是成了一位人人惧怕的天魔尊。” 说到这里,尹重月飘荡着从蔺玄之身前飞过,道:“这么多年,都没人与我说过话了,所以今天见了你们,觉得有些缘分,便想多说一些,你们听过,忘了就好,能助我破除心里一方执念,我也对你们多有感激。” 没想到,这尹重月竟然还是个很懂礼貌知感恩的人。 晏天痕忙道:“不必感激我们,反正,我们本来也是冲着你的聚灵法宝来的,而且,救不了你,我们也救不了自己,应当是相亲相爱互助互利才对。” 此话一出,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晏天痕杀了过来。 娘的,这种话能就这么光明大地说出来嘛? 这小子是不是傻? 不了尹重月先是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 他对着晏天痕勾了勾唇,道:“小子,我很欣赏你,你可比我当年实诚多了。” 晏天痕摇手,谦虚道:“比不起,比不起。” 尹重月蛮有深意地说道:“比不比得起,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待到以后你且看着吧......你与我命格如此相像,我倒是想亲眼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413三日造化 晏天痕怔然了,他总觉得尹重月话中有话,他们的命格,的确有些相像,但仅存在于他们都是炉鼎之躯罢了,至于尹重月的那后位命格,他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沉了沉眸子。 尹家对晏天痕,多有亏欠。 若非尹峰已死,他必然要揪着他的衣领,让他把说出来的那些垃圾话给吞回去。 晏天痕生怕尹重月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打了个哈哈说道:“看你说的,我将来肯定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一方大能,惩恶扬善,除尽天下恶!” 尹重月噗嗤笑了一声,道:“年纪轻轻,倒是油腔滑调。” 晏天痕觉得委屈,说:“怎可能是油腔滑调,我是实话实说。” 不管晏天痕是实话实说,还是其他什么的,尹重月却是始终摆出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蔺玄之上前问道:“尹前辈,幻境之困既然已破,接下来,你可有什么别的打算?” 尹重月眯了眯眼睛,找了个随意的姿势坐在一块石头上,道:“难不成,你们以为幻境破了,便能轻易出去了?” 众人齐刷刷变了脸色,道:“这是何意?” 别告诉他们,搞了半天,最后仍是会被困在其中。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尹前辈,虽然我在幻阵之上造诣不精,却也有些了解,这封魔大阵的结界,本就已经随着前辈魂魄的凝聚和修为的加深而变得越发薄弱,唯一能困住前辈之人,乃是你自己罢了。如今这封魔大阵,全由你掌控,你想让它解,便是能解,你想让它继续存在,便是继续存在。” 尹重月听完,翻了个白眼,不爽地说道:“谁叫你拆穿我?没得玩儿了,无聊,无趣。” 蔺玄之:“......” 这得是有多无聊? 其他几人默默地松了口气。 尹重月起身,拍了拍手,那块在湖泊正中心的白玉石台上,有一个莲花形状的法宝散发出盈盈的乳青色光芒,远远看去,莲花轻薄通透,栩栩如生,静谧安好。 众人只觉得冲天的灵气扑面而来。 如此浓郁的灵气,简直堪称惊世骇俗! “我只在这封魔大阵之中停留三日。”尹重月望着那莲台,负手而立,道:“那便是你们要找的聚灵法宝,名为重莲盏,乃是一样来自九界的仙器。只要这重莲盏被点亮,便可散发灵气,灵气乃是九界正常灵气值的百倍。不过,这当中的灵气,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这千年时光,为了凝魂和恢复修为,已经将其消耗不少,不过对你们来说,仍是有不小的好处。” 每个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若不是为了维持形象,甚至有人恨不得现在便盘膝而坐,开始修炼了。 “三日之后,我便要带着它离开,封魔大阵届时也会彻底分崩离析,万兽魔林的结界,亦是会消散彻底,这三日能修到何种境界,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指了指蔺玄之,道:“你随我过来。” 众人狐疑的眼神之下,蔺玄之随着尹重月朝着旁边的转角走去。 尹重月站定,道:“你助我破阵,作为回礼,我便随手帮了你一个小忙。” 蔺玄之不解道:“什么小忙?” 尹重月轻笑一声,道:“你怕是有所不知,重月之城,乃是一处聚灵重地,若是魂魄不全、八字奇清之人,进来之后不久,要不了多久便能想起前生往事,你那个小朋友,本也该恢复记忆的。” 蔺玄之的脸色瞬间变了一变。 他倒是一不小心,把这么个惊险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尹重月得意一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施了个小法,他怕是暂且想不起来了。” 蔺玄之困惑道:“可是,你怎会知道这等事情?” 尹重月故作神秘地道:H这你就不用多想了,话已至此,恩怨两清,有缘再见。” 说完之后,尹重月一甩袖子,人便消失不见了。 蔺玄之若有所思地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众人原本还说说重月之城的事情,但重莲盏当前,他们势必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于是,不必多说,一行几人便各找位置,各自开始打坐修炼。 封魔大阵的另一侧。 一只甩着九条尾巴的白狐狸走了过来。 “魔头,你决定不再沉睡下去了?”九尾天狐问道。 尹重月呦了一声,道:“居然是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啊,真是意外。当初对着我喊打喊杀的,可是你叫得最响亮。” 九尾天化白了他一眼,变成了人型,道:“对你喊打喊杀之人,从来都不在少数,不过,我却不知道你竟是还有这样的经历--若是我家主人知晓,他怕是会被气得活过来吧。” 尹重月沉了沉眸子,片刻之后才,才勾唇一笑,道:“你家主子知不知道,都与我没什么关联了。倒是你,镇压了我千年,也该重获自由了。” 九尾天狐摇了摇头,道:“大魔头,你不知道我主人都为你做了什么。” “不管他后来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都与我没什么干系。”尹重月卷着一绺发丝,在指尖缠绕着,他声音平淡道:“他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封印了我,光这一件事,我便注定与他,永远不是一路人。” 九尾天化望着尹重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大魔头,我知道你心中对主人怀有怨气,但是有些事情,我仍是要告诉你。紫帝天都,早已在千年前便改了姓氏,我家主人为了不让你被这封魔大阵消磨,他用紫帝天都的尊位,与晏迟做了交易,他从晏迟手中拿到重莲盏,将你三魂七魄中最重要的一魂一魄,养得极好,所以你现在才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尹重月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道:“与我何干?” 九尾天狐地盯着他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家主人已经死了呢?” 尹重月挺无所谓地像是在说陌生人似的说道:“死就死了吧,他死了,这世上刚好没有再能将本尊封印之人了。” 九尾天狐有些失望地变回了原型,九条尾巴耷拉在身后,像是一条受了欺负的小狗狗。 尹重月见状,笑了一笑,道:“阿九,你要不要随我去九界?” 九尾天狐竖起耳朵,道:“你去九界做什么?” 尹重月说:“晏迟还活着。” 九尾天狐差点儿脚下打滑,猛然抬起头道:“你怎么知道?” 尹重月淡淡道:“我当初,给晏迟下了一线牵,又在他体内打下了我的一缕魂印,他若是死了,我可以感受得到,反之,我亦可以感知他是否还活着。” 九尾天狐面色逐渐凝重,道:“晏迟若现在还活着,那他的修为,该是多厉害了。” 尹重月冷笑一声,道:“多厉害,早晚也是要死的,他的克星,可是即将要去九界找他算账了。” 九尾天狐摇了摇头,道:“不行啊大魔头,你现在的修为,可是比他差远了。当年你全胜的时候,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如今你- “我全胜的时候,是被你家那个脑子被驴踢了的主子给封印的。”尹重月凉凉地抱臂道:“九尾,你搞搞清楚,说起仇人来,我和玄楼也一样有着深仇大恨。” “你说这种话,还有没有良心了?”九尾天狐控诉道:“若不是你自己控制不住走火入魔非要灭了九界正统,我家主子怎么可能舍了命也要把你给封印?西凰凤九韶魂飞魄散,他家那只凤凰崽子指不定想怎么搞死你,当年因为你,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就不往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尹重月梗着脖子道:“少他妈把凤九韶魂飞魄散的锅抡到我头上,若不是当初他枕边人做手脚,凤九韶怎么可能飞不出九转阴阳山,被搞得魂飞魄散?” 九尾天狐震惊不已,脱口而出:“凤九韶是被他那位枕边人给阴了的?” “啊,应该是这样吧。”尹重月说。 “你怎么知道?” “我给他支的招啊。” 九尾天狐:“......” 妈卖批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你! 九尾天狐痛心疾首道:H当初凤凰对惊华多好,惊华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西凰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谋害西凰?“ “我怎么知道。”尹重月翻了个白眼,道:“估计是因为凤九韶床技不好,惊华受不了了吧。” 九尾天狐:“......” “喂。”尹重月道:“你真不打算随我回九界?” 九尾天狐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回,我肯定回,当年主人给我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留他一个人“,你性格这么差,肯定交不到朋友,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照顾你了。” “没想到我们小九倒是重情重义啊。”尹重月笑眯眯地说道:“可是,你随我走,你家的那个姬云蔚可就要和你天人永隔了。” “天人永隔是他吗这样用的吗?”九尾天狐险些掀桌,瞪着尹重月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尹重月说:“谁叫你睡觉说梦话的?” 九尾天狐转身就走。 尹重月笑着,对着九尾天狐翘起来的几根尾巴,道:“我暂时还不打算回九界,想回也回不去嘛。” 九尾天狐停住脚步,扭头瞅着尹重月说:“不报仇了?” 尹重月勾唇,道:“仇是要报的,不过么,我怕是蔺玄之和晏天痕,比我更适合去灭了晏迟,毕竟......” 晏天痕可是一位晏迟快要想疯了的绝世炉鼎啊。 他回眸看了那些正在修炼的孩子一眼,各自的资质和天赋,在这位眼光老辣的天魔尊面前,被一览无余。 他不知道蔺玄之与当年的玄楼究竟谁更厉害一些,但玄楼怎么说都不会炼器是吧? 414迅速撤退 三曰时间里,他们每个人都各有突破。 除了蔺玄之直接将修为连破两个境界,一举成为黄阶凝脉境巅峰之外,其他几人也都有不小的进步。 晏天痕、段宇阳、元天问、冷寂雪、皇甫晋、姬云蔚、任扶摇纷纷突破黄阶煅骨境,只是从小成到巅峰各有不同。 青竹本就是玄阶境界,此时又重新回到了合灵境巅峰。 萧林风体内本就有青竹的灵丹,再借一把东风,竟是修为与蔺玄之到了同一境界,这可把萧林风给高兴坏了。 只是经过这么一场机缘,几人的势力和修为重新洗牌,原本修为略靠后的蔺玄之,反而是冲到了前面。 三曰过后,众人纷纷睁开眼睛,从臻境之中回过神来。 这三日,是他们有生以来历经时间最长的三日,因给他们的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因灵气十分浓郁,又无比纯粹,所以即便升级速度极快,却也没带给他们任何不良影响,反而众人都感到神清气爽,通体舒畅,筋脉和丹田扩充之后,不光体内真气汹涌如海,就连天地之间的声音、气味、光色都要更清晰不知多少倍。 只是,当他们看清这四周模样的时候,却齐齐地愣住了--“才不过三天时间,周围怎么成了这破烂样子?” “妈呀,以前还是个溶洞,现在怎么就成了露天的了?” “这可是荒郊野岭啊。” “那个湖呢?我们之前见到的重莲盏呢?” “哎一一肯定是被那尹重月,给带着跑走了。H 姬云蔚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道:“早知道,我就把那重莲盏给抢过来了。”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蔺玄之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朝着晏天痕的方向看去,然而他却发现阿痕的位置,空无一人,不知他去了哪里。 蔺玄之皱起眉头,刚起身准备去周围寻找,便听到一声虎啸传来,只见一个活泼的少年,骑在一只吊额紫晶白虎的背上,兴冲冲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大哥!”少年朝着蔺玄之挥手。 蔺玄之愣住了。 晏天痕从阿白的背上跳下来,朝着蔺玄之冲了过去,和他抱了个满怀,兴奋地说道:“大哥大哥,阿白和琥珀,他们已经突破通智期,正式变成成年的虎崽了!” 阿白自豪地挺起胸脯,朝着天空虎吼一声。 和以前的稚嫩截然不同,这声虎吼完全有兽王的气势。 琥珀懒洋洋地走到阿白身边,甩了甩尾巴,爬了下来。 这两只虎崽子,堪称躺赢,直接从幼崽期过渡到通智期,身形也成了成年状态,足足有三米长,身体矫健,看起来虎虎生威。 蔺玄之却只是扫了两只白虎一眼,视线便又重新落在了晏天痕身上。 “三日之前,你才不过到我胸口,怎么现在,你便快要到我下巴了?”蔺玄之疑窦丛生,不解地捏了捏晏天痕那张棱角比以前分明不少却仍是显得精致的脸。 段宇阳也是目瞪口呆,道:“我靠,你这怕不是过了三天,而是过了三年吧?” 段宇阳赶紧去摸自己的肚子,发现居然比以前圆了不少! 青竹也满是意外,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草木灵精,千年万载的变化都不会太多,因此没什么感觉,但他再看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比如蔺玄之的头发又长了一些,比如皇甫晋脸上居然出了胡子,看起来一下子沧桑了不少,再比如...... 可没有任何人的变化,能超过晏天痕。 晏天痕“哈哈”笑了两声,特别开心地说道:“我方才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环境变了样子,便去周围打探情况,来到一处河边,我往里面一看,就发现我居然长大了!哈哈哈哈哈!” 晏天痕心里美滋滋地想:他以前就梦想着能一觉醒来就长成大人的样子,没想到如今居然心想事成,看来,人还是要有梦想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实现了呢? 元天问盯着段宇阳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道:“似乎变化不大。” 段宇阳摸摸肚子,道:“肚子里面这小崽子倒是圆了不少。” 元天问马上伸手去摸。 冷寂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道:“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三天,恐怕不仅仅是三天,而是三年。”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怀疑,只是尹重月已经不见踪影,这种事情,还是要等离开万兽魔林才能知道。” 姬云蔚舒展了一下腰身,道:“这万兽魔林的结界,果然已经被打开了,封魔大阵不知所踪,看样子,一切也都已经恢复正常,这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晏天痕看了看周围,颇为可惜地说道:“就是那只重莲盏,还是被尹重月给带走了,那么厉害的法宝,当真是可惜了啊。” 任扶摇闻言,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他能够得到机缘,提升修为,便已经知足了,至于其他的好处,任扶摇并非不知好歹之人,不该他的,他也不会强求。 只是,任不吝那边,怕是不好过关了。 正在此时,周围的草木发出了刷刷的声响,蔺玄之精神一凛,止戈剑被他握在了手中,朝着前方准备出击。 “别用你的剑指着我!”一只九条尾巴的白狐狸冲了过来,面色难看,道:“他带过来的那个人,将这里的情况透露给外面的人了,如今外面的人都以为你们手中拿到了重莲盏,正有人往这边敢来准备抢夺,你们快些离开!” 姬云蔚情绪激动地冲过去道:“阿九!你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快过来让我抱抱!” 九尾天狐连忙变成人型,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色法袍脖子上还围着一圈儿狐狸尾巴毛领的俊美青年,一伸手便将姬云蔚给搂在了怀里。 姬云蔚:“......” 操,他家的狐狸崽子呢?这个大块头是哪个混蛋? 九尾天狐一手禁锢着姬云蔚的身体,一手像是逗弄小狐狸崽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弄着姬云蔚的下巴,悠悠说道:“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姬云蔚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认错狐了。” “啧。”九尾天狐道:“没认错,兽族都有多种变化形态,小的是我,大的也是我,你敢不听我的话,深入这万兽魔林,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看着这一人一狐狸亲亲我我,段宇阳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我说,你们两个就算想要困觉滚床单也换个时间好吧?你方才说我们当中出了个叛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九尾天狐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会知道,要不就这么着,等会儿看看是谁先过来的,不就知道是谁将底细透露给旁人了吗?” 这倒是个好方法--个屁啊! 姬云蔚神色一凛,眯起了眼眸道:“他们快要到这边了,我们是战还是跑,要马上做出决定。” 皇甫晋道:“你怎知道?” 姬云蔚道:“我每走一段,便会留下能测到人的魂印,我能感觉到他们如今快要到了。”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道:“那些人怕是不会轻易相信重莲盏不在我们手中,此时没必要起这等冲突。” 元天问点点头,道:“我也懒得打,既然消息走漏,我爹他们肯定也派人过来了,不如我们先跑吧,以后再做解释。” 于是,众人很快便达成了一致意见,三十六计走为上。 九尾天狐眨眨眼睛,道:“我带着姬云蔚走,你们自己安排。” 他对万兽魔林可谓是轻车熟路,根本不怕遇到那些修士。 说完之后,九尾天狐不做停留,也不听姬云蔚的抗议之声,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如同一阵烟似的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眼前。 接下来,剩下的人也都迅速离开原地,生怕被人给围追堵截。 蔺玄之拿出了在修炼的时候,顺手还炼制了几个隐身法宝,虽然等级不高,但现在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两人共用一个,倒也足够。 段宇阳炼制了一些缩地成尺符,一只就能让人瞬间到十里之外,只是这缩地成尺符消耗的真气多,段宇阳炼制的不算多,只能每人分的一个,关键时候保命用。 做好准备之后,众人便不在原地多做停留,马上借用隐身法宝,各自施展本事朝着万兽魔林东边奔过去。 蔺玄之等人离开了不久之后,便有修士赶到了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 “之前的那些奇异的天象,就是从这个位置传出去的。”一个年轻的修士信誓旦旦道:“而且从这边留下来的脚印来看,这里定然有妖虎经过。” “是啊,那晏天痕和蔺玄之身边,总是跟着两只虎崽子,只是--这虎爪的印子,可绝对不是个崽子能形成的啊。” 只见厚厚的泥土上,几只让松软泥土塌陷的大型梅花爪印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一个年长的修士眯了眯眼睛,道:“从买过来的消息里面看,那两只虎崽子不过是幼崽期七星,但是,这么大的身形,必然已经突破了幼崽期,而且,消息声称他们得到了上古神器重莲盏,这玩意儿,可是能让修为一曰千里,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说着,年长修士的眼眸中,逬射出贪婪之色。 话音刚落,便有另一波修士赶了过来。 “洪奎老人?”为首的那人看着老头,冷笑一声道:“你跑的也够快的。” 415分道扬镳 洪奎老人道:“可惜了,有人比我们跑得更快,只是,我没想到你赶尸宫竟然也会想要分一杯羹。” 赶尸宫的宫主尸鬼老怪古怪地笑了一声,道:“放眼这五洲大陆,现在你倒是给我说说,还有谁不惦记着重莲盏?那可是上古神物,得了它,便能一步登天,成为这五洲大陆的新的主宰。” 洪奎老人眯了眯眸子,道:“可惜了,却是被蔺玄之和晏天痕那两个杂毛小子给拿到了手。” 尸鬼老怪盯着他道:“听说,和他们在一起的人还有皇甫家、姬家、元家人,你怎么就知道落到了蔺玄之和晏天痕手中?” 洪奎老人阴冷地笑了两声,道:“这是从天极宗任不吝那边传过来的。” “任不吝?”尸鬼老怪眼珠子转了转,道:“万兽魔林的结界,这几天才刚刚开解,他远在天极城,又怎么会知道?” 洪奎老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道:“自然是有高人指点。” 尸鬼老怪盯着洪奎老人,哼了一声,说:“懒得和你说这么多,既然他们已经溜了,我也不在这里多耗费时间了--小的们,我们走!” 看着赶尸宫的人呼呼拉拉地消失在眼前,洪奎老人冷着脸对几位徒弟说道:“看样子,蔺玄之等人已经得到风声,率先逃跑了。” 一位弟子皱眉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不会在万兽魔林等着瓮中捉鳖,想来必然是已经往外跑了。”洪奎老人捏紧了手中的骷髅拐杖,道:“想捉他们的,不只是我们一家,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能耐,能护得住那重莲盏!” 万兽魔林之中,似乎从未这么热闹过。 丛林之中的妖兽们都探头探脑地看着那群穿着各异一看就从各方势力而来的修士们,不知在各处翻找着什么东西,有几只妖兽故意跳到那些修士面前,却不料直接被这些修士给彻底无视掉。 妖兽们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嗷嗷叫着同伙前来,将这些居然违背常规无视它们的修士,给围追堵截痛打一顿,然后再把他们身上带着的那些法宝、丹药之类的,给好不客气地贪下来。 “我去,这些妖兽都他妈疯了吗?平常见到人就跑,今儿怎么见到人就发疯?” “妈的,是狼群,快跑!” “还找个屁的人嘞,老子以前来万兽魔林狩猎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多妖兽!?” “啊啊啊啊啊快跑啊,通智期三星的妖兽祖宗啊!” 九尾天狐坐在悬挂在山壁上的洞穴里,看着远处烟尘四起的一幕,坏心眼地露出了一个爽快的笑容。 姬云蔚也笑了笑,一把扯住九尾天狐在身后面甩来甩去的一根尾巴,说:“来,咱们来算算账。” 万兽魔林面积太大,又有不少屏障阻碍,再加上妖兽各种捣乱,以至于蔺玄之他们在法宝和符箓的帮助下,竟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了万兽魔林边沿入口地方。 远远的,他们就见到不少修士都在外沿不知道等些什么--才怪。 这路上,蔺玄之他们几次和进入魔林的修士们擦肩而过,蔺玄之还将始终躲在他魂盘里面和陵赤骨亲亲我我的凤惊羽给放了出来,让他去偷偷探听消息。 这一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听说重莲盏在蔺玄之和晏天痕身上,所以都拉帮结派地进来找他,看谁能吞掉这么个馅儿饼。 而外面的那些人,有的是来看热闹的,但大部分都是想守在魔林入口处围追堵截蔺玄之等人的敌对势力。 当然,玄天宗和蔺家元家也各自派人前来接应,搞得气氛一时间很是紧张,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似的。 快到入口的时候,蔺玄之他们和天极宗的任扶摇、冷寂雪等人分道扬镳,反正他们接下来的路也不一样。 分别之前,晏天痕叮嘱任扶摇道:“任少宗,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任不吝,那重莲盏当真不在我大哥身上,让他别乱听那些个窥天者瞎胡说了。” 任扶摇满脸疲惫,又很是尴尬地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劝说宗主的。” 冷寂雪有些恋恋不舍,道:“改日有机会,一定要来天极城做客,我要一尽地主之谊。” 皇甫晋将冷寂雪挡在身后,黑着脸道:“地主之谊,当是我尽就可以了,你们来了之后,不必去找阿雪。” 冷寂雪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晏天痕忍了忍,没忍住,对冷寂雪道:“冷大哥,你是不是对我大哥,有什么不可说的想法啊?” 段宇阳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给晏天痕竖起大拇指一一牛逼。 冷寂雪说:“我要是说真有什么想法,你是不是得和我打一架啊?” 晏天痕迟疑地说;“这不能吧。”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能有想法,还是不能打一架,但冷寂雪却是笑了笑,说:“我不可能对你大哥有你想的那方面想法的。” 晏天痕就问:“为什么啊?我大哥这么好一个人,你怎么能对他没什么想法?” 萧林风抽了抽嘴角,他觉得晏天痕这话说出来挺欠打的。 冷寂雪却是依然好脾气地说道:“相处了这么久,不如我也给你说个秘密,好让你放心吧。我修的是太上忘情道,所以我这个人,天生便冷心冷情,心脏就是块石头,不可能对任何人动情的。” “哦,原来你修的是太上......”晏天痕险些闪了舌头,盯着冷寂雪道:“太上忘情道?” 太上忘情道,乃是这世上最绝情绝爱最为难修的一种道。 七情六欲乃是人之天性,即便是修士也难以彻底摒弃,可若是当真没了七情六欲,做到太上忘情,心无旁骛,那一日千里荣登仙位指日可待。 因为难修,所以罕见,可谓是凤毛麟角,万里挑一。 没想到,冷寂雪竟然修的这么一个剑走偏锋的道。 其实,若是放到别人身上,那听着肯定得伸着大拇指头,称赞一句“厉害极了”,然而此时此刻,大家都忍不住去看站在冷寂雪身边的皇甫晋了。 皇甫晋先是满脸讶然之色,慢慢地,他的讶然消失,便紧盯了冷寂雪一会儿,才面色如常地说道:“走了,家里已经有人来接我们了。” 冷寂雪似乎没想到皇甫晋竟是什么都没问,还如此平静,也是愣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回头再见。” 任扶摇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只剩下蔺玄之他们,元天问才忍不住说道:“我以前一直觉的,皇甫晋成天拽了吧唧的,看起来就烦得很,现在却觉得,他还挺可怜。” 这一路上,大家一起经历了不少,所以关系不自觉地也拉近了。 “喜欢上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冷血动物,我也真是敬他是条汉子。”段宇阳满脸佩服。 青竹说:“不过,他在知道这个晴天霹雳之后,竟然还挺淡定的,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 蔺玄之也挺意外,按照皇甫晋之前发疯的样子,他这表现不应该啊。 晏天痕却是挺高兴的,说:“太上忘情道好啊,这样他就不会惦记我大哥了。” 蔺玄之笑道:“你啊......” 惦记他的人是不少,但像是晏天痕这样心思的,可就不多了。 万兽魔林的结界已经不复存在,所以与外面的人联系也很是简单。 元天问捏了一张传音符,和那边互换消息之后,才对众人说道:“我爹给了我一个定位,他与元家的几位长老、还有你们二人的师父和师兄,在一起等着接应我们。” 晏天痕啊了一声,道:“我师父也来了啊?” 万倚彤有些高兴,说:H师尊也出门了,看来,咱们能安全离开了。” 北弒天道:“别高兴的太早,师父亲自前来,说明情况危急了。” 不管怎么说,有人来接应就是好事,总比单打独斗强。 因着外面如今的风言风语都是说法宝在蔺玄之身上,所以皇甫晋一行三人的小命倒是安全得多。 当他们走直线来到万兽魔林边沿的时候,便立刻有天极宗前来接应之人围了上来。 同样围过来的,还有其他几大宗门和世家的弟子一一 “任少宗,听说你们在万兽魔林,破了封魔大阵,还得到了重莲盏,可是真的?” “据说重莲盏在蔺玄之身上,他现在人在何处?” “皇甫少主,你们没有一起出来吗?除了重莲盏之外,还有什么好东西啊?” “冷公子......” 这才不过三年时间而已。 冷寂雪和任扶摇对视一眼,面对叽叽喳喳想要他们吵得脑売疼的修士们,同时露出了彼此都能看懂的无奈之色。 虽然蔺玄之为他们挡了大部分的明枪暗箭,但是不代表他们就不会被围个水泄不通。 很快,任不吝便亲自来了。 他乃是玄阶巅峰的修为,他一来,自带的威压将周围的修士都吓得不敢开口说话。 任扶摇先是看到了任不吝,才又看到了跟在任不吝身旁的魔岩,他顿时明白究竟是谁将消息给透露出去的,当真心下后悔没有将魔岩杀之后快。 任不吝走到任扶摇面前,脸上看不出喜悲,道:“出来了?” 任扶摇点点头,道:“‘未曾拿到重莲盏,让宗主失望了。“ “蔺玄之呢?”任不吝眸子突然冷了下来,问道。 任扶摇在心中叹了口气,道:“宗主,我可以保证,重莲盏不在蔺玄之身上,他始终与我在一起,我们谁都未曾得到重莲盏。” 416拦路追杀 说着,任扶摇想起这从天极宗传出来的消息,便皱了皱眉头,道:“宗主,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你莫不要让人给蛊惑欺骗了,说不定......” “啪——!” 话还没说完,任扶摇便被一巴掌把脸打偏了过去。 周围一片死寂。 有人心中禁不住捏了一遍冷汗。 冷寂雪看不过眼,走上前来,道:“宗主,少宗主说的乃是实话。” 况且,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他如此折辱任扶摇,未免太过难看了。 任不吝深吸口气,看了眼冷寂雪,转而高声说道:“那重莲盏,乃是整个五洲大陆所有修士共有的宝藏,我派人去取它,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怡怡是为了整个五洲大陆修仙界的未来。” 皇甫晋嘴角慢慢弯起一个暧昧不明的微笑。 “此物关系重大,决不可被人私有!” 冷寂雪皱眉,道:“可重莲盏,当真不在蔺玄之手中。”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背着你们偷偷将那物收归囊中?”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天极宗的弟子们自觉分开一条路,一个身着窥天星袍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他面容冷峻,气势迫人,有种居高临下的孤高之感。 他手中握着一把羽扇,只是这羽毛泛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 他道:“蔺玄之的命星之畔,前几日便有一伴星若隐若现,然而以前却是没有,想来除了他收了重莲盏之外,不会再有其他可能。少年郎,有些人,切莫只看表象。” 皇甫晋盯着这人,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你是何人?随口便说看到旁人命星,谁知道你是在胡言乱语还是怎么地?” “不得无礼!”一个中气十足的修士走了过来,不满地看着皇甫晋道:“这位乃是隐世大能,窥天者神机尊人,岂是你能够随意叫嚷的?” 皇甫晋瞪大眼珠子,道:“父亲,你怎会和这等人勾结在一起?” “混账玩意儿!会不会说话?”皇甫城主怒目而视,道:“狂妄无礼!” 皇甫晋:“......” 擦,究竟是谁狂妄无礼? 皇甫城主对神机子拱了拱手,道:“犬子无状,还请先生勿怪。” 神机子冷淡地道:“印某素来目下无尘。” “你说谁是尘?”皇甫晋脸色一冷。 冷寂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皇甫晋的手腕。 皇甫晋一把甩开,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冷寂雪看了看自己的手,禁不住露出了些许苦笑。 他倒是宁愿皇甫晋对他破口大骂,也不希望皇甫晋对他像是陌生人一样。 到底还是生分了。 神机子也不与皇甫晋计较,他只是意味不明地淡笑一声,便如何来的,就如何离开。 任不吝对任扶摇很是失望,跟上已经上了马车的神机子上说道:“先生认为接下来该如何做?” 神机子坐在华丽的车厢中,靠着软塌随口说道:“继续等蔺玄之出来。” 任不吝皱了皱眉,道:“玄天宗和元家的人,不好招惹。” 神机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羽扇,道:“重莲盏的去处,我已经告诉你,余下该怎么做,我便懒得管了,不过,我对任宗主的办事成效,倒是有些失望,看样子,五洲大陆能与我合作之人,应当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任不吝脸色变了变,白了几分,连忙说道:“先生放心,重莲盏我定会想方设法搞到手。” 神机子道:“你那个孙子,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不成气候。” 任不吝眸子微冷,道:H他年纪还小,不过先生放心,我自会好好调教他。“ 蔺玄之等人经过几日的跋涉,终于出现在了万兽魔林的边沿。 还未彻底离开万兽魔林,便有人前来接引他们。 为了避免人员过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只有两个人前来迎接。 其中一个是揽月尊人,另一个......却是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还未等到蔺玄之等人将隐身法宝拿开,不知揽月尊人怎么一动手,竟是让他们身上的法宝,悉数失效了。 一行几人悉数暴露出来,不过见到自己人,倒是没什么害怕的,晏天痕忙不迭地走过去,道:“师伯!” 揽月尊人看着晏天痕,点了点头,带着淡淡的笑容道:“这三年不见,阿痕倒是长高了不少。” 晏天痕禁不住唏嘘,道:“我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万兽魔林里面,一留便是整整三年啊。” 尹重月说的明明只是三天而已,却不料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三年都已经过去了。 揽月尊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元天问拧着眉毛,望着四周道:“我爹他们呢?” 揽月尊人道:“你爹暴露了行踪,我们便想着将计就计,让他与怀玉一起将那些人引开。” 流梦尘点了点头,道:“请诸位先随我回流家山庄,再做其他打算。” 青竹见到流梦尘,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了封魔大阵吗?” 流梦尘对着青竹笑了笑,道:“竹儿若是想知道,我路上再与你细细说来,不过,现在还是先行上路吧,以免你们的家人和朋友,在家中等急了。” 萧林风走过来,和流梦尘寄击了个掌,道:“走吧。” 揽月尊人拿出了一样法宝,看起来像是个飞盘,形状和样式是其他人见所未见的。 揽月尊人将法宝朝着天空一扔,那法宝就变成了一个能够装得下数人的一只碗状物,众人纷纷跃到了碗状物里面。 这只飞盘,乃是揽月尊人从九界带下来的一样灵器,名字叫青云盘,是用来代步的辅具,青云盘的最大优势,并非速度极快,而是它能够隐藏身形,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在这等被人围追堵截的情况下,青云盘用起来最为合适不过了。 不消片刻,青云盘便从在万兽魔林内外守着的众人头顶掠过去。 当青云盘从一辆豪华马车头顶飞过去的时候,马车之中原本闭目养神的神机子似乎有所感触,他竟是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厢上的帘子,朝着外面的天空望了过去。 神机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困惑,但观了片刻,仍是将帘子给放了下来。 有了揽月尊人和流梦尘相助,一行人十分顺利地离开了岐城地界。 青云盘的速度到底有些过慢了,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揽月尊人便青云盘给收了起来。 “此去流家,有一条不常被人行走的小路,虽然有些绕路,但相对安全很多,我们便从这边御剑而去。”流梦尘说着,看了看他们,道:“诸位可都已经会御剑飞行?” 众人齐刷刷地点头。 流梦尘看了看在晏天痕脚边撒娇的两只虎崽子,道:“这三年时间,它们可有什么突破?” 阿白听到有人问起它来,马上站起来刷存在感,只听它一声虎吼,倏然变成了一个长着一双宽大白色翅膀的俊美大老虎,一双紫色的眼珠子镶嵌在显得有些毛绒的脸上,看起来又萌又帅的。 揽月尊人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H看样子,阿白和琥珀,也长大了。“ “还会飞了呢。”晏天痕很是开心地抱着阿白的脖子亲了一口,阿白立刻露出了羞涩又自豪的表情,看起来又萌又雷人。 话不多说,此地仍然不怎么安全,众人便立刻拿出法宝,朝着流家飞掠而去。 原以为路上风平浪静,去不了刚经过一处荒野之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一群紫青色的飞鸟,这些鸟都十分大只,鸟喙细长,目露凶光,看起来极为可怖。 “不好,是紫青毒萝鸟!”流梦尘一眼便认出了这种妖兽。 揽月尊人脸色微微一变,道:“大家不要慌,紫青毒萝鸟的弱点在眼睛,大家集中攻击它们的眼珠子!” 说着,揽月尊人便伸出一只手,宛若拈花似的轻轻一转手腕,但听一只紫青毒萝鸟惨叫一声,眼珠子迸射出紫红色的毒血,身子一歪便从空中掉了下去。 “轻鸣佛指?”魂盘惊觉地说道。 “你竟是还活着。”蔺玄之随口说了一句。 魂盘道:“本尊当然还活着,只是万兽魔林压得我难受,懒得说话而已。” 又说:“你快些把那只破鸟给老子弄走,成天叽叽喳喳的看着就烦r”那可要问他愿不愿意了!” 蔺玄之说完,一眯眼眸,当即便破剑而出,朝着为首的那只紫青毒萝鸟劈了过去。 剑光四射,紫青毒萝鸟非但不躲避,反而迎头而上,朝着前方张开鸟喙喷了道强烈的风,凛冽的风将蔺玄之的剑气打散,还带着浓重的口臭味道,将迎面而来的几人几乎给呛个半死。 “呕一一”万倚彤率先受不了,干呕一声,骂道:“日他仙人板板的,这破玩意儿是想把我们给呛死吧?” 说着,万倚彤便冲到了紫青毒萝鸟的队伍里,他周身包裹着剑光,将鸟队一下子给冲散开来。 晏天痕先是冲着一只对他迎头而来的紫青毒萝鸟挥出一掌,待到那只鸟朝着旁边闪躲准备避开阴焰掌时,晏天痕又是一道火鞭打了出来,将紫青毒萝鸟的颈部给紧紧地缠绕起来。 紫青毒萝鸟的羽毛非常厚重,滑不留手,且皮糙肉厚,寻常的攻击根本无用,不过,晏天痕也只是让它暂且不能动弹罢了。 蔺玄之见状,飞快地隔空朝着紫青毒萝鸟的眼珠子插了过去,紫青毒萝鸟避之不及,被凌厉的剑风戳瞎了眼珠子,哀嚎一声,从上空直直地朝着地上落了下去。 417多方试探 流梦尘的雷灵根道法很是厉害,一招下来就能劈倒一大片,有几只鸟直接被雷给劈死了,还有两只险险地避开,却又被从旁边接应的萧林风和青竹,给趁机戳瞎了眼睛,最终命丧黄泉。 不消片刻,眼前的这一群二十多只的紫青毒萝鸟,便被打得七零八散,为首的那只紫青毒萝鸟领首怒号一声,腹部突然充气鼓起,猛地朝着前方吐出了一大口毒气--”轰—“ 一道金光闪起,偌大的半圆光环将众人牢牢地护在其中,将毒气悉数阻挡在外面。 紫青毒萝鸟领首暴怒不已,挥舞着翅膀卷起大风,刚准备伸出利爪朝着揽月尊人扑过去,便听到一声哨声,迟疑了一下,猛然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飞了过去。 元天问握着剑,不敢掉以轻心,道:“这是有人在后面控制。” 揽月尊人眸色微沉,道:“前面,有人在等我们。” 流梦尘皱了皱眉头,道:“紫青毒萝鸟,难道不是独居妖兽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只?” 揽月尊人看到了那个踩着一只船状法宝翩然而来的人,淡漠地说道:“曾有一人,素来喜欢逆天而为。” 若是修为高到一定境界,所有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 转眼间,那原本还在数千米之外的黑点,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与揽月尊人的容貌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男子,手中握着一把铁羽扇,头戴玉冠,嘴角微微翘起,看着揽月尊人道:“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之前还在想,能将这么一大群人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没想到竟然是你--如果是你,倒也算是再正常不过了。” 晏天痕一听,这可是认识的意思啊,他打量着男子,道:“师伯,这人是谁啊?” 青年男子打开羽扇,轻轻扇了扇,道:“我是谁?想来你们这当中,该有三人都知道我是谁吧。” 只见万倚彤脸上满是意外之色,他看了看北弑天,似乎想要从他那里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人。 北弒天却盯着男子,道:“梦入神机印星寒,窥天世家印家人,卦皇传人。” 印星寒颇为满意地说道:“看来,印某人的名头,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足够响亮么,北家的小子,我就说这些年你去了什么地方,没想到竟是到了这里,看来这五洲大陆,当真卧虎藏龙,秘密众多啊。”一听是窥天世家,蔺玄之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 他手中的止戈剑被他捏得个咯咯作响,止戈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甚是冲动地想要破鞘而出,给印星寒那张虽然挺帅但一看就十分欠揍的脸来上一爪子。 杀了他吧。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活生生的窥天世家弟子。 真想弄死他。 如果出其不意地出招,说不定,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剑法造诣,便能够将他的喉咙开一个大洞--止戈剑的鸣叫嗡嗡响起。 印星寒眼神露骨地看着蔺玄之,勾了勾唇道:“你便是蔺玄之?长得倒是不错,若非你乃是炽阳之体,我还以为那绝世炉鼎便是你,听说,你乃是一位炼器天才,就是不知比起器皇传人,当之如何。” 蔺玄之在听到绝世炉鼎四个字的时候,便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揽月尊人动了动身子,挡在蔺玄之与晏天痕身前,他面色冷漠地盯着印星寒,道:“你不在家中好好当你的世子,来九界搞什么鬼?” 印星寒嗤笑一声,道:“兄长,没想到,你到底还是比我技高一筹,想来你多年之前便已经知道这五洲大陆的存在,所以才放弃了世子之位,来这灵气匮乏之地等候时机,好在我也发现的不算太晚。你想搞什么鬼,我便想搞什么鬼。” 众人诧异地将目光落在揽月尊人身上,倒是万倚彤和北弒天,都皱起了眉头。 揽月尊这些年来隐姓埋名,看样子,如今是埋不住了。 揽月尊人不为所动,道:“你不必那样称呼我,我早已与印家脱离关系,不再是印家人。” 印星寒的眸子沉了下来,他冷笑道:“是啊,你在家族最需要你的时候,背弃了你的家族,与天魔尊幽冥勾结在一起,你的确也担不起我那一声称呼了,我在你离开的那一日,便对天立誓,我定要与你针锋相对,你想护的,我便要杀,你要杀得,我便要救。” 揽月尊人微微皱眉,道:“印星寒,重莲盏在蔺玄之身上的消息,乃是你放出来的?” 印星寒似乎很是得意,挥了挥扇子道:“你不是能掐会算么?怎么着,之前竟是没算到我会纡尊降贵亲自前来这么个泥丸小地么?” 揽月尊人沉默了一瞬,道:“重莲盏不在他身上。”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印星寒用颇为不以为意的口吻道:“只要我想让它在,它自然在,世人寻不到重莲盏,便会四处打探它的下落,到时候,你倒是看看那些家伙究竟是信其有,还是信其无。” “卑鄙无耻!”晏天痕呸了一声,道:“不要脸的孙子!” 印星寒一眯眼睛,毫无前兆地朝着晏天痕抓了过去,蔺玄之倏然拔剑,却不必印星寒的速度快一-妈的! 千钧一发之际,揽月尊人一只窥天神杖打在了印星寒的手腕上,印星寒生怕受伤,手腕借力打力地换了个方向,擦着晏天痕的脖颈掠了过去。 一击不成,印星寒便不再出第二次手。 他眨眼之间又重新回到了原地,看着众人各不相同但同样难看的面色,呵呵呵地低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指,上面沾了一些鲜红的血液。 印星寒像是变态似的伸出舌头在手指尖儿上舔了舔,勾唇道:“果然,他的血让人疯狂。” 晏天痕脸色刷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竟然有几分痛感。 蔺玄之一下子就被惹毛了,他倏然将止戈剑拔了出来,森冷的止戈剑发出令人胆寒的剑鸣之声,一招“青莲问日”便要被他使出来一-“噌一一” 一声轻响,只见揽月尊人的那只法杖,稳如泰山地稳稳压在了蔺玄之的剑身之上。 “师父!”蔺玄之眉目肃杀地盯着印星寒,牙根咬得几乎泵血。 揽月尊人呵斥道:“退下!” 印星寒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更为挑衅似的舔了舔手指头。 妈的变态! “印星寒,你今日谁都带不走,也杀不了。”揽月尊人目光凌厉,染上了几分杀意,手中的占星法杖隐隐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大有印星寒一言不合便开打的架势。 印星寒却是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既然你在,我当然要给哥哥这个面子,只是......” 他古怪地翘着唇角,道:“哥哥能护得了他们一时,难不成还能护得了他们一世?” 揽月尊人道:“他们不必我护得一世,便会将你踩在脚下。” “呵呵......”印星寒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我倒是很是好奇,这蔺玄之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劳烦你这么个不爱多管闲事之人,出手隐护他的命星--那般深厚的云雾法阵,怕是有一些年份了。” 揽月尊人淡道:“你猜不透,说明你修为不到家,与我相比,还差得远。” 印星寒:“......”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位兄长还真是知道该怎么惹他生气。 印星寒最受不了的便是有人比他强,他强忍着怒意,捏着铁羽扇,道:“先行告辞,有缘再见!”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八丈远,迅速消失在视野之中。 蔺玄之握剑的手在发抖,他一方面的愤怒,一方面是恐惧。 在印星寒的随手一击面前,他居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若不是揽月尊人在,若不是揽月尊人及时出手...... 后果不堪设想。 有这么一出,揽月尊人眉目肃穆地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继续赶路吧,他已经被我暂时震慑住,接下来,应当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流梦尘点了点头,道:“那个人,可不好对付。” 揽月尊人道:“万事有我。” 一行人继续上路了,临走之前,揽月尊人看了看蔺玄之,欲言又止。 接下来的这一路上,众人异常沉默。 其实也并不是他们不想让气氛稍微轻松那么一些,但蔺玄之的气压未免有点儿太低了,以至于谁都不敢随便松口说话,仿佛一开口就要被蔺玄之给盯上似的。 一路马不停蹄地奔到了流家山庄,紧绷的情绪总算是有了不小的缓和。 毕竟这地儿算是五洲大陆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虽然能不能顶得住九界那个傻缺还得等时间来检验,但好歹是流梦尘的地盘,心理上的安全感不言而喻。 进了流家大门,揽月尊人看着蔺玄之他们,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说其他?” 元天问看向段宇阳,道:“一路奔波,我先带着阳阳去洗漱一番。” 揽月尊人的视线落在段宇阳的腹部,微微一笑,道:“你们这些孩子,倒是在娘胎里面坐得住。” 段宇阳也乐了,说:“是啊,居然一憋就是三年,这也忒久了。” 流梦尘道:“修士怀胎与凡人怀胎自是不一样,凡人都是十月怀胎,修士却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时间长短不一。” “不过,看样子也快要瓜熟蒂落了。”揽月尊人道。 “希望他早点儿出来。”段宇阳哈哈一笑,摸着肚子说:“一路上总觉得像是揣了个球儿,还怪沉的。” 418怀玉发火 就这么说笑了一会儿,元天问便带着段宇阳先行到流梦尘提前派人安排的屋子休息去了。 流梦尘看了看周围,目光最终落在青竹身上,道:“我有些事情,也要先与竹儿说一说。” 青竹扫了他一眼,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不说。” 怡时流照月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见到蔺玄之他们,也很是激动,说道:“妈呀,你们总算是平安出来了,之前那么多风言风语都说你们死在了万兽魔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还伤心了好一会儿呢!” 晏天痕看着他高兴的小脸,禁不住说道:“咱们以前也没那么熟,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们的。” 流照月说:“哈哈,本世子才没有关心你们,我是关心我嫂子,万一我嫂子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怕我大哥一个想不开就自寻短见去了,这流家的活儿,不都得落在我身上了吗?” 晏天痕:“......” 其他众人:“......” 果然是亲弟弟啊,流梦尘禁不住感慨。 青竹恼羞成怒,道:“你这小屁孩儿,小小年纪就胡说八道,谁是你嫂子?” “当然是你。”流梦尘一脸笑容,道:“好了,这件事情我只是通知你,不接受辩驳和反驳,要是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可以私下里慢慢聊。” 青竹:“......” 青竹心中不爽,一脚狠狠地踩在了流梦尘的鞋子上,留下了个灰扑扑的鞋底子印子。 流梦尘一把将青竹抓在怀中,爽快地笑了两声,单手搂着青竹便带着他朝空中飞去,也不知道打算把他带到何处,青竹挣扎两下,却发现挣扎不开,便只能随他去了。 萧林风挑了挑眉梢,啧了一声道:“当着我的面儿欺负我弟弟啊,不行,我得跟过去瞅瞅,不能让流梦尘这小子太过分了。” 萧林风离开之后,万倚彤也笑嘻嘻地拉着北弑天的手腕,道:“师父,我先去和北师兄相亲相爱交流师兄弟感情了,您老人家随意,千万别太想我了。” 北弒天甩开万倚彤的手,冷冷丟了一句“别动手动脚”,便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这一路上,万倚彤的脸皮已经修炼到超级无敌霹雳厚了,这点打脸行为根本就是隔靴搔痒而已,只见他满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一边亲昵地喊着“北师兄等等人家嘛”,一边又蹦又跳地朝着北弑天跑了过去。 万倚彤追上北弑天,道:“我说,当着师父的面儿,你也这么不给我面子啊?” 北弒天说:“面子是自己给自己的,你不来招惹我,我怎会有机会下你面子?” “操。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好歹都是共患难过的人了,难不成你到现在,连个师兄弟都不敢认么?”万倚彤很是不爽。 他最烦见到的就是北弑天这副像是捂不热的石头似的模样。 北弒天冷眸盯着万倚彤,道:“我早已说过,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解风情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并不合适。” 万倚彤的肩膀有些垮了,他深吸口气,仰头看着天空,道:“北弑天,我不断地在你面前犯贱,不过是生怕哪一天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要是我真坚持不下去了,你该怎么办啊?” “你坚持不坚持,与我何干?”北弒天没听懂他的话。 万倚彤收回眸子,平视着北弑天,道:“一想到没人再像我一样这么爱你,我就心疼的难受。” 万倚彤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我心疼你。” 北弒天猛然捏紧了拳头。 他突然间有种难受地不能行的感觉不知从哪儿涌了上来,把他的心脏和鼻腔都弄得泛酸。 只是万倚彤没有给他继续泛酸的机会。 万倚彤无所谓地说:“算了,你当我是胡言乱语的,其实我刚才拉你走,是因为看得出来师尊有话要和小师弟他们说。” 北弒天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 万倚彤说:“我说是就是。” 北弒天说:“随你的便。” 又是无疾而终的谈话。 那边,人走的差不多了,空地上就剩下揽月尊人和蔺玄之晏天痕三个人......还有两只虽然看起来长大了却一点儿脑子都没长,仍然撒欢个不停的虎崽子。 蔺玄之面无表情地看着揽月尊人。 他等着揽月尊人开口说话。 揽月尊人看着他,几次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就在蔺玄之猜想揽月尊人该怎么给他解释的时候,揽月尊人抬起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为师有些累了,你也先去休息,有什么话,等心情平静之后,好好想想再说。” 蔺玄之的心中顿时骂了一句娘,没等他开口,便看到揽月尊人气定神闲地落荒而逃。 呵呵。 蔺玄之第一次在心中对揽月尊人生出了一丝怒意。 晏天痕也察觉到了这不太友好的紧张气氛,试图缓和蔺玄之的情绪,道:“大哥,今天天气还挺好的。” 话音刚落,天上便响起一个闷雷。 晏天痕:“......” 真他妈尴尬。 连老天爷都在和他作对。 蔺玄之勾着晏天痕的肩膀,道:“走吧,一路奔波,提心吊胆,我们也去歇息一会儿吧,以后怕是还有硬仗要打。” 两人的住处在一块儿,也不知道流梦尘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竟然连床都给准备了一张。 晏天痕脱了外袍,只穿了里衣,主动抱着被子滚到了床里面,阿白原本想要往床上跳,却被蔺玄之眼疾手快地提起了后颈给扔到了旁边给虎崽子专门准备的摇篮床里面。 阿白“嗷呜”两声,又想往床上跳,却被蔺玄之一个眼神给吓得缩到了琥珀的身后--凶什么凶! 又不是本虎招惹你的? 蔺玄之一直都挺沉默的,包括面对晏天痕的时候,他也一样少了很多话。 待到蔺玄之躺在晏天痕身边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晏天痕才睁开眼睛瞅着蔺玄之。 他发现蔺玄之一双看不出神色的黑眸,直直地望着帐幔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晏天痕索性便凑到蔺玄之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心情很不好?” 蔺玄之的视线朝着晏天痕的颈部看了过去。 师尊的药千金难求,现在已经看不出之前被抓伤的痕迹了,然而蔺玄之脑海中但凡闪现那时候印星寒让他无能为力的一击,他就有种无法言喻的焦躁和忧虑--相差之悬殊,一目了然。 蔺玄之脸上的郁闷简直让晏天痕没眼看。 晏天痕却止不住乐了,凑过去在蔺玄之脸上吧唧亲了一□,抱着蔺玄之的脖子说道:“大哥,笑一个给我看看嘛。” 蔺玄之虽然依然郁闷,但仍是绷不住脸笑了一下。 晏天痕跟着傻笑。 蔺玄之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H早晚把那个劳什子的神机子给搞死。“ 晏天痕点头:“嗯,搞死。” 蔺玄之:“......” 没过多久,外面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把晏天痕给吵醒了。 他往旁边一看,蔺玄之那边已经没人了,摸摸被窝,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了,看样子离开挺久的了。 晏天痕便披上衣服跳下床往外面跑去。 外面,怀玉尊人和苏墨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怀玉尊人一脸晦气,满心的不爽都写在脸上,正揪着院子里面的一棵树,不停地薅上面的叶子,叶子已经被薅了一地了。 揽月尊人站在怀玉尊人旁边,也不知道在好声好气地劝说些什么。 苏墨一脸凝重地和蔺玄之低声说话,蔺玄之的眉头越皱越紧--“大哥。”晏天痕跑了过来,道:“师父,墨叔叔,你们都回来啦。” 怀玉尊人见到晏天痕,叶子也不薅了,脸色也不难看了,只是仍然嘴巴不客气,道:“你还知道出来啊,三年都了无音讯,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 晏天痕说:“这也怪不得我嘛,谁让那尹重月太坑爹了,他说将重莲盏借给我们三日,谁成想他的三日竟是外面的三年!” “尹重月,哪儿来的尹重月?”怀玉尊人冷笑一声,瞪着蔺玄之道:“若是早知道你是为了那尊重莲盏过去的,老子说什么都不会让阿痕随你一起去!” 蔺玄之面对怀玉尊人的时候,难免有口难开,毕竟撇开他是阿痕师父这一层,他应当还是阿痕他爹--虽然这个爹,阿痕不见得会认。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你们都知道了啊?” 怀玉尊人没好气地说:“你大哥全都招了。” 说起此事,怀玉尊人又来了气儿,指着蔺玄之的鼻尖儿骂道:“你小子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封魔大阵连我都不敢去闯,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能保证自己囫囵进去囫囵出来,嗯?” “师父,话不能这么说。”晏天痕忙不迭地解释,道:“你看我们这不是平安出来了么?而且,还用重莲盏得到了不少好处,我现在都已经是黄阶啦,这要是放在外面,我得多久才能修炼到这种地步啊。” “你闭嘴!”怀玉尊人道:“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你傻不傻,傻不傻?” 晏天痕摇摇头,说:“不傻。” 怀玉尊人被气笑了,道:“重莲盏的确给你们带来了好处,我承认,你们能平安从大阵里面出来,结局不错,我也承认,但是,你真以为你们只得到好处吗?” 怀玉尊人抬高了嗓门儿:“感情被追杀的不是你们?被围追堵截的不是你们?被那么多人惦记上的不是你们?低调行事有那么难吗?啊?” 419炸毛毛毛 怀玉尊人的嗓门儿太大,以至于两只原本在树上栖息的鸟儿被吓得扑楞着翅膀马上朝别处飞去。 揽月尊人听得头疼,道:“行了师弟,你都吵了一个时辰了,何时变得这么小心?” “你居然嫌我吵?”怀玉尊人不干了,说:“明明是他们惹了这么多麻烦!” “估计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他们惹得麻烦,和你以前搞出来的那些事情相比,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揽月尊人特别淡定地说。 怀玉尊人被狠狠噎着了。 他震惊地看着揽月尊人,道:“师兄,你怎么会帮着他们说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揽月尊人:“......胡说八道。” 蔺玄之随口插了一句:“师叔,你可知道梦入神机印星寒是什么人?” 怀玉尊人一听这名字,顿时炸了,脸上满是戾气,咬牙切齿道:“一个傻逼脑残而已,老子的头号仇人,比姓晏的还不是东西!当年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妈的!” “嗯。”蔺玄之看着怀玉尊人的反应,便知道两人估计有深仇大恨,道:“我们前来流家山庄的路上,见到了印星寒,他还和师父动了手。” “啊,你们见到印星......”怀玉尊人顿了一下,突然他一转身,伸手一把揪住揽月尊人的衣襟,道:“印星寒来五洲大陆了?你们见到了?你方才怎么提都没提?你是不是还想护着他?师兄,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若是要护着他,我便再也不认你这个师兄了!” 怀玉尊人越说眼圈越红,十有八九是被气的。 “你先平静一下。”揽月尊人口吻中有几分无奈,道:“印星寒的确来了五洲大陆,之前的那些有关重莲盏的流言蜚语,便是他传出来的,我只是尚未搞清楚,他此次前来,针对的究竟是阿痕,还是玄之。” “操!肯定是阿痕啊!”怀玉尊人气急败坏道:“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针对蔺玄之做什么?他又占不到玄之的命星--” 说到此处,怀玉尊人愣了一下,狐疑道:“不会吧,你别告诉我,他已经知道那颗济世明星,乃是蔺玄之的命格了。” 揽月尊人也是有几分怀疑,他迟疑地说道:“我和他接触时间太短,无法确定的想法,只是,我看得出来,印星寒对玄之很有兴趣。” 晏天痕不爽,道:“为毛对我大哥感兴趣?他难道不该对我感兴趣才对嘛?” “啪”地一下子,怀玉尊人一巴掌拍在了晏天痕的脑门上,道:“这种时候,你争个什么劲儿?” 晏天痕揉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说道:H我都长大了,你还拍我脑売。” 怀玉尊人眯了一下眼睛,打量着晏天痕道:“的确长大了,怎地越长越丑了?” 晏天痕:“......” 揽月尊人有些无语,说:“若是你没打算继续讨论印星寒的事情,那我们就换个话题。” 怀玉尊人大手一挥,满是无所谓地说道:“印星寒这个小杂种,老子过两天偷偷去把他搞死就一了百了了,就先行这样吧。” 揽月尊人斜了他一眼,道:“别说大话。” 怀玉尊人撇了撇嘴,说:“早晚的事儿,大不了,我和他一起在这五洲大困着,谁都别想着离开这儿,我就不信在我的眼皮底下,他还能搞出来点儿什么鬼来。” 揽月尊人道:“他已经搞鬼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重莲盏在玄之身上。” 怀玉尊人黑了脸,道:“那个劳什子的尹重月,未免太不厚道了,自己带着重莲盏一溜烟地跑了,把锅全都留给玄之和阿痕,要点儿脸吧他。” “当务之急......”揽月尊人说:“需得让大家相信重莲盏不在玄之的身上才行。” 不然,蔺玄之一出门就是个移动的活靶子。 “除非找到尹重月,将视线转移啊。”怀玉尊人面无表情道:“可是尹重月人呢?” 揽月尊人:“......” 蔺玄之微微想了一想,看着同样郁闷的两位长辈,道:“我却觉得,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才对。” 揽月尊人点了点头,道:“你的《青莲九式》,感悟的如何了?” 蔺玄之有些困惑地说道:“那三日之中,我在突破黄阶凝脉境的时候,突然识海之中浮现出一卷秘籍,名字便是《青莲九式》,但是其中我现在能看到的一些剑式心法,和我爹之前教给我的,有不少出入,我一来并不知道青莲九式从何而来,而来也不知道这青莲九式究竟哪些是对的,所以暂时没有修炼心法,不知师尊和师叔可否指点迷津。” 怀玉尊人一听,当即便来了精神,道:“这种事情,你小子怎么不早点儿说?你先瞅瞅那《青莲九式》你能看到多少招式。” 蔺玄之进入识海看了一眼,道:“依然只有三式九招二十七变。” 怀玉尊人畅快地一笑,道:“三式就够了。” “此话怎讲?” “《青莲九式》一共只有九式而已,其中的九式,是随着天赋和血脉传承能力不断浮现的,你如今只不过是黄阶凝脉境,便已经能感悟到前三式,即便是放在玄族嫡脉,也已经是难得一见地天才人物了。据我所知,就连你爹玄无赦如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才不过觉醒了两式而已,练得炉火纯青之后,便能够同辈之中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怀玉尊人只顾着高兴,却不料一不小心把一些不该说的隐秘随口说了出来。 蔺玄之危险地眯起了眼眸,道:“我另一个父亲,果真是玄族玄无赦?” 怀玉尊人:“......咳咳咳咳咳!” 揽月尊人看着怀玉尊人,露出了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怀玉可真是会坏事儿。 怀玉尊人点了点头,摸摸鼻子说道:“实不相瞒,你父亲正是玄无赦,不过,估计他现在还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儿子吧,要不然肯定早就找到这儿来了,我也是来到五洲大陆之后,才从我师兄口中得知。这世上知道此事之人,不超过两只手,你的身份,可以说是比阿痕更为棘手,你的身份,可得好好隐瞒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蔺玄之面色略显不悦,道:“我的身份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我与玄无赦,最多不过是血缘上的关系罢了,我不承认我是玄家人。” 蔺湛上辈子到最后都不曾提起过他的“娘亲”,蔺湛这么多年来,屡次与他说着说着便沉默了,蔺玄之怎会猜测不到是因为什么? 诚如蔺湛那般洒脱又重感情之人,能在怀着他的时候,狠下心来离开玄无赦,这必然是因为玄无赦做了什么让蔺湛无法接受的事情。 对于蔺玄之而言,玄无赦是个陌生的存在,玄族也与他,没有任何瓜葛。 怀玉尊人看着蔺玄之,摸了摸鼻子道:“话不能这么说,东君玄帝当初虽然背着你爹要娶媳妇儿生孩子,但他也是被逼无奈么。” 蔺玄之闻言,皮笑肉不笑地说:“哦,原来他还要娶妻生孩子,怪不得我爹跑了。” 揽月尊人抽了抽嘴角,看着越解释越乱的怀玉尊人,道:“能闭嘴吗?” 怀玉尊人捏了捏嘴巴,说:“能。” 蔺玄之深吸口气,道:“所以说,我爹给的那个秘籍,是假的?” 揽月尊人叹了口气,道:“心法怕是有问题,毕竟传承不可能出错。” 怀玉尊人点了点头,道:“若我是你,我不会说我不是玄族人之类的蠢话,我得好好修炼玄族祖传的《青莲九式》,到时候杀回玄族,把玄无赦那一家子全都从上位给狠狠地踹下来,让他们跪下来喊爹爹。” 蔺玄之面色如常,淡淡说道:“我没有那么不负责任的儿子。” 怀玉尊人:“......” 你还真想让玄无赦给你喊爹啊? 这话题怕是进行不下去了,怀玉尊人转而说道:“印星寒既然已经来了,哪怕是离玄无赦的人摸到这里来,也不远了。”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这是为何?” 揽月尊人道:“玄无赦身边有一位窥天者,乃是印星寒的双生兄弟,名为印星离,他与印星寒有通心之法,印星寒摸到此处,印星离必然会心生怀疑,继而派人追踪到此处来。” 晏天痕问道:“那......玄帝会来吗?” 揽月尊人道:“玄帝轻易不会离开东方界。” 蔺玄之问道:“印星寒究竟是谁的人?” 揽月尊人道:“紫帝天都之主。” 蔺玄之又问道:“那你又是谁的人?” 揽月尊人看着蔺玄之不说话。 他就知道蔺玄之早晚会问出这个问题。 可偏偏还非得当着幽冥的面儿问,这就很是尴尬了。 所以揽月尊人面不改色道:“我?我谁的人都不是,谁都不相帮,你若当真好奇我为何会费尽心思地帮你,你就当是我品行高尚,希望这三千界太平吧。” 怀玉尊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侧目道:“师兄,我好久都没听你说起这么臭不要脸的话了。” 揽月尊人:“......” 蔺玄之和晏天痕走进了青竹的院内。 青竹正在对着一院子的竹子生闷气。 “竹子哥哥,听说,流主前些日子将你的灵丹,还给了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晏天痕一进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们在此处住了有一段日子了,虽然不知道青竹平日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还是经常听流家山庄的人提起这位被内定的当家主母。 今曰,晏天痕听到的最离谱的消息,便是青竹的灵丹回归本体了。 这么一来,萧林风岂不是要不行了? 420青竹决定 青竹叹了口气,说:“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的灵丹,还在萧大哥身体里面好好的呢,你们之前不是问过我,流梦尘去了封魔大阵,究竟做了些什么吗?” 晏天痕点了点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青竹解释道:“流梦尘的确去了封魔大阵,但他并没有和我们一样,前去重月城破阵,而是在那处寻找护阵的九尾天狐,和他交换一样能迅速润养出灵丹的灵草。” 晏天痕吃惊地说道:“‘还有这等灵草?” 青竹点点头,道:“我以前,也不知道还有这等灵植,流梦尘说,这些年他屡次潜入万兽魔林,一方面是为了寻找封魔大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那种灵植。没想到,竟是真的给他找到了。” 蔺玄之道:“那竹子哥哥现在感觉如何?” 青竹有几分笑意,道:“灵丹虽然已经没有完全成型,但已经在凝聚了,想来要不了几年,就能恢复原状。” 晏天痕喜笑颜开,道:“这样,那就太好啦。” 这可谓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若是任凭灵丹自行生长聚拢,怕是要耗费个几十年上百年的功夫。 “那竹子哥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流主似乎有意让你留下来,你是怎么想的?”蔺玄之问道。 若是青竹愿意留下来当流家的主母,他虽然不舍,但也绝对不会阻止,流梦尘对青竹满是歉意,又对他心思不减,再加上萧林风认了青竹当义弟,决计不会看着他被流梦尘欺负,所以青竹就算留在这里,以后的曰子,也绝不会差。 只是,青竹却根本没这个想法,他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你们去什么地方,我就跟着去啊,如今,我三年都没管过你的私产了,这些日子听人汇报情况,觉得是时候扩张一些生意了,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哪里有精力理会他?” “就是。”晏天痕握了握拳头,说:“流主还欠着咱们的灵草,没有赔呢!” 走之前,流梦尘说过要赔偿之前对付蔺湛生意的损失。 不过,一走就是三年多,也不知道流梦尘会不会赖账。 晏天痕自然是多虑了,流梦尘身为流家之主,当然不可能连这点承诺都做不到。 青竹难得挺可观地说道:“那笔灵草,他倒是真的赔了,这三年我们不在外面,他还是挺照顾蔺家的生意,听下属说,之前有人去找我们丹心阁和乾坤阁的生意,却被流家的两位长老给打跑了,而且,流梦尘还差人替我们重新开了几块灵草田,种了不少灵草,我粗略地估了一下,算起来还是我们赚了。” 晏天痕啧啧两声,道:“看样子,流主还挺大方的嘛。” 蔺玄之暗道:若是不大方,连媳妇儿都没了,他能不大方吗?不过,照如今青竹的态度看来,就算流梦尘大方,似乎媳妇儿也一样快守不住了。 青竹就是一根筋,想法很是纯粹,又很直接很奔放,他当年能喜欢上流梦尘便拉着他去见蔺湛,现在就能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蔺玄之默默地在心中为流梦尘掬一把同情的泪,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还完。 青竹看着蔺玄之,道:“听说最近外面找你的人很多,而且已经摸到了风回城这边,徘徊不走,流家暂时还算安全,你最好还是别离开流家了。” 蔺玄之虽然点了点头,但仍是说道:“这样下去,也总不是办法,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不走。更何况,流家只是暂时安全而已,待到他们摸到了流家的大门,怕是会扰了流家的清净。” “那些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明目张胆地和我流家作对。”流梦尘从月门门口走了过来,淡淡说道:“流家好歹是隐世家族,没那么好欺负。” 流梦尘外出打探消息情况,刚一回来,却没想到听到了青竹和蔺玄之他们的这一番对话。 流梦尘充满期待地望着青竹,道:“竹儿,我之前提议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青竹皱了皱眉头,说:“你之前提议什么了????” 流梦尘道:“与我在一起之事啊。” 青竹扫了他一眼,道:“流主,我马上就要和玄之阿痕他们离开流家了,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 流梦尘叹了口气,说:“我不是硬要让你留下来,只是想你给我一个名分罢了,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人舍不下,我也不会强迫你、拘束你非得在流家呆着,但是--你得是我的,你得承认这一点,要不然,我心里面不安生。” 蔺玄之颇为意外地看了流梦尘一眼,没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流主,也能有这般委曲求全的一曰。 青竹绷着脸,说:“别以为你采取了补救措施,我就能原谅你了,我要不要给你个名分,且看你日后表现如何了。” 没被一竿子打死,流梦尘露出了显而易见地松口气淡淡表情,他笑了笑,道:“你且等着看吧,我绝不会让你后悔选择我的。” 青竹矜持地点了点头,耳根却是红了。 蔺玄之看了,禁不住笑了笑,却又坏心眼地问道:“许久不见萧大侠了。” 青竹露出了一丝不满之色,颇为遗憾地说道:“大哥说,不想在这流家山庄待着,他嫌这里太过拘束了,便提早走了,大哥生性豪放,又心怀天下,便是回到凡尘世俗王朝,去除恶扬善了,也不知下次再见, 是什么时候。” 流梦尘忙说道:“你若是想见林风,过段时间等这边事情了了,我便带着你去凡尘找他。” 青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流梦尘禁不住心道:幸亏萧林风是个实打实的正人君子,没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否则,按照青竹这么好骗的性子,保不准已经被萧林风给拐骗到凡尘俗世去了。 到时候,他真的是连哭都来不及。 夜幕来临,蔺玄之完成了一日的修炼,刚准备从流家的修炼之地离开,便看到已经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等着他的揽月尊人了。 蔺玄之没有迟疑地朝揽月尊人走了过去。 “师尊。”蔺玄之道:“您找我?” 揽月尊人打量了蔺玄之一番,道:“你这段时间,似乎修炼地更为勤快了。”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外面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不想步步小心翼翼,像是个缩头乌龟似的一直躲在流家了。” 揽月尊人道:“怕不光是这个理由吧?” 蔺玄之望着揽月尊人,道:“师尊,印星寒究竟有多强?” 揽月尊人道:“我就知道你是受了他的刺激。” 蔺玄之浓黑色的眸子沉了沉,道:“师尊,他当着我的面,伤了阿痕,我却没有任何反击之地。” 这种刺激,可以说是在蔺玄之的心中扎了一根刺。 揽月尊人道:“你方才问我,印星寒究竟有多强,其实我如今也不知道。但若是我与他当真打起来的话,恐怕到最后,我不是他的对手。” 蔺玄之忍不住略带错愕地问道:“师父为何这样说?之前与印星寒交战之时,师尊不是已经压制住他了吗?” “他只是略作试探罢了。”揽月尊人叹了口气,道:“因为他为人小心谨慎,不会在发现敌人真正实力之前,暴露出自己的实力,我压制他,已经是全力一击,然而他恐怕表露出的修为,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蔺玄之禁不住心中生寒。 若是连揽月尊人都无法窥测到印星寒的真实修为,那他究竟该有多强? “不过,你倒是不必太过担心。”揽月尊人接着道:“毕竟,我虽然如金修为比不得他,但怀玉却不见得不是他的对手。” “怀玉尊人......”蔺玄之默念了一句,道:“师尊,你有没有想过,印星寒为何会突然前来五洲大陆?他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揽月尊人沉默片刻,道:“这几日以来,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多方可能综合下来,我仍是以为,他为了阿痕而来的可能性最大。” 蔺玄之禁不住微微皱眉,道:“为何不是我?” 自从印星寒来到五洲大陆,他一直都在找蔺玄之的麻烦,这让蔺玄之不得不怀疑印星寒的目的。 揽月尊人却是摇了摇头,道:“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有些是胡扯,有些是真的。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如今并不知道你就是这世上的济世明星,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命星是那一颗,更不可能知道你身边有伴星出现。印星寒此人,诡计多端,兵行诡道,想来是发现你身上有些古怪,又和阿痕走得很近,所以才想用这种法子,将你和阿痕,同时暴露在世人面前。” 蔺玄之看着揽月尊人,淡淡说道:“师尊,之前你与师叔说他看不透我的命星时,我便已经有所怀疑了。分明你与师叔都知道我的命格,却为何如此肯定,印星寒占不到?” “这就要牵扯到一桩旧事了。”揽月尊人也并无隐瞒之意,道:“在多年之前,你尚未出生的时候,我便已经隐隐窥测到你的命星,我是偶然发现,若不是当初多注意了几分,必然会将那微弱的命星给忽略了。然而,当我越深入占算推演,便越是肯定这颗命星非同寻常。怡巧那个时候,家族有一位比我更加厉害的长者,推演出了济世明星将会出现在玄族嫡脉之中的事情,并做了预言......” 揽月尊人便见到蔺玄之的眸子眯了眯,其中闪过了淡淡的不屑之色。 421命星祸福 见状,揽月尊人淡笑了一声,道:“窥天世家做的事情,的确不厚道。但知祸福、知兴衰,乃是窥天世家从古以来的使命。说起来,除了蔺湛之外,恐怕我才是这世上,第一个知晓他有了身孕之人。只是我与蔺湛接触不多,也来不及告知他窥天世家的那个预言,便要想方设法将你的命星从窥天世家的眼皮子下面,给完完全全遮挡住,不让其他人发现。” 如今看来,揽月尊人做到了。 他护得了蔺玄之二十年的太平曰子。 蔺玄之禁不住感怀动容,望着轻描淡写的揽月尊人,道:“师尊,你的修为,便是在为我护命星的时候,有所折损的吧?” 命星岂是那般容易便能够隐藏起来的? 尤其是一个被多方窥天者注意到的命星,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遮天掩日,逆天而为,岂是简简单单便能做到的? 饶是在蔺玄之看来,揽月尊人的修为仍是深不可测,但他也凭借着对逆天而为造成的后果的认知,推测出几分揽月尊人会付出的代价。 揽月尊人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此事乃是我理应做的,窥天世家做的事情不厚道。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本就不该说,不能说,然而窥天世家却提前窥破天机,让人知晓,这样一来,平白惹出了很多事端。玄之,一切都是按照天轨注定好的,若是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知,结果必然是能够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位置。然而,若是让人提前知晓了......” 揽月尊人摇了摇头。 若是我明知你会成为未来我的绊脚石,我为何不选择在你还弱小的时候,就杀了你呢? 正如尹重月一样。 他是预言之中,命中注定的天族之后,这世上与紫帝天都之主一样高贵而超然的存在。 那反过来说,不正是得到他的人,就能成为紫帝天都之主吗? 这样惊世骇俗的预言,岂不正是让尹重月成为竞相追逐的猎物的最大原因吗? 佛曰:不可说。 窥天世家千年万载,都是只推演祸福,化解大难大灾。 窥天世家是九界之中,超然的存在,天族排位总是在变化,然而窥天世家却从来不参与其中,原因就是没有人会与窥天世家交恶,窥天世家根本不需要排位来获取他们的认同感。 但是,超然的前提,便是不偏不倚的绝对中立。 然而越是到了后来,便越是有人想要凭借窥天一族天生得来的机缘和天赋,来为自己谋求私利--也许是一些政治上的建树,也许是换得一些利益,总而言之,不该入世的窥天家族后人,却有了各自效忠的领袖。 这么一来,窥天世家的祖训便成了摆设。 “不可说”,也就变成了可说。 蔺玄之思忖了片刻,道:“若仅仅是济世明星,师尊当真有必要将我的命星掩盖住吗?阿痕的乱世魔星命格已经被人所知晓,我的命格出现,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 揽月尊人的眼神有了几分的复杂,他望着眸色溶溶的小徒弟,轻叹了口气,道:H你智近多妖,很多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既然你看出来,我也不妨再多告诉你几句--济世明星的命格,你不是第一人,而你上面的那三人,一位乃是开天辟地的天尊,一位乃是结束第一次神魔大战的紫帝天都之主,还有一位,乃是你的祖辈玄九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曾登顶天位。”蔺玄之眸色一沉。 揽月尊人点了点头。 蔺玄之深吸口气,心脏扑腾跳动,他虽然面色看起来毫无变化,然而内心却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如今,那个位置坐着的人,乃是晏家人。 若是让晏家人知道,玄族出现了一位能与他们抢位置的济世明星,怕是会不择手段地将他除之后快。 尹重月的遭遇历历在目。 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重现。 蔺玄之捏紧了隐藏在袖子中的拳头,道:“师尊,当初完整的预言,究竟是什么?” 揽月尊人看了蔺玄之片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当初,你还没有出生,窥天世家便已经放出了预言--下一位济世明星,乃是玄族玄无赦的长子。” 一股子无法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蔺玄之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咬牙切齿道:“窥天世家,可还要脸?” 这分明是在特意针对玄无赦! 这分明是在将玄无赦连同整个玄族,都推在风口浪尖之上。 上位置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便是有人觊觎他的位置。 哪怕如今九大天族的继承人,都有紫帝天都太子之位的继承权,然而,殊不见最终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晏家人。 那个预言,已经犯了大忌了。 “怪不得......怪不得玄无赦要娶妻生子。”蔺玄之忽然恍然大悟,他对那人的厌恶和不满,徒然便少了几分。 揽月尊人道:“玄无赦是如何作想打算的,我的确不知,只是当初有关你命格的预言,除了晏家之外,便只有玄无赦知道了。那时候他当是晏家想要找他麻烦,大概不曾料到,蔺湛当真已经有了你,而你的命格,也当真是济世明星之位--说起来,窥天世家做的一切,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晏家怎会让这种消息传出去? 玄无赦起初是当成笑话来听的,直到揽月尊人亲自上门,告诉他推演结果无错,玄无赦才真正变了脸色。 晏家可以有一百种办法,将蔺湛和尚未出生的孩子搞死。 玄无赦当然不愿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你们盯着我的长子? 好,我便与一个大世家族联姻,看看你们晏家,是否当真敢与两大家族作对,对我的长子下手。 玄无赦一生傲骨铮铮,从不为任何事情妥协低头,向来宁折勿弯,别人惹他一分,他便要回敬三分,然而当揽月尊人告诉他,这命格乃是天定之时,玄无赦终究还是隐忍了--玄家那时出了一些事端,上面的当家主母逼迫得很,处处看蔺湛不顺眼,在加上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糟心事儿...... 只是不知,玄无赦是否后悔没有将这些打算,告诉蔺湛。 蔺玄之无法窥测到玄无赦的想法,但他却能想象到蔺湛的绝望。 揽月尊人望着蔺玄之那张与玄无赦相似了六七分的面容,道:“你该庆幸,见过玄无赦真容之人,两只手便数的过来,其中还不包括印星寒。” 蔺玄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的命星,还能遮掩多久?” 揽月尊人道:“不好说。我在窥天一道上的造诣,高于印星寒,我自然有信心能瞒过他,只是印星寒乃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总有些歪门邪道的法子来达成目的。能遮掩多久,便是多久吧。”蔺玄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上辈子直到最后,他被人围攻追杀至死,也没搞明白为何那些昔日同门竟会对他狠下杀手。 如今看来,怕是因为他的命格已经暴露。 那暴露之人,自然是印星寒。 看样子,印星寒实在不能留了。 “大哥。”晏天痕见到披着露水回来的蔺玄之,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蔺玄之忙走过来,将晏天痕按在床上,道:“你继续睡。” 晏天痕抱着蔺玄之的脖子,咕哝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师父说,师伯叫你去说话了?” “嗯。”蔺玄之道:“说了一些有关命星的事情。” 晏天痕的瞌睡虫跑了一半,他睁大眼睛,望着蔺玄之道:“命星怎么了?” 蔺玄之虽不愿让晏天痕担心,但想了片刻之后,仍是将揽月尊人的那一番说辞,实打实地告诉了晏天痕。 晏天痕听完,自然是惊讶不已。 不过,他旋即便美滋滋地说道:“若是照窥天世家的说法来看,大哥你将来可是要坐在紫帝天都那个位置上的人啊,我就知道大哥不是一般人,太厉害了。” 蔺玄之忍俊不禁,伸手刮了刮晏天痕挺直的鼻子,道:“阿痕希望大哥坐在那个位置吗?” 晏天痕吐了吐舌头,道:“也不希望吧,不是常言道,高处不胜寒嘛。我只希望能和大哥闲云野鹤,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才不稀罕那个破位置。不过,若是大哥有意于此,我自然会全力支持。” 蔺玄之心中熨帖至极,温和地笑了笑,道:“阿痕大可放心,在我看来,争权夺位之事,乃是最无聊最无趣之事了。” 晏天痕笑着说道:“与我想的一样。” 蔺玄之眨眨眼睛,道:“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情,之前因没能确定,所以也没有告诉你。” 晏天痕好奇道:“什么事情?” 蔺玄之说:“重莲盏,的确在我手中。” 晏天痕:“......” 魂盘之中,晏天痕刚一冲进来便被这其中的景色给震了一震。 之前还只不过有几亩田地罢了,如今竟是能看到一汪潭水,一片树林,还有一座小屋,远处隐隐约约的可见山脉,俨然是一处小世界。 陵赤骨正泡在潭水之中只露出一只脑袋面无表情地对着这边,凤惊羽大爷似的躺在一朵巨大的荷叶上面,欣赏着美人儿沐浴,看起来好不快活。 见状,晏天痕瞬间嫉妒了,他冲到湖边,对着凤惊羽道:“你倒是会享受。” 凤惊羽撩了晏天痕一眼,悠悠说道:“你这戒子空间倒是不错,很是适合我和阿骨。” 晏天痕扫了四周,皱了皱眉头,道:“这其中的灵气浓郁了不少。” 422顺手牵羊 “这是必须的。”凤惊羽很是得意洋洋地说道:“重莲盏可是个好东西啊,这空间原本已经快要因灵气匮乏而救不回来了,没想到,竟还让本王碰到了重莲盏!哈哈哈,这可当真是天地之大造化啊!” 晏天痕愣了一愣,狐疑道:“重莲盏呢?” 凤惊羽朝着湖底努了努嘴巴,道:“被我扔到水中了,如今这空间,全靠重莲盏滋养,以前那些劳什子的锻石,根本就是垃圾玩意儿,能维持生机就不错了,有个卵蛋的用处,亏得你大哥还坚持不懈地愿意浪费这笔钱,纯粹就是石沉大海啊。” 说着,凤惊羽很是鄙视地扫了蔺玄之一眼。 “所以这就是你偷拿重莲盏的理由?”蔺玄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凤惊羽。 凤惊羽梗着脖子说:“见者有份,谁抢到就是谁的,懂不懂规矩?这么个好东西,你见到了,难道你不想拿吗?” “重莲盏竟然是你偷过来的!?”晏天痕顿时瞪大眼睛,炸了毛,道:“你知不知道你把重莲盏偷过来,给我和大哥带来了多少麻烦?那可是重莲盏啊,比烫手山芋还要烫手!而且,你偷了重莲盏,尹重月没追着你喊打吗?” “哎呀知道知道!”凤惊羽捂着耳朵,说:“老子耳朵这几天都快别你大哥给磨出来茧子了,你大哥早更,难不成你也早更了?偷都偷了,你现在说有个屁用,总不能让我再把重莲盏拿出来,给那些人拱手奉上吧?而且......我偷走的时候,尹重月他也没说什么嘛,人都不知道走哪儿去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晏天痕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是啊,他就算毀了重莲盏,也绝不可能让印星寒那些人占了便宜。 可是一一 “你拿了重莲盏,那尹重月哪里去了?” 凤惊羽四仰八叉地躺着,道:“谁知道呢,反正他脱离了封魔大阵,就像是鱼入大海,无人能挡了。说起来,他和我还是仇人呢!我从小没爹没娘的,和他也有关系。” “是你父亲非要封印他,又不是他想让你父亲魂飞魄散的,他也是很可怜的。”晏天痕还是很中肯地说道。 凤惊羽跳起来,撇着嘴巴说道:“可我没爹没娘了,他好歹小时候还有爹疼,我呢?” 说到这里,陵赤骨忽然从潭水之中站了起来。 陵赤骨本就在潭水边上,这一站起来,潭水竟是直接到了他的大腿根处,又面朝着蔺玄之和晏天痕,所以二人清晰地看到了陵赤骨某个不该看的部位。 晏天痕有点儿脸红。 凤惊羽先是懵逼了一瞬,紧接着猛然跳了起来,一翅膀甩过去给陵赤骨身上加了一件衣服,恼怒道:“笨蛋啊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形象?当众遛鸟你牛逼啊你!陵小将军你什么时候能要点儿脸?以前就不要脸,现在更不要脸!” 陵赤骨似乎有些迷茫,他将衣服穿好,顺手将凤惊羽给握在手中,另只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似乎是在安抚。 凤惊羽瞬间安静如鸡。 “挺大的。”一道幽幽的声音从陵赤骨身后飘了过来。 凤惊羽H卧槽“一声,险些吓尿,他瞪着套了件白色衣服在旁边飘飘悠悠死不要脸的魂体,道:“你他妈的居然偷看别人洗澡?” 魂盘说道:“这空间是我的地盘,我看他,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用不着偷看吧。” 凤惊羽梗着脖子道:“不准看!他是我的,不准你看!” 魂盘凉凉地一笑,道:“又不是没见过大的,谁稀得看?” 凤惊羽呸了一声,扑过来要打魂盘,道:“你闭嘴,你闭嘴!” 魂盘任由他撒泼,反正他是魂体状态,凤惊羽根本打不着他。 蔺玄之道:“你总算是将衣服穿上了。” 魂盘悠悠然地说道:“这重莲盏果真是好东西,自打它来了之后,我的修为便是一日千里,水涨船高,记忆也回来了不少,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凝成实体了。” 蔺玄之看了魂盘片刻,道:“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魂盘拨了拨一头黑发,歪着脑袋说:“名字就是个代号罢了,有什么可问的?再说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蔺玄之道:“那我总不能一直叫你魂盘吧?” 魂盘道:“叫什么魂盘,没大没小,喊爸爸。” 蔺玄之转身就走。 魂盘在后面挥着小手绢儿喊道:“这里面的不少灵草都长熟了,你快点拔走再种些旁的灵草,记得锻石不能停,别以为有了重莲盏,你就能偷懒了。” 蔺玄之懒得搭理他。 凤惊羽飞到了蔺玄之的肩膀上,道:“你什么时候让我和阿骨出去啊?” 蔺玄之道:“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流家山庄了,到时候你们必然要在旁边护法。” 凤惊羽说:“行啊。” 蔺玄之道:“毛毛,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便是玄无赦?” 凤惊羽挥了挥翅膀,道:“早猜到了,你和玄帝长得那么像,我又认识你爹......你懂的。” 蔺玄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别担心,见过你那位父王的人不多,估计他们认不出你来。”凤惊羽安慰道。 这倒是和揽月尊人说的一样了。 晏天痕挖了不少灵植,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炼丹,自打他去了万兽魔林,每日想的便是如何提升修为,炼丹一事倒是被他搁浅了。 如今,他的修炼到了一定的瓶颈期,晏天痕便想着炼制丹药来暂缓过度。 而且,自打晏天痕卖了一批丹药赚了不少钱之后,他便觉得,炼丹果然是一本万利的暴利行当啊! 晏天痕炼了三天的丹药,炼制出了不少能在短时间内治愈创伤的回春丹和迅速恢复真气的聚气丹,原本他打算拿出去卖,但后来想想,怕是他们自己如今更需要这些丹药,便收到了瓶子里面留着自己用。 蔺玄之依然在参悟剑式,他利用脑海中浮现出的新的心法,结合着《青莲九式》的前三式修炼,发现竟是如鱼得水,摸到了不少以前根本摸不到的法门诀窍。 转眼之间,又是十天半个月过去了。 这曰,蔺玄之方刚刚将炼制好的一枚攻器收起来,便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不速之客竟然是白逸尘。 蔺玄之颇为意外地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的白逸尘,道:“你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白逸尘笑道:“和流主刚好有些交情,怡来拜访,才知道玄之竟是这些日子都在流家山庄。若是早知如此,我便早日就到此处来拜访了。” 蔺玄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说道:“白少主这可是抬举我了,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可有什么要紧之事?” 白逸尘叹息一声,道:“你这么说,可是够伤我的心了,若是没什么事情,难道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蔺玄之笑了笑,靠在门上说道:“若是旁人说这话,我姑且还能稍微一听,至于白少主,恐怕不是这种人。” 白逸尘点点头道:“知我者,玄之也,我的确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不知玄之可否还记得,三年多前,你曾经诱我家四长老创办炼器师盟会一事?” 若是白逸尘不提起来,蔺玄之的确已经将此事忘了个差不多了,不过,此时白逸尘一提,蔺玄之便意识到,怕是此事有了门路。 “自然是记得。”蔺玄之道:“原本三年前我便要亲自前去白家商量此事,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我竟然在万兽魔林被困了三年。怎么样,白家现在可还有这个心思?” 白逸尘微微一笑,道:“炼器师盟会这三年已经初见规模,这五洲大陆上的不少炼器师,都愿意加入器盟,只是器盟如今还缺少一位盟主。” 说着,白逸尘的眼睛落在了蔺玄之的身上。 蔺玄之一顿,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来当这个盟主吧?” 白逸尘道:“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可当此重任?” 蔺玄之意外道:“除我之外,多得是能当此重任之人,别的不说,光是白家几位长老,都比我合适。” 当初提起这个建议,最大的目的便是为以后着想。 器盟建立之后,炼器师将会受到多方的保护,安全自然更有保障。 蔺玄之属于炼器师中的一员,其他人好了,他自然也能得到庇护。 不过,蔺玄之可并没打算当真在炼器师盟会上,耗费太多的精力。 只是白逸尘却是说道:“玄之,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白家本身便是这五洲大陆第一炼器世家,白家出面牵线盟会还好,若是当真让白家人当了这盟主,恐怕修仙界该说盟会是白家为了谋取私利特意组建的了。更何况,你天赋颇高,又是提议者,如今修为也已经够了,若是成为盟主,必然是实至名归。” 蔺玄之笑了一笑,说:“当这盟主,吃力不讨好,我才不干。” 白逸尘道:“这可不见得。天下炼器之人,尽归你手中,这难道不是好处吗?”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我可没那么大的追求和野心,我只想保证我身边的人,都安安全全就够了。” 白逸尘但笑不语,片刻之后,他才说道:“此事你先考虑一番,待到以后再给我答复。” 蔺玄之勉为其难地点头。 白逸尘笑骂道:“你可真够可以的,我都已经把路给你铺好了,若换做旁人,不说感激涕零,至少也得道句谢,换做是你,却避之不及,我真是白费了这苦心。” 蔺玄之淡道:“追求不同吧。” 423推销丹药 既然提起了追求的问题,那么白逸尘便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此次前来,我还带了一位小朋友一起过来。”白逸尘顿了一顿,道:“你可好好开导开导他吧。” 蔺玄之看着略带苦笑的白逸尘,道:H皇甫晋随你一起来了?“ 白逸尘满脸叹息之色,说:“是啊,他不知为何突然闯入白家找上了我,在我那里喝的酩酊大醉的,我第二天便要赶路前往流家山庄,不放心将他一个人丟在白家,便顺手将他带过来了。” 蔺玄之:“......” 你确定这不是绑架过来的? 蔺玄之瞅着白逸尘,道:“自己造的孽,自己去还。” “我怎会知道他居然对冷寂雪......”白逸尘略带苦恼之色,道:“皇甫晋,他大概受了不小的刺激吧。” 蔺玄之带着几分凉薄说道:“你是以什么心态来看待此事的?看热闹?看笑话?置身事外?不过说起来,似乎你最没有资格这么做。” 和皇甫晋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很容易便能发现皇甫晋虽然有时性子傲慢又唯我独尊,却是本心不坏,除了在冷寂雪的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像个傻瓜之外,也没什么太大毛病,有了万兽魔林那一遭,蔺玄之与皇甫晋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如此一来,蔺玄之也不介意帮他多说几句话。 白逸尘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蔺玄之,道:“看样子,你对我身上的秘密,的确是了若指掌了。” “了若指掌倒算不上。”蔺玄之微微蹙眉,和白逸尘对视着,道:“冷寂雪为何修了太上忘情道?是因他本身便只能修此道,还是你故意引诱为之?” “你这话问的,未免太直接了些。”白逸尘说:“说白了吧,冷寂雪本身便是我的一个分神--他只是个分神罢了,并不具备一个完整的人的七情六欲,所以太上忘情道,是最适合他的道。”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这么说来,终究还是你引诱为之了。” 白逸尘摇了摇头,道:“你把我想得,未免也太龌龊了些。二十年前,我亲自将不过总角之年的冷寂雪,交给皇甫城主抚养,便是希望他能代替我,拥有亲情和亲人。我对他的成长,从来不曾干预过半分,他是我的分神,却又同样是一个独立的人,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知道他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若是让旁人听到,必然会惊骇不已。 上古有大能,得以用禁忌妙法从自身分出另外一个自己来,让其如同独立的人一般,经历生老病死,历尽喜怒哀乐。 然而这等法术,除非修为已至臻境而不能为,更要得到这一早就失传了的秘法。 然而放在白逸尘身上,蔺玄之便觉得什么都有可能了。 直到上辈子最后,他都不曾猜透白逸尘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来头。 白逸尘总说蔺玄之的身上隐藏着无数秘密,殊不知,在蔺玄之眼中,白逸尘才是秘密最多的那个人。 不过,如今的蔺玄之,已经没有太多探究的心思罢了,他最关心的,便是白逸尘于他而言,究竟是敌是友。 按照上辈子白逸尘将他塞入魂盘之中,用尽全力助他来看,暂且蔺玄之将他划分在友的行列之中。 不久之后,白逸尘离开,蔺玄之出门去寻找晏天痕。 不料刚走到晏天痕的屋门口,便看到晏天痕正撅着屁股和皇甫晋凑在一起不知在做些什么。 走近一看,他竟是在给皇甫晋讲解手中的那枚紫色的丹药。 “......不是我向你推销,这紫色的聚气丹,当真是极好用的,我可是亲自尝试过,待到真气耗空,吞下一枚,马上就能回复十分之三四的真气,平常市面上你能见到的那些聚气丹,最多之能回复十分之一二,还得对身体有损伤,我这种--啧啧啧,可是完全无害的!” 晏天痕夸夸而谈,皇甫晋盯着那枚聚气丹,摆明了有些迟疑动摇。 皇甫晋问道:“这种丹药,一次最多可以吃几颗?” 晏天痕道:“一次最多一颗嘛,若是一个月内,接连吃了两颗,肯定是会对丹田气海有所损伤的,皇甫少主,所以我卖的话,就只卖一颗,若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吞了两颗,说不定就出什么意外了,到时候,来找我负责任,我可就说不清楚了||!” 皇甫晋额头跳了黑线,道:“我不会找你负责的。” 蔺玄之道:“阿痕,你又在给人推销你的聚气丹了。” 这些日子,晏天痕炼制了不少聚气丹,数量完全超出他需要的范围,在送了不少给其他人之后,还余下了不少,晏天痕不想浪费,便想方设法地给人推销。 不过,晏天痕将聚气丹改良提升成功率,若是放到外面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便只能在内部推销了。 流梦尘买了不少,之后便不再采买,说是不想让流家的人因为有聚气丹做后盾,而在战斗的时候,过高地估计自己的实力。 这一转眼,晏天痕便又继续向皇甫晋推销产品来了。 晏天痕见到蔺玄之,笑眯眯地直起腰来,说:“大哥,这可不叫推销,这叫有好东西好和小朋友共享。” 皇甫晋捏着紫色的丹药,瞅了一会儿,询问蔺玄之:“这聚气丹,果然能将真气瞬间提升到十分之三四?” 蔺玄之道:“你自己试验一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皇甫晋挑了挑眉,道:“这一颗,我先买了。” 他将一张金票递给了晏天痕,晏天痕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蔺玄之禁不住在心里笑骂道:小财迷。 皇甫晋拿了丹药,并没有收回去,而是将瓶子拿在手中朝着外面走去。 来到后面的一处空地,皇甫晋接连几个极耗费真气的招式打了出去,一时间宛若地动山摇,星瀚颤抖,就连石头都崩裂了不少。 若不是这几日蔺玄之早就不知将这样的动静闹出来了多少次,流家人必然会以为是有什么不怕死的,闯入了流家山庄。 将真气释放完之后,皇甫晋将那枚紫色的丹药吞入了喉中。 晏天痕呆了呆,道:“大哥,他竟然当真拿这么贵重的丹药,来先行做实验。” 蔺玄之却并不感到丝毫意外,道:“皇甫晋一向谨慎小心,既然这等丹药的功效是保命的,他必然要提前验一验真伪,否则,若你卖了假丹,怕是真遇到危机时刻,小命就保不住了。” 晏天痕撇撇嘴说:“我从来不卖假货的。” 蔺玄之笑了笑,道:“是啊,阿痕根本就不会炼制假货。” 晏天痕:“......” 皇甫晋吞了丹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气海,竟是涌出了蓬勃的真气,这股子真气像是从筋脉骨骼和血液之中抽出来凝聚起来的,根本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皇甫晋握了握拳头,朝着前方的一块巨石砸了过去。 隔空而出,巨石被当头劈裂。 皇甫晋眼睛一亮,收了势,朝着晏天痕走过来,道:“这样的丹药,你还有多少?” 晏天痕眨了眨眼睛,道:“手头存货倒是没多少了,你若是想要,我还能给你炼制一些。” 皇甫晋道:“我要一百颗。” 晏天痕摇了摇头,道:一百颗太多了,倒不是我炼制不出来,而是你根本用不到这么多。虽说吃个一颗两颗的,不会损害什么,但是你吃多了,肯定就不行了。 很多丹药,都不可多吃,尤其是聚气丹这等烈性的丹药。 皇甫晋斜了晏天痕一眼,道:“我晓得利害,我是拿给皇甫家其他人保命用。” 晏天痕松了口气,说:“若是这样,倒是可以。不过,一百颗丹药得多炼制一段时间,你且得等一等了。” 皇甫晋摆摆手,道:“等得起,你且去炼制吧。” 说到这里,皇甫晋迟疑了一瞬,道:“你炼制之时,灵草可够用?” 晏天痕点头说:“够用的,我大哥的产业,好歹有专门卖灵草的铺子,总是能给我凑出来这些灵植的。” 聚气丹算是黄级丹药之中需要的灵植比较多的一种了,炼制起来有些麻烦,成功率不高,所以每炼制成一颗成品丹药,说不定就要浪费五副灵植。 晏天痕炼制的聚气丹,都是黄阶二等上品或者极品的丹药,这在皇甫晋看来,就更容易浪费材料了。 不过,皇甫晋有所不知的是,晏天痕炼丹之时,几乎从来不曾出过废丹,只是根据他状态好坏,分为上品和极品罢了。 再说聚气丹,因着终究会有一些身体上的影响,所以至多被归类为二等丹药,也就是说,即便晏天痕炼制到精益求精的完美境界,这种丹药也因为灵植和丹方的天然原因,而永远不可能突破吃多会损害身体的桎桂。 晏天痕接了一大笔单子,整一天都显得精神亢奋。 晏天痕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闭关炼丹,却被蔺玄之给拉扯住了。 蔺玄之道:“我们不久之后便要离开流家了,这样悠闲的日子也不知能有几天,不妨今日我们放松一番,好好享乐如何?” “当然好啊!”比起炼丹,晏天痕当然更喜欢玩儿。 皇甫晋连忙点头,道:“正有此意。” 一行三人出了流家大门,来到流家外面的集市上,他们找了一处酒楼走了进去,要了一个能够眺望到远处美景的包间。 蔺玄之让小二上一些酒水,原本小二端上来一些用玉瓶子温着的酒,皇甫晋一看,便摆手让他换成坛子装的烈酒。 424皇甫醉酒 “男人喝得这么精致做什么?娘们儿轰轰的。”皇甫晋不满地说。 蔺玄之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那就上两坛子醉春红,再换上一瓶幻日。” “幻日?嗤--”皇甫晋眯着眼睛打量着蔺玄之,用颇为怀疑的口吻说道:“蔺少主,你不行啊,这种风格的酒,你竟是能喝得下去?” 幻曰乃是一种全部用灵果酿制成的酒,味美甘甜,口感绵密,倒是很受小姑娘们喜欢,至少在皇甫晋看来,鲜少会有男人喜欢喝幻日。 蔺玄之挑挑眉,道:“这是给我家阿痕点的。” 晏天痕:“......” 虾米? 他拒绝! 他虽然喜欢甘甜的酒,但是......他不要面子的啊? 然而蔺玄之的权威深重,晏天痕拒绝无效。 两坛子的醉春红被扛了过来,每个坛子足足有一个大面盆的直径那么大。 皇甫晋拍开了一坛子酒水,掀起来朝着口中咕嘟咕嘟灌了几□,动作相当之豪迈,但看起来仍是不失身为皇甫家少主的气势和风度。 “爽!”皇甫晋擦了擦嘴,满足地拍了拍坛身,道:“这才是爷们儿该喝的酒,平日那些个什么桃花酿、惜春归、摸鱼儿,都他妈是什么娘们儿喝的玩意儿?” 蔺玄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说道:“我怎么记得,那些都是冷寂雪挺喜欢喝的酒?” 皇甫晋看着蔺玄之,冷笑一声,道:“你对他倒是知道的清楚,不过冷寂雪不爱喝酒,他喜欢喝茶。” 说着,他又往自己的嘴巴里面灌了几口。 晏天痕一看皇甫晋这架势,心里面哪儿还不明白,这人摆明了是来找醉的嘛。 蔺玄之倒了一碗醉春红,慢悠悠地品尝着,道:“皇甫少主,天涯何处无芳草呐。” “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皇甫晋哈哈笑了两声,道:“我又不是没脑子,冷寂雪这人,对我如此无情无义,我便也不打算对他好去了,我皇甫晋又不是没人喜欢,何苦为了他,把自己放到尘埃里面?” 蔺玄之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 皇甫晋满脸不屑,道:“我就当是真心错喂了狗吧,这世上没了冷寂雪,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蔺玄之执起酒碗,动作潇洒风流,道:“一醉解千愁,干。” “干!”皇甫晋一口闷。 晏天痕道:“你这喝的,有点儿猛了吧?” 皇甫晋潇洒一摆手,道:“哥哥我酒量好着呢,人称千杯不倒,万杯不醉!”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准备如何与冷寂雪相处下去?” 皇甫晋顿了一顿,道:“老死不相往来呗,我现在都是绕着他走的,省的看得我心烦,算了,不说他了,这大好的日子别提这种人来败坏气氛。” 晏天痕眨眨眼睛,用口型询问蔺玄之,道:“大哥,他该不会是已经喝醉了吧?” 蔺玄之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笑了一笑。 一个时辰之后...... “我操他大爷的冷寂雪啊,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对他难道还不够好吗?他修什么太上无情道?哪个脑残搞出来的这条道法?老子--少爷我非得砍死他!” 皇甫晋愤愤地捶着桌子,双目通红像是要哭了似的,难受地说道:H我那么喜欢他,他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若是能看出来,为何不早早告诉我他修了此道,让我好早断绝对他的念想?他简直......简直不是人!“ 晏天痕看着东倒西歪的皇甫晋,一边担心他什么时候会栽倒在地上,一边忙不迭地点头说:“是啊,他就不是什么好人,故意欺负你呢。” “谁叫你说他坏话!”皇甫晋猛地抬起头,瞪着晏天痕,道:“不许你说阿雪,阿雪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晏天痕:“......” 好好好,你喝醉了你是大爷,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蔺玄之哭笑不得,道:“皇甫少主,不如我们就这么着吧,天也已经晚了,不妨先回去再说。” 皇甫晋摇了摇头,踹了踹旁边堆了七八坛的空酒坛子,不满地说道:“才、才喝多少,继、继续!小二一-” 蔺玄之见状,不慌不忙地转移话题:“为何说冷寂雪是世上最好的人?” 皇甫晋果然呆了一呆,也不嚷嚷了,瞪着桌面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小时候,长得瘦小,身体还不好,修炼也总是不得法门,天赋不高,处处受我两位兄长欺负,我娘虽护着我,但她在皇甫世家地位不高,比不得正妻得宠,她总是护不了我太多的。”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阿雪,阿雪在我四岁的时候来皇甫家的。我看得出来他身份特殊,地位很高,我爹虽然收他为义子,但实际上,他的吃穿用度要比皇甫家任何人都要精致,整个皇甫世家,也无人敢欺负他。” 有一年冬天,皇甫晋被人推到了结了层冰的小池塘里面,冷寂雪恰巧经过,便差人将他给救了起来,还带到他的房间里面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 冷寂雪看着这个小小的豆芽菜,只觉得他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是顺润可爱,像是黑葡萄似的,便心生喜爱。 冷寂雪道:“不想让人欺负你,法子有很多。” 皇甫晋望着他,问道:“什么法子?” 冷寂雪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比如,依附在更强之人身边,让他成为你的后盾。” 从那之后,有了冷寂雪当靠山,再无人敢欺辱皇甫晋。 皇甫晋最终也不知道冷寂雪究竟有怎样的身份背景,竟是让他爹都要敬畏三分。 只是,冷寂雪并未在皇甫家住得太久,十岁之后,冷寂雪便上了天极宗,之后多住在山上,鲜少下山回家,时日以往,便有不少人都忘了,他竟然是皇甫家族的养子了。 “我开窍晚,却终归是开了窍。”皇甫晋眼睛通红,道:“我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想过和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如今我已经能护得了他,可他却根本不需要我护着了--我有时候,当真挺恨他的,他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又为何不一辈子都隐瞒着我?他自己修了太上无情道,便想让我跟着他一起,断绝情爱,他真是太自私了。” 晏天痕听着,觉得皇甫晋很是可怜。 冷寂雪是他的求不得。 皇甫晋一直以来的信念支撑,就真么塌了下来,这份感情,没了能够安放之地,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要飘到哪里。 之后,皇甫晋还说了很多话,晏天痕一直以为他会一不小心就哭了,但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落下一滴泪。 已经是半夜三更,皇甫晋醉的一塌糊涂。 蔺玄之无奈地按了按额头,对晏天痕道:“我把他扛回去,你先结个账。” 晏天痕点了点头,去和小二结账了。 蔺玄之刚准备将皇甫晋给扛走,门便被敲了几下,他一开门,便看到白逸尘和白无涯齐齐出现在门口。 “来接个人。”白逸尘开门见山。 蔺玄之扫了眼歪歪斜斜倒在椅子上的皇甫晋,道:“来的刚巧,我方才还想着该把他送到哪里去。” 白逸尘点点头,道:“无涯。” 白无涯走上前去,动作十分娴熟利落地将皇甫晋扛了起来。 皇甫晋睁开眼睛斜瞟了一眼,在见到白逸尘的时候愣了一愣,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形象不太好,便翻了个身从白无涯的身上跳了下来。 皇甫晋估计酒劲儿还没过,他一个没站稳还晃了几下,白无涯连忙扶着他的身子,道:“小心。” 皇甫晋摆了摆手,眯了眯眼睛,盯着白逸尘道:“你怎么来了?” 白逸尘道:“我既然将你带到这里,自然是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到底,这么晚都不回去,我放心不下,便来接你回去。” 皇甫晋的眼睛仍是微微泛红,也不知是喝醉了酒还是因为方才太过动情,他没什么威胁力地瞪着白逸尘,嘟囔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白逸尘叹了口气,说:“你别把自己都给骂进去了。” “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皇甫晋说。 蔺玄之有种扶额的冲动,暗道:皇甫晋估计是大脑不太清醒。 白逸尘被皇甫晋给逗乐了,勾起了唇角道:“阿晋真是可爰极了。” 皇甫晋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说道:“别用这么恶心的词形容我。” 白逸尘说:“那......我们先回去?” 皇甫晋点了点头。 他临走之前,顿住脚步,扭头对蔺玄之道:“三月之后,我与白家大小姐白和苏要举办道侶大典,到时候欢迎你们来观礼。” 蔺玄之禁不住意外地说道:“这么快?你已经决定了?” 皇甫晋似嘲似讽地勾了勾唇,道:“有什么可决定的?我与白小姐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两家门当户对,白家还能助我皇甫世家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 “你要娶媳妇儿了啊?”晏天痕结完账回来,便听到皇甫晋的这段子话,他错愕地说道:“可是,你不喜欢冷大哥了吗?” 皇甫晋揉了把晏天痕的脑袋,道:“问这么直接做什么?有些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的。” 晏天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所以说,你还喜欢冷大哥,但却必须要娶别人当媳妇儿了吗?” 皇甫晋:“......” 蔺玄之将晏天痕搂了过来,道:“你再问下去,皇甫少主就要哭了。” 皇甫晋笑道:“哭倒是不至于,总有一日能放下的。” 他摆了摆手,道:“走了。” 白逸尘对着蔺玄之轻轻点了点头,白无涯推着他的轮椅一起离开了酒馆。 425—封书信 晏天痕不知为什么有些难受,拉了拉蔺玄之的袖子,道:“大哥,他们之间,就这么算了吗?” 蔺玄之淡淡道:“否则,你认为还能如何?冷寂雪修得乃是太上忘情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皇甫晋,皇甫晋无法逆天而为,便只能走另一条路了,他再热乎的心,怕是也要凉下来了。” 晏天痕摸着心□,说:“还怪难受呢。” 蔺玄之道:“这世上,总有很多不得已而为之。” 晏天痕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唏噓罢了。” 皇甫晋对冷寂雪那么认真痴情,最终却仍是惨淡收场,悲剧落幕,不得不让人感慨命运无常。 只是,晏天痕并不知道,上辈子的皇甫晋与冷寂雪,结局更是惨不忍睹。 不过...... 蔺玄之闭着眼睛略一思索。 上辈子皇甫晋迎娶白家大小姐的时间,可并非此时,而应当在几年之后。 那时候,皇甫晋同冷寂雪不知因何原因闹崩,转头便向白家大小姐求婚了,而且两人从求婚到完婚,只不过一个月时间罢了,绝不止有三个月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皇甫晋与白逸尘之间,绝对不存在如同今日这般的交情。 所以,这辈子,一切似乎都已经提前了,也都有了细节之处的改变,就连蔺玄之都无法预料,将来皇甫晋的路,会走向什么方向。 上辈子,让蔺玄之至死都未曾搞明白的,还有冷寂雪的死亡。 他死之后,竟是连魂魄都寻找不到,就连蔺玄之用了搜魂之术,最终也没有寻到他的魂魄。 皇甫晋受人所惑,将仇人当成了晏天痕,多方污蔑他,蔺玄之最终也与晏天痕生出了一些嫌隙...... 冷寂雪因何而死? 又是谁在皇甫晋面前挑拨离间? 冷寂雪的魂魄,最终去了什么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蔺玄之都不得而知,他在魂盘之中沉睡了太久,等待他醒过来的时候,五洲大陆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代新人换旧人,旧人早已成为传说,或被湮没在历史尘埃之中,轻易不被人提起。 饶是去了九界,蔺玄之更多的也是赏一赏名山大川,沿途风景,他既没有这个心思去了解外面的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又潜心炼制溯世镜,就这么一晃神之间,千年的光阴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蔺玄之至今仍然不悔于他的选择--哪怕他错过了无数接触到真相的机会。 不过,所有的真相,最终都会浮出水面。 白逸尘和皇甫晋在流家山庄并未停留太久,三日之后,他们便启程前往中洲了,临走之前,晏天痕将紧赶慢赶炼制出来的一瓶聚气丹先交给了皇甫晋,剩下的待到他之后炼制完毕,再给皇甫晋送过去。 那日喝醉酒的皇甫晋似乎就是蔺玄之他们做的一个梦,待到梦醒之后,皇甫晋又成了之前那个傲气满满的少城主。 “如今外界都在传言你身上有重莲盏,此事我虽然多方解释,但效果不佳,不只是正道,就连赶尸宫和冰火盟,都已经派人行动。你在流家山庄的时候,他们碍于流家的面子,不敢轻举妄动,但只怕你一出风回城,便由不得你了。” 皇甫晋难得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蔺玄之侧耳倾听之后,道:“师尊也是如此作想,但我总是要出去的。” 皇甫晋说:“你自己且掂量着吧,我离幵家太久,家中事务繁忙,先行告辞了。”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说句交浅言深的话,有些执念,当放下便要放下,不妨看看身边的其他人。” 皇甫晋以为蔺玄之在说他未来的夫人,便轻笑了一声,道:“这各取所需罢了,来路便不正,之后又怎可能正起来?” 蔺玄之看了看离皇甫晋不远的白逸尘,便没再多说什么。 皇甫晋离开之后,又过了半月有余,一道青虹贯日而出,直冲云霄,凛冽的青光宛若刺破天穹的利剑,余声阵阵,争鸣不断。 蔺玄之收了剑,看着周围倒了一片的树木,有些激动地捏紧了手。 “恭喜大哥。”晏天痕走了过来,面带惊喜道:“大哥如今的剑招,要比以前干净厉害多了。” “是啊。”元天问也被这一招给引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蔺玄之,道:“敢问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蔺玄之看着自己尚未出鞘的止戈剑,道:“这一招,名为青莲问日,乃是《青莲九式》当中的第三式。” 之前蔺玄之的剑式,都是以清逸灵便为主,而这一招青莲问日,却被他挥出了几分厚重之感,也正是因此,剑招的杀伤力,较之以往覆盖面积更大,俨然是有几分群攻之感。 元天问禁不住有些感慨,道:“才不过第三式,就已经有如此效果,若是九式全部练完,怕是已经天下无敌手了。”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才不过第三式,就已经让我琢磨许久,不知之后的招式,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我的识海之中。” “相信这是早晚的事。”元天问道。 同一时间,天极宗。 任不吝气冲冲地走到了印星寒的屋子中,看着慵懒地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印星寒,深吸口气,平复了下情绪,道:“神机尊人,我这几日,派人前去风回城流家和流主做交易,没想到他竟是油盐不进,宁可拼着得罪九界天族,也不愿将蔺玄之与晏天痕给交出来,说不定,是因为流家从重莲盏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 印星寒无可无不可地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任不吝,道:“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一宗之主的模样?如今谁不知道流梦尘是被蔺玄之身边的一个仆人勾走了魂儿,正巴不得讨好蔺玄之,你贸贸然地威逼利诱,他理会你才怪了。” 若是换成其他人与任不吝说这种话,怕是早就已经命丧黄泉,然而印星寒却不同寻常,他可是天族来者,代表着光是听名号就令人腿软颤抖的紫帝天都晏家。 任不吝深吸口气,道:“敢问神机尊人,可有什么妙计?” 印星寒把玩着铁羽扇,漫不经心地说道:“蔺玄之与晏天痕等人,此时还在流家?” 任不吝点点头,道:“都已经快两个月了,他们可真是够没种的。” 印星寒道:“那我便给你三个法子,第一个法子,便是将流家家主请到这里来,我与他说几句话,第二个法子,那便是声东击西,我听说,晏天痕与那位元少主的夫人,关系不错,想来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元家出什么意外吧?” 任不吝眼睛一亮,道:H那第三个法子呢?“ “第三个法子,就是继续等咯。”印星寒冷笑道:“你不如等到晏天痕他们在流家将修为提升到玄阶再动手,你说是不是?” 任不吝:“......” 任不吝面带不解,道:“先生与流主曾经认识?” 印星寒道:“不认识,但我刚巧地位比他高上一头,他得听我的话而已。” 任不吝眼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算计之色,道:“不如这样,我一面将流主H青“过来做客,另一面,再派人去元家看看,这样双管齐下,我倒是想看看蔺玄之他们是否还能坐得住!” 印星寒点点头,道:“自打我来到五洲大陆,还不曾让隐世家族之人来拜见我,看来,这倒是个机会了。” 任不吝皱皱眉头,道:“可是,流梦尘一向心高气傲,我怕是请他不来。” 印星寒呵了一声,道:“你是肯定请不来他。” 任不吝:“......” 印星寒扫了他一眼,道:“不过,我若是请他,他不敢不来。” 任不吝忙问道:“先生有什么妙计?” 印星寒道:“这你就不必多问了,你需要做的,便是准备好人手,待到流梦尘离开流家山庄,便将庄子团团围住。” 任不吝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点点头道:“好,全听先生所言。” 流梦尘正在和青竹过招,流照月拿着一封尚未被拆封的信,朝着流梦尘走了过来。 流梦尘收了招式,被没有收式的青竹给抽了一鞭子。 流照月呲着呀,倒吸口凉气,夸张地说道:“疼死了,疼死了,嫂子你太厉害了!” 青竹面无表情地看着流照月拍马屁,对流梦尘不满地说道:“做什么突然收式?活得不耐烦了?” “我还等着和你一起白头偕老呢,竹儿切莫对我有什么误解。”流梦尘说笑着,将那封被禁制密封的信笺,那在手中。 他面色微微一变,道:“这封书信,是从何处传来的?” 流照月道:“听收信之人道,这乃是从中洲地界那处传过来的。” 流梦尘看着上面的四个字-流主亲启“,便已经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什么。 流梦尘打开了信笺。 那封信上简简单单写了几句话,却让流梦尘的心,几乎沉到了底端。 待到流照月想要凑过去看的时候,流梦尘便已经将这封信碾碎成粉末,道:“我要去一趟中洲天极城,这段日子,你便代替我打理流家的事情。” 流照月有些不满地说道:“哥哥,你又要出去做什么?上次你前去万兽魔林,过了几乎三年才回来,我都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这次你又要走......” 流梦尘在流照月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道:“你也长大了,也该能独当一面了,怎地还像是小时候一样,离不开哥哥?” 流梦尘撇了撇嘴,说:“和我年龄没关系。” 426临走嘱托 青竹走过来,道:“你去中洲天极城做什么?这段时间,任不吝可还派人来骚扰你?” 流梦尘望着青竹,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倒是不怕他,不过,这次我要去见的人,不是任不吝。” “那是谁?”青竹问道。 “是另一个隐世家族的家主。”流梦尘轻描淡写地说。 青竹一顿,道:“简家?” 流梦尘点了点头。 青竹怀疑道:“可是,简家不是在东洲附近吗?” 流梦尘道:“正是因为他在东洲,我在西洲,我们才找了中洲作为见面之处,这样两边都方便一些。” 青竹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流梦尘说:“还不就是最近的这些烦心事情么,蔺玄之与重莲盏被人给盯上了,多少人都在打他们的主意--” “要我说,若是重莲盏当真在蔺玄之身上倒也罢了,可他分明身上连个法宝的毛都没有。”流照月满是不爽,道:“那些人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摆明了要搞蔺玄之么。” 青竹的脸色黑了几分,道:“都怪那个死不要脸的印星寒。” 流梦尘瞳孔微微一缩,在袖中捏紧了拳头,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流梦尘深深看了青竹一眼,道:“竹儿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青竹看着他,说:“我去做什么?” 流梦尘笑道:“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总是想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 青竹原本还有些想与流梦尘一起去,但是他一听流梦尘这么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青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说道:“你想得美啊,我还没打算原谅你,你自己去吧,我才不要跟着你去。” 流梦尘只能露出了颇为遗憾的表情,不过,他趁着青竹不注意,将人一把拉在怀中偷了个香。 青竹羞恼地踩了流梦尘一脚,转身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流照月无语地说道:“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啊?” 流梦尘笑道:“知道啊,大哥是要给你切身实际地教学,以后追媳妇儿,就得死不要皮,死不要脸,直接就上。” 流照月抽了抽嘴角,说:“算了吧大哥,我怕用你这一招之后,哪天你弟弟会被人给打死!” 流梦尘:“......”这个话题暂停吧还是。 “我走之后,流家一切都要拜托你了。”流梦尘面色略显凝重,道:“我传给你的剑法,你领悟了多少?” 流照月想了想,有些惭愧地说道:“才不过一重罢了。” 流梦尘点点头,道:“一重也不错了,你日后要勤加苦练,剑法双修。” 流照月望着流梦尘,说:“那些剑法,好难练啊。” 流梦尘笑了笑,道:“虽然难,但却厉害。说起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一重都不曾悟到,若不是因为后来有了机缘,掉入了一处封魔大阵不得而出,我也不会这般迅速地提升修为。” “大哥,你莫要骗我了。”流照月用一副“早已看穿H的表情看着流梦尘,道:“我听族里的人说,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黄阶境界了。” 流梦尘笑道;“你总有某些方面,会超过我。” 流照月点点头,道:“这是肯定的,小爷我也是很厉害的。” 流梦尘看着被他亲手带大的弟弟,禁不住笑了片刻。 流照月过了很久之后,才忽然在某一日意识到,流梦尘的这些话,竟是在给他做最后的叮嘱,为诀别做铺垫,若是早知道,流照月说什么也不会让流梦尘离开的。 流照月看着地上的信笺残骸,皱了皱眉头,道:“大哥,当真是简家那边,约你前去中洲碰面的?” 流梦尘道:“还有几家旁的世家。” 流照月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之感,便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任不吝多次派人来找大哥,都被大哥给拒绝了,这次又是去他的地盘,不知道任不吝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流梦尘心下感慨,他这个弟弟,可真是比以前思虑远多了。 流梦尘抬起手,在流照月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流照月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他大哥这举动--还当他是小孩子呢? “等我离开之后。”流梦尘顿了一顿,道:“你便让蔺玄之他们离开流家吧。” 流照月愣了一愣,怀疑自己的耳朵:“大哥,你说什么?” 流梦尘淡淡道:“他们毕竟不是流家人,流家作为隐世家族,本就不该多参与尘世之事,让他们在此处居住两月,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流照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大哥,你怎会如此作想?我们这个时候将蔺玄之他们赶走,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流梦尘默了片刻,道:“阿月你觉得流家很是安全么?” 流照月自信地说道:“至少要比外面安全许多吧。” 流梦尘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再坚硬的铜墙铁壁,当攻击他的人多了,也终究会有垮下来的一天。流家有地道,可以避幵风回城,直接抵达西洲边界,那条路我带你走过,你且带着蔺玄之他们,直接从地道离开。” 流照月忽有所感,盯着流梦尘道:“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流梦尘又揉了揉流照月的脑袋,道:“只是防患于未然。” 流照月有些难受,道:“大哥,若是这么一来,你还想和嫂子和好吗?” 青竹必然会觉得他是在赶人,以青竹现在对流梦尘的态度来看,怕是这样一来,会把青竹推得越来越远。 流梦尘怔忪了片刻,才面色复杂地看着流照月,道:“阿月,感情之事,在这世上是最大的事,也是最小的事。” 流照月说:“我听不懂。” 流梦尘似乎叹息,道:“以后你会懂的,现在,你还不需要懂。” 说完,流梦尘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不过,流照月还是留了个心眼儿,他回到屋子里之后,便提起笔来,写了一封信给简家的小子送了过去。 流梦尘当日便离开了流家山庄。 第二日,顶着黑眼圈一晚上没睡着的流照月找上蔺玄之与揽月尊人,道:“我大哥临走之前,让我送你们离开流家。” 青竹先是愣了一愣,才狐疑说道:“为何?” 流照月道:“他说,流家不安全了。” 青竹脸上有些发热,道:“他若是觉得我们在这里给流家带来了麻烦,他直接早些告诉我们便可,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地非要在流家......” “青竹,不必说这些话。”揽月尊人道:“我们何时动身?” 流照月有些愧疚地小声说道:“大哥说,让你们今日便动身。” 怀玉尊人微微皱眉,道:“流梦尘临走之前,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之前,便是流梦尘邀他们在流家山庄住下,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至于非要在此处落脚。 流梦尘被一封书信突然叫走,还让他们立即离开,当真是仔细想想就觉得奇怪极了。 流照月摇摇头,道:“基本上没与我说什么有用的事情,我大哥一向如此,很多事情,他都喜欢一个人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担着。” “这就怪了......”怀玉尊人摸着下巴,一副琢磨的样子。 蔺玄之道:“不过,我们也的确该走了,如今风回城的人越来越多,企图攻击流家山庄结界的修士也每日剧增,不知要多久,流家的结界就会被攻破--不妨我们先行离开,将矛头分散,再做打算。” 偏安一隅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流梦尘不开口,蔺玄之也打算近日便请辞。 元天问也点了点头,道:“不如回东洲,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地盘,有元家和蔺家以及天玄宗在,想来还安全不少。” 段宇阳道:“按我们即刻便动身吧。” 流照月看他们没有生气,便暗中松了口气,想他流家的小世子,何时这般灰头土脸心虚过? 流照月说道:“我家山庄有一处盘亘在西洲地下的通路,里面岔路极多,很容易迷路,我便带你们从那条路离幵吧。” 蔺玄之点点头,道:“有劳了。” 两曰之后,流照月便到达了中洲天极城。 虽说路途遥远,但他有代步的法宝,将时间缩到极短。 刚一到天极城,流照月便被两个早已在城门口等候的侍仆带到了天极宗。 流照月踏入了一间看起来很是富丽堂皇的屋子,他略一看周围的布局,便知道此处应当是一位窥天者的居处--占星杖、卦象、棋盘等等一应俱全。 流照月等了片刻,才有人推门而入。 来者便是印星寒。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其貌不扬的修士,但乍一进来,流梦尘便感受到从那两人身上传来的阵阵威压--那两位,修为远在他之上。 印星寒打量着流梦尘,颇为欣赏地说道:“流家家主竟是如此年轻之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流梦尘道:“你以晏家的名义,召我前来,意为何事?” 印星寒打了个哈欠,坐在椅子上,道:“流家这些年,似乎在五洲大陆,并没有什么建树。” 流梦尘不卑不亢地说道:“流家前来五洲大陆的目的,便是为了维护五洲的稳定,这些年来,五洲并未出过什么大的岔子,我私以为,这已经是流家最大的建树了。” “呵呵,流主竟是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印星寒禁不住笑了,一双眸子却宛若带着寒光,盯着流梦尘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能将五洲大陆的稳定,维持到什么地步。” 流梦尘道:“这取决于你。” 印星寒道:“我原以为流家家主是个缩头乌龟,想不到,你倒是敢说。我无意挑动五洲大陆的烽火,这也并非我的初衷,不过,若是有谁敢阻了我的脚步,我便对他不客气了。” 流梦尘眯了眯眼眸,道:“我不知你来五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重莲盏的确不在蔺玄之身上。” “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要紧的?”印星寒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对于蔺玄之的好奇,要远高于对重莲盏的好奇。前些年王爷给下界发来的封喉赤血令,你可还记得?” 流梦尘瞳孔猛然一缩,道:“哪位王爷?” 印星寒故作思索,道:“哦,我忽略了,五洲大陆久与九界隔绝,流家连如今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清楚了。” 427效忠之主 流梦尘深吸口气,道:“上界已经许久不管下界之事,流家家主更迭数代,早已不知其主是谁。” 印星寒站起身来,走到流梦尘身前,用他的那只铁羽扇最长的那根铁羽,轻轻挑着流梦尘的下巴,打量着他,道:“晏家也几番易主,但是你别忘了,流家始终是晏家的一条狗。” 流梦尘推开了印星寒的那只扇子,面不改色道:“晏家为流家之主,但流家并非效忠于晏家任何人--当年流家是听得尊主晏惜之令,前来五洲大陆,我流家如今也只会效忠晏惜一脉。” “晏惜早已羽化,不过,他的后人倒是还活着。”印星寒收回了扇子,轻轻笑着,道:“看样子,五洲大陆的确多年不曾收到过九界的消息了,你竟是不知道,晏惜的后人,便是你如今要效忠的那位尊王。” 流梦尘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道:“是何人?” 印星寒道:“名为晏子璋,九界紫帝天都排名前十的顺位继承人。” 流梦尘盯着他看了片刻,却是轻蔑地一笑,道:“虽说你口中的那位晏子璋可能是晏惜的后人,但他的后人,不见得只有晏子璋一人吧?若是我没弄错,晏重华也一样是晏惜的后人,且是嫡脉。” “看来,你的消息倒也没那么闭塞么。”印星寒一挑眉,道:“晏重华的确一样是晏惜后人,但早在十八年前,他生出了那个半魔之子,就已经没这个资格了。晏重华如今隐世不出,谁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晏家现如今除了帝位上的那位之外,便只有晏子璋一人能撑得起门面了,你倒是说说,你不效忠于他,难不成还想继续效忠于晏重华这个扶不起的失败者?” 流梦尘迟疑了片刻,道:“你们当初,为何要发下对蔺湛的追杀令?” 印星寒凉凉地一笑,道:“追杀令发下了几百份,但凡是有晏家属臣的小世界,隐世家族都会收到这样一份最杀令,只是这样一份追杀令,谁都不知道会被哪个小世界的属臣给落实了。我竟是没想到,最终得以执行此令的,居然是在五洲大陆的流家。” 流梦尘心中打着唐突,他眯了眯眼眸,道:“为何要追杀蔺湛?” 印星寒道:“这你就不必多虑了,不过,自从我知道蔺玄之乃是蔺湛之子以后,便对他的命星加以窥测,我却发现,他的命星二十年前,就已经被人给刻意掩盖了说到这里,印星寒露出了一个露骨的、充满杀意的神情,道:“蔺湛被上位者盯着,必然有其特殊之因,” 流梦尘暗自叹息。 恐怕,印星寒也是到了五洲大陆之后,才知道蔺湛便是蔺玄之的父亲。 正是因为这一点发现,印星寒才会盯上蔺玄之--这个让他看不透、猜不透、却又有种天生的敌视感的男人。 “蔺玄之究竟是何人?他身上,又有什么古怪?”印星寒逼问着流梦尘。 流梦尘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蔺玄之除了在炼器一道上有些突如其来的造化之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特殊之处,虽说他剑法造诣不错,然而他的水准,放眼九界,怕是没什么突出的,到底还是因为五洲大陆天赋者罕少,才显现出了他。” “绝非如此。”印星寒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睛打量着流梦尘,道:“流主,你似乎一直都在帮蔺玄之说话,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蔺玄之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造化,到底还是让人高看一眼,其次,主上下令追杀蔺湛,必然有非同小可的原因,哪怕我如今仍不清楚原因是什么,但蔺玄之,留着必然是一个祸害。” 流梦尘淡淡道:“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印星寒道:“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觉得你是个人才,若是浪费了,或者折损了,怕是主上到时候会追究我的责任,主上求贤若渴,势力强大,你若是能继续诚心效忠,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代你向主上解释,既往不咎。” 这是要铁了心的在拉拢人了。 若是放在以前,流梦尘怕是会一口答应。 九界与下界联系早已断绝,当年效忠于晏惜一脉的流家,如今只需要继续效忠晏惜的直系后人便不违背家族誓言,效忠于晏重华还是晏子璋,究竟能有什么太大区别呢? 反正,流家不会离开五洲大陆,晏家人最多仍是让他们维持原状罢了。 然而如今怕是不行了。 且不说晏子璋竟是光下赤血封喉令,要他追杀蔺湛,光是看在青竹的面子上,他流梦尘就万万不会再替旁人卖命,对蔺玄之动手脚。 于是,流梦尘道:“多谢先生抬爱了,只是流某只想当个闲云野鹤之人,若是五洲大陆无大事,私底下的其他小事,流某是没这个闲工夫去管的。” 印星寒的脸色冷了几分,道:“看样子,你是铁了心的要与我作对?” 流梦尘道:“我原本并不打算与任何人作对,只是先生针对蔺玄之,针对的毫无道理,流某实在不敢苟同。” 印星寒怒极反笑,他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之人,若是放在九界,有人胆敢这样质疑他,他必然早就已经让他后悔终身。 若不是晏子璋在他前来的时候,叮嘱他要低调行事,印星寒怕是前些日子就强攻进流家山庄,哪儿会再给流梦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是此时,印星寒便知道流梦尘留不得了。 印星寒道:“流梦尘,你当真要为一个不相干的蔺玄之,让你举家倾覆?” 流梦尘的面色也沉了下来,道:“流家与此事无关,完全是我个人决定。” 印星寒禁不住嗤笑:“你身为流家家主,你便可以代表流家,既然你已经叛主,那我便替主上,解决你这个不忠之臣吧,主上对于背叛者,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流梦尘只见到眼前有一道他捕捉不到的白光闪过,便整个人都没有了意识...... 刚走出盘根绵延的密道,青竹突然顿住了脚步。 只见他捂住心口的位置,脸色难看地皱起了眉头。 蔺玄之见状,道:“竹子哥哥,你身体可有不适之感?” 青竹猛然抬头回望,只见近处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峦,不知为何,他有种痛到无法言喻的难过之感。 “我不知道。”青竹迷茫地摇了摇头,道:“我有些难受,却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心里面空落落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似乎这个世界都与他再无什么干系。 青竹甩了甩脑袋,企图将这种感觉甩出体外,但是他这种浓烈的失落之感越发浓重起来-- “呀!”晏天痕惊呼道:“竹子哥哥,你为什么哭了啊?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便说出来让我们给你开解一下--是不是流梦尘又欺负你了。” 提起流梦尘的名字,青竹的心脏猛然刺痛了一下。 他猛然抬起头,隔着不受控制的泪眼道:“流梦尘......一定是流梦尘出事了!” 流照月蒙了一下,道:“你别瞎说啊,我大哥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 揽月尊人面色微变,道:“流主究竟去和谁人见面?” 流照月喃喃道:“他说......要去中洲天极城面见简家人。” “简家?”揽月尊人道:“你们两家见面,可曾经有过在天极城相约?” 流照月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简家不愿意跨入西洲地界,我们也不愿意跨入东洲地界,所以两家一合算,便总是约在天极城中。” 蔺玄之也是越想越觉得古怪,他迟疑了片刻,道:“他离开之后,却让我们马上离开流家山庄,现在想想,这倒是不像是流主的行事风格,而且......” 他看着与他们一同离开流家山庄的流照月,道:“这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一共走了多久?” 流照月道:“从密道出来,至少五日,此处已经是吹雨城。” 流家的密道果然隐蔽好用得紧,竟是直接通到了另一座城池,且这个城池,算是比较偏远,鲜少会有人追到这里来。 蔺玄之想了想,说道:“若是觉得不放心,不如我们再回去看一眼吧。” 青竹止不住地流眼泪,他吸了吸鼻子,道:“我觉得,流梦尘出事情了。” “呸呸呸!”流照月说:“大嫂,你可别诅咒我大哥啊,他肯定好好的呢。” 青竹眼眶发红,道:“我有感觉--我也不知道这感觉从哪儿来的。H揽月尊人道:“要回去看看么?” 青竹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蔺玄之觉得青竹的状态实在不对,也心中有些打唐突,拿不准了。 他看向元天问和段宇阳,道:“你们两人,不如先行离开。” 元天问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蔺玄之道:“毕竟你要顾忌着宇阳的身子。” 段宇阳摆摆手道:“不用顾忌我,我的身子好着呢,不多说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看一看流家的情况吧。” 万倚彤眉头紧锁,忽然问道:“流家究竟是给哪一家子做事的?” 流照月沉默了。 隐世家族算是天族在下界的密探,他们之所以称之为密探,便是因为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能确定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这样一来,哪怕隐世家族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牵扯不到天族身上。 万倚彤嗤了一声,道:H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算隐藏什么?“ 428流家境地 流照月却很是坚持地说:“我大哥肯定不会往外说,所以我也不会说的。” 万倚彤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道:“不说便不说吧,不过,你还是祈祷着不是晏家属臣吧。” 流照月猛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万倚彤道:“为什么不能使晏家属臣?” 万倚彤被他的反应给搞得愣了一愣,才说道:“因为晏家多年前便已经被晏子璋把控了,晏子璋不是什么善心之人,但凡他手中的隐世家族,做出了一些违背他命令之事,便会被他下令灭族,之前在九界的时候,我听说过不少私密传言,都是有关晏子璋的,不过,我如今也不能确定,印星寒效忠的究竟是紫帝天都的至位者,还是晏子境。” 万倚彤看着流照月越发难看的脸色,禁不住问道:“小月月,你们流家,该不会当真是晏家属臣吧?” 流照月苍白着一张脸,道:“晏家分支那么多,不见得是那个晏子璋一脉的。” 万倚彤歪了歪脑袋,想了想道:“流家最初订契,是与谁订的?” 流照月似乎内心做了剧烈的斗争,最终,他才一狠心,咬牙说道:“我大哥说,是名为晏惜之人。” 流照月露出一抹错愕之色,旋即便道:“晏惜的后人,便是当今的紫帝天都之主,而晏子璋和晏重华,都是嫡脉继承人。若是流家不曾重新与他的其中一位后人订契,便代表着所有晏惜的嫡脉,都可以传承到契约之力,流家......若你大哥是被印星寒给叫走的,怕是凶多吉少了。” 揽月尊人微微蹙眉,道:“印星寒,效忠的不是紫帝天都之主吗?” 流照月摇了摇头,道:“师尊,你离开九界太久了,你走之后,九界发生了巨大的势力变动,如今的九界帝尊,早已经在我离幵之前便已经不理世事多年,整个乾元皇朝,是由晏子璋把控的,按照印星寒这等有天大野心的性子,怕是他转头效忠晏子璋的可能性,却是最大的。” 揽月尊人深深叹息。 “你们别说了!”青竹咬着下唇,面色铁青,道:“快些回去看看情况吧。” 流照月原本大大咧咧的没多想什么,但是被万倚彤这么一分析,便也提心吊胆起来,更是觉得一路上都心绪难宁,忍不住在想万倚彤的话意味着什么。 离开的时候用了五天才走出密道,回去的时候却只用了三天时间。 然而刚出密道,众人便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流照月连忙穿过树林,朝着流家山庄的后门跑去,其他人都紧紧跟上。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流照月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地上残留着鲜血和残肢断骸,还有不少不知死了多久的人,原本端庄大气的流家山庄,此时俨然已经成了一片死亡之地。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也是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前些日子,他们还在这里住着,与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可那些与他们说过话的人,此时已经成了尸体。 流照月呆了一呆,紧接着拔腿便跑,他冲到了流梦尘的房间里面,先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便又去了主屋。 地上躺着他熟悉的管家、婆婆、侍女、侍童,他们每个人都满身鲜血地瞪着眼睛,像是死不瞑目,更别说还有流家几位早年便已经闭关不出、此时却已经断气了的长老。 流照月悲愤地大叫一声,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但是他用右手撑了一下地面,勉强地站起来,又跌跌撞撞地朝着城主府外面跑了过去。 青竹比他的速度更快,亦是冲到了山庄的街道上一这是另一个重月之城,除了没有放火之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万倚彤闭了闭眼睛,道:“看样子,晏家还是动手了。” 北弑天却是颈部青筋暴起,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似的。 最终,他没能忍住,转而对万倚彤道:“和万家的作风,当真是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万倚彤错愕地看着北弒天,刚想说什么,却见北弑天已经大跨步地拔腿便走。 万倚彤露出了难受的表情,垂下了脑袋,抿了抿双唇,眼睛不受控制地泛着水光。 揽月尊人叹息一声,道:“看一看可还有生还者吧。” 蔺玄之等人在山庄内找了一个时辰,竟是发现就连山庄的一条狗都被杀了,还有一些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也被刺穿了心脏。 晏天痕禁不住遍体生寒,强忍着眼泪说道:“他们......他们不是人!为何要屠城?为何要屠城?” 蔺玄之面色铁青,他藏在袖中的拳头,已经因握的力道太大,而将手心掐出了血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蔺玄之有种几欲作呕的感觉。 最受打击的便是流照月,他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挨家挨户地寻找生还者,在他发现整座山庄之中,连一只苍蝇都没有的时候,大约是因为刺激太甚,以至于连哭都快要不会了。 流照月迷茫地站在山庄门口,看着被毀坏的一一干二净的结界,很久都没有动弹。 青竹浑身冰凉,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是这一切,却又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大家的心情都无比沉痛,无法言喻,似乎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尤为苍白无力。 流照月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结界后面,摸了摸一棵距离他最近的大树。 揽月尊人叹了口气,朝着空中望去,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星子隐隐地显现在云层之中,光芒暗淡。 “这些人,死于五日之前。”北弒天走了过来,对揽月尊人道:“大多数是剑伤,而且......看起来有些像是天极宗的《灵霄剑法》,但是其他还有一部分,应当是攻器法宝造成的伤口。” “天极宗?”流照月扭过头来,眼眶隐隐发红,带着几分狠厉之色。 万倚彤道:“这倒是不难想象。如今印星寒已经和任不吝沆瀣一气,天极宗又是任不吝一家独大,想来天极宗的势力,和印星寒当然能纠缠在一起。” 流照月死死咬紧牙关,道:“任不吝他没那么大能耐,可以凭天极宗的势力,一夜之间将我流家灭门!” 隐世家族之所以能够超然于其他修仙世家之上,便是因为隐世家族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强大功法体系、坐镇长老。 一个流家,势力相当于一个宗门,在长达千百年的岁月之中,他们早就已经暗地里发展成了一个小型国家,其中的关系盘根错节,等级分明森严。 上位者诚如流梦尘之列,放在五洲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称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本不该轻易被抹杀。 然而...... 揽月尊人面色铁青,道:“印星寒前来五洲大陆之时,必然带了不少高级别的法宝和可用的下属,这结界,应当也是他带人闯开的,若一切都是印星寒在背后搞鬼,流家的灭亡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 “更何况,流家乃是晏家的属臣,而印星寒,怡怡代表的正是晏家。”北弒天冷冷说道:“契约属臣,天生在血脉之中就对上族有着臣服之心,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契主要契仆死,契仆的修为,便注定是要被死死压制的。” “可印星寒并非流家效忠之人。”晏天痕皱眉不解。 “但若是契主将生杀大权,分享给了印星寒,他就拥有了和契主同样的权力。”万倚彤禁不住叹息一声,道:“只是没想到,印星寒居然在晏子璋心目中,会有这等待遇。” 共享生杀大权,可并非每一位契主都愿意做的。 由此可见,印星寒是多么深得那位的信任。 可是......按照万倚彤对晏子璋的了解,他并非能轻易信任旁人之人。 流照月几乎目眦尽裂,恨到了极点,声音宛若杜鹃啼血,充满哀恨:“印星寒,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声响从远处空中传来,蔺玄之等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御剑而来的简家弟子。 为首的正是简家家主和简云曦。 简家一行呼呼啦啦来了二十多个人,看起来极为壮观。 简家主从剑上下来,收剑入手,吃惊地望着流照月,道:“你怎么回来了?” 流照月一听,立刻红了眼,冲上去指着简家主的鼻子说道:“你怎会来这里?你们来做什么?看热闹吗?” 简云曦走过来,眉头紧锁,道:“你别这样指着我爹,我三日之前,便已经赶到了此处,但是那时候流家已经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便先行回到风回城中,给我爹报信,我爹今日才赶了过来。” 流照月的眼眶猛然红了,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简云曦见到流照月如此,禁不住有些难受,口吻也缓了下来,道:“你之前传音问我,简家是否约了流主前去中洲天极城见面,我问了我爹,我爹说他这段时间都不曾与流主联系,便觉得事有蹊跷,让我先来这边探探情况,刚巧在我走之前,我爹收到了来自流主的一段留影--” 他看向简家主。 简家主满脸不忍之色,看了看流照月,又扫过其他几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长话短说。流主与我,同为五洲大陆隐世家族,又与九界常年断绝联系,私下关系倒也不错。我与流主之间,曾共有一对儿留声石,这种留声石的用处,便是将一处发生的事情实时传递到另一只留声石那处,并且凝聚成声,经久不散。这种留声石极其珍贵难找,炼制起来也颇为困难,所以我与流主拿到之后,曾约定若不是事关生死大事,不得轻易动用,而前几日,我发现那留声石竟是被启动了。” 429逃离西洲 说至此处,简家主简士铭忍无可忍地用力捶了下大腿,满脸愤恨地说道:“那窥天世家的印星寒,简直欺人太甚!” “他做了什么?”青竹死死地盯着简士铭。 “我最后听到的,便是印星寒让人废了流主的丹田气海,让他沦为一个废人。”简士铭深吸口气,叹息道:“后面的,便被掐断了,怕是流主生怕被人察觉,便毀了那边的留声石。” “废了丹田气海?”青竹倒吸口凉气,眼眶刷的一下子便红了。 他身形不稳地晃了晃,险些倒在地上,蔺玄之连忙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青竹。 流照月全身都在颤抖,他牙齿打着哆嗦,道:“我要听那个留声石,我要知道......我要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简士铭虽然面露不忍之色,但仍是按捺住心情,道:“照月贤侄,你兄长怕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流家有次一难,他临走之前传给我了一张传音符,说是你会随着蔺少侠等人一起离开流家,并托我照看你。我亲自前来,便是生怕那些人已经连你一同下了手,如今此处并不安全,你若是想知道什么,我们不妨边走边说,先行到达安全之处才是上策。” 流照月擦着眼泪,呜呜咽咽地说道:“我大哥,他把什么都想好了,他为什么要去送死啊?他为什么就这么任凭那些人杀了我流家人啊?呜呜呜呜......” 蔺玄之心情很是沉痛,当初重月之城的事情,虽然他感到悲愤又无奈,但毕竟不是发生在他身边之事,也与他毫无关系,但是流家的覆灭,却是实打实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而且--与他,脱不开关系。 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感,几乎将蔺玄之给淹没。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微哑地说道:“此事,全因我而起,是我之过。” 晏天痕猛然看着蔺玄之,动了动唇,却终究开不了口。 他无法安慰蔺玄之,因为他此时的心情,与蔺玄之别无二致,他与蔺玄之俱为一体,印星寒真正的目标之人,不见得只是蔺玄之,恐怕,还有他。 流照月呜呜咽咽地哭了一会儿,吸吸鼻子说道:“我要报仇。” 简云曦道:“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不是现在。” 流照月恨恨道:“我和他们拼了!” 简云曦说:“拼了,你也是去送死而已,你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流照月哭得更厉害了,抽噎着说:“那......那我要为我族人敛骨。” 简云曦迟疑了一下,道:“还是莫要敛了,那些人虽然寻不到你,已经离开,但他们说不定会派人在附近徘徊,若是发现流家的尸骨被收敛了,必然会怀疑是你回来过,你的行踪,便容易暴露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护着你的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流照月更是悲痛欲绝,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匍匐大哭,道:“大哥,大哥......” 他不能改天逆命,不能救下任何人,甚至连为这些枉死之人敛骨都做不到,他究竟还能做什么? 流照月朝着流家山庄的方向长长叩了三个头,每个都掷地有声,砰砰闷响,待到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原本光洁白净的额头,俨然已经因为力道太大,而被磕得头破血流,看起来好不凄惨。 段宇阳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了。 青竹面色从最开始的痛苦难受,如今变成了麻木,他抬起头望着流家最高的那建筑,眼睛一眨不眨,呆滞地仿佛已经灵魂脱売,不知在想些什么。 流照月抹了把血泪模糊的脸,死死咬了会儿下唇,才艰难而坚定地说道:“我们走。” 他如今力量尚弱小,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先保护好自己,保住流家最后一株草,这样日后才可能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印星寒的人杀光了流家人,也不曾寻到蔺玄之等人的踪迹,必然会以为他们早就已经逃出了风回城,一路向东追杀。 于是众人便打了这么个时间差,他们按照原路从流家的密道离开此处,若是不出意外,就能和追杀他们的那些人,完美避开。 再加上怀玉尊人和苏墨也已经提前离开风回城,以给予那些潜伏在风回城中的探子假象,所以蔺玄之等人这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几率很大。 简家人也随着流照月他们一起进入了密道,在这路上,简士铭将那只留声石交给了流照月。 流照月等人凑在一起,将留声石翻来覆去地听了几遍之后,心情具是五味陈杂,几乎跌落到了极点。 他们从这留声石的留音之中,发现了不少消息一一 比如,原本为帝尊效命的印星寒,如今竟是在为晏子璋这个顺位继承人效命,再比如,要杀蔺湛之人,便是晏子境。 诸如这些,若说有用,倒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若说无用,却又解开了不少之前的心头疑窦。 可以确定,印星寒的确不知蔺玄之的命格有何特殊之处,只是处于怀疑阶段,但是,那位下了上百道赤血封喉令的晏子璋,就不一定了。 流照月听了几遍之后,便不敢再听,倒是青竹拿着留声石,总是翻来覆去地听着,仿佛想要将这些声音,全部印刻在骨子里面。 待到几日之后,众人出了密道,简士铭才带着简家人离开。 临走之前,简士铭对流照月道:“你兄长将你托付给我,你不如随我们走,至少先避避风头再说。” 流照月勉强打起精神来,对简士铭道:“多谢世伯好意,我打算回玄天宗。” 简士铭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决定便可,不过,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之处,你万万不要客气。” 流照月点了点头,道:“会的,世伯。” 简士铭道:“虽说流家和简家,各为其主,但这么多年的交情,却不是虚的,我们两家是世交,且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今日流家遭逢大难,我简家也必然不会置身事外。你且放心,我不日便会联合其他大世家族和宗门,给天极宗任不吝施压,让他给出一个说法。” 流照月眸色晦暗不明,他微微垂着脑袋,盯着地面的黄土说道:“我不要说法,我就要他们血债血偿。” 简士铭点点头,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们早晚有这一日。” 简云曦走上前来,将挂在他腰间的那块通体碧色的玉佩取了下来,递到了流照月手中,道:“阿月,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玉佩,这其中有三道禁制防御,若是危急时刻,你便释放这玉佩中的禁制,就能救你性命,你拿着它,来简家找我的时候,也可以方便许多。” 流照月看着简云曦那张比以往俊朗许多的脸,艰难地扯开了这几日来第一个笑容。 “简云曦,我以前说我很讨厌你,其实是假的。”流照月握着那枚温凉的玉佩,道:“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简云曦露出了一抹动容之色,点点头道:“你也一样。” 两人对视了片刻,简云曦禁不住又道:“保护好你自己,过段时间,我会去玄天宗找你。” 流照月说:“到时候,你要变得比现在更厉害。” 简云曝应了一声。 简家人虽然也一样要去东洲,但他们并不打算与蔺玄之等人走同一条路,一来人数太多,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二来简士铭打算再给那些暗中盯着他们的那群臭虫,搞出更多迷魂阵来,让他们找不到蔺玄之等人的踪迹。 简家人御剑离开,流照月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许久不动弹。 万倚彤凑过来拍了拍流照月的肩膀,道:“其实,你该与简云曦一起走的,简家能护得住你,因为印星寒不是简家的契主,他们对简家无法造成任何契约压制。” 流照月摇了摇头,说:“还是不要了,我既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也不想有人太过照顾我。” 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报仇,就绝不能再继续走寻常路。 简士铭必然会盯着他,不准他乱来。 接下来几日,众人乔装打扮,从中洲靠近北洲的方向,绕过天极城朝着东洲地界出发,在路过最靠近天极城的地方时,始终没有表现过太多情绪的青竹,忽然停了脚步不走了。 “我想去天极城。”青竹道:“你们先行按照原计划离开吧。” 蔺玄之道:“去天极城做什么?” 青竹面无表情地说道:“找一找流梦尘,再去替他顺便报个仇。” 流照月露出了一抹不忍之色,他咬了咬下唇,道:“嫂子,你的修为,可够为我大哥报仇?” 青竹露出了一抹决绝之色,道:“不够又如何?难道这辈子都不够,我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了么?” 揽月尊人微微蹙眉,道:“青竹,仇人就在那里,不达目的他绝不会离开,不妨按照我们之前的打算,先行回去,再做别的打算。” “是啊。”段宇阳也点头说道:“况且,我们也一样要替流家报仇,人多力量大,一个人的成功可能,还是小上一些的。” 蔺玄之道:“若是要找人,要收集情报,直接找上印星寒,是没什么用处的。” 青竹迟疑不定地捏紧了拳头。 晏天痕睁着一双杏眼望着青竹,道:“竹子哥哥,你不要阿痕了么?” “没有。”青竹脱口而出,他愣了一下,有些怔忪,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垂下脑袋点了点头,道:“我们继续走吧。” 晏天痕一句话便改变了青竹的主意,不过是因为青竹放不下晏天痕和蔺玄之,但对青竹而言,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想法,绝不会轻易放弃。 快到达中洲边界的时候,蔺玄之遇上了前来接应的怀玉尊人和一个他以前罕少见到的男人。 但那个男人,却是一直都在和蔺玄之有这暗中的联系。 “少主。”一个相貌无比惊艳、处处都有种惑人气息的青衣男子从怀玉尊人身后出来,走到蔺玄之面前,对他盈盈一笑,道:“许久不见了。” 晏天痕的眼睛都看直了,盯着这人道:“大哥,这个漂亮的小哥哥,是什么人啊?我以前,肯定没见过他。” 青衣男子对着晏天痕轻笑道:“这位弟弟倒是很会说话,我乃是中洲如意坊主楼的楼主,你叫我阳朔便可。” 晏天痕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是大哥的下属。 430再会宗门 蔺玄之道:“探听来的情报如何?” 阳朔说道:“的确听得了一些消息,但大多无用,我便不说出来浪费少主的时间了。最有用的,共有三条,其一,元家即将在七日之后的夜晚,遭到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打击围攻,其二,玄天宗沉剑峰峰主,已经于两日之前冲关失败,身死道消。” 说完,阳朔看向了元天问,道:“这两条都与元少主有关,第一条大概是为了逼你们现身元家,我已经暗中将消息传递给元家主和其夫人,想来他们必然会早有准备。但是青云尊人之事,你只能节哀顺变了。” 元天问捏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我师尊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了?” 阳朔说道:“你师尊虽然已经身死道消,却仍是伪装出扔在闭关的假象,若非我偶尔听得有人怀疑他已经身死,便派人潜入了沉剑峰闭关室中一探究竟,也仍不知道竟是如此。” 元天问的脸黑了几分,道:“你敢私闯我师父的修炼室?你胆子也太大了。” 阳朔勾唇,无所谓地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脑袋时刻都是别在腰带上的,想得情报,就得比旁人更不要命。” 元天问盯了阳朔片刻,虽然他心情低沉,很想打人,却仍是看在蔺玄之的面子上,放弃了这个冲动的想法。 蔺玄之眯了眯眼眸,道:“其三是什么?” 阳朔的唇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说道:“其三,如今有传言说,晏天痕乃是绝世炉鼎之体,得之可得天下,只是这种传言尚未扩散开来,流传度不够广泛,再加上绝世炉鼎,一向容貌绝色......呵呵,别瞪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我觉得少主倒是可以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蔺玄之将这个词咀嚼了片刻,道:“隐楼楼主现在何处?” 阳朔眯了眯眼睛,道:“他如今应当人在天极城中搜集情报。天极城那边派出了八批人马,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追踪少主,如今少主走的这条路线,乃是炎烈多方考虑能找出的最安全的一条路。”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既然有人觉得阿痕是绝世炉鼎,还想要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那不妨就让五洲大陆,再多出现几只绝世炉鼎。” 阳朔笑了笑,道:“少主英明,我这就着手去做,只是......少主可有人选?”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既然印星寒这般肆无忌惮,不妨就先从他下手吧。” 阳朔点点头,道:“好。不出三日,少主便会听到这等消息。” “另外。”蔺玄之沉了沉眸子,道:“流家之事,可有说法?” 青竹和流照月齐刷刷地看向了阳朔。 阳朔望着他们,道:“流家覆灭的消息,坏就坏在知名度并不够广。流家毕竟是隐世家族,除了一些大世家和宗门之外,并无太多人知晓流家的存在,所以有关流家之事,我并未探得太多。” 流照月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不过,关于流主的事情,炎烈那边倒是给了我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青竹马上紧张起来。 阳朔说:“流主似乎是被打成重伤,但人却不见了,任不吝和印星寒如今正在天极城中多方寻找流主的踪迹,大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意思。” 青竹怔然一瞬,心脏猛然强烈地跳动,他身形不稳,声音发颤地说道:“流梦尘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他。” 流照月也心思萌动,道:“我与嫂子一起。” 阳朔打量了他们一番,道:“若我是你们,那必然是算了的。流主说不定已经躲在什么安全的地方了,你们若是贸贸然地闯入天极城,又被印星寒捉住拿来威胁流主,怕就得不偿失了。他若当真活着,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寻找你们。” 揽月尊人道:“你们身上,可有属于流主的贴身植物?” 青竹眼睛一亮,却又很快露出恋恋不舍之色,道:“我有他一缕头发,不知尊人可有什么用处?” 揽月尊人道:“身体之物更好,待到回到玄天宗,我便可以利用星盘和发丝,搜寻流主的大致方位。” 青竹忙不迭地点头,振奋精神道:“那我们快走吧。” 蔺玄之见状,对阳朔说道:“近些日子,辛苦你了。” 阳朔笑了笑,道:“不辛苦,我还有些许零零散散的有用消息,都已经写入卷轴之中了,此地不宜久留,少主还是早些离开吧。” 阳朔背后背着一把古琴,只见他将古琴拿了出来,翻身而上,便朝着南方飞了过去,消失在天穹之中。 “这人究竟是谁?”怀玉尊人禁不住皱眉,道:“他竟是能跟了我一路而没被我发现,可他修为也不是那么高。” 蔺玄之说道:“他是谁不重要,他能带给我们最有用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怀玉尊人点点头,道:“说来也是。” 蔺玄之又道:“师叔,苏世叔那边,可是已经知道围攻之事?” 怀玉尊人道:“前几日我们便收到了不知是谁暗中递过来的消息,苏墨放心不下元家,便已经先行赶回,留我一人在此处接应你们,苏墨为人谨慎,养了一批门客,加之元家的坐镇长老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必然不会轻易让自己落入绝境之中,况且,玄天宗并非摆设,印星寒就算再嚣张,也不至于在玄天宗眼皮子下面放肆。” 因为心有所系,接下来的速度,不免被加快了不知多少,几乎是日夜兼程,跌跌撞撞,众人将路程缩短到了五日,便从东洲、北洲、中洲的交界之处,赶到了东洲玄城。 时隔三年多的时间,再次看到玄城大门,蔺玄之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刚一到城门口,蔺玄之便看到等在旁边的海狂浪与展枧亭。 展枧亭提心吊胆了不知多久,此时见到众人平安归来,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各位师弟,师尊。”展枫亭道:“你们总算是平安归来。” 揽月尊人道:“城中情况如何?” 展枧亭不浪费唇舌,开门见山道:“城中多了不少外来修士,看情况,是为了重莲盏而来的,只是玄之不在,那些人并未轻举妄动。” 海狂浪走过来,道:“元家已经寻了不少散修入驻,倒是不知原因。” 元天问冷哼一声,道:“若不是印星寒打算拿我元家开刀,我爹塔恩也不至于这般行事了。” 海狂浪恍然大悟,道:“原是如此。但元家可谓是东洲第一大家族,印星寒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引起众怒?” 与流家不同,流家并非五洲大陆土生土长的家族,且他还算是上界属臣,所以印星寒灭了流家,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但元家不同,元家在五洲大陆已经不知鼎立多少年,与其他大世家族多有联姻,关系盘根错节,乃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印星寒不过是个外来人,他若是对元家动手,岂不是摆明了要挑战整个五洲大陆的世家权威? 海狂浪能想到这一层,印星寒自然也可以。 “印星寒此人,一向唯我独尊,自作聪明,他不在意旁人如何作想。”揽月尊人淡淡说道:“怕是在他看来,与整个五洲大陆作对树敌,也根本无所谓。” “窥天世家的所有人里面,我最讨厌的,除了印家的那个老不死的,就是印星寒了。”怀玉尊人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道:“可偏偏,他们是窥天世家之人。” 窥探世家在九界的地位,一向堪比国师。 他们是最接近天道的人,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让他们每说一句话,都会有狂热的信徒深信不疑。 揽月尊人却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莫要忘了,我一样是窥天世家之人,即便游离在家族之外多年,我的出身,也一样无法改变。” 怀玉尊人愣了一愣,道:“可是,师兄你从不说假话,不说妄言。” 揽月尊人道:“那便要看你的敌人,是什么人了。” 元天问归心似箭,当即便带着段宇阳回了元家,蔺玄之和晏天痕随着揽月尊人一起朝着玄天宗走去,来到自己的地盘,到底还是心中底气足了不少,不说是大摇大摆,至少也未曾遮掩。 虽说玄城多了不少外来修士,但即便他们看见蔺玄之,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晏天痕很快发现,那些人盯着蔺玄之的眼神,就像是饿狠了的狗,见到了肉骨头。 玄天宗,沉剑峰。 回来已经三日,蔺玄之拿着一样紧赶慢赶炼制出来的法器,敲了敲揽月尊人的门。 “进。”揽月尊人道。 蔺玄之推门而入,看到了正在推演棋盘窥测天机变化的揽月尊人,道:“师尊,我已经将玄龟内丹炼化进入这只法杖之中,师尊可以试试是否妥当。” 三曰之前,蔺玄之讨要了揽月尊人手中的占星法杖,他当时并未说要做什么,但揽月尊人却是二话不说地将法杖交到蔺玄之手中。 三曰之后,蔺玄之将许久之前在百家际会上,从白家手中嬴过来的一样玄龟内丹材料,炼制进入了占星法杖之中。 揽月尊人拿过法杖,看了看那镶嵌在杖头上的一颗青白色硬石,禁不住有几分动容,道:“你竟是能够炼制灵宝了,这怎么可能?” 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一直都会炼制灵宝,但生怕一下子表现出来,引人注意,所以才按照正藏的速度,“提升“我的炼制能力。只是如今,想来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431叫嚣宗门 前生上千年的岁月,蔺玄之的灵魂力已经无比强大。 炼器师所依靠的,一来是魂火,二来是魂力,蔺玄之这两样都不缺。 上辈子,他已经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修复窥天镜这等不知能被纳入何种等级的惊天法宝,镶嵌一个小小的玄龟内丹,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是他之前并未将体内因重生而被封尘的灵魂之力释放出来,所以,他所表现出来的,依然只是比寻常人的修炼速度快上一些罢了。 如今蔺玄之拼着爆体而亡的危险,将魂力解封,自然轻而易举就能炼制出需要的法宝。 揽月尊人神色复杂地盯着蔺玄之看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玄之,你若当真决定不再遮掩,怕是所有的矛头,都会落在你的身上。” “那也总比,将矛头指向我身边人要好。”蔺玄之说。 揽月尊人点了点头,摩挲着占星法杖,道:“今晚,我便去占星,看看你们的未来。” 蔺玄之道:“麻烦师尊了。” 揽月尊人道:“不麻烦,还有些事情,我要与你私下商量一下。” 青竹将一缕用红绳系住的发丝,慎之又慎地交到了揽月尊人的手中。 青竹很是紧张地说道:“你的法术,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揽月尊人将红绳去掉,道:“正常来说,不会出什么岔子。” 青竹见他已经打算开始施法,便不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揽月尊人的手。 揽月尊人动作很是娴熟地打了个法印,将青丝放在了一张星盘的正中间位置,星盘上有十来个小纸片人,一个个都趴在石盘上面纹丝不动。 没过多久,揽月尊人的手诀一边,目光一凛,青丝开始根根燃烧,那些小纸片人竟像是一下子复活了似的,全都站起来开始在星盘上跳舞旋转。 青竹看得眼花缭乱。 揽月尊人掐了一滴血扔入了燃烧的黑发之中,“呼”地一下子火焰变大,同时也从莹蓝色变成了鬼魅的绿色。 这火焰一烧便是三天三夜,那些小人也舞动了三天三夜。 然而当火焰熄灭的一瞬间,所有的小人,也都已经同时趴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青竹看着被烧灼一空的发丝,心中焦躁地难受。 揽月尊人做法三日,自是满脸疲惫,他沉默了片刻,才满是歉意地说道:“这是五行搜魂术,若是在发丝全部烧完之前,那纸奴当中有一个能脱离星盘飞起来的话,我们便能跟着它寻找到要找之人。只是......” “你不要说了。”青竹豁然站起来,失魂落魄地握着红绳,道:“我不信,他一定还活着。” 揽月尊人叹了口气。 五洲修仙界中,已经寻不到流梦尘的魂魄。 其实,这是不出意料之事。 揽月尊人会的,印星寒一样会,想来印星寒早就已经利用五行搜魂术,或是类似的法术,将流梦尘搜寻了不止一遍,可就连他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来不至于有什么疏漏之处。 流梦尘凶多吉少。 再寻找一遍,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青竹很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沉剑峰,路上展枧亭叫住他想要和他说话,都被青竹给直接忽略了去。 展枧亭见状,便知道情况不好,心中禁不住又是觉得难受。 安稳的日子没过几日,便有人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了。 “师尊,小师弟。”展楓亭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道:“方才有弟子传话,有人在宗门之外叫嚣,说是要让天玄宗将玄之与重莲盏,一起交出去,否则便要纠集玄城之中其他人,攻上玄天宗。” 揽月尊人闻言,原本不知因何而冷着的脸,更是难看了几分,道:“简直是胡闹,玄天宗岂是他们想闯便闯的?” 蔺玄之闻言便从旁边的蒲团上面站了起来,说道:“都是什么人在叫阵?” 展枧亭道:“有些是散修,有些是佣兵团的人,还有一些是天极宗来的弟子,有一个带头之人,名为魔岩的,据说他已经是分神境巅峰了,怕是不好处理。” “魔岩?”蔺玄之冷笑一声,道:“我不去找他,他倒是要找上门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有多厉害。” 揽月尊人道:“你与此人,可有过节?” 蔺玄之点头,道:“过节大了去了。只是之前没工夫理会他罢了。” 正在此时,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过来,又听万倚彤抬高了声音,叫道:“你们别欺人太甚!小师弟乃是我沉剑峰的弟子,是我师尊的关门弟子,你们没资格赶他出去应战!” 蔺玄之和揽月尊人对视一眼,道:“师尊,我出去看看。” 展枧亭拉住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是宗主那边的人,他们不懂事儿,你别理会他们便可,一切都有我们。” 蔺玄之心中一暖,这些师兄弟们,对他是真的诚心诚意的,回来玄天宗的这段时间,他每日都在闭关修炼,外面的事情从未管过,都是展枧亭他们帮他解决的。 蔺玄之出关之后,便听人说起光是这短短七八日中,万倚彤便已经和别峰弟子,不知道因为他打了多少次架,还有几次见了血,险些受到峰规处罚。 这次,蔺玄之却并不打算再让人帮他做什么了。 有些事情,总归要他自行解决。 蔺玄之给了展枧亭一个安抚的眼神,道:“师兄不必担心,我知道深浅,只是这次若不敲山震虎,怕是以后他们会以为我好欺负,必然会更加嚣张放肆,倒不如......让他们好看。” 展枧亭微微皱眉,道:“玄之,你这几日,究竟在做些什么?” 蔺玄之笑了笑,道:“倒也没做什么,只是想方设法,和止戈剑交流一番感情罢了。” 他没再多加解释,而是背脊直挺地推门而出。 门外,万倚彤正准备拔剑,一个主峰弟子满目愤恨地叫嚷道:“你们这般护着蔺玄之,却不知道他自己私藏了本该造福大家的重莲盏,这还不算,我们玄天宗弟子如今出门在外,轻易就会受到攻击,不知有多少弟子受伤!” “正是!宗门护着他可以,但他也要相应的付出一些代价!” “你们必然是得到了好处,才这般护着他,当真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呢?” 此人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阵冰凉贴着颈子擦了过去。 他打了个寒战,便见到蔺玄之站在台阶之上,手中握着尚未出鞘的止戈剑。 再一摸脖子,竟是摸到了一手血。 他吓得尖叫起来,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其他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弟子,全部都噤了声,警惕地盯着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的蔺玄之。 蔺玄之面色冰冷如霜,一双除了黑之外看不出任何其他颜色的眼眸,宛若是在盯着死人,他的身形很是高挑,宽肩窄腰,手中持着凛冽争鸣的止戈剑,从台阶上走下来的短短几步路,就让人有种气势压人的感觉。 几个从主峰前来的弟子,纷纷噤若寒蝉,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了去。 其中一位弟子强撑着说道:“蔺玄之,难不成你要屠杀同门?” 蔺玄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杀你?还不够格。” “蔺玄之,你别太嚣张了!如今玄天宗日日被人堵着山门叫战,你难道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吗?”另一弟子也动了怒气,道:“我一位师弟,昨日出门就被人给打成重伤,这已经是玄天宗弟子自你回来之后,地三十五位在玄城中与人争执受伤的了,这都是因为你!” 万倚彤怒喝道:“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这种时候不同仇敌忾,反而要窝里反,难道玄天宗教给你们的,便是这种事情?” “万师兄,你这话说的就片面了,天极宗那边乃是天字级别的主宗,那边点名道姓地要让我们交出蔺玄之和重莲盏,难不成,我们要违抗主宗命令,护着这么个吃独食儿之人?” “他们说你是你娘和隔壁老王生出来的,你也能信?”万倚彤简直被气笑了,道:“你若是脑子不够用,就去看看药师,别出来祸害人!” “你说话怎么如此难听?” “不想听就滚蛋!谁叫你自己送上门来找骂的?” “你......”那弟子显然斗嘴不是万倚彤的对手,气得瞪了会儿眼睛,道:“反正,宗主让蔺玄之自行解决山门口叫嚣的那些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群弟子便呼啦啦地一窝蜂离开了。 万倚彤露出了一副打了胜仗的表情,捋了捋袖子,道:“和小爷我斗?比谁更胡搅蛮缠更不要脸?小样儿,渣渣!” 蔺玄之看着万倚彤,失笑道:“这种事情,就不用比较了吧?” 万倚彤说:“小师弟,你方才的动作,真是太帅了,我怎么觉得,你的剑法更加精进了呢。”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闭关这些日子,当然要有些长进了。” 万倚彤盯着蔺玄之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道:“小师弟,你身上的气息,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 蔺玄之笑道:“你想夸赞我比以前强了不少,不必如此委婉。” 万倚彤:“......” 万倚彤道:“小师弟,方才那些人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师尊和元家这些日子正在四处传信,联合其他宗门和世家同仇敌忾共同讨伐印星寒,想来不出几日,便会有结果。” 印星寒自从灭了流家之后,对蔺玄之的围追堵截便从暗处转为明处,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竟像是一条疯狗似的。 432山门混战 玄天宗也多方受到挑战,不过,碍于整个宗门的威严,暂时还无人敢直接冲上来挑衅宗门大门结界,然而,近日来玄天宗在外游走的弟子,却是遭了殃,竟是有人被暗中打闷棍。 蔺玄之终是叹了口气,道:“那些弟子,其实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宗门终究是因为我,受到了牵连。” 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北弒天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源头却不一定当真是你。” 蔺玄之道:“怎么说?” 北弒天道:“前些日子,当宗门弟子屡次被按下毒手的时候,师父便派去前去查看情况。我发现,那些弟子虽有受伤,却无人有性命之忧,歇息一段时间就可恢复正常,而且,我也跟踪一位弟子,最终发现对他下手之人,乃是我们玄天宗自己的弟子。” 万倚彤先是一愣,紧接着勃然大怒,道:“这岂不是自己人在搞自己人?他们想要用这种法子,逼着玄之因道义而不得不出面面对那些人,这究竟是何人想出来的龌龊法子?简直卑鄙无耻!” 玄天宗里,恨不得杀了蔺玄之之人,除了江沉子之外,还能有谁? 正在此时,海狂浪面色阴沉地从外面走了过来。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蔺玄之,道:“宗主那边派人来传话了,他要我们自行解决玄天宗的困局, 蔺玄之道:“怕不是我们,而是我。” 海狂浪道:“少说这种话。” 蔺玄之心中一暖,禁不住想道:他究竟何德何能,竟是能得到这些师兄的真心对待? 这可绝对比上辈子的境地,要好得多了。 蔺玄之淡淡笑了笑,其中颇有安抚意味,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妨顺了他的意思。” “你想做什么?”海狂浪皱眉问道。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既然有人叫阵,我便去应阵好了。” “别傻了。”万倚彤横眉倒竖,道:“那些人,你根本不是对手,别忘了那个魔岩,当初我们毫无反击之力,就被他推下了山崖,即便如今你修为增长,和他比起来,仍是有等级的差异。” 蔺玄之说:“不试试,怎会知道?” “不行。”万倚彤很是坚持,道:“要去,我便随你一起去。” “让他一个人去。”一道温润的嗓音从高台之上传来,众人一转头,便看到了身穿窥天法袍手握法杖面色肃穆的揽月尊人。 “师尊......”万倚彤满脸诧异。 “玄之,我且再问你一遍。”揽月尊人摆了摆手,示意万倚彤闭嘴,对蔺玄之道:“你心意已决?” 蔺玄之点点头,毫不迟疑道:“心意已决。” 揽月尊人道:“中洲来信,白家和皇甫世家,愿助你一臂之力,南洲季家、西洲姬家、北洲齐家、东洲蔺家、段家、元家,以及包括北洲天火宗、南洲妙法宗、长生门在内的十二个宗门势力,都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难道就连如此,都无法动摇你的决心?” 蔺玄之怔了一怔,然后掀开前袍,跪在了地上,对着揽月尊人道:H师尊,是我辜负了您的好意,徒儿不孝。” 揽月尊人似是动了怒气,盯了蔺玄之片刻,道:“那你自己去解决吧,你们其他几人,谁都不准帮他!” 眼睁睁看着揽月尊人转身离开,万倚彤一头雾水地懵逼了半晌,才不解地对已经起身整理衣服的蔺玄之道:“你到底怎么惹了师尊?你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想法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尊被气到这种地步了,你未免太厉害了点儿吧......不过,那么多人愿意帮你,看来你人品不错嘛,白家出面,想来印星寒那边要手忙脚乱了。” “小师兄。”蔺玄之看着万倚彤,道:“重莲盏的确在我手上。” 万倚彤不说话了。 展枧亭欲言又止地看着蔺玄之,最终叹了口气。 北弑天眼皮子一跳,皱了皱眉头。 蔺玄之道:“我不想欺骗愿意信任我的人,就这样吧,外面的事情,接下来我自己解决。” 万倚彤眼睁睁地看着蔺玄之御剑离开,身形消失不见,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重莲盏怎会在他身上?可他能藏到什么地方去?我越发不明白他了。” 海狂浪看了看万倚彤,道:“跟着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我们的小师弟吧。” 山门之外,呼呼啦啦地围了一群人,他们有些来自佣兵团,有些是散修纯粹来凑热闹的,但有组织有预谋的,莫过于几个世家和天极宗任不吝一脉的联合势力。 “你们说,蔺玄之可否会出现?” “不好说......”另一人道:“听说,不少世家和宗门,都站在了他那一边,想要找他出来,怕也是不容易。” “我听说,隐世家族流家,都因为他惹怒了那位九界的天族来者,而被举族覆灭了,蔺玄之若是但凡有些骨气,都不会再继续当缩头乌龟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蔺玄之的踪影,想来是躲在山上当乌龟呢。” “......”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光影从宗门结界闪过,大多数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衣黑发手持苍青色长剑的男子便站在了众人之前。 此人便是蔺玄之。 蔺玄之的剑,朝着地上重重一插,龟裂的纹路便从他脚下如同蛛网一般朝着四处噼啪蔓延。 强烈的气波冲击感迎面而来,竟是有五六分的人,都被这气波给冲击地站不稳脚跟,身形要过来晃过去的,很是不稳。 “蔺玄之小儿,你总算是敢出来了!”一道浑厚的嗓音当空传来,身形庞大的魔岩带着七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修士,从众人头顶掠过,落在了蔺玄之的身前。 魔岩看着一身剑气的蔺玄之,冷冷地说道:“当年,我竟是小看了你,本以为你会死在崖低,却不料竟是被你爬了上来,不过,今日一样是你的死期!” 因为蔺玄之的事情,魔岩没少受到任不吝的白眼,而且当年重月城幻境之中,蔺玄之得知了他的窘境,这让魔岩对蔺玄之生出了莫名的恨意。 所以无论重莲盏是否在蔺玄之身上,魔岩都不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怡巧,蔺玄之也是一样。 将重莲盏之事透露出去的,除了魔岩之外,怕是不做第二人想。 蔺玄之却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今日,一样是你的死期。” 说话之间,蔺玄之便已经将插在地上的止戈剑给抽了回来,同时朝着魔岩等人抛出了数枚霹雳弹。 魔岩一挥掌便将冲面而来的霹雳弹给打散了,满脸杀意道:“这点雕虫小技,你还想杀我?” 蔺玄之打了个手诀,冷笑道:“雕虫小技,对付你足够了。” 那些霹雳弹被魔岩朝着四周打去,原本站在旁边围观的修士全都迅速散去,然而他们的速度却快不过霹雳弹爆炸的速度,只听得“砰砰砰”地爆炸声响接连传来,不少逃之不及的修士,都被爆破力极强的霹雳弹给炸伤了身体。 一时之间,哀壕声一片。 魔岩掌风凌厉而厚重地朝着蔺玄之拍了过来。 蔺玄之挥着止戈剑和魔岩战作一团,原本魔岩在对付蔺玄之之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将他一击毙命,然而现在魔岩却发现,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能被蔺玄之给用剑化解。 待到万倚彤等人赶过来的时候,看的便是与魔岩在半空打得火光四射的蔺玄之。 万倚彤吃了一惊,望着天空道:“玄之怎会变得如此厉害?分明上次他还毫无还手之力。” 北弑天皱着眉头,握着剑说道:“他的修为似乎并未提高,只是他的剑法中带了一股子很是浓郁精纯的杀意。” “怕是他领悟到了新的剑意。”海狂浪手中把玩着一只冰剑,道:“我们不妨也帮他处理一下其他人。” 魔岩带来的几个手下,也加入了战局之中,海狂浪一马当先地释放出呼啸而过的冰龙,将那几个准备前去帮助魔岩的修士,全都阻挡在了冰龙后面。 “你们的对手,可是我。”海狂浪笑容颇为狂傲,双手朝着两边一撑,原本细长的冰龙变得无比粗壮,俨然是从幼年变成了成年。 冰龙咆哮着冲着那些修士冲了过去,它但凡沾染到人的皮肤,就能将人给冻成冰棍,杀伤力很是可观。 北弑天看着不断朝这边涌过来的修士们,也被挑起了杀意和战意,他抽出了弑神剑,舔了舔嘴角,冷笑道:“来的正好。” 自从他修为提升之后,还没有遇到动手的合适机会,现在这些练手的人送上门来,北弒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万倚彤见状,也按捺不住手痒地抽出了他的悲兮剑,悲兮一出,万鬼同哭。 整个玄天宗山门外的大片空地,一时间陷入了混乱的激战之中,玄天宗的这几位弟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轻易不出手,但实际上他们放眼整个玄天宗,都是各种佼佼者,在四对众的情况下,竟是暂时未曾落入下风。 毕竟他们的修为,已经在黄阶境界,来围攻蔺玄之的修士人数虽多,能达到黄阶的,仍是在少数。 魔岩发动了摧山掌,重达千钧的大掌朝着蔺玄之当头拍来,眼看蔺玄之闪躲不开,就要被一掌给压死。 蔺玄之眉心有一簇火焰法印忽而亮起,他倏地一下子拔出了止戈剑,“莲子问佛”的一式三招在一个瞬息之间结束,一只带着血的断掌从空中掉落,那躲闪不开的摧山掌,自然还没碰到蔺玄之的头顶,便已经被打散了。 433—剑穿心 魔岩吃惊地盯着蔺玄之,几乎难以置信对方居然能如此轻易地将他的招数化解,还砍断了他的一只手! 止戈一出,天地寂灭。 这句当初止戈剑铸剑之人的谶言,已经被不少人给忘却了,但看着与闪着青寒之光的止戈剑融为一体的蔺玄之,在场却又不少人,又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蔺玄之黑发翻飞,长袍猎猎,长剑横在胸前,二话不说便又继续朝着魔岩打了过去。 他的剑锋裹挟着如烟似雾一般的东西,若是近看才能发现那是寂静燃烧的火焰,远处人发现不了,唯有魔岩感受到这股子诡异的力量,似乎带着嗜血的渴望,给他带来难以形容的震撼和诡异的恐惧。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蔺玄之分明只是黄阶凝脉境,然而他将止戈剑剑鞘拿下之后,修为竟像是一下子跳跃到了玄阶境界,整个人都恐怖了不少,而他的剑招和攻势,也显得极为咄咄逼人,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小冥阴火?”远处观战的印星寒,在看清楚蔺玄之的止戈剑剑身裹挟着的气流时,整个人都猛然一震,他手中的一串珠子“啪w地掉在了地上,散落地滚到了各处。 印星寒身旁的那个持剑男子,乃是晏子瑋派给印星寒的第一贴身侍卫,名为渠不易,他满脸肃杀之色,上前一步,在印星寒身旁低声说道:“先生,小冥阴火不是早就已经随着当年的器皇,一起消失不见了吗?莫不是先生看差了?” “不可能!”印星寒瞳孔紧缩,道:“小冥阴火乃是天地造化之异火,若是被人炼化之后,便能将修为瞬间提高一个大阶,天地之间,我曾经在秘籍之中见过小冥阴火裹挟在身体上的模样,与蔺玄之此时,一模一样!绝对不会有错!” 止戈剑身之上的青寒气流,已经顺着蔺玄之的手臂爬到了他的全身。 魔岩爆喝一声,整个人都开始变大,身上的肌肉节节暴突,皮肤变成了锃光瓦亮的黑色,坚硬如同岩石,他整个人都已经岩化。 “噌”地一声,止戈剑被魔岩的手臂阻挡开来。 魔岩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蔺玄之拍了过来,光是凛冽呼啸的掌风,就已经险些将蔺玄之的身体掀翻。 蔺玄之稳住了身形,灵巧地转了个身,剑招几番变化,左手中多了一枚如同多面冰凌的水晶柱体物,再猛然变了剑式发动一招“莲动九霄”。 在魔岩的视角中,止戈剑忽然之间变成了成千上万个,从他身体的各个方向朝着他杀了过来,他还来不及细想究竟是要去对付哪个,便心口一疼。 低头一看,却是蔺玄之一招“莲子无心”,将他的心脏给打了个对穿。 “不可能......”魔岩迅速恢复了正常的体型,从空中掉了下来。 蔺玄之冷笑一声,剑还在他手中,穿透魔岩身体的,只是剑意罢了。 魔岩倒在地上,他的魂魄刚想逃窜,便被一股大力给吸走了。 阴鬼幡被蔺玄之握在手中,他用力一摇晃,方才打斗之中死掉的那些修士,体内还未散去的魂魄,竟是被悉数收入了阴鬼幡之中。 阴鬼幡一出现,周围的空气当即便冷了几分。 这一下,魔岩彻底成了一具死尸。 “《青莲九式》!”印星寒失声叫道,他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将一切都连了起来,脱口而出,声音都劈了似的,道:“蔺玄之乃是东方界玄家血脉!蔺湛怕是当初东君玄无赦的男宠广陵!他是预言之中的九界第一顺位继承人,快杀了他!” 渠不易瞳孔骤然紧缩,人一瞬间便已经到达了蔺玄之的身前,他此时的修为乃是玄阶巅峰,废话不多说便要对着蔺玄之全力一击--“大胆!”一道厉喝从天而降,凤惊羽一巴掌打了下来,渠不易的招式还没出来,就被人给一巴掌拍到脸上掀翻在地,飞出去老远。 一袭金红色衣袍的金冠凤眸男子落在蔺玄之身前,他眸中跳跃着金红色的流光,俊美不可方物,手中羽扇一挥,便又将刚爬起来的渠不易给再次掀翻在地上。 蔺玄之轻咳一声,将到了嘴边的血咽了下去。 “西凰?”印星寒整个人宛若遭了雷劈,他有种莫名的恐惧之感袭上心头,却又恍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印星寒飞身而上,从高高的楼顶掠到了凤惊羽身前不远处,站定之后,眯着眼眸盯着他道:“你不是已经死在了天罗法王和天罗女手中?” “呵呵,那一对儿奸夫淫妇算什么玩意儿,你当真以为我凤惊羽会那般容易被人弄死?”凤惊羽轻蔑一笑,气场全开,羽扇指着印星寒,道:“之前就想说了,你那个扇子当真是丑死了,少学本王的造型!” 印星寒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儿,险些没被噎死。 他手中的铁羽扇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顿时觉得沉甸甸的很是烧手。 随着凤惊羽一起来的晏天痕几乎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毛毛,你是来搞笑的吧?” 凤惊羽喝道:“废什么话,闭嘴!” 晏天痕马上闭了嘴,担心地看了蔺玄之两眼。 渠不易爬了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肿着半张脸站在了印星寒身边。 印星寒眼眶猛然颤动,盯着凤惊羽和蔺玄之,以及不知何时赶过来的晏天痕猛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晏天痕这名字,虽然不是当初那个乱是天魔绝世炉鼎之名,但是冠上了个晏姓,再加之这副尊荣与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些九界之人,印星寒怎可能还猜不到他究竟是谁? 尚未出生便被预言为乾元皇朝第一顺位继承人、济世明星的蔺玄之、早些年便已经来到五洲大陆如今为蔺玄之师父的揽月尊人印空桑、还有早已该死在九界的西皇凤凰,甚至不知是死是活却将小冥阴火给了蔺玄之的器皇白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印星寒脸色变了几变,才有种通透之感,禁不住仰头大笑,像是癫狂似的,道:“五洲大陆,竟是藏着这么个通天的大秘密,印空桑,印空桑,你终究还是早了我一步!哈哈哈哈哈-”印空桑是何人?“晏天痕不解地问道。 “揽月尊。”凤惊羽嫌弃地扫了眼晏天痕,道:“你竟是这么久了,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蔺玄之想说我也不知道,但他仍是紧闭双唇,不曾开口。 晏天痕颇为忧心地说道:“他笑什么笑?莫不是疯了吧。” 凤惊羽道:“他本来就是个疯子,最多只是更疯而已。” 印星寒笑够之后,阴冷地盯着蔺玄之,道:“这一下,你死定了,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五洲,前去九界。”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蔺玄之轻描淡写一笑,道:“重莲盏可是在我手中,两仪乾坤伞、三足天雷鼎、四方印、五行聚魂盘,一样会在我手里,我定会打开五洲结界,前去九界。有本事,这些法宝,你自己来拿!” 印星寒面色剧变,呼吸很是急促,道:“印空桑竟是连这些都已经算到了?这些法宝,究竟在什么地方?” 凤惊羽嗤笑了一声,说:“你该不会是傻了吧?这些法宝的去处,蔺玄之是疯了傻了才会告诉你,印星寒,你还是快些先滚蛋吧,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若不是本王暂时不想在玄天宗门口杀人,你现在已经成骨灰了。” 印星寒禁不住想起了烧灼了一整片梧桐山灭了一整队白鸦杀暗卫队的那一口火,顿时冷汗出了一身,他强忍着心头的冲动,艰难地对身边的渠不易道:“我们走。” 敌众我寡,若是没有凤惊羽出现,印星寒自己动手也要将蔺玄之给解决了,但是西凰凤惊羽却是站在蔺玄之的身前。 西凰的威名,响彻九界,哪怕印星寒不曾和西凰直接对上过,却也见识过他一怒之下伏尸百万的景象。 哪怕五洲大陆结界对等级有所压制,他们无论原本修为有多高,此时都是玄阶归元境巅峰,没有谁高谁低之分,但实际上,对招式的感悟、身体的淬炼程度、战斗经验、所掌握的秘籍功法等等之类,都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 凤惊羽早已超过玄阶不知多久,他是九界最强的那群人当中的一位,功法修为深不可测,而印星寒虽修为也极其深厚,但比起九界天族之中唯一一位从尚未出生便已经得到凤凰一族全部传承的凤惊羽而言,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印星寒不怕凤惊羽,但他却不会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没有自知之明地非要挑衅凤惊羽的权威和耐性。 即便有某个时候,印星寒想到了凤惊羽是在虚张声势,他其实没那么强悍,但印星寒也一样不敢赌下去。 万一输了,就是死。 印星寒落荒而逃,在场的不少修士,都是随着印星寒的挑拨前来围攻的,此时正主跑了,算是领头人的魔岩又被蔺玄之给杀了个彻底,其他人也都不明所以地频频退去。 一场危机,不消片刻便这么化解了。 凤惊羽得意洋洋地背着手说道:“幸亏本王来得及时,要不然,你今日非得被印星寒这个缺德带冒烟的,给一巴掌拍死!” 晏天痕不满地说道:“我大哥已经领悟了《青莲九式》的剑意,又炼化了小冥阴火,也不知道有多厉害,你没见到他方才轻轻松松就把魔岩给弄死了吗?” “是吗?”凤惊羽只是勾唇一笑,看着站在旁边面色发白的蔺玄之。 434第一顺位 蔺玄之露出了一个苦笑,摇了摇头,左手微微地发抖,道:“我已经是强弩之末,和魔岩战斗之时,仅仅是看起来很是轻松罢了。” 魔岩俨然要比蔺玄之高出两个小位阶,若不是因为魔岩轻敌,再加上蔺玄之突然突破了《青莲九式》的第四式--莲子无心这一杀伤力极大、全力一击之下能够将杀伤力连跳两个小位阶的招式,也不见得能够如此简单轻松地将魔岩干掉。 不过,莲子无心对于如今的蔺玄之而言,未免太过勉强了,所以他只能发动一次,且一次就已经将他的所有真气,全部消耗一空了,甚至再加上小冥阴火的反噬,蔺玄之方才气血翻滚,强咬着牙根忍下来,才没一口血吐出。 若不是方才凤惊羽及时出现,只要渠不易那一招攻击打下来,蔺玄之会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就命丧黄泉。 可以说,凤惊羽拿捏的时间非常妥当,也很是优秀了。 晏天痕脸色微变,连忙走过去扶住了蔺玄之,担忧地看着他,道:H大哥,我们不妨先离开这里再说。“ 蔺玄之点了点头。 经此一战,蔺玄之体内非但真气耗空,初次使用小冥阴火也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后遗症,他身体一阵一阵地从股子里面浸出寒气,却不是冷,而是一种仿佛被鬼和魔暗中窥伺的不祥之感。 小冥阴火本就是传说中从地狱中诞生的火种,说起来,若是炼化了它的主人,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它给压死。 蔺玄之炼化小冥阴火的时候,用的时间太短,用的方法太过激烈,以至于小冥阴火虽然如今被蔺玄之控制,却又总是不想完全听他的话,偶尔蠢蠢欲动,这又给蔺玄之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好在止戈剑经过《青莲九式》的剑意感染,已经越发认可蔺玄之这位主人,没有在蔺玄之将它抽出来的时候任性乱来,否则,怕是蔺玄之此时已经竭力而亡。 晏天痕带着蔺玄之随着沉剑峰的几位师兄,一起朝着沉剑峰飞去。 凤惊羽拉风出场完成使命之后,也是真气耗尽,噗地一下子竟是又变回了小肥鸟的状态。 晏天痕见状,禁不住头大--果然,只是看起来很厉害罢了。 逃离玄城之后,印星寒等人暂且找了个任不吝的别院暂时居住。 印星寒坐在屋中,面色阴沉,几次三番地想要发火,让人见了就像躲得远远的,下人们都不敢随便发出声音,生怕印星寒一怒之下,那他们撒气。 没过多久,渠不易推门进来。 渠不易一侧的脸上,还能清晰地看出五个红红的指印,肿的老高,可见凤惊羽之前的那两巴掌,并没有丝毫手软,而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打出来的两巴掌,竟然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打听的情况如何了?”印星寒问道。 “重莲盏在蔺玄之身上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原本揽月尊和元家号召起来的那些宗门和世家,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转变了态度,大多数决定退出联盟。”渠不易说道。 印星寒皱了皱眉头,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我让你去打探有关蔺玄之和晏天痕的消息,还有那位西凰凤惊羽......他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五洲大陆,还和蔺玄之他们混在一起?” 渠不易为难地说道:“先生,这里可是五洲大陆,恐怕知道西凰是何人的修士,都没有几位。” 印星寒深吸口气,道:“说来也是。” 他扫了渠不易一眼,道:“蔺玄之乃是预言之中的济世明星,此事可有风声?” 渠不易摇了摇头,道:“似乎从未有人提起过。” 印星寒冷笑一声,将扇子在手心中轻轻一敲,道:“东皇啊东皇,他可真是够厉害的,这二十多年过去了,九界之中,竟是没人知道他已经有了儿子,还藏得如此严实!他当真玩儿的一手有趣儿的金蝉脱売!不过,主上怕是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此事,否则,也不可能广发对蔺湛的赤血追杀令,只可惜,流梦尘不是个能靠得住的......” 渠不易没有说话,毕竟蔺玄之乃是九界如今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事情,他还是今日才知道,而且,济世明星的预言,九界从来都没有风声,恐怕是多年前就被晏家人给压了下来。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过了片刻,印星寒才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五洲大陆,便想办法替主上将将蔺玄之这个心头大患给解决了,也好让主上少一个敌人,高枕无忧。” 渠不易微微蹙眉,道:“只是,蔺玄之今日突然变得如此厉害,还炼化了小冥阴火,西凰又站在他那一边,恐怕,事情不太好办啊。” 不得不承认,蔺玄之今日将魔岩给那般轻易地打死,很是给了渠不易很大的震撼,而且,巴掌打在谁的脸上,谁就会感觉到疼,渠不易被凤惊羽接连打了两巴掌,虽然从外面来看只是皮外伤,但实际上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要错位了,若不是因为他修炼了玄级极品的防御功法《铁衫功》,身上又穿着卸力甲,恐怕现在体内已经成了稀糊一片了。 要知道,渠不易在九界,那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高手,他到了凤惊羽面前,却连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都不复存在,这种等级上的绝对压制,让渠不易禁不住已经有了惧意。 印星寒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恼怒之色,他重重地一捶桌子,道:“这个凤惊羽,当真是坏事得很,几次三番地坏主上好事。当初若不是因为他站在幽冥那边,帮着幽冥将那个小杂种不知送到哪儿去,我们这些年,又怎会凭空多出来这么多麻烦?” 凤惊羽非但帮了幽冥,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地帮忙,若不是因为他乃是九界如今唯一一位先天神族,在九界羽族之中地位超然卓绝,令万鸟心悦诚服,一呼百应,修为又在整个九界排的上前一百,恐怕早就已经被晏家给追杀至死了。 后来,凤惊羽又不知脑子抽什么风,竟开始帮助扶持第三顺位继承人的陵赤骨,这着实让晏子璋又更为恼怒了几分。 本以为凤惊羽已经死在了护着陵赤骨逃跑的路上,凤凰一族就此绝迹,西方界大乱,选出新的能够为晏子璋所用的皇者,却不料,这个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的凤惊羽,居然又活蹦乱跳地施施然出现在了印星寒的面前,还一出来便动手打人,威压深厚,这着实让印星寒满心愤恨,又有些疲于应对。 但是,这一切相较于蔺玄之竟是九界第一顺位继承人、预言中将会登上帝位、一统九界的济世明星相比起来,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济世明星算什么? 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名头,才吓死个人。 这才是真正会给蔺玄之惹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更可怕的是,蔺玄之居然和晏天痕混在了一起。 听说,晏天痕是被蔺湛收养的,可见当初偷渡乱世魔星的罪魁祸首,也有蔺湛。 说句实话,虽然晏天痕从出生以来便被人追杀,但实际上,他的的确确也有顺位继承权,而且排位,还在晏子璋之前。 若是东皇玄无赦打算与晏重华联起手来...... 印星寒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情稍微平复下来。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不行,这件事情,我必须要想方设法告诉主上,小冥阴火在蔺玄之手中,而当初预言之中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已经出生,且平安长大。保不准,器皇也在这五界之中。” “可是......”渠不易皱了皱眉头,道:“五洲结界,只能进,不能出,我们之前尝试着发出去的消息,却是根本没能传递出去。” 印星寒冷笑一声,道:“传不出去,那是因为用的传音符等级不够高,天字级别的传音符,我本打算万不得已之事,再拿出来使用,看如今的状况,我不得不提前使用了。不过,顺位之事,你切莫再让更多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渠不易连忙道:“属下遵命。” 中洲天极城,白家。 “少主,蔺玄之承认重莲盏在他手中了。”白无涯面色不悦地朝着正在侍花弄草岁月静好的白逸尘走了过来。 白逸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这般生气?是谁招惹了我们无涯?” 白无涯一头黑线,道:“少主,那重莲盏分明早就在他手中,蔺玄之却死不承认,还想骗我们去保护他,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白逸尘道:“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他那时候处于劣势,处处受人掣肘,怎可能承认重莲盏在自己手里?他到了东洲之后,毕竟还是在我们施加援手之前,将所有的祸水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已经算是厚道了。就算他死不承认,难不成你还能发现他说谎?” 白无涯一时间哑火。 他想了一会儿,才蹙眉说道:“我听说,蔺玄之的修为,似乎又有了突破,他的止戈剑终于面见当世,竟是将魔岩给轻易诛杀了,而且,他剑锋上裹挟着的,听探子的叙述,像是小冥阴火炼化之后的火云气。” 白无涯捏着一株开得艳丽的花,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就说,他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要自己来扛事了,原来是已经变得这般厉害。不过,他若是要杀魔岩,单靠小冥阴火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435各方动荡 “少主英明。”白无涯道:“我还听说,他用了一招从未有人见过的剑招,一下子便破了魔岩的岩石甲,将他的心脏当头刺穿。” 白逸尘的手微微一顿,道:“是什么招式?” 魔岩的岩石甲,已经练至一定的境界,即便是任不吝想要破除,都不会一招一式就能做到。 白无涯道:“听人形容,就是噗嗤一剑过去,刷的一下子青光闪过,就把魔岩给打死了。” 白逸尘抽了抽嘴角,道:“单听你这描述,我能想出百八十种剑招。” “所以说,没法形容,只能用眼看。”白无涯深吸口气,道:“印星寒前去叫阵的时候,下属被西凰给一巴掌拍飞出去,印星寒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西凰?”白逸尘的手指一不留神将那朵花给掐了下来,面容顿时一抽,心疼不已地摸了摸那朵花,又对着白无涯不确定地说道:“凤九韶?” 白无涯顿了一下,道:“少主,九韶帝君已经羽化很多年了。” 白逸尘怔然片刻,才轻微叹了口气,道:“那便是他的孩子了吧?我记得,好像叫凤惊羽。” 白无涯点了点头,面色颇为沉重地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千年之前一破売就一口火将整个梧桐山都给烧了的凤惊羽。” 白逸尘:“......” 白无涯继续说道:“从印星寒的话里面推测,凤惊羽似乎是本该死了,却又复活出现在五洲大陆。我有些怀疑,蔺玄之身边的那只长得灰不溜秋的鸟,就是凤凰。” 白逸尘深吸口气,也没了继续伺候他的这些花花草草的心思,思忖着说道:“蔺玄之究竟是什么身份?晏天痕又是什么身份?九界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怎得一个两个的天族,都按奈不住寂寞非要来这么个小小的封魔之地搞事情?无涯,你说我是不是和这尘世,脱节太久了啊?” 白无涯面无表情地说道:“少主几百年都不曾离开五洲大陆,不知道这些事情,实属正常。” 白逸尘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花儿瞅了一会儿,才拍板决定道:“明日启程,我们去一趟东洲玄天宗,找上那位揽月尊人,好问个究竟。” 白无涯歪了歪脑袋,道:“揽月尊此人,嘴巴很严,而且对我们多有防范之心,他不一定会告诉我们。” “以前不告诉,现在可不见得了,蔺晏二人身份特殊,这件事情我早已察觉,只是没打算深究而已。”白逸尘云淡风轻地说:“恐怕印星寒此时已经知道蔺玄之和晏天痕的身份,揽月尊那边,必然想要拉一些同盟,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白无涯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道:“少主果然英明。” 白逸尘:“......” 天极宗。 任不吝收到了一封写着玄天宗门口发生之事始末的书信。 看完之后,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子沉郁之气中,过了良久之后,他才将这封书信,给烧成了灰诉。 一位眼眸细长、看起来很是精明的男人不敲门便走了进来,对着任不吝道:“任宗主,先生传过来的信件,你可看完了?” 任不吝点点头,道:“没想到,蔺玄之竟是变得如此厉害,他手中的宝贝,可是越来越多了。” 路天河点点头,道:“没错,先生便是在他身上吃了亏,而且,这蔺玄之还大放厥词,说是要拿到其他几样顶级法宝,这种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比起杀了蔺玄之,任不吝对那些法宝更感兴趣,而最开始的时候,印星寒也正是用这些任不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绝世法宝,来引诱他进入他的同盟之中。 任不吝皱着眉头,道:“那些法宝,究竟是何物?为何蔺玄之竟然会知道它们所在之处?” 路天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揽月尊可是一位曾呼啸九界的窥天者,他乃是天族窥天世家的嫡脉,若不是当年因与族中闹掰,现在恐怕已经是印家少主了,揽月尊的窥天之能,当属印家最强之一,他若是想要找到五洲封印的根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任不吝眼眸中划过贪婪之色,道:“揽月尊能找到的,怕是神机尊人也一样能找到。” 路天河乃是随着印星寒一起前来此处的一位得力干将,闻言,他自然是点了点头,道:“没错,先生早已经算到那些法宝身在何处,五洲结界的形成,一共有五样法宝,每个洲各有一样,如今西洲的已经被蔺玄之拿走,下一样,便是要看看究竟会出现在哪个洲中了。” 任不吝重重点头,捏了捏拳头,道:“下一样法宝,定然不能让蔺玄之给寻到了。” 云瑶宗内。 沈如冰走进了一个暗香扑鼻的精致房间之中。 一个头戴金钗玉环的女人优雅地靠坐在软塌之上,手中拿着一本秘籍,她听到沈如冰的脚步声,便头也不抬地说道:“可有听说东洲传来的消息?” 沈如冰点了点头,加快脚步走到女人前面,道:“师父,东洲那边,据说蔺玄之自从拿到了重莲盏,修为便一日千里,已经将天极宗宗主的得力手下,给轻松杀死。而且,他身边的能人异士不少,就连印星寒,似乎都不是对手,已经落荒而逃。” 女人正是沈如冰的师父、沈家的长老沈乐君。 闻言,沈乐君勾了勾唇,道:“这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听说,如今五洲大陆有这么个说法--晏天痕乃是一个绝世炉鼎,得之便可神功大成。” 沈如冰面色有些古怪,道:“师父,这话你也能信?他长的那副尊荣,哪里有一丝半点绝世炉鼎的样子了?而且,现在不还有人传言,说是印星寒也一样是个绝世炉鼎么。” “印星寒这是碰上了对手了。”沈乐君笑了笑,道:“所谓绝世炉鼎,不见得容貌绝色,但必然是身材极好,筋骨柔软宛若无骨,肌肤如玉,我并未见过晏天痕,也不知他是否符合这条件,你看如何呢?” “我看不如何。”沈如冰还没忘记在丹霞秘境之中,她与晏天痕之间的过节,若不是晏天痕不知从哪儿弄过来的鸟,她大哥的手臂,又怎会断了一只? 沈如冰斩钉截铁十分肯定地说道:“师父,晏天痕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何谈身材?我看,这话不过是印星寒故意放出来,引诱我们去找他麻烦的。” 沈乐君讳莫如深地说道:“印星寒虽然目的性太强,让人觉得不好相与,但他一来到五洲大陆,便要找上蔺玄之和晏天痕的麻烦,这其中的缘由,让我不得不深想啊。你也不要太过大意了,至少,重莲盏可是的的确确在蔺玄之身上。” 沈如冰面色变了几变,眸中带着戾气,道:“师父,刚巧方才我才收到一封从天极宗传过来的信,任宗主要请我们三日之后共上玄天宗,向玄天宗讨要蔺玄之身上的重莲盏。” 沈乐君想了想,道:“此次,我亲自前去。” 近日,五洲大陆掀起了一阵动荡之风,这阵动荡的根源,便在蔺玄之的身上。 蔺玄之以黄阶凝脉境巅峰的实力,将已经身处玄阶多年的魔岩,给轻轻松松一剑捅死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迅速飞到了五洲的各个角落,引得了众人对重莲盏更加疯狂的竞相追逐--他们理所当然地将蔺玄之的能力,归结为他拿到了重莲盏,从重莲盏身上得到的好处。 五洲排的上名号的宗门、世家,几乎全都蠢蠢欲动,各派了代表即刻动身,前往玄天宗讨要这等能够造福整个五洲大陆的绝世法宝。 虽然每个家族、宗门、个人,都有独立拥有法宝的资格,但是有些级别过高、可以给多方带来好处的法宝,依然不允许个人私藏。 这基本上是五洲大陆约定成俗的规矩。 更何况,自从印星寒公开他的发现,说是重莲盏关乎整个五洲大陆的结界开解,便更是让不少原本对重莲盏无意之人,都动了各种心思。 然而,当这些人抵达玄天宗,并被大开宗门大门的弟子们迎进去之后,才发现蔺玄之和晏天痕,早就已经在打赢了魔岩之后的第二日,便从玄天宗消失了。 “什么?消失不见?你们当我们是傻子吗?” “你们定然知道他们的去处,揽月尊,你要知道这重莲盏乃是关乎整个五洲大陆兴衰存亡的法宝,万万不能被掌控在个人手中。” “是啊,重莲盏放在个人身上,到底还是不安全,若是落入魔道之人手中,可是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放在天极宗的七层宝塔之中,最为安全了啊。” 天极宗的七层宝塔,是专门放置法宝之处,外面守卫森严,部下了天罗地网,至今还无人能够成功从里面偷出任何东西,被誉为五洲大陆最安全的藏宝之处。 听着站在下面的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难得亲自出面的揽月尊人面无表情地装聋作哑。 几位沉剑峰的弟子都站在他身后,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最终,听烦了的万倚彤开口说话了。 “你们都别胡乱嚷嚷了,小师弟若是我们藏起来的,你倒是告诉我,我们把他给藏到哪儿去了?”万倚彤没好气儿地说:“我一觉醒来,小师弟就已经留书出走了,还不就是被你们给逼走的?”“你这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沈乐君走了出来,道:“若不是他贪图重莲盏,又怎会出现这么多人,对他围追堵截?” 436心情不好【一更 万倚彤露齿一笑,笑容很是森然地说道:“这位奶奶,你这颠倒是非的水准,倒是不低,只是修仙界一向不比凡尘,道统之上,不讲究人情,所谓的法宝丹药,自然是有能者得之,你想要抢便大大方方地说你要抢,可别给自己戴什么高帽子,平白惹人笑话。 “好小子,你叫我什么?"沈乐君面色巨变,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被人随便提起名字,于是沈乐君当即便一挥手朝着万倚彤打了过去。道紫光闪过,又一道金光迎上,沈乐君被揽月尊人的招式给震得往后面退了几步。 沈乐君震惊地看着揽月尊人,道:“揽月尊,你这徒弟出言无状,难不成你也护着?你就不怕旁人说你,教子无方?“你为老不尊!"万倚彤火上浇油。 沈乐君刚想爆发,便见到揽月尊人冷着一张脸,冷冷开口道:“本尊今日,心情不好。 沈乐君愣了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揽月尊人接着说道:“本尊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想要打人出气。”海狂浪点了点头,道:“我的心情,也不太好。沈乐君脸色青青白白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揽月尊人平心静气,道:“我小徒弟,此时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你们若是有了他的消息,不妨告诉我一声,我可以高价买来。不过,若是让我知道有谁伤了我家小徒弟,我必然会追究到底。”说这些话的时候,揽月尊人是用上了威压的,在场绝大多数人的修为,都要低于揽月尊人,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被险些压趴在地上,甚至有人还吐了血。 滚吧。"揽月尊人袖子一挥,发号施令。 有些人禁不住生出了退意。 倒是天极宗的一位长老站了出来,道:“揽月尊人,蔺玄之当真消失不见了? 揽月尊人轻蔑一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要搜山?那为长老顿了一顿,道:“晏天痕呢? “你们这群老不羞的东西,还敢问我徒弟?"只见怀玉尊人从天而来,席卷起一阵狂风,吹得人东倒西歪,他双目赤红,冲到了揽月尊人面前,不顾形象地揪着他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叫我去帮你去亲自寻一样难寻的材料,我辛辛苦苦找回来之后,徒弟就不见了,你说,你把阿痕藏到哪儿去了怀玉尊人气得牙疼,他回去之后,就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打开之后,便是晏天痕简单地写道:师父父,我思来想去,还是离开玄天宗比较好,刚巧大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与大哥,便去浪迹天涯了,不知何时会回勿念 揽月尊人的手指朝着这些人指了指,道:“是他们趁着你不在,便派人围在山门之外不肯离去,宗主便让玄之出面解决,玄之大概是心灰意冷,所以便带着阿痕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说至此处,揽月尊人的面色阴沉了几分,道:“他们欺人太甚!" 怀玉尊人面色变了几变,松开揪着揽月尊人的手,眯着眼睛朝着下面一好哇,逼宫现场,人证物证具在啊! 只听怀玉尊人发出了一声阴冷的笑声,道:“这样也好,省的我一个一个前去寻找你们了,本尊早就想给你们一些教训,奈何师兄不让,现在呵呵呵。 怀玉尊人一下子飞身上前,朝着下面的所有人发出了无差别的攻击,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半个时辰之后,沈如冰和沈乐君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玄城。沈乐君的钗环已经掉了几个,头发也散乱了不少,她站稳了身子,禁不住破口大骂:“那个怀玉尊人,简直是个神经病!这样厉害,以前,我都不知道玄天宗卧虎藏龙,有那么多玄阶大能。〃令沈如冰比沈乐君看起来更加狼狈,她心有余悸地说道:“怀玉尊人竟是要不是她们跑得快.…手想起那些修为低一些的人被一个个无情丢下山的惨状,沈如冰就心中发寒。 沈乐君黑了脸,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前来,也不算是空手而归至少,揽月尊人公开了五洲结界的消息。 “重莲盏,两仪乾坤伞,三组天雷鼎,四方印,五行聚魂盘….”沈如冰皱着眉头,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乐君深吸口气,道:“这些乃是分散在五洲大陆的五样来自九界的绝世法宝,至于用处,暂且还不清楚,不过光是一个重莲盏,就能短时间内让蔺玄之变得如此厉害,想来其他的,只会更胜一筹沈如冰眼神灼灼,道:“师父,看来如今蔺玄之倒不是最重要的了,我们倒不如前去寻找这些法宝。 沈乐君点点头,道:“这是肯定的,不过,寻找法宝之事,还要再做商量 相信自从揽月尊人在怀玉尊人将他们暴揍一顿之后,便悠悠然地将五洲封印的五样法宝公之于众之事,会更加迅速地传遍大江南北,不日寻宝之人将会达到巅峰。 玄天宗 沉剑峰近日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光别的宗门派人前来打探消息就连蔺家也来了几波人。 季兰君难得亲自前来,她与四长老蔺留春一起,登上了沉剑峰的峰门。我家玄之,当真没了踪影?”季兰君皱着眉头问道。揽月尊人点点头,道:“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他之前便告诉我要自己解决所有事情,第二日就没了影子,我用尽手段寻他的踪迹,但是他身上不知带了什么法宝,竟是让我寻找不到。若是他们与家中联系,还望你们告诉我一声。 季兰君一脸担忧之色,道:“这孩子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是连家都不回,还连带着把阿痕也带走了。”蔺留春却很是无所谓地说道:“跑了好,留在这里就是个活靶子,那小子聪明得很,不会轻易被抓住的。他不回家,也是不想连累家中。 揽月尊人点了点棋盘,道:“你们若是当真想要找他,不妨等着下一个五洲结界松动。 蔺留春眉头微皱,道:“你所说的五洲结界,不是为了转移视线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我从不说假话。”揽月尊人淡淡说道:“五洲结界和对应的五样法宝,的确存在,只有将那些法宝全都拿到手,五洲结界才有打开的可能。重莲盏位于西洲,西洲先是出现了异象,这便是极好的证明。”“你早已窥到此事?"蔺留春问道。 不错。” “为何早不说? “没有必要。“揽月尊人轻描淡写道:“不是谁都能拿到封印法宝,而且,法宝若不自行出世,谁都不知道它们身在何处,法宝会等待有缘人,强求不来。 蔺留春思忖了片刻,才终究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揽月尊人道:“玄之不在的几年,蔺家便托给你们了。”季兰君点点头道:“这一点,揽月尊大可放心。蔺留春与季兰君前来此处,最重要的目的便是为了确定蔺玄之是否当真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了,对于其他的法宝,倒是兴致不高,于是两人并未停留太久,便离开了。 两人走后,展枫亭走了过来,道:“师尊,我怎么记得,法宝之事,您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从未打算公之于众? 揽月尊人面无表情,道:“我原本藏着掖着,便是为了等时机到来,让你们前去寻找,无人争抢更方便一些,现在既然印星寒已经基本锁定了法宝所在之处,摆明了是冲着法宝来的,我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法宝的大致位置,给印星寒添加麻烦。” 展枫亭愣了一愣,忍不住笑道:“师尊,你这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啊“呵。"揽月尊人冷冷一笑,道:“本尊就是这么损人不利己,他印星寒想要一呼百应,当了表子还立牌坊,还想把五洲的水搅浑,又要无声无息地把法宝搞到手,这世上哪里有这种一箭三雕的美事儿L?就算他精打细算,如意算盘已经拨地刷刷响,本尊也要让他尝尝挫败的滋味儿。展枫亭心里面禁不住犯了嘀咕,暗道:看样子,小师弟带着晏天痕悄无声息地留书出走,的确将师尊给惹恼了。原本师尊也不至于这么恼怒,但怀玉尊人这段时间每天都上门来要人,还一脸哀怨地瞅着师尊从早到晚,师尊就算原本不哑火,也得被憋出来火气了。 不过,揽月尊人发起脾气,就把火气撒到印星寒这个罪魁祸首身上,当真是大快人心 展枫亭轻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五洲法宝当中有一样在玄之身上了,真怕他出什么事情揽月尊人冷哼一声,道:“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也得自己走下去展枫亭点了点头,道:“希望有西凰的相助,能让他们的路,顺畅一些。 …… 天极宗。 “先生,我们的人在玄天宗和蔺家附近埋伏了很久,都不曾见到蔺玄之和晏天痕的踪迹,已经过了两月有余,看样子,他们的确是已经失踪了。”任不吝皱着眉头说道。 印星寒收起了正在推演的星盘,淡淡说道:“不必让你的人继续在东洲看守了,下一处要开启的封印,位处于南洲大陆的千星岛附近,蔺玄之必然已经前往南洲。我们也要启程前往南洲大陆了。”任不吝神色一凛,之前他可没听印星寒提起过此事。 作者闲话 ! 437城头悬赏【二更】 任不吝忙道:“南洲千星岛,乃是南洲的一处不易闯入的禁地,千星岛上有众多宗门,各有千秋,还很是排外,我们若是贸贸然闯进去,怕是会受到阻挠 南洲乃是五洲大陆蛊虫、邪术、巫法最多的地方,那里的人也很是排外,和外界的接触并不多,可谓是深不可测,饶是中洲天极宗,也鲜少会派弟子前去南洲天法宗做交换。 印星寒却是冷笑一声,斜着眼觑着任不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你这个主宗宗主,也算是白当了,况且,虽然你对南洲不了解,但天法宗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听从天极宗的指挥。”任不吝露出了一丝惭愧之色,道:“先生教训的是,只是,也不知道这次,前去南洲的人到底有多少,若是人数太多,怕是我们夺得法宝的机会又会少了 印星寒悠悠然地说道:“这件事情,就不必担心了。南洲千星岛,乃是我这两月潜心窥测,才得出的具体位置,你不说我不说,想来别人也不会知道 话音刚落,便见得有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来者正是印星寒身边的路天河。 只见路天河面色略显凝重,道:“先生,方才我们收到消息,揽月尊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将下一样封印法宝的位置,昭告天下了。”印星寒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他说的位置,在什么地方?“南洲大陆,千星岛,时间大约在半年之后。″路天河皱着眉头道。任不吝忍不住朝着印星寒看了过去,他只觉得印星寒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一种即将原地爆炸的气场之中,脸色难看的要死。屋内的气氛一时很是凝重 突然之间,印星寒暴怒地重重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桌面四分五裂,碎渣朝着四处散去一 印空桑!你他妈的一—一定要坏我好事,和我作对!之前将五洲封印的五样法宝公之于众的,便是揽月尊人,如今印星寒自认为好不容易快了揽月尊人一步,能够抢先找到千星岛,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揽月尊人竟是将这个消息,直接公开了去任不吝也有种不可直视的感觉。 方才印星寒才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情报只掌握在他们手中,不会被别人知道,前后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这可当真是妥妥的打脸啊。 印星寒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为过。 路天河见状,眼珠子微微一转,安抚道:“先生大可不必担心,即便所有人都知晓千星岛之事,我们必然是这些势力当中,最为强悍的一支,那些人,再多也不过是炮灰罢了。 印星寒臭着脸,道:“我生气,是因印空桑处处与我作对,其他那些杂虫,我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路天河淡淡说道:“先生不妨这样想想,揽月尊越是想要如此和你博弈便越是说明,他已经无其他计谋可施,且看得出来,他很是在意先生。” 印星寒眯着眼睛想了片刻,点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很是有道理。且等到主上那阝边,派人前来增援,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好办了。路星河感慨道:“都已经两个月了,主上那边竟然还没消息传来,看样子,这五洲结界,果真厉害啊。” 印星寒道:“这是自然,毕竟五洲结界,是当初封印天魔尊天焕的葬魔之地,已经沉睡了千年时光了。” 两月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这段时间里,蔺玄之和晏天痕乔装打扮之后,带着已经重新恢复成幼鸟状态的凤惊羽和两只虎崽子,再加上主动跟着他们的蛊师灼夜,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南洲的中心城市泰兰城。泰兰城周围有不少宗门势力,还有南洲大世家族季家、百里世家,天字级宗门天法宗,也一样坐落于泰兰城外五百里处。泰兰城很是繁华,出入城门的看守也相当严格蔺玄之和晏天痕快到城门口,便遥遥看到了贴在城门的两张通缉画像。晏天痕歪了歪脑袋,指着画像说道:“大哥,你看那画像,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啊? 灼夜站在晏天痕身边,扫了他一眼,道:“这不正是你与蔺少吗?晏天痕皱着眉头又走近看了一会儿,摇摇脑袋满是不爽地说道:“根本点都不像是,我大哥的鼻子哪里有这么塌?眼睛哪里是这个形状?画这画的人,肯定是对我大哥有意见吧。” 说起来,这画像倒是有几分形似,只是完全没有蔺玄之的神。但蔺玄之的容貌太过出众,让人见而难忘,所以即便只画出了三分形态,便已经足以让人记住蔺玄之的模样了 蔺玄之却是皱着眉头,道:“他们将阿痕画的更丑,若是让我知道是谁画的,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痛打一顿。” 晏天痕义愤填膺地重重点头。 旁边灼夜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你们究竟有没有被列为通缉令上头号通缉对象的自觉? 晏天痕这才后知后觉地张大嘴巴,道:“什么通缉令?灼夜翻了个白眼,指着画像下面的字,道:“你好歹也看看清楚,你大哥的项上人头,被悬赏了一千万金! 晏天痕定睛一看,果然写了悬赏金额,他不由自主地又去看了他的画像下面的悬赏价格一 万金。 晏天痕顿时更加不爽了,道:“我和大哥分明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为什么我大哥悬赏的价格,是我的一千倍?我不要面子的啊?”灼夜道:“因为之前不是有传闻,说你是绝世炉鼎么?虽然炉鼎传闻已经放了出来,但没人相信那个炉鼎是你,大多数人都觉得,你应当是烟雾弹蔺少才是真正的炉鼎。况且,他身上还有重莲盏,又带着像是从魔修手中搞过来的阴鬼幡,自然正道邪道的都要通缉他。”“他们是脑子不好使吗?”晏天痕黑着脸,道:“我大哥的体质,哪里像是冥阴之体?” 灼夜看了看蔺玄之如今这张易容过后看起来乏善可陈的脸,道:“大概是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之中,绝世炉鼎都是靠脸来判断的吧。晏天痕摸了摸自己那张易容过后平展光滑的脸,说:“所以说,以貌取人要不得啊。” 蔺玄之笑了笑,牵起晏天痕的手,道:“我们进城再说吧。于是,一行三人带着一只鸟两只虎崽子,便大摇大摆地朝着泰兰城中走去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三人被拦了下来。 那城门侍卫盯着三人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两只摇头晃脑的虎崽子,皱了皱眉头,觉得着实和通缉令上的对不上,便放了他们离开。待到三人走后,侍卫对旁边的人说道:“你看他们,像不像是通缉令里面说的那人?” 旁边的侍卫摇了摇头,道:“通缉令上,说的是两只白虎妖兽,这两只分明是野猫,别太紧张了,若真是蔺玄之和晏天痕,怎么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呢?” 另一侍卫道:“这也说不定,玄天宗的那位揽月尊人不是放出消息,说是将会有一样法宝,出现在咱们南洲千星岛吗?蔺玄之既然扬言要拿到所有封印法宝,他肯定得来咱们南洲。” “反正,咱们是拿不到那法宝的,上面的人打架,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说起来,我听说蔺玄之似乎是修了魔道,修为一日千里,手中还样能把人魂魄给吞噬了的阴鬼幡,啧啧,如今正道人士,都说他是魔修,有不少都在追杀他呢 悬赏一千万金啊,光是有效线索,就能领一千金,咱们可得把招子放亮点丿儿… 蔺玄之等人来到了泰兰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因着上面的包间要提前预定而且已经客满,蔺玄之便选择了视野比较好的三楼靠窗位置。蔺玄之等人坐下之后,晏天痕便朝着周围张望,他吸了吸鼻子,嘴馋极了,道:“以前就听说,南洲泰兰城的干味楼,乃是五洲老饕的安乐窝,今天终于有幸来尝尝了。”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所以说,出来走走还是有好处的。晏天痕道:“这里什么最好吃啊?” 蔺玄之道:“这种事情,你当问灼夜了。” 灼夜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对着上茶顺便报单的小二说道:“金蝉糖丝、银雪碧蜥、白灼火云蛙、罗天姑娘,先将这些上来,其他的之后再说。小二一听,便露齿笑了,道:“这位公子怕是咱们千味楼的常客吧?这四样乃是咱们千味楼不上菜单,却最经典最好吃的菜式,公子真是会点。灼夜扔给他一枚碎金,道:“少说话,快些上菜。”“好嘞!"小二眉开眼笑地将碎金塞到口袋中,转身便跑了。晏天痕惊叹道:“灼夜大哥,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吃饭啊?灼夜点点头,道:“家在此处,自然从小吃到大。”蔺玄之看着灼夜,道:“已经到了季家门口,不回家看看吗?灼夜扫了他一眼,道:“你莫不是在寒碜我?我姐应该说过,我和家中关系不怎么样吧? 蔺玄之微微一愣,道:“是我失言了。” 晏天痕问道:“你与家中的关系不好,是有多不好啊?季婶娘说,你与她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季婶娘每年都能收到从族中送过来的宝贝,那边也对她多有关心,想来你的家人,对你也不至于太过苛刻吧。” 作者闲话 ! 438偶遇“家人”【一更 晏天痕问道:“你与家中的关系不好,是有多不好啊?季婶娘说,你与她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季婶娘每年都能收到从族中送过来的灵丹妙药法宝器皿,那边也对她多有关心,想来你的家人,对你也不至于太过苛刻吧灼夜禁不住冷笑了一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季家乃是炼丹世家,以炼丹名扬五洲,我乃是炼蛊,偶尔也会炼制一些毒丹,更何况,我的一位至交好友,乃是魔道之人,族人皆当我是败类,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你觉得爹娘会待我如何? 晏天痕禁不住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啊。”灼夜斜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对不起?我也不怎么在乎。”小二得了赏钱,果然上菜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四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盘子,便被呈了上来。 晏天痕本兴致盎然地准备大快朵颐,然而当他看到盘子里面一条一条被烹饪的不失原型的虫子,顿时感到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怎么都是虫子啊?"晏天痕搓了搓胳膊。南洲特产就是虫子啊。"灼夜却是毫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夹了几只,塞到嘴里咬的咯吱咯吱的,听起来很是清脆,道:“别小看这些虫子,可都是吃灵植长大的,肉质鲜美,再加上这里食修的特殊烹饪技巧和调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你在别的地方,绝对吃不上 晏天痕本不想尝试,但是当蔺玄之尝过之后,也表示了肯定,他对美味的渴望,便压到了对虫子的恐惧,心惊胆战地夹了一只塞到了嘴里。俗话说,虫不可貌相,晏天痕吃了一只,便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个人干掉了大半盘,若不是灼夜叮嘱他这些虫子吃多了容易涨肚,晏天痕个人能吃一整盘。 正在酒足饭饱之际,楼上包间呼啦啦地下来了一群修士,蔺玄之用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这群人看起来很是年轻,身上的穿着打扮也十分讲究,他们之中,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被众星拱月地拥在中间,两人每人的身上,都挂着玉色的葫芦样子的瓶子,倒是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历,灼夜扫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 那两个少年之中的女孩子不知为何往这边看了一眼,在看到灼夜的时候当即整个人都愣了一愣。 她顿住了脚步,拉扯了一下身边的男子,道:“二哥,你看那边,是不是灼夜弟弟啊? 被称为二哥的人朝着灼夜这边看了过去,这一看便面色有些变化。季灼夜,你竟然还没有死。”季羽飞皱着眉头,满是恶意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晏天痕听到声音,这才将脑袋从埋头苦干之中抬了起来,他看着那个走到桌前的少年,道:“灼夜大哥,你认识这个人啊?季灼夜脸上露出了不耐之色,道:“不认识,我只认识长得好看的,他这般不堪入目之人,我怎会知道是谁? 季灼夜!”季羽飞抬高了声音,道:“族中已经将你驱逐去,你如今又回来泰兰城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回家,求你家族给你庇护吗?你当初走的时候,那般有骨气,今日切莫让我再低看了你一眼!那少女皱了皱眉头,也走了过来,扯了扯季羽飞的袖子,道:"“二哥,你别这样说,灼夜不管怎么说,都流着季家的血,而且,这里大庭广众之下,切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季羽飞扫了少女一眼,道:“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我?少插嘴!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季灼夜漫不经心地扫过季羽飞的脸,道:“我愿意回来,是泰兰城的福气,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季羽飞眯了眯眼眸,道:“季灼夜,泰兰城不欢迎你。”晏天痕顿时笑了,说:“你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要不要我站到泰兰城门口,对着城门问一问,这城市是否欢迎灼夜大哥?若是它说不欢迎,那我们马上就走也没问题啊。” 季羽飞原本已经自动忽略了这两个其貌不扬穿着打扮也一般般的少年,此时晏天痕一开口,他便立刻注意到了他们 “你们是何人?季家人的家门之事,何曾有你们插嘴的余地?”季羽飞毫不客气地道。 晏天痕笑眯眯地说道:“季家人自己的事情?你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灼夜大哥已经不是季家人了,现在却又非要将他归为季家人,莫不是你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所以说话的时候,前说后忘吗?若是论起打嘴炮来,晏天痕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若不是蔺玄之怕他出去乱说话会被打,晏天痕的嘴炮能从东洲打到西洲。不过,若是被人欺负了去,蔺玄之可绝对不会阻止晏天痕打嘴炮的。季羽飞果然黑了脸。 季雨莺忍不住多看了晏天痕几眼,她当真觉得,这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少年,是个真英雄,竟然敢正面和季羽飞顶嘴,还拐着弯地骂他脑子不好使,要知道,整个季家,都没人真正敢招惹季羽飞。季羽飞面色不善地盯着晏天痕,道:“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晏天痕摇了摇头,道:“我是吴真帅,你知道我是谁吗?”季羽飞思来想去,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便道:“怎么,你很有名气?” 晏天痕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对着季羽飞道:“你竟然没听说过我吴真帅,你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季羽飞:" 这句话,难道不该是他说的吗? 季羽飞刚想开口反驳,便被灼夜给打断了。 好好吃个饭,能不能别这么多的废话?"灼夜皱着眉头,斜着眼瞅着季羽飞,道:“泰兰城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回去继续当你的少爷就够了,少掺和我的事儿。” 季羽飞冷冷道:“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你这个家族蛀虫?今日,我不过是来给你提个醒罢了,你已经被季家,驱逐出府,别让我看到你在爹娘面前晃悠,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柔柔,我们走。”季雨莺脸上闪过一抹不认之色,她想要和灼夜多说几句话,却又碍于季羽飞的权威,不敢多说一句,只得叹了口气,转身随着季羽飞离开。 而那些原本围绕在季羽飞身边的人,却是并没有插嘴多说什么,只是在出了酒楼之后,为首的一位青年问了一句“方才那人,乃是何人"。季羽飞回想着季灼夜那不冷不热的脸,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是个被季家驱逐之人,他自小炼蛊术和巫术,与季家组训相悖,又和大道相去甚远他为人也自私冷漠,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在眼前,也不屑于搭一把手,还和一个修魔之人,私相授受,不成提供,败坏门风,所以如今早已被驱逐出季家大门,从族谱上抹去名字。只是,我原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的命硬,竟还活着。他不过是个过街老鼠,不必放在心上。”那人点了点头,便没再多问。 楼上,一顿饭原本吃的开开心心,有了季羽飞这一波,搞得季灼夜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了 季灼夜在旁边黑着脸生闷气,晏天痕见状,往嘴巴里面塞了点吃的,嚼吧嚼吧才说道:“灼夜大哥,原来你是被季家赶出来了啊,之前婶娘都没有告诉我们。” 季灼夜黑着脸扫了晏天痕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告诉你们这种事情做什么?又没有什么用 “当然有些用啊。″晏天痕睁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说道:“若是我们早知道,就不来泰兰城了,你见不到方才那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就不会受他的气了。” 季灼夜微微一怔,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还笑了一下一—虽然看起来像是皮笑肉不笑 来到南洲,不来泰兰城怎么行?你不是还想买一些蛊虫的幼苗么。”这两个月里,晏天痕一直都在随着季灼夜学习炼蛊之术,且短短时间内竟然已经有了不小的造诣,这让季灼夜禁不住对晏天痕高看了一眼。蛊虫要从小用自己的血精心喂养,长大后才能听话,晏天痕也想要养育属于自己的蛊虫,便缠着季灼夜帮他寻找蛊虫幼苗,而泰兰城则是整个南洲大路上,蛊虫幼苗种类最多、最齐全的城市。晏天痕眼睛一亮,搓了搓手道:“是啊,我一定要精心挑选幼苗,等它们长大之后,替我当控尸大将!哈哈哈! 季灼夜点点头,道:“会有那么一日的。 季灼夜本就是叛道离经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他自己修蛊道和巫法,自然对晏天痕这等修御尸术的人,没有任何偏见,是以晏天痕愿意让他知道陵赤骨的存在 当然了,季灼夜并不知道陵赤骨的身份,否则,必然会动上将陵赤骨征服的想法。 蔺玄之道:“方才随着那两人一起来的,是什么人?”季灼夜道:“看衣服,像是玉蝉宫的弟子。”玉蝉宫?”晏天痕摸着下巴,道:“爹爹似乎以前给我说过这么个名字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季灼夜道:“他们财大气粗。” 哦,你一说这个,我就想起来了。″晏天痕眼睛一亮,道:“玉蝉宫乃是南洲千星岛上的一大宗门势力,他们门派里面,有不少养育虫子的好手,而且,这个宗门很是有钱,做生意很厉害! 439金蝉指路【二更】 季灼夜点点头,道:“你说的大差不差,不过,玉蝉宫最厉害的一点你却是没说到。” 晏天痕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季灼夜说:“玉蝉宫养育的玉蝉王,是能够寻找到千星岛上秘境的引路者,玉蝉王的等级越高,寻找到的秘境便越是隐蔽高级,玉蝉宫每隔十年,就会放出一个秘境的消息,若是有人想要进入秘境,便需要向玉蝉宫买消息亦或者是得到玉蝉宫的秘境传送符。” 蔺玄之来了几分兴致,道:“这生意做的,倒是稳赚不赔。“这是自然。”季灼夜道:“玉蝉宫的消息,可都是大价钱。他们是典型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赚钱这么轻易,为何不能变成一年一开?”晏天痕问道。“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秘境给开,只说玉蝉宫养育的那玉蝉王,先是要在幼苗的时候,就精心呵护,每日收集百花上的露水和蜜液来喂养,待到大些的时候,还要给它寻找没受过任何污染、没沾染过血的灵虫做零食吃,这样过个几十年,玉蝉王才能长大,这其中说不定又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嗝屁着凉了,下的那么大的功夫,自然全都白费了季灼夜慢悠悠地一边晃着杯盏,一边说道:“而且,你以为玉蝉王的脾气那么好,说给你找寻秘境,就给你找寻了吗?据说,玉蝉爷爷可是做事情全凭高兴,若是不开心,任凭你求爷爷告奶奶的,它都一动不动的趴着。十年前曾有一次,据说是一个弟子喂食的时候,将吃过血的虫子扔给了玉蝉王结果,玉蝉王便闹起了脾气,险些没将那一年的秘境给指出来。”晏天痕听得津津有味,禁不住哈哈笑道:“这玉蝉王还真是有意思,竟然是个吃货。” 季灼夜点点头,道:“可不是么,你看这盘子金蝉糖丝,可不就是人们根据玉蝉王的喜好,顺藤摸瓜找出最适合食用的虫子,烹饪而出的么。”晏天痕禁不住啧啧称奇,道:“金蝉糖丝,这名字起得,若是玉蝉王听到,会不会生气啊?” 季灼夜笑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若是有机会见到玉蝉王,你倒是可以问问他 晏天痕搓搓手,羡慕地说:“我也想养一只玉蝉王,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没有秘境了。” 季灼夜幽幽说道:“这种东西,可是要耗费大力气的,比养活你还贵。”这时,一只秃毛鸟从窗户口飞了进来 凤惊羽最近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管到了哪个城市,都要先四处飞上圈,瞅瞅地形,用他的话来说,便是逃跑的时候也得知道往那边逃比较好。凤惊羽一落到桌子上,便对准那盘子金蝉糖丝啄了几口这么一吃之下,觉得果然滋味儿L不错,凤惊羽便一拍翅膀,叽叽喳喳道:“再给本王上一盘,你们太不厚道了,竟然不等我,自己偷吃!"季灼夜便叫来小二,让他再上一盘。 小二为难地说道:“三人吃一盘子的金蝉糖丝,已经足够了,若是吃多了,灵气太充裕,吃坏了肚子,我们可担待不起。”季灼夜指了指凤惊羽道:“家中的鸟还没吃。” 小二抽了抽嘴角,看着大爷似的凤惊羽,转身去加菜了。凤惊羽一只鸟啄个不停地将一盘子金蝉糖丝给吞到肚子里面去,吃完之后,它打了个饱嗝,险些把自己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给掀翻过去,看的晏天痕乐得不停。 自从季灼夜知道毛毛便是印星寒口中的那位西凰之后,便不能直视凤惊羽了,但对他的要求,倒是会尽量满足,毕竟虽然凤惊羽现在看起来有些怂,但总归是条惹不起的金大腿。 吃饱喝足之后,三人便去隔壁的一家客栈住下。第二日一大早的,灼夜便没有了踪影,蔺玄之便带着晏天痕和凤惊羽在泰兰城中随意闲逛,买了不少晏天痕以前从没见过的小玩意儿,还有不少吃食 至于蛊虫,晏天痕也去坊市上看了,只是季灼夜不在,他这个半个外行人,也看不出来哪些幼苗比较好,最终也没有下手晚上回到客栈,季灼夜也回来了。 今年玉蝉宫的秘境指引,将在下个月的十五开始正式买卖。”消息,说是季灼夜来到蔺玄之的客房,道:“我今日得到一个挺有用的消晏天痕趴到桌子上,歪着脑袋说:“我们买得起吗?季灼夜道:“买不起,也得想办法搞到手,据玉蝉宫的内部消息,此次的秘境,乃是一百年才会打开一次的天泽秘境,这秘境上次开放的时候,有几人误打误撞进去修炼,待到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能够纵横五洲大陆的大能了。只是天泽秘境不易寻找,每次开放的时间也难以估计,一直都不再被人找到。 晏天痕兴趣更浓,道:“这天泽秘境之中,都有什么好宝贝?”季灼夜想了想,道:“听说,天泽秘境中的灵气浓郁乃是外界的数倍,利于修炼,而且这小世界的空间构造极为独特,能够淬炼人的体质,乃是体修的好去处,至于奇珍异宝,这要凭借机缘了,怕是只多不少。最重要的是据说玉蝉宫的玉蝉王,就是被玉蝉宫的宫主,一百年前从这天泽秘境之中带出来的。” 晏天痕的眼睛顿时亮的吓人,他转过脑袋,灼灼地望着蔺玄之,道大哥,咱们也快想办法去这天泽秘境里面碰碰运气吧,说不定,我们也能找到另一只玉蝉王呢! 蔺玄之思忖片刻,对季灼夜道:“你这些消息,都是从何处听来的,可是可靠?” 季灼夜摸了摸鼻子,说:“好歹我也是在玉蝉宫有朋友的人,这消息,可是我今天请了那朋友吃了一天的酒,才好不容易套出来的话。晏天痕道:“你那朋友,可是靠谱?” 季灼夜点点头,道:“玉蝉宫大弟子,你说可靠不可靠?”晏天痕哇了一声,都:“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你长得浓眉大眼的,竟是还能做这种勾当。” 季灼夜: 蔺玄之笑了笑,道:“既然消息可靠,我们倒也可以去试试看,能否买到入口之处 季灼夜叹了口气,道:“我也打听了,光是一个入口处的传送符,就要八百八十八万八千金。” “什么?"晏天痕一下子愣住了。 季灼夜道:“这还算是他们能给我的友情折扣价,若非我和大弟子认识怕是不知要翻多少倍。” 蔺玄之道:“一张传送符,能带多少人?” 季灼夜道:“至多一人。不过,玉蝉宫还准备了传送阵,一个传送阵可以传送十人,只是价格怕是要到上万万金了,除非财大气粗的宗门世家,绝对付不起这个价格。 晏天痕皱了皱眉头,道:“传送阵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保证传送到同个地方,可是传送符,谁知道会落在哪里?”季灼夜看了看蔺玄之,道:“我对那里面,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只看你们是否想去了。 蔺玄之也有些纠结,他自然是想要去里面看看的,碰碰运气也不错,只是他手中的余钱也不多了一一自从他乔装打扮离家出走之后,就特意避免出手很能体现个人风格的法宝,而这一路上消耗也大,只进不出,常日以往自然囊中羞涩。 晏天痕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眸中露出了一抹遗憾之色,但很快打起精神来,道:“算啦,天泽秘境也不见得有多好,还那么贵,谁知道能不能赚回来,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闻言,蔺玄之抬眸微微一笑,道:“既然是难得一见的秘境,当然要想办法进去看看,钱的问题都是小事情,阿痕不必担心,交给我就可以。”晏天痕摇摇头,道:“大哥,若是你还要去卖法宝,那就算了,你一旦出手,就会容易惹人注目,我们现在还在逃亡之中,得低调行事才好。”灼夜说道:“你们两个,就不必这般相互安抚了,说起来,虽然钱不够但是也不见得没有其他办法来得到传送符。”晏天痕道:“什么办法? 灼夜悠悠然说道:“我那位朋友说,近日他们家的少宫主,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已经很多天了,昨日我们在千味楼见到的那群人,就是求着季家人给他们少宫主炼制开胃的丹药,若是你们也能炼制出这样的丹药来,让那位少宫主食欲恢复,他们愿意给出一个传送阵的报酬。”晏天痕几乎惊掉了下巴,张了张嘴巴,不可置信道:“只是食欲不振,就要如此大动干戈?他们玉蝉宫,对这位少宫主未免也太好了点儿吧。灼夜点点头,道:“谁让人家有钱呢。” 晏天痕咂舌道:“有钱也不是这么宠着的吧,怪让人嫉妒的。蔺玄之抬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揉了揉,笑道:“阿痕可是羨慕了?晏天痕叹了口气,道:“羨慕不来啊,我从来都没有食欲不振的时候我只会饿得睡不着。 灼夜:",… 不过,帮忙治疗少宫主的食欲,晏天痕倒是动了些心思,只是暂且还搞不清楚少宫主食欲不振是因为什么,晏天痕也不敢贸贸然地动手炼丹。灼夜当即便拍板决定,明日便带着他们二人,一起找玉蝉宫大弟子开后门前去探望那位少宫主,顺便看看他为何食欲不佳。第二日一大早,三人便一同前去玉蝉宫。 440玉蝉宫中【一更 玉蝉宫坐落于泰兰城的南边,占地面积很广,亭台楼阁远远地望过去很是雅致,有种水乡的娟秀清幽之感。 那位大弟子得知灼夜来了,便亲自前来门口迎接。大弟子名为萧默,相貌俊秀,身形不比北方男子粗犷,显得骨骼匀称肌肉较为平滑,看起来像是个书生,这也是南洲大多数男子的形貌风格。萧默见到灼夜,便脸上带着淡淡笑容,道:“灼夜兄,昨日邀请你前来你却不来,想不到今日你却主动登门了,真是稀客啊。”灼夜看着萧默,道:“谁让你告诉我,今日季家那个讨厌虫也要过来。萧默说:“季羽飞要来给小蝉看病,玉蝉宫还有求于季家,我总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倒是你,和家族关系,还是没缓和吗?“昨天才吵了一通,缓和这种事情,这辈子都不会有了。"灼夜淡淡说道萧默也有些无奈地说道:“行了,你季家的事情,我也不多嘴了,这两位不知是…… 我叫林墨。”晏天痕连忙自我介绍,顺便介绍了一下蔺玄之:“这是我道侣,名叫严天青。” 萧默点点头,道:“我叫萧默,乃是玉蝉宫大弟子,欢迎你们来玉蝉宫做客,听灼夜说,你们当中,有一位是丹师,不知是哪一位?”晏天痕举起爪子,道:“就是我了。” 啾啾。"凤惊羽叫了一声,猛然朝着旁边的一棵树冠极其茂密的大树飞了过去,等他回来的时候,嘴里面叼着一条翠绿色的圆润虫子。萧默的脸色顿时变了,道:“冒昧问一下,你们这只鸟,是什么来头?”晏天痕一瞬间还以为凤惊羽身份暴露了,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想着凤惊羽这副毛茸茸的样子,一点威武霸气的气质都没有,定然不会被人认出。晏天痕胡诌道:“是在路上捡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怎么了嘛萧默白着脸,有些迟疑地说道:“你这只鸟,可能要去外面等着,我家少宫主从小到大,都对凶鸟有些心理阴影。”凤惊羽一下子黑了脸,虽然有毛挡着所以看不清楚,但晏天痕从他那两只像是要冒火花的眼睛里面,完全能看得出他的不爽。蔺玄之伸出手指头,在凤惊羽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道:“这是我家养的家鸟,不会随意攻击人的,不过,若是你们不放心,给它找个地方玩耍歇息也好。"” 于是,萧默考虑之后,叫人拿来了一只特质的笼子。凤惊羽一看到笼子,当即便炸了毛,一翅膀拍在笼子上,将那笼子拍成了碎片,在众人惊呆了的注视中,凤惊羽冲天而上,朝着玉蝉宫外面飞了过萧默白着脸,艰难地咽了咽唾沫,道:“你家的鸟,可真够厉害的啊,这笼子是用玄铁做成的,我都无法徒手掰断。”晏天痕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我家的鸟,吃的比较多,还天生怪力不用太在意这些细节。 萧默勉强接受他的说辞,艰难地笑了笑,带着他们朝着庭院里面走去。 少宫主的寝宫之中,一个身着浅绿色长袍看起来很是灵秀可爱的少年,坐在亭子之中用树藤编织成的椅子上面,面前摆了不少琼浆玉露、预判珍馐他却无动于衷。 旁边有几个宫中弟子,正在苦口婆心地劝他吃饭少宫主,你快些吃点东西吧,再不吃的话,你就要饿瘦了。”你看这些灵茶,都是从百花之中取得的朝阳初露,味道很是甘甜鲜美“还有这些灵虫,全部都是吃五色米喝露水长大的,干净极了,味美清甜 “少宫主…… “不,不好吃,没胃口,我不想吃,你们不要围着我了,好烦啊。”少年却是一脸不耐之色,还对着亭子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林冉好脾气地说道:“那你想吃什么?师兄找给你。”少年道:“我要吃这世上最干净的虫子,你给我找过来。”林冉禁不住苦笑,道:“小\蝉,你总说你要吃最大最干净的虫子,但你总得告诉我,这种虫子究竟叫什么名字吧? 夏小蝉撇着嘴说道:“你真是笨蛋,连这种虫子都不知道,还是别来伺候我了,你不合格。 林冉一脸尴尬之色。 萧默走了过来,道:“小蝉,你又欺负林师弟。”夏小蝉抬头看到了林冉,又看到了灼夜等人,当即便歪了歪脑袋,道‘你带着他们来,是要做什么的? 萧默走到夏小蝉身边,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其中有一位是丹师,我想让他给你看看身体 夏小蝉当即就撅起了嘴巴,满脸不乐意地说道:“我不要看丹师,他们都是骗子,没什么本事,救不了我的。” 晏天痕一听这话,便有些不乐意了,道:“我都还没给你看病,你怎么知道我是骗子?” 夏小蝉伸出手,道:“你就算看了,也看不出问题来。晏天痕上前,装模作样地捏着他的手腕诊了诊,原本只是想糊弄一下做做样子,没想到他一把脉,还真感觉到了问题。“你的脉象,怎么如此虚弱?而且,你的丹田气海似乎也除了问题。”晏天痕皱着眉头道:“我记得,只有垂死老人,才会有这种脉象和气海之象啊夏小蝉一下子将手抽了回来,黑着脸道:“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你说谁快死了?” 林冉也面露不悦之色,道:“小蝉只是胃口不好罢了,看样子,你这丹师也没什么本事,我们玉蝉宫并不欢迎你,大师兄,你以后可别什么人都往这里带。” 夏小蝉点了点脑袋,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我累死了,要回去睡觉萧默颇为担心地说道:“小蝉,你除了不想吃饭,可还有别的哪里不适吗? 夏小蝉说:“不想吃饭就够倒霉了,还能更倒霉一些吗?”萧默 正在此时,约好今日来给夏小蝉看病的季羽飞,随同季家的一位长辈一起在玉蝉宫宫主的陪同下,一起踏入了这个院子之中。原本打算离开的夏小蝉,见状只得重新坐回原地。季羽飞见到灼夜,脸色禁不住一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灼夜没有理会他。 季羽飞皱着眉头道:“季灼夜,玉蝉宫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的那些蛊虫,还是离小蝉远一些的好,否则让小蝉病情严重了,你担不起这个责任季灼夜翻了个白眼,用手掌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道:“哪儿来的臭虫,难闻死了。” 宫主夏郁至见状,道:“大家既然都是来看望小蝉的,还是彼此都客气一些的好。 夏郁至一开口,自然是客随主便,他们这些外客在主人家里面吵起架来,似乎也不太好看,所以季羽飞便强忍住怒火,将话头给压了下来,只是他心里面已经将季灼夜给狠狠地记了一笔。 “师父。”萧默对着夏郁至行了个礼,道:“这三位是我的朋友,这位是灼夜,其他两位分别是林墨和严天青。” 夏郁至乃是一位玄阶归元境修士,只是他为人倒很是内敛温和,在面对小辈的时候,刻意收敛起了身上浓厚的威压,不至于让人感觉不舒服。夏郁至轻轻颔首,道:“三位小友可是帮小蝉诊断之人?晏天痕点了点头,道:“诊是诊了,不过可能有所偏差,所以夏宫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呵,…”季羽飞挺不屑地笑了一声,心道:也不知这两人是季灼夜从哪儿找来的野路子,一看就不靠谱没什么本事。晏天痕的眼睛看向季羽飞,道:“你若是会诊脉,不妨也给这位小友诊一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诊出什么结果来。”季羽飞施施然地走到蔫儿不拉几生无可恋的夏小蝉身前,对他温柔地说道:“小蝉,我来给你诊脉了,看看你今日比起上次,是否有改善。”夏小蝉怏怏地将手伸出来,季羽飞握着他的手腕,过了一段时间,才松开手道:“原本的淤塞之处,在服用丹药之后已经有所缓解,相信继续将玉雪丹吃下去,要不了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夏小蝉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晏天痕顿时目瞪口呆,盯着季羽飞道:“只是筋脉阻塞?你确定?季羽飞凉凉地看了晏天痕一眼,讥讽道:“不知你什么心思,竟是用了只是这么个词,难不成,你巴不得小蝉的身体,比如今更差?”夏郁至也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自从他的宝贝孙子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他就已经够心塞的了,根本不想听到任何一句难听的话。晏天痕有些着急了,道:“我不是胡说八道的,他如今的脉象,像是个垂暮老人似的,丹田气海,也在萎缩之中,若是不找对治疗的路子,要不了多久,情况定然会恶化! 你别胡说!"林冉拍案而起,怒目而视,道:“你若是再多说一句这样的话,玉蝉宫的大门,永远不会为你打开!"晏天痕还想解释什么,却被蔺玄之拉住了手。蔺玄之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便算是叨扰了,告辞不送。”说完,蔺玄之拉着晏天痕便朝着外面走去。分季灼夜也冷笑了两声,对那位夏宫主说道 这两位朋友,虽然不显 山不露水,却是真的有本事之人,你们这般讳疾忌医,又不分好歹,那便算了吧,我们救不了这种人。” 作者闲话 ! 441再找上门【二更 萧默面色尴尬极了,碍于师父和同门都在场,便只得眼睁睁看着季灼夜离开。 他原本是想办个好事儿,却没想到搞成这副模样。但想了片刻,萧默仍是告罪一声,朝着宫门口跑去。夏郁至也禁不住皱起眉头,道:“我也不是讳疾忌医,只是,有数百药师丹师都已经给小蝉诊过脉象,都说他筋脉有所阻塞,无一人说他脉象衰弱,我又怎能相信那位小友的话? 季羽飞说道:“我爷爷亲自为小蝉诊过脉象,这些丹药,也是他老人家亲手炼制出的,放眼整个南洲大陆,还有谁能比我爷爷在炼丹方面造诣更深的呢? 闻言,夏郁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我自然是相信季丹师的。”走到外面之后,晏天痕撅着嘴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他们一家子,怎么都不接受这个事实啊?连自己生了什么病都不知道,还怎么继续服用丹药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他们自己不识货,不相信阿痕,若是有什么后果,便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晏天痕被挤兑地肚子里面憋了不少气,道:“我再也不要来这里了,还有那个季羽飞,真是讨厌死了。” “是啊,他一向很惹人烦。"灼夜摸着下巴,道:“不过,听说他一直都在追求玉蝉宫的少宫主,只是看那位少宫主的反应,他估计没什么戏吧。晏天痕立刻起了八\卦之心,道:“他喜欢夏小蝉啊?夏小蝉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可惜是个短命的,估计季羽飞要不了多久,就得伤心难过了。”“伤心难过倒不至于。"灼夜嗤笑了一声,说道:“季羽飞以前还追求过百里世家的公子呢,可惜人家看不上他,还因为不堪其扰,放弃了天法宗的名额,自行去了天极宗求道。季羽飞若是真诚一些倒也罢了,人家百里二公子问他,为何追求他,季羽飞却说,因为两家门当户对,他们两人若是能强强联手,于名于利都是好事 于名于利,可偏偏就是没有情字。 晏天痕说:“他莫不是傻?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难道不该是情字吗?”“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讲求情之一字的。”蔺玄之淡淡道。晏天痕唏嘘道:“也不知道,他追求夏小蝉,是否也因为能给他带来名利 季灼夜不吝黑一下季羽飞,道:“季羽飞这些年,怎么说也得有点儿长进,就算当真是为了名利,他也决计不会说出来的晏天痕想了想,哎了一声说道:“反正,我们的传送阵估计是没有了,传送符估计也没有了,那个夏宫主黑着脸的样子,好可怕啊。”蔺玄之安抚地笑了笑,道:“那我们不必再多理会他们了。正在几人已经离开玉蝉宫地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萧默从后面赶了过来叫道:“三位慢走,先等一下。 萧默赶上来后,晏天痕不解地看着他,道:“找我们,可还有什么事情吗? 萧默拱起手来,给他们各位告了个罪,有些无奈地说道:“诸位,方才在玉蝉宫内,多有得罪,还请三位听我解释一番。自从三个月前,小蝉突然之间便吃不下饭起,我师父已经请了不下百位高手前来为小蝉诊治,他们所说的病因,全都大差不差,不过是因筋脉堵塞而导致食欲不振,所以方才这位小友突然说起脉象衰弱,丹田萎缩,师父自然是不相信的。”晏天痕皱着眉头,道:“我可以肯定,我将真气探入夏小蝉身体里面的时候,测得的脉象没有丝毫阻塞之感,至于其他人为何与我探的不一样,我就不清楚了。” 萧默又拱手告罪,道:“还请几位能再随我回去一趟,我想让你们再确定一下。”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鸟飞到了晏天痕的肩膀上,瞪着一双金红色的眼睛冲着萧默静站示威。 萧默 蔺玄之道:“回去倒也可以,不过,这次我们要将鸟带上。萧默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见状,蔺玄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萧默迟疑地看着他们再行离开。 走到安全的地方,凤惊羽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他们家的那个少宫主,乃是一只玉蝉王,看样子大概才一百多岁而已,不过对于玉蝉一族而言已经算是长寿了。 “啊?”晏天痕愣了一下,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凤惊羽自豪地说:“本王尽知天下事,玉蝉一族的寿命,一般来说至多只有十年,玉蝉王身为玉蝉王族,自然寿命长一些,能达到百年。但若是百年之后,得不到什么大机缘,一不留神就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一-先是吃不下饭,紧接着就是脉象衰弱,丹田气海萎缩,而寻常人诊治的时候,还察觉不出,以为是筋脉阻塞。 晏天痕不解地说道:“可我为何能察觉出来?凤惊羽不假思索道:“因为你是天才,他们是蠢材。”晏天痕一拍巴掌,道:“这个理由,我喜欢,毛毛你真是慧眼识珠。灼夜:"… 晏天痕想了想,又有些不忍地问道:“毛毛,夏小蝉这种情况,有的治吗? “有的治啊。"凤惊羽悠悠然地说道:“先让灼夜将那种能够啃食腐脉的蛊虫,放到那只玉蝉的身体里面,待到啃得差不多了,再给他喂上一颗回天丹,很容易就解决了,不过,这些玉蝉之所以寿命这么短,除了天生就短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它们太懒了,不愿意修炼,保住命之后,若是勤加修炼,还是能和寻常修士一样,活个几百年的。”晏天痕感慨道:“竟然有人能懒得连命都不要了啊。灼夜道:“回天丹可是不要找。 晏天痕嘿嘿笑了两声,说:“别人搞不到,我却能搞到。”灼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 凤惊羽翘了翘尾巴,道:“你且不用管这件事情,想来待过个几日,说不定便会有人来找你。” 然而三天过去了,仍是没人来找晏天痕。 原本晏天痕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也不再肖想能从正规渠道将天泽秘境的传送符搞到手,而是动着歪脑筋琢磨着能不能用别的法子得到一一比如从季羽飞身上偷过来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又过了三日,事情便有了转机。 这日晏天痕刚准备随着灼夜出门,去买一些蛊虫幼苗,便被气喘吁吁的萧默给拦在了客栈门口。 “林小友,还请你快快随我前去玉蝉宫一趟。”萧默面色凝重地说道。晏天痕愣了一愣,道:“我随你去玉蝉宫做什么?不要,我要出去买幼苗,没时间去玉蝉宫。 萧默几乎快要哭了,道:“林小友,之前是我玉蝉宫待客不周,今日还请小友再回去看上一看吧。” 灼夜问道:“发生什么了?" 萧默哭丧着脸,道:“今日早晨,我家少宫主喷了一口血,之后便昏迷不醒,待到我再请人来诊脉,那人说的症状,竟是和小友前些日子说的,晏天痕和灼夜心中都想着:果然如此,和凤惊羽说得简直一模一样。晏天痕佯装为难,瞅着萧默道:“可是,前些日子,你们很不给我面子地将我赶出了玉蝉宫的大门,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不计前嫌,给你们次机会。 萧默哭笑不得,忙不迭地点头道:“林小友大人有大量,万万不要和我们计较,若是能帮上小蝉,其他什么都好说。晏天痕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便又故作思索了片刻,在萧默提心吊胆的时候,他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道:“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先随你去看看,但拖了这么多天,能不能治好就另说了。”萧默叹了口气,又是惊喜又是忐忑的,道:“还望小友能尽力而为,少宫主对于我们而言,很是重要。 上一次,凤惊羽的到来受到了阻挠,这一次,虽然萧默一路上看着凤惊羽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一个饿狼扑食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但为了夏小蝉能够得到救治,萧默只好忍受凤惊羽光明正大地在晏天痕头顶飞来飞去绕圈圈了。 玉蝉宫乱成了一团,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是紧张,尤其是几位入室弟子大概是知道萧默去请人来看了,便一个个地不停在从玉蝉宫大门通往夏小蝉寝宫的路上转悠着,看得出来他们很是紧张担心。晏天痕径直到了夏小蝉的房间里面。 原本从外观来看,还和正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的夏小蝉,此时已经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就像是个行将朽木的的老头儿,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皮肤也皱巴巴的,床上还沾染了一些血迹,看样子并不只是吐口血。 夏郁至坐在夏小蝉身边,轻轻抿着双唇,看起来很是哀戚。见到晏天痕等人,夏郁至抬起头,道:“还请小友能看看,小蝉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晏天痕摸了一下夏小蝉的脉象,真气探进去之后,他发现夏小蝉的筋脉已经虚弱地快要消失了,丹田气海也只剩下半个拳头那般大小,若不是因为玉蝉宫的吊命药厉害,估计夏小蝉早就该不行了晏天痕松开后,看了看夏小蝉,道:“他不是生病,他是快要死了。夏郁至呼吸一紧,道:“这话是何意?” 作者闲话 ! 442救命法子【一更 晏天痕看着夏郁至,歪歪脑袋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他便是那只玉蝉王 此话一出,萧默一下子便脱口而出,道:“你怎会知道?晏天痕理直气壮地说道:“谁让我是高手?高手就是应该一眼就能看穿旁人的伪装。 灼夜:"……"讲真,这难道不是凤惊羽告诉你,你才知道的吗?萧默愣了一愣,斜眼看着那只自从进来之后便站在桌子上啃点心的鸟暗道:原来他知道小蝉就是玉蝉王,天性便是见到鸟类就怂的要命,还特意几次三番地表示要将那只鸟带过来,看来,这位厉害的先生,是在考验他的诚意啊 夏郁至眼眸之中却是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他站起身来,对着晏天痕恭恭敬敬地一揖,道:“既然先生能看出小蝉的本体是什么,还望先生能够帮小蝉一把。”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既然愿意随萧默过来,自然是有把握能治好他我可不像是那些只会打嘴炮却绣花枕头一肚子草的笨蛋。”灼夜抽了抽嘴角,心里却是暗爽:晏天痕当真是嘴炮厉害,这个时候还不忘把季羽飞拖出来鞭尸一番。 闻言,夏郁至也点了点头,眸色微微阴沉,道:“有些人,的确做事不厚道。”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虽然你们还没给我报酬,但我相信你们不会赖账的。”季灼夜:" 萧默抹了把冷汗,连连说道:“诊金什么的,绝对少不了先生的。”晏天痕点点头,高深莫测地说道:“我的法子倒是很简单,只看你敢不敢用了。” 萧默紧张起来,道:“是什么法子?” 晏天痕道:“灼夜大哥手中,有一种能够啃食腐脉的蛊虫,你们先将蛊虫放到夏小蝉的身体里面,让它将腐脉啃完,留下好的脉搏,然后再找一颗回天丹,给他喂下就好了,不过,这种方法是治标不治本的,能让他暂且恢复原状,但以后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萧默一听,脸就白了,道:“蛊虫这东西,其实能解决问题的我都接受,可是,回天丹这等难寻的丹药,别说成功率极低,很难炼制,光是我知道的其中一样材料,就是世上罕见,问仙灵草只长在西洲万兽魔林之中,还无人寻到过它的位置,这,…这岂不是为人所难吗?"晏天痕点点头,道:“回天丹的确不好找,但除了回天丹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能救他了。你得清楚,这是救命,不是救病,不过你们玉蝉宫也算是人脉广泛了,倒不如现在便张贴布告,在五洲寻找回天丹。”夏郁至深吸口气,沉眸说道:“回天丹炼制起来,至少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小蝉可还能撑得起那么久?” 晏天痕拿出了一枚药丸,递给夏郁至,道:“我这里有一枚丹药,让他服用之后,吊命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夏郁至接过那只摸起来很是粘稠、形状也不太规则的半透明状丹药,也不询问是什么东西,便让萧默给夏小蝉喂了下去晏天痕挑挑眉,道:“你们连验都不验一下?就不怕我给他吃了毒药?夏郁至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实不相瞒,在诸位来之前,我已请了南洲最好的药师来为小蝉诊脉,他说的与你说的没什么差别,而且他说的药方也与你说的大差不差,只是,他重点强调小蝉只有三日寿命,就算我们侥幸得到了回天丹,也赶不及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看来,南洲的药师,也不全都是酒囊饭袋嘛。灼夜淡定地说道:“你不能因为见到过一个酒囊饭袋,就觉得别人都是酒囊饭袋,这样对旁人来说不公平。” “你说的对,不过,天才身边总是围绕着其他天才。“晏天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毫不害臊地说:“比如我。” 灼夜乐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萧默看得直抽嘴角,暗搓搓地抹了把汗,暗想:难道天才当真都是这般自恋? 晏天痕将治疗的法子告诉玉蝉宫,玉蝉宫当即便花了大价钱买了灼夜三只食腐虫,并在灼夜的帮助下将虫子放进了夏小蝉的身体里面。之后,晏天痕一行人便离开了玉蝉宫。 离开之前,原本面色衰败不堪的夏小蝉,竟是面色红润了不少,皮肤的褶子也平展了许多,这让玉蝉宫上上下下都大喜过望,夏郁至几次想要询问那半透明的粘稠丹药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最终因为生怕惹了晏天痕,而强忍了下来。 回到客栈之后,晏天痕颇为羨慕地说道:“你这才不过是给了几只虫子便得了一张天泽秘境的传送符,这也来得太容易了,他居然就给了我一些诊金一一哎,还真是诊金诶。” 灼夜挑挑眉,道:“你若是想要,就给你吧。”出什么样的价钱来买回天丹。"这 晏天痕笑了笑,说:“算了,我还等着传送阵呢,也不知道玉蝉宫会开灼夜说道:“何不当时便告诉他们,你可以炼制回天丹?”晏天痕冲着蔺玄之努努嘴巴,道:“我大哥不让。”蔺玄之抬头,道:“阿痕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够让人忌惮了,若是他再说自己能炼制回天丹,一旦风声走漏,阿痕便会被很多人盯上,这样与我们更名改姓的初衷就背道而驰。不妨我们便当个无名之士,与玉蝉宫来一次盲交 灼夜说道:“你们未免太小\心谨慎了,玉蝉宫一向做事厚道,不会做这等恩将仇报之事,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多考虑一些,总是没有错。蔺玄之点了点头,道:“阿痕炼制回天丹,怕是要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有些基本的灵植材料,恐怕需要玉蝉宫寻找。灼夜问道:“可是…我不能出面,你们又该如何不露面就和玉蝉宫完成交易呢? 蔺玄之高深莫测地道:“山人自有妙计。 当日,玉蝉宫便在南洲最大的情报楼中挂岀了招募令一一十日之內颗回天丹换得天泽秘境的优先使用权和能供七人同时使用的传送阵。此消息一出,当即便在南洲大陆掀起了轩然大波。 泰兰城季家最先收到消息。 季羽飞面色不愉地走到季家家主的房间里面,道:“爷爷,玉蝉宫发布的那个悬赏令,摆明了是在打我们的脸,我们今日才告诉他们,夏小蝉已经没得救了。” 季家家主季连芳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看了这个天赋不错的孙子眼,道:“夏宫主这怕是得了高人指点,夏小蝉虽然脉象已经有了消失的迹象,丹田也坏了,但若是能得到回天丹,救回来也不是全无可能。”季羽飞皱了皱眉,道:“可是爷爷,我们之前不是判断出,夏小蝉只是筋脉阻塞么?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季连芳面色淡淡,道:“我最开始诊断的时候,便已经看出来了。季羽飞一愣,道:“那爷爷为何不告诉他们?”季连芳道:“当初,就连夏郁至也以为夏小蝉乃是真的食欲不振而已来求我给他炼制些开胃去淤的丹药,还许诺给我们三张传送符,若是我告诉他,夏小蝉已经命脉断绝,饶是大罗天仙也救不回来,你以为,夏郁至会不会一气之下,将天泽秘境的传送符,给全部摧毁,让天泽秘境整个给夏小蝉陪葬? 季羽飞面色一变,道:“夏郁至不至于这般决绝,连玉蝉宫的命脉都断绝了吧? 季连芳摇了摇头,道:“你太不了解夏郁至了。夏小蝉乃是夏郁至百年之前亲手从天泽秘境带出来的玉蝉王,他对他感情亲厚,玉蝉宫也是为了夏小蝉而建起来的,夏郁至本就是个随心所欲之人,若非为了给夏小蝉一个安枕无忧的生活,他也不会每隔十年卖一次秘境消息。夏小蝉若是没了,玉蝉宫也就不复存在了。” 季羽飞倒吸口凉气,震惊地说道:“原来,夏小蝉便是那玉蝉王?季连芳扫了季羽飞一眼,道:“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让你多与他相处?”季羽飞颇为后悔,道:“爷爷,你若是早些告诉我这个秘密,我也不至于对夏小蝉三心二意了。” 季连芳道:“现在也不晚。 季羽飞斟酌着问道:“我们若是能将一颗回天丹给夏小蝉,就能在这次天泽秘境之中,抢得先机。” 季连芳捏了捏胡子,道:“你以为,回天丹是那般容易就能炼制成的少说要一两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的,而且,回天丹当中最重要的一样灵植问仙灵草,如今已经绝迹,我们手中虽然有两颗,却是保命用的,哪怕是天泽秘境,也不能交换,我想,这世上不会有人愿意用回天丹来交换的。”季羽飞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道:“爷爷,今日有人汇报,说是萧默上午的时候,带着季灼夜和他那两个来历不明的朋友,一起匆匆忙忙地前去玉蝉宫,待到他们离开之后不久,玉蝉宫便发布了这么个消息,也不知夏小蝉的病情,是否是季灼夜带来的那个叫林墨的人,给诊断的。季连芳眯了眯眼睛,道:“若当真是他,那林墨的造诣可是不低,你再多了解一下情况吧。不过,即便真是他给的诊断,对你也无什么影响,季灼夜已经被赶出了季家大门,老三一脉,已经没什么人可用了。”“是。"季羽飞眸中闪过一抹喜色。 作者闲话 443起死回生【二更】 回天丹的消息,已经放出了两天,然而至今仍是无人来找玉蝉宫回话,夏郁至每日茶不思饭不想的,愁眉苦脸。 期间夏小蝉在被蛊虫吃完了腐脉之后,还曾经清醒了挺长一段时间。夏小蝉醒来,见到坐在他旁边的夏郁至,便虚弱地笑了笑,道:“老夏,我其实骗了你,我并不是因为食欲不振所以不想吃饭,而是因为我的寿元将尽所以才食欲不振,我们玉蝉一族,就是这么短寿,不过陪了你一百年,我也知足了。” 夏郁至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 他对夏小蝉道:“这种事情,你当早些告诉我,也好让我有更多准备,平日我不知有多少次叮嘱你要潜心修炼,你都满不在乎,觉得自己长的嫩,不会老,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现在岂不是自讨苦吃?夏小蝉捂着耳朵,说:“哎呀哎呀,我都快死了,你还在教育我,老夏你是不是真的到了更年期了啊?” 夏郁至:"… 夏郁至捏了捏夏小蝉的脸蛋,道:“我正在五洲之内,悬赏回天丹,你体内的腐脉已经被清空,命也被一颗灵丹妙药给吊着,若是找到了回天丹,你就有救了。 夏郁至眼睛一亮,紧接着又黯淡了下来,道:“回天丹需要的灵草各个都是昂贵的仙草,其中问仙灵草最难找到,我在天泽秘境的时候,那么多年都不曾见到过一株,就算有些家族手中有回天丹,如今也必然不会拿出来给旁人用,老夏啊,你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 夏郁至摇摇头,说:“我不会放弃的 夏小蝉努力睁开眼睛,望着夏郁至那张和百年前别无二致一样俊秀的脸,道:“老夏,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有生老病死的一天,哪怕是成了神,也总有寂灭的一日,我这百年活的很快活,即便是今日就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夏郁至沉着脸道:“难道你对这世界,就没有半分留恋吗?夏小蝉笑了笑,道:“留恋谁?难不成是你吗夏郁至抿唇不语。 夏小蝉接着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什么心思,但是我陪伴你百年,若是能喜欢你,早便喜欢你了,你还是去找旁人吧,不必在我身上耗费太多精力了,我当初被你所救,便答应你在你身边陪伴百年,如今终于百年已过你还是放过我吧,对于我们金蝉一族来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夏郁至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道:“待到你恢复之后,我便放你离开玉蝉宫。” 夏小蝉想说什么,但是夏郁至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此处,摆明了什么都不想听了。 夏小蝉露出了一个无奈之色,轻轻叹了口气。没多久,萧默便走了过来。 夏小蝉见到萧默,很是高兴,道:“大师兄诶,你来看我了。”萧默点点头,摸了摸夏小蝉的脑袋,道:“你别急,方才已经有人给了回应,要我们去找几样灵草,师父判断之后,确定那就是回天丹的几样材料,想来有大能愿意出手相助了。 夏小蝉吃了一惊,道:“都要了哪些灵草?”萧默将数十样灵草的名字说了出来,夏小蝉越听越牙疼,最终险些垂死病中惊坐起,拍着床板叫道:“他要什么,你们就给吗?那个大骗子人呢?萧默摸摸头,道:“他是让一只云雀来给我门传信的,我们准备好的灵植,也是让云雀叼走了。 夏小蝉气愤道:“肯定是骗子没错了,连面都不敢露,就把钱给骗走了,你们怎么这般好骗?” 萧默说:“也不是好骗,这几日有不少骗子上门刁送药,都被宫主识破了,这个…这个大能,他既然能让一只尚未开智的云雀听话,想来肯定是有几分能力的。而且,他要的灵植也刚好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没要问仙灵草?"夏小蝉更是吃惊诧异。 萧默摇摇头,道:“若他真的要了问仙,怕是我们就没办法和他交易了夏小蝉愤愤一拍床板,道:“这样更说明他是个大骗子!老夏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怎么什么人都敢信啊?不行,老夏这个人太善良了,什么时候能长长脑子?” 萧默叹了口气,口吻复杂地说道:“如今,师父不过是宁可信可信其无,哪怕是被人骗,也好过没有任何希望地等待下去吧?有,不夏小蝉愣了一愣,往被子里轻微缩了缩身体,小声问道:“师兄,要是我真的死了,老夏是不是会很难过啊? 萧默看着他,道:“你若是死了,这世上怕是再无师父牵挂的人了。夏小蝉怔然片刻,抓着被角闭上了眼睛。 他.,·…他也不是不喜欢老夏,而且因为他注定没办法陪着老夏,所以宁愿一开始就没有开始。 可是,想到老夏以后孤零零一个人,他依然会难过。十五日之后,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蔺玄之抬头一看,便见到晏天痕手中拿着一枚猫眼青色的丹药,脸上洋溢着笑容。蔺玄之挑了挑眉,道:“回天丹炼成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是啊,而且还是极品回天丹,吃了之后非但能枯木回春,还能让修士的灵根更为纯粹,真是便宜了夏小蝉了蔺玄之道:“这就去给玉蝉宫送过去吧,若是再晚一些,夏小蝉怕是大罗天仙也救不回来了。 凤惊羽飞到蔺玄之脑袋上,啾啾说道:“好歹有本王给他的仙丹续命,若是那般容易就死了,岂不是对本王仙丹的侮辱?蔺玄之凉凉说道:“你吐了一口唾沫,参合些你吃剩下的点心渣滓团成球,也能称得上是仙丹?” 凤惊羽梗着脖子说道:“那必须能称得上是仙丹,你以为本王的唾液是谁想要就能要的?那可是大补之物!一口就能吊命的!晏天痕琢磨着说道:“说来也是,改天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毛毛的全身。”凤惊羽 晏天痕很快便将丹药交给凤惊羽,并让凤惊羽差遺一只可怜巴巴懵懂无知的大号云雀,叼着瓶子飞到玉蝉宫里,将这枚丹药交给玉蝉宫宫主。师父!"萧默捧着一个瓶子飞奔而来,面带狂喜之色,道:“那位大能给我们送丹药来了! 原本已经快要心灰意冷的夏郁至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夺过瓶子,打开之后将丹药倒出来,仔细嗅了嗅,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道:“好浓郁的药香气息。 夏郁至往里屋看了一眼,道:“我这便给小蝉喂进去。师父,不先验一验丹药吗?"萧默道:“万一是假的怎么办?”夏郁至摇摇头,道:“小蝉已经如此了,救不救的回来,全看天命,回天丹这东西,我知道季家有一颗,但我上门求药之后,却被他们三言两语大发了,可见回天丹对于一个家族的重要性。我派出去的所有求丹的弟子,也都空手而归,这颗丹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萧默沉重地点点头,道:“关键时刻,才能见人心。”夏郁至没做评价,而是走到里屋之中,将这枚丹药给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夏小蝉服下。 丹药入口没过多久,夏小蝉的肤色便开始恢复正常,连已经被吞了不少的腐脉都开始萌发出新的脉络,不消片刻,待到药力全部释放,就连夏小蝉枯菱到只剩下一个拇指盖大小的丹田气海,也逐渐扩开,竟是很快便恢复了原状。 夏小蝉睁开眼睛,先是懵了片刻,才不解地说道:“为何我觉得我像是重新活过来似的?我的修为好像都回来了,灵根也更为纯粹…你们当真找到了回天丹? 夏郁至轻快地笑了笑,道:“是啊,这倒是小蝉的造化了,运气颇为不错,竟是能遇上这等大能。 夏小蝉做起来,眼睛盯着夏郁至的眼睛,道:“你给他们许诺了什么东西? 夏郁至道:“给了一套能提前进入天泽秘境的传送阵,还有一千万金票夏小蝉若有所思道:“那人可真不贪心啊。”夏郁至点了点头,道:“是啊,若我是他,我会要整个玉蝉宫作交换,或者再要整个天泽秘境。” 夏小蝉禁不住乐了,说:“整个天泽秘境还好,整个玉蝉宫就过分了谁敢开这个口?摆明了是来踢馆子的吧。” 夏郁至只是轻轻笑了笑,想道:就算当时真的有人讨要整个玉蝉宫,来换取夏小蝉一命,他会想都不想便做交换的。不过,这就不必让夏小蝉知道了。 夏郁至抬手摸了摸夏小蝉的脑袋,满脸慈爱地说道:“小蝉,以后你当好好修炼,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重活机会。”夏小蝉点了点头,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夏郁至的手心,眼睛灼灼地看着他,道:“我以前从没想过,我们金蝉一族,竟是能与天命斗争,经过百年之后,又重获新生,我命中最大的劫数已经过了,至此之后,金蝉族活不过百年的诅咒,在我身上已经破了,我便能和寻常修士一样,修炼以求得长生夏郁至会心地笑了笑,道:“如此便是最好。夏小蝉望着夏郁至,心情是说不出的畅快,他现在特别想扑到夏郁至的怀里撒娇,然而夏郁至却是别开了眼睛,道:“你方才恢复,多歇息一下吧,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便告诉萧默,天泽秘境开放在即,我还有些旁的事情要处理。” 夏小蝉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夏郁至走了。 作者闲话 感谢 Sonrisa小天使的黄瓜和香蕉,么么哒! 444赠送位置【一更 被凤惊羽威逼利诱着去玉蝉宫跑腿儿的那只云雀,颤颤巍巍地将传送阵盘和一千万金票给蔺玄之他们叼了回来。 晏天痕连忙打开袋子,数了数金票,禁不住啧啧说道:“那玉蝉宫宫主,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还很大方,早知道这样,我就狮子大开口,再多要个几千万金票。 季灼夜斜了一眼,道:“你们]太心善了,若是我,就直接开口要玉蝉宫晏天痕道:“你也太贪心了吧,玉蝉宫那么大,你一个人,能吞的下来就算当真要了玉蝉宫,玉蝉宫的宫众,也不会服气他。季灼夜说:“自然能吞下来,我又不要玉蝉宫为我做事,我只要他们的钱财就好了。所以我才说,你们太大方了。”蔺玄之淡淡道:“也不是大方,而是让玉蝉宫欠着我们的人情,才更是细水长流的事情。 季灼夜有些闷闷不乐,道:“你也就这么说说了,玉蝉宫连欠了谁的人情都不知道。 蔺玄之挑了挑眉,道:“你对玉蝉宫,似乎有些想法。季灼夜轻哼了一声,吐槽道:“谁让他们和季家关系好。”蔺玄之顿时笑了笑,道:“原来如此,我以为你对季家,也没那么在意不过这次之后,玉蝉宫怕是和季家人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季灼夜道:“这是为何?” 蔺玄之说:“我得到的消息,说是夏郁至亲自前去季家求丹,却被季家人冷嘲热讽地赶出了家门,搞得很是没面子,危难见人心,季家如此小气,夏郁至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知道有些人不能深交。”季灼夜闻言,舒坦地冷笑了两声,道:“季家倒也不都是这种人,只是现在把持着季家的嫡脉,做人太不厚道—-不过,我没料到季家居然有回天丹 晏天痕拿着一千万金票,美滋滋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拿到手中的才是最踏实的,以后,买蛊虫幼苗也有余钱啦!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蛊苗。”蔺玄之看了天色还早,便道。晏天痕点点头,说:“顺便大吃一顿,庆祝一下!"季灼夜道:“再过三日,便是泰兰城的斗蛊大会,到时候我们不妨一起去大会上挑一挑,想来能挑到不少好东西。”晏天痕眼睛一亮,道:“这感情好啊。 三日之后,斗蛊大会。 晏天痕看着这些穿着怪异各个手上趴着蛊虫的蛊师,注意力不免被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蛊虫给吸引住了。 晏天痕这段时间将泰兰城的蛊市都逛了个遍,从中挑选出了五六种他比较需要的幼苗,这些幼苗大部分都是能够控制尸体增强尸体灵活度的蛊虫没什么太大的危害,不过,这次晏天痕倒是想找找有没有攻击性比较强的蛊虫 斗蛊大会是蛊师们的一个小型盛宴,南洲各路子的蛊师都齐聚在泰兰城中的一个坊市里面,相互交流养蛊经验,还有些人斗蛊,好不热闹。当然了,斗蛊大会只能在对蛊虫的接受程度相对最高的南洲进行,若是放到五洲大陆其他地方,怕是会一出面就被人当成邪魔外道给围攻。晏天痕选中了一样名为“紫蓝衣”的蛊虫幼苗,这种蛊虫乃是用真气养育平日里只喜欢趴在盒子里面睡觉,成蛊之后便和喂养它的主人心意相通。紫蓝衣是一种没有毒性却让人闻风丧胆的蛊虫,它可以钻进人的身体摸到丹田气海,然后将敌人丹田气海中的真气给吞噬掉,并通过契约传递到主人的体内,若非修为远高于契主的修士,否则拿这些蛊虫完全没有办法。紫兰衣一向被称为阴邪歹毒之物,且很难养活,所以数量稀少,价格昂贵,晏天痕用了整整五十万金将那只幼苗买了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好。灼夜手中的蛊虫多,他和其他蛊师交换了几样蛊虫,很是满意今日的收获 泰兰城的侍卫队却是如临大敌地站在周围警惕地看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出现混战情况。 斗蛊大会在快到日落的时候便结束了,晏天痕虽然只买了几样蛊虫,但涨了不少见识,也很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刚走到坊市中人流较少略显安静的地方,晏天痕便远远地看见了夏小蝉和一左一右护在他两边的萧默和林冉,对方也遥遥地看到了他们,夏小蝉还飞快地跑到了晏天痕等人身前。 夏小蝉盯着晏天痕,道:“是你救了我? 晏天痕点点头,道:“看样子,你找到回天丹了啊。”夏小蝉狐疑地看着晏天痕,道:“那回天丹,是不是你偷偷给我的?晏天痕一脸无辜,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要更多的回报,才不会只要那么点钱。夏小蝉虽然很是怀疑,但想了想,道:“也是啊,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不缺钱的,若真是你,多要点才算合理。晏天痕险些没忍住就要翻个白眼一一他只是好心救人而已,不想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没想到却被夏小蝉当成没钱人 这小子,真不会说话。 蔺玄之却是微微一笑,道:“看样子,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夏小蝉点点头道:“是啊,我现在可是恢复到鼎盛时期了,现在不管是修炼还是吃饭,都很是顺利,再过不久,我就能动身前往天泽秘境了。”晏天痕眼睛一亮,道:“小蝉,你就是天泽秘境里面出来的,要不然你提前给我们说说天泽秘境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吧。夏宫主到底是个大方之人,他前两日还差人给蔺玄之和晏天痕送来了两张天泽秘境的传送符,还满是感激地附赠了不少玉蝉宫自酿的百花露,说是要感谢晏天痕给他的那颗粘稠吊命仙丹。 晏天痕想到那颗吊命仙丹是从何而来的,就略感心虚。夏小蝉笑了笑,道:“天泽秘境里面,好东西可是不少,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天泽秘境有个地方非常适合炼体,到时候我带你们一起去吧。”晏天痕点了点头,说:“可是,这传送符好像不能把我们传送到同地方啊。 夏小蝉对着晏天痕挤了挤眼睛,说:“我家老夏,早就已经给你们三人留好了传送阵的位置,那些传送符,摆明了是让你们送人做人情或者转手卖出去的嘛。” 晏天痕惊喜道:“此话当真?” 夏小蝉拍着胸脯打包票,道:“自然是真的,再过五日你来玉蝉宫找我到时候我们就能进秘境了。” 虽说对外宣布的秘境乃是还要半个月才能开启,但实际上,秘境还有其他提前开放的入口,这个入口的位置,当然只有夏小蝉这个从天泽秘境出来的玉蝉王最为清楚 蔺玄之扫了夏小蝉一眼,道:“那到时候,我们便与你们一同进去了。灼夜问道:“你们与季家关系不错,到时候可会带着他们?夏小蝉的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道:“季家手中有回天丹,不给也就罢了,竟是还对我家老夏冷嘲热讽的,若不是老夏提早就把传送符送给他们,我这次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进入天泽秘境。”灼夜点点头,道:“看到季家如今当家的嫡脉这么不要脸,我就放心了夏小蝉:", 聊了几句之后,晏天痕等人便离开了。 晏天痕走后,萧默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次宫主留了天泽传送阵的个位置给他们? 虽然都是传送阵,但传送的位置与位置也有区别,时间也各不相同,天泽传送阵乃是专针对夭泽秘境而准备的传送阵,百年才能开启一次,且位置只有六个,很是珍贵,因此玉蝉宫原本是给自己人留着的。夏小蝉眼睛闪过莹润的碧色淡光,道:“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就是要和他们一起进去,宫主肯定会答应的。” 回到了玉蝉宫没多久,夏郁至便来找夏小蝉了。听说你今日,遇到了林墨先生他们?”夏郁至问道。是啊。"夏小蝉原本正在啃一块梅花糕,见到夏郁至过来,扔下梅花糕便飞扑到他怀中撒娇,道:“我还自作主张,将三个位置留给了他们,你不会怪我吧?” 夏郁至笑了笑,道:“那阝天泽传送阵,本身就是你带出来的,自然由你做主。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小蝉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道:“我在那个林墨身上,闻到了回天丹余留的气息,他们应当就是救我之人,所以我要好好报答他们。” 夏郁至面色微微一变,道:“你确定? 夏小蝉点点头,道:“不能更确定了,我除了能找到秘境之外,还能寻到灵植,便是因为金蝉一族天生嗅觉就比旁人厉害,而且,那颗回天丹里面包含不少高等级的灵植,需得炼制多日,余香必然会在炼丹者身上留存一段时间,旁人嗅不出来,我还能嗅不出来吗?”夏郁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庆幸不已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那位林墨大师,果然是一位隐世高手,我们之前险些就因为季家得罪他们,幸好我及时悬崖勒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夏小蝉现在听到季家,脾气就蹭得一下子上来了,黑着脸道:“今日在坊市上,我遇到了季羽飞,他竟然还像是没事人似的上来和我打招呼,若不是大师兄和二师兄拦着我,我非得上去揍他一顿才肯算了。作者闲话 ! 445宫主嘱托【二更】 夏郁至看着夏小蝉气呼呼的样子,禁不住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道:“不必与他们计较,你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夏小蝉哼了一声,嘟囔道:“若不是记得你之前说,出门在外能忍则忍切莫与人随意起争执,我才不会忍耐呢。 夏郁至欣慰地说道:“是啊,我们家小蝉最棒了。”五日之后,蔺玄之与晏天痕带着凤惊羽一起来到了玉蝉宫,受到了夏郁至的热情招待。 餐宴的时候,夏郁至主动说起天泽秘境,道:“百年之前,我和几位好友曾经进入过天泽秘境,其中就有季连芳,天泽秘境之中危机重重,会出现至冷至热的极端天气,还会有各种外面见不到的凶猛妖兽魔兽,我遇到小蝉的时候,他正在被一只巨鸟追杀,我将小蝉救下,小蝉便随着我一起离开了天泽秘境,还订了百年契约,当是报恩,偿还因果。”晏天痕啧啧说道:“你这生意,做得可真够划算的,的确划算。"夏郁至笑了笑,道:“不过,如今百年已过,小蝉也该恢复自由之身了,待到这次他回去天泽秘境,想来能找到其他的机缘夏小蝉突然停下了正在拿糕点的手,望着夏郁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郁至只是轻描淡写道:“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了。”夏小蝉愣了一愣,说:“你不打算随我一起去天泽秘境了吗?夏郁至道:“那天泽传送阵,一共只有六个位置,你与萧默、林冉各占三个,便没有更多位置了。” 夏小蝉站了起来,道:“不行,你要随我一起进去。”夏郁至却是淡淡一笑,道:“天泽秘境对于我而言,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反倒是你的两位师兄,却是能在里面得到不少好处,不必用在我身上平白浪费。” “你别说这么多借口。"夏小蝉恶狠狠地瞪着夏郁至,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不对,你一定是这么想的! 夏郁至叹了口气,道:“你这话说的,就太没道理了,我何曾表达过不想要你的意思?你回了天泽秘境,若是想要出来,便乖乖的出来就罢了,玉蝉宫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可以前我们不是这么说的。”"夏小蝉气得发抖,道:“你几个月前还答应我,和我一起去天泽秘境共度百年,待到下次天泽秘境打开,再带我出来晏天痕惊讶地看着似乎无动于衷的夏郁至,没想到夏郁至竟还会做出这等选择。 夏郁至笑了笑,道:“那时候你身体不好,你说什么,我自然就应允什么,只是如今你身体大好,也不需要我带你回天泽秘境做些什么了。”夏小蝉眼眶发红,他觉得自从他的身体恢复之后,夏郁至待他就越来越冷淡了,像是故意在和他疏远似的。 夏小蝉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踹翻在地上,然后撒开腿丫子跑走了晏天痕一脸懵逼,似乎有点明白为何夏小蝉发这么大的火,又似乎完全没搞懂他们这是在闹什么别扭。 倒是夏郁至告罪道:“小蝉被我惯坏了,诸位多多担待。”蔺玄之点点头道:“的确惯坏了,不过,也要看究竟是谁惯坏的。”夏郁至禁不住苦笑,道:“说到底,还是我的错了。”之后几个时辰,晏天痕都不曾见见到夏小蝉的踪影,不过,待到天泽秘境即将打开的时候,夏小蝉又跑回来了,只是他肩头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看起来像是要离家出走似的。 “老夏,我走了之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夏小蝉最终还是先屈服了,他站在夏郁至面前,眼巴巴地望着他,道:“之前有些话,我都不是有心说出来的,你也…你也别放在心上。 夏郁至抬起手,很是温柔地摸了摸夏小蝉的脑袋,道:“我们相处百年旁的不说,也自然是有情分在的。 夏小蝉点点头,很是乖巧地说道:“你等我从秘境出来,我们便去别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夏郁至微微怔然,然后点了点头,道:“这一路上,你要乖一些,虽然你活了百年有余,却总是在我庇护之下,对这世上的险恶没什么了解,以后遇事,要多听一听旁人的话。 夏小蝉乖巧地点头,和之前爱耍小性子小脾气的模样,截然不同。晏天痕在旁边听着,趴到蔺玄之耳朵边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夏宫主话里面总有几分交代后事的意思啊? 蔺玄之道:“这就要问夏宫主了。 天泽传送阵很快便要开启,夏小蝉作为这个传送阵的主人,自然要去旁边看护着,他先走一步之后,夏郁至便如蔺玄之所料的那样,叫住了他。严先生,林大师。”夏郁至深深一揖,道:“我已经知道,那枚回天丹乃是出自两位之手,此番多谢两位了。 晏天痕面色微微一变,不解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瞒的那么好。” 夏郁至道:“我本无心窥测那位不愿暴露身份的大师究竟是谁,奈何小蝉天性便能嗅到大师身上残留的丹香,无意中发现了大师的身份。”蔺玄之不动声色地看着夏郁至,道:“夏宫主拆穿此事,可是有什么旁的事情要说?” 夏郁至点了点头,道:“两位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我必不会做出那等恩将仇报之事。有一件事情,我未曾告诉小蝉一言半语,怕他知道之后,便不愿去那天泽秘境了。 晏天痕说道:“难道,你想要告诉我和我道侣?”夏郁至颔首,道:“不知两位可曾听说过五洲结界和五方宝藏之事?”晏天痕挑了下眉梢,蔺玄之继续不动声色道:“自然是听说过,玄天宗的揽月尊已经将此事昭告天下,五洲还有谁不知?”夏郁至吁了口气,道:“既然知道,那我说起来,就更容易了。简而言之,天极宗的那位窥天者神机先生,前些日子差人来向我讨要宫中玉蝉王,想要让玉蝉王带他前去干星岛寻找封印的入口,不过,我料到他还不知道小蝉便是玉蝉王,所以先于他打了个马虎眼……想来等小蝉进入天泽秘境之后,即便印星寒发现他的身份,也无济于事了。 晏天痕禁不住说道:“印星寒可真不要脸啊,他是不是威胁了你?”夏郁至道:“如今还是利诱而已,他说一个月后来取玉蝉王,到时候若是我拿不出来,怕就变成了威逼。” “说起来,夏小蝉当真能寻到千星岛的那处封魔大阵入口吗?"蔺玄之淡淡问道。 夏郁至扫了蔺玄之一眼,道:“他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发现,千星岛上面有一处奇怪的结界,若非我感觉到危险,阻止他深入其中,想来封魔大阵怕是早就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边是妥妥能找到的意思了。 蔺玄之勾了勾唇,玩味地说道:“你就不怕我们前来南洲的目的,也是那封魔大阵么?” 夏郁至叹了口气,道:“如今来南洲的,有几个目的不是封魔大阵的法宝吗?但你们总归是救过小蝉一命,又能力不错,小蝉就算跟着你们,也总比跟着那些无情无义之人要好。” 你倒是想得开。“蔺玄之道:“我会尽量护着夏小\蝉,不让他落入印星寒手中。 夏郁至道了声谢 晏天痕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若是夏郁至到时候交不出夏小蝉来,怕是按照印星寒的作风,不会放过他 夏郁至笑了笑,道:“玉蝉宫原本就是建在千星岛上的,千星岛中岛屿上千,水道复杂,毒雾弥漫,想来饶是神机算子,也轻易不敢进去叨扰。晏天痕万分真诚地说道:“夏宫主,若是能力范围之内,请对印星寒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夏郁至:“我尽力。 相互通气之后没过多久,天泽传送阵就启动了,六个人分别站在传送阵的六个角上,传送阵亮起了光芒,不消片刻,站在原地的六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传送阵也烧成了灰烬,被风一吹就连踪影都不见了。夏郁至望着空无一人的地面,微微抿着唇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之后,他才招来下属,道:“今年的传送符和传送阵,可都已经卖出去了?”“刚一放出去,就被哄抢一空。”下属道。 夏郁至点点头,道:“林大师他们手中那些多出来的传送符和传送阵,是如何处理了?” 下属有些不解地说道:“被一群鸟给送到了东洲那边,也不知是要给谁那些鸟太聪明谨慎了,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紧,就很快跟丟了。”夏郁至道:“那就不必再跟了。东西可都收拾好了?”下属点点头,道:“遵从宫主指令,早就已经全部收拾好。”夏郁至望着这郁郁葱葱颇为幽静的玉蝉宫,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就分批启程回千星岛吧,想来不出几日,前来玉蝉宫登门拜访借用玉蝉王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了。” 印星寒只是第一个找上他讨要玉蝉王的,慢慢的,等其他人也意识到玉蝉王能寻到封魔大阵的时候,也会接连找上他一-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 更糟糕的是,这世上知道夏小蝉身份的,不只有玉蝉宫的人,当年与他一起进入天泽秘境的季家家主、百里世家一位大长老,也一样知晓。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平了啊。 作者闲话: ! 446契约为奴【一更 刚一进入天泽秘境,众人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地热气,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再放眼望去,前方竟是一片处处燃烧着火光、焚烧着不少尸体的荒野。 那些燃烧的尸体体型都非常大只,显然是这秘境之中的妖兽。“这是天泽秘境的甲级区域。"夏小蝉是土生土长的天泽秘境本地虫,自然对天泽秘境很是了解,他从飞剑上下来,踩了踩脚下松软的黑泥土地,道:“这天泽秘境,外人传言之中可是个人间极乐之地,然而事实上,这当中处处都是暗藏的杀机,一不留神就会殒命于此,不是什么好来处。”蔺玄之道:“正是这种地方,才意味着会有出现大机缘的可能。夏小蝉看了蔺玄之一眼,笑了笑道:“这倒是没错。萧默皱着眉头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我也没看到火种啊。”夏小蝉面色略显凝重,道:“这是一只能喷火的焚天兽的杰作,它每隔段时间,就会出来觅食,它喜欢吃烤熟了的妖兽,不过这些妖兽都是皮糙肉厚的老妖兽了,烤焚天兽的火,得烤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行。”话音刚落,只见一股金红色的火苗从蔺玄之的身后噗地射了出来,将前方那几只正在烤灼的妖兽一下子就烧成了灰。夏小蝉:“, 夏小蝉扭头一看,蓦然看见一只打了个嗝的灰扑扑的鸟,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只鸟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夏小蝉花容失色地连滚带爬跑到了萧默身后。 萧默吃惊地盯着晏天痕肩膀上一左一右站着的两只小白猫,道:“这两只猫,又是从何而来?” 明明进入天泽秘境的时候,除人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晏天痕啊了一声,暗想着总不能说这三个小家伙是从魂盘里面放出来的吧,便清了清嗓子,道:“是被我塞在了储物袋里面,带进来的。”你别逗我。"夏小蝉立刻拆穿晏天痕的假话,道:“储物袋只能裹挟活物,死物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晏天痕面色略显尴尬,刚想继续解释清楚,身后便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发如墨眼眸纯黑皮肤苍白的高大男子。 萧默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林冉直接受不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死死……死尸啊!“林冉惨叫一声,惊恐地说道:“你们是阴尸宗的人晏天痕一脸无奈地说道:“不是阴尸宗,只是我修炼过一种御尸术,这是阿骨,是个尸体,但他攻击型不强,一般情况下,不会随便打人的,你们放心。” 话音刚落,只见陵赤骨手握一根不知从何处弄过来的竹子,哗地一下子横扫过去,几具被啃得干干净净的妖兽尸骸,竟是蹭的齐刷刷站了起来,空旷的眼眶里面亮起了诡异的绿光,像是要杀人似的。晏天痕:", 林冉:“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一! 萧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倒是夏小蝉从最初的惊恐之中勉强回过神来夏小蝉深吸口气,难得凝重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凤惊羽跳到了陵赤骨的手上,陵赤骨的手轻轻一松,便将那根竹子给收了回来。 夏小蝉看得目瞪口呆。 蔺玄之既然将陵赤骨他们从魂盘之中放出来,便没有打算隐瞒什么,直言不讳说道:“我本名蔺玄之,你可能听说过。”夏小蝉“啊”地一声,指着蔺玄之道:“你是被追杀的那个!"蔺玄之点点头,道:“正是我。 萧默面色变了几变,表情相当之丰富又复杂。林冉胆子比较小,已经不知所措了,他当真后悔没坚持让师父跟着进来,这、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啊!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你们若是不想与我们一起,那我们便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夏小蝉瞪着晏天痕,道:“你当我傻啊?你们连印星寒都不怕,还被他所忌惮,更是会炼丹,我不跟着你们混,难不成还要把你们往外推啊?我又不是傻。” 晏天痕闻言,满是欣慰地点点头,道:“还是你有眼光,有想法,不像那个印星寒,脑子里面不知道想些什么,一来五洲大陆就开始找我们麻烦。那必须的。"夏小蝉猛地点头,道:“那个印星寒,脑子里面估计装的都是屎,以为全天下都唯他独尊。 灼夜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问道:“你和印星寒有过节?”夏小蝉说:“那必须的,他找上老夏,非要老夏把我交出去,要不是为了让老夏好办点儿,我才不会和他分开,一个人来这天泽秘境闻言,蔺玄之和晏天痕禁不住对视了一眼—-这夏小蝉和夏郁至倒是有意思,相互瞒着对方,却又为对方着想,只是,他们两个之间,很是缺乏沟通啊 林冉见夏小蝉都已经这般淡定了,也不好失了身为师兄的体面,便站了起来,拍拍屁股道:“方才没控制住,险些被吓到了。”晏天痕拍拍林冉的肩膀,道:“你这心脏可是不行啊,得再来点刺激的事情,多锻炼一下。 林冉勉强地抬了抬嘴角。 林冉心道:他的反应还能更激烈一点,若不是少宫主和萧默都那般淡定会反衬得他大惊小怪,他非得抬脚跑人。 爆了底子之后,夏小蝉显然对他们更加热情了,倒是没被他们吓跑,只是夏小蝉下意识地离凤惊羽远一些,生怕凤惊羽这种吃虫子的物种,一个嘴馋就把他给吞了。 对此,凤惊羽表示他又不是凡鸟,什么奇奇怪怪的虫子都吃得下去。没过多久,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一只巨大的带着翅膀的妖兽从天而降咆哮了一声,还喷出了一股火。 幸亏蔺玄之等人反应迅速,朝着周围的一颗巨石后面躲了过去,再加上玉蝉王的辅助伪装,才没被那只大妖兽给看到。“这就是那只焚天兽,皮糙肉厚的,没事儿丿就喜欢喷火玩儿,还喜欢猎杀妖兽。"玉蝉王小声说道:“它可是甲区一霸,谁都不敢惹的。”“连你都不敢惹吗?”晏天痕也小声问道 玉蝉王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道:“我这么娇小玲珑,焚天兽少说也活了上千年,修为在妖丹期,我和它相比起来,差得远了。晏天痕啧啧两声,道:“你还真是弱鸡啊。”夏小\蝉不满道:“我隐藏身形的功夫,可是一顶一的好,再说了,我还能找秘境入口,只能说是脑袋好用了,体力就下来了,我骄傲!晏天痕:"… 焚天兽冲了出来,发现不知是哪儿来的不长眼的,竟是把它辛辛苦苦烤了那么久就快烤熟的妖兽给弄没了,顿时暴躁地狂吼了片刻,那声音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很是吓人。 过了片刻,一只身形只有孩童那么大的妖兽,从远处冲了过来,忽闪着背后的肉翼,嗷呜叫了一声,便二话不说和焚天兽打了起来。晏天痕没看明白这剧情,懵逼地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夏小蝉嘶了一声,道:“这是吞火兽,能够吞噬各种火种,乃是焚天兽的天敌,以前我还在天泽秘境的时候,那只吞火兽已经和焚天兽长得一样大了,现在这只,怕是一只幼崽,吞火兽可是很在意后代的,若是大吞火兽还活着,肯定不舍得让幼崽出来,看来,那只吞火兽已经被焚天兽给杀了。”说话之间,吞火兽已经被焚天兽一个巴掌拍飞出去,只是在咕噜咕噜往后飞的过程中,吞火兽还张大嘴巴将四周的火焰全都朝嘴巴里面吸过来,只见它肚子微微鼓起,待到它撞到地上快要停下来的时候,便猛然朝着焚天兽喷了一口裹挟着火焰的毒水。 那道毒水的速度,又快又猛,宛若闪电,几乎是一瞬间就喷到了焚天兽的身上。 焚天兽躲之不及,被喷了一口,外部厚重的鳞片竟是被那股毒火水给融化了一片,它疼痛极了,便大声吼了起来,又一尾巴朝着吞火兽狠狠地甩了过去。 吞火兽个头小,跑得快,却也不是焚天兽的对手,以是这只吞火兽眼看和就要被焚天兽给重重击飞出去 蔺玄之意念一动,将吞火兽给收到了魂盘之中,顺便给焚天兽那边用隔空取物的法子,扔了一只熄了火的妖兽尸体。“嘭”地一声,那只妖兽被尾巴甩得炸裂,成了一滩肉泥。焚天兽以为是吞火兽被它消灭,高亢地朝着天空咆哮了几声,叼着几只被烧烤好的妖兽,朝着远处飞了过去。 焚天兽的体型巨大,看起来遮天掩日的,充满了力量感,见到它的众人都默默不语,生怕这只祖宗一不留神发现他们。待到焚天兽没了踪影之后,林冉才艰难地说道:“好险啊。”夏小蝉点点头,道:“焚天兽的领域已是很强,若是被它发现有外人闯入地盘,定然要不死不休的。” 话音刚落,一只体型不大的吞火兽从蔺玄之的脑袋上悄咪地爬了上来并且像是一只羊驼,好奇地张望着眼前的几个人。 夏小蝉 萧默:“ 萧默吞了吞口水,道:“严仙师,这只吞火兽,你是如何将它在焚天兽眼皮子下面狸猫换太子的?” 他方才虽然见到蔺玄之动了手,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蔺玄之云淡风轻地说道:“它自己心甘情愿地与我契约为奴,我自然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林冉愣了一愣,道:“契约为奴?” 作者闲话 ! 447雷击之地 吞火兽听得懂人话,当即便鼓着胸膛用力地点着脑袋,像是颇为得意。 夏小蝉略带震惊地看着吞火兽,摸着下巴说道:“吞火兽的级别很高,乃是一种难得一见的异兽,它从一出生,便相当于通智期的妖兽,能够受到种族传承,除了不会化形之外,这种吞火兽从各方面来说,都能碾压同等级的其他妖兽魔兽,不过,我还从未见过异兽会主动要求人类契约为主的--喂,你为什么会向严先生求助而不选择我啊?我明明看起来更靠谱吧?” 后面的几句话,显然是夏小蝉对着吞火兽说的。 吞火兽却也怡怡会说话,只见它从蔺玄之的脑袋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跑到地上,叉腰说道:“他森桑,可四有异火的,我四吞火嗽,当然喜欢森桑有异火的人了!” 凤惊羽飞到吞火兽的身后,幽幽地说道:“本王天生就是火属性,本王的火,不得比那些异火厉害的多,你怎么不找我契约?” 平白多个厉害的打手,谁都愿意。 吞火兽一见到凤惊羽,当即便有种瑟瑟发抖直接跪下来喊大王的冲动,它刺溜一下子跑到了蔺玄之的肩膀上,探出脑袋道:“我又不四撒子,你的火,四体内自带的,我们吞火嗽,紫能次等级比我低的火,或者一丟丟天地异火。我才不想被你一下子骚死!” “你才骚死,你丫儿全家都是骚死的。”凤惊羽鄙视道:“你这是哪儿的腔调?平舌音和卷舌音都分不清楚。” 吞火兽说:“哎呀,没爹没娘教,官话就是说的不太好。” 夏小蝉抽了抽嘴角,道:“我记得,这里以前的吞火兽,比你长得威武雄壮地多。” 吞火兽叹了口气,说:“看来,你也是这里我爹以前的老铁啊,我爹已经被那只焚天兽给咬死了,我现在是天泽秘境里面,唯一一只吞火兽啦,你们要好好善待我呀!” 林冉禁不住露出了个充满同情的眼神,被吞火兽眼尖地看见,被鄙视道:“真是大惊小怪的没眼界,我们吞火兽,和焚天兽互为天敌,从出生时候就做好被对方打死或者打死对方的准备,这有什么?生死之事,本吞火兽见怪不怪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林冉顿时有种面对窥破生死大事的高人的感觉。 “可是......”晏天痕不解地问道:“你若是当真看得如此开,又为何在险些被焚天兽打死的时候,非要让我大哥救你呢?” 吞火兽:“......” 它、它不太想和这个身上也有异火的家伙说话! 林冉有些担心地问道:“所以说,那只焚天兽就这么被骗过去了?很明显,那只妖兽不是吞火兽啊,它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吞火兽幽幽地说道:“因为它自藏!” 林冉:“......” 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只吞火兽,接下来的路倒是好走了不少,这片区域乃是焚天兽的地盘,若是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被焚天兽发现,进而对他们发起攻击,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吞火兽对于焚天兽的了解,可远超于在场所有人,估计早就不知把它的老窝摸了多少回了。 所以在吞火兽的带领下,蔺玄之等人安全地走过了这片处处都在烧火的领域。 刚离开焚天兽的地盘,蔺玄之等人便感觉到脚步不知为何沉重了很多,像是上面拴着重于千斤的铁块似的,头顶上还时不时的有雷灌下来,在脚边噼里啪啦地来几下子,情形看起来很是危险诡异。 林冉险些被一道雷给当头劈下,被蔺玄之眼疾手快地用法宝挡了一下。 林冉哭丧着脸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我的脚迈不开步子,脑袋上还有雷劈?” 夏小蝉虽然感受也差不多,但眼眸之中却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道:“这里便是我之前说的那处能够淬体的风水宝地,你别看此处让你迈不开脚,还有雷击,但实际上,这雷能够淬炼你的身体,让你的肉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厉害着呢!再说这太不开脚,是因为下面有一块巨大的磁石吸着你的脚,道理和天极宗的重力密室差不多。不过,我听说那个重力密室,可是没有雷击淬体的功能,而且还要花上很多钱来买时间,特别不划算,在这个地方,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只要你承受得住。” 众人再看这处竖立着嶙峋怪石、像是迷宫似的黑岩土地时,眼神已经变了。 吞火兽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不少妖兽,都会来这里历练,不过这些年,通往此处的地盘,被焚天兽给占领,这个地方就废弃了,你们遇上我,当真是幸运极了。” 夏小蝉翻了个白眼,暗道:就算没有这只吞火兽,他也能带蔺玄之等人过来,不过,他懒得和一个小屁孩儿争功。 甲级区域的这处雷击之地,最外层乃是重力最小、雷击最轻微的,没往里面多走一步,感受就会有所不同,若是能走到最里面,身体便能被淬炼成为淬雷之体,能够承受得住被空间撕裂的痛楚,轻易不会再被撕裂。 不过,此处历练也一样要量力而行,若是强行一味地图着往里面走,很容易会被缚地撕裂,被雷劈成焦炭。 包括陵赤骨在内,七人皆是跃跃欲试,不再浪费时间,齐头并进朝着里面走去。 三曰之后,林冉和季灼夜不再往里面去,原来绕过一个石林便会再困难一重,他们至多每日能够绕过一根石林柱子,想要再更进一步的时候,非但呼吸困难,脚步难以抬起,就连那些劈到身体上的雷,也有种将身体劈焦的感觉,两人便不敢强撑着,只在外面坐下修行。 第七日的时候,夏小蝉和萧默也停了下来。 而此时,蔺玄之和晏天痕以及陵赤骨连带着那一只鸟两只虎崽子,已经没有了踪迹。 夏小蝉累瘫在地上,受不了地往后面退了一根石林柱子,萧默见状,也随着夏小蝉退回了一阶。 夏小蝉喘着粗气,额头上留下汗珠,纠结地说道:“那几个人,简直不是人啊,当年老夏最多也不过是走到了七重之处,这蔺玄之是要走到什么地方才算完?” 萧默也颇为感慨道:“看样子,他们绝不是寻常人,我看他们走在前面,虽然起初有些不适应,但要不了多久就能更进一步了,这修炼的能力,未免太吓人了些。” 夏小蝉道:“这蔺玄之,当初能以一己之力,将已经达到玄阶的魔岩给杀死,绝非凡人,而且不知师兄是否留意到,蔺玄之身上的各种奇珍异宝,可谓是数不胜数,且不说他的那柄早已闻名于世的止戈剑,光是传言中的天火和重莲盏,就已经让他注定远超凡人了。” 萧默点了点头,道:“而且,蔺玄之身边应当还有一位颇为厉害之人,听说也是九界之中的一方大能,只是不知究竟是何等身份。” 当初印星寒脱口说出西凰身份的时候,并无太多人在场,之后印星寒也没再提起过凤惊羽其人,因此外界并不知道,当初一巴掌将渠不易给打飞出去的年轻男子,便是西凰凤惊羽,毕竟如今凤惊羽的形象,和之前相差甚远。 倒是夏小蝉闻言,朝着远方眺望了一番,脸上露出了一抹莫测之色。 那只名叫“毛毛”会说话的鸟,带给他的天生种族压制极为强烈,哪怕当年他被天泽秘境中那只最为厉害的翼族追杀的时候,也不像第一次面对那只鸟时,从灵魂中就想要跪拜。 夏小蝉这段时间总是在观察凤惊羽的一举一动,他最终无比震惊地发现,凤惊羽吃的那些藏在蔺玄之储物袋中的食物,竟然全都是竹食和醴泉之水! 一个可怕的身份在夏小蝉的脑海中逐渐成型,且在凤惊羽时不时吐火之后,被他逐渐确定。 凤凰。 虫族最大的天敌头子,翼族天生的至高王。 夏小蝉用了好一段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只是,凤惊羽的身份,他不能说,也万万不会说出去给自己平添麻烦。 进一步推想,凤惊羽的身份已经如此高贵,能被他追随之人,又怎可能是个普通人? 金蝉王能够追踪这世上所有的洞天秘境,他对这些东西有着天生的感知性,所以夏小蝉在第一次见到蔺玄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一个非常隐蔽、等级很高的秘境,这秘境大多数的时候是感知不到的,只有凤惊羽、陵赤骨以及那两只虎崽子莫名出现、以及在吞火兽被蔺玄之救下消失又出现的时候,夏小蝉才的的确确感受到了秘境的存在。 那秘境,竟是隐藏在蔺玄之身体里面的! 夏小蝉想到这里,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萧默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夏小蝉,便见到他苍白着的一张脸,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 “少宫主,发生什么了?”萧默立刻警惕起来,环视四周,道:“可有危险?” 夏小蝉摇了摇头,深吸口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五洲大陆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平了。” 说起来,玉蝉这一族还是有点儿玄乎的,类似于虫子一族的窥天者,不过因为天生本性太过懒散,因此这么久以来都没什么人意识到它们的这种能力,就连玉蝉一族本身都不怎么在意。 不过,夏小蝉可是真真切切用他基本上从不出错的第六感,感受到五洲大陆的格局,正在以一种暗波汹涌的形势,在迅速变化。 448入侵之人 转眼之间,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晏天痕早在七日之前,就已经停止往里面继续修炼,倒不是因为他身体承受不住,而是晏天痕走到十三级区域的时候,蓦然感受到他体内似乎封印有所松动,一股魔气朝外逸散之后,竟是引来了外界妖兽的异动。 更要紧的是,晏天痕后来每往前走一步,丹田气海就像是撕裂似的疼痛着,蔺玄之生怕他一不小心冲破封印,继而因方法不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便让晏天痕至此止步。 蔺玄之倒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不分日夜地用身体承受天空上劈下来的巨雷,让身体的筋脉骨骼和肉体一遍又一遍地被淬炼,从而变得无比坚固强硬。 越往后面,这雷击就越是恐怖,若不是蔺玄之当真受不了的时候,便将这些雷击转移到魂盘之中稍作化解,再反馈到他身上,否则蔺玄之也无法保证他能够活着走到最尽头的位置。 让蔺玄之感到意外的是陵赤骨,就连阿白和琥珀以及凤惊羽都因为受不了强烈的雷击和压力而对最靠内的领域望而却步,陵赤骨倒是一步一步地跟着蔺玄之往里面走去,步伐虽然缓慢,却无比坚定,哪怕皮肤偶尔爆裂开来,他也面不改色地迈着步子,像是无谓生死。 蔺玄之略作思考,便对陵赤骨生出了一股钦佩之情。 纵然陵赤骨因本身便是一具尸体,所以感受不到疼痛而会比常人承受能力强悍得多,但是在魂盘的多日淬炼和凤惊羽时不时给他喂些丹药的调养之下,陵赤骨对外界的反应也越来越强了,他的痛感神经,也理所当然“复活”些许。 倒是尸体,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陵赤骨能坚定不移地走到这一步,只能有一个解释--他的意志力坚定如山,这是从战场上历练而下的、独属于陵小将军的一种坚韧和傲骨。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当一道闷雷横空劈下,贯穿几乎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的头顶之后,整片区域发生一阵剧烈的震荡。 在外围历练的晏天痕看到远处横贯天顶的那道粗壮的雷,禁不住心惊胆战地紧张起来。 蔺玄之已经在里面一整个月了,这一整个月,晏天痕连蔺玄之一星半点的消息都不曾收到,这让他很是焦心。 同样坐立难安的,还有凤惊羽。 凤惊羽一会儿飞到晏天痕脑袋上跳着,一会儿又在晏天痕眼前飞来飞去,还时不时的抓一抓晏天痕的手背,搞得晏天痕想要紧张也紧张不起来了。 “都已经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凤惊羽忐忑不安地盯着晏天痕。 晏天痕摸摸鼻子,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想来他们适应那个区域的重力和雷击,也要一段时间,可能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出来了。” 凤惊羽深吸口气,道:“也说不定,两个人被压成了肉饼,烤成了焦尸。” 晏天痕:“......” 能不能往好处想一想? 正在此时,在更外围修炼的夏小蝉艰难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道:“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引了不少修士往这边打探,他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离开?” 晏天痕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还不清楚,不过你之前不是说,前面是焚天兽的地盘,人类修士轻易不能过来吗?” 夏小蝉黑着脸,道:“‘还不是外面进来的修士闹出来的动静太大,焚天兽被一群人给吸引到别的区域去了嘛。前两日便有一些从天极宗来的人马,被我的迷阵给困在了外面,但迷阵最多能困得住他们三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进来了。“ 晏天痕皱了皱眉头,道:“外来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夏小蝉道:“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人,有一些是双花宗的,还有一些是千星岛的,还有一些从中洲东洲过来的人,不过他们的修为都不算高,只是人多上一些而已。” 晏天痕松了口气,道:“人多没关系,就怕有太厉害的人跟过来。” “人多也不行啊。”夏小蝉有些忧愁地说道:“我两位师兄前些日子都因玉蝉宫有人进来,所以要去与他们会和,一个个都绕过雷击区域去丙级区域迎接他们,都不在这里了,若是破了我的结界之后,蔺仙士和你那为契约仆人还不出来,我们就只有两个战斗力了。” 凤惊羽一巴掌拍在了夏小蝉脑袋上,道:“你是不是把本尊给忘了?” 夏小蝉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只听“嘭”地一声响,夏小蝉的面色一变,道:“阵被破了!比我预计的要早上一日,定然是有厉害之人出现在此处。” 晏天痕和夏小蝉对视一眼,同时朝着区域边沿飞奔而去,做好动手的准备。 只见有几十号穿着打扮各异之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不少修士口中都骂骂咧咧的,显然对被困在那个结界之中十分不满。 众人见到变装打扮之后的晏天痕和夏小蝉蓦然出现在眼前,便有人叫嚷道:“那个破烂结界,究竟是谁搞出来的?” 夏小蝉一下子火了,道:“就算是个破烂结界,也困了你这么久,估计你还是占了别人便宜才被放出来的,看来你比破烂还破烂,就是个大破烂!” “你这臭小子,知道我是谁吗?”方才说话那人横眉倒竖,凶相毕露。 夏小蝉扫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不就是双花宫的人么,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时,又有一人突然指着夏小蝉道:“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就是玉蝉宫的少宫主,还是印先生之前说的那个玉婵王,他能寻到千星岛结界的位置,大家快把他给绑了!” 夏小蝉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骂了一句脏话,转身便蹭的一下子变成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透明玉蝉,躲在了晏天痕的衣服里面。 晏天痕:“......”你大爷! 晏天痕转身朝着雷击区域便跑,经过一个月的淬炼,他对这片区域的耐受度已经很高了,相比较其他人来说,他在这里有着天然的优势。 一道有一道的雷劈了下来,晏天痕任由这些雷电击打在他身上,反正身体已经被淬炼了几遍,这些外围的雷电对他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不过,对于其他人,可就不是如此了。 那些能拿到传送符的修士虽不算是乌合之众,却也不见得当真十分厉害,所以当他们一股脑地跑进雷击领域之后,便像是被缚地灵抓住了双脚,一个个前俯后仰的,还被天上猛然增多的雷击给炸地叽哇乱叫。 当然也有修为较高的。 之前那个来自双花宫的人,便身轻如燕地手持长剑快速朝着晏天痕追了过来,晏天痕眼看躲之不及,便朝着后面接连拍出了五六掌阴焰掌,将地面砸出了不少的印子,还有几掌因那人闪躲而过,所以波及到了后面的修士,有几个人被这阴冷的掌风一下子给当胸穿过,竟是要了命! 这一下,更是激起了众人的杀意! 除了双花宫的人,还有阴尸宗的一些修士驱使着阴尸朝着晏天痕追过来,阴尸有的是人,有的是妖兽,体型大的妖兽速度大多很快,吨位重,哪怕是被雷劈了也不会后退,不消片刻便到了晏天痕身边。 一只足足有三米高的阴尸雷霜狮带着一股腐烂的臭味,猛然一跃,落到了晏天痕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雷霜狮全身都长满了黑色的尸斑,牙床周围的肉已经腐烂,腥臭且巨大的牙齿裸露在外面,一双黑咕隆咚的眼睛看起来很是瘆人。 晏天痕顿住了脚步,朝着那只狮子挥了一鞭子,却被那只狮子给躲了过去。 晏天痕接连挥舞着阴焰鞭,还让鞭子变长勾住狮子的脖子,想要将它那颗巨大的脑袋绞掉,却不料那狮子不知经过什么特殊处理,脖子竟是硬的出奇,甚至一爪子挠过来,非但将阴焰鞭打散,风刃还险些伤了晏天痕。 “桀桀桀一一”一个身材矮小身下有一只阴尸蜥蜴妖兽的男子从后面赶了过来,他身旁还围着一条阴尸蛇王对着晏天痕皮笑肉不笑地说:“快把那只玉蝉王给我交出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一—桀桀桀!” 晏天痕却是暗道一句“来的刚好”,他这些日子紧赶慢赶地修炼《御尸术》,还加快了对蛊虫的培养,原本为的便是能控制更多尸体,只是碍于鲜少遇到合适的试验品,所以才一直不曾尝试。 如今,这南洲阴尸宗之人送上门来,晏天痕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只见他打着法诀,真气灌顶,三只被他养育在体内的蛊虫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三只阴尸飞了过去,只一下子,便钻到了妖兽阴尸的颅顶盖内。 那蛊虫乃是晏天痕用自身血肉真气养成的,所以与他也有一种天生的主仆契约关系,蛊虫那边的情况如何,瞬间就能传递回晏天痕的灵犀之处。 御尸术分为多种流派,有的靠巫法,有的靠蛊虫,有的靠秘籍,晏天痕修炼的御尸术,便是蛊虫和秘籍二者结合为一,而南疆的阴尸宗,修炼的秘籍更多乃是巫法和蛊虫的结合,亦或者是单一。 这种时候,便要比谁的蛊虫更厉害了。 晏天痕此时无比感激他的冥阴之体,他发现这种体质炼出来的蛊虫,简直天生便是为阴尸而准备的,二者属性再契合不过,他的冥阴之体可是要比九地寒潭还要阴森几分,阴尸自然也更为喜欢。 449大战一场 就在那阴尸宗的老怪正胜券在握地想要驱使阴尸蛇和狮子将晏天痕给消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与阴尸之间的感应竟然消失了!再次驱动,依然一无所有。 “你,你做了什么!”老怪惊恐地指着晏天痕问道。 “不过是反控你的阴尸罢了。”晏天痕此时身份隐藏,很是放纵自我,哈哈狂笑两声,打了个响指,道:“这招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怕是你还没尝过阴尸的滋味儿吧?我现在便让你尝尝阴尸的厉害!” 话音未落,只见那只蜥蜴突然暴涨身形,左摇右晃,将原本踩在他身上的老怪给直接晃了下去,身体与地面接触,老怪竟是被地面强大的吸力给压得一时间脱不开身,他心中猛然一紧,便看到那只原本听他控制的雷霜狮咆哮着朝着他喷了一口阴气十足的雷射攻击。 那老怪对雷霜狮的攻击很是了解,勉强地拿出一样法宝挡了一下,刚想松口气,却发现脖子被狠狠地缠上了。 蛇一向都是缠缚能力极强的存在,一旦死死地缠住猎物,就再也不会轻易松开。 阴尸蛇缠着自己原主人的脖子,那老怪的脸色红的吓人,双腿也在猛蹬,他抽出一把剑,重重地朝着阴尸蛇砍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雷电当空劈下,直直地打在了那老怪的天顶,在他来不及闪躲之时,便被劈成了一片焦灰。 御尸之人,大多自身的武力值都不会太高,老怪大概临死都不知道为何他的契约阴尸,竟是被人反控了。 晏天痕勾了勾唇角,看着那些蠢蠢欲动却又颇有些警惕的修士,控制着那三只已经全归他管的阴尸,指着那些人道:“谁敢过来,就咬死他!” 不少人都被晏天痕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住了,再加之雷击区域的重力和雷电着实扰人,大多数都犹犹豫豫地不敢向前。 凤惊羽蹲在晏天痕的头顶,啾啾说道:“看样子,你现在气势还是很足的嘛。” 晏天痕禁不住有些沾沾自喜,道:“那是当然,跟我大哥学了这么久,这点儿面子还是有的。” 突然,原本正对着前方的三只阴尸尸傀,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晏天痕咆哮起来,晏天痕面色一变,心道不好,他养的那三只蛊虫竟是直接从尸傀之中逃了出来,飞奔到了晏天痕的身体里面,将自己躲了起来。 这定然是有更厉害的御尸术术士来了。 果不其然,一行操控着人型尸傀的修士朝这边走来,为首的那个青年男子对着晏天痕勾唇一笑,道:“阴尸宗这些年果然落入了末流,我们赶尸宫的弟子,随便拿出来一个便比他厉害得多。” 晏天痕看着那青年周围三个嘴巴一张一合阴冷地盯着他的尸傀,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嗅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气,但这香气不太正常。 “小子,你修炼的是哪一路子的御尸之法?”莫渐离问道。 晏天痕爽快地说道:“‘与你不是一个路子的。“ 莫渐离哈哈大笑,道:“我修炼的路子,乃是这天底下最阴险、最狡诈、最强大的御尸之法,你自然比之不得。” 凤惊羽道:“可真够自恋的,御尸之法,幽冥才是玩儿的最溜的吧。” 晏天痕搞不懂莫渐离这个时候为何要争论此事,但他无心争执,只想着蔺玄之和陵赤骨快些过来。 双花宫的话花子峰闻言,扫了莫渐离一眼,道:“赶尸宫的人,那小子归你们了,这等能够控尸之人,做成尸傀之后,效果会更好吧?” 莫渐离奇怪地一笑,道:“这可不好说,有些尸傀,可是会背主的,你想要玉蝉王,我也想要玉蝉王,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花子峰冷笑道:“那就先把他拿下,再说分赃之事吧。” 说完,莫渐离和花子峰同时朝着晏天痕发起攻击。 莫渐离的三只尸傀很是厉害,跟着他的还有几个赶尸宫的弟子。 尸傀可以被主人在背后操控,完成远程攻击,而莫渐离的三只尸傀,俨然已经是尸将的级别,三只配合的极为默契,同时朝着晏天痕抓了过来,又不太受到强重力的控制,一时间晏天痕饶是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和这三只尸傀打成平手。 凤惊羽急得要命,若非蔺玄之交代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暴露身份,他必然一口火早已吐出去了。 莫渐离站得远远的,勾着唇看着尸傀不停地朝着晏天痕发出道法攻击,晏天痕手中挥舞着鞭子,又时不时地朝外面拍掌,勉强只能维持自己的身形不乱,想要更进一步,却是不能。 双花宫的花子峰见状,也想来分一杯羹,突然从侧翼突击,朝着晏天痕放出了一条火龙。 晏天痕疲于应对那三个尸将,眼看着火龙朝他咆哮而来却不得章法,就在他以为要被火龙舔一下的时候,一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吞火兽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嗷呜一口便将那些火给吞了下去。 花子峰愣了一下,道:H那是什么东西?“ 吞火兽嫌弃地说道:“‘这火种,真是太难吃了,还给你!” 说完,吞火兽直接朝着花子峰喷了过去,一道裹挟着剧毒的火焰转眼便将花子峰给包裹住了。 花子峰痛叫起来,这火焰原本是他体内炼出来的,他对火鸦完全有免疫,只是没想到,在吞火兽加工之后,他再也承受不起这火焰攻击了。 莫渐离的眼神变了又变,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 吞火兽是藏在蔺玄之魂盘空间之中的,既然吞火兽出现在此处,蔺玄之自然也出现了。 一同而来的,还有陵赤骨。 陵赤骨一见到那些和他相似的尸傀,不必晏天痕下令,便握着他的枪朝着它们横扫过去,陵赤骨每一招式都大开大合,颇有横扫千军之意,在雷击之地最深处的地方修炼了这么久,陵赤骨的肉身已经得到了淬炼,他的动作要比之前更加轻盈灵敏,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凌厉的风雷之气,一枪下去将其中一只尸傀给挑飞出去。 莫渐离顿时面色巨变,道:“尸怪?” 尸怪的等级,要高于尸将两个等级,相当于人类玄阶修士。 在五洲大陆,鲜少有人能炼制出尸怪,毕竟连玄阶修士都没有几人,玄阶的尸怪就更是凤毛麟角了,没想到,那御尸的小子修为倒是一般,他的尸傀倒是厉害得很。 莫渐离在估摸陵赤骨等级的时候,他又有一只尸傀被陵赤骨简单粗暴地杀了。 莫渐离脸色黑了下来。 他又大手一挥,放出了一群黑乎乎的尸虫,尸虫的数量很多,爬行速度快,又因为身体太小而受到区域的影响很小。 这些尸虫爬上了那只狮子的身体,待到它们过去之后,狮子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骨架,很是瘆人。 吞火兽叫了一句“妈呀”,跳起来朝着尸虫喷去一口火。 蔺玄之视线一冷,一剑青光扫出,没被烧灼的尸虫便被一股强烈的剑气悉数掀起,朝着后方摔去。 “这是止戈剑!”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 人群中猛然骚动起来,一个个像是打鸡血似的盯着蔺玄之。 “他是蔺玄之!” “天极宗悬赏了一千万万,大家伙儿快联手将他拿下!” 凤惊羽眯了眯眼睛,猛然变成了一只头顶三根长长翎羽的凤凰,再也看不出之前的样貌,一声凤鸣,这天泽秘境之中的百鸟收到来自皇族的召唤,纷纷倾巢出动,朝着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见状,两只原本在旁边不知该不该变身的虎崽子,也摇身一变成了两只矫健的大猫,嗷呜一声便勇猛地跳到了这群人之中,一爪子一个地拍了下去。 莫渐离面色巨变,已经知道今日势必不可能拿下蔺玄之,便想要逃窜,却不料蔺玄之一剑狠狠劈来,莫渐离竟是已经被杀了。 莫渐离死的瞬间,他的尸体变成了一堆骷髅。 晏天痕原本正在和花子峰交战,无意中朝这边一看,顿时惊道:“他竟然也是一具尸傀!可他方才像是活人似的!” 蔺玄之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右手一抬,将一只透明的碎片拿到了手中,看了看便收入了储物袋之中。 天泽秘境的翼族,都是经历过不知多少场厮杀才活下来的,一个比一个凶猛,成群结队的鸟朝着这边飞来,听从凤惊羽的指示朝着下面的众人发起攻击,让整个战场的形式瞬间扭转。 不消片刻,这些原本想要将玉蝉王拿下的人,竟是被悉数歼灭了。 大战过后,每个人都收获颇丰。 陵赤骨将这些人体内残存的真气悉数收集起来,以供他将这些真气化为己用。 晏天痕将这些修士身上的储物袋之类的挑挑拣拣,找到了不少好货,当然了,在蔺玄之看来,这其中的破烂居多。 夏小蝉这才从晏天痕的衣服里面跑出来。 晏天痕黑着脸道:“你可真有能耐啊,关键时候,直接跑路。” 夏小蝉委委屈屈地说道:“我又不会打架,咱们得各司其能才行,我一出手,就被人给秒了。” 晏天痕继续黑着脸道:“我看你百年之前,并非被夏宫主主动救了的,而是你在危险的时候,躲在他身上,他不得已才救了你吧?” 夏小蝉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你猜得很对,太厉害了。” 晏天痕:“......” 妈的百年过去了果然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凤惊羽围着陵赤骨飞来飞去的,陵赤骨的眼珠子随着他不停地转着。 450大梦初醒 凤惊羽围着陵赤骨飞来飞去的,陵赤骨的眼珠子随着他不停地转着。 晏天痕走到蔺玄之身边,道:“大哥,你可是练成了淬雷之体?” 蔺玄之点点头,握了握拳头,感受着比以前更强的力道,他猛然间朝着远处的一块巨石隔空砸了过去,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块巨石被砸成了碎片。 而那些雷电,此时已经尽可能地绕着蔺玄之和陵赤骨走了,毕竟这雷电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若是落到蔺玄之身上,必然会被他悉数化解。 凤惊羽惊喜道:“没想到,陵赤骨也能炼成淬雷之体。” 蔺玄之点点头,道:“陵小将军的毅力,非常人可比。” 凤惊羽点点头道:“他这人,从来不会喊苦喊累,哪怕受了伤,也会咬牙坚持,否则不可能年纪轻轻,军营中便有那么多人服他。” 蔺玄之道:“方才我收集了从那赶尸宫弟子身上得来的碎片,不知究竟是什么用处,我们不妨先离开此处再做研究。” 夏小蝉点了点头,道:“此地不宜久留,想来这些人是打前锋来探查情况的,恐怕后面的人发现他们死了,便会很快过来,我知道一处能够让人淬炼体质的地方,不妨前往那里。” 于是,蔺玄之等人便御剑朝着别的区域飞去。 “啪”地一下子,尸鬼老怪手中的一只玉片碎成了渣滓,他面色一变,旁边弟子凉桐走过来,道:“师父,发生什么了?” 尸鬼老怪道:“莫渐离死了。” 凉桐吃惊道:“莫渐离本身就是死人,而且他的等级已经到了尸鬼级别,还能操控多种尸傀,怎么会这般轻易就被人给杀了?” 尸鬼老怪阴鸷着一张老脸,捏了捏拳头,道:“定是遇上了更厉害的人。” 凉桐皱着眉头,道:“会是何人?” 尸鬼老怪掐了个法诀,手指一顿,再一掐一一“混账!那人竟是将生灵精给拿走了!” 凉桐也白了脸,道:“生灵精......我们是否要去追踪?” “废话!”尸鬼老怪气急败坏,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那生灵精虽只有指甲片大小的一块,却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宝贝。 不过,此时蔺玄之等人早已走远,即便尸鬼老怪到了那处雷击之地,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再加上原本被吸引走的焚天兽又回到它的地盘,接下来的时间里,雷击之地又重新成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安静地带。 一月之后,晏天痕光着膀子从一片湖水之中走了出来。 这片湖水乃是和雷击之地作用相似的湖水,泡在其中便能够将身体淬炼,只是给身体造成的疼痛非常人能够轻易忍耐罢了。 静水本身便属阴,晏天痕在这其中浸泡着,倒是没有太多不适之感,他便坚持了一整个月。 有夏小蝉这么个东道主果然是方便了不少,至少他们除了被堵在雷击之地以外,竟是再也不曾遇到过其他潜入秘境之人。 而且,夏小蝉很是大方地将炼体湖的位置告诉了晏天痕,这才有晏天痕每天近乎自虐地淬炼身体一说。 淬炼身体的时候,不能穿衣服,否则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所以晏天痕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赤裸着的。 这段时日,凤惊羽每日用威压迫使夏小蝉在林子之中给他找能入口之物,顺便看着陵赤骨在林中狩猎提升修为,平日里不常出现在蔺玄之眼前。 蔺玄之一眼便看到了晏天痕大大方方地朝他走来的样子。 晶莹透亮的水顺着晏天痕胸前的肌肤滑落下来,落在地上就被晏天痕踩住,带出了一个又一个脚印,少年美好的身体让人看起来十分美味可口,像是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 晏天痕的衣服都在蔺玄之的储物袋中,他走到蔺玄之身前,朝着蔺玄之眨了眨眼睛,道:“大哥,衣服呢?” 蔺玄之突然勾着唇角露出了一个充满暗示味道的笑容,他抬起手,抚摸上了晏天痕胸前漂亮结实的肌肉。 晏天痕:“......” 他似乎知道蔺玄之想要做什么了。 晏天痕的脸颊飘起了红云,他抬起头望着比他高上一些的蔺玄之,喉头动了动,道:“大哥,你是不是想与我困觉了?” 原本还是很好的气氛,一下子被晏天痕这句话给败了一半,蔺玄之禁不住笑了出来,道:“困觉这个词,说的太委婉太单纯,我是想与你翻云覆雨、被翻红浪。” 晏天痕红着脸咯咯笑了起来,张开双手搂住了蔺玄之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啄着说道:“大哥,其实我等着一天等了很久了。” 蔺玄之体内的火焰,瞬间燃烧成一片燎原之火。 如果有人提早告诉蔺玄之,你和晏天痕的第一次,也是你们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蔺玄之定然会嘲笑那人脑子有问题。 若是有人这么告诉晏天痕,那晏天痕估计会挥舞着拳头非要把那个乌鸦嘴之人打得满地找牙。 然而事实上,当两人彻底结合在一起、并且引动了晏天痕体内的真气流转之后,晏天痕的灵台开始逐渐变得无比清明透彻--“杀了我......你行行好,就疼我这一次......杀了我吧。” “晏天痕,我只问你一遍,冷寂雪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我爹死了,他是因你而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将你当成我弟弟来看待的,你走吧。” “我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大哥,结束了吧。” 前尘往事,宛如走马观花梦幻泡影一般在晏天痕的脑海中闪现而过,周围浮动着不知名的焚香,像是在为他滑稽可笑到欲哭无泪的前尘过往而祭奠。 周围一片黑暗,身体一片冰冷。 他的大脑之中猛然被灌输了无数记忆碎片,有些欢乐,有些难过,有些悲伤,有些欣喜。 只是绝大多数,都是悲伤和难过的。 也有少少的、不能言说的欣喜。 晏天痕透过山洞的洞口,望向远山背靠着的群岚,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也没有动弹,只是身上搭着那件被扯过来的衣裳,身下是一片粘腻湿润。 他体内的封印借由这次性事,吸收了不少来自蔺玄之体内的造化之气,被硬生生地解开了一半,也几乎点燃了他另一半的天魔血统。 晏天痕却并未感觉到力量涌动,他只觉得满心苍凉和疲惫。 蔺玄之在晏天痕结束性事之时,淡淡问了一句“你为何没和冷寂雪在一起”,便入赘冰窟,心知晏天痕俨然已经恢复了前尘记忆。 他从重生以来,一直都在琢磨晏天痕恢复记忆的那个引发点究竟会是什么--他曾以为是解开封印,也曾以为是溯世镜再次现世,也猜测会是西洲封魔大阵不断轮回的触发...... 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能让晏天痕瞬间恢复记忆的,竟是他们两人再次结合,触动晏天痕的炉鼎之体。 蔺玄之披着衣服站了起来,他用极尽复杂的眼神望着面无表情的晏天痕,过了良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想起多少?” 晏天痕过了一会儿才转眸看向蔺玄之,对他露出了一个有几分妖然的笑容,半眯着眼睛道:“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刚刚好能让我记起我是如何上了你的床,又是如何被你出卖的。” 蔺玄之心中一痛,就连呼吸似乎都带着辣意。 晏天痕用了“出卖”这个词。 前世他上了天极宗,成为任不吝的入室弟子,在天极宗内始终受着众星拱月的待遇,那时候他身边无一亲人,只有冷寂雪待他真心实意,又有上师任不吝处处重视关心,蔺玄之自然愿意为天极宗肝脑涂地。 那时候,任不吝的房间挂着一幅封印图,样子几位妖异奇特,像是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又比之更为艳丽,让蔺玄之过目难忘。 晏天痕动情的时候,他的小腹上便会浮现出这样一幅图案来,越是动情至深,这朵花便会开的越艳丽,花瓣的覆盖面积也就越大,甚至那些纤细的花枝,会延伸到晏天痕的后腰之处。 蔺玄之曾经在两人关系略微和缓的时候,询问过晏天痕这究竟是什么,却被晏天痕给轻描淡写地抹了过去,蔺玄之也不甚在意,他自认为对晏天痕无感,所以有关他的一切,他理所当然不应太过在意。 蔺玄之从未想过将床笫之事拿出去给人说,然而他后来仍是说出去了--虽然并非有意。 他那时候恨着晏天痕,他以为晏天痕杀了被他当做挚友的冷寂雪,而怡怡那时候,晏天痕不知受到了何人蛊惑,竟是连续杀了数个天字级宗门的内门弟子,引起了正道的敌视和追杀。 蔺玄之那段时间心中充满了阴郁的情绪,难受极了,他分不清是因为晏天痕还是因为冷继续,便与刻意接近它的苏子星和沈长庚成日混迹在一起。 一次醉酒之后,他偶尔吐露了晏天痕身怀彼岸花封之图的秘密给苏子星和沈长庚,两人转脸便将这个消息卖给了皇甫晋,而皇甫晋恨透了晏天痕,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个消息,当然不可能为了封□,他将此消息卖给了专门传播消息的贩子,不出几日,整个五洲大陆都知道晏天痕的新身份--天髓炉鼎之体。 这是世上至阴的天髓炉鼎之体,在修仙界已经绝迹了上万年,但在秘闻的记载之中,这种炉鼎但凡交合一次,便能够得到至高无上的好处,只是叙述的很是模糊,并未明说好处究竟是什么。 451先打一场 然而这并不妨碍修士对天髓炉鼎的狂热追求。 蔺玄之无数次告诉自己,晏天痕滥杀无辜,已经堕入魔道,心魔难以根除,已经无可救药,但是他想起晏天痕在他怀中,以为他睡着便偷偷地、试探着亲吻他唇角的场景,依然忍不住的满心都在作痛。 正道魔道,蔺玄之一旦并行,便如同一人骑双马,危险十足,他必然要选择一条路。 蔺玄之不可能选择晏天痕,因为他们之间有太多仇恨和误会,所以身为正道的后起之秀,天极宗宗主最为看重的弟子,蔺玄之最终选择彻彻底底与晏天痕决裂--为了他的前途,也为了他的复仇之路。 他那时以为他永远不会原谅晏天痕--因为蔺湛,因为冷寂雪,也因为那些死于晏天痕手下的无辜之人。 晏天痕的日子更加难过了,他非但受到正道追杀,还遭到不少下属的背叛,那些魔族比正道更为利益至上,在得知追随许久之人竟是天髓炉鼎之体,他们便将矛头对准了晏天痕--所有人,无论正邪,都想要得到这样的炉鼎。 蔺玄之在晏天痕逃窜的那段时间里,并未亲眼见过他,只是后来当蔺玄之率领人众将晏天痕“捉拿归案”的时候,从他疲倦糟糕的状态中,完全能够推断出他究竟经历了多少折磨。 晏天痕那时候修为已经很高,但他大概是太累了,已经不想再继续逃下去了,所以才那般轻易的被蔺玄之捉住。 他们对视的时候,仿佛一眼万年。 正如他们对视的现在。 蔺玄之的长发散在脑后,有几缕散乱地落在身前,他动了动唇,口吻还算是镇定地说道:“阿痕,过去的事情,我无法解释,但你想一个解决的办法,你想如何,我们便如何。” 晏天痕轻轻笑了一声,他那张像是布满了裂纹的脸上,有几分说不出的轻蔑。 “天髓炉鼎之体,的确能增强人的魂力,也是提升修为的好工具。”晏天痕摸了摸自己的脸,古怪地笑着,道:“也真难为你了,对着这么一张脸,你竟然还能做得下去。” “阿痕......” “我记得大哥以前喜欢后入的姿势。”晏天痕的口吻满是无所谓,像是在提起别人的事情:“大概是因为我这张脸,会吓坏了你吧。” 蔺玄之心中悲痛不已,他宁可晏天痕满是仇视地对待他,也不希望晏天痕通过贬低自己,来否定他们的过去--虽然他们的过去,的确是不可提及的伤心往事。 蔺玄之面色苍白了几分,他凝视晏天痕的眼睛,道:“你说这种话,是在贬低我,还是在贬低你自己?” 晏天痕拿出一块帕子,随意地擦了擦自己的身体,穿上衣服站起来,动作极为潇洒轻慢。 “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罢了--你是何时知道前尘之事的?让我猜猜,应当是我与你还在蔺家之时,你被我从那个练武场带走的时候吧?” 蔺玄之叹了口气,道:“的确是那个时候。阿痕,前尘之事,我无法解释,但此生此世,我待你始终是真心实意,我不信你感受不到。” “当年,你待冷寂雪也一样是真心实意。”晏天痕似笑非笑地看着蔺玄之,道:“如今你已经知道冷寂雪便是白逸尘,不妨继续与他再续前缘,你莫要告诉我你对他无心,曾经......” 曾经,他们彻底决裂,契机不怡怡正是冷寂雪之死么? 蔺玄之怔然道:“如今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所以,我们之间还是什么都不要再说,就这么算了吧。” 蔺玄之捏紧了拳头,又很是无力地松开,他垂眸淡声说道:“你如今方才恢复前世记忆,情绪不稳定,我们先不谈这些,待到日后你平静下来......” “我也不愿再与你有所瓜葛。”晏天痕打断了蔺玄之的话,将腰带系好,拿掉了他身上的那块带了多年的玉佩。 蔺玄之心中一紧,这是他多年前在晏天痕刚刚来到蔺家的时候,送给他的一块贴身玉佩。 玉并非什么上好的玉,却贵在设计。 这是他亲手雕琢的第一块玉石,他雕成了一只大耳朵兔子的模样,兔子的耳朵、眼睛、小球状的尾巴是翠绿色的,其他地方却是玉白色,看起来很是钟灵可爱,栩栩如生。 晏天痕一带就是这么多年。 “曾经,这块玉石是你亲手打碎的。这一次,我便还给你吧。”晏天痕将玉兔子轻轻放在地上,道:“我与你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且称不上是敌人,所以我与你也不要闹得太过难看。以后我们便各走各的路,见了面之后,且可以打个招呼,一笑而过,更多的交集,便也不要再有了吧。” 蔺玄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到底也没有追上去。 他弯下腰,将那只玉兔子捡了起来,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晏天痕出了这隐蔽的山洞,也不知他该往何处走,随意地走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跟着。 晏天痕停住了脚步,满心都是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的郁抑之气,他猛然转身,冲着蔺玄之叫道:“你别要跟着我!我不想见到你了。” 蔺玄之绝尘的面容露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哀伤,然而他更是坚定地说道:“此处危机四伏,就算你不想见到我,也要等到我们出去之后。” 晏天痕的眸子冷了几分,盯着蔺玄之道:“你现在,不见得是我的对手,我的封印已经解开了一半,修为早已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我前世巅峰之时,你亦不是我的对手。” 蔺玄之嗯了一声,淡淡说道:“我说什么,你不会听进去,你说什么,我自然也不会听的。” 晏天痕顿时火气爆发,他忽而一抬手将阴焰凝成了一把宽背长剑,沉黑散发着红芯子的剑身具是杀意,晏天痕重重一刀劈了下去,土地龟裂出一条大缝,噼里啪啦地朝着蔺玄之的脚下奔了过去。 蔺玄之拿着止戈剑的剑鞘,朝脚下划了一道,罡风将戾气十足的那条崩裂大缝挡在了身前三丈处,一阴一阳的剑招距离碰撞,两人之间的土地悉数翻了起来。 “玄阶?”晏天痕愣了一愣,然后冷冷勾唇,道:“大哥,我早就觉得你的修为不该仅仅是黄阶而已,没想到,你竟是真的已经到了玄阶。” 蔺玄之道:“我是在雷击之地冲破了玄阶。”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到底不是你的对手。” 蔺玄之问他:“你想要和我比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你刀剑相向。” “不对我刀剑相向,那我又是因何而死?”晏天痕惨然一笑,手指重重一握,那些被止戈剑打散了的阴焰,又合拢在他手中,成了一根长鞭。 晏天痕不欲多说,直接朝着蔺玄之一鞭子抽了过去,蔺玄之自然不会由他在这种地方发疯撒野,竟是剑不出鞘,与晏天痕你来我往地过招。 晏天痕越打越怒,不消片刻竟是杀红了眼,直接用契约招来了他的尸傀陵赤骨一魔血破封,杀机四伏。 “搞什么搞什么?”凤惊羽的声音一语惊破天地,他变成了人形,一挥掌将打的难舍难分的蔺玄之和晏天痕给强制性地分开。 晏天痕赤红着双眼,还想要拿鞭子去抽蔺玄之,却被凤惊羽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抓住了肩膀--“别人都要打过来了,你们居然窝里斗?妈的是不是都皮痒了啊!” 被凤惊羽这么一吼,晏天痕颤抖着双手,狠狠瞪着蔺玄之片刻,才重重地将鞭子朝地上一甩,五指一捏,阴焰消散一空。 陵赤骨却是已经朝着蔺玄之杀了过去,蔺玄之反手用剑鞘抵挡住陵赤骨的枪击,再一用真气,竟是将那只银枪给拦腰斩断。 凤惊羽这时才意识到事情极其不对,陵赤骨没有自我意识,他完全听令于契主晏天痕的吩咐,但看陵赤骨这行为,竟像是晏天痕恨不得杀了蔺玄之! 这怎么可能? 才短短一日不见,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阿痕,你疯了吗?”凤惊羽看着陵赤骨徒手和蔺玄之打斗,整个人都心惊胆战的。 晏天痕深吸口气,慢慢压下了浓重的杀意,道:“阿骨,回来。” 陵赤骨猛然收手,急速退回了晏天痕的身后。 凤惊羽懵逼地看着晏天痕,又看了看站在原地并不往这边走过来的蔺玄之,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眼尖地看到晏天痕的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红痕。 凤惊羽:“......” 妈的禽兽! 晏天痕气鼓鼓地瞪了蔺玄之一眼,转身便走--随意吧,反正他不会搭理他的。 凤惊羽看了会儿蔺玄之,再看陵赤骨已经跟着晏天痕屁颠屁颠地跑了,便也跟了上去。 “痕痕,他强迫你了?” “没。”晏天痕不耐烦地说。 凤惊羽哎了一声,挑了挑狭长的凤眸,道:“那就是床事不和谐吧?阿痕宝贝儿,你总得理解一下你大哥,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小处男,第一次时间短点儿、弄得疼了点儿,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也用不着一怒之下恼羞成怒要他的命吧?” 晏天痕:“......你给我闭嘴!不准随便揣测我大哥的能力!” 凤惊羽:“......哦。” 凤惊羽禁不住暗想:虽然看上去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骨,实际上还是很维护的么。 吼完之后,晏天痕一下子便红了眼圈,他知道蔺玄之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他,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 452狭路相逢 为什么要让他想起来这些事情? 为什么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从而傻乎乎的继续全心全意地爱着蔺玄之? 为什么蔺玄之在想起前尘之后,不能离他远远的,让他再无爱上他的机会? 何必再跟着?即便跟着几步,难道就可以抹杀之前犯下的过错么? 晏天痕忽而想起,前世蔺湛曾对他说道:“阿痕,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也并非所有的爱意,都受得住一次又一次的被辜负。 前世,他...... 晏天痕摇了摇脑袋,将那些残忍又惨烈的画面想要从脑海之中摇出来,却又忍不住地再去回想。 其实,他有无数不解困惑尚未搞明白,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他的人生为何忽然便从新来过,蔺玄之又是因什么契机而忆起前生之事的,只是现在相比起他的心情,这些未知之处,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晏天痕放眼四方,两眼茫茫,这天泽秘境的甚是宽阔浩大,然而举目望去,皆是未知之路,他的未来在何方? 凤惊羽看着晏天痕忽然茫然失措的双眼,禁不住有些担忧,若是之前他还能猜测是两人在那种事情上不和偕,或者晏天痕失了童子之身,所以短时间内无法接受,此时见到晏天痕的反应,便心知肚明不可能是这种原因--晏天痕巴不得将蔺玄之给扒光了吃干净,怎可能矜持到被占了便宜就哭唧唧? 晏天痕与蔺玄之之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可是......不过是以天为被地为席滚了个床单,又为何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凤惊羽不经意之间想起了天生炉鼎的传言,顿时面色一变,变成一只小鸟,飞到晏天痕肩头,道:“你大哥,难不成利用你做了什么不好的是事情?” 晏天痕将凤惊羽抓了下来,道:“你别要乱猜了,你猜不到的。” 又说:“毛毛,以后我若是与他分道扬镳,各行各道,你打算跟着谁?” 凤惊羽顿时便错愕了,晏天痕这口吻,像是要和离的夫妻,和离之前询问自家孩子以后想要跟着谁--当然,孩子跟着爹的可能最大。 凤惊羽一时间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代入感十足地弱弱说道:“就不能......两个人不分开吗?” 晏天痕摇了摇头,他想是想到了什么,过了会儿又摇了摇头,道:“不行的,我与他之间,你不懂,你不明白,你不曾插足其中,便不要再规劝于我。” “本王哪里不曾插足其中?”凤惊羽很是不认同晏天痕的话,道:“我也算是亲眼见到你们相亲相爱相知相许了,他待你极好,只是有时候你意识不到罢了,我是亲眼见证他在你长大之前,对你不做出任何僭越之事的,这样珍惜你宠着你的男人,究竟做错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竟让你这般狠心抛弃?” 晏天痕禁不住嘴中发苦。 哪里是他抛弃了蔺玄之?分明便是蔺玄之一次又一次的伤透了他的心,他最终才心灰意冷,生无可恋,恨极哀极悔极的时候,他连自己的魂魄都不想要了。 魂飞魄散的痛楚,让晏天痕如今回忆起来,便有种想要战栗不已的冲动。 他该如何继续爱着蔺玄之,像是无事发生一样与他重新在一起? 晏天痕从回忆抽身,他素来都不会优柔寡断,且做事不会太顾虑后果,正如上辈子他认定了蔺玄之,便想方设法勾着蔺玄之上床,从不考虑对方是否爱他、是否愿意与他颠龙倒凤一样。 “你与我走吧。”晏天痕像是下定了决心,替凤惊羽做决定,道:“阿骨乃是我的契约尸傀,他是必然要跟随我的,想来你也舍不得和阿骨分开。” 凤惊羽见状,也不再询问,只是叹息道:“你这般草率地做了决定,你可要把你大哥的心,给伤得透透的。” 晏天痕边走边说:“这世上有因便有果,前世的因,今生的果。” 凤惊羽鲜少听到晏天痕用这般老成的口吻说话,更是鲜少听到这个总是满嘴跑马的少年,说出这等富有内涵哲理让人听不太明白的言语。 仿佛一夜之间,晏天痕就已经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了。 所谓一夜长大,不过如此。 凤惊羽感慨地说道:“阿痕,你刚才说的话,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刮目相看,不过,虽然不知你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但我的心里面,总是会偏向你几分的。” 晏天痕笑了笑,道:“其实我不该让你跟着我,你该去找我大哥,毕竟,他不管怎么说都要比我厉害一些的,凤凰向阳而生,你在他身边,修为恢复地才会更快。” 凤惊羽惊讶道:“你方才还在让我跟着你,怎么这一下子就变了想法?” 晏天痕看了看沉默地跟在他身边的陵赤骨,道:“因为你终有一日,还是会站在他那边的。” 凤惊羽心中风云翻滚,遮天蔽日,一张呆萌的鸟脸上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西凰不免想起了晏天痕的身份和血统,他的话语之中,是否暗含着将来会走上另一条不同之路的意思? 天魔一族,向来随心所欲,霸道非常。 接下来的一段路上,晏天痕没有说话,凤惊羽时不时的落在陵赤骨的身上,一会儿啄一啄他的衣领,一会儿理一理他的头发,忙的不亦乐乎。 快走出镜湖的时候,夏小蝉忽然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夏小蝉呼叫道:“外面有不少人过来了,像是天极宗之人,你们快些从别的口子逃跑,切莫被他们给捉住了。” 说完,夏小蝉便嗖的一下子变成了一只指头大小的玉蝉,不由分说地藏到了晏天痕的衣服里面,怂的要命。 凤惊羽顿时破口骂道:“你丫儿到底还能不能行了啊?简直比报丧鸟还狠,报丧鸟至少还能咬人两口,你就只会躲着!” 从晏天痕衣服里面传出夏小蝉幽幽的声音一一 “各司其职,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出去便只会给你们脱口腿儿。” 凤惊羽翻了个白眼,道:“要不要将面容改了?” 晏天痕自从来了此处淬体,便去掉了所有的伪装,此时他仍是用的自己的真容。 晏天痕摸了摸脸,冷冷一勾唇,道:“用不得这般麻烦。” 凤惊羽皱眉:“被人看到,终归是不好,他们在寻你。” 晏天痕不以为意,道:H那就斩草除根,将他们全杀了便罢了。” 凤惊羽:“......” 夏小蝉天生便会做结界,从外面看起来前方已经没有路,而实际上这只是一种障眼法罢了。 天极宗的弟子看不出来,在山岩面前转悠了半晌。 “路先生,神机尊人给的这个引路罗盘,可是当真没什么问题?”常年跟在任不吝身边的崔管事禁不住有些怀疑。 路天河扫了崔管事一眼,拨了拨手中那专门用来寻人的香踪引路盘,看着上面那亮起的一刻度方位,道:“你若是怀疑,便自行离开吧。” 崔管事眼珠子一转,当即便说道:“我怎会是怀疑?神机尊博古通今能掐会算的,想来定是这林子当众有什么古怪,才让我们寻不到那只玉蝉王。” 路天河要寻的人,便是夏小蛛。 他在进入天泽秘境之前,专程拐到了玉蝉宫中,拿到了和夏小蝉有关的一样物品,并放进了这香踪引路盘之中,专用于寻找夏小蝉的位置。 香踪引路盘一路将他们引至此处,然而到了这里,又不曾见到夏小蝉的踪影。 “玉蝉王天生便会寻找结界洞天秘境。”路天河淡淡地说着,忽然一伸手,朝着前方的那棕色树皮猛然戳了过去。 树皮像是柔软的棉花似的,直接包裹住了路天河的手指,让那手指陷入其中。 路天河脸色变了,这显然是有障眼结界在前方。 路天河立刻说道:“此处有结界,诸位后退,让我破了它。” “哪里用得着你破了它。”一个少年嗓音传了过来,只听“咔啪”几声响,眼前丛生的障木竟是悉数飞快后退,转眼间便成了一株又一株只不过到人膝盖处的野草。 障眼法之中的精妙,难以用言语形容,唯有见者才会惊叹不已。 爬满了红黑色纹络、像是被人割破了脸面的容貌、略显单薄却并不纤细的身形、握着一只火焰鞭子的手...... “晏天痕?”路天河吃了一惊,他见过晏天痕的画像,此人的相貌太过特殊,让人见而难忘。 虽说来之前,他曾想过晏天痕与蔺玄之有可能进了这天泽秘境,却也小心谨慎,并未搜寻这两人存在,而是直接搜寻玉蝉王。 毕竟不久的将来,这两人自会有其他人来解决,让玉蝉王寻到法宝,才是对于路天河而言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玉蝉王尚不知所踪,晏天痕却是主动跳出来了。 前方所指的便是玉蝉王所在之处,可出来的却是晏天痕,难不成......玉蝉王与晏天痕在一起? 这可真是最糟糕又最幸的结果了。 “路先生。”晏天痕眯起眼睛,像是在笑,又像是在隐藏情绪,道:“上次见你,还是天极宗困兽黑牢,没想到这么快,便在外面相见了。” 路天河看上去很是睿智,可他依然没听懂晏天痕的话,他一直以来都不曾离开后幕,更不曾见过晏天痕此人,天极宗虽有困兽黑牢,但那里面装的全是穷凶极恶却又暂且不至杀死的恶徒与凶兽,他素来自命清高,又怎会纡尊降贵踏入那等污秽之地? 453占据上风 路天河看上去很是睿智,实际上也的确很是睿智,可他依然没听懂晏天痕的话。 他一直以来都不曾离开后幕,更不曾见过晏天痕此人,天极宗虽有困兽黑牢,但那里面装的全是穷凶极恶却又暂且不至杀死的恶徒与凶兽,他素来自命清高,又怎会纡尊降贵踏入那等污秽之地? 路天河道:“你记错人了。” 晏天痕说:“绝不会记错。” 上辈子,他的确与此人在天极宗黑牢之中相见过,而且闹得不太愉快。 路天河微微一怔,蛮有深意地道:“即便你与我套近乎,该做的事情,我也一样会做。” 晏天痕笑了,道:“这可不是套近乎,而是怕你到时候怎么死的,自己都没搞明白。” 路天河也笑了,他全然将晏天痕的话,当成是口出狂言。 路天河道:“好狂妄的小子,想要我命,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了!” 路天河之前从未见过晏天痕此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晏天痕挥出第一鞭的时候,感受到让人体寒的阴气--“魔族!” 路天河朝着后方迅速退去,顺手抓起了跟在旁边来不及反应的崔管事。 他们带来了天极宗数十人,不是为了寻找捕捉晏天痕,而是为了抓捕夏小蝉,遇到晏天痕,是一个极大的意外,且这个意外对于路天河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凤惊羽和陵赤骨原本在晏天痕的叮嘱下,隐藏在后方的树丛之中,然而当凤惊羽亲眼见证晏天痕用那只宛若灵蛇收放自如的鞭子,密不透风地将那些修为与他相仿的天极宗弟子绞杀个片甲不留,一双金红色的眼眸之中,凝重的意味越发深厚起来。 狠而快,气吞山河,这便是晏天痕招式的风格。 陵赤骨蠢蠢欲动,一双黑色的眸子也逐渐有了血光之色。 崔管事已经面色如土,身子抖得宛若筛子,道:“他怎会如此厉害?他至多不过是黄阶修为罢了,这、这不可能!” 路天河扔出了一样法宝,朝着晏天痕丟了过去,晏天痕眸中血光一闪,鞭子瞬间变化成了一把长刀模样,他双手握刀,朝前方重重一劈,那法宝竟是连原本的攻击都未曾发动,就被瞬间烧成了灰诉。 路天河顿时大骇。 这该是怎样的修为? 不对,这不像是他惯常所见到的那些招式,他看得清楚,晏天痕方才那转鞭为刀的一招中,虽肉眼不可见到魔气,然而魔气却实打实的能压的人几乎颤抖。 不是说,晏天痕当年已经被封印体内魔血之后,才被幽冥带走的吗? 难不成,这是体内封魔之印,已经几乎破解? 不不不,也不是,路天河思绪有了一瞬间的混乱,但迅速恢复了正常--晏天痕方才那招式,是实打实的《冥府十八狱》,那是幽冥的绝招。 路天河拿出了飞盘,跑得飞快,一溜烟地就不见了踪影。 晏天痕收回手,了无生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切了一声道:“打不过就跑,缩头乌龟似的,真不要脸。” 不过,他也没打算真的将路天河打死,一来那路天河修为不比他低,身上法宝不知几何,又极为小心谨慎,怕死得很,若是当真想逃,他也抓不住,便不再平白耗费力气了。 蔺玄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晏天痕转身,看着蔺玄之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我要阴鬼幡。” 蔺玄之嗯了一声,道:“那本身便是我给你准备的。” 晏天痕眸中有一瞬间的风起云涌,但下一个瞬间,就已经落了下来。 “大哥果真是未雨绸缪。”晏天痕道。 蔺玄之将阴鬼幡拿出来,周围的气息一下子便降了许多。 “阴鬼幡适合修魔之人,我本是帮你代为保管。”蔺玄之将阴鬼幡递给晏天痕,道:“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晏天痕突然觉得很没意思,道:“你就不怕,我拿着这阴鬼幡,再将冷寂雪给杀一次?” 蔺玄之淡淡说道:“杀他还是留他,全凭你自主决定,你想杀谁,想留谁,都看你喜恶。” 晏天痕拿过阴鬼幡,挑着下巴盯着蔺玄之,道:“那你离我远一些。” 不要跟着我。 离我远一些。 我不想见到你。 晏天痕已经在今日说了很多遍。 蔺玄之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世界之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也一样。” 晏天痕禁不住抽动着嘴角,道:“我从来不知道大哥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我都已经开口驱逐你,你却还要死皮赖脸地跟着我,你知不知道这算什么” 蔺玄之却是轻笑了一声,道:“你说我是登徒子也好,说我不要脸也罢,我拥有过完整的你,又怎会轻易放手?” 晏天痕盯着蔺玄之片刻,拿着阴鬼幡转身就走。 临走之前,他还驱动着阴鬼幡,将地上那些尸体的魂魄给收入其中。 凤惊羽连忙跟上。 夏小蝉从晏天痕的衣服里面钻了出来,飞到蔺玄之肩膀上,问道:“你们之间,这是发生了什么?之前还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仇人?”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的背影和后脑勺,道:“是我伤了他,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夏小蝉啧啧两声,道:“那接下来,是否还要在天泽秘境里面呆着啊?” 蔺玄之道:“这种事情,你去问他。” 夏小蝉哎呀道:“你也太惯着他了吧?这可是在秘境之中,一个搞不好就会没命的,不能乱来啊。” 蔺玄之道:“由着他高兴吧,如今这整个秘境之中,怕是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 前尘记忆俱回,那封印体内魔血的大阵,也已经被解开了一半,即便只有一半,也足以让晏天痕将修为恢复到前世的状态了。 蔺玄之之前并不能确定晏天痕前世是否体内大阵也有所开解,但是现在,他却几乎能够断定-- 天髓炉鼎之体,怕是在初次与人交合之后,就会受到极大的好处,提升感知天赋和修为,且初次交合带来的好处,应当是最大的。 而那封印之法,也一样随着修为的提升,被撞破了一半。 前世亦是如此。 所以晏天痕才会突然之间变得那般强悍,不久之后便连天极宗宗主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蔺玄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便放出一只玉色的蝴蝶,随着它去寻找已经不见踪影的晏天痕。 路天河毫不迟疑地选择朝着天泽秘境的出口奔去。 晏天痕的修为不知为何竟是突破到了玄阶,且上不封顶,路天河虽修为乃是地阶,即便在小世界的天生压制下,只能停留在玄阶归元境巅峰,但他素来谨小慎微,对于所有未知的危险,都保留一份刻意的回避。 正如已经魔化了的晏天痕。 崔管事还在旁边喋喋不休,表达不满:“路仙师,你明明修为比那小子高出那么多,眼看着就要捉到宗主所要之人,还有神机尊人要的那只玉蝉王,怎的就连尝试都免了,便狼狈逃窜呢?” 崔管事在任不吝身边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一向把自己很当回事,路天河不想与他说太多,便淡淡道:“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具体之事,待到见了先生再说。” 崔管事有几分不满,道:“这次进来,我们是花了大功夫的,如今一无所获,宗主定会不满。” 路天河道:“一切由我担着。” 崔管事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路天河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天泽秘境虽不是随时可进,却是随时可出。 出了天泽秘境,路天河很快便找上在附近安营扎寨等着消息的印星寒。 为了追寻蔺晏二人,以及得到千星岛结界之内的那封魔法宝,印星寒绝对要亲自来这边一趟。 西洲大陆万兽魔林之中的重莲盏,便是在印星寒眼中低估对手实力的情况下被搞丟的,他绝对不会再犯轻敌的错误,尤其那个与他竞争之人,乃是预言之中的那位天选之子、乾元皇朝第一顺位继承人蔺玄之。 不,既然他已经降生,那便不仅仅是预言这么简单了。 印星寒面色沉郁,不知所思,这段时间他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 他拿起铺陈在占星盘上面的龟甲,咬破手指在正中心滴了一滴血,施展法术推演占卜。 那些龟甲上深浅不一的纹路慢慢地爬上了血红之色,位置无风而动,形成看似散漫却实则规律的图案。 印星寒一掐法诀,只听“啪”地几声脆响,龟甲悉数破碎。 “妈的!”印星寒咒骂一句,胡乱地将这些碎了的龟売打翻在地上。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地占卜推算晏天痕和蔺玄之的命星,却仍是一无所获,也不知是什么在阻止他的占卜,若是再这般下去,他带来的龟売,就要用完了。 “先生,路仙师和崔管事回来了。”任不吝的下属进来通报。 印星寒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才不过一个多月,怎就这么快便出来了? 印星寒走出营帐,迎面而来的便是路星河与崔管事。 路星河面色颇为凝重,道:“先生,晏天痕此时与玉蝉王在一起,他不知为何,体内的封印似是破了,施展的招数虽看不出是魔修之术,却给我一种颇为浓重的魔族威压,我不知他功法修为底子,便先行退出秘境,给先生通报消息。” 印星寒猛然一捏拳头,一口气紧在了胸口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疏散开来,沉了下去。 455蝶居相见 印星寒这些日子,之所以一直都在窥测晏天痕的命星,是因为他有种即将发生什么不受控制的大事情的预感。 龟売不知裂了多少次,他也探不出究竟来,没想到,竟是因为封印解除所导致的。 不,不会是全番解除。 印星寒到底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定了定神,道:“晏天痕暴露魔体,对我们而言不见得是坏事。五洲大陆对天魔的憎恶,远比九界要深得多,若是五洲得此消息,必然会群起攻之,届时,我们便有了更多助力。” 路天河略作思考,道:“只是,晏天痕施展的招数,我怎么看,都像是当年幽冥魔尊曾使过的《冥府十八狱》,难不成,幽冥魔尊竟是也在五洲大陆?” 印星寒阴了脸,道:“此事难讲,我本可以窥测到幽冥的去处,不了晏重华竟是用了遮天法宝,将幽冥的命星悉数遮挡,我来到此处,本怀疑怀玉尊人乃是幽冥,却又发现怀玉多年之前便已经身处五洲大陆,那时候幽冥方在九界呼啸风云--但《冥府十八狱》并非传承所得,必然有人将此秘籍给了晏天痕,那人必然会是幽冥。” 路天河眸中闪过一抹惊诧,他皱眉说道:“若是幽冥在此,怕是不好对付了。” “哼,怕什么。”印星寒冷笑,拨动着手中的转珠,道:“主上那边已经有了回响,要不了多久,晏天痕和蔺玄之就嚣张不起来了,如今,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将天泽秘境出口守住,等他们出来,便来个瓮中捉鳖!” 路天河惊喜道:“主上竟是已经有了回音,这次是派谁前来?” 印星寒道:“传音所说,乃是垂碧君与月素华。” 路天河满目抑制不住的错愕之色,道:“垂碧君和素华君,主上竟是将天都四将一下子派来了两人!他们来了,那鸦杀该由何人统治?” 印星寒扫了他一眼,道:“鸦杀离了他们,一样还是鸦杀,若是不将晏天痕与蔺玄之这两人彻底根除在五洲大陆,待到五洲结界一破,怕是事情就不会这般轻易就能解决了,届时,九界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动,谁都无法预料,所以主上的决定,无比英明。” 在他看来,即便派遣下来再多的人来对付那两人,都不为过。 路天河怔了一怔,才缓缓点头道:“的确英明,只是,封印一解,怕是晏重华那边,也会有所动静。” 印星寒望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嶂,那重重叠叠的影子在阳光下斑驳不清,好似未知的前方。 “那边要看,谁的动作更快一分了。” 九界正心,乃是紫帝天都,紫帝天都的正心,乃是帝宫。 不过,晏重华自从十多年前搬离帝宫之后,已经多年不曾踏足此处了。 他有属于自己的封地,也有属于自己的王宫,虽比不得帝宫气派,却也独有一份清幽自在在其中。 晏重华久不曾出宫,他为人一向不喜喧嚣、不慕风尘,只偏安一隅,过着闲云野鹤桃花沽酒的日子,正如当年的幽冥所说,一见到重华,便有种风光霁月的感觉。 晏重华如往常一样,带着他的钓竿,来到滢水河畔,将钩子轻轻甩进水里,就这么一坐便是一整天。 一只鱼被他钓了上来,又被他从钩子上面取下来,扔回水中,再来一只,周而复始。 今日是个平常的日子,风和日丽,黄莺啼啼。 然而快到傍晚的时候,晏重华捞出来了一条很重的鱼,待到他想要将鱼取下来时,这只鱼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竟是将这鱼线一起挣断,嗖的一下子重新钻进了水里,还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水花喷起了三丈高,眼看着便要打在晏重华的身上,却忽然像是被什么给隔开了似的,僵在半空中,又哗啦啦地落进了水里。 晏重华站了起来,一双星眸之中风起云涌。 “殿下。”一位侍者恭敬来报,道:“东方界界主来访,已经行至逐月台。” 晏重华道:“可还有其他人?” 那侍者道:“还有活阎罗。” 晏重华挥了挥手,道:“我亲自去迎。” 十年了,晏重华想。 自从上次见到玄无赦,已经过去了十年,甚至更久。 晏重华在蝶居见到了轻易不离开东方界的玄无赦。 他仍是那般俊彩风流,一张无法挑出任何瑕疵的俊脸,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而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的俊秀青年,只是他笑得看起来总是让人有些瘆得慌。 “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年未见,你音容笑貌依然不改当年。”晏重华淡淡说道。 “不过十多年罢了,饶是百年千年不见,我也还是如此。”玄无赦轻描淡写地一说,直言道:“这些年你归隐山林,闭门谢客,修为倒是增长了不少。” 晏重华不讶于玄无赦竟是一眼看穿他修为提升,反正他也无所隐瞒,便道:“这些年,耳根清净,无人扰乱,自然心平气和,对修炼极有裨益之处。” 被称为活阎罗的印星离笑了笑,道:“烨王离死期又远了不少,乃是大富大贵长命万年之命。” 晏重华看着印星离,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上次见你,你还说本王离死期不远了。” 印星离对着晏重华拜了一拜,真诚说道:“上次是因王爷那样子委实太过吓人,臣还以为王爷撑不过那场天劫,所以才口出狂言,还望王爷恕罪。” “罢了,本王也未打算与你计较。”晏重华抬了抬手,示意印星离起身,颇为大度:“活阎罗素来喜欢断人死期,本王也不是一日两日认识你了。” 否则,印星离怎会被成为活阎罗? 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传言中活阎罗印星离但凡断出死期,那人便逃不过那个死时。 九界之中,没有太多人喜欢印星离,尤其不喜欢他这张乌鸦嘴。 印星离欢快地笑着,道:“还是烨王大度,旁人总嫌弃我长了一张乌鸦嘴,殊不知生死大多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玄无赦望着晏重华那张绝尘脱俗的面容,道:“这些年来,你可有你孩儿的消息?” 晏重华道:“方才垂钓之时,我感受到了封印的一半,已经被解开了。” 玄无赦的双眉微动,道:“这般突然?” 晏重华点点头,道:“你带着活阎罗一同来找我,想必也是发现了什么重要之事吧?” 玄无赦尚未开口,活阎罗印星离便开口说道:“的确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前些日子我隐隐感受到有一处东方结界隐隐散动,似乎凭空出现了一个小世界的踪影,再做窥测的时候,那结界似乎又完全合拢,让小世界一无所踪。接下来我又得知印星寒离开了九界前往不知名的小世界便觉得有几分古怪。” 印星离捏了捏手指,道:“我与印星寒乃是同卵双生之子,我趁他在睡梦之中潜入他的神思识海,竟是蓦然发现,他已经寻到了一处名为五洲大陆的地方,且发现了上千年前,那处封印天魔尊皇天焕的葬魔之地。” 晏重华没有立刻开口,他斟酌了片刻,才说道:“葬魔之地,不是在九界魔塚?” 印星离勾唇道:“我们都被骗了,除了当年那几个葬魔之人,恐怕再无人知晓真正的地方究竟在何处。重莲盏、两仪乾坤伞、三足天雷鼎、四方印、五行聚魂盘,这几种在九界消失良久的天字级别法宝,竟是被悉数埋藏在五洲大陆的封魔之地,印星寒去那里的目的,便是为了得到这些法宝,帮助晏子璋夺得帝位,我在了解到此点消息之后,便已经按捺不住了。” 晏重华这次倒是上心了几分,道:“五样法宝,被悉数埋在封魔之地,玄族老祖看来也是个有心之人。” “的确是有心之人。”玄无赦淡淡说道:“他将那天魔尊一封了之,却将我们给害惨了,这几样法宝本该分属于五大世家,却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以至于九大天族势力分布不均,又让晏家一举坐大,如今五样法宝又同时出世,一场厮杀竞夺注定再所难免。” 晏重华点了点头,道:“这天下已经许久都不太平,魔族蠢蠢欲动,天族内乱不断,只怕一个契机之后,大乱将至。” “这还并非最令我担忧之事。”玄无赦话锋一转,道。 “能让你更为担忧的,只有你的妻儿了。”晏重华微微眯起眸子,道:“是与广陵君有关?” “广陵只是一半。”玄无赦道:“我儿还占了一半。” 晏重华挑起了眉梢,看着玄无赦那张看似尤为淡定的面容,道:“你儿?你何时有了个儿子?” 玄无赦道:“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印家那个老不死做出有关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预言吗?” 这预言虽然被力压下去,就连有些天族之人都不曾听到蛛丝马迹,但那是因为他们的资格不够。 很显然,晏重华的资格是够的。 他身为曾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自然是有这个能力和地位。 晏重华回想着,道:“他说,紫微帝星将现东方之界,莲花幻海,为玄族嫡长。此君生而知之,天赋卓绝,心怀苍生,明星济世。” 玄无赦道:“正是这句。” 晏重华道:“我们当年一直以为,这个预言乃是当初印家家主为了挑拨我与你、晏族与玄族关系,才刻意说出来的话,难不成有什么变数?” 456风雨将至 “当年情况下,印家时时上京,直言紫帝天都将在百年之内易主,还与我东方界玄族有关,我与你将玄族嫡长的预言当成故意挑拨,也是情有可原。”玄无赦眸子微沉,宛若吸入了漩涡,浓黑而见不到底端,道:“然而,我却私下与空桑询问真伪,他却直言不讳说此预言并非印家伪造,占此一星,印家老祖已经化仙陨落,可见付出了多大代价。” 看着晏重华错愕的表情,玄无赦轻笑一声,似是在自嘲:“天命难违,我又何必费那个功夫去与天相争?那时我本打算拖着巫毒世家下水,通过迎娶莹家长女,诞下嫡长子,趁机让莹家与晏家反目成仇,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蔺湛竟是那样一个烈性子,他宁折勿弯,宁缺毋滥,宁可决然离去痛到骨髓也不愿委曲求全,与人一起共侍一夫。 倒是玄无赦想岔了。 蔺湛本就是那么独特的一个人,他的想法,与九界中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截然不同。 晏重华笑了笑,道:“广陵君看起来倒是脾气极好,却不料与幽冥一样,都是如此刚烈。” 玄无赦道:“幽冥自打在山上修习之时,便已经明目张胆地张扬个性,无人敢惹,他的灼烈有目共睹,不难想象。蔺湛却是的的确确给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晏重华点了点头,想起幽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特质,再想想那个总是眉眼含笑不声不语跟在玄无赦身后的广陵君,便禁不住想要感慨。 晏重华收敛思绪,道:“方才你说起你的长子,莫不是他当真出现了?” 玄无赦道:“蔺湛离开九界之时,已经怀胎三月,如今我的长子已经年逾二十,位置正是那处被封印的五洲大陆,且被印星寒识破了身份。” 晏重华面色微微一变,道:“消息可真?” “自然是真的。”许久不开口的印星离说道:“我们在紫帝天都的探子回报,印星寒给晏子瑋传来了一张破域符,那符中便提起了蔺玄之与晏天痕这两个名字,还听得提起西凰凤惊羽,具体的我们不得而知,但今曰我们收到消息,晏子璋竟是派了黑白鸦杀的首领、天都四将其二的垂碧君与月素华前去五洲大陆,诛杀蔺晏二人。” 晏重华冷下了眸子,周围温度肃然降低,有些叶子上面,已经爬上了白霜。 “这些年来来,晏子璋越发肆无忌惮了。” “自打你放弃继承顺位之后,晏子璋便越发自以为是。”玄无赦道:“不过倒是有好消息,空桑此时正在五洲大陆,且与我儿已经有了交集,有他相助,一切都会顺利得多。” 晏重华道:“垂碧君和月素华不好对付,你可打算派人前去五洲?” 印星离道:“他们派了窥天之人,我们自然也要派窥天者前去。” 晏重华微微颔首,道:“除你之外,还要有能打的一同前往。” 印星离看着晏重华,笑着说道:“这不是来找烨王殿下了?” 晏重华道:“我的手下,你看中了谁,随便点将。” 印星离的眼眸盯着晏重华,笑而不语。 晏重华略显错愕,道:“我?” 印星离点点头,笑道:“论起厉害,这整个烨王宫中,又有谁能比得上踏雪凌霜晏重华呢?” 晏重华顿了一顿,道:“我曾立过重誓,不离九界之地。” 不光是他,所有九界界主尊王,都不会轻易离开九界。 “若我再告诉你,幽冥此时便在五洲大陆,且因五洲结界之困,无法回到九界呢?”玄无赦淡淡说道。 晏重华怔了片刻,才重新开口道:“何时动身?” 印星离笑容深了,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果然还是幽冥魔尊的面子最大,比儿子还重要。” “我已经多年未曾有幽冥消息了。”晏重华轻轻叹息,道:“我只怕见了我儿,便会忍不住想要替他解开封印,届时......不见得是对他好。” “好与不好,让他们自行抉择便可。”玄无赦也面色松动许多:“这么多年未见阿痕,再见他时,你这个当父亲的,怕是要送一些大礼。” “只怕他不要。”晏重华道:“他的名字,叫做阿痕?” 玄无赦点点头,道:“阿湛收养了他,苏墨将他送到阿湛手中的时候,告诉他那孩子名为晏天痕,这怕是幽冥为他重新起的名字。” 晏重华将这个名字在心中咀嚼了片刻,方才道:“是个好名字,比之前的那个要好得多。” 玄无赦道:“不过,有一件事你要率先想好,若是五洲封印打开,阿痕必然要随你回到九界,届时你想给他怎样一个身份,又让他如何自居。” 晏重华露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容,玉白的容颜仿佛一瞬间多了几番风采:“当初措手不及,如今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卧薪尝胆,他晏子璋再想只手遮天,怕也是不能了。” 玄无赦心道既然晏重华这么说,自然是自信有保护好晏天痕的能力了,他也就得以放心地去给阿湛交差。 两人相视,各自看懂了彼此的眸中深意。 这是极为平常的一天,九界仿佛无任何大事发生,然而暗波总是会在浊浪风暴来临之前,于深海之中潜行酝酿。 风雨将至。 蔺玄之跟着晏天痕在天泽秘境已经又晃悠了两个月时间了。 这段时间之中,晏天痕在夏小蝉的引路之下,潜入天泽秘境的各个危险之地,收获了不少灵植异草、妖兽异宝,一路上玩儿地不亦乐乎,心情也好了不少。 半魔化的晏天痕身形有了不小的改变,他的耳朵比以前尖了一些,瞳孔的颜色更为浓重,瞳孔的周围还出现了一圈红色的光润,长发更加浓黑,身材也抽长了一些。 变化最大的是他身上的气息。 天魔其实很容易分辨,尤其是当天魔刻意不加收敛、肆意放纵魔气肆意的时候。 晏天痕像是故意要人知道他的身份似的,走到哪里,就将魔气留到哪里,引来了不少修士的追逐跟踪和喊打喊杀。 不过,晏天痕此时却是丝毫不怕那些修士,他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玄阶境界,甚至引来了天雷阵阵,他轻而易举地破了雷劫,又随手炼制了不少补气护体的丹药,像是吃糖豆似的嘎巴嘻巴嚼个不停,看得夏小蝉心惊胆战的,生怕他吃到哪一颗的时候,就像是落在枝丫上的最后一片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咯嘣一下子嗝屁了。 就这么漫不经心地走走停停,炼丹打架,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蔺玄之和晏天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要确保晏天痕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又不能过度靠近以至于晏天痕发飙,这可真是个技术活儿。 凤惊羽怎么都看不懂两人如今的状态,索性每天躺在陵赤骨的脑袋上面睡觉看热闹,或者寻找一些能让他快速恢复状态的灵植灵果磨牙消磨时间。 “千星岛的那处封魔大阵,你可知在什么地方?”晏天痕对正在啃着果子不亦乐乎的夏小蝉问道。 夏小蝉最近看多了晏天痕杀人的样子,面对他的时候怂的不行,连忙把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道:“自然是知道的,若是让我前去寻找,只需要三日就能找到,不过,我能感受到那结界里面很是危险,不能轻易进去。” 晏天痕勾了勾唇,道:“只要能找到,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夏小蝉问道:“这是打算出去了吗?” 晏天痕道:“我的储物袋已经塞不下别的东西了,这里面倒是有不少奇珍异兽,可惜我懒得去打扰它们的日子,不妨出去准备一番,为之后前去封魔之地做准备。” 夏小蝉下意识地朝着蔺玄之那边看去。 蔺玄之盘膝坐在一处草地上,眉目温柔而清冽,白衣如雪,长发如墨,自成一幅画卷。 夏小蝉小声说道:“你让他帮你带嘛,他身上有类似于空间的法宝,包括万象,将整个天泽秘境装进去,怕是都不在话下。” 夏小蝉的话,让晏天痕眉目之间闪过了一抹杀意。 夏小蝉往后面缩了缩脖子,抢先说道:“这是我的种族天性,不是我刻意去探究他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过别人,你别想太多啊。” 晏天痕觉得好笑,抬起手在夏小蝉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道:“你怎么会这么怂?好歹也是金蝉王。” 夏小蝉理直气壮地说:“谁让我只会寻宝,不会打架呢,我是个斯文的金蝉王。” 晏天痕摇头说:“看不出来。” 夏小蝉:“......” 阿白和琥珀自从晏天痕恢复了半身魔血之后,就不敢轻易靠近他了,这也是一种种族天性。 晏天痕起初还有些难过,但是后来便也不再理会这两只虎崽子,他倒也想明白了,天魔周身的气息,本就不招灵兽喜欢,这两只虎崽子必然感觉他身上气息陌生又恐怖,所以才趋利避害地每日凑在蔺玄之那边。 他这身份,本就如此,又有什么需要躲躲藏藏的? 就算他敛了魔息,暂时骗过阿白和琥珀,待到来日他总有原形毕露的时候,届时,结果不还是一样?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做隐瞒的好。 晏天痕休息够了,便起身道:“我们这就走吧。” 夏小蝉望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出去之后,你可得小心一些啊,你在这秘境之中,杀了不少门派弟子,他们逃出去的人,肯定得记恨你,在外面打埋伏。” 457卖命寻宝 晏天痕点了点头,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若是能杀了我,倒也算是有本事了。” 他的《冥府十八狱》已经全番在识海之中展开,且在这短短两个月内,已经练至第六层,而据他所知,以往修炼这套利用阴焰和阴气肆意幻化趁手武器的功法秘籍,至多能够修炼到第八层,那人还是他爹幽冥魔尊,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五层峰顶,多年再无任何突破。 前世之因,后世之果,七煌圣火不仅能够补魂,还能与体内的阴火相辅相成,两股气息交掩变化,同生同涨,倒是让他的心法功德,得以与日俱增,速度超然。 如今的晏天痕,虽不到玄阶归元境,他却自信十分之七八的归元境大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月没有多说话的蔺玄之,此时便跟了上来,他凝视着晏天痕的眼睛,道:“此次出去,便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晏天痕漫不经心地用余光扫了蔺玄之一眼,道:“我一向都不喜欢躲躲藏藏,若不是你不愿我暴露身份,我早就肆意而为了。” 蔺玄之淡淡笑道:“如今的你,的确不必再隐藏什么。” 晏天痕冷下了脸,道:“出去之后,我们各行其道,各找法宝,不必再凑作一起了。” 蔺玄之云淡风轻道:“多一个人帮你打下手寻找五洲封印法宝,难道你还会推拒吗?” 晏天痕沉默了。 蔺玄之继续趁热打铁道:“阿痕,撇幵我们其他关系不说,你还是我爹的养子,我的弟弟,我的同门师弟吧?这些关系,总归是撇不干净的。而且阿痕是个聪明之人,我送上门来替你寻宝,替你卖命,你不该拒绝。” 晏天痕别开脸不去看蔺玄之那张像是有魔力的脸,冷硬着声音道:H你找到的法宝,又不会给我。” “你若想要,我现在便将魂盘给你。”蔺玄之道:“坦白说,这世上除你以外,所有的一切无论法宝还是灵丹妙药,与我而言都不过是浮云罢了,我从不在乎。” 晏天痕猛然转过头,盯着蔺玄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话是你说的,你到时候可别后悔。我不要魂盘,我也不要重莲盏,我只想离开五洲大陆。”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帮你。” 晏天痕深深看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你愿意跟着,那便跟着吧,反正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来日你若是后悔,千万别说是我逼得。” “自然不会。” 蔺玄之紧随其后。 天泽秘境的出口处和入口处截然不同,入口可以有多个,出口却只有一个,若是没有传送符或者传送阵,恐怕偶入秘境之人有可能直到秘境关闭都不能离开。 有了夏小蝉引路,即便没有传送阵也能顺利找到出口。 天泽秘境关闭在即,赶往出口处的修士只多不少,这一路上,晏天痕大摇大摆地走在前方,紧随其后的便是他的那只尸傀陵赤骨,再后面是带着两只虎崽子的蔺玄之,这些修士早已将晏天痕的容貌和这支队伍的组成牢记于心,口耳相传,此时见到他们,均是露出了带着仇恨、惧怕的蠢蠢欲动的眼神。 然而没有几个人敢冲上前来。 晏天痕即将走到出口的时候,便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冷寂雪带着几位天极宗之人走了过来。 “这些日子,你们可真是够出名的。”冷寂雪像是没看出晏天痕身上的魔气,依然浅笑淡淡,道:“我寻了你们良久,总算是在这里见到了你们。” 晏天痕看着冷寂雪的眼神略显复杂。 上辈子,他虽未曾杀了冷寂雪,却因冷寂雪与蔺玄之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而对他有种难以启齿的嫉妒之心,后来蔺玄之因冷寂雪对他刀剑相向,更是让晏天痕打心眼里对他无法产生好感。 之前未恢复记忆还好,如今想起了往事,哪里还能做到笑脸相迎? 晏天痕冷着脸盯着冷寂雪,道:“你找我,还是找我大哥?” 冷寂雪微微一怔,觉得晏天痕有些古怪,但仍是说道:“你们两人总是黏在一起,自然是找你们两人。” 晏天痕问道:“有何事?” 冷寂雪道:“你这些日子,可是杀了不少名门弟子?” 晏天痕不耐烦地说道:H他们一见到我,便要喊打喊杀,难不成只准他们对我下毒手,却不允许我出手自保?强者生存,弱者消亡,修真界一向都是这道理,难不成冷公子会不清楚?“ 冷寂雪顿时咂舌,他只不过问了一句罢了,没想到竟是会得到这样尖锐的答案。 不过,倒是证实了他听得的消息。 虽不知原因,但冷寂雪也的确感受到了晏天痕身上的浓重魔息,冷寂雪轻叹了口气,道:“虽说人魔不两立,但我与你总归是有些交情,你已成魔并杀了诸多弟子之事,已经被人率先传了出去,如今,这出口之外怕是有不少宗门世家弟子等你自投罗网,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先行留在这天泽秘境之中为妙。” 天泽秘境毕竟对修为有所限制,真正能够奈何晏天痕的高手,都悉数被阻挡在外,这也正是晏天痕能够在天泽秘境横行霸道畅通无阻的最大原因。 只是此时此刻,晏天痕身份多半暴露,不知有多少人等着“降妖除魔”,顺便将蔺玄之手中的重莲盏抢到手中。 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晏天痕心情还挺复杂的,说实在的,冷寂雪此人,他一向没有太大好感,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他善意提醒,他有些惭愧于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晏天痕面色微暖,道:“多谢提醒,不过,我还有更多事情要做,不可能留在这天泽秘境之中,再说了,天泽秘境不是常人能够久久停留之地,冷公子也还是早些出去吧,若是被秘境弹出,怕是会损伤修为。” 冷寂雪点了点头,道:“多谢提醒了。” 晏天痕忽而话题一转,望着冷寂雪问道:“皇甫晋他......” “已经成婚,迎娶了白家大小姐。”冷寂雪面色不改,早已知道他想问什么。 晏天痕有些喟叹:哪怕是一切重来,也总归不会全然改变,该娶妻之人仍是要娶妻,该别离之人终究要别离,只是不知道,冷寂雪和皇甫晋最终的结局,是否一层未变。 晏天痕转过脸来。捏了捏拳头,手中多了一根长鞭,他飞身朝着出口冲了过去,蔺玄之紧随其后,止戈剑也已经握在手中。 两人消失在眼前,冷寂雪身后的一名弟子走上前来,不解地说道:“师兄,为何要好心提醒他们?那晏天痕,我一看便觉得身上不舒服,他怕是个真正的魔族,是我们人类的天敌。” 冷寂雪看着这个面容稚嫩的师弟,道:“这世上善恶昭昭,哪里是从种族来区别的?人有坏人,魔有好魔,全看本心罢了。” 师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道霞光闪过,魔气沸腾几欲冲天。 守在外面的人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强烈的气流给猛地朝后面冲击出去,哗啦啦地飞出去了一大片。 晏天痕先发制人,二话不说刚一出秘境便朝着外面连续挥出来了十掌八掌,先行为自己开出道路来,紧接着,他一挥袖子扬起了数片灰尘,遮挡着这些人的视线。 “魔头出来了!” “大家齐上,将他捉拿下来!” “快去找宗主/长老!” “......” 晏天痕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转鞭为弓,随意地幻化出一支箭,弓如满月地拉开,朝着那举着剑朝他跑的最快面容最凶悍之人嗖的一下子射了出去。 箭速飞快,那人避之不及,便被当胸穿透。 晏天痕身后浮出阴鬼幡,旗帜轻轻招摇,旗尾处宛若黑云飘过,拖着一条隐隐浮现出头颅骨的尾巴,将那弟子的魂魄给悉数吸入其中,再一摇晃,魂魄转为真气,进了晏天痕的体内。 众人看地惊骇不已,一时间居然无人敢上。 晏天痕记得那个人。 当年翠微山伏魔之战,那弟子曾在他被捕之后,在他的肩头砍了一刀,这辈子,晏天痕便用他的命来偿还前世之债。 骇住其他人后,晏天痕分出一股阴火在自己的脚下化为一片薄云,想要趁乱跑走,却不料一股更为强大的威压自天而降,生生地阻挡了他的去处。 “阿痕小心!”蔺玄之紧随而来,抽出止戈剑便是与那一掌打了个对接。 只听一声巨响,蔺玄之翻身将晏天痕按在身下,一枚防器法宝自他身后展开一道光罩,却不料被那一掌的余威,给劈头盖脸地打碎了光罩,重重一掌拍在蔺玄之的后背,蔺玄之饶是已经经过雷击之地的淬体数,炼成了淬雷之体,也有种五脏六腑被拍碎的感觉。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将晏天痕的整片后背都染红,随后又是一掌迫近,蔺玄之破剑而出,止戈剑锋芒毕露,苍青色的一道剑光与那一掌短兵相接。 一片芒白色的迷雾浮现,当袭击者一掌挥出将这迷雾劈散的时候,他却发现巨大的掌印深坑里面,竟是寸草不生,别说是人了,就连虫子都没有一只。 “呵呵,竟然这样也能逃跑,看来,蔺玄之与晏天痕身边的高手,可的确是有不少。”一个身着素色长袍的美艳女子,转动了手腕,脸上露出了一抹兴趣十足的笑容。 印星寒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深坑,皱了皱眉头,道:“竟是让他们给跑了。” 458声东击西 女子娇俏地笑了一声,说道:“先生急什么急么,他们如今不过是两只老鼠罢了,今日跑了,明日还是能被我这只猫给找到,不过是早一些死,和晚一些死的差别罢了。” 印星寒扫了这女子一眼,看到他,仿佛就看到了初来乍到的自己。 印星寒低声叮嘱道:“你别太低估他们,幽冥与印空桑不是吃干饭的,若非垂碧君前去他们来的路上阻拦,你不会有直接与他们对战的机会。” 女子性意更浓,眼眸闪了闪,道:“晏天痕乃是幽冥与烨王之子,天生半魔之体,他能从我手下侥幸逃脱,这我倒是觉得是情有可原,只是方才与我对招之人,又是何人?他手中怕是有极其厉害的法宝,否则不可能承得住我方才那一掌。” 印星寒眸子微垂,面不改色道:“他是晏天痕在这五洲大陆的义兄,也是一位承蒙上天垂怜的天才,重莲盏和小冥阴火,此时皆在他手中。” 女子面色忽变,柳眉竖起,道:“重莲盏也就罢了,为何连小冥阴火都在他手中?你为何之前不说,害得老娘失了机会!” 印星寒扫了她一眼,道:“是你不愿细听。” 女子一眯眼睛,又是娇笑起来,道:“现在知道也不晚,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两具尸体了。就凭方才那修为,主上派我与垂碧君两人前来,未免太给他面子了。” 印星寒并不接话。 他知蔺玄之身份,晏子璋也是知道的,只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知晓,就不好说了。 至少从方才的对话之中,印星寒完全可以推断出,月素华对于蔺玄之的身份,可谓是一无所知。 是否告诉他,便不是印星寒能决定的,因为能决定此事之人,尚在九界紫帝天都的尊位上端端坐着。 千里之外,风云忽变,黑云压顶,百里之内万踪寂灭,虫鸟不敢出声。 两道身影忽闪而过,仅仅能看到瞬息前留下的残影,转眼之间两人已经过招上百,直奔千数。 周围石破山惊,樯倾楫摧,又有重重叠叠的树木,悉数排排倒塌,看起来宛若风暴袭过。 两道冷光相接,“嘭”地一声巨响过后,幽冥和另一身着红衣的少年站在云端相互对峙。 “几年不见,幽冥魔尊竟是修为大有提升。”垂碧君耷拉着一双眼皮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幽冥说道。 幽冥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喜欢装嫩,都多老的一个人了,还穿这种年轻喜庆的衣服,这张脸也不知道变换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说不得的特殊癖好呢。” 垂碧君的眼皮子动了动,杀意重了几分。 垂碧君道:“扶摇山幽冥尊的这张嘴,当真是让人想给撕烂。” “还好还好,鸦杀之首的莹垂碧,倒是想让人直接撕烂了整张脸,这可比撕烂嘴巴要好得多。”幽冥轻慢地一笑,戳人专门戳痛点,道:“不知道你姐姐如今是否已经称心如意,嫁入了玄族当君后?当年九界可是悉数皆知你长姐想要嫁与玄无赦为妻,玄无赦也有所松动......呵呵呵呵呵,只是不知这么多年,无赦帝君可否被你痴情的长姐所感动呢。” 垂碧君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自从他掌控了黑鸦杀之后,已经很多年无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侮辱他了。 莹红衣和玄无赦之事,乃是莹家不可提的一段屈辱历史。 “这就不劳你这个被夫家弃之如履的下堂妇来操心了!”垂碧君猛然将一排霹雳弹朝着幽冥的脸扔了过去,将他周身的所有逃路都给死死封锁,显然是想将他留在此处。 幽冥漫不经心地幻化出一把黑色的花瓣,朝着周围扔了过去,花瓣与爆炸力非常强悍的霹雳弹交响碰触,竟是将它们悉数包裹在其中,延迟了几个瞬息才爆炸,而那个时候,幽冥的踪影早已看不见了。 垂碧君撩了下眼皮子。 突然,他身后多了一把剑,直接将他当胸打了个对穿。 垂碧君的身体一下子爆裂,被碎成了四分五裂的状态,看起来尤为血腥残忍。 幽冥看到了从被剑尖戳破的一块木头,突然勃然大怒地狠狠在地上用剑一扫,整块地面被悉数掀起,绞成了碎片。 “人傀之术。”幽冥黑着脸,朝着南方望去。 很显然,垂碧君这次的出手,仅仅是试探罢了,幽冥也并未彻底将莹垂碧留在此处的意思--毕竟都是活了多年的大能,就算素有仇怨,见了面也不至于出手便要对方的命不可,更何况,双方实力有一拼的价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正值此时,揽月尊人也已经赶到这里与幽冥会和。 “垂碧君来了。”揽月尊人身上染着些许杀意,沉眸说道:“他带着黑鸦杀的精锐下属,一起前来五洲大陆,捉拿玄之与阿痕。” 幽冥死死捏着拳头,道:“方才与师兄对战的那些黑鸦杀,他们属于哪个部的?” “不是死卫。”揽月尊人道:“应当是暗卫。” 幽冥略微松了口气。 不是死卫,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死卫宁可纠缠到不死不休,也绝不放到手的猎物逃走。 幽冥最讨厌的,便是黑鸦杀的死卫队伍,想他当年抱着阿痕朝着魔界逃走的时候,便被黑鸦杀的死卫给追得狼狈不已,险些死在了半路的围攻之中,所以后来幽冥但凡想起黑鸦杀死卫,就恨的咬牙切齿。 他们是在前往南洲的路上遇到了阻拦。 幽冥咬了咬牙,道:“没想到,莹垂碧的人傀之术,竟是已经练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再多几个人傀,恐怕我都要勉强才能打嬴。” 揽月尊人道:“能打嬴就好,不过入如今的莹垂碧,怕是不能同日而语。” “我知道。”幽冥皱了皱眉道:“不知他何时来的五洲,又为何在半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我对上。” 揽月尊人点燃了一只符,幽蓝色的火苗烧灼了符箓之后,他面色微微一变--“声东击西。” 幽冥一怔。 “阿痕和玄之已经提前出了天泽秘境。”揽月尊人黑着脸道:“且在秘境出口,遇到了月素华的追杀,此时已经不知逃往何处。” 幽冥面色剧变,道:“白鸦杀之首月素华?妈的,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竟是派这么个人来对付两个孩子,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黑白鸦杀乃是归属于紫帝天都晏家的暗杀部落,所有阴私见不得光的勾当,全部由他们或暗或明地进行。 黑鸦杀主管夺命、暗杀、寻人,白鸦杀主管网罗天下情报,顺便与买主卖主做交易,跟随晏家人四处走动。 黑白鸦杀首领乃是天都四将其中之二,他们无论从谋略还是修为上来讲,都称得上是晏家扛鼎之人,随便拿出来其中一个,都足以让蔺晏二人死无葬身之地,更遑论一次性派出两个了。 晏子璋想要诛杀蔺晏二人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也彻底惹恼了幽冥魔尊。 “既然晏子璋已经决心痛下杀手,那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幽冥眸子幽暗不已,目视前方的群山苍岚,将这崩裂的山河图景尽收眼底,“阿痕的封印已破一半,这一半魔血,足以让他号令群魔。” 揽月尊人道:“你要想好了。” 幽冥望着他,道:“他无路可退,若是他不杀人、不暴露魔血,我还能说服自己让他像是一个寻常人似的慢慢成长,但如今他已经暴露身份,如今五洲大陆想要杀他之人,数不胜数,更何况还加上了一个身负重莲盏和小冥阴火的蔺玄之。” 揽月尊人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说起小冥阴火,这东西乃是从白家少主白逸尘手中得到的,白逸尘前段时间亲上宗门问我蔺玄之身份,我察觉到他体内蕴有极其磅礴强大的真气,他的修为比之你我,怕是只高不低。你说,他究竟会是何人?” 幽冥挑高了眉梢,道:“小冥阴火,传说乃是器皇白温的炼器之火,只是白温乃是封魔时期的大能,早已在封魔大阵完成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所踪,难不成白逸尘便是当年的器皇白温?” “极有可能。”揽月尊人点点头,道:“若他当真是白温,那他才是这世上对五行封印大阵最为了解之人,毕竟他当年,可是亲手修补了四方印和阴阳伞。” 幽冥皱起眉头,忽而说道:“我就说他为什么总是盯着蔺玄之不放,都说白温一直都在寻找能继承他衣钵之人,蔺玄之在炼器一道上颇有天赋,被他盯上也不意外。” 揽月尊人斜了他一眼,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幽冥黑着脸,道:“蔺玄之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水性杨花之人,若是被白温这个千年老狐狸给勾搭走了,我家阿痕怎么办?” 揽月尊人抽了抽嘴角,很是不能理解的说道:“都这种时候了,你竟是还在关注这等事情” 幽冥说:“天大地大儿子最大,阿痕的封印按道理来说根本不该这么早解开,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若是蔺玄之对阿痕有了嫌弃之心,或者被挑拨离间,那就糟糕了。”说话之间,两人已经瞬息走了千里之远。 当他们赶到天泽秘境出口之处时,此处密密麻麻地围了不少人,却不见蔺晏二人,甚至见不到本该等在这里的印星寒一派。 幽冥远远便看到将土地拍得沉陷的巨大掌印,他眼皮子不由自主地猛然一跳,道:“月素华已经动过手了。” 459大回天掌 幽冥一把揪住旁边一个正在砸吧着舌,喋喋不休地夸耀月素华那一掌多么厉害的年轻的修士,横眉倒竖,道:“方才发生了何事?蔺玄之人呢?” 幽冥平日里刻意敛起气息倒还好,此时气势全开,这修士险些被他身上的威压给直接压得跪在地上,双腿抖得如同筛糠,结结巴巴道:“他、他们打、打了一架,蔺、蔺玄之和那魔头,一起、一起跑了,不知去哪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放了我吧!” “滚。”幽冥把这修士丟到一旁,转而对揽月尊人道:“师兄,可有法子找到蔺玄之和阿痕?” 揽月尊人拿出了被蔺玄之炼制过的星芒法杖,又扔出了一样罗盘似的法宝,星芒法杖在罗盘正中心轻轻一点,打了个手诀并默念法诀,他灵台之中有一处星芒一闪,揽月尊人睁开眼眸,道:“南方。” 两人瞬息之间便没了踪迹。 原本围在这里欣赏那个深坑掌印的修士们,都被这缩地成尺的速度给吓了一跳,纷纷议论不已--“方才那两人又是什么人?身上气息骇人得很。” “他们方才没有使用传送符或者传送阵吧?竟是能一眨眼的工夫连影子都不剩了,可见修为高深莫测,非我等能够窥探的啊。” “他们二人你都不认识?虽然那个相貌艳丽的男子,我认不出他究竟是谁,但另一位君子端方的人物,我倒是知道的。” “啊?他是何人?” “他便是玄天宗的揽月尊人,也是放出五洲封印法宝的那位窥天大能。” “竟然是他!他可是蔺玄之的师父,既然他前来此处,定然是要帮蔺玄之的。” “蔺玄之身怀异宝,本就惹人眼红,如今他那位时时刻刻不离视线的弟弟晏天痕,又被爆出乃是魔物,之前便还有传闻说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乃是绝世炉鼎......想来追杀他们之人,只会越来越多,揽月尊人德高 望重,他若是当真聪明,这种时候便该选择明哲保身。” “呵,那魔物晏天痕,当真猖狂放纵,杀了不知多少弟子,我们定要早日将他捉拿,五洲大陆才能重归安定。” “......” 凤惊羽变成了一只艳丽的凤鸟,背上载着昏迷不醒的蔺玄之和急的团团转的晏天痕,朝着南方疾驰而去,不消片刻便落在了一处直耸入天的高山悬崖壁障上面的一处浅浅的山洞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安全性却很有保障--毕竟这地方外面有着障碍重重影响视觉效果的天然迷阵,还是夏小蝉不受影响,带着他们突破重围才能轻易贴近山峦。 凤惊羽将三人两虎扔了下来,顺便还有一只不靠谱的吞火兽扒着蔺玄之的头发滑到了地上。 “快看看他怎样了。”凤惊羽看着衣襟上全是血水的蔺玄之,眉毛几乎揪成了一团。 晏天痕跪在蔺玄之身边,紧紧抿着唇把着他的脉搏。 这一路上他都在给蔺玄之的体内灌输真气,还给他口中塞了几枚用来稳固修为治疗内伤的丹药,然而效果却并不怎么明显。 蔺玄之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眉头时不时地微微皱起,显然是体内的伤让他连昏迷之中都感到不可抑制的疼痛。 若非他已经在天泽秘境之中修炼成了淬雷之体,晏天痕在临逃跑之前,又眼疾手快地用蔺湛留给他的手环挡了一击,恐怕在他接到月素华第一掌的时候,就已经殒命当场,被拍成肉泥了! 晏天痕焦灼地说道:“不行,他体内的脏器受到了损伤,短期之内,根本无法痊愈。” 凤惊羽也凝起眉头,在蔺玄之的心脏处按了一按,道:“月素华的大回天掌乃是整个九界都极为出名的,她虽是女子,却比男人还要凶悍,这一掌拍下来,能崩裂一整个山头,你大哥如今还能活着,也算是他有大造化了。” “这可如何是好。”晏天痕心中难受极了,他根本来不及在意月素华究竟是什么人,只忙着飞快地在识海中翻阅着那本《冥法毒书》,却发现这其中更多的是相生相克之法,利于修行或毒死人的方子,鲜少有疗伤圣品。 晏天痕险些迸出泪水,连手都抖了起来。 凤惊羽见状,踢了踢晏天痕的屁股,道:“我说,你大哥现在还没死呢,你不是方才还恨不得把他给弄死么,怎么现在他快死了,你却这副模样?” “我没想让他死。”晏天痕低吼道:“我只是脑子很乱,暂时不想见到他而已,我从没对他下过狠手,你不要误会我!” 凤惊羽敷衍地点点头,道:“不行的话,我再吐一口唾沫给他塞到嘴里,先吊着他的命吧。” “你的唾液对人类又没什么用,你少来趁火打劫想要占我大哥便宜。”晏天痕气鼓鼓地瞪了凤惊羽一眼。 凤惊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那就没办法了,要不然你把玉蝉王给炖了,说不定还能大补一番。” 正在暗戳戳地伸手戳了一下蔺玄之的夏小蝉一下子懵逼了,瞪着一双圆眼睛,道:“吃了我也补不了什么,你们别乱打别人的主意好不好?” 凤惊羽啧了一声,道:“看你那怂样儿,说说而已,还当真了?我还担心啃了你之后,脑子就变傻了呢。” 夏小蝉气鼓鼓地瞪着凤惊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晏天痕烦躁地说道:“你们别说没用的话了,快些想一想我该怎么办是好。” 凤惊羽看着额头上凝成豆大汗水的蔺玄之,叹了口气,道:“说句实话吧,月素华的大回天掌,在整个九界都是出了名的无法治愈,这非但是因为她这一掌之中,蕴含的本身就有极为浓烈的异火之气,更是因为月素华的掌中含有剧毒,这一掌若是拍结实了,毒素和异火,便会顺着心脏血脉传递到四肢百骸,从而让人在痛苦之中,全身内里被悉数溶解,只剩下一张皮囊。” 晏天痕被吓了一跳,惨白着一张脸,道:“怎地这般吓人?难不成就没得救了吗?” 凤惊羽道:“救的确是有的救,你以为想要化了体内的五脏六腑,就是那般容易之事?玄之本身就是淬雷之体,筋脉内脏本身就比旁人的要硬,怕是要几个月才能真正溶解了。但凡这几个月内,你能炼制出专用于抵制大回天掌的天机开阳丹,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甚至你大哥还能吸收其中的雷火之气,得到不小的好处。” 晏天痕连忙问道:“天机开阳丹如何炼制?你可见过方子?” 炼丹容易,倒是方子难寻。 但凤惊羽敢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手中怡怡有这套方子。 凤惊羽点了点头,道:“本王还偏偏就有这么个方子了,不过有一点,炼制此丹对你的修为大有折损,你可要想好了再炼。” 晏天痕顿了一顿,仍是坚定地说道:“丹方给我吧。” 凤惊羽用蛮有深意地眼神看着晏天痕,道:“你连为了他折损修为都愿意,之前又为何要与他闹成那般难看的样子?我这一路上,饶是绞尽脑汁也仍是无法想出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晏天痕禁不住苦笑,道:“这种事情,说出来你怕是不会信,若是你想知道,待到我大哥恢复之后,你再去问他好了。” 凤惊羽皱了皱眉,道:“阿痕,你与你大哥俱为一体,如今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们两人,无论怎样,都不可因为内乱而让外人钻了空子,切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晏天痕被点了一通,想起自己之前做的蠢事,禁不住有些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讷讷说道:“我再不会这样了。” 若不是他一时赌气再加上不好控制自己的魔气而引来这么多麻烦,蔺玄之也不会被人盯上变成这样。 凤惊羽翻了个冲天白眼,将道:“方子在我脑子中,我读给你,你且记下来。” 晏天痕连忙点头,听着凤惊羽将丹方报出。 让晏天痕感到颇为意外的是,这丹方上所需要的灵植,他竟是全部都能找到,当初在玄天宗断剑峰峰顶的时候,怀玉尊人的灵药田圃中悉数包含,晏天痕临走之前,还将那些灵植中有不少都移植到了蔺玄之的识海魂盘之中。 虽然所用的灵植,都是极为昂贵的,光是基本材料便要千万金,但晏天痕根本毫不在意这些。 听完之后,晏天痕却是满不信任地瞅着凤惊羽,道:“你确定只需要这些灵植?此等灵植虽然难寻,却根本不是什么特别稀罕之物,大回天掌那般厉害,怎可能只需要这般简单的灵植就能化解?” 对于晏天痕的怀疑,凤惊羽只是扫了他一眼,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急?” 晏天痕眼巴巴地看着凤惊羽。 凤惊羽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道:“这只是基础方子,最重要的一样成丹圣物,乃是本王的一滴血。” 晏天痕一愣,道:“你的血?” “不错。”凤惊羽点点头,道:“凤凰一族乃是先天神脉,血液之中本就蕴含着丹火之气,更遑论凤凰天火乃是这世上至阳火种,血脉之中带了至阳火种之气,成丹之后恰好能吞噬大回天掌的毒火。” 所以说,这整个天机开阳丹当中,最难寻也是最值钱的,乃是凤惊羽的那滴血。 晏天痕灼灼地望着凤惊羽,道:“毛毛,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你不会不帮我这点小忙吧?” 凤惊羽阴笑两声,道:H给或者不给你,端看你是不是愿意拿东西来换了。“ 460丹方由来 晏天痕道:“这种时候,你不管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凤惊羽道:“除了你本身之外,你还能有什么是本王想要的?” 晏天痕一下子僵了身体,喉咙发紧,道:“毛毛,没想到你对我还有这种意思。” “谁他妈对你有这种意思了,别乱想。”凤惊羽意识到晏天痕误会了,紧张地扫了陵赤骨一眼,生怕旁人误会了他的清白。 后者当然不会给他什么反应,凤惊羽便放下心来,道:“以往你大哥,就算再怎么纵容你,也总是会有个底线,但是这次他却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我要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晏天痕叹了口气,道:H毛毛,你这么八卦,阿骨会不喜欢的。” 凤惊羽冷笑道:“本王就算不八卦,她也不会喜欢。” 晏天痕:“......” 你嬴了! 晏天痕望着凤惊羽,道:“这是个十分漫长的故事,你若真想知道,待到我炼制好丹药,便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但你要发誓,不会再告诉其他任何人。” 凤惊羽一听,便直觉其中厉害,禁不住严肃几分,点点头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本就不是嘴碎之人。” 两人便击掌为誓。 晏天痕取出了灵植,凤惊羽给了他一滴血,便用缠缠开始炼制天机开阳丹了。 这种解毒用的丹药炼制起来不算特别复杂,只是药方和凤凰血难寻,但对晏天痕而言,这两样怡怡是手到擒来的,因此省下了不少时间。 紧赶慢赶地用了一个月时间,天机开阳丹便被炼制完成。 晏天痕将丹药喂给蔺玄之吞下,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蔺玄之灰败不堪的面色有了缓和,便也将提起来的心脏,稍微放下了不少。 凤惊羽在外面飞了一圈观察敌情,此时又飞了回来,见状禁不住挑高了眉尾,道:“你这可当真是够厉害的,和九界当年的丹王有一拼了,当初丹王炼制天机开阳丹的时候,满打满算地也需要三天。” 晏天痕吃惊地说道:“只要三天啊?” 凤惊羽翻了个白眼,道:“人家可是丹王,和本王平级的,如今已经几百岁了,修为至少在地阶大圆满境,比你不知强了多少,你有什么好比较的?”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你说的也是。” 晏天痕又好奇地问道:H毛毛,你也不是丹师,又怎么知道大回天掌的解药丹方究竟是什么?” 凤惊羽的身子僵了一下,瞪着晏天痕道:“小孩子家家,这般八卦做什么?” 晏天痕:“......” 他不过是随口一问,为何凤惊羽的反应这么大? 凤惊羽眯起金红色的凤眸,盯着晏天痕,道:“话说回来,丹也炼了,你大哥也快苏醒了,你是不是该要告诉我些事情了?” 晏天痕从未想过耍赖,便点点头,开口道:“你可曾听说过南柯一梦这个词?” 这种事情一讲起来便是一整夜,也许是在心中憋闷了太久,晏天痕一打开话匣子便再也收不住了,恨不得将心中所有的苦闷和难过,都像是吐垃圾似的全都倒出来。 凤惊羽也是个很好的听众,他坐在晏天痕身边,侧耳倾听,鲜少开口,却每次开口都会将晏天痕从回忆之中稍稍拉回,不会让晏天痕的情绪陷入太过浓墨悲伤的境地。 “我也不知道老天爷想要和我开什么狗屁玩笑。”晏天痕带着几分迷茫和几分恼恨,望着天边悬挂的那轮圆月和天边浮现出的日光云海,道:“我与大哥只不过是肌肤相亲了那么一次,便想起了那些前尘往事,我前世死的太惨,又一下子觉得如今的自己是在梦中,犹自带着前世的哀伤,一时之间受不了这个打击,分不清楚现实虚幻,便无法面对我大哥,所以才与他闹成那个样子。” 凤惊羽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若非晏天痕不爱说谎,而他怡怡又见多识广,见识过不少奇闻异事,说不定会当成晏天痕在逗他玩儿。 不过,凤惊羽可以肯定,晏天痕所言非虚。 他皱了皱眉,改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坐着,道:“若是照你这么说,你大哥很早就已经有了前世记忆,还对你怀愧于心,所以有很多事情,都被你大哥刻意改变,所以才与前世不同。” 晏天痕点点头,道:“从我记起前尘往事之时起,直到现在,我都一直在琢磨着这些事情。我把前尘与现状进行对照,发现很多事情的发展,都与前世不同,但也有很多事情,纵然绕了一个大圈,可仍是回归了起点。” 比如皇甫晋与冷寂雪。 凤惊羽琢磨着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哥又是如何做到将时光回溯?这其中的困难程度,可绝对超出你的想象了。” 晏天痕摇摇脑袋,道:“我对此一无所知,但我直觉认为,和魂盘应当有些关系。” 凤惊羽是知道那个魂盘的,也亲自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按照他这种刨根问底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魂盘的任何蛛丝马迹。 闻言,凤惊羽便摇了摇头,道:“想来多少也有些关系,但能回溯时光的,绝对不会是那只魂盘,必然是另有其法。” 晏天痕道:“这种事情,只有问我大哥才知道了。” 凤惊羽扭头看了眼还躺在干草上面,像是个睡美人似的蔺玄之,道:“闹别扭打冷战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等你大哥醒来,你还是与他好好谈谈吧,好歹你们现在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吧。” 晏天痕一听,脸色有些发红,他禁不住回想起他与蔺玄之在天泽秘境中的那一次--那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缠绵、最舒服、最放纵的一次经历了,撇开最后的意外不谈,绝对是回味无穷,让人上瘾。 然而,他又根本做不到就这么算了,毕竟芥蒂已深。 晏天痕叹了口气,道:“毛毛,你若是我,你会原谅他吗?” 凤惊羽笑了笑,挑着眉望着群岚,道:“你能问出这种问题,便是因为你并未与他一同历经生死。你之前问我为何会有这个方子,我也不妨告诉你--” 他的视线转移,落在守在旁边宛若一尊雕像的陵赤骨,目光有几分悠远绵长,仿佛望穿了亘古的岁月。 “我与他相识,便是因为那日他策马扬鞭不分昼夜,亲自赶赴我西方界昆梧神宫,向我求取一滴血。” 凤惊羽陷入回忆之中,口吻淡淡,像是在说别人之事:“他那时候,穿的是一身雪青色的战袍,骑的是一匹啸血天马,脚蹬金色战靴,手握红缨长枪,他眉目冷冽肃杀,一人挑破我昆梧神宫从山脚到半山腰的一百一十二道拦路屏障,杀到了我的面前。” 凤惊羽活了几百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然而就是当他站在高阶之上,看着那个披星戴月而来的俊美矫健的男人,一拉马缰,抬头朝他看来的时候,禁不住抨然心动,跳若擂鼓。 红缨沽酒雪衣郎,年少成名,乃是北方界名震九方的少年将军,儿时在紫帝天都尚未出师之时,便已经被各大天族争相拉拢,凤惊羽自然是听说过陵赤骨的名头。 陵家乃是准天族,他们不是任何一家的家臣,自古以来便是不偏不倚地中立者,陵家是真正的心怀天下、兼济苍生,他们守的是九界,忠的也是历任尊皇。 然而,始终镇守着北方界的陵小将军,竟是亲自前来西方界,只为向凤惊羽求一滴凤凰血--为了那位险些被大回天掌给一巴掌拍死的青梅竹马真王晏怀臻所求。 凤惊羽翘着脚,没什么正行地坐在椅子上,问他:“本王的凤凰血,不是你想要便能要的,你拿什么来换?” 陵赤骨道:“但凡不违背道义,不伤害他人,西凰殿下想要什么,我陵赤骨便给得起你什么。” 凤惊羽眯了眯眼睛,道:“好,那我便要看你,能为了晏怀臻做到何种地步。” 他提出了一个条件,陵赤骨答应了,也做到了,但也惹恼了凤惊羽。 “我毀约了。”凤惊羽躺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望着天空懒洋洋地说道:“我当时想着,陵赤骨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既然胆大包天,我又为何要让他称心如意?谁成想,他倒是有那个能耐,竟是亲自请来了丹王为他说话,我那时刚好有事用得上丹王,便只得答应,丹王也顺便将那丹药方子,告诉了我。” 晏天痕趴在地上托着腮看着凤惊羽,道:“你所说的晏怀臻,便是阿骨一直守着的那位顺位继承人?” 凤惊羽道:“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说起来,他与你倒是有几分亲厚的血缘关系。他是你父亲晏重华同一个娘胎生出来的亲弟弟,自你父亲失去继承顺位之后,继承人重新洗牌,他忽然成了第三顺位继承人,若是按照辈分,你该叫他一声皇叔。” 晏天痕想了想,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凤惊羽冷哼一声,道:“是个看上去温文尔雅、单纯无害,实则惯会利用人、揣度人、暗中搞手脚的卑鄙小人。” 晏天痕目瞪口呆,咂舌说道:“阿骨竟是会喜欢这样的人,他莫不是眼瞎了?” 凤惊羽极为认同地点点头,冷冷扫了无辜的陵赤骨一眼,道:“可不就是眼瞎了。” 晏天痕道:“可是你却看上了阿骨,你岂不是更瞎?” 凤惊羽:“......” 好小子,活的不耐烦了。 1关系缓和【一更 晏天痕又忽然笑了起来,脸颊有可爱的梨涡,他凑到凤惊羽身边,说:“我开玩笑的,毛毛你这么好,阿骨后来肯定是喜欢上你了,对不对?"我不知道。“凤惊羽嗤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道:“我还没搞懂他的心思,才将将和他的关系有所缓和,他便就这么死了,还是为了晏怀臻死的,你说我惨不惨?”晏天痕哑然,心里想着,还是有点儿惨的 晏天痕道:“都这样了,你还喜欢他啊? 若是他喜欢的人,为了别人连命都丢了,他势必不会继续喜欢他了一-哪怕做不到,也要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他,哪里像是凤惊羽这般还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他的段数,可比你大哥厉害多了。“凤惊羽怅然说道:“陵家被紫帝天都的那位,下令灭族的时候,陵赤骨正在护着妟怀臻逃跑。他将他弟弟交给我,让我帮他陵家护住这最后一根苗苗。我问他对我是否有一点点爱意,他说,陵家人忠贞专一,一生只会爱一个人,至死不渝。那时候,我便知道我与他之间,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他不给我留下任何希望,打破了我最后的幻想,却又将我当成挚友,把弟弟放心大胆地交到我手中。我把陵白骨交给可靠的朋友,又回头去追他救他,却不料他已经生命垂危,还在浴血奋战。敌众我寡,我率先为他挡住了致命一击,殒命于此……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凤惊羽将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五洲大陆,他浴火重生,回到了稚鸟的时期,只是没想到会在五洲大陆再次见到陵赤骨一-陵赤骨的尸体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意思吧。 身后有一些响动,晏天痕连忙扭头,便看到蔺玄之睁开了眼睛,正想要坐起身来。晏天痕嗓子一紧,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地走到蔺玄之身边,搀扶着他的肩膀和手臂,辅助他更轻易地坐起身。 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道:“我昏迷了多久?”晏天痕道:“已经一整个月的时间了。” 蔺玄之皱眉,道:“这么久?” 晏天痕点点头,道:“都是我不好,修为不到家,炼制起天机开阳丹来,耗费了一整个月的时间,若是我能炼制的快一些,大哥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蔺玄之似乎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晏天痕的脸蛋,笑道:“一个月便能成丹,阿痕已经很厉害了。 晏天痕下意识地往后面一躲,没让蔺玄之碰着他。蔺玄之的手指在半空顿了一顿,他便反应过来,他与晏天痕此时的关系,已经不似般了 蔺玄之撑着额头,片刻之后才说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何人?她的功法绝非五洲大陆所能出来的。” 凤惊羽走了过来,道:“她名叫月素华,乃是紫帝天都白鸦杀的首领,常年只会诛杀良臣却是没想到晏子璋竟然会舍得将她派到下界来对付你。萬玄之微微皱眉,道:“乾元皇朝如今的掌管着,难道不是紫帝天都之主,而变成了晏子璋么?” 黑白鸦杀,自古以来便是只效忠坐在尊位上的那一人罢了凤惊羽轻描淡写道:“你说的那一位,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闭关不出了,临闭关之前他让印家人窥测天机,算出新的继承顺位者,并将黑白鸦杀交给了当时的第三顺位继承人晏怀臻,可那个时候,晏怀臻将将只有不到十岁,平日里也不受宠爱,又怎可能镇地住黑白鸦杀?晏子璋势大,不少顺位继承人都仰仗着他吃饭,黑白鸦杀也不是傻得,自然顺势而为,成了晏子璋的部下 晏天痕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他又很是不解地问道:“经常听你们提起第三顺位和第七顺位继承人,可是,那前两顺位的继承人,又在何处?”凤惊羽的眸子在晏天痕的脸上转了转,接着又转向了蔺玄之。晏天痕:".,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晏天痕蹬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儿,道:“我?”凤惊羽哼哼两声,道:“没错,你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你的顺位继承,乃是在你被发现有天魔血统的时候才在星图上显现出来的。晏家怎可能让你这么个血脉不纯正之人拥有这么靠前的继承顺位?他们下令诛杀你,也有这部分原因在其中。晏天痕错愕地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凤惊羽点点头,道:“这再正常不过了,幽冥带着你邀亡的那几年,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的记忆,所以晏重华封印你体内魔血的时候,连带着也将你的记忆给封印了。晏天痕禁不住咂舌,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你大哥就不用说了。"凤惊羽勾唇笑了笑,道:“早在你出生之前,玄族嫡长子就被预言为天生尊皇之命,第一顺位若不是他,我凤惊羽的名字倒着写。”蔺玄之却是无动于衷,道:“这顺位继承的排序,究竟有什么实质的用处?晏重华当年乃是第一顺位,最终却仍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可见这顺位也是无关紧要之事。”凤惊羽摇了摇头,道:“天机难测啊,不过据我所知,晏重华在少年时期便有国师为他占卦,还提醒他命中有一大劫,化解之法便是三年之内不得出山。晏重华却没有听,同年出山同年遇到幽冥,同年被幽冥纠缠不清。你看这世间事,来来往往,反反复复,很是无常。晏天痕感慨了一会儿,才对蔺玄之道:“你的身体,觉得怎样了?蔺玄之捏了捏拳头,道:“也算是因祸得福,我化解了那大回天掌中的火雷之毒,如今我对大回天掌应当有一定的抵抗力,且身体想来对许多毒素,都有免疫力。晏天痕眉目之间闪过一抹惊喜,道:“这就好。蔺玄之望着晏天痕,眉目温柔,道:“阿痕,可想谈谈你我之事?晏天痕的眼眸没有闪躲,也没有之前显而易见的愤怒和怀恨之色,他坦然地和蔺玄之对视着,风和雨都已经在他眼中看不到痕迹。 大哥,我思来想去,也有些明白你之前说的话了。你说出了道侣关系,我们还是师兄弟是朋友、是家人,这点我不得否认。我看到你受伤,依然会难受得睡不着觉,担心你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我也不想再闹脾气了,你继续做我大哥,我继续当你的弟弟,我们不谈上辈子的事情,也不谈今日之前的关系,好不好?"这还是心中对他有怨啊 蔺玄之只得在心中沉沉地叹了口气,但能让阿痕这般宽容,已经实属不易了,他还能强求什么? 蔺玄之便点点头,应允道:“都听你的。 晏天痕笑了笑,但很快便继续肃着一张脸,道:“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躲过月素华的追杀? 蔺玄之望着令人胆颤的洞外山崖,眼眸微沉,道:“若是我们并非他们的对手,便只得寻求外力辅助了。 他的视线落在凤惊羽身上。 凤惊羽耸了耸肩,道:“行吧,我就知道逃不了被你们奴役的命运,你们是打算找揽月尊吧? “还有我师父。“晏天痕道。 你师父就算了。"凤惊羽一脸嫌弃地说道:“只会每天躺在竹屋里面睡懒觉,没事儿种种灵植的家伙,能有什么打架的水准? 晏天痕好心提醒道:“他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幽冥,那张脸恐怕是假的。凤惊羽:"…" 么 声凤鸣,响彻山林。 幽冥和揽月尊人已经在千星岛附近的小镇上徘徊许久,他们不知几次遇到印星寒和黑白鸦杀的首领,幽冥几次想要动手,却被揽月尊人给制止了。“五洲大陆,经不住你们这么动手。“揽月尊人道:“五洲结界好容易才有松动,你们若是在这里打了起来,定会影响到那处封魔大阵,届时结界若是换了构造,就不是一年两年能再次占的 一个玄阶归元境巅峰的大能动手斩杀刚刚步入玄阶之人,对一个小世界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念八可若是两个或者两个玄阶归元境巅峰的大能,在小世界同时动起手,还不死不休,那将是小世界的灾难 也正因如此,小世界的玄阶归元境宗师之间,都有不可在小世界内互杀的约定所以若是两个归元境大能有仇,他们不会轻易与对方动手,只会拿他身边人来打牙祭。显然印星寒那边的人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虽然屡次和幽冥狭路相逢,却也只是挑衅一番并不轻易动手。 毕竟,他们这些从九界来的人,都不会想要长久地留在五洲大陆这么个穷乡僻壤。幽冥和印星离,端看是谁能更早地寻到蔺玄之了。这日,幽冥正在寻找在星河海的万千岛屿之中,寻找到那处封魔大阵的口子的方法,这时只灰扑扑毛茸茸的鸟从窗户口飞了进来,一下子便将幽冥好不容易才摆好的占卜盘给弄了个七零八散 幽冥还没来得及爆炸,便见到那只鸟噗的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这男人穿的骚包的不行,正红色的宽袍还用金色的线绣出凤尾,看上去繁复而端庄,气势强的不行。“凤惊羽?"幽冥瞪大眼睛,瞪着面前的男人。作者闲话 大家就要齐刷刷掉马甲了-喜大普奔 462两相会和【二更】 凤惊羽一把抓住幽冥的胳膊,气压很低地说道:“幽冥,你他妈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还暴露了身份! 幽冥惊吓过后,陷入了更深的惊吓之中,道:“你不是阿痕身边那只乌吗?妈的凤凰什么时候长成那副不上台面的蠢样子了? 凤惊羽炸了毛,道:“你说谁蠢?谁规定凤凰刚孵化的时候就得长得那么好看了?“不不不,问题好像不在这里。″幽冥好在脑子还没成浆糊,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幽冥的?我根本没在你面前暴露什么啊!凤惊羽白了他一眼,道:“你早就在你丿儿子面前暴露了,晏天痕也是知道我与你关系不错,便一直以来都瞒着我,若不是他们如今走投无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怕是还会一直瞒下去幽冥受到了惊吓,恍恍惚惚半晌,才喃喃说道:“阿痕何时发现我就是他爹的?他就这般不声不响地走了,定然是不想认我这个爹了…我龙当初也不是故意想要抛弃阿痕的,都怪他那个狠心的父亲,我……行,我要去找阿痕。”凤惊羽见他有些魔怔,禁不住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道:“你给我正常一点,我这次前来便是要告诉你他的行踪,如今月素华来了,我还未恢复修为,定然不是这女人的对手,他们若是想要顺利抵达千星岛,必须要靠你和揽月尊帮忙。”幽冥也逐渐恢复清明,沉了沉眸子,道:“不光是月素华,就连垂碧君也来了。凤惊羽一愣,道:“莹垂碧? 幽冥点点头,道:“正是他。 “那他可知道玄之便是 “我觉得现在还不知道。“幽冥嗤了一声,道:“莹垂碧恨玄家人恨得要死,若是他知道蔺玄之便是玄无赦和当年的广陵君所生下的儿L子,怎可能还有那个闲心思在此处等着他送上门来?他定然早就屁股下面生针,四处跑者去找蔺玄之寻仇了。凤惊羽定了定神,道:“晏子璋竟是没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垂碧君和月素华,这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幽冥坐在椅子上,没正行地敲着二郎腿,冲他眨眨眼,道:“晏子璋最怕的就是当初的预言,他不光自己怕,还生怕旁人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晏子璋定然是会主动守着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 凤惊羽缓缓道:“这倒是和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他们也希望蔺玄之的身份,暴露的越晚越好,越是如此,追杀他的人便越少,他就越是安幽冥讳莫如深地望着凤惊羽,道:“惊羽,我不问你为何会成如今的模样,也不问你与雪衣郎陵赤骨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我只问你,若是有朝一日回到九界,你到底会站在谁那边凤惊羽正色道:“我是什么人,难不成你还不了解么?当年我之所以帮着晏怀臻,不过是为了让陵赤骨轻松一些,我又恰巧没有可支持之人,如今,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已经出现,我又怎可能不知如何抉择? “若我定要让你支持阿痕呢?"幽冥问道 凤惊羽一愣,咂舌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幽冥侧眸看着他,道:“为何不能认真?难道连你也认为,阿痕身有魔血,不配当这个尊皇 “不是。“凤惊羽蹙眉,道:“我一直将阿痕当成天后,你却告诉我他要当尊皇?"幽冥 去你大爷 两人对视了片刻,忽然都笑了。 幽冥将棋盘悉数推散,起身说道:“他们现在何处?我马上去接人过来。幽冥带着变成了幼鸟状态的凤惊羽缩地成尺地朝着那处山峰飞去,不消片刻便找到了迷雾重重之后,在洞穴里面等待支援的葙玄之和晏天痕,当幽冥见到站在一旁的陵赤骨时,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再次见到幽冥,晏天痕的心态有了不小的变化,他笑着道了句:“师父,你来的还挺快。”幽冥一肚子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 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为妙幽冥叹了口气,道:“有很多事情,我们要相互通气,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见到了师兄,再一次性说清楚吧。 蔺玄之也正是如此打算,便点了点头,道:“有劳师叔刻意跑这一趟了。"”幽冥扔给晏天痕一个银色的坠子,道:“戴到脖子上,你身上的魔气太重了,路上会引来魔兽,自己也学着收敛一点儿。” 晏天痕点点头,乖巧地将坠子带在身上。 这刚一戴好,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就连晏天痕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乃是天魔了。这是什么?"晏天痕好奇地看着那枚银色的石头。幽冥道:“专门用来伪装人类的好东西。我带了几十年,都没被人发现身份。晏天痕禁不住咂舌。 幽冥身上的法宝不少,代步工具也很多,他放出了一只不知用什么木头炼制成的鸢船,众人坐在鸢船凹陷的背部,朝着南方飞了过去。路上闲来无聊,幽冥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了不少粉末工具,在几人脸上鼓鼓捣捣一阵子,将他们的面容都做了调整更改,以免引人注意。几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抵达了那处被修士们占据了的小渔村。随着日子越发临近封魔大阵开启的时间,从五洲大陆各处赶往小渔村的修士越发地多了起来,原本僻静安宁的小渔村,如今已经变得吵闹不堪,蔺玄之等人抵达的时候,刚巧遇到村口有两拨互看不顺眼的修士打完了一架,地上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收走“封魔大阵尚未开启,竞是已经打了起来。"凤惊羽也变换成了人类模样,扫了眼便说道。幽冥冷眼旁观,道:“人性贪婪,封魔大阵之中有四方印,自然是谁都想揩一把油,这些修士之间的关系,有很多是被人刻意挑拔的,等着浑水摸鱼罢了可是,封魔大阵哪里是那般容易就能寻得到的。”晏天痕皱着眉头,说:“当初我们去万兽魔林寻宝,也是好容易才误打误撞进去,想尽办法才破了重月之城的困局,也不知这南方的封魔大阵,要多困难才能找到。” 幽冥看着晏天痕,眸色温柔不少,道:“我听说,金蝉王在你们手中。在见到幽冥时起,便趴在晏天痕的衣服里面不敢轻易露面的夏小蝉,这才动了动身子,探出了一个脑袋,晃了晃脑袋上的两根触角 幽冥禁不住啧了一声,伸手将金蝉王给揪出来,道:“这小东西可是个宝贝,你们走大运了,怕是不会太困难就能寻到秘境法宝。” 夏小蝉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个威压深厚的男人,会一不留神就把他给捏死。幽冥觉得好玩儿,就又晃了晃夏小蝉。 晏天痕看不过眼,道:“师父,你别欺负小蝉了,他一会儿要是被你给吓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只玉蝉王了。” 幽冥便将夏小蝉丢还给晏天痕,夏小蝉刺溜一下子便钻到晏天痕的怀中,再也不肯露出脑袋 晏天痕对于幽冥的恶劣性子,又有了新一轮的认识,他禁不住感到有些头疼。进了小渔村,幽冥便带着他们来到之前买下的宅子,没走几步,便见到了站在一旁的揽月尊人 师父。"蔺玄之主动叫道。 揽月尊人冷着脸,道:“你不是很有能耐,万事都不稀得依靠旁人么?还回来做什么?”蔺玄之知道他是在气他当初坚持要不告而别,此时便只得伏低认错,道:“是我太过自以为是,给师父平白惹了这么多的麻烦,还望师父见谅。晏天痕讷讷说道:“师伯,是我给大哥支的招数,要怪便怪我吧。”揽月尊人扫了眼在旁边臭着一张脸想说些什么的幽冥,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揽月尊人道:“这些废话不用多说了,如今的形式如何,不必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此番在外既然吃了苦头,知道回来求助也算没傻到底。”其实蔺玄之也很是无奈 他之前走的时候算得好好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抢在那些人之前将法宝拿走,布局很是精细,连逃跑的路线都想好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会知道阿痕突然就解了一半的封印,半身魔血怎么都这挡不住? 这么一来,难度不知道提升了多少,更别说上界还派了两个那般厉害的杀手过来。蔺玄之一脸讪讪。 幽冥上前,有些不满地说道:“师兄,我把他们带过来,可不是为了挨你训的。”嗯,我训不得你儿子,难不成还训不得我徒弟了?"揽月尊人淡淡说道。幽冥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飞快地扫了眼晏天痕,道:“师兄,你乱说什么揽月尊人道:“这种时候了,还打什么哑谜?想来阿痕早就已经看出你的身份来了,只是关照你的面子,没有拆穿罢了。 晏天痕摸摸下巴,对着幽冥眨了眨眼睛,一派无辜的模样。幽冥心一横,道:“当年的事情,我……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揽月導人亳不留情地打断了幽冥,道:“先进去再说。幽冥冲着揽月尊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再去看晏天痕的时候,晏天痕已经别开脸,随着蔺玄之一同跟着揽月尊人朝里面走去了。 凤惊羽拍了拍幽冥的肩膀,给他投去一个充满同情的眼神。作者闲话 ! 463北方封印【一更】 揽月尊人一向不喜欢多说废话,他开门见山道:“月素华与垂碧君身负异宝,修为高深莫测,若当真打起来,我们当中,唯有幽冥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尽量避免与他们正面相对 凤惊羽惊讶地看着揽月尊人,道:“空桑,你的修为难道还比不得莹垂碧吗?"揽月尊人淡淡道:“早些年伤身伤神太过厉害,如今修为久久停滞不前,无法恢复,比起黑白鸦杀这些成日和死人打交道杀神来,我定然是比不了的,倒是你一一你这身修为,何时才能恢复?” 凤惊羽也是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道:“若说恢复,我一夜之间就能恢复,但我若是恢复了,恐怕整个五洲结界都要大乱,我得回到九界才敢恢复。揽月尊人听懂了他话中之意,道:“那你还是悠着点丿儿吧,暂且当一只鸟就够了。”凤惊羽 蔺玄之斟酌片刻,道:"“印星离能叫外援,我们是否可以?想来师叔和师父在上界也有不少旧日友,我这些日子琢磨了一下能跨界使用的传音符,觉得说不定能炼制出来。揽月尊人蛮有深意地看着蔺玄之,道:“愿意正面对抗晏子璋的,如今九界之内怕是只有你父亲一人,不过,我在他面前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力,不如你可以试试看。蔺玄之:"“…那还是算了。 幽冥叹了口气,颇为幽怨地说道:“我发现,人到用时方很少,我竟然混的这么不好。”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心里有数最好不过,谁叫你以前仗着修为高、又有人撑腰,就倒出欺负旁人? 幽昊怨念地瞪了揽月尊人片刻,道:“师兄,你说若是我开口求他,他会不会赶来五洲大陆帮我? 揽月尊人淡淡说道:“他那般君子端方的人物,你若有难,他必然愿意舍身相救。幽冥说:“那我还是不找他了。” 揽月尊人扫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蔺玄之看了看二位打哑谜的,道:“所以,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我们究竟该如何决断?揽月尊人悠然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印星寒正在推演,月素华直接推门而入,其后跟着莹垂碧渠不易面色紧绷地盯着两位不速之客,手指重重捏在腰间的佩剑上,像是对方但凡有丝亳的不对,便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月素华见状,噗嗤一声,笑着伸出手指头在渠不易的下巴上刮了一下,轻佻地说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家主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找他有事相商罢了渠不易面色不变,却往后退了半步,死死盯着月素华。印星寒虽然脾气大,却也分人,这两位乃是晏子璋面前的红人,也是他的同僚,彼此算是相熟,自然不会计较。 印星寒扫了月素华一眼,道:“不易性子内敛,你少调戏他。”月素华收回手,道:“神机子,当日主上二话不数,便让我和垂碧君到这下界来助你一臂之力,我们只知你寻到了烨王和魔尊幽冥之子,却并不知道,这小小的五洲,竟是藏了那么多了不得的人。” “比如?"印星寒道:“你们又听到了什么乱传的消息?垂碧君身形不高,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只是一张脸阴沉得要命,他走到印星寒跟前,抬起眼皮子看着他,道:“我只想知道,那张画像上被通缉的蔺玄之,究竟是何人。蒲蔺玄之的这张脸,到底是个祸端 印星寒勾唇一笑,道:“垂碧君当真是观察力极强,竟是被你注意到了蔺玄之。‘他很难不被人注意到。“月素华也妩媚一笑,道:“那般姿容样貌,我那日与他对战,便心痒难耐,恨不得能再多看他几眼。 垂碧君冷冷道:“他那张脸,和我家仇人长得很是相像,神机子该不会是算不到他的身份吧 印星寒歪了歪脑袋,不以为意地 这种事情,你既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问我?几年前便是你替主上下了几百张赤血封 在各个小世界內撒网追杀蔺湛蔺广陵,难道你会不知主上为何偏偏要追杀他么?” 当日印星寒不知所由,如今却是后发后觉,心中自然憋了一股气。垂碧君坦然说道:“此事君上只是认为越少人知道越好。印星寒点点头,道:“同样的话,同样的理,你不必再找我追究什么。垂碧君面色沉了沉,却也没再怪罪印星寒不告诉他蔺玄之的身份。“蔺玄之当真是玄无赦之子?” 看那张脸,你就知道了。"印星寒道 我必要杀了他。"垂碧君露出了凶意。 月素华笑了一声,道:“垂碧君何必这般辣手摧花,不如把他掠了过来,让我好好疼爱一番,再杀了不迟么。若是玄无赦知道他丿儿子成了禁脔,想来比知道自己死了儿子,还更是难过垂碧君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印星寒暗道:看样子,垂碧君和月素华虽然知道了蔺玄之的身份,却仍是不知道当初那个隐秘的预言,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对蔺玄之起了浓浓的杀意,他也不必要让他们知晓颢言,以免节外生枝了 印星寒道:“当务之急,并非解决蔺玄之与晏天痕,而是来争抢南洲干星岛上的四方印。月素华不以为意地说道:“解决了晏天痕和蔺玄之,再将那只玉蝉王收归我用,那几样法宝,自然手到擒来 印星寒摇摇头,道:“怕是没那么容易,怀玉尊人既然被确认为幽冥魔尊,再加上印空桑这两人如今的修为,深不可测。更何况,西凰也站在了蔺晏二人那边,怕是更不好对付。月素华禁不住笑了,说:“神机子莫不是魔障了?我们的目的,唯有杀了蔺晏二人,至于印空桑和幽冥,是要等到回了九界再解决的。西凰你就更不必怕了,他那个性子,若是如今修为当真还在,你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垂碧君点点头,道:“凤凰就算可以浴火重生,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不足为虑。“你们倒是有这个自信。“印星寒道。 这是自然。”月素华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南洲封魔大阵的结界就要开启了,在那之前我们势必要寻到玉蝉王 印星寒自信满满,道:“想要找到玉蝉王,只需在此守株待兔便够了,但若是兔子撞进来能不能抓住那只兔子,便要看二位的了。 垂碧君冷冷说道:“只要某人不至于被美色所误,手下留情,一切都好说。月素华嗤笑一声,轻轻摸了摸染了丹蔻的指甲。月素华和垂碧君虽然嘴上说得容易,实则当真要杀了蔺晏二人,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来蔺晏二人经过幽冥手法独到的易容改面,再加上蔺玄之炼制出来的隐匿踪迹气息的法宝和夏小蝉的结界辅助,让旁人根本难以寻找他们的位置,二来但凡蒲晏二人出门,身后必然有幽冥和怀玉紧随其后,贴身保护,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根本不会给人可乘之机所以印星寒自从在天泽秘境出口遄到蔺晏二人一次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们的踪迹。转眼之间,半月过去了。 印星寒本打算用窥天之术将晏天痕的位置给挖出来,但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却让他瞬间将蔺晏二人给抛在了脑后。 北洲大陆竟然有了封印松动的迹象,且根据天象窥测能够判断出,那封魔之地镇压着的宝物,乃是三足天雷鼎。 所谓三足天雷鼎,乃是开天辟地时期才有的宝物,能够镇压魔族,降除万恶,还能够九天雷动,抵挡劫雷,乃是天生地养的绝世法宝,任何一个修士都不可能不动心只是,这三足天雷鼎已经消失多年,没人想到,它竟是会出现在五洲大陆的北州封魔大阵之中 印星寒又是惊喜又是担心,他也是很偶尔一个机会才发现此事,生怕会被葡玄之等人发觉,便连人也不找了,暗中派任不吝的人赶紧前往北州大陆,和天火宗进行联系,寻到位置已经非常明显的天雷鼎。 因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南洲的四方印给吸引,所以北洲大陆的三足天雷鼎虽然显现地尤为突出,封魔大阵也浮现在冰湖之上,入口不找而显,但抢夺之人却是最少的。待到揽月尊人察觉到天雷鼎竟然比他推测的要提早三年现世之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那个时候,印星寒已经拿到了三足天雷鼎。 为时已晚。 揽月尊人懊悔不已,却也追悔莫及 “三足天雷鼎已经落入印星寒之手。“揽月尊人难得阴沉着脸,重重捶了一把身前的星盘,震得上面的黑白星子悉数跳起又落下 幽冥见状,安慰道:“不过是一样三足天雷鼎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手中可是有重莲盏,过不了几日,说不定四方印也能落入我们手中。揽月尊人抬眸看着幽冥,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幽冥笑了笑,道:“我办事,师兄放 揽月尊人深吸口气,道:“万不可再让第三样法宝,落入他们手中了,要论起来,四方印的重要性,比三足天雷鼎要重要得多 “我晓得。"幽冥点点头,又难得地叹了口气作者闲话 ! 464 过了不久,晏天痕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道:“师父,师伯,印星寒带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找上门来了,说是要与我们合作。 幽昊一抬头,略显错愕道:“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不要脸之人?”晏天痕 会客厅内,气氛一时间并不怎么好。 “玉蝉王果然是厉害,竟是让你们在我眼皮子下面藏了这么久。"印星寒笑容满面,却让看着不怎么舒服 蔺玄之面色淡淡地继续喝茶,直接把他当了空气。幽冥步履生风地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先至:“隔了老远我就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儿,还以为是什么东西馊了,如今看到你们几人,倒是知道缘由了。”月素华和垂碧君扭头便看到已经恢复原貌的幽冥,只见他一身黑色长袍,一头及膝的黑色长发松散地披在身后,像是刚睡醒起来似的,额头上系着一条黑带红珠的抹额,一张容颜明艳地让人自惭形秽。 这样的幽冥,让月素华和垂碧君的面色都变了一变。前些年,幽冥发疯似的去紫帝天都要找妟重华、将整座城池扰得鸡犬不宁的时候,便是这身穿着打扮一黑得像只乌鸡似的。 幽冥大概是天生为破坏而生,他一个人搅和地晏家乱马交枪,整座城池惶惶不安,虽然后果不怎么严重,可一旦想起那段睡觉都不安生的日子,月素华和垂碧君便难受的不行就连蔺玄之见到幽冥这副模样,也禁不住愣了一愣。往日他只见过幽冥修容之后的模样,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他倒是不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副模样,与那张能将人容貌照的清楚的镜子里面的晏天痕,很是相似。月素华率先开口,声音柔柔,笑道:“幽冥魔尊此话说的不错,这些个臭男人的确闻起来不怎么好闻。 臭男人垂碧君斜了月素华一眼 幽冥却也是笑了笑,明媚而艳丽,道:“不过,就算你刻意巴结我,我也一样对你们没什么好感,一群只会背后下黑手的渣滓罢了。 幽冥,你别太过分了!“印星寒的火气压抑不住,身上迸发出了强烈的威压。晏天痕皱了皱眉头,觉得身上有些难受。 幽冥一下子也来了劲儿,道:“怎么着?你们千里送人头是不是想打架啊?来来来打打打,本尊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垂碧君看着两人没什么形象地互骂,冷冷说道:“神机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印星寒深吸口气,额头上青筋条突着,强忍住闭上了嘴巴,重重一甩袖子,显然是对幽冥极为恼火。 月素华捂着唇呵呵笑了几声。 垂碧君刚想要开口,便听得幽冥说道:“东皇倒是个痴情专一的人,只是可怜了你那个异想天开的姐姐,啧啧,我若是她,此时必然已经出家,这辈子青灯古佛再也没脸出来见人了。垂碧君:“幽,.其冥… 月素华连忙按住垂碧君的肩膀,好声好气安抚道:“别与他一般见识,不过是个下堂妇罢了,也没见烨王对他有几分仁慈么。 幽冥面色一冷,把手指头捏得咔啪作响。 垂碧君阴冷着一张脸瞪着幽冥,大有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架势。气氛一时之间很是凝重 揽月尊人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眼看着几人再不拦着就打起来,才开口说道:“你们来此处究竟是为了做什么?该不会就是为了吵上一架吧?”自然不是。"月素华笑着松开了被她快要压到地上的垂碧君,心中万分庆幸自己没什么黑料可戳的,对着揽月尊人笑吟吟地说道:“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商量一件事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幽冥一言以蔽之。 哎呀,幽冥魔尊急什么急。”月素华说道:“如今,五方封印已经破了三个,不瞒你们说,我们不久之前才将北洲大陆的三足天雷鼎给搞到手中,重莲盏在你们这里,还有一样四方印即将现世。我们与其喊打喊杀,鹬蚌相争让人家坐收渔翁之利,倒不如暂且先放下芥蒂,联起手来将那封魔大阵先行霸占了,让其他人连抢的机会都没有,之后我们再各凭本事,你们觉得如何 幽冥听她说完,便想都不想道:“本尊觉得不如何。月素华的笑容裂了一分,道:“幽冥魔尊不知是如何作想的?幽冥轻蔑地斜了她一眼,道:“你当我们是傻的啊?金蝉王如今在我们手中,有了它,什么样的结界大阵我们找寻不到?你们不过是找不到入口,想要借此机会来套我们的情报,我们独自悄无声息地前去封魔大阵,不也一样是皆大欢喜?印星寒也恢复了冷静,道:“话不可这么说,五洲封印的五样法宝,到时候唯有聚集在起才能真正打开五洲结界,现在若是不能合作,我们到时候再选择合作,怕是就比较困难了。幽冥道:“合作自然是可以,既然你们上赶着来巴结奉承,本尊自然愿意给乖孙子们这个机会一-前提是剩余的法宝归我们之手,若是这个大前提不在,其他的一切免谈!幽冥你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吧!“月素华简直受够了幽冥这说不听的性子,道:“五样法宝你们想要四件,你觉得这可能么?” 幽冥冷笑一声,道:“我觉得很是有可能,毕竟你们几人哪怕再怎么厉害,在五洲大陆也样是个新来之人,之前让你们拿到三足天雷鼎,乃是侥幸而已,至此以后,你们再想要哪怕样法宝,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印星寒彻底黑了脸,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别后悔。幽冥道:“滚滚滚,别再这里自取其辱。 印星寒留下了几句狠话,瞪了幽冥几眼,带着其他两人便要离开临走之前,垂碧君盯着蔺玄之的那张脸看了片刻,露出了一个很是让人看不懂的冷笑。"那个人,和我大哥有仇?“晏天痕记住了垂箬君的那个让人难受的笑容。显然有仇。“幽冥很是幸灾乐祸,道;“他名叫莹垂碧,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姐姐莹灵岚,莹灵岚自小就喜欢缠着玄无赦,一有机会就往东方界跑,全九界之人都知道莹灵岚喜欢玄无赦。玄无赦的那位母亲也对这个准儿媳妇很是满意,甚至在二十年前亲口允下了两人的亲事,玄无赦当时也并未反驳,但也并未认同。莹家人理所当然地以为,莹灵岚嫁入玄族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连喜袍都给莹灵岚做好了,没想到事到临头,玄无赦不知抽了什么风,竟是昭告天下他已经有发妻,此生绝不会再娶第二人。” 晏天痕禁不住朝着蔺玄之看了一眼,道:“玄族族长,还挺坏的,应了旁人的事情,竟是临阵后悔,若我是莹灵岚,绝对恨死他了。 幽冥啧啧两声,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总归这权谋之事,很难说是对是错。当年东皇也是处处受到掣肘,内外打压,连他那位亲生母亲都动着歪心思,他也不好办。况且莹家的婚事,乃是他母亲一手促成,玄族的那位当家主母,可不是什么善人,她本身就是莹家出身,自从上一代东皇死后,她一直都想让玄族更名改姓,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蔺玄之不想对东皇做出任何评价,他为曾经见过这个男人,也不知他究竟是何等性子,自然无法评判。 你今日拒绝了印星离,看他那样,怕是会恼羞成怒。"蔺玄之提醒道幽冥道:“怕了他不成么?他恼羞成怒的机会以后还多着呢,倒是你最近要小心垂碧君了他这人,特别小心眼。” 晏天痕禁不住感慨,道:"之前还对我们喊打喊杀,转脸却又要和我们合作,这些人的脑子,该不会是有坑吧? 幽冥勾唇笑道:“可不就是有坑,九界的人,大多数脑子都有坑,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该合作的时候,哪怕两人有着杀父灭族之恨,也一样要凑在一起笑得像是脑残不过,我与他们绝不会合作 且不说蔺玄之被月素华拍得那一掌,光是凤惊羽陵赤骨与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幽冥就绝不会对他们有半分的虚以委蛇。 蔺玄之点点头,道:“玉蝉王说,三日之后那封魔大阵的入口便会开启,我们何时动身?揽月尊人开口道:“千星岛上迷障重重,浩海无边,不过有了玉蝉王和路引星盘,倒是难度会降低许多,我们不妨早些动身,也好能及时赶到。晏天痕道:“我们走的时候,要悄咪咪地离开,不能让那几个坏人发现。揽月尊人笑了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他们会玩儿调虎离山,难道我们就不会来个金蝉脱壳吗? 第二日,葡玄之等人便乔装打扮动身了。 他们直奔小渔村附近的海滩,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蛛丝马迹,几人直接雇佣了一条能抗风浪上面有些紧致的渔船,又雇佣了一位渔民,趁着人多的时候直接出海近日来,为了寻找西洲法宝,每日出海之人不知凡几,蔺玄之这一行人倒也是不算太过扎眼 船离开了岸,揽月萼人站在船头,朝着小渔村的方向看了良久他想起几日之前与幽冥的对话一 “三日之后,你带着他们出海,我留在这里,利用傀僵之术,引这些人离开“师兄莫不是在说笑?论修为,你如今不比我高,论推演,我自认比不得你,你得多进行一些脑力活儿,我这种只能打不能细想的人,便适合做这种体力活儿,自然是我留下来引他们离开。 “正是因为你不愿多想,不愿动脑子,对上印星寒的时候才会吃亏,我自有从他们手中逃离生天的办法,你除了一身蛮力,还有什么?”“师兄,你这么说我,我可就不高兴了,好了好了,说得好像我要去送命似的,他们几个我还不放在眼中一-就算是会受点伤,也绝对不会翘辫子,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抢不过他,也打不过他,他这位师弟,哪里是傻,分明是聪明却未曾用到正地方罢了。一番争执之后,揽月尊人最终仍是败在了幽冥的强烈坚持之下。此次便由他护着孩子们出海寻宝。作者闲话 感谢 Yining小天使的黄噶,感谢笨伊人亲亲的香蕉,么么哒! 465神兵天降【一更】 两日之后,封魔大阵流出了一丝波动不已地灵气,让时刻都在观测天象的印星寒捉了个正着 印星寒捏紧了拳头,深吸口气道:“西洲的封魔大阵,隐藏在重重叠叠的结界之后,很是难以找寻,我们必须得到玉蝉王,才能绕过那些上千岛屿,寻到封魔大阵的真是地方。“月素华皱了皱眉头,道:"既然封魔大阵已经要开启,为何幽冥那些人却是丝亳没有动静难不成他们有了别的想法?"印星寒也略显不解。他派出去了不少人提前寻找封魔大阵,奈何这海上妖兽不少,结界颇多,不是迷失在了半路,寻不到航线,便是被妖兽啃了个一干二净,连骨头都没剩下而幽冥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印星寒只得推测,他们有了玉蝉王,已经胜券在握根本不需要提前窥探什么。 印星寒召来了他派过去监视幽冥等人的下属,询问他最近这几人的活动情况。…三日前,他们几人一同离开了宅子,去了集市上卖鱼,还进了一家鱼店,我当时还在想,买个鱼何必倾巢出动?不过,他们买了几条鱼之后,便一起回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过 印星寒心头一紧,道:“至今未曾出门?一个人都没有?“是啊,也不知道在暗地里鼓捣些什么。 印星寒和月素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暗波汹涌这一路,印星寒心头的想法逐渐成形。 幽冥魔尊当年最阴邪最厉害的术是什么? 是御尸术 论起御尸,他可谓是开山鼻祖级别的人物了。而且,幽冥画工颇为厉害,包括给死人活人易容改面的易容之术若是蔺玄之等人已经跑了,留下来的是几具尸体呢?乱葬岗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缺少 垂碧君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暴怒而起,根本不顾是否会毁了小渔村,是否会有人死在他脚下,他便缩地成尺,穿墙而过,没几步便已经到了幽冥买下的那个小宅院中幽冥正在翘着脚喝茶,身边站着几个和蔺玄之晏天痕容貌极为相似几乎能以假乱真的人。这些人看起来极为鲜活,见到垂碧君,竟是还给他打招呼你来的太晚了,傻叉。 垂碧君手中多出了一只钓鱼竿,鱼竿上面悬着一条长长的丝线,丝线底端是如同鸟喙般锋利的鱼钩。 死在他鱼竿之下的人,不知有多少,那些人都是他的鱼幽冥见到鱼竿,也有了几分的认真,起身拍了拍巴掌,笑道:“这玩意儿丿都拿出来了,看样子,你是想要动真格了啊 垂碧君阴着嗓子,道:“没有人敢这么戏弄我幽冥啧了一声,火上浇油道:“倒是有人敢这么戏弄你那位吃痴心妄想的姐姐。你找死!″垂碧君彻底暴怒,鱼钩朝着幽冥的脖子勾了过来,鱼钩发出了幽蓝色的光泽速度极快,若是修为不到家,便会连鱼钩是如何到眼前的都未曾察觉,脖子就已经被勾下来了幽冥一抬脚便冲出了屋顶,反手一掌朝下打去他虽然看起来轻易,实则已经出了冷汗,几年不见,垂碧君的这招笠翁垂钓的速度,竟是快了不知多少倍。 垂碧君修的,本就是暗杀之术,这纤细如丝快如闪电的鱼钩吊线,的确是绝佳的暗杀之器让人防不胜防。 幽冥警惕起来,转眼间便已经和垂碧君过招上百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垂碧君绝非幽冥的对手,但是后来幽冥走火入魔,修为境界跌落,再加上这些年身体亏欠的厉害,没过多久便略显得体力不支,两人已经打成平手,谁都不能把谁压过一头。 但是并未露出疲态。 幽冥想要将这几人多拖上一些时候,便朝着远离海岸的方向边打边退。他集中精神应对着垂碧君,而印星寒和月素华却从他背后偷袭。月素华一掌接着一掌地朝着幽冥的背心打了过来,幽冥袖子一挥便划出一道黑雾罩子,将这些掌风悉数阻挡在外。 耗死他。"印星离被骗,也是杀意顿起,一脸铁青,此时他已经发现除了幽冥之外,其他人已经全然离开,恐怕此时已经到达封印之处。既然他们无法第一时间抢夺四方印,那便退而求其次,先将幽冥给解决了再说。转眼之间,已经乌云压顶,整个山头都要被削平了幽冥很久不曾打得如此酣畅淋漓了,他心中原本好容易才被压制下来的杀意和魔性,几乎被这几人给悉数激发出来,他强忍着眼眸变红进入魔化的冲动,生怕一不留神走火入魔就大杀四方了。 他不想成一个疯子。 他不想成一个六情不认往事皆忘的疯子。 可这些人却紧追不舍,步步紧逼。 幽冥一个分心,左臂被钩子勾了一下,一片皮肉被勾了下去,锥心之痛传来,他的右腿也被勾住,钩子深入骨头,像是要将他的腿给折断。幽冥痛喊一声,一道黑火犀利地将透明的丝线给斩断了,腿保住了,但那只足足有两个指头那么粗的钩子,却穿透了他的大腿骨,打了个对穿。幽冥咬破了舌尖儿,让自己保持清醒,而他的眼眸却已经变成了血红之色。他不想杀人,却有人非要他的命 血腥的味道引起了幽冥内心深处属于魔的那部分意识,他抽出了识海之中他的本命弯钩,一招下去便将从后面偷袭的月素华险些拦腰切断。月素华面露错愕,惊怒地捂着腹部朝着后面退去,服下了几颗丹药,加快愈合速度。二打一就是有这点好处 伤了一个,另一个还能顶上去,让伤了的那个有疗伤包扎的时间,反观幽冥,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他不敢停。 他不能停。 虽然他可以肯定他不会死在这里,但也不想让自己伤得太重。万千鱼钩朝着幽冥扑了过来,幽冥的弯钩也幻化成干万个,嗖嗖嗖地朝着鱼钩飞了过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又将那些吊线给悉数割破。本体的鱼钩带着千钧之力朝着幽冥正面袭来,幽冥拿着那柄弯刀,夹杂着黑色火焰,翻手之间便要将这只吊钩给打飞出去 啊一一”幽冥突然惨叫一声,竟是腿骨之中镶嵌的那只吊钩,膨胀了几分,让他痛入骨髓身形没控制住一颤。 这一颤,鱼钩已经快要到了眼中。 幽冥这一刻什么都没想,却又想了很多。 想他还没认爹的儿子,想那个这些年不管怎样都不愿原谅他的男人。幽冥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抹森寒的冷光也许这双眸子,保不住了,但修为到了他的境界,看这世界已经用不着眼睛一-若是这一钩子进了他的眼珠子中,他有把握让垂碧君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细微的冷香随风而来,在血腥浓重的气息之中,显得尤为独特幽冥恍惚一瞬,正怀疑他是不是出现了错觉,便看到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白璧无瑕修长匀称的手,在距离他眼眸只有半寸的距离,如同拈花一指般将气势磅礴的鱼钩,就那么用两指给夹住 万籁俱寂,翻手为云,覆手为 幽冥错愕且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噹巴抖了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晏重华!?"月素华惊恐地叫了一声,想都不多想,便直接拿出了迷命法宝,连滚带爬地便朝着天边跑去,竟是连同伙都顾不得了。 印星寒也面色如雪,刚刚往后退了几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但是并未露出疲态。 幽冥想要将这几人多拖上一些时候,便朝着远离海岸的方向边打边退。他集中精神应对着垂碧君,而印星寒和月素华却从他背后偷袭。月素华一掌接着一掌地朝着幽冥的背心打了过来,幽冥袖子一挥便划出一道黑雾罩子,将这些掌风悉数阻挡在外。 耗死他。"印星离被骗,也是杀意顿起,一脸铁青,此时他已经发现除了幽冥之外,其他人已经全然离开,恐怕此时已经到达封印之处。既然他们无法第一时间抢夺四方印,那便退而求其次,先将幽冥给解决了再说。转眼之间,已经乌云压顶,整个山头都要被削平了幽冥很久不曾打得如此酣畅淋漓了,他心中原本好容易才被压制下来的杀意和魔性,几乎被这几人给悉数激发出来,他强忍着眼眸变红进入魔化的冲动,生怕一不留神走火入魔就大杀四方了。 他不想成一个疯子。 他不想成一个六情不认往事皆忘的疯子。 可这些人却紧追不舍,步步紧逼。 幽冥一个分心,左臂被钩子勾了一下,一片皮肉被勾了下去,锥心之痛传来,他的右腿也被勾住,钩子深入骨头,像是要将他的腿给折断。幽冥痛喊一声,一道黑火犀利地将透明的丝线给斩断了,腿保住了,但那只足足有两个指头那么粗的钩子,却穿透了他的大腿骨,打了个对穿。幽冥咬破了舌尖儿,让自己保持清醒,而他的眼眸却已经变成了血红之色。他不想杀人,却有人非要他的命 血腥的味道引起了幽冥内心深处属于魔的那部分意识,他抽出了识海之中他的本命弯钩,一招下去便将从后面偷袭的月素华险些拦腰切断。月素华面露错愕,惊怒地捂着腹部朝着后面退去,服下了几颗丹药,加快愈合速度。二打一就是有这点好处 伤了一个,另一个还能顶上去,让伤了的那个有疗伤包扎的时间,反观幽冥,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他不敢停。 他不能停。 虽然他可以肯定他不会死在这里,但也不想让自己伤得太重。万千鱼钩朝着幽冥扑了过来,幽冥的弯钩也幻化成干万个,嗖嗖嗖地朝着鱼钩飞了过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又将那些吊线给悉数割破。本体的鱼钩带着千钧之力朝着幽冥正面袭来,幽冥拿着那柄弯刀,夹杂着黑色火焰,翻手之间便要将这只吊钩给打飞出去 啊一一”幽冥突然惨叫一声,竟是腿骨之中镶嵌的那只吊钩,膨胀了几分,让他痛入骨髓身形没控制住一颤。 这一颤,鱼钩已经快要到了眼中。 幽冥这一刻什么都没想,却又想了很多。 想他还没认爹的儿子,想那个这些年不管怎样都不愿原谅他的男人。幽冥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抹森寒的冷光也许这双眸子,保不住了,但修为到了他的境界,看这世界已经用不着眼睛一-若是这一钩子进了他的眼珠子中,他有把握让垂碧君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细微的冷香随风而来,在血腥浓重的气息之中,显得尤为独特幽冥恍惚一瞬,正怀疑他是不是出现了错觉,便看到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白璧无瑕修长匀称的手,在距离他眼眸只有半寸的距离,如同拈花一指般将气势磅礴的鱼钩,就那么用两指给夹住 万籁俱寂,翻手为云,覆手为 幽冥错愕且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噹巴抖了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晏重华!?"月素华惊恐地叫了一声,想都不多想,便直接拿出了迷命法宝,连滚带爬地便朝着天边跑去,竟是连同伙都顾不得了。 印星寒也面色如雪,刚刚往后退了几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466三足天雷鼎【二更】 幽冥惨叫一声,凄惨程度不亚于方才被砍了一只手的垂碧君,他眼泪刷的一下子就飙飞出,钻心的疼痛让他禁不住破口大骂 晏重华你个龟儿子养的王八蛋,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呜呜呜好疼啊…呜呜呜…嗝!枚充满药香的丹药被塞到了幽冥的嘴巴里面,趁着他嗷嗷大叫的时候咕噜噜地顺着喉咙滑到了肚子里面。 幽冥惊恐地瞪着晏重华,道:“你给我吃了什么?晏重华道:“穿肠烂肚的毒药。” 幽冥:…… 实际上,毒药是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存在 丹药立刻生效,先是疼痛逐漸減缓,紧接着便是血液停止外流,伤口从里而外地以可感知的速度逐渐愈合,不消片刻,肌肤和骨骼便已经恢复平滑,若不是那法袍上面还有个血窟窿绝对看不出方才那令人胆战心惊的伤势。 幽冥却仍是呜呜地捂着脸哭,等他觉得自己的腿能动了,就蹲在地上哭,像是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似的。 晏重华本在冷眼旁观,然而一刻钟之后幽冥仍是不换姿势地哭得伤心,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不忍和无奈的表情。 方才的伤势比之幽冥之前受过的伤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哭得这么惨兮兮,显然是有别的原因 印星离站在不远处,满是戏谑地看着这一幕,掏出一根烟杆子用柄头敲了敲印星塞的脑袋,边摇头边咂舌道:“幽冥魔尊竟是还有这一面,当真是稀罕得很,稀罕得很啊。”印星寒敢怒不敢言,若是论起修为来,他和印星离称得上是不相上下,但是印星离手中却不知拿了什么要命的法宝,竟是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穩逃脫的法子。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一边暗骂那两个人不厚道,一边在想幽冥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眸瞪着晏重华,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帮我的?我不稀罕!你还管我做什么?你不是连见都不愿意见到我了么?谁要你烂好心啊!"晏重华微微蹙眉,道:“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一分不改?我这辈子就是这脾气了!"幽冥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睛道:“你早就该知道了晏重华看着他,道:“吃了那么多的亏,却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也与你无关。"幽冥梗着脖子说:“你没资格教训我!"说完之后,幽冥一转身便留给晏重华一个颇为潇洒的背影,他走到印星寒面前,伸出右手拳头揍在了他的脸上,当即将印星寒的嘴角给打得流血。印星寒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他赤着双眸含凶瞪着幽冥,啐了一口血沫,道:“幽冥,风水轮流转,你小心落到我的手中! 幽冥冷笑着捏着他的下巴,道:“风水轮流转,斩草要除根,你倒是提醒了我,今日我便要将你挫骨扬灰,打得你魂飞魄散,让你连轮转风水的机会都不再有印星寒被幽冥眸中的浓重杀意吓得一个哆嗦,道;“你可别忘了,我乃是乾元皇朝皇储的身边人,你若是敢杀了我,小心将来皇储不会放过你与烨王!”幽冥眯了眯眸子,一时间没有接话,像是在斟酌什么似的印星寒见状,以为说法奏效,便硬起了胆子,道:“难道你想要挑衅皇储威仪,有不臣之心?黑白鸦杀首领受重伤,本就已经是你们之过,若是太子殿下知晓此事,定然会追根究底你们若是及时收手,将我恭恭敬敬地送回去,此事便算是一揭而过,让我当做无事发生,也不是不可。 倒不是印星寒有恃无恐,而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乃是晏子璋身边的肱股之臣,位高权重,于晏子璋心目中地位超然,而如今晏子璋恰恰是紫帝天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在尊皇多年闭关不出的情况下,他代表的就是那至高位者,九界众生,皆要听他的号令,胆敢随意对他的手下动手,若是说出去,就是谋逆之罪,罪无可赦,若是晏子璋想要以此为由,下了杀令,也是名正言顺,无任何可指责之处。 而且…… 谁都可以杀我,唯有你烨王晏重华不可。”印星寒越想越通透,禁不住沾沾自喜,眯着眼睛觑着晏重华,道:“你一个戴罪之人,擅自离开紫帝天都,本就已经违背了规矩,留下话柄,若是今日再杀了我,怕是九界之内,便再也无你的容身之地。烨王殿下,当初太子殿下留你 一条命,不过是看在你与他有半身血亲的份儿L上,不愿手足相残,可若是你今日摆不正你的位置,走错了路,接下来会如何,可就不得而知了。”幽冥又是一拳头捶了过去,打得印星寒直接崩掉了几颗牙齿。他揪着印星寒的衣襟,笑容比冰雪还冷,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道:“你似乎搞错了一点。我是我,他是他,他将来如何,与我毫无关系。今日不是他要杀你,而是我要杀你一有什么话,等你去了阴曹地府,再和晏子璋告状去吧!说完,幽冥一爪伸出,直接将印星寒的心脏给掏了出来,他重重用力,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直接捏爆了。 杀人夺魂。 幽冥这一系列行为干得干脆利落,无半分迟疑,虽然月素华和垂碧君对他而言杀起来比较困难,又会引得天地动荡,但杀一个被困住的印星寒就不一样了。印星寒的元神想跑,却别幽冥一招制住,彻底打散,连轮回怕是都不可入。印星离禁不住道:“幽冥魔尊果真霸道。” 幽冥满手都是血肉,他轻轻一甩手,施了个净身法术,身上便干净如初,看不到任何血腥之色,就连味道都淡了几分。 幽冥转身看向晏重华,朝他歪了歪脑袋,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这一下子,怕是你要被晏子璋兴师问罪了。往后就算你回了九界,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晏重华却很是淡定,道:“杀了便杀了吧,毕竟你给我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是多一次罢了,我还受得起。” 幽冥嗯了一声,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方才被弄脏了的右手,道:“话说回来,烨王怎会亲自前来这里?” 印星离道:“五洲封印、五洲法宝、蔺玄之与晏天痕,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足以让人心动,东皇知晓此事,自然会派人下来和晏子璋争上一争的。”幽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本尊的意思是,你家东皇为何不亲自前来,却让烨王随你一同前来,他这是让烨王替他出去当靶子吧?你们家东皇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绕是印星离脸皮厚,被这么直截了当地一问,也略显的有些尴尬了他用力摇了摇扇子,脸上保持黴笑说道:“若是可以的话,东皇自然是愿意亲自前来的。只是东皇轻易不得离开东方界,个中缘由,我这个当下属的不好说“什么缘由,不过是老奸巨猾罢了。"幽冥亳不客气地说着玄无赦的坏话。他说任他说,印星离心知肚明幽冥是个不好招惹的疯子,便笑而不语地点了点头。幽冥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走过去愤愤地踹了印星离的尸体两脚,还将他的储物戒打开来看,这一看不要紧,除了不少金票灵石雀灵和占星法宝之外,竟是还有一样他想都想不到的东三足天雷鼎。 幽冥一脸莫名其妙之色,拿着那只三足天雷鼎瞅了半天,才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站在身边的晏重华,道:"你帮我瞅瞅,这是不是那传说中的三足天雷果三足天雷鼎,顾名思义,鼎的下方均匀排布三只鼎足,鼎的原型不过一只普通香炉那么大色泽青黑,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细看能发现上面铭刻着不少法文咒符。天雷鼎可大可小,最大的用处便是抵挡天雷,吸收天雷,并化为己用,这可是攻防兼备的良器。 这么一样法宝,到手之后几乎称得上是渡劫无敌了。然而如今已经几乎无人见过它,所以是真是假,也鲜少有人能评判。不过这对于晏重华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他自小便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且为上位者所喜,自然是从来都是按照继承者身份来培养这些绝世法宝虽然已经销声匿迹不知多少年,却总有残存的书谱记载,晏重华别的不说,辨认法宝的水准是超一流的。 晏重华灌入了一股真气,真气冲撞着这只其貌不扬的黑,鼎中发出了悠远绵长而又浑厚的嗡鸣声 再将鼎变大几分,查过那些铭文咒符的排布和内容,最终再看质地和整体样貌,晏重华才将三足天雷鼎扔给幽冥,道:"真品 幽冥手忙脚乱地将三足天雷鼎抱在怀里,瞪着晏重华道:"我说烨王殿下,这好歹也是天字级的法宝,你就这么像是丢破烂似的丢给我?晏重华漫不经心地扫了那鼎一眼,道:“这等法宝还在沉睡中,若想要引动,还需得契主滴血,暂时只是个破铜烂铁罢了,拿来洗澡倒是可以。幽冥瞪大了眼睛,印星离听得心脏都在滴血一一听听,听听!什么叫做顶天的奢侈,这便是 亏你能想得出来。”幽冥扯了扯嘴角。 物尽其用,才不算浪费。"晏重华说完,话锋徒然一转,道:“晏天痕与蔺玄之,此时身在何处?” 幽冥看着他,想了想,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我累了。“幽冥说。 晏重华也不再询问,便道:“那就回去休息吧,其余事情我来解决。幽冥转身就走,手中还将三足天雷鼎扔着玩儿。印星离在旁边看着,一脸一言难尽之色一一狗男男作者闲话 感谢哈哈哈哈嗝嗝小天使的黄瓜和香蕉,感谢云飞渊小天使的黄瓜,(*3)(e”)! 467再遇重月【一更 此时的蔺玄之与晏天痕,已经在玉蝉王的带领下,乘着一方小舟穿过千星海上纵横交错的水道,绕过了不少宗门教派,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片满是迷雾的海面。海面颇为平静,看不得丝毫的水波风浪。 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尤为诡异 夏小蝉变成人形,看了看天穹,再望了望海面,道:“入口便在这里了,等到迷雾散去,我们就可以进入封魔大阵,只是具体进入的法子是什么,你们便自行探索吧,总不能全都让我来想 “我知道你脑容星不够,辛苦你了。"凤惊羽拍了拍夏小蝉的肩膀,险些将夏小蝉吓尿。晏天痕站在船头朝着四周望去,举目皆是茫茫一片,比怀玉尊人那片迷雾林有过之而无不有丝毫阻止的意思,晏天痕是说什么都不会轻易进入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地放下发一言,没蔺玄之也朝着天顶看去,然而视线被完全阻隔,即便将真气集中到眼部,也一样看不清什么 “你频频朝上面看,是因为上面有什么吗?”蔺玄之问道。夏小蝉点点头,说:“你们看不清,我却是能看得一清二楚,这天顶和湖面,俱为一体很是古怪,待到等会儿迷雾散去,你们就知晓了。凤惊羽站在陵赤骨身旁,也歪着脑袋朝天上瞅了一会儿,禁不住咂舌道:“果真是种族天性,本王竟也是什么都看不得。 今日便是封魔大阵开启之日。 幽冥用了一招调虎离山,将对封魔大阵虎视眈眈的印星寒等人引开了去,给他们减少了一半阻力。 南洲大陆的这处封魔大阵位置极为独特隐蔽,布局精细,若说起来倒像是个迷宫,若不是有如夏小蝉这等路引子在前方引|路,恐怕单独进来就算寻个十年八\年的,都无法碰到封魔大阵的边角毛线。 如此一来,剩下的一半阻力也不攻自破,迎刃而解了。没想到竟是会这般顺利。 也许,这便也是天命了。 两个时辰之后,迷雾忽然开始无风消散,白雾渐渐隐落,蔺玄之等人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紧盯着周围和天顶不放,生怕会有什么异变发生当迷雾将散未散之时,蔺玄之朝上看去,恍惚之间能看到碧蓝色的天空,那天空宛若一个镜面,上面没有多余的杂色,无一片云朵霞光,干净地让人觉得诡异。待到云雾全部消散,晏天痕指着天空说道:“我们怎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且一看去,天顶倒是真成了一块镜子,将湖面此时的模样完完全全一丝不差地倒影在其中但细细一看,镜像是反着的,如此一来,更是让人猜不透其中玄机。揽月尊人垂眸看了眼脚下的水,再看天色,道:“这是一处阴阳八卦阵。”所谓阴阳八卦阵,便是一切皆反,有阴有阳,有凹有凸,再看那艘小船停着的位置,恰恰就是八卦上的一个点,对称过去,便又成了另一个点海面变成了略显阴森浓重的墨绿色,天空是澄澈通透的蓝绿色,这样两相呼应,倒也在色泽上也成了对比鲜明的互异 的确是个阴阳八卦阵。 晏天痕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道:“师伯好厉害,这果然是个八卦阵,只是我们迷雾都已经散去,为何八卦阵还没有破解?这入口处究竟在哪里?揽月尊人轻轻一招手,小船便朝着前方行了过去。想要开启阴阳八卦阵,也不是难事,不过是方才船的位置不对罢了。所谓八卦阵,自然是阴阳两仪相生相灭,当船行之半个八卦面中的那最大一个圆的圆心位置时,天与海忽然一个抬起一个下垂,很快便融合在了一起。镜面中的船和实质的那艘船均是随着八卦两仪的旋转而越转越快,在晏天痕险些被转得吐出来之前,旋转忽然便慢了下来,很快停止不动。再朝着周围看去,便能见到一片虚无之中,一个身穿碧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盘着双腿坐在方云雩之上,双眸轻轻合着,长发松松散散地逶迤垂在腿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晏天痕的嗓子紧了紧,他问道:“这个人,便是被封印在这里的魔头吗?蔺玄之微微蹙眉,上前几步,道:“重月前辈。尹重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蔺玄之等人。 他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有些欣慰,那张尹重月成年之后的面容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晏天痕愣了一愣,心中免不了感到震撼。 他虽未去过北匕洲,但怕是北洲的封魔大阵之中,那个被封印的天魔,也同样是尹重月,虽然之前便已经隐隐知晓五洲封魔大阵封印的全是同一只魔,但亲眼看到这等将魂魄四分五裂分别封印的阵法,晏天痕仍是免不了感到震颤 被硬生生撕裂魂魄、不得归一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因此也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他无法将重月之城中的小猴子和眼前的这个苍白瘦弱的男子区分开来,晏天痕哪怕活了两世,也一样改不了他性子之中向善的一面。 尹重月的视线落在了晏天痕身上,他勾了勾唇,道:“你是在同情我么?晏天痕一顿,不知该如何接话 尹重月却不以为意,道:“既然你们能来到此处,便说明西边的法阵,已经被破了,想来破阵之人便是你们了。 蔺玄之闻言,便朝着尹重月施了一礼,道:“尹前辈,这五洲封魔大阵之间,可有什么相互的瓜葛联系?” 虽说揽月尊人能推演五洲封印的时间和大体位置,但消耗极大,也无法做到精准,若是尹重月知道其中法门,自然再好不过了。 尹重月将垂在胸前的发丝拔到耳后,道:“既然你们都走到此处,告诉你们也无妨,五洲封印乃是相辅相成,相生相克,南方是水,北方是火,东方是金,西方是木,中间是土。你们解了中间的土,原本下一个该是能克制土的金,本该去东方寻找封魔大阵,可你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先去寻了西方的封印。这一下子便全都乱了套,西方之后,又是南方,南方的水尚未解开,北方的火便又燃了起来一一不过,你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误打误撞也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尹重月轻声笑了一会儿,道:“拿到了此处的四方印之后,便去寻找最后一处的法宝吧。晏天痕听得一脸懵逼,却又很会抓住重点,他皱眉问道:“我们哪里找到过中间的法宝?据我所知,重莲盏、四方印、三足天雷鼎,这三样法宝才是已经现世的,至于中洲大陆的封到现在一点迹象都不曾显露。” 尹重月禁不住失笑,一双清润的眸子就那么带着戏谑之意落在蔺玄之的身上。蔺玄之想起了识海之中的魂盘。 只是他以前从未将魂盘与五行聚魂盘联系在一起,因为上辈子的千百年时光中,魂盘绝大多数的时候,总是在闷声不吭地看着他炼制法宝,一遍一遍失败,又一次次地成功。蔺玄之始终以为,魂盘乃是一个能够让魂魄暂歇的空间,里面灵气相当适合炼制法宝,想来是哪个上古炼器大能留下来的宝藏。 然而,自他得到了重莲盏之后,这种想法便越发地扭转了重莲盏落入魂盘之中,魂盘不知提升了多少等级,不光土地和湖泊山脉的面积扩大,连日月星辰都隐隐闪现。 只是,在重莲盏进入魂盘之前,整片魂盘空间中,灵气浓郁以至于寻常百年能够成熟的灵植,只需要一年就能采摘使用,而重莲盏进来之后,虽然灵气浓度翻了几倍,灵植成熟的速度反而变缓了。 蔺玄之观察琢磨过后,才发现那十有八丿九便是魂盘中的那抹魂识在吸收重莲盏的灵气。他的轮廓逐渐清晰,他的面容逐渐深刻,蔺玄之总觉得此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今日乍一再看尹重月,一切谜题似乎都迎刃而解。“五行聚魂盘,在我身上。“蔺玄之和尹重月对视着,道:“只是我从未想过,你便是魂盘中的那抹魂。 尹重月站了起来,他像是在飘,眨眼间便到了蔺玄之的面前,他望着这个以冰雪之肌、白玉之骨,眸中有银河万千辰星的男子,道:“见到你,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我与你有千年之约,你该不会是已经抛到脑后了吧? 蔺玄之知道,从今往后,尹重月算是将前世今生全部记了起来。 一种宿命感冲入蔺玄之的胸中,他选择坦然接受。蔺玄之笑容淡淡,于这虚无境界之中仿若一抹明光,虽不艳丽,却沁人心脾。“千年之约,华容始终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却。"蔺玄之声若撞玉。尹重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便知道你是个不轻易违誓之人,也不枉我当年耗了心神将你的魂魄凝住。 晏天痕听得一头雾水,眉头紧蹙问道:“什么叫耗了心神将你的魂魄凝住?你们为何有个千年之约?分明我大哥今年才不过双十年岁。”尹重月摸了摸下巴,道:“这种事情,乃是我与容华之间的一个秘密约定,旁人不需要知晓,也没资格知晓。” 晏天痕很是憋屈,恼火道:“你知道我与他是什么关系么?我若是没资格知道,这世上就没别人有资格知道了 作者闲话 感谢 Yining小天使的黄瓜,ლ(°◕:8#441;◕:ლ)! 468四方印【二更 晏天痕气鼓鼓地看着蔺玄之,道:“你说是不说?蔺玄之禁不住苦笑,道:“这是我与他的私约,已经关联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后患无穷,即便你与华容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此时也是万万不可知晓天机之事。“尹重月笑若狡狐,对着蔺玄之眨了眨眼睛,道:“我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你。”晏天痕:“……" 这话说得可真是够暖昧的 他顿时满心都不爽快了。 虽然之前是他不要与蔺玄之再做道侣,可这颗心根本就不归他管,否则上辈子他也不至于落得个人命两空的境地,晏天痕算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嫌弃蔺玄之,心里却不知道有多喜欢他。 蔺玄之眼看着晏天痕一张小脸黑了下来,便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晏天痕一把拍开蔺玄之的胳膊,冷着脸道:“你别碰我,你去和他好吧。之前在西洲封魔大阵重月之城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他之间有哪里不太对,现在看来,你们说不定早就暗通曲款了。” 暗通曲款这个词用的不错。“尹重月像是生怕火燃地不够厉害,笑吟吟地继续火上浇油,道:“六道轮回,投胎转世,其实给你透露几分也未尝不可。当年玄楼将我魂魄分五处分别封印在五洲之后,又逆天而为,寻来了五行聚魂盘将我魂魄镇在阵中,接着寻了其他四样能够改天逆命的法宝,保证我魂魄之力越发强大,玄楼为了保我,最终油枯灯尽,死在了这茫茫五洲。他不曾封神,便没有寂灭,他的魂魄去转世轮回。我亦是一直沉睡在这封印之中,不知沧桑变化。 尹重月说到此处,勾着唇角笑得温柔似水,望着蔺玄之,其中满满全是爱意,道:“唯有玄楼的转世之人,才能将我唤醒,我三魂七魄齐聚,便能重见天日,我与九霄也就能够历经千年万载的情劫,至此山高水长,神仙眷侣 揽月尊人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三分狐疑三分探究四分不爽地看着蔺玄之一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尹重月的话中有真有假,虚虚实实,竟是让他一时间辨别不出究竟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了。 但这话语之中透出的信息量,可真是够大的了。晏天痕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心中像是针扎了似的阵阵疼着,却又说不出那处疼痛之处究竞在哪里 他像是要把下唇咬破,倔强地抬头看着蔺玄之,道:“若当真如此,那我可真该庆贺你终得眷侣,心满意足得偿所愿了。 蔺玄之有种扶额的冲动,魂盘一向都是不着调的性子,张口就能编出一个话本来,信口胡诌的功夫比他的修为可厉害多了。 “他说这无凭无据胡言乱语的话,你也敢信?”“反正,玄九霄和你也不是没有相似之处。"晏天痕红着眼眶说:“你们都和我们天魔过不去蔺玄之 这话他该如何反驳? 揽月尊人拍了下晏天痕的后脑勺,道:“别胡思乱想这么多了,如今先把四方印拿到手再说其他。” 尹重月摸着下巴说:“四方印倒是好说,它现在就在我手上,我拿着它暂且没什么用,交给你们也无妨,不过么,等五洲结界被打开的时候,你们要将四方印还给我。蔺玄之看着尹重月,道:“你只要四方印? 尹重月点点头,随意道:“这五样法宝,总不能我一个人占全了,你们正道也不可能允许我一个邪魔外道的拥有五样法宝,我可不想以后的日子被你们搞得乱七八糟的。蔺玄之看向揽月尊人。 揽月尊人不作思索,道:“四方印本身便该归为前辈所有,我无任何意见。”尹重月见他们都挺识相的,便很是满意地说:“既然如此,你们便与我立下心誓,来日我要四方印的时候,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可阻拦。 四方印虽是绝世法宝,却也不是唯一一样绝世法宝,法宝常有,而五洲结界解开的机会却不可多得,蔺玄之等人自然分得清轻重,当即便与尹重月定下了心誓契约立完之后,尹重月将四方印不知从何处拿了出来,那是一只漆黑之中流淌着丝丝金色水纹的方正法印,虽小巧却无人敢生出小觑之心。传说这四方印可用以封印镇压妖魔鬼祟之物,可唤醒上古时期早已沉睡在虚空之中的异兽又可号令九界八方群魔,亦正亦邪,乃是比天字级法宝更高级别的法宝蔺玄之将四方印收入魂盘之中,四方印自行寻了魂盘悠远的山脉隐入其中,朝上看去,不见日月 尹重月款款进了蔺玄之识海中的魂盘之中,蹲进去和自己的其他魂魄会和,彻底不管外界杂七杂八的凡尘琰事了。 如此轻易地得到了四方印,晏天痕在回去的路上还感到颇为不可思议“咱们的运气,未免太好了点儿吧?“晏天痕说:“好得让我害怕。”凤惊羽坐在船头,翘着脚靠在陵赤骨的大腿上,舒坦地说道:“若说起运气好,印星寒他们的运气那才叫好,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北洲封印松动,就那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三足天雷鼎给拿到了 蔺玄之说:“既然三足天雷鼎在印星寒手中,看样子,若非丰我们将法宝从他们手中抢过来,就只能刀剑相向了。 揽月尊人很有经验,道:“刀剑相向也要讲究策略,最好能困在结界里面打斗,否则破坏了五洲结界原本的构造,就得不偿失了。” 凤惊羽打了个响指,说:“还有个更靠谱的方法,那就是找个修为远超于他们的人,来吊打他们,到时候情况就像是月素华和垂碧君联手打夏破胆儿一样,对方连还手之力都无,更别提搞破坏了。” 揽月尊人扫了凤惊羽一眼,道:“比月素华和垂碧君厉害的,九界倒是有不少,这五洲大陆,怕是一个人都找不出来,幽昊性子烈得很,硬碰硬的可能最大话说回来。“晏天痕略带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骗过那些人。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揽月尊人说着,心中轻叹了口气众人一路上讨论着该怎么想方设法地将三足天雷鼎从印星寒那波人手中搞回来,最终发现除了打一架或者合作之外,没别的法子了,然而等到他们趁着夜色溜回幽冥在小渔村盘下的小院子时,蔺玄之刚一踏进院子就变了险色 那几个被晏天痕和幽冥一起从乱葬岗刨回来易容换面充当他们的尸体,竟然被撕落的散在院子各处 血腥味不算浓重,却让人嗅得难受 师父!“晏天痕心中一紧,迅速朝着黑暗的堂屋跑去,嘭地一下子将两扇门给推开,生怕看到让自己害怕的一幕。 就在此时,屋子里面亮起了灯光。 只见一个气度雍容沉稳、容貌年轻俊美的男子正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盏刚刚被点亮的铜晏天痕和此人一打照面,便愣住了。 他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面善,却又不知道在何处见过他。你、你是什么人?晏天痕有些慌乱地问道。 晏重华看着晏天痕那慌慌张张的小模样,便开口说道:“你爹。晏天痕 卧槽这人怎么这样? 晏天痕顿时不高兴了,嘴上说道:“我看你长得还挺不错的,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唤?张口闭口的要给人家当爹,也不看看你够不够资格“晏重华? 晏重华? 揽月尊人和凤惊羽同时声音一低一高地叫了出来。晏天痕哑巴了。 他目瞪口呆地蹬着晏重华,一时之间忘了该说什么。这个人居然是晏重华?不是说,晏重华轻易不能离开九界的么?怎么他居然就这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一张口就说是他爹,还怪尷尬的,就不能暂时当做不认识么? 晏天痕脑子里面接连吐槽 他一紧张就喜欢脑补吐槽,以此来自我调节心情。藺玄之也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深不可测。 不管是修为还是这个人,都是如此。 晏重华冲着揽月尊人和凤惊羽淡淡点头,将铜灯放在桌面上,不知为何却是勾唇笑了笑,道:哂西凰,窥天机,你们倒是凑得齐 凤惊羽后悔方才没有变成鸟和夏小蝉一起藏在晏天痕衣服里面进门,脸上挤出夸张的笑容说道:“没想到烨王居然亲临五洲,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亲眼看到烨王依然这般风华绝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 晏天痕不忍卒视地说道:“毛毛,你都快笑哭了。凤惊羽马上收起了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烨王,咱们一码归一码,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现在你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听说了什么,前来相助的。晏重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没想着与你算什么账,西凰这算是做贼心虛,不打自招了么凤惊羽:" 揽月尊人叹了口气。 当年幽冥带着晏天痕逃离紫帝天都,凤惊羽算是最大的功臣,对于幽冥来说,凤惊羽不能更讲义气了,然而对于晏重华而言,这可就相当呵呵了=一一尤其是晏重华那时候还将凤惊羽当成情敌。 揽月尊人打破这暗波汹涌的气氛,道:“师弟呢?晏重华道:“白日耗神厉害,便早早去歇息了。揽月尊人一顿,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晏重华但笑不语 揽月尊人叹了口气。 作者闲话: 感谢岚岚的黄瓜和 starlightcat小天使的香蕉,(-3)e*)! 469颠黑为白【一更 虽然晏重华的但笑不语给揽月尊人留下了无数想象的空间,但是听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揽月尊人自然要多问一句:“院落门口那几具尸体,看上去像是垂碧君的钓钩撕裂的,白日可是对上了? “不光对上了,他还被打得很是狼狈,若非我及时赶到,他怕是会丢了半条命。“晏重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亳不给幽冥面子:“不过他有仇当场就报了。“怎么?” 印星寒死了。“晏重华说。 他像是在谈一件稀疏平常之事,没有丝亳情绪波动蔺玄之等人却是齐齐变了脸色,大多是错愕惊讶,少数还有几分复杂。凤惊羽挺难以置信,道:“你们竟是敢把他给杀了?他可是晏子璋的左膀右臂,打狗看主,你们杀了他,晏子璋便更有理由打压你对付你了。晏重华说:“你与印星寒倒是想到一出去了。凤惊羽:“妈的你不恶心我会死啊?我好歹也是在关心你吧?晏重华冷笑:“呵。” 凤惊羽;:"…, 揽月尊人也禁不住皱起眉头,道:“哂西凰说得没错,烨王殿下,你总是要回到九界的,届时你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晏子璋早就看晏重华不顺眼了,生怕他这个曾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又有咸鱼翻身的一日晏重华在紫帝天都早已根深蒂固,虽然如今被修枝剪叶,也仍是九层之台,簇拥无数,再加上他修为颇高,乃是晏族同辈第一人,便更是惹人猜忌晏重华多年避世不出,自有避嫌之意在其中,他不问世事,与晏子璋便相安无事,可他旦出世,谁都料不到早就想将他连根铲除的晏子璋,会做些什么丧心病狂之事。更别说晏重华甫一现身,便一鸣惊人地搞死了印星寒。晏子璋怕是要疯 晏重华撩了揽月尊人一眼,道:“人不是我杀的揽月尊人道:“若无你默许,幽冥绝对杀不了他。晏重华道:“他要杀,我若不让,他是会与我置气的揽月尊人感到颇为糟心:"他的脾气就是被你这样惯出来的,往后不知道还要得罪多少人晏重华淡淡一笑,颇有睥睨于世的感觉:“我给他擦屁股的时候,难道还少?“……"揽月尊人满含探究地盯着晏重华,道:“从今以后,他作的死全都由你扛着?否则?“晏重华反问:“他作的死,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晏天痕:" 蔺玄之:" 这是有多凶残? 揽月尊人立刻露出了一个卸下重担的笑容,若非涵养极好,他必然要立刻吐槽幽冥这些年做过的死、脑子进过的水。 但毕竟是嫡亲的师弟,揽月尊人最终仍似是不放心地确认一遍:“不会再半路撒手不管吧毕竟晏重华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晏重华似笑非笑地望着揽月尊人,道:“你师弟是这么给你说的?我对他始乱终弃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 揽月尊人正直脸:“怎么可能,冥冥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说你坏话晏重华那般了解幽冥,怎会相信揽月尊人的话,他冷笑道:“你不妨去问问清楚,究竟是他做贼心虚,趁着我一时不察带着我儿子随着奸夫跑了个干脆,还是我晏重华对不住他,说到底,幽冥颠倒黑白的功夫,俨然已经如至臻境。揽月尊人 “卧槽!"凤惊羽一下子炸了,说:“奸夫是什么鬼玩意儿?本王就说你丫丿儿怎么对我见死不救,就幽冥那烂性子再加上像是进水的脑子,本王是瞎了眼的才会看上他! 难道不是你抛夫弃子派人追杀他?“揽月尊人震惊了。“你听他放屁!“晏重华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声音,能把他惹到这种地步的,除了幽冥之外,没有第二人了。 揽月尊人愣住了。 凤惊羽也呆了呆,道:“那几年之前,幽冥去紫帝天都寻你,你为何对他避而不见?而且在他跑的这些年,你都不去找他,还悬赏他那颗进水的脑袋。”晏重华恢复了冷静,又是一派端方之相,只是眸子微冷:"他做错了事情,难道不该受些惩罚?他做事太过自以为是,无法无天,独断专行,不吃苦头绝不会有所改变。揽月尊人心情很是复杂,甚至想要当即就把幽冥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揪岀来问个究竞。若是按照晏重华所言,那一切他与凤惊羽所知道的所谓“真相”,都是幽冥一个人自导自演颠倒黑白为了推卸责任博取同情胡诌出来的!而且讲真,虽然他和晏重华的关系绝对比不上他与幽冥的关系,但晏重华的可信度显然是要比幽冥高上几个倍数的。 气氛一时之间略显尴尬。 揽月尊人原本在面对晏重华的时候,总是能以“受欺负的师弟最亲亲的师兄"的身份,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晏重华,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种在晏重华面前抬不起头的感觉。这坑爹的幽冥 凤惊羽摸摸鼻子,眼神飘彯忽忽地朝着周围看去。晏重华心中轻哼,看着这些为虎作伥帮着幽冥把他儿子拐走的两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不过,当晏重华的视线落在晏天痕身上时,就显而易见地温柔多了。长大了。”晏重华说 晏天痕摸摸鼻子,一时紧张,道:“总……总不能越长越小,这样违背规律。蔺玄之:" 晏天痕 他在说什么鬼? 晏重华禁不住笑了,他今日笑了不止一次,但唯有这一次是看起来纯粹而没有深意的。晏重华又转向蔺玄之,打量了他一番,道:“玄无赦与广陵君的儿U子,果然人中龙凤,风华无双。” “烨王殿下过誉了。"蔺玄之相比较晏天痕,就淡定地多了,虽然这位很可能是他未来的老丈人。 晏重华道:“我与你父亲也算是知交好友,你唤我一声世叔便可。”蔺玄之没什么坚持便改了口:“晏世叔。” 晏重华眸子微暖,道:“初次见面,我便送你一样见面礼吧。只见晏重华手指一番,一只三个小脚的青色鼎就浮现着空中,落入了蒲玄之的手中。藺玄之定睛一看,心中喟叹一声,道:“三足天雷鼎。之前他们还说印星寒运气好,但现在看来,他们的运气可是要比印星寒好多了,简直称得上是如有神助,这三足天雷鼎绕了一圈,他们什么力气都不费,就这么搞到手中了。凤惊羽止不住啧啧道:“烨王你可真够小气的,借花献佛啊,这东西是你的吗你就拿来送晏重华扫了凤惊羽一眼,道:“不知西凰初见小辈,送了些什么厉害的法宝?凤惊羽秒怂:"…" 他初见蔺玄之和晏天痕二人的场面,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晏重华当真是渴了就送水,累了就送枕头,从来不搞虚的那一套,三足天雷鼎对于蔺玄之而言,可是比其他任何法宝都要重要得多。 多谢世叔。"蔺玄之不卑不亢地道了谢,又问道:“不知世叔可有我爹的消息?晏重华说:“你爹如今在东方界莲花幻海之中,和你父王在一起,想来没什么可让你担心之处。” 蔺玄之道:“这我便放心了。 晏重华道:“天色已晚,你们先行歇息,此处不宜久留,我们明日便要动身前往东洲。晏天痕拉着蔺玄之的手便要去歇息。 “阿痕,你留下。“晏重华道。 晏天痕: 父子相见,没有晏天痕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只是有些疏离陌生罢了。想来我也不必介绍太多。“晏重华道:“你只需知道我是你爹便可。晏天痕:"… 他只不过是出去几天,回来之后就凭空多出来了一个爹,这感觉有些微妙晏天痕叫不出来,索性当成没听见没听懂。 他不知为何总觉得在晏重华面前他很有压力,便硬着头皮说:“那个,听说我体内的封印,是你亲手搞出来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开啊?”晏重华道:“解自然是可以,但先要回到九界,否则会出乱子。”晏天痕拉出了藏在胸口的那个坠子,道:“其实,我现在已经解开一半封印了,除了控制不了身上的魔气,被不少人发现身份之外,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旁的影响。晏重华简直脸都要黑了。 是蔺玄之?”晏重华问。 晏天痕点点脑袋,想想还怪羞涩的,但这种事情恐怕瞒也瞒不住,晏天痕便又点了点脑袋晏重华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晏天痕的心情慢慢变得越发紧张,两只手在交叉打着圈圈,一眨不眨地盯着晏重华,生怕他发火或是暴怒什么的。 不过,晏重华过了片刻之后,倒是情绪依然平稳无波,他看着晏天痕手中的那只坠子,道“当年,你爹便是用这东西,将他身上的魔气遮得严严实实,从与我相识起,便一日都不曾取下来过 晏天痕愣了一愣,眼巴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我与他箅是同辈之人,九界之中,同辈的佼佼者和大世家小辈,到了一定年龄便要离开家族,进入天宗并去各个艰险之地历练,一来,世家尤其是天族,是决不允许无用之人出现,来,那段时间恰恰是扩展人脉和诛杀仇人的好时机。晏重华的声音沉稳柔和,带着一股令人感到心安的意味。我与他便是在第一次猎兽之宴上认识的。 作者闲话 ! 470父子相认【二更】 晏重华的声音温柔而沉缓,听起来非常舒服 幽冥这个人,任性极了,他喜欢的人,便每时每刻都要缠着,他讨厌之人,便是连一丝毫的面子都不留,旁人与他说话,他连理会都不怎么理会的。”“他纠缠我良久,期间闹了不知惹出来了多少笑话,又得罪了多少人,才终于得偿所愿。晏重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大抵是因为我情绪波动素来不大,也鲜少与他说起心情,还因身份特殊,总有些无法避免推卸不了的责任要担,所以陪他的时间总是短暂,竟是连他练功出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都文现 未曾发 “走火入魔?"晏天痕一愣。 “那时候他刚怀了一了你,修为大跌,刚巧他的宗门扶摇山出了些意外,他便心急如焚之下,强行突破,虽我发现的时候还有补救措施,但终究还是给他的身体和精神,留下了后遗症晏重华显然是不舍和心疼的,他用了大量的时间来陪伴幽冥,用了几年的时间帮助他慢慢恢复正常。 随着晏天痕的出生,幽冥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那个白玉团子一般的宝贝,让幽冥的眼睛之中,重新溢满了具是希望的光芒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一=印家那位当朝国师,在见过你一面之后,便当即断言你乃是预言之中的那绝世炉鼎、乱世魔星。 晏重华眼眸沉了沉,道:“这个预言早些年便已经有了,我还专门查过那预言之人究竟是谁,只是没想到,会落入我晏重华丿儿子的头上。我那时气极了,提着剑便要让那国师这妄言收回去,并扬言要让这妖言惑众之人付出代价,却没想到…却没想到,竟是幽昊从头到尾骗了他。 他本身便是天魔族人,因机缘巧合拜入扶摇山门下,身份只有扶摇宗宗主知晓,扶摇宗宗直到晏天痕被断为乱是天魔,幽冥见事情无法隐瞒,且越闹越大,才终于对晏重华说了实然而为时已晚。 晏重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做事一向不偏不倚,公道正直,令人信服,然而因那“无稽之谈”而据理力争的时候,却被最信任、最亲近之人,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帝尊知道真相后,顿时震怒不已,让晏重华将幽冥与晏天痕交给他处理,晏重华虽对幽冥恼怒至极,却也绝不会因他身份而将他与孩子抛弃。我用继承权与尊皇交换了幽冥与你,我应了尊皇封印你体内的魔血,让你在成年之前都于功法上没什么进展。“晏重华轻描淡写道:“只是没想到,待到我从天顶出来,回到家中,他得知此事之后便与我大吵一架,不日之后,趁我不在家中便带着你奔逃了。晏重华说:“若是在紫帝天都,我还可以护得你们周全,离了我的领域,我便护不得你们了,这世上想要我命之人不知多少,幽冥一出烨王宫,便注定躲不过被扣上一个天魔淫乱宫闱畏罪潜逃'的帽子,尊皇便可正大光明地派出黑白鸦杀追杀他们。再后来的事情,不必晏重华赘述,晏天痕便已经隐约知道大概了。幽冥越发狂躁抑郁,发起疯来谁都不认识,追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他终于有日被人逼得忍无可忍,将晏天痕托给凤惊羽,再通过他交给苏墨,转手两次由苏墨带到下界去,远离这喧烽烟 晏天痕只觉得嘴巴里面具是苦涩,他此时虽无法证实晏重华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他通过那轻描淡写的寥寥数语,便能够感受到当初晏重华的无可奈何跌落九霄,失去皇位,妻离子散,或许他还应了其他不为人知的屈辱条款,晏重华才是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 晏天痕眼睛有些酸涩,扁了扁嘴巴看起来尤为委屈,眼睛还红通通的看着晏重华,像是只等着别人摸脑壳的小狗。 就差摇尾巴了,晏重华想。 晏天痕虽然与幽冥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久,但某些方面却和幽冥神似,比如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被灵液浸泡过的琉璃,就那么带着三分委屈七分撒娇的味道看着人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晏重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禁不住伸手在曼天痕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等我们回到九界之后。“晏重华道:“爹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他破了誓言,离开烨王宫,离开九界,插手晏子璋之事,放人幽冥诛杀印星寒,便已经注定往后的日子绝不可能再偏安一隅,当一个世外之人了。既然要争,他便争个彻底。 晏天痕抿着唇,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幽冥精神饱满地起床了,他先是相当意外地发现蔺玄之等人居然在他睡了觉的功夫,就已经顺利地将四方印给拿了回来,接着还没等他搞淸楚这波操作究竟是怎么完成的,便更加惊恐地发现晏天痕居然就这么认可了晏重华一你居然给他喊爹?"幽冥嫉妒地眼睛都红了。晏天痕一脸无辜,道:“可他的确是我爹啊,这种事情,又不是我不认同就不存在的。幽冥充满希望地望着晏天痕,道:“那我呢?晏天痕歪歪脑袋,笑眯眯地说道:“你是我师父嘛。”幽冥抬高声音:“你偏心,这不公平! 凤惊羽从旁边飘过,幽幽地说道:“烨王给了阿痕一本丹方残谱、一把雪吟剑,上面镶嵌了十二颗雀灵。 幽冥 幽冥满心卧槽,像是在滴血,天杀的妟重华竟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招数企图腐蚀他儿子稚嫩干净又单纯的小心灵,简直罪大恶极。 幽冥道:“我也能给得起。 凤惊羽:“十二颗雀灵里面,有一颗翡墨色的,三颗鸦紫色的,其他八颗是黛青色的。”幽冥 惹不起惹不起 幽冥嫉妒地连眼睛都开始泛红了,晏天痕笑眯眯地当成什么都不知道,说了句要去找大哥商量接下来的封魔大阵,便一溜烟地跑了,恰时晏重华出现,幽冥见到罪魁祸首,顿时张牙舞爪地前去兴师问罪。 晏重华不等他质问,便说:“听说是我先行抛弃妻子,后又派人追杀你与阿痕,渣得天怒人怨?” 哎一一最近记性越来越不行了,我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呢?,分幽冥一下子就蔫了下来,干笑了两声,转身说道:“我记得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告辞了,晏重华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幽冥的背影,片刻之后便也离开印星离像是非常崇拜揽月尊人,对着他一句一个哥哥嘁得亲热,和印星寒对待揽月尊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藺玄之看着印星离这狗腿到不行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道:“明明是同卵双生,为何性子差的如此大?” 印星离很是自豪地说道:“这世子可就不懂了,我比印星寒先出生,我娘生我的时候是顺产,生印星寒的时候难缠,估计是印星寒在肚子里面憋得时间久了,大脑缺氧所以脑子不太好揽月尊人禁不住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印星离,道:“我怎么记得,你娘生你的时候才是难产的 印星离:" 蔺玄之乐了,说实在的印星离的性子倒是比印星寒要讨喜的多,尤其是这人干活儿的时候很是认真主动,还不要工钱。 蔺玄之还关心道:“你与印星寒乃是双生之子,能够彼此有所感应,师叔杀了印星寒的时候,你怎会亳无感觉? 印星离笑吟吟地看着蔺玄之,摇了摇扇子,道:“怎么可能会毫无感觉?他死的时候,我心里面疼得厉害,只是有些疼,没必要表现出来罢了。蔺玄之点点头,道:“难为你了。” 印星离摇摇头,道:“这倒不算什么,毕竟我早就想把这个在娘胎里就开始抢夺我生机的混账玩意儿给搞死了,这点苦还是吃得的 有了印星离和揽月尊人两个窥天世家的扛把子寻找东洲封魔大阵的位置,其他人都很是放心地舒舒坦坦地浪了一段时日。 修仙的日子又苦又累又孤单,还是什么都不想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更痛快不过,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没过几天晏天痕就率先被晏重华和幽冥双重带着去修炼,蔺玄之也进了魂盘,和那位尹重月好好谈谈人生真谛。魂盘之中,变化颇大。 日月星辰已经铺满了天穹,远山的轮廓从模糊到清晰,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真正成型从虚无变成实物。 那几亩灵田长得旺盛,在阳光下摇曳生辉,一只小木屋已经初具轮廓,静静立在波光粼粼的潭水之侧,这是蔺玄之近日来利用闲暇时间亲手造出来的。阿白和琥珀已经长大了不少,两只白虎在果树从中你追我赶的,很是怡然自得蔺玄之在发现阿白和琥珀对晏天痕有些害怕之后,便将这两个糟心的小东西给扔到魂盘里面了,起初是不想让晏天痕见到它们伤心难过,后来发现这两只虎崽子有了魂盘空间的灵气滋润,修为竟是逐步提升,便也暂时没打算再让它们出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尹重月的心思太难猜测,留他一个人在空间里面,蔺玄之到底不可能放心得下,不知道他会对这空间做什么手脚,便让两只威胁力不大的虎崽子留在这里看着也好。 作者闲话 有小天使建议重华和幽冥的故事单独开文,先谢谢小天使的喜欢~这两人因为之后会占据较大的篇幅,是主要配角,所以单独开文的话交叉太大,没什么新鲜鲜感,所以打算写成一个较长的番外啦 471怪异事件【一更 蔺玄之磨了一会儿木头,身边便悠悠地飘来了一个人尹重月盯着蔺玄之的手,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蔺玄之继续磨木头,头也不抬地说:“答应你的事情,我绝不会毁约。“废话。“尹重月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和我立下的是死契,你要是敢毁约,不用我动手,天道就会将你不人道地毁灭,我是想知道你和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当真舍得下他?” 蔺玄之扫了尹重月一眼,道:“我舍不下他,所以你打算主动与我毁约了么?”尹重月翻了个白眼,说:“这倒没有。 所以舍不舍得下,问了有什么意义?"蔺玄之很是淡定地继续弄木头。尹重月莫名觉得有点心塞,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别的法子了。蔺玄之点点头,道:“我没怪过你,也没怨过谁,若不是因为你,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让阿痕重获新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不过,我可能要托你一件事情了。尹重月说:“什么事情?你只要说出来,我就帮你。藺玄之停下了一直磨木头的动作,说:“我若是长眠之后,你让阿痕忘了我吧。尹重月有一会儿没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L他说:“你这样想其实是不对的,这世上比他更爱你的人估计再找不到第二个了,反正若是换做我是他,我决计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家那个傻弟弟不一样,别看他现在对你还是爱答不理的,但很显然他都已经快要打算原谅你了,他要是知道你死了,肯定得想方设法上天入地地寻到能让你复生的法子,比如找到九转还魂仙丹的方子什么的,你要是让他忘了你,你可真就没命了。 尹重月哔哔叭叭地说了一大堆,称得上是苦口婆心情真意切了然而蔺玄之听完之后,十分感动然后拒绝:“还是算了吧,你这千年万载的惦记着一个人,这滋味儿不好过吧? 尹重月:“不好过,但想想他能活过来,我就觉得值.蔺玄之吹了吹木头上的沫沫,特别闲然淡定地说:“我觉得不值。”尹重月瞪着蔺玄之,道:“你上辈子,也在这魂盘里面等了有千年之久,怎么着,现在你后悔了? 蔺玄之说当然不是后悔,因为他那千年的寂寞是为了还债一一命债,情债但晏天痕不一样,他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他还要忍受这等伤心事?正是因为晏天痕爱他至深,他才不愿意妟天痕一辈子都被他给毁了。“你真是个胆小鬼。"尹重月对蔺玄之颇为恨铁不成钢“我的确是胆小鬼。"蔺玄之坦然承认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兴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辈子他与晏天痕的结果,让他午夜梦回时分想想就觉得浑身发憷。 尹重月眼看着这人说不通了,便只好勉为其难地应道:“行吧。”其实他心里想着,等你挂了之后,老子做什么你也都不会知道,你想给别人安排人生,老子偏偏要让那人自己选择 晏天痕若是不想记起他,尹重月不介意封了他的记忆,若是晏天痕的选择与当年的尹重样,他自然不可能当个恶人 要让尹重月来说,他就觉得蔺玄之管的太宽了,他想要替旻天痕将一辈子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这初心虽然没错,可他怎么说都不能枉顾晏天痕的意愿吧。蔺玄之继续磨他的木头,尹重月蹲在旁边就这么盯着他磨木头,一整天就过去了。蔺玄之从魂盘之中出来,已经是一个月后。 幽冥魔尊一见到他,便挑眉说道:“你的修为又提升了?蔺玄之点点头,道:“已经在玄阶合灵境 幽冥皱着眉头,打量着蔺玄之道:“你的修为提升的未免太快了些,这不合常理。蔺玄之笑道:"师叔应当知道我身上有一方五行聚魂盘,聚魂盘中还压着重莲盏,如此身负异宝,却还不能迅速提升修为,这说起来才奇怪吧幽冥啧了一声,道:“你他妈少糊弄我,我已经听师兄说起尹重月的事情,你还没如实交代,你与尹重月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蔺玄之想了想,道:“他将我错认成了玄九霄,所以想与我共结连理,被我拒绝了,他便让我在他手下打百年的小工,还没有报酬的那种。幽冥 信了你的邪! 蔺玄之抢先问道:“阿痕这段时日,修为如何?”蔺玄之更是欣喜,道:“希望这一日早些到来来提起晏天痕,幽冥的眼神都变得柔情似水了,还带着满满的骄傲:“有我亲自调教,怎可能差到哪儿去?他如今已经顺利迈入了玄阶分神境,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超过你了。幽冥撩了他一眼,说:"所以你与尹重月到底定了个什么约?蔺玄之但笑不语,摆明了幽冥从他这儿不可能问出话来。幽冥的眸子阴森了不少,恶狠狠地说:“小子,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若是敢伤害阿痕,我要你的狗命。 “你要谁狗命?“揽月尊人走了过来,面色不愉地看着幽冥。幽冥立刻变得狗腿子,笑嘻嘻地说道:“我开玩笑呢,师兄你这几日越发容光焕发了。揽月尊人懒得理他。 蔺玄之对着揽月尊人施了个礼,道:“师父。揽月尊人点点头,道:“东洲封魔大阵的位置已经确定了。”蔺玄之心头一跳,道:“在何处? 揽月尊人口吻略复杂地说道:“在青城。 蔺玄之 蔺家近些日子颇不平静,先是族中有几个弟子原因不明的在半夜时分被吸干了精血,成了具具的干尸,再接着便有几个被开膛破肚,死相一个赛一个的凄惨可怖。萬家几位长老很是重视此事,在出现第一具干尸的时候便已经下令严查,逐个排除,连地皮下面的石头都翻遍了,却仍是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第二日仍是有干尸出现。调查很快便到了外围,蔺家家主一声令下,蔺家弟子便在四长老蔺润如的带领之下,开始浩浩荡荡地朝着青城的其他几大家族奔去,威逼利诱地让这些家族赶紧进行内查。原本还有几个家族不愿意配合,但很快段家一个弟子成了干尸之后,所有的家族才终于重视起此事 然而为时已晚,不久之后,多个大家族都出现了这种诡异之事某日晚上,蔺留春听到一声惨叫,当即便合衣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取,只见一个打更的仆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住脖子似的,整个人都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弯着腰全身抽出。然而实际上,他周身空无一人。 蔺留春出手便是一个索命爪,却抓了个空,他一皱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边一闪而过快得像风,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便只剩下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像是快死了的打更人。其他什么都见不到。 他赶紧将那个仆人给救了下来,又是喂丹药又是请药师,生怕这唯一一个与那古怪东西正面相交还没成为干尸的目击者一不留神就嗝屁着凉了。没想到,人是救下来了,可这人却开始满嘴胡言乱语了,他一见到菹留春便像是被人扒了衣服似的疯狂乱叫唤,还连滚带爬地掉到了床下,瑟瑟发抖地说是菌留春攻击他,还咬了他的脖子,还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蔺留春觉得新奇,怀疑这人的脑子是不是被吓坏了所以精神错乱。然而当这人将一个腰间玉佩哆哆嗦嗦拿出来的时候,满屋子的人,连带着蔺留春都变了脸蔺润如问:“你不是说,你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么?这几日你也未曾和他接触,他手上怎会有你的随身玉佩?” 这玉佩乃是旁人送给蔺留春的,蔺留春一带便带了很多年都不曾取下,蔺留春一摸腰间,玉佩果然没有。 他虽然不知原因,却仍是感到有些意思一-有人想要刻意陷害他。但他在蔺家一向不争不抢,性子也散漫不堪,成日琴棋书画诗酒花,按理说也不该得罪什么人,那么,想要置他于不义之地的家伙,这么做究竞是为了什么蔺家三长老之前一向棒槌得很,这次却说了句公道话,他觉得蔺留春不至于那般不挑剔,竟是看得上修为那般低下之人。 蔺润如思前想后,仍是将蔺留春暂时禁足,且等往后看看再说。从这日之后,青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干尸了。蔺留春细思极恐,因为他觉得事情还不算完。过了几日,便有弟子被开膛破肚,死相更为凄惨可怖了。然而蔺留舂已经被困在隔离阻绝真气的祖祠之中,与外部断绝关系,所以开膛破肚之事绝不可能是他所为,那该会是何人为之的呢? 蔺留春对当日那见不着面却仍是存在的未知物深感不安,然而他即便说出去,旁人也大多认为他是在故意推卸责任,胡编乱造,蔺留春索性便不说了不安的气氛,逐渐从蔺家扩散到周边的家族,终于有一日晚上,正在施加暴行的季兰君被人给捉了个正着,一起被压在了祖祠之中。 季兰君手中按着一把剪刀,上面全是那个险些被捅死的弟子的鲜血,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可怖了,紧接着便有人在季兰君的闺房之中发现了之前死过的一些弟子的贴身之物,这么一来,季兰君完全成了众矢之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作者闲话 472蔺家祖祠【二更】 蔺家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少青城的其他家族都在给蔺家施压,要求他们将事情查个清楚蔺润如正因此事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蔺玄之回来了,非但他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串人。在场的众人除了晏重华和印星离之外,名字对于蔺润如而言都不算陌生,包括穿着个绿袍子张了张娃娃脸的夏小蝉。 蔺润如完全展示了身为蔺家家主见多识广的风度,并未表达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很是妥当地欢迎众人的到来。 晏重华对外自称是一名散修,印星离为了防止被人盯上,所以换了一张脸,自称是揽月尊人的朋友。 蔺玄之一进城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此时他才问道:“青城究竟发生了何事?缘何大白天的路上行人就这么少?” 非但人少,还各个都像是在赶路似的,走的飞快,脸上的表情也略显惶恐不安蔺润如叹了口气,口吻复杂地说道:“此时一言难尽,我们还是先行进屋再好好说道一番众人随着蔺润如进了屋内,蔺润如详细地将此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蔺玄之听完之后,便觉得处处都是疑点,先不说季兰君和蔺留春一前一后成为刽子手的可能究竟有多大,光是凭着季兰君的修为,怕是有些弟子她绝无可能无声无息地杀了。蔺玄之微微皱眉,道:“我能去见一见四长老和季婶娘吗?蔺润如点点头,道:“我已经询问过他们了,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其是留春所言一-我事后也专门检查了那打更人的脖子,上面却并无牙印,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留春的话,我虽然信,可拿出去却站不住脚啊。晏天痕也满脸狐疑,道:“四长老绝不可能做这等事情,此时很是蹊跷古怪,想来是有人故弄玄虚,来诬陷四长老和季婶娘。 蔺润如说:“只是,谁会做这种事情?如此倣的好处究竟在哪里?幽冥道:“词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是要有大动作了,可得提前防范啊。揽月尊人看着幽冥,道:“这行为,你觉得和魔修是否有关?幽冥摇摇头,道:“不好说,手法倒像是魔修的,但没见到尸体,我也不敢下定论。”蔺润如连忙拱了拱手,道:“还烦劳诸位费心了事不宜迟,蔺润如马上便带着蔺玄之前去祠堂和蔺留春、季兰君见面,刚出门走在路上没多久,便迎面遇上了白夫人 白夫人依然是一副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只是她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多了几分风情白夫人见到蔺玄之等人,视线朝着他们打量了一圈,勾起唇角说道:“好久不见少主,如今五洲大陆恐怕没人不知道少主威名了吧? 蔺玄之可是拿到了三样法宝一一重莲盏和四方印就不说,前者纯粹是因为运气好,后者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连毛边都没摸到,至于三足天雷鼎,天极宗那边已经放话,说是蔺玄之已经杀了印星寒,将此样法宝抢到手中。 如今不少人都在暗中组织势力, 蔺玄之的项上人头。 蔺玄之这一路从南洲回到东洲 中那的 的艰险不必赘述,也幸好有晏重华修为高、法宝强,才护得他平安归家 蔺玄之淡淡回道:"出名非我愿,全赖那些人太过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白夫人脸色僵了一僵,勉强地说道:“少主一走了之倒是好了,蔺家这些日子,也不知被多少人踏破了门槛,少主不该说些什么? 既然一切因我而起,那修门槛的钱,便自然是由我出了。"蔺玄之转而对身旁的一位侍童说道:"从我库房里面拿钱,直接交给白夫人。”季兰君被关押之后,蔺家的管家之权便落到了白夫人的手中,修门之事,自然是来做的 白夫人闻言,觉得蔺玄之比以前更会与她作对了,这一手四两拔千斤的功力甚是强悍,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白夫人又转而将话题引到晏天痕身上,道:“外界传闻,晏天痕乃是魔族,还在天泽秘境杀了不知多少正派弟子,可有此事? 晏天痕腼腆地笑了笑,道:“当然不是真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们嫉妒我大哥手中法宝多,人长得又帅又美,便想要将我取而代之,故意散播谣言,白夫人该不会是信这等挑拨离间的低级谎言吧? 幽冥点点头,道:“白痴才会信 白夫人非常勉强地笑了笑,道:“当然没有。若是说她信了,岂不是显得她是个轻信挑拨离间之言的白痴么而且细细打量下来,晏天痕似乎也没什么魔气白夫人定了定神,望着蔺玄之道:“那位从九界来的神机子,当真是你杀的?”不等蔺玄之回答,幽冥便道:“是本尊杀的,若是有人想寻仇,便来寻我就好。白夫人笑道:“怀玉尊人果真是艺高人胆大,旁人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想着玄之的修为哪里能杀得了神机子,原是如此,既然几位还有事情要做,那妾身就先不打扰了,告辞。”白夫人离开之后,蔺玄之忽而问道:“这段时间,三长老和白夫人可有什么异动?蔺润如摇摇头道:“和往常一样,虽然不太老实,但也不会有太大动静,看不出什么话题一带而过,众人很快便来到了蔺家的祖祠。蔺家的祖祠处于蔺家背靠的珞珈山山脚下,是座整整七层楼的塔,塔的十二个角上层层挂着角铃,这些年来倒是从没有响过。 祖祠的牌位处于第七层,蔺家弟子每隔十年都会前来拜谒一次,能够被安置在祖祠中的,全都是对蔺家做出了不小贡献之人,只是有些牌位上面的名字看起来非常模糊,大约是施了法术的缘故 之所以将季兰君和蔺留春暂时关押在祖祠中,便是因为祖祠有另一个用处,便是镇压魔物邪祟,也不知是谁透了风声说是蔺润如和季兰君被魔物附体,非要将他们关在此处,蔺润如一方面为了保护这两人,二来也是为了让众人心服口服闭上乱传谣言的嘴巴,便大手一挥将两人送入塔中。 蔺玄之望着这不高不低的塔,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当他们靠近塔的时候,突然之间,那些从来不曾响动过的角铃,竟是哗哗啦啦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还歪歪斜斜地胡乱转动。 然而此时此刻,天高气清,连一丝微风都不曾有蔺润如却很是淡定,扫了眼晏天痕,道:“一旦有魔物靠近,这角铃便会响起,发出警告,待到进入祖祠,角铃就会停止响动,并不会伤害什么晏天痕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蔺润如接着道:“不必担心,我早知你身份。”晏天痕感激地对蔺润如咧嘴一笑,率先进入了祖祠之中。角铃的声响停了一瞬,紧接着便又响了起来。蔺润如:"…, 蔺润如朝着乔装打扮之后的晏重华和印星离看去,虽然半眯起来的眸子里面看不出什么多与情绪,但他的意思很是明显 就在这时,幽冥抬起步子便走到了祠堂之中。角铃再次停止响动,并且始终再没响起来过。蔺润如 他似乎有些凌乱 蔺玄之看着这位面色不怎么好看的长老,好心解释道:“其实,怀玉尊人便是阿痕的爹,他自然是站在阿痕这一边的,家主不必过虑。蔺润如很是意外,却很快点点头表示理解:“原来如此。“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人,有些身份,不必太过在意。 祖祠里面的光线很是暗淡,周围都是粗壮的柱子和封闭的窗子,空气中具是淡淡的焚香气息,这种香味很是特殊,据说是一只可以燃烧千年的长明烛散发岀来的馨香。蔺留春和季兰君被关押在塔的负层。 这祠堂很是有古怪,之所以每隔十年才入塔祭拜一次,便是因为祖宗留下了戒语计+年的祭祖之日,塔中的邪祟才会因蔺家列祖列宗的镇压而不敢出来害人,其他时候祖宗不在,塔便是那些邪祟的天下,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邪祟出来害人,所以即便有闯,祖祠也不会阻拦,摆明了要让擅闯之人有来无回。当然了,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弟子不听劝告兀然进入塔中的情况,只是那些人无例外地全都消失了一一没错,寻不到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不知死活。二层以上是禁区,就连蔺玄之也从无进去过。他们今日自然也不会进去。 塔中没有楼梯,若是想上下楼层,只能依靠传送阵站在传送阵上,很快众人便到了负层。 这里看起来和上面的空间等大,八方有不少独立的房间,中间是空地,听到动静,两扇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蔺留春和季兰君同时出现,见到蔺玄之等人,露出了相似的表情一一总箅是等来了人。季兰君到底是个充满母爱的女人,一见到葙晏二人便开始询问家长里短的,蔺玄之一一作答此处不必螯述。 聊了些家常拉近距离之后,话题徒然一转,落入了这几日的奇怪事情上。蔺留春也很是百思不得其解,道:“那枚玉佩,我原以为是我在救治那个打更人的时候他偷偷拿下的,但后来想想绝无可能。先不说他的气息的确已经时断时续,快要不行,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便是他的修为,就绝对不可能突破玉佩的禁制,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拿下。”作者闲话 473开颅验尸【一更】 蔺玄之想了片刻,道:“若不是他,还会有其他人么?蔺留春摇摇头,道:“我素来不会让人轻易近身,那玉佩也不是谁都能取走的。蔺玄之道:“若那东西不是人呢? 蔺留春 晏天痕摸了摸胳膊,说:“大哥,你别吓我啊,这里面还怪阴森的。季兰君却是眼睛一亮,道:“你说起不是人,我倒是觉得极有可能!那只剪刀也是,我出门的时候分明没拿,最后却莫名其妙地便到了我的手中,而且它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剪刀,突然变成了能杀人的法器,只是我当日还在用这把剪刀裁剪布料,不曾离手,若那家伙是人,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 屋子里面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季兰君定了定神,又道:“而且,我之所以和家主商量着将我关到此处,便是因为在我靠近那个血尸的时候,隐隐约约嗅到了焚香的味道,而这种焚香气味很是特殊,我记忆中唯有蔺家祖祠才会有这个味道,我乃是炼丹师,嗅觉很是灵敏,所以绝不会闻错。”蔺留春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有嗅到这股味道,也不知是忽略了,还是当真有 蔺玄之道:“若季婶娘没有判断错,那东西怕是和祖祠有关。只是如此一来,事情就很是复杂了。 祖祠轻易不能进人,即便是进来,也只是在一层晃一晃罢了,从二层开始,每往上一层便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出现,每隔十年进一次祖祠,还是因唯有到了那个时候,祖祠直通七层的传送阵才会打开,蔺家弟子不必再通过其间的楼层。蔺润如眉头紧蹙:“祖祠能闹出什么鬼来?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蔺玄之问道:“五爷爷可否知道祖祠之中都是什么东西?蔺润如脸色不太好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上一代家主将这个位置传给我的时候,特意叮嘱我千万不要生出探究祖祠的想法,否则蔺家气数堪忧。”幽冥来了兴趣,道:“一听这话,我倒是更想知道祖祠里面都有些什么了。”蔺润如道:“万万不可啊,若是当真乱了规矩,惹怒了天道,蔺家说不定就完了!蔺家完了,和本尊有何关系?“幽冥反问 蔺润如:" 竟是无言以对。 “别再逗蔺家主了。”揽月尊人看不过眼,道:“要探也不该是你来探。幽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还对晏重华眨了眨眼睛。晏重华扫了他一眼,当做没看见 若是不再出现其他线索,那探楼层的事情早晚要做,只是在那之前,定然先要排除其他可能性。 蔺玄之便朝着几位长辈问道:“师父,师叔,你们在九界的时候,可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幽冥皱着眉头,道:“这倒是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这种可能出现的几率着实太小,倒也不好讲是真是假。 蔺玄之道:“如今所有可能都值得一提。 幽冥便道:“我曾听我师父提起过,这世上万物皆有灵,剑有剑灵,器有器灵,若是法宝化灵,便是比人修和魔修更为可怖的存在,若是有个靠谱的契主倒也还好,可若是没有,那就要翻了天了。毕竟最了解自己的总是自己。而且器灵有个特点,便是它们磁场特殊,人类见不到它们。 晏天痕瞪大眼睛,道:“师父的意思是,那个杀人夺命还诬陷别人的,乃是不知什么东西化成的器灵? 幽冥耸耸肩,道:“只是猜测罢了,具体的我还要去看一看尸体。”冖尸体全部都还留着。"蔺润如叹了一声,道:“若是有需要,我便带着各位前去看看。尸体被完好无损地保存在蔺家的一处冰室之中。所谓完好无损,并非尸体还是完整的、栩栩如生的,而是保持着临死时的原本面貌。晏天痕刚一进去,瞅了几眼便想要呕吐,蔺润如已经见怪不怪了,对着晏天痕指了指旁边放置的一个痰盂。 晏天痕:" 居然准备的这么齐全,看样子是有前车之鉴,突然又不想吐了。尸体的样子很是骇人,饶是见多了各种死法的幽冥魔尊,也看了之后禁不住啧啧称奇,道血抽得够干,当真是连一丁点儿水分都不留,恐怕丹田气海之中的灵根,也见不到了吧?蔺润如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何止是丹田气海的灵根,整个丹田气海都不见了踪影,若不是因为将尸体剖开来检查,从外面倒是也看不出来究竟根据其他几名见到成为干尸场景的弟子口述,这些人都是一瞬之间被吸干了身体,连救都没得救。"蔺润如的眉心越皱越紧,“我还从未听说过这等骇人听闻的功法。始终不怎么开口的晏重华道:“可有看过他们的脑袋?“脑袋?"蔺润如一愣,显然是不曾看过的 因为重点只放在身体和血液上面,倒是不曾开颅。经晏重华这么一说,蔺润如当即便打算寻个蔺家的药师前来查验。我来吧。"印星离满脸跃跃欲试之色,捋起袖子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整套验尸工具,眼睛闪着精光朝着那具尸体走去。 润如 蔺润如私下偷偷地对蔺玄之问道:“你这位朋友,是在何处认识的?平日里性情如何?可否靠谱? 蔺玄之忍俊不禁,道:“靠谱是肯定的,不过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这我就不清楚了。印星离怎么说都是玄无赦那边的人,玄无赦能让他随着晏重华一起来到下界,帮助他们显然是对印星离很是放心。 想来印星离做事虽让人摸不着头脑,人应当是靠谱的。蔺润如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只是对印星离多了几分关注印星离可不在意他在老人家心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象,拿出小锤子和小锥子在那具干尸的脑壳上敲敲打打的,不消片刻便将头盖骨给掀开了。印星离挑了挑眉梢,转而对众人说道:“脑壳里面是空的,脑髓已经被吃干抹净了。而且他用一根银棒子挑开头顶浓密的头发,一个指头粗细的圆孔出现在众人面前。想来那东西是用一个管状物从百会穴插进脑壳,先是将脑袋里面的东西吸净,再紧接着吸干了体内的其他骨髓血液什么的。 干尸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个孔,印星离的说法倒是很有依据蔺润如倒吸口凉气,说:“那东西究竟是何物?难不成是魔族?“你这人怎么这样。"幽冥当即就不干了,道:“魔族是杀你母亲还是奸你儿L子了?我们魔族也是很挑剔的好吧?人修也不见得都是什么好玩意儿,走火入魔丧心病狂之后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也说不定,凭什么就是魔族干的了?再说了,这说不定是功法的问题而不是种族的问题,你是不是想找抽啊? 蔺润如虽然年长,然而在幽冥的气势之下却像是个无辜的孩子,他禁不住抖了三抖,连忙改口说道:“一时口误而已,尊人切莫动怒。幽冥哼了一声,指着那一团团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血肉,道:“再去查查那些东西。”不必他说,印星离便已经朝那边走了过去 晏天痕站在不远处看着印星离在那团尸体上面翻翻捡捡的,禁不住万分佩服印星离的粗神经 看透了晏天痕脸上难以掩盖的钦佩之色,揽月尊人解释道:“他自小便想当个敛尸人,只是族中规矩多,敛尸人这等行当乃是下品行当,自然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只是阿离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倒是偷偷摸摸地学了些敛尸人的套路。说起这些的时候,揽月尊人脸上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有几分自豪和欣赏在其中。毕竟,九界天族弟子之中,胆敢反抗族中长老和那些沉重的宛若枷锁一般的规则来按照喜好行事的,简直屈指可数。 对这类肉块尸体的检验用了较长的时间,空气中的血气味道也越来越重。印星离从血肉之中,捏出了一样坚硬的东西,放在阳光下仔细瞅了一瞅。这是一根断了的指甲。“印星离将指甲放在一张巾帕上,拿给众人看:“这些碎块是被活生生地撕成这样的,伤口处有不少被指甲挖出来的痕迹,这枚断甲可以证明那具尸体的确是被人给徒手撕裂的。 他又指了指一处刀口整齐的伤口,道:“虽然有些地方的确虽剪刀弄出来的,但只占了小部分,不值一提。” 蔺润如当即便松了口气,道:“如此一来,倒是能洗刷他二人的冤屈了。”这可不好说。“幽冥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保不准,他们当时是被鬼上身了。蔺润如只能赔笑,心知方才的话算是得罪了幽冥晏天痕看着那枚指甲,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道:“这指甲怎么回事发青色的?看起来很是眼熟。” 幽冥扫了一眼,便神色略显异常地眯着眼睛盯着这枚断甲,说道:“这是尸傀的指甲,而且尸傀是被毒物炼制出来的,等级还不会低,你们蔺家可有人是御尸者?"蔺润如一听,便变了脸色,道:“怎么可能?我蔺家从古至今都是走的正道,御尸术这等邪魔外道下三滥不入流的法术,绝不会允许蔺家弟子修炼的!”话音一落,幽冥和晏天痕便齐刷刷地盯着蔺润如,那眼神里面充满了不友好。作者闲话 ! 474陷入困局【二更】 蔺润如感受到了生命不可承受之压力,倒退半步,茫然说道:“怎、怎么了蔺玄之没忍住,说:“家主,您老人家还是别说话了。”蔺润如 不过,蔺润如是真不知道蔺家有御尸者出现 其实在九界之中,御尸术还算是亦正亦邪的功法,修炼之人可以是正道,也可以是魔道,可以使是人类,可以使魔族,端看用来做什么了倒是五洲大陆这等小地方,想法毕竟是闭塞拘谨了不少,才按照功法本身的风格来区分正蔺玄之道:“可以肯定是尸傀?” 幽冥想都不带想:“不能。 蔺玄之: 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幽冥身上。 大约是这些眼神太过犀利,以至于幽冥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尸傀若是能到隐身和陷害人的程度,恐怕离尸廣级别不远了,但尸魔几乎没可能会出现在五洲大陆这种低等级小世界。蔺润如对于“低等级小世界”有些微词,觉得还能抢救一下:“说不定因缘巧合阴差阳错还真就出现了呢?” “若真的出现了。“幽冥笑了笑,他不明白灌润如争抢这个有什么好处:“那灌家怕是要不了几天就成了个坟葬场,连救都不用救了,毕竟尸魔诞生,是要活祭的。”蔺润如脸色瞬息万变,最终尴尬地说道:“还有什么可能性?”幽冥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说道:“不知道 蔺润如:"… 他总有种被幽冥从头到尾都在戏弄的感觉 晏重华扫了眼幽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尸傀的可能性最大,但不能单凭一根指甲就断定便是尸傀所为。” 幽冥点点头,笑着说:“还是卿卿最懂我。 卿卿? 晏天痕险些没给呛着。 晏重华当做没听到,蔺润如却是露岀了一副震惊的表情。印星离再次翻来覆去把尸体里里外外都给检查个彻底,然而他仍是没能寻到更多新的线索,根据幽冥的经验来判断,干尸和碎尸不见得是同一个人或者东西搞出来的,而且那几具干户脑壳上的圆孔,看起来相当规整,像是用比例相同的工具给弄出来的,不像是尸傀动的手。离开了冷藏室,晏天痕深吸了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觉得自己方才几乎能被浓重的血腥味儿给呛死一一谁说魔喜欢吃人的?他光是闻道人肉的味道,都快要窒息了这一天的收获也就差不多这么多了,若是想要得到更多有用消息,怕是得等接下来那玩意儿再出动。 蔺玄之归来蔺家之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比如身为一家少主,又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回家之后自然会引来不少人的膜拜 蔺家弟子无比错愕地发现,蔺玄之走之前不过是筑基期而已,时隔几年归来之时,竟是已经成为玄阶高手了。 这让同辈弟子们望尘莫及,对蔺玄之也越发信服了。说起那些法宝,虽说引来了不少麻烦,然而真的算起来倒也是利大于弊,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是没有道理,而且修仙界也十分讲求血缘家族,蔺玄之混的越好,蒲家的地位便也就越高。 蔺玄之见过蔺家几位长老和弟子之后,便以一路风尘仆仆需要早些歇息先行离开,留的蔺家正在夜宴的弟子们打开了话匣子,放开了不少一“少主出去几年,气势越发吓人了。” 方才我与他对视的时候,总觉得有种在亵渎的感觉,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少主的容貌越发好看了,光是冲着他这张脸,我就能拥护他一辈子。 “……” 蔺玄之对于这些言论一无所知,但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他在夜宴之上,并未刻意收敛身上的威压,来自玄阶高手的气势足以让下面的弟子们感受到等级差异,从而既给他们信心,又让某些人打消不该想的事情。 翌日一早,收到蔺玄之归来消息的段宇阳和元天问便也都回来了。段宇阳鼓起的肚子已经平坦,晏天痕一见到他,便惊喜地说道:“我大侄子已经出生了?段宇阳笑着说道:“你走没多久就出生了,这次前来青城之前,我将他留在了元家,如今父亲在照看,改天带你去看看他。 晏天痕自然连连点头,还颇有些不满:“何时出生的,你竟是都没有告诉我,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段宇阳说:“你还好意思说我,若不是不声不响地跟着你大哥跑了个无影无踪,我至于连传递消息的地方都没有么?” 晏天痕嘿嘿笑了两声,说:“我托鸟给你送了传送阵,你可有收到?段宇阳点点头,道:“自然是收到了,我与天问还带着韩矜以及几位宗门弟子,一同前去天泽秘境,本想着能见到你们,不料那天泽秘境太大,我们去了别的区域,到最后都没相遇。晏天痕看着段宇阳容光焕发,面色红润,便知道他得到了不少好处。另一边,苏墨见到了晏重华,两人对视一眼,相互寒睻起来。烨王殿下,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你。“苏墨笑眯眯地打量着晏重华说道。晏重华也打量着苏墨,微微点头道:“我也没料到,名震九界的墨先生竟是藏在了五洲小界 元天问站在苏墨旁边,闻言略感意外地说道:“爹,名震九界是什么意思?”苏墨笑了笑,道:“不值一提。” 这话可谦虚了。“凤惊羽挑了挑狭长的眼眸,道:“当初墨先生在九界的时候,不知惊艳了多少人,才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就将生意做遍了九界,尤其是万象拍卖场,可是直到我离开九界之前,还运转自如,称得上是铜墙铁壁。”苏墨摇了摇头,道:“这万象拍卖场,我只是出钱拉关系而已,真正在背后设计一切的可是蔺湛蔺广陵 晏重华淡淡道:“我本以为你们素不相识。”“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素不相识。”苏墨蛮有深意道:“对外总要有所保留,关键时候可是能救命的。” 比如蔺湛能顺利从东方界逃走,回到五洲大陆,其中必然有苏墨的手笔,玄无赦当初防了不少人,却没防得住看起来与蔺湛素不相识的苏墨,再比如苏墨将晏天痕交给蔺湛抚养,也很是轻易地骗过了不少人 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引回了五洲结界上面。 蔺玄之手中已经得到了四样法宝,只剩下一样便可以凑在一起解开五洲封印,那第五样法宝的位置就尤为重要了,然而问题出现了,无论揽月尊人和印星离如何推演,都无法确定那第五样法宝的位置,甚至连封魔大阵都寻不到,只能肯定是在青城当中。他们也放了夏小蝉出去寻找,然而夏小蝉刚一出来便怏怏地说整个青城的味道太难闻太复杂,他嗅不到入口,还生了一场病,蔺玄之等人便不敢再让他勉强了。寻找法宝之事急不得。“揽月尊人说:“封魔大阵开启是要看时机,有可能十年半载都打不开,也有可能明天就找到了入口。 印星离想法大差不差,毕竟窥测天机这种事情,有时候运气也十分重要,强求不来。封印法宝是其一,苏墨回来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解决干尸和血尸的问题,元家作为东洲的扛把子超级大世家,不管哪个东洲的主城出了这等严重的事情,他们都要插上一手。能传到苏墨的耳朵里,已经说明此事很是严重了寻我帮忙的是韩家人。“苏墨轻描淡写道:“韩家向我告了一状,说是蔺家有人私下养脏东西,害得他们家族死了不少弟子。 蔺玄之道:“他们也并无证据说是蔺家人所为苏墨说:“的确没证据,但总是会有人信口胡诌。我来之前,便听的不少传言,说是蔺家与魔族勾结,狼狈为奸,那些死去之人便是魔物干的。”"胡扯八道。"幽冥对于这种言论极为不屑,道:“定然是月素华这群成日只知道背后阴人的混账散播出来的谣言,蔺家出事之时,我们方在南洲。可人言可畏。“苏墨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要尽早将真凶查出来,否则.这可就是个伐魔的幌子。 幽冥冷笑道:"伐魔?也不知到最后究竟是谁伐谁月素华和垂碧君那日战败之后,便一溜烟地逃回了天极宗,倒是有一段时间没再出来刷存在感,不过,任凭谁都清楚,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暗中在打箅使什么坏招对了。"苏墨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蔺玄之道:“前段时间,白家少主前来找过我,他说既然你无心于器盟,他便暂且先当这个盟主了。蔺玄之点点头,道:“应当的。 若是白逸尘便是器皇,那当世怕是再无第二个比他在炼器一道上造诣更深之人。苏墨接着道:“白少主还说,你是器盟的元老之一,无论何时器盟都会给你庇护,而且他已经放言白家和器盟会罩着你,不少原本打算找你兴师问罪的世家,都开始重新考虑该站在哪边了 蔺玄之有些惊讶,却又心下了然,道:“我便说这一路为何没有太多人为难我,原来是他在背后操控,若是下次见到他,我定然要亲自感谢。晏天痕有些吃味儿地说道:“白少主对你可真好,看来一夜夫妻百日恩。蔺玄之间言,禁不住笑了,道:“你我才能算得上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作者闲话 ! 475态度陡转【一更】 晏天痕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真是一贯会招蜂引蝶。”幽冥站在旁边,看着蔺玄之和晏天痕之间的互动,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子。晚上的时候,蔺玄之刚准备熄灯歇息,门便被人给敲响了打开一看,蔺玄之很是意外地发现来这么晚来找他的竟是幽冥。"我看得出你与阿痕在闹别扭。"连寒暄的话都懒得说,幽冥一进门便道:“而且你们矛盾不蔺玄之心道这恐怕是来兴师问罪了。 蔺玄之请幽冥坐下,道:“我与他之间,的确有些矛盾。幽冥打量着蔺玄之,道:“有些事情,虽然提起来便让人觉得难堪,但总归是有解决的法子,否则矛盾就会越积越深,你说是不是? 蔺玄之点点头,道:“师叔说的很对,我也这么认为。”幽冥很是欣慰,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已经很好了,阿痕是个脸皮子薄的,这种事情他不好意思开口,但夫妻之间,这档子事情对关系融洽也至关重要,你总不能因为脸皮子薄,就讳疾忌医,还是早点找人看看为妙。 蔺玄之:“… 这话他就有点儿听不懂了。 蔺玄之忍不住问道:“师叔,讳疾忌医又是从何说起?幽冥扫了眼蔺玄之的下三路,相当直白地说道:“凤惊羽说你们是因为房事不和谐,我思来想去,我儿子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你是不是那里不太好使?蔺玄之 很好,一句话就把罪魁祸首给出卖了。 饶是蔺玄之平日里脾气还挺不错,此时也有种将凤惊羽给抓过来直接拔毛烤熟的冲动。他当然可以解释。 但是解释之后呢? 幽冥必然要继续追问若不是因为房事不和谐导致两人关系失温,那该是什么原因?蔺玄之当然没办法解释前尘之事,一来此事他难以启齿,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信,二来幽冥必然是问过晏天痕之后没得到答案,才会转而去问凤惊羽的。晏天痕不说,蔺玄之当然也不会说 于是,斟酌再三,蔺玄之打碎牙齿和血吞,艰难地说道:“多谢师叔关心,我会注意的。”幽冥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实上下这种事情,我并不在意,你若在上面不行的话,换做阿痕在上面也不错。蔺玄之 他有生以来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然而他还能说什么? 蔺玄之苦笑着连连答应。 幽冥给蔺玄之丢了一瓶子据说能让男人金枪不倒的灵丹妙药,用万分同情的眼神关怀开解蔺玄之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蔺玄之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复杂的心情平复下来。看来问题有些严重了。“蔺玄之不会知道,幽冥在回到房间之后,对晏重华道:“他宁可让我误会他身体有疾,也不愿出言解释,看样子他与阿痕之间关系变成这般模样,原由要比我们能想象到的严重得多。 晏重华说:“你竟是当真去试探他了。 幽冥说:“事关我儿L子,我当然要去亲自了解。晏重华放下手中的卷轴,道:“阿痕对此避而不谈,玄之又讳莫如深,我倒是越发好奇他们在天泽秘境究竟发生什么了。 幽冥皱了皱眉头,道:“我也问过惊羽,他说两人幕天席地地肌肤相亲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他也不知原因。 晏重华道:“不见得 幽冥:“怎么说? “西凰一向喜欢刨根究底,若是他当真一无所知,必然会每日缠着阿痕或者玄之想方设法套他们的话。“晏重华淡淡说道:“然而他没有。他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曾表现出好奇的意思,这与他性子不符。” 幽冥一愣,猛的一拍桌子,道:“妈的,他居然敢糊弄我晏重华道:“同你在一起久了,自然就学会糊弄人了。”幽昊瞅了眼晏重华,凑到他身边说道:“晏重华,你这话什么意思?讽刺我啊?”晏重华淡定道:“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幽冥听着这话便生气了,刚想开口便被晏重华给打断了。幽冥,你真以为当初的事情,我这边就这么简简单单便过去了?"晏重华问道:“这段时间我本不想提及你我之事,但我看你却像是将一切都忘了似的。”幽冥的气焰一下子就降了一半,声音也低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么? 晏重华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纠葛,这世上除了夫妻,还有很多关系可供选择幽冥听明白了晏重华的言外之意,他满目震惊地说:“谁都睡过了,孩子都生了,你现在却想和我当兄弟? 晏重华看了幽冥片刻,道:“回了九界之后,你便回魔界吧。幽冥的表情凝固 你说什么?“幽冥抓着晏重华的衣襟,道:“你他妈知不知道我若是回了魔界,意味着什么意味蓍很多。“晏重华依然一派泰山崩于前而我自岿然不动的云淡风轻,和幽冥对视着道:“为了给我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已经布局了十年。来之前我已经向南皇水云霓裳提亲,你也应当知道南皇在我父皇心中的地位,若是我与她结合,再将阿痕过继到她名下,即便阿痕有一半的魔血,尊皇也势必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届时,放眼九界之内,便再也无人敢欺辱阿痕,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幽冥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可偏偏晏重华像是没看到,反而还对他笑了一笑,接着道:“为了儿子着想,你其实牺牲一下也应当没问题吧?”放你娘的屁!“幽冥手都发抖了,气极反笑,道:“你说什么混账话?你要娶水云霓裳那个老女人你便去娶,少他妈的拿我儿子当借口,我儿子绝不会认那个老女人当娘的!我绝不会让他随你回紫帝天都的! 晏重华看着气急败坏的幽冥,随意地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气定神闲道:“幽冥,难道你在都还没明白么?尊皇当年一怒之下剥夺我的继承顺位,不是因为阿痕,而是因为你一一半身魔血又怎样?还不一样是我晏重华的种?你知道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尊皇对我说了什么吗?晏重华凑近幽冥,盯着他的眼眸,轻声说道:“他说,只要我杀了你,我依然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的儿子,也将得到至高无上的荣宠。”幽冥往后面退了一步,睫毛微颤地盯着晏重华。这样的晏重华,他从未见过,无比陌生。 我还知道,他将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你。”晏重华笑了笑,笑容中有很多幽冥看不懂的东西:"所以那段时间,你对我避而不见,我但凡抱一抱阿痕,你就要对我张牙舞爪后来,你给我下药,连夜带着阿痕走了。 幽冥轻轻咬了咬下唇,此事提起来,的确是他心虚我当时,脑子里面很乱。 晏重华站了起来,慢慢踱步朝幽冥走了过去,字句缓慢道:“尊皇其实早已看出你生性多疑,诡计多端,又不是我族之人,其心必异。他在我们大婚之前,曾隐晦地警告过我,只是我那时相信你虽行为乖张,与人有异,却总归是爱我信我的。我没想到…幽昊往后面又退了几步,直到他的后背靠在了墙上晏重华垂眸望着他,抬起那只一向温凉的右手轻轻抚摸在幽冥的脸频上,像是在抚摸他的幽冥,你从头至尾既然不信我,那又何必与我在一起?"晏重华将一缕长发挂在了幽冥耳道:“玄无赦告诉我,你与阿痕都在此处,我便想也不想便来了,你遇险,我不会坐视不管,你想杀谁,我也绝不会阻挠,只是回去九界之后,我便不会与你在一起了,我们的缘分早在你带着阿痕离开的时候,便已经被你亲手斩断了。 幽冥艰涩地说:“我不要听你说这种话,我那时候不懂事,我后来知道错了,便也回去找你认错,是你说什么都不愿意 将我拒之门外的,我为了见你,险些被人给捉住,还受了你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泼烂招数都能使出来。“晏重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笑,眼眸中却是冷意:“幽冥,你少年时候便是那样,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长大了--不是谁都该惯着你宠着你任由你胡闹的,你凭什么以为,我直到如今还要在原地等着你幽冥抖了抖唇,吸了吸鼻子,说:“我做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但我不想听你这么与我晏重华以前不是没与他生过气发过火,但晏重华那时候会表现的很是明显,或者扒了他的裤子亳不留情地把他的屁股拍得全是指头印,或者罚他去冰狱里面挨冻冷静一下,可是晏重华从来不曾与他说过哪怕一句重话 然而,此时此刻的晏重华,却彻彻底底颠覆了幽冥对他的认识。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晏重华道:“因为你早就已经不归我管了,我没这个责任来管教你。“归的。"幽冥扁着嘴巴,要哭不哭,说:“你怎么能不管我?你若是不管我,我出去祸害别人怎么办?” 那自有你师门管教。“晏重华很是冷酷无情:“扶摇宗管教人的法子,多得是。作者闲话 476境况升级【二更 幽冥看着他不说话,一眨眼睛就有眼泪掉下来,鼻子尖儿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是可怜。晏重华却是无动于衷地转身,心里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幽冥的招数可还真是老一套只是装可怜的道行更加精进了不少。 房间留给你,你早些歇息吧。”晏重华硬着心肠道幽冥心中慌的要命,他追上去,却不敢碰晏重华的身体,便用身体挡着门,望着他说:你当真不管我了? 晏重华点点头。 幽冥更慌了,说:“你当真要娶水云霓裳? 晏重华说:“全九界都已经知晓,覆水难收。”幽冥愣住了,眼睛里面更是剔透 我曾经很爱你,甚至不惜为了你,抛弃我睡手可得的一切。”晏重华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只是再浓烈的爱,也有耗尽的一天。 幽冥的眸子里面慢慢浮现出浓浓的绝望 他过了片刻,才抹了把脸,垂着眼眸打开了门,道:“这是你的房间,哪里有你走的道理?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幽冥头也不回地加快步子离开了。 晏重华等他的背影彻底不见了,才慢慢收回手,将门关上。做了错事,哪里有不吃苦头的道理? 幽冥这样的人,只有被真得打痛了打怕了,才会有痛改前非的可能。又过了几日,天刚蒙蒙亮,蔺玄之的门便被人给敲响了,蔺玄之合衣而起,开门之后便见到蒲润如身边的一个老仆,面色焦灼地说道:“少主,昨儿个晚上出事情了。昨晚上对于蔺家而言,算是风平浪静,但是对于整个青城来说,却是个不眠之夜。蔺玄之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蔺家家主、三长老、执法堂诸人以及回了段家去住的苏墨元天问等人都已经到齐了,放眼四周,还有其他几个青城排的上名号的世家重要人物围在旁边蔺玄之与葙润如以及苏墨等人对视了一番,便听苏墨道:“发现这些尸体的,乃是段家在这边的巡夜人。” 说着,他示意一个穿着段家守卫法袍提着刀的男子出来这位巡夜人虽然面色发白,脚步却不虚浮,只是视线不敢往地上的那堆东西上面瞟,直看着蔺玄之道:“这处坊市归段家管,我们]是巡夜队,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更,每隔半个时辰会绕着坊市巡逻一圈。昨夜换更的时候,我们从此处经过,还能确定此处什么都没,之后过了个时辰,也就是半个时辰前,我们突然听到惨叫声响起,便赶紧朝这边赶了过来,没想到,就见到了地上这些东西 地面上赫然是几个被撕裂的人,他们已经彻底成了残肢断骸,被当街开膛破肚,此时血肉横飞,已经搅和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了。 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感觉上非常不舒服,蔺玄之蹲下来细纽看过,眉头越皱越紧巡夜人见这个看起来还没他 青年,竟像是什么都嗅不到似的,还一点恐惧表情都没有,便止不住地心下敬佩不已,暗道果然是蔺家少主,非同一般尸体散发出一股怪异的臭味,肉块边沿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因着是案发现场,所以至今还无人来清扫,惹得周围的路人都禁不住惊愕地捂住了鼻子,加快速度走过。蔺玄之扫视了一圈,道:"尸体有古怪。” 苏墨也懒得看这些尸体,便问道:“有何古怪?蔺玄之道:“他们的五脏不见了。” 苏墨一听,便也顾不得其他,当即便也仔细巡视着这些尸块。好像真的不见了。“苏墨若有所思,道:“但之前的那些尸体,五脏六腑都是完好无缺的难不成不是一个人做的?” “不好说。”蔺玄之摇了摇头,道:“带回去给印先生看一看再说吧。段家巡夜人纷纷露出了万分不情愿的神色,蔺玄之见状,便让蔺家的几位执法堂的弟子用白布蒙着这些尸块,再施了个咒将尸块隔空弄到架子上,最终抬了回去。蔺玄之是被蔺润如叫走的,除他之外,蔺润如倒是没再叫其他人,所以蔺玄之刚一踏进院门,便见到晏天痕走了过来。 外面可是出事了?“晏天痕神色紧张地问道。蔺玄之眸色一暖,道:“又出现了几具血尸,师父他们呢?”晏天痕道:“这种事情你竞然不叫我,师父他们已经知道此事了,现在应该去验尸了。蔺玄之点点头,道:“那我们便在这里等验尸结果。”晏天痕一顿,说:“大哥不去吗?” 蔺玄之说:“尸体有什么好看的,看多了影响食欲。而且,印先生是专业的,有他验就够晏天痕似乎有些想去看,但又生怕把嗝夜饭给呕出来,便随着蔺玄之进了屋子,打消了看尸体的念头。 一个时辰之后,便有人给蔺玄之传信让他去议事从伤口来看,的确是同一个东西搞出来的。“印星离正在去手套,面前的那坨烂肉因为着实太过不堪入目而被蒙上了白布抬走,他主要是在对蔺玄之说:“你之前不是发现这些人的五脏都已经被掏空了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六腑可还在? “当然是在的。“印星离勾起唇,眸中却闪过嫌恶之色,道:“这开膛破肚之人,乃是专门寻着五脏来剖的,当真是够歹毒了。 蔺玄之道:“只要五脏却不要六腑,看样子,那东西是想要阴性之物,除了死者皆为男子之外,你们可否发现这些死者都有什么共性点?晏天痕张了张嘴,说:“都是男子。 蔺玄之:"…. 幽冥有气无力地走了过来,看他那一头乱糟糟的样子,像是刚刚睡醒还在梦游之中,一双眼睛肿胀通红,像是两只核桃似的。 揽月尊人一见到他,便惊了一惊,道:"你怎么搞成这样子?幽冥委屈巴巴地朝着晏重华看过去,却见晏重华的视线却落在印星离的身上。印星离顿时感觉一股杀气从背后传来。 印星离:". 他是无辜的 幽冥平日里挺会装可怜的,他一装可怜,晏重华就会心软,什么都依着他,然而现在晏重华既然视而不见,心硬如石,他就算装可怜也是平白让人看笑话,尤其是那个故意和晏重华走得很近的印星离。 于是幽冥索性换了画风,沉着稳重脸道:“去查一查这些人的生辰八字,还有出生之处。”蔺玄之眉梢微微一挑,道:“还是怀疑阴尸?幽冥点点头,道:“若真只是阴尸,倒是好办了因着这些死的人都是世家出身,或者是签了契的家仆,或者是族中弟子,所以生辰八字不费力气便都找了出来。 揽月尊人和印星离看过那些八\字之后,都禁不住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这些死者的生辰八\字,全部都是极阴的时辰。"揽月尊人说:“比寻常女子还要阴上不少。闻言,幽冥冷笑着说道:“果然有人在捣鬼,御尸一道,虽常年接触阴冷邪寒之物,却只挑死人来吸收阴气,却从来不会拿活人来当食物,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简直是在自寻死路!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哪怕修仙界中强者为尊,弱者为缕蚁,也是绝对不可无仇无怨无缘无故就肆意杀生的 即便无人报复,天劫也绝不会轻易饶恕。 无论是魔还是人,在天道面前万物平等,皆是如此。晏天痕很是不解地问道:“可是,若是炼制阴尸需要阴气,那直接从死人身上收集就够了难不成活人的阴气,要比死人还要重么? 这话你还真就说对了。"幽冥道:“人死了之后,阳气散去,体内便全都是阴气,然而这股子阴气是对于寻常阴阳调和之人来讲的。若是阴体之人,死了之后反倒是会散去一些阴气,体性比以往阳上许多。这等阴体之人,活着的时候体内的阴气要比寻常人死过之后的阴气不知浓上多少倍,在炼尸之人眼中,便是香饽饽。 晏天痕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幽冥看着晏天痕,努力睁大他那双肿胀的眼睛,叮嘱道:“说起阴体,怕是这鍪个五洲都不会有比你体质更阴寒之人了,你可要小心一些,这段时间切莫单独行动。晏天痕没想到这火一转弯竟是能烧到他的身上,不过想到自己的体质,晏天痕也觉得有些头疼 蔺玄之道:“阿痕这段时间不妨与我同住,也好相互有个照应。晏重华扫了蔺玄之一眼,倒是没有反对,道:“玄之乃是阳体,与阿痕阴阳调和,倒也算是妥当。 晏天痕莫名红了脸,阴阳调和什么的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之前是一直不曾找到那些血尸的规律,如今总算是摸清了一些门道,蔺玄之等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差人去寻了青城排的上名号的家族中,所有能对的上阴体的弟子或者家仆,并将他集中看管起来,派专人在旁边看守。 就这么过了几日,果真再无人死亡,这也便恰恰验证了之前幽冥的猜测,只是他们总不可能将这些阴体之人关上一辈子 蔺玄之等人轮流在那间集中阴体之人的房子周围暗中埋伏,就等着那玩意哪天忍不住了便再次主动跳出来,然而就在第五日夜晚,当蔺玄之坐在旁边的屋子中打坐的时候,突然身前的张符烧了起来 “血尸又出现了,这次是族中的一位女弟子。蔺玄之面色一变,起身便朝着蔺家赶去。 作者闲话 ! 477古怪的脸【一更】 蔺家大厅之中,蔺润如咆哮的声音充满了愤怒:“连个女娃娃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死的那个女弟子是一个不到十岁的蔺家旁系,她娘亲已经哭晕过去,蔺玄之赶到的时候看到那一团小小的被盖在白布之下的尸体,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从肺腑中冲了出来。幽冥和印星离等人也已经赶到,随着他们过来的还有今夜随着晏重华睡在一起的晏天痕。幽昊掀开白布,看了一眼那破碎的尸体,禁不住捏紧了拳头。饶是魔物,也不见得能这般狠下毒手。 他们竟是忽略了,虽然阴体的男子对于尸傀而言是大补之物,但退而求其次,本就是体质属阴的女子也不是不能用,只是效果比不得阴体男子罢了,而女童的体质,更是要比成年女子的阴气更多,显然是那尸傀的捕捉对象。 幽冥骂了句脏话,对印星离道:“验一验这孩子的孕室可否还在印星离面露不忍之色,却还是上前验了一验。验完之后,印星离摇摇头,道:“孕室已经没有了。”果然, 幽冥说道:“此事一直都是由谁负责? 蔺润如道:“是由执法堂在负责,只是执法堂堂主蔺不败的发妻乃是季兰君,为了避嫌,他如今已经不管此事了,所以具体的事宣,我交给了三长老来做。”长老人在何处?“幽冥环视一圈,皱着眉头道:“为何每次事发之后,都未曾见到蔺家三长老?” 蔺三总是姗姗来迟,那时候幽冥早已经不在现场了,所以他一下子便发现这个人经常不在蔺润如一听,脸黑了几分,对旁边的一位弟子道:“去把老三给我叫过来,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能睡得安稳! 过了好一会儿,三长老才衣着整齐地匆忙赶来。见到三长老,蔺润如没好气地说道:“老三,当初是你说要负责这件事情,怎的每次事发之时,你都不能及时敢来? 张口便是兴师问罪,三长老倒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家主这话说得倒像是我故意不负责任似的,我这不是见少主这边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比我可厉害多了,便不想在这里惹人嫌么?” 蔺润如发了火,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什么废话?让你在蔺家布置看守,却又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等事情,你究竟在做什么?"三长老摆出一副很是无幸的样子,道:“阵法我也已经布置了,巡逻的人手也已经加派了那东西不知是何物,太过厉害,在蔺家闲逛如入无人之境,我又能怎么样?死的是蔺家弟子,我也很是心痛哇。 见三长老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藺润如很是失望,痛心疾首道:“老三啊老三,你对族中之事,当真是越发的不上心了,你以前可绝非如此。”以往三长老可是在藺家的管家之事上,锱铢必较分毫必争,像是生怕旁人抢了什么似的尤其处处都在提防着蔺玄之在蔺家地位水涨船高,还想方设法地要让藺泽之成为蔺家少主然而如今的三长老,不知几年未见为何就变成了如今这副闲散模样,像是万事都不关心似的 晏天痕总觉得三长老身上有哪里很是违和。 他抬头仔细盯着三长老的脸,只见他脸上表情虽然还是在笑,但是那笑容却显得怪异,这份怪异来自于面皮动作的僵硬,一张脸白的吓人,眼底布满了青黑,像是许久不曾休寝似的。晏天痕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蓦然惊了一惊一三长老的那张脸,竟像是画上去的似的,眉眼细长,眉毛一笔勾成,面庞像是敷粉,嘴唇像是用血涂得红艳艳 晏天痕啊”地叫了一声,道:“有鬼啊! 蔺玄之眼疾手快地抓住险些往后面跌倒的晏天痕。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晏天痕的身上。 晏天痕指着三长老,道:“他不是活人,他不是活人!” 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落在了三长老的身上。三长老顿时黑了脸,呵斥道:“胡言乱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晏天痕道:“你分明长了一张死人脸! 然而他话一落,再看过去的时候,之前那张能吓死鬼的脸却已经不见了,三长老依然是那个三长老,看上去并无什么问题 晏天痕也愣了一愣,道:“怎么会这样?我方才分明见到“你莫不是太困了,所以眼花了?”三长老亳不留情地打断晏天痕的话,道:“小小年纪眼就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还是快回去歇着吧。”晏天痕:“我不是,我没有! 幽冥冷笑一声,道:“是或者不是,你说了不算,让我检查一下便知。”三长老看着步步逼近的幽冥,禁不住紧张地往后退到:“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然而幽冥就是要过去,他也没办法,只见幽冥先是撕扯着他的脸皮,揪成各种形状,再拿出一个药瓶,往他脸上刷地泼了一脸水。 你干什么?"三长老怒了,撸了把脸 幽冥露出了一丝不解,挑了挑眉,收了瓶子道:“方才觉得你没睡醒,泼点水让你清醒一三长老怒声骂了几句之后,对蔺润如道:“家主,难道你就任凭这些人如此粗鲁无礼?蔺润如连忙打圆场,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天色也不早了,你先行回去歇息吧。三长老警告道:“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他怒气冲冲地转身便走。 晏天痕刚想怀疑方才他见到的东西当真是眼花了,便见三长老的脑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直楞楞地冲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而那惨白的像是刷了粉的脸,与方才见到的如出一辙晏天痕:".…l卧槽! 这他妈是要把他给吓尿的节奏啊 然而这次晏天痕学乖了,他在蔺玄之和幽冥狐疑的注视下,并没有再说三长老有什么问题,过了片刻,他果然看到三长老的那只脑袋缓缓转了回去,而其他人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晏天痕深吸口气,平复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觉得它今天的负荷呈略大。幽冥皱着眉头道:“阿痕,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晏天痕摇摇头,没吭声。 见状,蔺玄之问道:“三长老确实没问题么?”幽冥说:“方才我给他脸上泼了现行水,若是他那张脸有问题,肯定得露出痕迹来。”五长老摇了摇头,道:“三长老虽然平日看起来脾气不够好,但他对蔺家却没什么二心。晏天痕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藺玄之想了想,道:“既然三长老布置的阵法没什么作用,困不住那些东西,那便让我们重新布局吧 幽冥斜了眼印星离,道:“他肯定会。 印星离也不推辞,道:“只能先行一试,成与不成,我却是不敢作保的。”不光印星离会布置困字当头的阵法,揽月尊人也是个中好手,看样子,他们窥天世家的传承中,有阵法这一部分,只不过根据晏重华所说,整个九界阵法最厉害的家族,乃是南方界天族水云家族,当世阵法最厉害之人,乃是南皇水云霓裳。提起水云霓裳的时候,幽冥的脸色难看得很 晏重华平日里并不喜欢与人闲聊,说了几句之后,便先行离开。他走之后,揽月尊人才对幽冥说道:“你这几日究竟晚上都做什么去了,竟是搞得如此狼狈 幽冥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说:“没什么啊,就是睡不着觉而已。揽月尊人皱起眉头,说:“可是身体又有哪里不适?”幽冥摇摇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师兄,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喜欢作死啊?揽月尊人:"..是什么让你突然对自己有了清醒的了解?当然了,毕竟是嫡亲的师兄,揽月尊人还是会给幽冥留下一些面子的。揽月尊人道:“怎么?和烨王吵架了? 吵架?“幽冥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道:“若是吵架就好了揽月尊人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便道:“若不是吵架,你又绿何一副死狗模样?幽冥叹了口气,幽怨地说:“师兄,你以前是不是说过,晏重华他对我无论何时都特别心软 揽月尊人想都不想:“他若不是对你特别心软,怕是早就已经在你对他屡次骚扰的时候,就把你给打死了。 幽冥 晏天痕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幽冥更加失落了,耷拉着脑袋起身便离开了,那模样倒像是被人给抛弃了似的揽月尊人在后面叫了他几声,幽冥装作没听见,慢吞吞地缩在龟壳里面往外走去,揽月尊人索性便也不管他了。 我师父怎么一夜之间成了这副模样?”晏天痕很是不解,诚如幽冥这性子,虽然脾气说不上好但也忘性大,很快就能将不愉快的事情热在脑后,而且谁若是敢惹他不高兴,他就非得马上让对方更不高兴来让自己高兴起来。 能蔫吧成这副模样,也当真是难得一见了。 凤惊羽啧啧两声,化身小黄鸟站在晏天痕肩头,摇头晃脑地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啊。 幽冥的事情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其他人也就暂且不谈,毕竟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也的确没那么多精力去深究这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作者闲话 ! 478有生之年 揽月尊人和印星离要对整个蔺家进行布局,蔺玄之在阵法方面到底是没什么研究,也帮不上太多忙,便带着晏天痕先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晏天痕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方才真的看到三长老出现了另一张脸,看起来像是个会动的死人脸,他临出门的时候,脑袋直直往后面看着我,还对我笑得很诡异。” “噓--”蔺玄之牵住了晏天痕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阿痕不会开这种玩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 晏天痕一直悬着的心,忽然就有了找落的地方。 有人信任他,他便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晏天痕的手被蔺玄之握在手心之中,感受着从蔺玄之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他禁不住心中有种愉快甜蜜的味道。 其实,从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再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里,晏天痕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是透彻。 他为何要用上辈子的苦难和过错,来折磨这辈子的自己? 他分明已经没可能离得开蔺玄之了--前世蔺玄之那样对待他,他都痴心难改,如今蔺玄之待他如此温柔又真心,他怎可能再舍得下蔺玄之? 他又不是傻瓜,放着这么好的人不要,偏偏和自己过不去。 晏天痕想明白了,只是尚未找到机会,和蔺玄之言归于好。 而且这种事情,说起来还怪羞耻的。 不行,他还是得先缓缓再说。 就这么被牵了一路,直到进了蔺玄之的屋子里面,晏天痕还是一副晕晕乎乎像是踩在梦里的样子。 蔺玄之见状,以为他方才受了刺激,便轻言缓语道:“阿痕莫怕,不管三长老是个什么东西,我都绝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你。” 晏天痕一下子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被蔺玄之松开的那只手,颇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晏天痕被蔺玄之按在椅子上,手中塞着一杯能够缓解情绪的灵茶,喝了几口之后,他才将今日见到的三长老的怪异之处细细道来。 听的过程中,蔺玄之时不时地微微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却又不怎么开口,直到最后晏天痕说完,蔺玄之才开口道:“听你这描述,他倒是并不见得是真的有两张脸,另一张脸,有可能是旁人的。” 晏天痕听得毛骨悚然,禁不住搓了搓胳膊,说:“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身上再长了个其他人不成?” 蔺玄之沉思片刻,道:“不好说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怀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到三长老身上了,不过,此事还是要告诉师叔他们,说不定有其他原因。” 晏天痕闻言,有些紧张地说道:“大哥,我怀疑师父和我爹之间,出了一些事情。” 蔺玄之说:“怎么了?” 晏天痕说:“昨天晚上临睡觉之前,师父突然找上我,问我若是将来去了九界,我是愿意跟着他回魔界,还是愿意跟着我爹回紫帝天都。” 蔺玄之一顿,心道这可是要分开的意思啊,也难怪幽冥最近几日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每天都丧气十足。 蔺玄之若有所思道:“看起来不应该的,烨王对待师叔的态度,不像是要与他分开。” “哎,我也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啦。”晏天痕耸了耸肩,露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 蔺玄之看着他,道:“那阿痕希望跟着谁?” 晏天痕望着蔺玄之,觉得他的眼睛真是漂亮,像是满天星辰都装入了无边瀚海之中。 “我不想让他们分开,而且,我还想继续与大哥在一起。”晏天痕鼓起勇气说道。 蔺玄之愣了一下,眼神还有些莫测。 晏天痕一时间有些紧张,他直起腰身,盯着蔺玄之道:“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有前世的,也有今生的,虽然你很久之前,对我不怎么好,但我还是决定原谅你了。可、可是你要是再敢招蜂引蝶,对旁人比对 我好,还怀疑我诬陷我,那我还是会不理你的。” 屋子里面一时间很是安静,说完了这些听起来是原谅实则是告白的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之后,晏天痕暗中相互捏着他的手指头,他不知为何很是紧张,心脏也在砰砰的直跳。 就在晏天痕想开口询问蔺玄之究竟是怎么想的好歹给他个结果时,蔺玄之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晏天痕身边,弯下腰身一下子便将晏天痕给打横抱了起来。 晏天痕:“!!!!” 太突然了,要滚床单了吗? 短短几步路,晏天痕暗搓搓兴奋地脸都红了。 蔺玄之将他放在了床上,倾身压着他,眼眸里面具是深情,道:“阿痕,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晏天痕的视线刚好落在蔺玄之凸起的喉结上面,他看着那喉结随着蔺玄之说话而轻微颤动,只觉得圆润可爱,像是一只调皮的蝌蚪,引着他去啄一啄。 于是晏天痕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的上下两排牙齿轻轻咬住了蔺玄之的喉结。 蔺玄之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便听晏天痕小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谁反悔谁是小狗!” 蔺玄之笑了一声。 晏天痕觉得他耳朵都要怀孕了,晕乎乎地问道:“大哥,你还没说呢。” 蔺玄之低头亲吻着晏天痕的唇,郑重而轻柔地说道:“我发誓,我有生之年,都会将阿痕放在心中最重最深的位置。” 晏天痕果然很开心,并且没有听出蔺玄之话中的言外之意。 晏天痕是个标准的乐天派和享乐主义者,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滚床单的时候......也绝不会扭扭捏捏欲迎还拒什么的,于是两人很是情投意合地滚在了一起,一滚就是一整个晚上。 晏天痕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他先是动了动身子,觉得没什么大碍,然后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本该使用过度的部位已经没什么太大感觉,起初晏天痕还以为是蔺玄之给他上了药,直到他回忆起自己上辈子与蔺玄之做过之后,也从来没什么太大的不适,便禁不住感慨这绝世炉鼎之体果然非同一般。 而且,晏天痕运气便发现丹田气海中暖洋洋的,修为似乎更加精进了一些。 于是他很是开心地决定以后每日都和蔺玄之滚一次床单。 说不定,滚着滚着他就成了个绝世大能了呢。 凤惊羽如今虽然已经能保持人型,但是他似乎更喜欢放纵自我,维持原型,于是晏天痕刚一出门便有一只毛茸茸的黄嘴小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居然这就与他重新滚在一起了。”凤惊羽口吻很是复杂。 晏天痕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说:“本来,我也没想到会发展这么快的,但谁让我大哥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呢。” 凤惊羽吓得抖了抖身体,他觉得晏天痕画风有些不太对。 凤惊羽说:“你大哥真是身体力行的典范。” 晏天痕美滋滋地回味着昨晚上的三级跳,禁不住点点头道:“我大哥和外面那些矫揉做作的妖艳贱货可真是不一样,当真是说干就干,从不多说废话。” 凤惊羽简直受够了晏天痕,翻了个白眼凉凉地说道:“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好歹你也是被压的那个,你该有的娇羞和含蓄呢?” “毛毛啊。”晏天痕语重心长:“我现在的快活是你这种没有滚床单经验的童子鸡所不能体会的,等你什么时候与阿骨滚过一次,你就明白了。” 凤惊羽:“......”这人怎么这样啊? 晏天痕:“不过你和阿骨似乎种族不一样,大小也不匹配啊,估计滚床单有点困难。” 凤惊羽:“......”滚! 于是凤惊羽扑楞着翅膀飞走了,他不想和这种丝毫不注意影响还企图对别人发起人身攻击的家伙在一起。 智商都要被拉低了。 凤惊羽直接飞到蔺家议事厅,蔺玄之刚检查完连夜布置在整个蔺家的阵法,此时正准备离开。 凤惊羽落到蔺玄之肩膀上,脑袋一歪便看到他脖子上的几个红点点。 凤惊羽:“......” 蔺玄之顺手将凤惊羽握在手中,看了他一眼,便对蔺润如道:“阿痕应该已经醒了,我先去照看他。” 蔺润如见多识广,今早一看到蔺玄之便知道他昨天晚上估计做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便挥挥手道:“去吧去吧,难得你这种时候还有这个心思......” 蔺玄之闻言,忍不住乐了。 这种机会做一次少一次,他当然要心平气和地好好把握。 出了门走在小路上,凤惊羽从蔺玄之手心中将脑袋挤出来,道:“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你身上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嗯?”蔺玄之一挑眉。 “尹重月与你认识已经有多久了?”凤惊羽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他很快便自己给了答案:“想来不止这短短几年吧。” 蔺玄之道:“你何时对我这么上心了?” 凤惊羽说:“你别插嘴。五行聚魂盘乃是五洲封印之中最重要的一样法宝,按道理来说不可能第一个被拿走,而且根据阿痕推测的你恢复前世记忆的时间来看,你根本没时间去中洲取五行聚魂盘。” “所以呢?”蔺玄之说。 “所以魂盘在你拥有前世记忆之初,就已经在你的身边了。”凤惊羽一双金红色的豆豆眼看起来具是看破一切的智慧之光,道:“晏天痕的重生,应当不是天道巧合,而是人为之因吧?” 蔺玄之笑了,说:“是啊,我用尽手段,好不容易才让时光回溯,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可隐瞒的,若是阿痕问我,我也会如实告诉他。” 479天道博弈 凤惊羽问:“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蔺玄之道:“能回溯时光的法宝。” 于是蔺玄之便从凤惊羽那张毛茸茸的鸟脸上看出了他的纠结和凝重。 过了一会儿,凤惊羽才道:“你知道么,逆天而行从来都是要付出对等的代价的,别看你现在生龙活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但实际上天道早晚会对你进行“清算“到时候你就知道天道有多残忍了--溯世法宝,更是如此。” 蔺玄之依然面不改色,道:“想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我早在前世就已经知晓了。” 凤惊羽问道:“你的代价是什么?” 蔺玄之说:“这我就不好告诉你了。” 凤惊羽又追问:“和你与尹重月之间的约定有关吗?”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凤惊羽从蔺玄之的手中挤出来,跳到地上变成了年轻俊美的西凰,他蹙着眉头看着蔺玄之,道:“因为你的未来与我西方界的命数有关。” 蔺玄之微微一顿,道:“此话怎讲?” 凤惊羽想了想,道:“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我来到五洲大陆,乃是受到天道指引。西凰一族但凡有凤凰降世,便是先天尊神,天道不会允许凤凰灭族。我爹那时候因为已经孕了我,凤凰一脉后继有人,所以我父王才会魂飞魄散。而我如今没有后代,所以即便我本该死在九界,也一样会涅槃重生。我涅槃的时候,便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玄虚感应,能够救我之人便在这被封印的五洲小世界。” 他也的确来到了五洲,并且遇到了那个能让他恢复极快之人。 那个人便是蔺玄之。 “天道指引我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九界的未来。”凤惊羽神色凝重地说道:“我看到一片荒凉芜杂,沧海桑田几度变化,乾元皇朝分崩离析,几大天族一个个地消亡,最终这世界成了魔族的世界,人族被逼退到灵气最为稀薄之处,修道者越发式微,千年万载之后,道统消失,人类只能居于一个灵气匮乏的小世界上,虽能凭借奇怪的工具上天入地,却再也无长寿、无修为、无道法,生老病死也无可奈何,甚至我们凤凰和龙族以及那些妖精异兽,都成了传说之物。我觉得这天机所透露出来的未来,很是可怕,便止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望着蔺玄之,道:“然后我看到了你。” 起初,凤惊羽并不知道为何有一个站在云端山巅的男子会和洪荒终结的场景一同出现,然而当他看清这个男子的脸时,整个人都觉得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他更适合出现在云端的人了。 他并不知道见到的男子究竟是谁,他只是看到画面一转,此男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顷刻之间便已经让九界恢复如常。 汹涌的海水平复下来,龟裂的大地逐渐合拢,爆发的火山和岩浆回溯重新归于寂静,魔族隐退,天族世袭罔替......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天道给出的画面,不见得是真实发生的,但大致的发展方向却是指得明明白边。 窥得天道一角,凤惊羽便知道他要寻的那个人,就是天道透露给他的那个男人。 涅槃不是没有代价的,而凤惊羽的代价,就是找到那个人,并且以他为主,直到天荒地灭之际。 只是这些凤惊羽从来不曾说过罢了。 他本不相信世上有那等绝色惊艳之人,直到他亲眼见到了蔺玄之。 他听说过那个晏家几乎乱了阵脚的天命之子的预言,在得知蔺玄之乃是玄无赦的长子之后,凤惊羽几乎要仰天大笑了。 天道有常,他果然早已将一切都算计好。 凤凰一族虽是先天神族,却永远不会成为紫帝天都之主,他们没有顺位继承权,也不需要这看似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们生性浪漫而自由,只愿择明主而居,栖于梧桐枝上。 凤九韶选择的那位明主,乃是玄楼玄九霄,只是玄九霄的命数早已在重月之城沦亡的时候,便已经改变了轨迹。 世人皆知,玄家因违背了天命,所以才丟了尊位,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玄家违背的天命究竟是什么。 凤惊羽选定的人乃是蔺玄之。 他本以为蔺玄之终归是要回到九界,顺应天道的预设,完成他的使命,然而他却没想到,蔺玄之竟是重生之人。 凤凰涅槃乃是顺应天道,而逆天改命乃是违背天道,必然会受到天道的责罚。 此时此刻,凤惊羽不那么确定蔺玄之的未来了。 他甚至惶惶担忧蔺玄之会在不久之后,死于非命。 “没有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光阴,也没有无缘无故重生的人。”凤惊羽深吸口气,盯着蔺玄之道:“所以我才想知道,你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蔺玄之沉默了片刻,才说:“既然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若是我再不发一言,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凤惊羽说:“你知道就好。” 蔺玄之说:“我重回往世之时,的确和天道有了博弈--天道不是人,他不会说话,然而在我即将成功的时候,我的识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股意识,那股意识告诉我,若是我继续下去,天道将会把我彻底抹杀,如我放弃溯世,那么再过千年万载,我将会塑成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的肉身,成为世外之人,并达至臻境。” 凤惊羽禁不住倒吸口凉气,满是错愕地说道:“所以,你仍然选择了溯世?” 蔺玄之淡淡道:“否则,你见到的我,又会是什么?” 凤惊羽说我不能理解你的选择。 成为世外之人,没有生老病死,没有轮回悲苦,有什么不好的? 蔺玄之笑笑说:“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没有阿痕,这世界一样是悲苦的。” 凤惊羽默了。 蔺玄之说:“其实从天道告诉我,溯世之后我将会被彻底抹杀的时候起,我便做好了没有来世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天道到底仁慈,竟是让我与阿痕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但这所谓的机会总归是偷过来的,早晚要还回去。” 凤惊羽有些难受地问道:“值得么?” 蔺玄之点点头说:“值得啊,至少我已经曾经拥有过完整的他。而且阿痕以后都日子还长着......” “可是你觉得,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阿痕往后那么长的日子,还会幸福么?”凤惊羽打断了蔺玄之的话,很是犀利地问道。 蔺玄之说当然会,他都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阿痕会将他忘得彻彻底底。 凤惊羽看着他这么淡定地说着以后的事情,忍不住骂道:“你安排个屁,晏天痕的人生需要你来安排?他是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选择和想法。” 蔺玄之说:“这话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告诉我的,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天道本就如此,我会尝试着违抗,但结果我保证不了,我总要先把最差的结果和应对法子考虑到。” 凤惊羽冷着声说:“你真自私。” 蔺玄之歪了歪脑袋,说:“否则你告诉我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凤惊羽想了想,幽幽地说:“其实自私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蔺玄之:“......” 凤惊羽最终有些焦虑地拍拍翅膀说道:“当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蔺玄之说可能有吧,但是他着实想不出了。 凤惊羽说你让我再想想,便拍拍翅膀飞走了。 天道哪里是那般好糊弄的?毕竟博弈的时候,天道已经输了一次,他绝不会让自己再输第二次。 布置好了阵法,接下来便只等着那东西落网了。 只是那东西似乎是知道了蔺家布置了厉害的东西,接连几天都没再出来害人,一时间倒是搞得蔺玄之等人有些疲乏。 不过,这至少能证明一件事一一古怪的确是从蔺家出来的。 晏天痕还担心那玩意儿是不是就这么撒手不干,以后都不出来了,幽冥很快打消了他的顾虑。 “不管是养尸还是提升修为,但凡沾了血,手中捏了人命,都不可能再收手。”幽冥勾了勾唇,道:“你且再等几日看看。” 果不其然,又过了三日,蔺玄之夜半时分正在打坐,忽然感受到一股怪异气息在出现在蔺家。 蔺玄之猛然睁开眼睛,瞬间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同时朝着那处被牵动了阵法的地方赶去的,还有印星离和揽月尊人。 蔺玄之赶到的时候,便见到花园中一个蔺家弟子翻着白眼,全身似乎都在颤抖,然而他周围却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蔺玄之二话不说,直接抽出止戈剑朝着那弟子周身袭了过去,只听得“砰砰锵锵”几声响,弟子萎靡不振地滑落在地上,周围一阵风吹过,俨然已经被那东西给逃了。 印星离匆匆赶来,看着被移动了位置的石块,凝重地皱起了眉头,道:“竟是能破了我的困阵,那东西不简单。” 空气中浮动着幽香,虽然浅淡却不至于嗅不到。 蔺玄之先去检查了那名弟子的身体,确定他还有呼吸,只是脑袋上多了个血印子,便叫人将他送回房间去,再请药师看看伤势。 幽冥也赶了过来,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法袍,黑着脸说道:“我方才远远看到了那玩意儿,怕不是人,也不是魔。” 蔺玄之点点头,道:“看起来的确不像,不过,我方才倒是发现了一些痕迹。” 他深深吸了口气,身体朝着后山看去,眯了眯眼眸道:“那东西身上有焚香的残留,它必然是从祖祠那边过来的。” 480重入祖祠 幽冥一皱眉头,道:“不是本尊有意诋毀,你家祖祠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上次我乍一进去,便能感觉到顶头有厉害的东西,还不只一种,也不知你们家老祖宗是怎么想的,竟是在祖祠这种地方镇压这等东西,那些玩意儿若是跑出来,你们全家都等着被灭族吧。” 印星离也面色凝重,道:“我与兄长也在那日离开蔺家祖祠之后,专门算过那处,但我们非但算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还每次都能算出^大凶“两个字,所以这段时日并未提起过祖祠,可既然那东西很可能是从祖祠出来的,看样子我们还是避不得了。” “既然避不得,那就寻个地方进去吧。”蔺玄之道。 印星离微微叹了口气,说:“那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那名弟子醒来之后,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呆若木鸡,恍恍惚惚的,嘴里念叨着“有鬼”,像是有失魂之兆。 印星离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两下,弟子便立刻大叫一声,向后面逃窜,但到底也算是回了魂了。 他一见到蔺玄之和印星离等人,立刻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哇哇哭了起来,边哭边磕头,道:“哇啊啊啊,少主救我,少主救我!” 蔺玄之见他回了魂,便也松了口气,镇定地说道:“你且将昨夜发生之事细细道来。” 弟子连忙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昨天晚上原本正在屋子里面打坐,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从窗外传来,又闻到了一股子奇特的香味,不知不觉地便对那笑声心生向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外面去了。 他被那东西攻击的时候,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眼不能见,但感觉还是有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硬杆子似的东西想要从他的头顶往下插进来,他心中怕得要命,身体却丝毫不能动,若不是蔺玄之他们及时赶到,他定然已经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听完之后,蔺玄之将一根细长的香点着,当袅袅香烟渐渐散开的时候,那弟子惊恐地瞪大眼睛,指着香烟,惊叫道:“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蔺玄之将烟熄了。 这香本不该出现在蔺玄之手中,但他小时候调皮,祭祖的时候偷偷拿了一根藏起来,没想到竟是现在用上了。 他转而对印星离道:“看样子,我们当真是要去一趟祖祠了。” 蔺家的祖祠至今已经很多年了,蔺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都被安放在祖祠之中,虽然轻易不会现于人前,但总归是能保护蔺家不受侵扰。 进入祖祠之前,蔺润如还准备了不少祭司用的东西,说是要先行祭拜一下老祖宗,再给老祖宗告个罪,还请老祖宗不要生气。 幽冥一听便笑了,说:“你都要违背祖训闯入祖祠了,告罪有个屁用。” 闻言,蔺润如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不是我非要违背祖训,而是特别事情特别对待,祖祠都要被那玩意儿给玷污了,我当然要降妖除魔,捍卫老祖宗的尊严。” 幽冥笑得更快乐了,他一把手勾着蔺润如的肩膀,凑过去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五长老的脸,说道:H五长老,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是这般有意思?” 蔺润如被人突然靠近,一下子憋红了脸,道:“尊人自重。” 晏重华扫了幽冥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印星离却是在众人进了祠堂之后,才禁不住对晏重华私下说道:“幽冥魔尊果然非同常人,口味儿竟然如此独特,不过,最近幽冥魔尊和蔺家家主走得似乎有些近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关系。” 晏重华看着印星离,勾唇道:“你想套我的话?” 印星离大大方方说:“前两日,幽冥魔尊前来问我你是否在临行之前向南皇求婚,我倒是有些好奇,南皇不是三年之前就已经嫁人,如今已经连孩子都有了吗?难不成烨王殿下想要与人共侍一妻?” 晏重华面不改色道:“‘所以你是怎么回的?“ 印星离道:“当然是回答是喽!烨王殿下想逗猫,在能因为我这个局外人而破坏了烨王殿下的兴致?” 晏重华很是满意,道:“你倒是个有眼色的。” 印星离笑道:“不伴君如伴虎,跟在东皇身边久了,当然是要有眼色的。” 蔺家祖祠并无楼梯,只有传送阵,但是通往七楼的传送阵是十年开启一次,其他的传送阵,除了家主之外无人知晓在什么位置。 蔺润如进来之后,站在一楼正中间,将右手手指咬破,当即便在地上一笔画了一个血符。 “这符乃是开启传送阵的钥匙。”蔺润如画完之后,朝着那符重重一拍,看着周围七个圆形传送阵依次亮起,道:“唯有历代家主的血,才能唤醒传送阵,而这符是传承的,一旦成为被祖宗承认的家主,就会知道符该如何画。” 一阵狂风在祖祠之中涌动,将窗纸吹得哔哔啵啵响个不停,倒像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出场之前的气氛。 幽冥倒吸口凉气,搓着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吐槽道:“你们家的祖祠,怎么看起来跟个鬼屋似的,这小阴风吹得......” 晏重华站在了幽冥身侧,凝眉看着地上的七个散发着金光的传送阵。 狂风之后,便归于平静。 晏天痕低头一看,禁不住说道:“这传送阵的布局很是独特,正常的传送阵组都是六芒星对称其中再加一个正心点,这七个倒是歪歪扭扭地哪儿都有。” 蔺玄之道:“是北斗七星阵。” 晏天痕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北斗七星便是天上星宿的组图,一般情况下用作传送阵组的时候,是用来镇压魔物并净化魔息的。 蔺润如神思凝重地说道:“难不成,我们祖祠之中,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魔物?” “不得了是肯定的,寻常的妖怪也不会去吃人脑。”幽冥说:“但是不是魔物就不知道了。” 揽月尊人因着要在外面保护那些阴体之人,所以并未跟来,印星离对着七星阵看了半天,也还是叹了口气,道:“我对北斗七星阵不大了解,待我回去画在纸上,让兄长看一看吧。” 蔺玄之总觉得这北斗七星阵有哪里很是违和。 他皱了皱眉头,后退了几步,站在窗边观望。 晏天痕道:“大哥,你发现了什么?” 蔺玄之转了个方向,道:“北是哪边?” 晏重华闻言,眸中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这小子,也还有两把刷子。 晏天痕指了个方向,蔺玄之点点头,道:“这北斗七星阵的方向不对。” “方向不对?”蔺润如仔细一看,当发现问题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谓阵法,对大的排兵布阵和小的细节都要求极高,诚如北斗七星阵这种与星宿有关的阵法,即便每个小阵的位置与实际有差别,但至少方位也是要对的,否则,十有八九会彻底成为废阵,剩下的一二分便是会出大问题的。 显然,此处的北斗七星阵没有成为废阵。 焚香的味道浓郁了几分。 蔺润如觉得背脊发凉,道:“这阵,可有什么说法r 印星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对杀阵很有研究,自然看得出来逆北斗七星阵有什么效果。 印星离道:“蔺家主,你们家的老祖宗这可不是什么善茬啊,他竟是在祖祠里面用阵法来养魔物。” 蔺润如大惊失色,道:“此话可不能乱说。” “我有什么必要乱说?”印星离冷笑一声,道:“北斗七星阵乃是散魔息用的,逆过来便是养魔,你们家祖宗还真是生怕祖祠里面的魔物死了啊。” 幽冥点点头,道:“没错,这阵法反过来,的确是这等效用,只是不知道里面困着的是什么东西。” 印星离忽然灵光一闪,道:“之前不是推测,那第五样法宝就在青城么?该不会就在蔺家祖祠之中?”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倒是有可能!” 蔺玄之当即便与魂盘询问情况。 “祖祠之中,可有封魔大阵?” “不知道啊。”尹重月泡在水中懒洋洋地说:“虽说我被分了五瓣关押在不同地方,但每处的我和其他地方的都没有太大感应,除非阵法开了,我才能感知到在什么地方。” 蔺玄之又问道:“你可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尹重月说:“知道也不告诉你。” 蔺玄之:“......早一日解决,早一日便能让你复活。 尹重月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你再靠近一些,让我感受一下可否产生共鸣。” 不必尹重月说,蔺玄之既然来到此处,自然是要上去看看的。 蔺玄之道:“我们不妨先去七层看一看。” 蔺润如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七层乃是蔺家袓祠的牌位所在之处,进了祖祠却不拜自家祖宗,反而先去搞些其他的事情,保不准就会招惹祖宗生气,即便祖宗不生气,先去拜一拜祈求保佑也是很重要的。 于是一行七人便站在了最后一个阵法上面。 七星阵启动,金色的阵法迅速旋转,周围风起云涌,天上滚雷,不消片刻待到众人再一睁开眼睛,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条条长长的、看似没有尽头的走廊。 而且,他们走散了。 蔺玄之因牵着晏天痕的手,所以他们如今还在一起,走廊空荡荡的,两侧都是墙,看不出什么究竟来。 但蔺玄之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七层楼。 481古怪之地 想起了那颠倒的北斗七星阵,蔺玄之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北斗七星意味着七个楼层,可是他们的祖祠之中,一层根本用不上传送阵,那多出来的一个传送阵,究竟是通往何处的? 而且,他方才竟是忽略了一点--以往每十年前来祖祠的时候,显现出来的传送阵,根本就不是他们方才站着的那一个,而恰恰是另一尽头那个被他们误以为是“第一层”的那一个! “大哥,怎么了?”晏天痕不解地看着蔺玄之。 蔺玄之镇定下来,眯了眯眼眸,道:“我们去了另一个祖祠。” 晏天痕一顿,道:“什么意思?” 蔺玄之转身,回望着后面那一模一样的走廊,道:“头尾两个阵法,看样子,乃是将人传到两个不同空间的法门,而且如果我没猜错,除了每十年一次的祭祖日,阵法是正向之外,其他时候,北斗七星阵都是逆反着的,我们想去七层,便要去另一头的传送阵,看样子,我们走错路了。” 晏天痕吓得打了个哆嗦。 蔺玄之握紧了他的手,道:“别怕,我到要看看那个东西想搞什么鬼。” 他捏着晏天痕的手时,却觉得他的手有些冰凉,像是有些湿漉漉的,不过蔺玄之并未太过在意,还以为晏天痕是在害怕。 他牵着晏天痕朝前方走了几步,虽然脚步轻盈,但因这地板有什么问题,踩上去却咚咚作响,声音回荡在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上,听起来很是瘆人。 走廊很长很长,蔺玄之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却依然是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他便停了下来,咬破了手指,凭空画了个符,朝着前方弹了一滴血,道:“破!” 这还不算完,蔺玄之又一转身,朝着他身旁的晏天痕眉心用那只带血的手指也是一点。 空间瞬间扭曲,蔺玄之面前出现了蔺家的祠堂。 他竟是依然在一层,甚至双脚都不曾踏出方才那个传送阵,而其他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站在他旁边的晏天痕脸色微微一变,猛然抽回了他的手。 “你何时看破的?”一个裹着个白袍的少年往后面迅速退去,却发现他已经被蔺玄之不知何时布下的法器给拦住了去路。 蔺玄之打量着他,道:“从一开始,你模样装得倒是像极了他,可惜细节却处理不到位。” “哪里不到位?”那个少年穷追不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般轻易就被识破。 他分明已经暗中观察蔺晏二人良久,连动作神态都模拟地别无二致,可蔺玄之怎会一眼就看破了? 蔺玄之心中暗笑,恐怕除了他之外,就连晏天痕自己都没意识到,每次他牵他的手时,晏天痕都会反过来更紧地握着他的手,没有一次例外,而方才这东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怎可能是他的阿痕? 当然了,这种事情,蔺玄之自然是不会告诉这东西的。 蔺玄之抽出了止戈剑,道:“你的障眼法虽然厉害,却不过是个替人受死的罢了,真正杀人害命的,如今身在何处?” 少年错愕地看着蔺玄之,道:“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我干的?” 蔺玄之淡淡说道:“身上的气息。真正害人夺命的,吸了蔺家的焚香。” 少年一愣,禁不住叹了口气。 显然,他也是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与真正的凶手截然不同。 “我看你是蔺家后人,本不想要你的命,现在却是不得不要了。”少年低声说完,忽然手中多了一只通体漆黑伞,朝着蔺玄之杀了过来。 晏天痕摸着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往前面走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转身就来到了一处周围黑峻峻的荒郊野岭。 周围的树低矮错乱,阴风阵阵,鬼影重重,朝着天上看去,阴森黑暗的夜空中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散发着诡异的白光,照的地面上的影子宛若蜿蜒的一只只触手。 晏天痕艰难地咽了口唾沬。 他觉得旁边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还擦了一下他的手臂。 晏天痕打了个哆嗦,又搓了搓他的小胳膊。 观察了片刻,晏天痕发现他还是得往前走着,否则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里的树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若是细细看去却是能看到中间分开的一条小道,晏天痕走在没有杂草的小道上,只觉得脚下的泥土十分松软,像是要让人陷下去似的。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不知走了多远,晏天痕便看到前方影影重重地出现了大片的灯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只是那处不知何时升起了阵阵迷雾,将那灯火弥漫扩散开来,映衬着惨白色的月光,显得越发的诡异了。 晏天痕顿了一顿,快速朝着前方跑了过去。 他越往前跑,迷雾就越是浓郁,就在晏天痕听着声音摸瞎往前闷头冲过去的时候,忽然之间眼前豁然开朗,迷雾尽散,定睛一看,前方灯火璀璨,人头攒动,叫卖声吆喝声连成一片,倒像是个人世间的坊市。 大大的红灯笼挂在街坊两侧的楼上,路上有男有女,还有不少人都戴着面具,三三两两地说笑着正往前走。 晏天痕看到了一个身着宫装云鬓雾绕的香艳美人儿,那美人儿也对着晏天痕勾唇一笑,便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然而当这个美人儿和晏天痕擦肩而过的时候,晏天痕看到了她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粗粗的尾巴,还在地上甩来甩去的。 晏天痕:“......”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晏天痕开始观察周围的“人”。 很快,他便发现此处的“人”虽然都有着人的外形,实则各个都拖着尾巴或者带着翅膀,有的伸出来的手臂根本不似人类,倒像是某些说不出名字来的动物,但这些动物又怡怡是晏天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就在这时,晏天痕听到了周围有争吵的声音。 一个声音说:“去年我买的一颗通智期狐妖妖丹,才不过三个中品灵石,怎么今年就成了三十个?你这涨价也太厉害了吧?” 接着一个听起来很是有底气的声音道:“今年通智期的狐妖变少了,不好找,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高了不少。” 那声音道:“涨了这么多,我不买了。” 另一声音立刻怒了,道:“老子辛辛苦苦弄过来的,你今日不买也得买,否则就别想活着离开!” 最开始那个声音也怒了,冷笑道:“我偏不买,你待如何?” “那你就受死吧!” 只见一个原本足足有九尺高的人,突然节节暴起,转眼间便成了一个足足有两层楼高的怪物,那怪物有着粗糙而坚硬宛若盔甲的皮肤,以及强健的四肢,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另一个不愿意出高价钱买妖狐内丹的“人类”,也变模样,竟是成了一个蛇尾人身的妖怪,只见他冷笑一声,刺溜一下子便将那个块头硕大的魔物给用尾巴卷了个结结实实,手中一道明火闪过,那中看不中用的怪物竟是已经被砍掉了脑袋。 “卧槽!”晏天痕脱口而出。 周围的“人”却是见怪不怪的,还有些指指点点咯咯咯地笑着。 “哎呀,碰上了硬茬子呢。” “没这本事,还敢坐地起价,活该被弄死。” “这魔物看起来厉害,实则才不过刚修炼出魔核,真是没意思。” “一看就是个新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才这么点道行,就敢在这浮屠鬼市坐地起价,当真是找死。” “......” 晏天痕:“......”原来此处叫浮屠鬼市。 晏天痕眼睁睁地看着方才那个蛇尾人身的妖怪,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松松地将那个死去的魔物的心脏给掏了出来。 妖修的内丹藏在丹田气海中,魔物的魔核却是在心脏处。 这蛇尾人身的家伙,看着只不过拇指指肚大小的魔核,很是不屑地啧了一声,然后随手便抛到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嚼吧嚼吧掩了下去。 随后,他将落在地上的储物袋捡了起来,直接扔到了自己的衣服里面,又若无其事的变成了人形。 “今儿爷心情好,这就留给你们了。”得了妖狐内丹的蛇魔心情不错,将被杀了的魔物留给周围蠢蠢欲动的低等魔物,他刚一挥手,远离了几步,晏天痕便见到五六个伪装不了人形的魔物齐刷刷地变拥了上去,你一爪子我一口地迅速将那个魔物给分食了。 晏天痕看得脸都绿了。 太凶残了,此地当真不宜久留。 晏天痕赶紧回头寻找来时的路,然而此时他却发现,前前后后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是来时候的路了,就连雾气都看不到分毫。 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手持一把白色的伞,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晏天痕,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然后转身消失不见。 进了浮屠鬼市,便自求多福吧。 突然之间,晏天痕的肩膀被谁给拍了一下。 晏天痕猛然回头,便见到方才那个蛇尾人身的家伙,正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他,道:“小家伙,第一次来到浮屠鬼市么?” 晏天痕盯着他那只手瞅了片刻,开口便问:“你抓过心脏之后,可有洗手?” 那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紧接着,他便哈哈笑出了声音,道:“有意思,不过我不需要洗手,只需要一个净身咒就够了。不过,看样子你还真是第一次来这里啊,小家伙,你可真是不怕死啊。” 晏天痕绷着脸,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482浮屠鬼市 那人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因为你身上,可是香得很啊。” 晏天痕下意识地抬起袖子嗅了嗅。 “你自己怕是嗅不出来的。”那人依然笑吟吟,道:“你恐怕不是个一般人,称得上是阴气十足啊,你这样的,我们魔族最是喜欢,吃上一口怕是能修为大增,魔核更为牢固了。” 晏天痕心中一惊,生起后怕,若不是因为他前世曾经号令过五洲大陆的低等魔族,怕是此时此刻已经吓得惊魂失色了。 然而,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丝毫害怕的情绪。 于是晏天痕兀自笑了笑,道:“既然你能看出来,说明你的修为也是不低,不过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不如你便带着我逛一逛吧。” 那人一脸稀奇地看着晏天痕,道:“你竟然不怕我吃了你?” 这等阴气十足之人,只怕是见了他们就恨不得马上逃跑,怎还会主动出言邀请? 晏天痕自信满满,道:“我既然敢一个人来,又怎么可能没些傍身的仰仗?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你觉得如何?” 那人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晏天痕这样的人,原本已经动了杀念,此时却是陡然转了念头。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刚巧我近日心情不错,又闲来无事,多交个朋友也是好的。”青年主动介绍自己,道:“我名唤璃墨,乃是地魔一族,你看起来倒不像是魔物,反而像是人族?” 晏天痕一听,心中倒是对此魔物有了些了解,也难怪他能嗅出自己身上的阴气。 魔物按照种族天生的强弱,分为天魔--地魔--蚩魔--魔兽一一青鬼,如今天魔已经几近消失,地魔便是魔族的统帅者,而且数量极少,每出现一个几乎都会成为群魔之首,而且,因地魔是最接近天魔的魔族,所以他们对天魔的感应很是强大。 晏天痕上辈子也只见过一个地魔,没想到今生误入了浮屠鬼市,竟是一下子就见到了一个地魔。 再想想方才那个一言不合就出言挑衅的魔物,他便止不住生出一股同情之感。 魔族的种族碾压要比人类更胜一筹,想要跨种族级别挑战几乎成为奢望,除非修炼的年份相差甚远。 也难怪璃墨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将那个看起来很是厉害的魔物给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 晏天痕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是人族。” 璃墨眼珠子微微一转,道:“人族竟是能够进得魔族鬼市,看来,引你过来的那家伙,是想要你的命啊。” 晏天痕忙问道:“这浮屠鬼市,究竟有什么说法?” “这是魔族交易互换的地方,不管你想买什么,只要说出来,便有人愿意卖。”璃墨压低了声音,道:“包括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璃墨又道:“浮屠鬼市没有什么固定的交易规则,算是个黑市,只面对魔物和魔修开放,你这种人,若是让其他魔物发现闯入了浮屠鬼市,是会被杀了的。” 晏天痕问道:“那我又该如何离开?” 璃墨打量着他,笑道:“不知道浮屠鬼市的人修,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踏入浮屠鬼市一步,你这才不过刚进来,竟是就想着离幵,难道这浮屠鬼市没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晏天痕连忙摆手,道:“倒是有些意思,只是我家人还在外面等着我,我总不好在这里停留太久。” 璃墨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盯了晏天痕片刻,道:“我险些被你给骗了,其实你身上并无什么能够傍身的法宝,你纯粹是被人给骗进来的吧?” 晏天痕摇摇头,说:“我不是,我没有。” 璃墨从一开始便觉得他修为不高,又觉得他着实好闻,便动了一些歪心思,只是因随心所欲久了,又被晏天痕身负异宝给唬住,才突然转性想要与他结交,此时看破他没什么仰仗,便又重新动起了歪心思。 晏天痕察觉到璃墨的眼神越发危险,便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哪怕他解了一半的魔血,也不见得是眼前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地魔的对手啊! 而且,魔族可以靠吞噬提升血脉境界,若是地魔吞了天魔,便能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天魔。 地魔虽臣服天魔,却也时时刻刻想着逆上叛乱,这一点,晏天痕心中还是有些数的。 璃墨朝他逼近了一步。 “这儿怎么有个阴气十足的人修?”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只见她身着拖地长裙,一头钗环,看起来珠光宝气的,很是富贵雍容。 那张脸也极为好看,妖艳又清纯,很是招惹男人喜欢。 闻言,璃墨转身对着女子,道:“你不在魔帝身边伺候着,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了?” 女子一双紫色的瞳孔牢牢锁住晏天痕,舔了舔唇角,道:“出来帮魔帝物色一些好东西,璃墨,你身后的那个,可不就是个能进贡给魔帝的好东西?你快快把他交出来,我也好替魔帝先试试深浅。” 璃墨最见不得有人抢他看上的东西,便立刻生出了护犊子的心思,冷笑道:“这人是我先看上的,你少打他的主意。” “呵。”女子冷笑一声,道:“既然谈不拢,那就各凭本事了!” 话音刚落,晏天痕眼前便出现了一片浓稠的黑雾,一只利爪朝着他的脖颈抓过来。 晏天痕朝后面迅速退去,一根阴焰鞭朝着利爪甩了过去。 女子似乎对自己太过自信,不觉得晏天痕的阴焰鞭有什么厉害的,不退反进,竟是直接用手去抓阴焰鞭。 然而,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那魔物的一只手都被鞭火给熔了。 “你是什么东西?”原本在帮着晏天痕的璃墨见状,猛然恢复了蛇尾人身,竖着瞳孔盯着晏天痕。 晏天痕捏着鞭子,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早便说了,我有所仰仗。” 女魔痛的满地打滚,一只皓腕已经掉在地上,变成了一截丑陋的黑色的肢体,她怒从中来,瞬间撑破衣服变成了一个头上有两只犄角身后有一条细长尾巴的类人形魔物,眨眼的功夫便跳到晏天痕的身前,长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便要朝他的脑袋咬去。 正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风拂过,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女魔竟是被一只袖子给挥飞出去。 晏天痕略带错愕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那个伟岸男子,片刻之后,收起了已经在掌中焚烧的阴焰之火,微微勾了勾唇。 “帝尊!”璃墨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连忙低着脑袋退了下去。 烈焚空一出现,整个浮屠鬼市都安静下来,连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不敢有,可见烈焚空在此处的身份地位。 烈焚空的嘴角是上翘的,然而眼眸是冰冷的,道:“被一个外来的器灵给乔庄侵入都不自知,还想着害人,蠢货!” 璃墨面红耳赤道:“是我识人不清。” 至于害人什么的......这不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吗? 烈焚空扫了眼还在地上呻吟不起的女魔,露出了一两分的嫌恶之色,若不是她的人形有个不错的皮囊,他也不至于让这么个等级不高的魔物来他身边伺候,只是没想到,空有皮囊却没有脑子,竟是什么人都想染指。 烈焚空一抬手,一道烈火便焚烧到了那个已经化成原型的女魔的身上,只听一声凄厉不已的惨叫,那女魔竟是已经成了灰烬,连渣滓都不剩了。 璃墨面色微变。 烈焚空转而对晏天痕道:“惊扰到你了,是我御下不严。” 晏天痕歪着脑袋看着烈焚空,想到了之前在参加百家际会之时,这家伙还专门在那片桃花林里面留个分身吓他。 晏天痕道:“你是专程赶来救我的吗?” 烈焚空道:“自然。” 晏天痕道:“你跟踪我那么久,为何之前从不出现?” 烈焚空一顿,道:“你怎会知道?” 晏天痕哼哼两声,没有解释,其实他心里面想着:若不是因为他的魔血突然之间解了一半,又怎会轻易发现烈焚空的魔踪? 而且,即便他发现不了,按照上辈子烈焚空的尿性,定然也是在后面跟着他的。 上辈子晏天痕特意问过烈焚空原因,烈焚空给出的答案让他无法怀疑也无法反驳__ 谁让你也一样是天魔呢。 自从天魔一族在天焕魔尊被封印之后,便开始衰微,怕是细细数起来真正的天魔一族不剩下一百个,而且绝大多数的天魔都在九界。 小世界的天魔是无敌的,也是孤独的,他们想要寻找能够比肩而立的同伴也不是不能理解。 晏天痕对于烈焚空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只是烈焚空行事素来低调,也耐心地很,不等晏天痕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便不会让他知晓他的存在。 晏天痕思绪拉回,对着烈焚空会心一笑,道:“你我同为天魔一族,你不跟着我,难道要跟着别人?” 烈焚空的长眉挑了挑,表示他的惊讶。 璃墨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晏天痕--天魔? 晏天痕对着璃墨眨眨眼,道:“我身上只不过带了些遮掩气息的法宝罢了,我说过的,我敢来此处,自然是有所仰仗。” 璃墨的心脏砰砰直跳,不自觉地朝着那女魔的临死之地看去,禁不住暗中庆幸他方才没有当真对晏天痕动手。 五洲大陆的整个魔界都知道,魔帝烈焚空在寻找一个半魔半人的男孩儿,只是鲜少有人知道,那个能被烈焚空放在心上的人究竟是谁。 如今看来,恐怕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没差了。 483阴伞阳伞 璃墨苦笑道:“是我眼拙了。” 晏天痕大度地表示没关系,反正下次见面说不定就认识了。 烈焚空觉得好不容易才以真身出现在晏天痕的眼前,自然不应该让其他任何人分散晏天痕的注意力,便挥挥手让璃墨滚蛋了。 烈焚空亲自带着晏天痕在浮屠鬼市闲逛,并且表示愿意一尽东道主之谊,晏天痕不管看上什么都只管要。 晏天痕虽然爱财如命,却也没敢占烈焚空太多便宜,毕竟魔都是很小气的,若是被占了便宜,定然是在心里面算计着该怎么将便宜占回来。 于是晏天痕便问道:“方才我听璃墨说,这浮屠鬼市只有想不到的东西,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可是真的?” 烈焚空有些自豪地说道:“自然是真的,这可比人间界的东西齐全多了。” 晏天痕说:“那若是我想买消息呢?” 烈焚空蛮有深意地看着晏天痕,道:“消息想买自然是能买到的,且看你想买什么了。” 晏天痕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买两个消息,不知有没有人愿意卖给我。” 烈焚空想了想,说:“你想用什么来换?” 晏天痕看着烈焚空,道:“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烈焚空打量了他一番,勾起了唇角说道:“你身上,只有你最值钱了。”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我又不可能把我自己拆了卖给你。” 烈焚空哈哈大笑,然后说:“全当你让我跟了你这么久的见面礼吧,你想问什么?” 晏天痕也不和他客气,道:“第一件事,那个祖祠之中将我引到这里来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烈焚空淡淡说道:“那是一个器灵,这器灵的原型,乃是一只阴阳伞,阴面为恶,阳面为善,一体双修,也算是造化之功了。” 晏天痕得了答案,却仍是禁不住惊讶道:“阴阳伞,这不是五洲大陆的封印当中,位处于东洲封魔大阵中的镇宝么?” 烈焚空点点头,道:“阴阳伞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绝世法宝,按道理来说能够镇压魔物,可实际上,千年万载的,这阴阳伞不知受了什么点化,竟是修出了器灵,还一修便是两个。你听它名字,便该知道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若是善面势强,阴阳伞便是镇魔之物,若是恶面强,会发生什么便不可预知了。不过,阴阳伞之前一直都乖乖的被封在蔺家祖祠之中,只是如今却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能从蔺家祖祠之中逃脱。”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沉了沉眸子。 窥天者测不到阴阳伞的身份,无非是因为阴阳伞乃是上古之物,不知存在多少载,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窥天者能探的到的。 而且......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阴阳伞的修为,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但恐怕不能轻而易举地收服。 烈焚空见到晏天痕露出了苦恼之色,便笑笑说道:“器一旦成灵,便要比人类厉害多了,我曾经与阴阳伞交过手,他们两个联手,我自认不是对手。” 晏天痕抬高了眉梢,道:“他们有什么厉害招数,说来听听?” 烈焚空说:“他们最厉害的招数你其实已经见到了,便是能联通两个不同的空间,这处浮屠鬼市,实则距离蔺家祖祠足足有万里之遥,他们却能在一眨眼间将你带到此处,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晏天痕深吸口气,道:“其他的呢?” 烈焚空想了想,道:“其他的,怕就是如今阴阳伞能够通过食妖怪的内丹、魔物的魔核、人类的丹田气海和大脑血液,来迅速提升修为吧,如今阴阳伞已经沾染魔气,由恶的一面全然占了主导地位,下手不留情面。” 晏天痕点点头,道:“那他们可有怕的东西?” 烈焚空笑道:“这个倒是简单,阴阳伞如今属性为阴,怕的便是炽阳之物,若是属阳,怕的便是至阴至寒之物,和他们打的时候,必须得同时一击毙命,否则阴阳变化,便是后患无穷。”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个问题我问完了,下一个问题,我该如何从这里出去?” “才不过刚来,便想着离开?”烈焚空似乎有些不满,道:“这浮屠鬼市当真那般无聊?” “倒不是无聊。”晏天痕看了眼周围那些贩卖的东西,那一个个都是血淋淋的妖丹或者魔核,便觉得倒胃口,道:”只是暂时没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可交换的。而且,我大哥还在家中等我,若是我回去晚了,他必然会担心的。“ 听晏天痕提起蔺玄之,烈焚空神色略显莫测。 “你那位大哥,是难得的阳体,若是他寻到了阴阳伞的藏身之处,倒是有灭了他们的可能。” 晏天痕说:“如此倒是甚好,我回去之后,会和大哥好好商量的。” 烈焚空见他归心似箭,便不再强求,道:“那你闭上眼睛,我送你出去。” 晏天痕闭上眼睛,感激道:“多谢。” 烈焚空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道:“我总觉得你与我像是认识了许久许久,你对我竟是全然一副不陌生的模样,倒让我感到稀奇。” 晏天痕便答:“许是前世我便见过你呢?缘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 烈焚空爽快地笑着,道:“近日魔界有事,我不便再跟着你,待到事情结束,我再找你玩乐。” 晏天痕只来得及答了一个“好”字,便脑袋晕了一下,再一睁开眼睛,他竟是已经处在了蔺家的祖祠一层之中。 “我方才已经说了,他自己就能找到出路。”一个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还带着几分怒火。 晏天痕一抬眼,便看见蔺玄之手持止戈剑,正用锋利地剑刃放在一个白袍少年细长的脖颈上,面色铁青,像是要杀人似的。 而蔺玄之的对面,则站着一个身着白袍举着黑伞的少年,那少年虽然样貌和白袍少年几乎一模一样,但面露凶光,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 蔺玄之见到晏天痕凭空出现,微微松了口气,道:“阿痕,来我身后。” 晏天痕一下子明白了状况,道:“阴阳伞?” 两个少年同时朝着晏天痕看了过来。 黑袍少年黑着脸道:“妈的,烈焚空那个嘴碎的废物。” 听到烈焚空的名字,蔺玄之的眼眸眯了眯。 晏天痕说道:“大哥,我方才被这东西引到了魔界,若不是遇到了烈焚空,说不定我就回不来了。” 蔺玄之动了杀念,看向黑袍少年的眼神尤为危险。 阴伞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这个小情人,背着你与人勾勾搭搭的,你脑袋上的绿帽子都已经三尺高了,我方才可是听了他们两人说话,那魔帝烈焚空一向不喜多管闲事,却是为了你的小情人,把他的下属都给一招毙命,还不惜耗费功力将他传送万里,你还是先去寻烈焚空报仇吧。” 晏天痕说:“你放屁,在灭了烈焚空之前,我得先把你这为非作歹的玩意儿给搞死。” 阴伞有恃无恐地说道:“搞死了我,阴阳伞就坏了,阴阳伞一坏,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开五洲结界,这点你得想清楚。” 阳伞轻轻叹了口气。 晏天痕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若是法宝已经修炼出了器灵,那么器灵若是死了,这个法宝就彻底废掉了,只是一团死物罢了。 这么一说,晏天痕的脸色果然黑了几分。 蔺玄之却是冷声道:“阴阳伞本为打通阴阳、降妖镇魔之物,没想到修得了器灵,做的竟然是为非作歹屠害苍生之事,也不知那你们的主人,是否后悔曾经将你们造出来!” 这话对于器灵而言,无异于在质疑你爹娘是否后悔生出你们,是极重的话。 阴伞顿时便周身起了阴风,杀气腾腾地将黑伞合拢,化为一根长棍,指着蔺玄之道:“狂妄的小子,废话多的人,一般都活不了太久。” 蔺玄之纵剑而上,和阴伞的那根棍子交相碰撞,呲出火花,阳伞刚想逃脱,脖子上便栓了一个散发着阴火的鞭子。 阳伞一下子便蔫了,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道:“我、我不怎么厉害的,你可千万小心,若是把我给弄死了,你们谁都出不去了。” 晏天痕冷笑一声,说:H这得看你那个双胞胎好兄弟懂不懂事了,若真惹急了我,大不了我先弄死你们,再想别的法子出去,反正路是人走的,此路不通另寻他路,真不行的话,不离开五洲大陆也无所谓,总归你死我活就是了。“ 阳伞:“......”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起阴伞的修为,的确高的有些离谱,毕竟是经过造化之功的神物,化成了器灵,又受了蔺家祖祠的焚香供奉,再加上生吞了不少活人身上的阴气,自然要有不少好处的。 换之阳伞就不行了,阳伞和阴伞虽为同胞双生,奈何勉强化为人形还是全靠阴伞相助,心中也有为善的一面,整个器灵也怂怂的,就算围困蔺玄之,也只敢变个鬼打墙吓一吓他,所以此时此刻,阳伞趴在晏天痕的鞭子之下,瑟瑟发抖叫苦不迭,连个屁都不敢放。 阴伞和蔺玄之打完了一波,见到阳伞那窝嚢样儿,禁不住破口大骂:“你快别丟人了,你又不是人类,他有什么好害怕的?他那鞭子根本伤不了你,就是个幌子,不信你试试!” 阳伞哭丧着脸说:“我不试,我就不试,万一我的脑袋掉了怎么办?” 484阴阳伞 阴伞几乎要被阳伞给气到吐血,怒说:“你又不靠脑袋活?掉了我再给你安上去!快站起来,别趴在地上像个狗一样,就算是也要死的有点儿尊严,不能让他们看不起!” “不,我就是蝼蚁,我就是不要脸!”阳伞在形象和生命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晏天痕:“......” 莫名觉得这段对话有些喜感,如果不是现在太过紧张,他一定会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阴伞气得要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阳伞,然而阳伞死了,他也活不了。 蔺玄之的青莲九式已经练到了一定境界,此时他也已经起了浓浓的杀心,蔺玄之给晏天痕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一起动手,晏天痕和他对视一眼,确定了彼此的意思。 九个不同方位的青莲剑花同时指向阴伞,朝着他全身大穴封了过去,招招致命,步步紧逼,只见阴伞露出了一个不屑的冷笑,原本握在手中的棍子朝上一撑,变成了一一个巨大的伞面,那莲花剑印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竟是全番被反弹回去,将周围的窗户墙面割得乱七八糟。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这五洲大陆,都没有能与我作对之人!”阴伞得意洋洋地看着蔺玄之反手将原本他发出去的剑招给打飞。 晏天痕见状,将阳伞脖子上的那根鞭子勒地更紧了一些,道:“你快束手就擒,否则我绑架了他!” “绑了便绑了,关我屁事儿!”阴伞受够了阳伞的窝囊相,说话也不客气了。 阳伞撇撇嘴,特别委屈地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晏天痕将鞭子变成了绳子,直接将阳伞绑了个结结实实,拖着他便朝着祠堂外面跑去。 阴伞见状,像是没想到晏天痕竟是真的会将阳伞绑走似的,一下子居然愣住了。 蔺玄之趁着这个机会朝他心窝猛然一刺,阴伞虽用伞柄及时抵住,却也被那股力道给打地连连后退几步,刚想要反击,祖祠的大门外有明光闪过,阴伞阴鸷地眯了眯眼睛,放了句狠话,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蔺玄之也无法追踪,只得提这剑从祖祠走了出来。 刚一出大门,他便看到齐刷刷站在祖祠之外的蔺润如等人。 不等蔺玄之开口询问,蔺润如便抢先解释:“我们刚一进去,便被祖祠弹了出来,祖祠的门从外面怎样都打开不开,这位晏先生说若是强行破门,说不定会被列祖列宗怪罪下来,生出其他事端,我们便只得在外面观望。” 幽冥气鼓鼓地瞪着晏重华,显然对于他的决定很是不满。 晏重华一脸淡漠模样,任凭幽冥怎么瞪他都面不改色的。 “便是这么个东西?”幽冥转而盯着被晏天痕按在地上的白衣少年。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说是什么东西在捣鬼,竟是一把阴阳伞,他们不知缘何修出了器灵,还一次修出了两个--这阳伞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儿,但是他兄弟阴伞却不是个玩意儿,到处搞鬼吃人,那些干尸都是他给弄出来的,修为还很是高强。” 印星离叹了口气,道:“阴阳伞竟是出现在蔺家的祖祠,怪不得我和兄长无论怎么推演,都寻不到落脚处。” 揽月尊人点点头,道:“祖祠乃是一个家族最为神圣之地,蔺家祖祠又已经收了上千年的香火,自然有隐藏之法,况且--” 他扫了眼趴在地上的阳伞,道:“阴阳伞本就是有遮天蔽日之能的法宝,如今修出了器灵,更是非同一般,只是,器灵害人,我倒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阳伞举手求饶,说道:“不关我的事情啊,我已经劝阻过他了,可是他不听我的话,我又打不过他,我又能怎么样?” “所以你就为虎作伥?”蔺玄之走过来,面色不愉地说道:“之前是谁将我引到了那处空间的?” 阳伞怂了怂脖子,小声说道:“他逼我把你们引开,我要是不同意,他就要扒我的裤子......” 扒裤子? 众人的面色有些古怪。 晏天痕翻了个白眼,道:“看样子,从他嘴里能问出不少东西,我们还是先把他关起来,好生审问吧。” 抓住了阴阳伞这么个罪魁祸首,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跑,晏天痕压着阳伞便兴冲冲地朝着蔺家的执法堂跑了过去。 执法堂依然充满了威仪庄严的气氛,警示柱矗立在大堂的正中间位置,上面的铭文像是在提醒这些后人要时刻谨遵祖宗定下的律法。 抓到了罪魁祸首,蔺不败自然恢复原职。 原本蔺不败想要按照正常程序审讯,却被蔺玄之一句“免了”而将多余的步骤全部省去。 阳伞被绑在警示柱上,因着执法堂里面死过一些人,阴森的气息太重,所以冻得他一个哆嗦。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围着阳伞,除了晏重华这等见过不小大风大浪的大佬之外,其他人尤其是晏天痕,摆明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打算。 晏天痕插着腰走到阳伞面前,绷着一张脸道:“你知道些什么,全都老实交代清楚,要不然的话,哼哼,执法堂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阳伞很给面子地抖了几抖,一副害怕的模样,小媳妇儿似的说道:“我、我全都交代清楚,你可千万别打我,我的小心灵是很脆弱的啊。” 晏天痕:“......” 戏真多。 幽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丹药,直接掰开阳伞的嘴巴,塞进了他的嘴里。 阳伞惊恐地说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幽冥说:“不过是一些能让你说真话的丹药罢了,从现在开始,你若是敢说一句假话,便会有钻心剜骨之痛。” 阳伞咽了咽唾沬,道:“我是器灵,不是人,你这些丹药,对我无用。” “是么?”幽冥幽幽一笑,道:“那你不妨说句假话试试?” 阳伞想了想,试探着说道:“我是阴伞。” 一瞬间,阳伞只觉得他像是被放倒了绞肉机里面搅拌,全身疼得几乎抽过去,他连忙道:“我是阳伞,我是阳伞!” 幽冥见状,满意地说道:“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阳伞险些泪奔--这他妈都是什么凶残的玩意儿? 阳伞也知道不能让这些凶残的人类觉得他是在拖延时间,便将事情从头至尾地交代了一番。 原来,阴阳伞乃是开天辟地时候便被造出来的造化之物,起初是用来沟通阴阳两界,只是后来阴界的大门被人彻底关闭,阴阳伞才暂时丧失了这个功能,只保留了镇压魔物、移转空间之类的作用。 器灵的出现要靠运气,哪怕是造化之物,也鲜少有能修出器灵的。 阴阳伞本也没有,但数千年前,它们因受到器皇白温点化,又同时碰到魔尊天煥和界主玄楼的血,再受千年蔺家香火供奉,再加之东洲地杰人灵、蔺家怡巧又在一条灵脉的龙抬头位置上,所以日积月累,物换星移,竟是让阴阳伞生出了一对儿器灵。 阳伞很是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与阿弟原本在蔺家祖祠待得好好的,根本没想过出来,却不料蔺家的祖祠里面不知道都关的是一些什么魔性的古怪东西,竟是闯入了封魔大阵之中企图吞噬我们,阿弟的脾气一向阴鸷,又不愿见我们吃亏,便将那些侵入的魔物们给悉数吞了下去。 后来,大概是吃出了后遗症,阿弟的性子就越来越糟糕了。前些日子不知为何封魔大阵突然破了个窟窿,我与阿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我与他本约好一起去游山玩水,却不料他竟是趁着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跑出来为非作歹,危害旁人。 我知道之后,便严厉地制止了他,奈何阿弟根本就不听我劝告,执意要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法子来迅速提升修为,说实在的,即便你们今日不主动找上门来,我也定然会寻个时间去找你们帮忙。” 幽冥眯着眼睛打量着阳伞,显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嗤笑道:“找我们?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就不怕见了阴伞之后,便将他给弄死么?” 阳伞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在寻东洲封印,想要将五洲结界打开。我和阿弟若是死了哪怕一个,阴阳伞就彻底成了废物,五洲结界从此之后,便再无打开可能,你们不会这么做的。” 蔺玄之说道:“你们每日都在祖祠之中,又如何得知这些事情?” 阳伞说:“我白天的时候,也是会出来打探一下消息的。阿弟属阴,他对阳面很是敏锐,又吸入了太多阴气,所以他只能夜晚活动,我是阳面,对阴气很是敏锐,但我没干过什么坏事,所以夜晚对我影响也不大……” “你还敢骗人?!”晏天痕横眉倒竖,瞪着阳伞道:“那些枉死的阴体弟子,难道不是你透露给阴伞的?那小子都将我引入浮屠鬼市了,都没察觉到我身上的阴气,可见他根本对阴气无感,若不是你--” “这你可误会我了。”阳伞看着晏天痕脸色越来越像是要吃人,连忙打断他解释道:“那些阴体,全都是旁人告诉阿弟的,可那个人是谁,我却从来没见过的。我虽然看得出来阴体,却根本不愿意阿弟通过害人的法子提升修为,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再说了,谁的阴气能够比得上你?若是我当真为他打下手,必然早就将你的体质告诉他,他又怎会轻易放过你?” 晏天痕一听,心道说的也是啊,阴伞将他带到了浮屠鬼市就不管不顾了,若是阴伞已经察觉到他乃是冥阴之体,恐怕绝不会只是想把他搞丟这么简单。 485暴露无遗【一更】 幽冥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道:“吃了那颗丹药,一旦说假话就会受到万箭穿心之痛,伪装不得,看样子,这小阳伞说的是实话。阳伞忙不迭地重重点头,像是生怕旁人不信他似的。搞了半天,却抓了一个不是罪魁祸首也没什么害人想法的阳伞,众人时间都有点儿性质缺缺。 幽冥看向晏重华,道:“你就不说些什么吗?”晏重华淡淡道:“阴阳伞又叫通界伞,又叫乾坤伞,若是能制服阴伞,必然能打开五洲结界,返还九界。” “废话。"幽冥瞪着他,道:“这还用得着你说?我是在问你能不能插手将那个阴伞给绑了。” 印星离听着幽冥这般与晏重华讲话,禁不住暗自咂舌,想着:幽冥魔尊的性子,果然不好相与。 晏重华知道他因方才没有进去救阿痕的事情,对自己怀有怨气,便也不与他计较,只说道:“绑阴伞没什么难的,我将他捉出来直接抹了他的灵性,也未尝不可,只是如此一来,这伞便算是半废了,器物修灵实属不易,我想给他们一条活路。” 阳伞一听,马上痛哭流涕道:“是啊,我们修了那么多年才好容易修出了灵智,而且阿弟原本并不是这样,只是受了蔺家祖祠中那些入侵的魔物的干扰,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求求你们给我们留条活路,以后当牛做马我绝不会推辞。” 就怕你那位阿弟不愿意。”晏天痕说。 阳伞说:“愿意的,愿意的,他若是不愿意,我就把他打到愿意为止。”晏天痕抽了抽嘴角,道:“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战斗力有什么误解?”阳伞:"… 不过,虽然阳伞是个战五渣,但是在阴伞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众人商议过后,决定在三日之后的月圆之夜,将阳伞挂在整个蔺家最阴之处,以此来引蛇出洞。 月如银盘,照亮了整片大地。 夜半时分,执法堂的门口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抽泣声,时远时近,时大时小,显得很是疹人,就像是闹鬼了似的。 晏天痕搓了搓胳膊,说道:“咱们这样做,也不知道阴伞会不会来救他蔺玄之道:“月圆之夜,三更时分,乃是整个月阴气最重的时候,阴伞的修为达到巅峰,他势必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出来的。”晏天痕吁了口气,道:“若是他的修为高出我们太多,让他侥幸逃脱怎么办? 蔺玄之往地上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任何多出来的东西,却也知道这上面已经画满了阵法。 要对师父他们有些信心。"蔺玄之说。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见眼前的空间似是被扭曲了一瞬,下一秒,一个身穿黑衣手持白伞的少年出现在了执法堂的门口。“小阴!"阳伞激动地叫了一声,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阴伞已经来了似的。 阴伞气不打一处来,一抬手便用凌厉的风将捆绑着阳伞双手的绳子给割断了,冷笑道:“你可真是够有能耐,听说你招供的速度比脱裤子的速度还要快?” 阳伞 晏天痕 这什么破比较? 阴伞懒得搭理阳伞,转身冲着空无一人之处,道:“你们何必躲躲藏藏的,不如直接出来,我们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话音一落,只见蔺玄之、晏天痕、幽冥、晏重华、印星离、揽月尊人以及蔺润如七个人七刷刷地从各个方位走了出来阴 我去你大爷的群殴啊!? 阴伞先是惊疑不定,但当他扫过这些人的修为时,却又放松下来。⊙这些人,就算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此时天时地利,他的修为已经到达顶峰。 “人类真不要脸。"阴伞讽刺地说道:“打架也要一起上,以多欺少,不过,就算你们一起上,也是给我当垫脚石的。幽冥冷笑道:“那你不妨试试看。” 阴伞扭头在阳伞脸上拍了一下,道:“你在这儿丿好好站着,别乱跑给我添乱。” 阳伞欲言又止,他轻轻拉扯着阴伞的袖子,说:“小阴,你能不能别再吃人了?” 阴伞怒目瞪着阳伞,猛然将袖子甩开,道:“我这都是为了谁?”说完,他抽出那只白伞,朝着蔺玄之等人打了过去。白伞既能够成为防器,又可以成为攻器,再加上器灵乃是这世上对法宝最为了解之人,因此一时之间,阴伞竟是没有落到下风土石崩乱,树木倾摧,执法堂前方的地板一节一节地爆成碎片,飞的哪里都是 阴伞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将白伞朝着天空一转,那白伞便往大处打散了去,一时之间,白伞遮天蔽日,皓月也失了光辉。幽冥叫了一声“不好”,立刻便一把抓住晏天痕往后面迅速退去,其他几人也退地飞快。 然而蔺玄之却不知怎么魔怔了,他本可以退去,却又在退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改了方向迎头而上,直挺挺地撞入了伞中。“大哥!"晏天痕心头一紧,眼睁睁看着那柄白伞迅速缩小成正常大小再落入阴伞的手中。 “哈哈哈!"阴伞得意地放声大笑,把玩着阴伞说道:“看样子,那三长老说的也未免太过夸大其词了,这蔺家少主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收入了伞中,接下来,便等着他被伞炼化肉体,魂飞魄散吧!"三长老?"蔺润如脸色一变。 阴伞打算拉着阳伞一起离开,却不料他的双脚像是被一双手给牢牢地束缚住似的,竟是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怎么可能? 阴伞猛然抬头:“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可能困的住我?晏重华走上前来,近距离打量着阴伞,道:“因为你弱。阴伞:"…,"妈的好气! 晏重华道:“放人。 阴伞又是一抬脚,纹丝不动。 阴伞便知道自己被阴了,而且阴他的十有八九正是眼前之人。阴伞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个像是个大太阳似的男人,说:“收进去的东西,哪里还能放出来?我这伞,素来都是有进无出,连魂魄都能给炼化了晏重华不以为意,也不动气,淡淡道:“若是我将你彻底毁了,也不知他是否还能出来。” 阴伞笑道:“就算我毁了,他也出不来了,何必多此一举?晏重华也弯了弯唇角,道:“怎会是多此一举?器皇在世,总是有修补的法子的,千年万载的,我还等得起。” 说完,晏重华一把便抓住了那只合拢的白伞,指尖儿上多了一簇火苗,眼看着就要朝着那伞顶烧去。 “别烧别烧!"阳伞见状大惊失色,冲了过来,抓住晏重华的手臂,道你烧了他,蔺玄之就真的出不来了,而且我的伞内,还压着旁人的魂魄,你们若是害死了阿弟,这些魂魄全都无法再去投胎转世!〃晏重华浓黑的眸子眯了眯,略微收回手,扫了眼阳伞,道:“先让那些魂魄前去投胎。 你敢!"阴伞狠狠地瞪着阳伞。 阳伞不去看他,立刻拿出了自己的黑伞,撑开之后念念有词,不消片刻便有一缕一缕的魂魄从里面出来。 阳伞将阴伞手中的那只白伞夺过来,在阴伞像是要吃人的注视下,把那白伞朝前面一扔,伞面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大门,伞柄成了一条细长的路,那些轻飘飘的魂魄便顺着这路朝前面走去,看起来倒像是真的要顺着冥路走向转世轮回。 黑伞飘飘悠悠地逛在半空,撑在那些魂魄的头上,光晕洒下,原本已经快要虚成透明的魂魄,竟是慢慢地凝实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凄厉又诡异的笑声划破夜空,三长老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伸出细长的舌头朝着前方一舔,便将那来不及跑的魂魄给全都吸了进去,一扫而空。 晏天痕猛然一惊,道:“快吐出来!″ 三长老已经变成了晏天痕之前见到的那个模样一一白面红唇,五官像是硬生生在纸上画出来的,看起来极为生硬别扭,他一双手的指甲已经变成了青黑色的三寸长短,若非他身着那身几乎从不离身的法袍,怕是没人能认出他的身份来。 晏重华不再保留,他一招手便多了一柄木剑,木剑没有剑鞘,也并未开刃,但一招一式都带着气吞山河之势,将已经吞了几个魂魄从而修为大涨的三长老给逼退到了执法堂门前。 正在此时,从青城的各个方向都响起了刀剑相碰的声音,战火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揽月尊人面色微微一变,道:“你们在此处困着他,我去外面看上一看到了大街上,便看到数不清的阴尸在行走奔跑,它们像是有了意识似的朝着旁边的住户冲了过去,不消片刻便听到了惊恐地叫声、哀嚎声、厮杀声揽月尊人沉了眸子,出剑将几个拦路朝他扑过来的尸傀给拦腰砍断,顺手救下了几个险些被阴尸给扒了皮的人,他未曾多管修士的事情,转而朝着临街的凡人区飞去 修士尚有自保的本事,那些凡人遇上尸傀,可不就是等死的?散<浸重华和三长老打在一起,他的木剑即便未曾开刃,但沾到三长老的手,便能让那一处的皮肤给烧灼,发出呲呲呲的烤焦声。三长老疼痛难忍,没料到竟是能遇上如此强悍的对手,当即哇哇地叫了起来 他猛然一个深坠,又口中念念叨叨几句听不清楚的法诀,只见身后阴风呼啸而来,一个足足有三丈高的尸傀从执法堂的大牌匾顶端跳了下来,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三长老阴测测地笑着,道:“只要九九八丿十一个阴魂,就能炼制成尸王如今八(十一个已满,整个青城都尽在我手中!尸傀王,杀了他们!这个尸傀王脑袋上浮动着密密麻麻的扭曲人头形状的魂魄,这些魂魄全都表情惊恐地张开大嘴尖叫着,口中不停地吐出夹杂着毒雾的绿色气流,气流一旦沾染到草木,便是留下一地的灰黑。 幽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退后几步说道:“这他妈都是什么鬼玩意儿?丑的要命,还能不能有点儿审美之心了? 是五鬼封尸的邪术。“晏重华一语道破,眸子微沉,道:“五鬼封尸是要用整个城池当祭品的,幽冥,你去看看青城是否已经被做成了五鬼封尸阵作者闲话 ! 486乱马交枪【二更】 说完,晏重华收起了木剑,转而拿出了一根通体碧色的玉箫,朝后面点脚尖便落在了一方长亭的顶端,他一派儒雅端方,如竹似柏,端的是让人见之而心生向往,一丝尘垢也不敢生起。 幽冥这个时候也不知是脑抽了还是怎么的,突然问道:“晏重华,我要是出去之后就回不来了,你会不会替我报仇啊?”晏重华本来想吹箫,结果一听这话便顿了一下,他莫名地看着一脸像是要和他生离死别的幽冥,道:“你要是能被这点道行的阵法搞死,我还是装作不认识你为好,挺丢人的。 幽冥:",妈的,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 晏重华轻描淡写:“不能。” 幽冥:“…"操你大爷的! 印星离一边和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尸傀打斗,一边抬高声音道:“王妃殿下,有一件事我没和你说实话。” “说!"幽冥咬牙切齿,一巴掌将一个尸傀的脑袋拍飞出去。印星离抖了抖身子,说:“南皇三年前就嫁出去了,现在孩子都快生了,孩儿他爹不是烨王! 晏重华扫了印星离一眼,吹响了那根碧玉箫。箫声本幽怨凄迷,然而在晏重华的手中却变成了峥嵘而清亮,一圈圈的金色声晕朝着四周散去,所到之处,尸傀一个个都捂着耳朵哀嚎不已。幽冥回过神来,伸出手指朝着晏重华遥遥一指,脸上带着有几分傻乎乎的笑容,道:“等本尊回来再与你算账!” 话音未落,他的那把弯刀便已经削掉数个脑袋,又重新回到他手中。你爷爷的龟儿子们,耽误人谈情说爱简直罪该万死!″幽冥潇洒地一甩袖子,消失在视野之中。 阴伞被束缚住双脚,动都动不了,阳伞在他旁边勉强支撑,打飞了几个很是厉害的尸傀。 阴伞见状,禁不住破口大骂:“你还不快把我的束缚给解开,是想让我和你们一起死吗? 晏天痕卷飞了几只尸傀,道:“你他妈先把我大哥放出来!阴伞怒道:“他自己不愿意出来,我他妈能怎么办?晏天痕:“??? 晏重华一抬手,将阴伞的束缚给解开了,阴伞一重获自由,先是骂了晏重华几句,紧接着便朝着那个巨大的尸傀王冲了过去“一个鬼祟之物,也敢把老子当枪使,还抢我的阴魂!?话可以乱说,饭不能乱吃!"阴伞在半空撑开了伞,动作利落地和阴尸王打在了一起。显然,阴伞一眼便看出来了原本给他当走狗、为他寻找阴体的三长老其实是为了等他杀了人之后,再吸食那些枉死的鬼魂当粮食,从而提升他自身的修为。 阴伞怒从中来,下手越发地狠厉,一劈下去,便将两个骷髅脑袋给砍了下去。 尸傀王发出了愤怒的吼叫,这叫声听起来不似人声,倒像是狗叫。 晏重华吹箫,为的不光是杀尸,更是为了将那些尸傀全都引到他这里来整个青城的尸傀都像是受到了指引,纷纷朝着蔺家大宅跑了过来,乱马交枪的街坊在这波冲击过后,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幽冥拿出了一枚镜子,朝着八个方向分别施法,八方回馈之后,幽冥定睛一看,镜子上面竟是浮现出了一个阵法图。幽冥骂了一句,双手捏出一张传音符,道:“那个天杀的三长老,他在做阴尸煞八方阵,已经快成型了 那边揽月尊人回道:“我已发现,城内的我来解决,城外的你来处理,切莫让他们进城! 所谓阴尸煞八方阵,便是以阴尸为阵石,在八丿个正方向布置阵法,一旦阵法成型,那么整座城池曾经出现过的埋骨之人,全部都会在圆月之夜复活并且听从布置者的号令,从而将整个城池,变成人间修罗场。,幽冥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被列为禁忌的阴尸煞八方阵,他竟是能在五洲大陆这么个小世界亲眼见到,而且已经距离成型不远了该死的,若是说这蔺家三长老背后没有什么推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看着那些从地下一个个冒出来的奇形怪状的尸骸,幽冥的眸色越发的沉浓,他冷笑一声,站在城门的高高眺望台上,望着远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朝着这边涌来的、被复活了的阴尸,舔了舔艳色的嘴唇,道:“好久都没有大开杀戒了,刚好回忆一下往昔! 幽冥下手是难以想象的黑。 他的弯钩刀像是在半空跳舞的美人,刀刀都在以诡异的角度旋转,在那些尸傀尚未抵达城门之前,便已经被切成了均匀的九块尸块慢慢地,幽冥嫌这样着实太慢,便收回了钩刀,紧接着惊涛骇浪的一掌拍下,前方的上百个尸傀都被拍在了地上,成了肉泥骨碎,看起来好不凄惨幽冥得意地冷笑两声,再准备朝着其他方位赶去阻止入侵者,却看到海狂浪和展枫亭等人竟是已经齐齐就位。 幽冥惊讶地一挑眉,便看到海狂浪释放出一条细长的冰龙。冰龙一跃而起,眨眼间便变成了三米粗细、二三十米长的巨龙,一声龙吟之后,咆哮着朝着面前的尸傀杀了过去,将它们悉数冻成了冰块,咯吱咯吱的响声过后,尸块变成了碎块,咔嚓咔嚓落了一地。“见过师叔。”海狂浪道。 幽冥道:“你们怎会赶了过来?” 海狂浪说:“之前师尊传音给我们,说是青城恐怕过段时间会有变数让我们提前来这边候着备着,以应对突发情况,我们原本住在城外十里处的客栈,夜半时分突然发现周围有所异动,便赶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还真就出事儿了,看起来真是够吓人的。” 幽冥心中禁不住暗道:看样子,他师兄早就已经看出了什么来,只是不知为何却不说实话,搞得他还当真以为,这蔺家祖祠究竟有什么神秘之处。可话又说出来了,若是揽月尊人早已预测到有此一劫,又为何什么都不说呢? 幽冥转了转眼珠子,问道:“都谁来了?” 海狂浪道:“大家都来了,反正师尊不在山上,我们几个也没什么事情幽冥拍了拍海狂浪的肩膀,道:“若是今日运气好,再过段时日我们就能回到九界了,届时,你可以考虑一下究竟是随着师兄回扶摇宗,还是回你的北方界。 海狂浪的面色微微一变,最终轻轻笑道:“师叔说笑了,北方界早已与我无关,我又怎会回去那个地方? 幽冥蛮有深意地看着他,道:“说的也是,你从来没打算回北方界当你的小世子,只想打回去当界主。” 海狂浪眸子微微一沉,被他释放出的冰龙也顿时狂躁了很多,用身子压扁了不少尸傀。 海狂浪勾了勾唇,道:“师叔看的通透。原本我觉得在这边度日夜挺好,没必要找上北方界报仇。但我后来又一想,我可不想让枫亭无名无分地跟着我。他与我不同,我虽然血统不纯,但毕竟有一半仍是龙族血统,和凤凰个级别,自然寿命悠长绵延,不畏生死轮回之苦,但枫亭只是一个小妖若是他得不到龙族列祖列宗的认可,我根本无法让他与我共享寿命,所以,即便是为了师兄,我也要和龙族,斗上一斗。幽冥重重拍了拍海狂浪的肩膀,道:“我非常看好你。海狂浪笑道:“我也非常看好我自己。” 海狂浪的冰龙游刃有余地将那些等级不高的尸傀给拦截在城外,他看了会儿情况,觉得这些东西只不过数量多,着实不成气候,便放心地前去另个方位寻找展枫亭了。 另外几个方位,则是万倚彤、苏墨和元天问等人在把守蔺家执法堂门前,晏天痕已经将所有除了那尸傀王之外的小喽啰悉数控,那些尸傀痛苦地发出尖锐的哀嚎声,捂着脑袋在原地摆动着身体,印星离寻找阵眼位置,手中的罗盘转的飞快。那尸傀王是个欺软怕硬的,他见晏重华不好对付,便转身朝着晏天痕扑了过来,晏天痕往后面跳了一段距离,站在一棵高高的树上,将手中的阴焰变化成了一把长弓,猛然拉弓射箭,一道阴焰带着啸声,破空而出,笔直的朝着尸傀王的脑袋射了过去。 尸傀王一巴掌便将那只长箭拍飞,手心中只不过多了个小小的口子罢了,显然不将这种程度的攻击放在眼里。 晏天痕心道不好,尸傀王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被尸傀王压制住的阴伞也赶了上来,从后面给了这尸傀王重重一击,尸傀王的脑袋被砍掉了一半,顿时愤怒地大叫着转身,朝着阴伞挥出了带着尸气的一掌 阴伞冷笑一声,直迎而上,他又不是人类,他没有五感,也不像是人类那般脆弱,他根本不存在中毒一说,无论是尸毒还是丹毒,所以尸傀王的这一招,简直是浪费感情。 白伞瞬间张开,又继续朝着上面翻去,转眼间便成了柄顶头尖尖的长枪。 白伞破开黑雾,径直噗嗤一下子将尸傀王的手掌打了个对穿,再迅速旋转开来,哗啦啦地便将那只手掌绞成了肉泥。场面一度非常血腥暴力。 尸傀王脑袋后面挂着的那些头颅同时尖锐地叫了起来,一个个地竟是离开了尸傀王的身体,成为独立的个体朝着阴伞咆哮着扑了过去。阴伞不以为意地迎头而上,将白伞撑开,朝着天空中随手一扔,白伞便洒下了银白色的磷粉状光芒,沾染在那些头颅上面的时候,便将头颅悉数朝着伞中收了过去。 阴伞和尸傀王打得火热,阳伞躲在旁边的树丛之中给阴伞加油鼓气,一度希望阴伞能施展个大招将这尸傀王一击毙命。白伞之内,蔺玄之睁开了双眼。 他走在一片虚无之中,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生出青色的水莲花,只是当下一朵水莲花出现的时候,之前的水莲花便会化成一片雾气。眼前是一片虚空,周围是数不清的魂魄在飘荡,它们企图占据蔺玄之的身体,却在快要触碰到他的瞬间,被弹到一旁,或者烟消云散,化作虚空中的粒子。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长长的通路被淡淡的光辉点亮,在蔺玄之的脚下晕开,一路朝着远处蔓延开来。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三根黄瓜 这一卷快要结束了,下一卷是九界卷啦 玄之的代价不是死亡,不用担心主角嗝屁 ! 487月上高楼【一更】 蔺玄之看了看脚下的路,又将止戈剑握得更紧了一些。再迈一步,小路的两侧有两朵重瓣莲花袅袅盛开,色泽素雅而圣洁,青中藏着几分浓金,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不知踩在了哪个机关上,路的两侧所有的莲花竟是一个接一个地全部盛开,盘旋而上,朝着天顶飞去 蔺玄之踩着莲花铺成的台阶,拾阶而上,一步步地来到九百九十九阶莲花铺就的高台之上,在那处,他看到了一个足足有九重花瓣的巨大莲花盏。莲花盏正中央,一个眉目如画的青年男子双眸闭合,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千年万载,他都是这么个模样。冰肌,玉骨。 他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袍,松松捆住的浓黑长发的发带,也同样是喜庆的大红。 蔺玄之看到那张脸,便心中对这个男子的身份,猜到了几分。因重华曾说过,他的容貌长得像极了玄九霄。素闻玄九霄乃是出世不二的美男子,连日月见了也要避其光辉,还传闻是因他太受天道抬爱,所以强极则辱,盛极必衰,上天才会早早地便将他收玄九霄寂灭多年,九界仍是有他的传闻,直到现在都不曾过时。蔺玄之站在青莲台旁,看了玄楼片刻,抬起手感知了一下,便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真正的魂魄,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尹重月从魂盘之中飘然而出,他翩然飞到了青莲台上,落在了玄楼的尸体旁边,附身跪在那莲心之畔,伸出手去抚摸玄楼的脸颊。尹重月的眼神近乎痴迷,也十分温柔。 玄九霄,我找到你了。“尹重月执起玄楼的手,将他的手心按在了自己的面颊上,他真心实意地笑道:“我说过,我早晚都会找到你的。玄楼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尹重月却不甚在意,继续笑着说道:“我便知道你舍不得我一个人,我便知道你定然会在我身边陪着我,哈哈哈,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尹重月近乎癫狂地放声大笑了一会儿,慢慢地收敛住了笑容他的眼眶微微发红,道:“蔺玄之,这第五样封印法宝,你已经找到了,阴伞之中藏着的是玄九霄的尸体,阳伞里面藏着的是我最后的一魂一魄只要我的魂魄归位,我就能复活过来了。 蔺玄之道:“恭喜。” “有什么可恭喜的?"尹重月哑着嗓子苦笑一声,将玄楼的手放了下来,他靠坐在莲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呼出。“他到死都未曾想着再与我相见。“尹重月的声音沧桑极了,像是承载着千年万载的痛楚:“我寻他的尸体,寻了数千年,却永远都无处可寻。他将我封在阳伞之中,自己却死在阴伞里面,阴伞和阳伞乃是阴界和阳间两重世界,阴阳两不相见……是想要与我诀别.,…我就说为何怎么都找不到他,我就说为何怎么都找不到他! 尹重月说着说着,便似哭非哭,道:“你就这么厌恶我嫌弃我,连一点点希望都不留给我么?玄楼,是你说要与我生同衾死同穴,到头来,全然都是骗我的,不管是生是死,你都不愿同我一起…尹重月像是失了智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巴里面念念有词,有些是在表达爱意,有些是在怨怼玄九霄对他狠心,倒像是入魔癫狂了。蔺玄之望着在演独角戏的尹重月,只觉得感情一事着实令人难解。玄九霄依然当他的睡美人,也不知为何他的尸体可保持千年万载不腐,肌肤看起来吹弹可破,润白如玉 蔺玄之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伫立在旁边,陪着尹重月发泄他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尹重月才终于平静下来。 他抬起眸子,朝着蔺玄之望了过去。 他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蔺玄之身上,又似乎是在透过蔺玄之,去看另一个遥远的、摇摇欲坠的人。 “他其实不喜欢我的。″尹重月慢吞吞却克制着情绪说道:“我成魔之后便带了那隐藏魔息的法器离开了魔界,机缘巧合之下,我以天焕的身份与他在月瀑九泉相遇。那时候,是最后一个万法时代,他则是那个时代,最为光彩之人,我只见了他一面,便已经将他放在了心里。而他一一他是那星星月儿的正心,所有的光芒,全都绕着他旋转,他自然看不上一个低微的我月瀑九泉,乃是九界难得一见的奇观异景,非有缘人不得观赏。尹重月与人打架输了之后狼狈逃窜,从悬崖上掉入了这九泉之水中,扑通一声便吵醒了正在水中央醉酒酣眠的玄九霄。玄九霄撩开眼皮子,瞅着那个一身是水,勉勉强强骂骂咧咧扒着莲台边沿往上面爬的尹重月,竟是没有出剑将他捅成窟窿一一他一眼便看穿了这只魔物的伪装,而心情极差的他,难得没有生出降妖除魔的想法。玄九霄说:“小魔物,你扰了我的清眠,便用自己来赔吧。于是,一个人喝酒大醉,就变成了一只魔陪着一个人喝酒大醉。啦啦地直往嘴里面灌,最终他将自己灌得人事不知,一睡便是三个同交尹重月酒量一向不行,又口腹之欲极重,觉得那酒好喝便贪了杯,呼呼待到他醒过来,玄九霄早已不知所踪,他仍是睡在那九泉之中的莲台之上,只是身上却多了一件天锦云蚕丝织就的法袍。“第二次见面,乃是在紫帝天都。 那时候,尹重月寻到了晏迟的行踪一一他在东宫之中做客尹重月拼了命也要活下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为整个重月之城复仇他要杀了晏迟,哪怕同归于尽即便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然而他太过心急,低估了晏迟的实力,也高估了自己。晏迟将他打成重伤,并派人追杀那阝个胆大包天的魔物,岩看着走投无路的尹重月就要被人捉拿,一道清风卷过,将他带离了是非之地,来到一个华丽的寝宫之中。 玄九霄盘膝坐在莲台之上,面朝着万顷竹林碧海,拨弄着琴弦,空中鸟鸣阵阵,莺歌盘旋,一派生机之象。 “可知你错在哪里?”玄九霄头也不回地问道。尹重月揉了揉被摔痛的脚踝,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望着他的侧颜说道:“高估了他,低估了我。” 玄九霄轻轻一笑,道:“都不是 尹重月好奇:“那是什么? 玄九霄说:“你最大的错,便是不该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尹重月:"… 后来他明白过来,他的确不该在玄九霄的地盘上杀人,因为玄九霄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不该死在他府上的人,在他的地盘上出现差池,而那时候的晏迟,其实也并未那般厉害,若是尹重月在东宫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暗杀晏迟都不会受到玄九霄的阻挠,说不定,他便能复仇成功。可惜了,万事从来都没有假如。 尹重月躲在玄楼的寝宫之中,休养了数月,才最终不辞而别,而这数月之中,究竟能发生多少掌控之外的事情,是除了尹重月之外,谁都不会再知晓的。 仿佛是命运指引,尹重月爱上了玄楼,而玄楼也多了一个至交好友。尹重月不知玄九霄那日为何要救他,正如他不知玄九霄这等高洁傲岸之人,为何会与一个魔物成为朋友一样。 我们结拜可好?“有一日,玄楼这样问他。 尹重月笑了,他望着玄楼,将所有的爱意都压在心底,道:“好。他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而尹重月却道,生同衾死同穴 玄楼转脸对着他笑道:“你这不是在结拜,你这是在拜堂。尹重月说:“你少他妈占我的便宜。” 后来,他成了魔尊,他成了准帝,两人依然是朋友。他视他为爱人,他视他为知己。 他依然计划着复仇,他依然与他的仇家来往亲密。直到某一日,玄楼告诉他,他即将与晏家嫡女晏雪怡成婚。尹重月耳中听着,嘴上说道:“你曾问我与晏家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你现在还想知道么? 玄楼道:“只要你愿意说,我便愿意知道。”尹重月说:“你若是知道了,还会娶晏雪怡吗?玄楼问:“我娶不娶晏雪怡,与晏家无关,只与一个人有关罢了。尹重月一瞬间便心灰意冷,他勾唇笑着,眸子清浅,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仇恨吧。 他再也不曾提起过与晏家的血仇,玄楼也再也不曾问过。那个时候,尹重月的功法已经修炼到了臻境,只要舍得下命,便能一举将晏迟的那条狗命带走。 可是他又舍不得玄楼。 或者死,或者放弃复仇,这两者只能选一样。于是,在做出决定之前,尹重月找上玄楼,共饮一壶酒。酒酣之时,尹重月望着玄楼嫣红而湿润剔透微微张开的双唇,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玄楼的身子在这一瞬凝固。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玄楼震惊不已地看着尹重月,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尹重月酒醒得彻底,也回了理智,虽是心痛难捱,却也习惯了带着一张笑骂由人的面具。 他抬起了唇角,道:“玄九霄,我从来都不稀罕与你做朋友,我要与你做道侣,你允不允?” 玄楼慢慢坐直了身体,双眸冷冰冰地看着尹重月,道:“我只当今日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尹重月便知道他该如何抉择了。 他站起来,淡淡笑着,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说不出的古怪,道:“何时你也学会这般自欺欺人了 玄楼想要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竟是连真气都施展不出来。“你在酒中下了什么?” 只是一些能让你暂时失去力道又很是舒服的东西罢了。”尹重月慢慢握住玄楼的肩膀,又将双手下滑,抱住他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道“天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是天魔头头,更是坏东西里面的坏东西,你错信了我 玄楼大概从出生起,便未受过这等胁迫侮辱,他虽无力气,却气得肌肉都在颤抖,道:“天焕,你别做令你后悔之事。”尹重月将周围布满结界,抽开了束发的簪子,轻轻松开了束腰,薄而顺滑的大红色法袍就那样从肩头滑了下来,逶迤一地,像是一片片的落红。作者闲话 感谢 vicky_Wws小天使的苹果,么么么哒~本章的题目…嗯图,很有深意,哈哈哈~ ! 488收服阴阳【二更】 “我破了他的元阳之身,他也破了我的。”尹重月托着腮,一副天真美好可是我又喜欢他带给我的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疯了2冬很喜的模样,道:“我不会做这种事情,他又很是抗拒,所以弄得我很疼尹重月勾着唇,望着蔺玄之道:“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我舍不得伤害他,便要去伤害他在意的一切—一我在他大婚之日,杀了晏雪怡,晏雪怡的血喷了我一身,我到现在都忘不了玄楼看我的眼神一一满满全都是不可置信,震惊,又仿佛是在看一个疯子似的。 “后来我做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我杀了很多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有魔物,也有人类..…那时候我觉得他们都好烦好烦,我听到声音就想让声音消失,我看到色彩就想让色彩消失,我想要这个世界终结 那是一个混乱而黑暗的时代,天魔尊天焕毫无节制地肆意杀戮,将战火点燃了整片九界大陆,起初人修怕他,后来连魔物都开始怕他了。他已经杀红了眼,已经失了神智,丧失了自我。他走火入魔,甚至已经强大到了连玄楼都无法压制的地步。最终,西凰凤九韶、南皇云水间、北帝龙尧沧海以及东北灵帝容倾寒,与九界帝尊玄九霄,联手舍命将已经疯魔的尹重月撕成了五部分,镇压在封魔大阵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场浩劫落下帷幕,五位惊才艳艳的大能陨落其四,天地陷入黑暗,星河倒转,星宿暗淡,最后一个万法时代就此终结,道统衰微,末法时代即将来临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生同衾死同穴。 最终竟是一语成谶。 可我心里却是明白,我根本就不想他陪我一起死,我只想他好好活着。”尹重月说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只要他活着,我只要他活着 蔺玄之看着崩溃的尹重月,过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他的尸体完好无损,大穴都已经封闭,只要能寻到他的魂魄,他便能活过来。”尹重月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抬起头道:“封我之时,他实在太累了,他的魂魄,沉睡在了他的躯体之中,要靠他后人的血,才能重新唤醒。我早已知道你便是他的后人,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便知道你是与他最接近的人,所以我让你立下契约,以待来生成因果,让他重获新生。”蔺玄之由衷道:“难为你步步为营,谨小慎微了。”尹重月笑得难看,说:“你竟是能如此坦然地面对。”蔺玄之说:“因为天道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远比我的命要重要得多。尹重月愣住了,他盯了蔺玄之半晌,才问道:“是什么?”蔺玄之摇了摇头,道:“不可说 尹重月也并不再问,有些事情,他其实并不需要知道,因为即便知道了,这世上应当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的事情,他都无从改变,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当个聋哑盲人来得轻巧。 蔺玄之突然问道:“待到他醒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尹重月怔忪片刻,道:“我已经老了 他明明是一副年轻的模样,心却已经历经沧桑,老成了一根皱巴巴的枯木,再无半点逢春的生机。 尹重月其实忘记了很多事情,因为千年万载的光阴着实太长了,他每日每日都在欺骗自己,玄楼其实心慕于他,即便是封了他,让他的魂魄四分五裂,让他忍受千年万载的孤单,只是为了多年之后的重逢。然而他在见到玄楼的瞬间,那些被他刻意以往的事情、那些话语、那些画面,全部如同潮涌一般滚滚闯入他的脑海之中他们从来都不是道侣,亦非爱人,甚至他杀了他心爱之人,他害得他丢了帝位,也失去了生命。 他们大概算得上是仇人。 “我原本想,待到他复活之后,我便与他隐居山野,浪迹九界,什么事情都再也不管了,只两个人快活地在一起。”尹重月怅然若失,道:“可是我方才刚刚想起,他本就与我不是一路人,他又不喜欢我,还对我那么坏,生前都想着该如何杀了我,死后又怎会愿意与我在一起?”否则,又怎会忍心让他成为一抹游魂,在这等黑得不见五指、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声息的地方,孤孤单单千年万年?“蔺玄之,你若是没了修为之后,打算去什么地方?”尹重月歪着脑袋问道 蔺玄之说:“还未想清楚,也许是随意走走,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尹重月问:“就像曾经在九界那样?” 蔺玄之点点头,道:“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尹重月禁不住失笑,说:“蔺玄之,其实你根本没想过让我消了晏天痕的记忆吧?我忽然想到,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我来动手,便会有旁人来代劳有些事情,"蔺玄之一派云淡风轻,道:“早知结果如何,又何必追究尹重月深以为然。 蔺玄之看向玄楼。 他长长的睫羽宛若蝴蝶的翅膀般轻盈而弧度完美,眼睛很长,形状也美也不知当这双眼眸睁开的时候,会是怎样的风采。万法时代有无数传奇,而玄楼玄九霄便是这些传奇当中,最为惊艳的那位,哪怕他惊鸿一瞥便迅速陨落,他的名声也流传千古,足以碾压登上帝位的晏迟。 蔺玄之道:“你想让我何时为他解封换命? 尹重月点了点脑袋,道:“我想在这里陪他一段时间。你也趁着这个机会,去与你的阿痕好好道别吧,往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蔺玄之说好。 尹重月站了起来,光着脚丫走到蔺玄之身前,在他的眉心用咬破的手指画了一个法符,蔺玄之灵台一闪,一把半是黑色半是雪白的阴阳伞便落入他的识海之中。 从此以后,它们便归你管了。” 阴阳伞归位,五洲封印法宝悉数到齐,若是不出什么意外,不日五洲结界便会悉数崩塌,九界与五洲的通道将会打通,隐世不出的几位已至玄阶归元境巅峰的大能,必然会趁着这个大好机会离开五洲,飞升九界,而原本便归属于九界之人,也终将回去。 五洲势必会陷入一阵动荡之中,甚至原本的势力划分,也将重新洗牌。蔺玄之觉得有些轻松,也有些沉重。 他不再打扰尹重月与玄楼的相处时光,转身便踏着莲台铺就的道路,朝着外面一步步地走去。 步一生莲。 身后,尹重月轻轻哼起了歌,像是童谣,又像是无意义的调子。好听,又难懂。 待到蔺玄之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这里是蔺家祖祠的七层,抬眼看去,列祖列宗的排位尽在此处。蔺玄之一出来,便见到晏天痕疲倦地面容上,带着说不出的欣喜。“大哥。″晏天痕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朝他走了过来。蔺玄之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抬手见他拉入怀中,下巴抵住他的额头温柔地说道:“让你久等了。” 晏天痕松了口气,闷闷地说:“你进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来被五花大绑压在地上的阴伞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道:“我就说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你们还非得赖我,小爷敢作敢当,从来没有不认账这一说幽冥一脚将阴伞重新踹趴下,道:“这丿儿哪有你说话的余地?闭上你丫儿的嘴!” 阴伞要发飙,马上就被阳伞给按住了肩膀。 阳伞睁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安抚道:“小阴别生气,误会化解了就好谁让你有前科呢?也怨不得别人怀疑你。 阴伞怒视着阳伞,道:“你他妈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他们究竟给你什么好处了竟是让你和他们站在一边?” 阳伞眨眨眼睛,很是无辜地说道:“我明明是和小阴站在一边的。”阴伞说:“扯淡!你要是和我一边,为什么你没有和我一样被绑结实了压地上? “……"阳伞强烈挽尊,道:“因为地上凉快,你喜欢凉凉的地方,所以我就不与你争了,要将好的都留给你。” 阴伞:“…"我还真是得谢谢您了。 顾不得阴阳伞掉智商的对话,蔺玄之已经被其他几人给团团围住了。玄之啊,你可真是吓死爷爷了。"蔺润如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眶都红了一圈,道:“你可知道你在里面已经多久了?足足十个月的时间啊,你可知道你和阿痕要是有孩子,孩子都能生出来了啊。蔺玄之:“… 印星离却是着实松了口气,感动地说道:“世子无事,我总算是有脸去给陛下交差了。 晏重华也点点头,道:“贤侄果真是造化之人,连阴伞都无可束缚蔺玄之禁不住有些汗颜,阴伞乃是化骨消魂的法宝,被收进去的人不日就能成为一滩泥水,魂魄烟消云散,不入轮回,他进去之后,若不是因为里面睡着的玄楼扰乱了磁场,怕是他早就化成了水雾,不过,如今阴阳伞归属于他,无论他再如何进入,都不会有任何威海了晏天痕道:“大哥,你在伞中那么久,怕是对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那日你进去之后,三长老突然成了尸傀王的傀儡,整个人都不似人形,尸傀王霸了三长老的魂魄,以整个青城为阵,想要将这里变成一座尸傀死城,以人祭阵,重获新生,不过被我们联手挫败了阴谋,尸傀王也挂了。那日之后,师伯和阿离先生重新占卜推演,才得知原来东洲封印的阵法便在蔺家祖祠之中,出去七层和一层之外,其他五层皆是法阵。如今阵法已破,阴阳伞也现世,五方封印看样子已经悉数集齐。”蔺玄之点了点头,道:“的确集齐了。” 他转而说道:“为何不见毛毛和阿骨?” 晏天痕挠挠头说:“尸傀王最后被阿骨给吸了修为,毛毛怕他食物中毒便带着他前去消化了。 蔺玄之 说到这里,晏天痕眼睛灼灼地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我们是否很快就可以前去九界了?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那张斑纹已经淡了不少的面容,依稀可见他的秀美娟丽,便忍不住心生欢喜,笑道:“是啊,只需要祭阵之后,便能破了结界。” 作者闲话 ! 489尘埃落定【一更 幽冥挑眉道:“祭阵? 蔺玄之说:“天极宗有一处通天法阵,里面本就有祭品,灵气也最为浓郁,我们可以前去那处解封。” 幽冥点点头,道:“挑个时间一起去吧。 他话锋一转,眯了眯眼眸盯着阴伞道:“等开了结界之后,再把这小子给灭了,简直完美。” 阴伞背脊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嚷嚷着说道:“河都还没渡过去,你他娘的竟然就要拆桥?我实话告诉你,你现在想搞我,得经过蔺玄之的同意,小爷我现在是他的人,一切他说了算! 晏天痕一脸懵逼,刷的看向蔺玄之,眼睛里面具是惊愕诧异,幽冥炸毛道:“蔺玄之,你在阴伞中的那几个月,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蔺玄之满头黑线,特别无语 阳伞见晏天痕抬手就要揍阴伞,连忙挡在阴伞面前,道:“你别生气他不是,他没有,他不可能是主人的人!" “拿出证据来!"晏天痕咬牙切齿。 阳伞理直气壮:“他最多是主人的伞,他又不是人!"晏天痕 妈的竟然无言以对! 晏重华禁不住笑了,抚掌说道:“阴阳伞竟是与契约为仆。契约为仆? 只是这样?“晏天痕狐疑问道。 阳伞立刻点头,道:“我们原本乃是天焕魔尊的契约法宝,只是不久之前,天焕魔尊便将我们转手卖给了蔺公子,以后我们便随他混了。晏天痕瞅着阳伞和阴伞那如出一辙的漂亮脸蛋儿和青涩的身段,想着这两个家伙虽然不是人,但器灵的人形却是如此好看,禁不住生出了一股危机感,撸起袖子道:“我不管,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看我大哥英俊潇洒又霸气所以故意靠这种方法接近他,想趁机打我大哥的主意我保证没有!“阳伞立刻抱住阴伞,在他嘴巴上吧唧亲了一口,信誓旦旦视死如归道:“我和小阴早已私定终生,彼此是彼此的唯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绝不可能再看上其他任何人,哪怕他是天仙,我们也看不上! 晏天痕 阴伞一头黑线,一把将入戏太深的阳伞推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道少他妈胡扯,小爷喜欢胸大的,你他妈下面掏出来比我都大!”阳伞委屈地说:“明明是一样大的,咱们俩比过。”阴伞悲愤道:“我他妈硬着,你他妈软着! 幽冥倒吸口凉气,禁不住啧啧啧地朝着阳伞下半路看去。靠,天赋异禀啊,人不可貌相啊 晏重华抬眸看着幽冥,眼眸里面有些许危险的光芒阳伞生怕打击了阴伞,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那不是把伞柄变成了那啥么… 阴伞瞪大眼睛:“你要不要脸,居然还敢作弊 阳伞:“嘻嘻嘻嘻嘻! 阴伞觉得周围的视线越发诡异,让他头皮发麻,于是阴伞受不了的吼道“你给劳资闭嘴! 阳伞迈着小内八“嘤嘤嘤”地朝着外面跑了过去。阴伞 众人 阴伞面无表情地对着众人冷笑一声:“呵,你们说我变态,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变态了吗?你们千年万载长年累月都去面对着这么个神经病试试,你们不变态我跪下来给你们喊爹! 幽冥充满同情地看着阴伞,道:“你竟然还没被他给玩儿死,脑子有坑果然活得久一些。” 阴伞 竖中指!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阴阳伞已经归了蔺玄之,阴伞之前犯下的过错,也的确不太好追究。 蔺玄之也并非刻板之人,这世上弱肉强食,一向都是丛林法则,之前他们说阴伞害人夺命,不过是因为杀了他们这边的人罢了,如今阴伞也换了阵营,蔺玄之倒是对他宽宏了一些。 “你去给他们念上九九八(十一天超度经,送一送亡灵便也算了。"蔺玄之对阴伞说道 阴伞差点儿没跳起来,超度经可并非随随便便读一读就算了,而是要消除孽障,积累功德的,若是没干过坏事儿的人读了,自然会通体舒畅,可如他这般害了不少人的,每读一句都会有天打雷劈的痛感,读一遍勉勉强强,可蔺玄之竟是让他读九九八十一日,这简直是变相要他的命啊阴伞抗议的话刚到嘴边,便听蔺玄之很是冷淡地说道:“否则,我废了你半身修为,也是一样的。 阴伞至此便无话可说,乖乖地去蔺家祠堂的七层跪在蒲团上读超度经每读一遍就被雷当头劈上一道,劈得他痛哭流涕悔不该当初。九九八十一日之后,晏重华施法将那些亡灵送入轮回,这一切才算是终祖祠的门打开,洗心革面的阴伞身上少了沉沉死气和黑气,钟灵毓秀的小脸上满是羞涩和紧张,阳伞笑眯眯地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阳光底下,阴伞先是往后面缩了一缩,但又发现阳光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忍耐,便又将脖子伸了出来,样子很是可爱。 怎么进去一趟,出来就成了个小媳妇儿?"幽冥觉得很是好玩儿。说实在的,他们这些来自九界之人,虽然见多识广,但见到器灵的机会并不多,且这对丿儿双生器灵更是头一回见,所以稀罕地不能行。阴伞懵懵懂懂地抬着脑袋看着周围这一圈人,禁不住红了脸,更是紧张地抓紧了阳伞的袖子,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尽是惶恐和拘谨,竟是让人禁不住生出怜惜之心。 晏天痕看了一眼,便扁着嘴巴,说:“居然比我可爱,我不要他跟着你蔺玄之忍俊不禁,笑道:“可是在大哥心中,谁都不如我们家阿痕可爱。” 晏天痕说:“这还差不多。 阳伞牵着阴伞走到蔺玄之身前,对他施了个礼,道:“多谢主人再造之恩,我与小阴以后自当尽力侍奉主人,任凭差遣绝无二话。”蔺玄之点点头,道:“他的心智,怎会成了这样?”阳伞看了看阴伞,笑道:“小阴本就是孩子气,只是后来沾染了太多封印之中的魔物,才成了后来的模样,涤尘之后,虽然灵智通透了不少,怕是心智也会同时降了下来,他现在记忆也不太完全,不过再过段时日,就会恢复正常。 晏天痕啊了一声,失望地说:“还会恢复正常啊,还是现在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阳伞:", 不过,小阴一直这样,看起来也是不错的。 三长老的事情处理之后,青城恢复了平静安定没过几日,苏墨便带着段宇阳和元天问返回玄城,毕竟元家事宜不少玄天宗的杂事也多,自从青云尊人羽化之后,元天问便成了折剑锋峰主,他断然不能离开太久。 临别之前,元天问同段宇阳与蔺玄之和晏天痕聚会道别。“你们前去天极城的日子可是定了?”元天问问道。下月十五。"蔺玄之答到。 元天问若有所思,道:“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是能亲身经历这等大事,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若不是折剑锋和儿丿子离不开我,我可真想随着你们同前去天极城看那五洲结界解开的盛景。 蔺玄之笑了笑,道:“五洲结界哪里有你家儿子好看?”元天问啧了一声,很是得意地说道:“说的也是。老婆丿儿子在手万事足矣 段宇阳冲他翻了个白眼,道:“没点儿丿志气。元天问任他随意说,我自岿然不动。 晏天痕满目艳羨,道:“你们]感情这般好,我可真羨慕你们啊。”段宇阳斜了蔺玄之一眼,道:“你大哥对你也好嘛。”晏天痕摸着下巴,道:“但我们没有儿子嘛,我现在觉得,养儿子应该也是个挺不错的事情。” 段宇阳乐了,冲着蔺玄之挤眉弄眼,说:“听到了没有?阿痕的意思已经暗示清楚了,你可得赶紧辛勤耕耘播种,争取早日收获个儿子。”蔺玄之云淡风轻说道:“阿痕年纪还小,再过几年且看看吧。”不过,话说回来。"段宇阳道:“待到结界打开之后,你们是否打算直接前往九界 九界并非只有突破玄阶巅峰之人才能过去,只要寻到法子,哪怕是个淬体期修士也一样可以过去,只是一来那法子不易寻找,二来九界强者林立,万法并举,危机四伏,若是修为不到家,非要去九界就和主动送命差不多。当然了,既然知道了蔺玄之和晏天痕的身份,晏重华又已经不再低调隐,他们若是想要回到九界,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晏天痕点了点头,托着腮说道:“是啊,我师父和父亲都想让我随他们离开,爹爹也在九界,大哥自然是要去看看爹爹的。段宇阳轻轻叹了口气,道:“若是如此,那我们大概要有些年份见不到晏天痕说:“墨叔叔不打算去九界一看吗?”元天问道:“我爹打算过些年等珩儿丿年龄大一些再前去九界。珩儿乃是元家小小少爷的乳名,大名为元楚珩,这名字还是揽月尊人给亲自起的。 晏天痕也颇为不舍地望着段宇阳,道:“宇阳哥哥,到了那边我定然会十分想念你。” 段宇阳鼻子微微发酸,却很是爽快地一派晏天痕的肩膀,道:“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面了,你在那边好好混,到时候我拖家带口的去抱你大腿,你可别不认我这个哥哥就行。” “认的认的。“晏天痕忙不迭地点头,信誓旦旦道:“待到你们前去九界吃香的喝辣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哈哈,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小聚总有结束的时候,几人定下了来日之约,便暂时分道扬镳,为各自的前程奔波。 场雷暴大雨过后,天朗气清,连空气中的灵气似乎都浓郁了几分,再加之青城刚刚受过一次灾祸,倒是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蔺家人捉拿了那尸傀王怪物,将整个青城救于水火之中,青城百姓自然对蔺家更为感激信服,原本就已经隐隐有青城第一世家的蔺家,如今已经彻底坐稳了这个名头,且实至名归。 蔺润如曾经对蔺玄之透露出他想要将家主之位传给蔺玄之的意思,却被蔺玄之给拒绝了。 “蔺战天堪当大任。”蔺玄之非但拒绝,还推荐了另一位能够取代他少主之位的蔺家弟子。 蔺润如道:“为何如此? 作者闲话 ! 490重入轮回【二更】 蔺玄之说:“我若是离开五洲,势必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蔺家不能日无扛鼎之人,与其让我空占这么个名头,倒不如交给能够为蔺家真正做事之人。” 蔺润如思前想后,深思熟虑,便免了蔺玄之的少主身份,但给他按上了蔺家六长老"的名头。 蔺家弟子,尚无一人在百岁之前获得这长老的身份,蔺玄之却是第一人但整个蔺家上上下下,却是连一个不认可之人都没有。蔺玄之早已修复了能够炼制破解炽阳之体丹药的那方鼎,季兰君几乎垂泪,对蔺玄之自然是感激不尽,对蔺家更是感恩戴德,尽心竭力蔺玄之解决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后顾之忧,便也放松了心情,趁着五洲结界解除之日来临前,成日都陪着晏天痕游山玩水,放纵自由。晏天痕本就是个不爱隐藏情绪之人,他爱极了蔺玄之,又尝过了贪欢的甜头,时不时就要缠着蔺玄之亲热一番,蔺玄之自然以更热情的态度来拥抱晏天痕。 两人的体力又已经非常人所能及,再加上晏天痕的特殊体质,双修虽然费力,却又舒服又能得到极大好处,自然一缠绵就要几日之久。幽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痛恨自己的听力,起初他满脸都是阴郁,像是要打雷下雨似的,接着就慢慢变成了麻木,有时候还能调侃一句年轻人体力真好,然后放弃找丿儿子谈心,转而继续去缠着晏重华。晏重华起初将幽冥残忍地关在门外,不理不睬,然而在某天半夜,他终究还是因为被幽冥在门外絮絮叨叨诉说两人的幸福往事而吵得睡不着觉,直接打开门将幽冥给扛了进去,从那之后,幽冥便搬到了晏重华的房间,每天走在路上都能露出傻笑。 直到临去天极宗的前一天,消失已久的凤惊羽才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落在蔺玄之身前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寻到了陵赤骨的一抹魂魄碎片。” 陵赤骨跟在凤惊羽身边,眉目之间多了些许人气,显然是有些魂魄已经归位,只是他仍然对外界的正常交流没有丝毫反应,也不会开口说话,但每当凤惊羽转脸对他露出笑容的时候,陵赤骨也会对着凤惊羽轻轻一笑。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凤惊羽吃到了甜头,便更要带着陵赤骨继续在五洲大陆寻找他剩下的散魂,他这次归来,只是为了向晏天痕讨要陵赤骨。晏天痕也很是替陵赤骨高兴,只是因着陵赤骨仍是魂魄不全的尸傀,需要晏天痕的契约来传递阴息,所以契约定然是无法解除的,不过晏天痕允诺不会轻易召唤陵赤骨到他身边,让凤惊羽放心大胆地带着陵赤骨去寻找魂魄凤惊羽没停留太久便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对晏天痕私下说道:“阿痕,你这辈子能有重生之命,必然和蔺玄之分不开关系,但你得知道,重生乃是逆天之举,所付出的代价向都是常人不能承受的,我曾经试探过你大哥,我看得出他已经知道代价是什么,只是他不愿意说,我也总不好逼他开口,不过,我觉得你与他的关系既然已经是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你去问他,他总不好再推辞。凤惊羽虽然离开了,但却给晏天痕心中埋下了一颗霹雳弹。前去天极宗的路上,晏天痕在车厢中提起了此事。他满目担忧地问道:“大哥,你让我重生的代价,究竟是什么?蔺玄之看着晏天痕疲倦的眸子,心疼地将他揽在怀中,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我上辈子,在五行聚魂盘之中,认识了尹重月,他手中有一只裂了缝的溯世镜,那可是个万万年前开天辟地时候留下来的法宝,若是修好了,就能够将时间轴拨回一切转折的日子。 晏天痕听得认真。 我便与尹前辈做了笔交易。我借用魂盘,在其中修炼千年,将这溯世镜修好并让一切重来,后世我便要去解开五洲封魔大阵,让尹前辈魂魄归位,重回人间。 “只是如此?”晏天痕满目狐疑道:“我不信只是这样。”蔺玄之笑道:“当然不会这般轻易。我还答应他,用我的血和修为,唤醒魂魄已经进入归墟找不到回来道路的玄楼。”“你的血和修为?"晏天痕一听,顿时紧张的要命,抓着蔺玄之的手臂道:“你会不会出事? 蔺玄之道:“要不了全部的血,也耗不尽所有的修为,只是身体会虚弱段时间,修为也会有所下降。到时候,便全要靠阿痕保护我了,阿痕该不会嫌弃大哥吧?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晏天痕拍拍胸脯说:“我现在可厉害了呢,父亲也说等回了九界,便将我体内的封印给解开,到时候我就能更厉害了,保护你绰绰有余! 蔺玄之忍俊不禁:“那我可得好好抱住世子的大腿了。晏天痕虽然忧心,却也觉得还好还好,修为低一些没关系,反正能保住命就行,此时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弄些什么灵丹妙药的给蔺玄之补补身子了 快到天极城的时候,蔺玄之识海之中忽然响起了尹重月的声音:“蔺玄之,我改变主意了。 蔺玄之在识海中道:“你打算如何? 尹重月道:“我想让他的魂魄去投胎,前尘皆忘,来世重新做人。蔺玄之顿了一顿,才问道:“你不想他记住你了么?尹重月轻轻说道:“我不想再见到他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眼神了,其实我很后悔那日逼着他与我欢好,断了我与他所有的后路。我也不想让他作难思来想去,他不见得想要记得我这么个坏人,所以便让他去投胎吧。”蔺玄之微微蹙眉,道:“可你之前不是说过,他在封印你的时候,让你等他苏醒过来,再续前缘?” “那只是我痴心妄想罢了。”尹重月幽幽说道:“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画面,那般孤独寂寞漫无边际的日子,我总是要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一些念想的蔺玄之沉默了片刻,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尹重月道:“你替我用血养着他的尸身便可,其他的,我来做。”蔺玄之心中一悚,道:“魂都没了,你还留着他的尸体想要做什么? 我不会将他做成尸傀,也不会对他做什么过分之事。”尹重月淡淡道“我只要他陪着我,一起看日升月落,看着世上的兴衰荣辱,看遍万丈红尘思虑良久,虽然蔺玄之觉得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但碍于他欠了尹重月良多,又想着尹重月也着实可怜,最终仍是应允了哪怕尹重月杀了再多无辜之人,但单就蔺玄之认识的尹重月而言,他对他只有恩,没有仇。 玄楼沉睡的魂魄去投胎的那一日,已经魂魄悉数归位的尹重月离开了魂盘,他站在蔺玄之身旁,望着阴阳伞铺就的重莲盛开的道路,一脸的怅然若失,仿佛什么重担一下子压垮了他的脊梁,让他一瞬之间苍老了不知多少。他不知道玄楼的魂魄将会落入哪个婴孩的体内,他也未曾算过,也不知是真的放下了,看开了,还是不敢算,不能算。有些人一见便是误终生,有些人只适合存在于记忆之中。人生若只如初见。 五洲封印法宝悉数被蔺玄之所得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五洲大陆,虽然有人动了歪心思想要夺得法宝归为己用,但是揽月尊人亦是早已放言,将五洲结界的情况和五洲的危机告知天下,便让不少人都熄了抢夺法宝的心思。毕竟数千年无人得以离开五洲大陆,这对于五洲的修士而言,是一件极为严重之时,如今终于有人能打开结界,聪明人都不会来坏事。当然了,贪婪短视之人从来都不会缺少,仍是有人打蔺玄之法宝的主意,但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些人就被一些发现异动的隐世高人给灭了个彻底完全—-开什么玩笑,他们好容易压制住修为不让自己原地爆炸就是为了等五洲结界打开的那一天好飞升九界,怎能让这些杂碎喽啰半途坏了好事?于是,蔺玄之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天极城 天极城这几日也出了一些乱子,不外乎是天极宗宗主任不吝某日被人发现突然暴毙在了修炼室之中,死因不明,但天极宗为了维稳,对外宣称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真正死因,恐怕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入城的第二日一早,白逸尘便找上门来。 他寻的人并非蔺玄之,而是尹重月。 “千年未见,器皇风采依旧,只是平白矮了半截。“尹重月语调欠打,内容更是欠打,他敲着二郎腿每个正行地坐在椅子上,见到白温也并不起身。白温打量着他,道:“你如今的修为,倒是恢复了不少。”离鼎盛还差了些。”尹重月呛声道:“不过打你还是松松的。说起来白温字逸尘,我早就该认出你的身份。” 晏天痕也在场,他眨眨眼睛说道:“尹前辈似乎和白少主关系不太好?尹重月道:“废话!当年镇压我的法宝,有一大半都是他给寻过来的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用在封魔大真里面呆那么久了。”所以你更情愿法力被大阵吞噬,然后老死当中么?"白温不疾不徐,道你当庆幸玄楼爱惨了你,否则单凭你害死我的道侣,我便绝不会让你有重新站在这里与我说话的机会。 尹重月面部肌肉耸动,他止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他妈别搞笑了?你说谁爱惨了我?玄楼?他将我弄得四分五裂,让我在那黑暗虚空中沉寂千年,生不如死,他怎可能爱我?你莫不是在说笑话? 白温看着他笑得疯癫,待到他安静下来,才开口道:“天焕魔尊,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何旁人的魂魄被四分五裂,乃是魂飞魄散的结果,而你恰怡还能慢慢吸收那些法宝的灵气,分成五个部分各自活的好好的?尹重月冷道:“还不是本尊天赋异禀?” 白温勾唇笑了笑,道:“其实那六样法宝当中,有四样的确是我找的四方印、阴阳伞、天雷三足鼎、重莲盏,但还剩下两样,却全部都是玄楼寻来的。 尹重月皱眉,道:“怎会是两样?我记得溯世镜的确是他寻的,还有什么? 作者闲话 ! 491傲世剑骨【一更】 五行聚魂盘,以及溯世镜。"白温的声音很平,道:“而五行聚魂盘,也并非在你被封印的时候才落入你的体内,而是早在你从重月之城化为厉鬼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你了 尹重月一下子愣住了,白温的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每个字他又都听不明白。 五行聚魂盘不是在他被封印后才出现的吗 他乃是重月之城走出的鬼魂,是他身上藏得最深的秘密,除了蔺玄之这群人之外,就连玄楼都根本不知晓,白温又怎会知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尹重月站了起来,双眸紧紧盯着白温,道:“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何五行聚魂盘早在我身上?这和玄楼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知道我乃是从重月之城走出来的厉鬼,你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蔺玄之微微蹙眉,没有插口。 白温靠在椅背上,说:“五行聚魂盘乃是晏家的法宝,传闻能够养魂凝魄,安神定心,当年重月之城大劫过后的第二日,玄楼便已经赶到那里,他见到城中惨状,又看你死不瞑目,再想到与你的八年之约,顿时痛苦万分后悔自责不已,他为你敛骨,为你求来了五行聚魂盘,让你枉死的魂魄凝聚成鬼,又暗中护着你,替你杀了你寻到的那个天魔的躯壳,保了你一世太平尹重月瞬间傻了眼,他喃喃说道:“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做,他根本已经彻底忘了那个八年之约,他不可能记得 “傲世剑骨,一诺千金,玄殿又怎会忘了那么重要的约定?正如他虽不爱女子,却仍是在换了魂盘之时,应了晏雪怡的婚约。”白温淡淡喟叹一声,不知是在因何叹气,顿了顿,他接着道:“其实,我的确不知他是否爱惨了你,但他对你有怜惜亦有愧疚,否则,他不会直到你已经走到无路可退的地步,还托我替他寻找溯世镜“他寻溯世镜做什么?”尹重月的声音已经颤抖。他想让一切都重头来过,可惜了,我寻回溯世镜时,他的魂魄却已经虚弱无比,再也无法唤醒这本就裂了一条缝隙的溯世镜,他临死之前,让我将溯世镜和一本上古炼器残谱放入你的五行聚魂盘之中,只等你何时重新聚了魂魄,修补好了镜子,再自行选择是否重溯时光。白温笑了笑,望着已经浑身战栗不已的尹重月,道:“很早之前,大概在你与他结拜之后,我曾问过他为何对你如此上心,他告诉我说,他需要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来为你遮风挡雨,护你一世安枕无忧。这一刹,尹重月如遭雷击,身体抖得宛若筛糠。怎会这样? 怎能这样? 玄九霄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而他又做了什么? 数千年都不曾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尹重月,在这一瞬间便坍塌了所有的顽固城墙,绵密的疼痛缠绕着他的心脏,继而扩展到全身,让他疼得难以自已。 蔺玄之也禁不住满心唏嘘,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他之前的些许疑惑一一为何前世他死之后,白逸尘能那么快便将他塞入了五行聚魂盘中,而在魂盘里面,他又为何寻到了溯世镜,还刚巧不巧的得到了炼器残卷。白温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这条命是玄楼拼了性命才保下来的,你若是不想让他白白耗费这么多心血,便别要再伤害这片被他守护多年的大地。而且,你终归是欠了我们一句道歉。”尹重月双手覆在脸上,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啜泣地道:“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白温轻轻应了一声,道:“我代他们,原谅了你,从此以后,你便别再将往事放在心上,负重前行了。我已寻到我所爱之人的轮回转世,西凰凤韶的魂石也已经有了微茫,南皇未死,玄楼重入轮回一一你看,周而复始万木逢春,一切都又一个好的开始。 周而复始,万木逢春,可他的玄楼却再也回不来了。尹重月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荡,他哭了一会儿,便从地上站起来,恍恍惚惚地朝着外面走去,没离开屋子几步,屋内之人便听到他凄厉地喊了一声玄楼 这一声,宛若杜鹃啼血,岸猿哀鸣,像是被刀尖刺破了心头血,令人头皮发麻,心生哀恸。 蔺玄之似有很多想说之言,然而到了最终,他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原来这世上,很多所谓残忍无情的怨怼,拨开表层之后,都是恨不能捧出肺腑煨了心血的热忱。 个侠肝义胆有血有肉的人,终于丰满地站在了蔺玄之的面前。万古一人凌霄尊,果真担得起万古一人这尊荣。白温望着窗外的修竹林子,沉默了片刻,才收回了神智,转而对蔺玄之说道:“既然他的事情解决了,那我们现在不妨再说一说你的事情。”蔺玄之微微抬眸,道:“我有何事好说?" 白温道:“溯世镜。” 蔺玄之看了眼在旁边有些茫然的晏天痕,道:“此事不妨等到以后再说白温蛮有深意,道:“我竟是没想到,溯世镜没被尹重月用上,却是给你创造了机会。不过,溯世镜可是天道法宝,你用的时候,天道可有与你对话? 蔺玄之瞳孔猛然一缩,随后便掩了过去。 “不曾。"蔺玄之轻描淡写道:“许是因为天道不愿理会我。白温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欺天瞒世只是一时之功,总有一日会要付出代价的,你且做好准备 蔺玄之道:“多谢器皇提醒。” 白温摇摇头,道:“我早已不是器皇了,待你回到九界,恐怕新的器皇名头,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蔺玄之不置可否。 晏天痕问道:“白少主,你不打算回去九界吗?白温看着晏天痕,温和地说道:“暂时不会去吧,毕竟这里还有我要寻的人,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然还是会回到九界的。” 蔺玄之道:“皇甫晋?” 白温点了点头。 蔺玄之说:“当年的五位封魔大能,我思来想去,能够对得上号的,唯有北帝龙尧沧海一人,皇甫晋可是他的转世?白温讳莫如深地说:“是他,又不是他,转世轮回之后,终究还是有所差异的,所以我有些搞不明白,我费尽心机寻到他的来生,究竟有什么意义蔺玄之禁不住问道:“我也未曾明白,你又是为何分出冷寂雪这一抹分神,还让他修得太上无情道,甚至让皇甫晋与其他人结为道侣。”白温说:“为了封魔,也为了让沧海能够转世轮回,我亦牺牲许多,身体至今也不怎么好,我前些年浮浮沉沉,身子时好时坏,隐隐有了寂灭之感,我却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了我与沧海的缘分,便分出了冷寂雪这一人去与他再续前缘。 只是我没想到,分出来的冷寂雪却是个无情之人……后来我身体竟是枯木逢春,莫名好了不少,我便想着将冷寂雪收回体内,我若是想活得久一些,势必是要魂魄完整的,只是阿晋已经对他情根深种,我生怕冷寂雪一旦死去,阿晋一时间会受不了,生出什么事端来…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其中缘由竟是如此复杂,也难怪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大哥的。” 白温禁不住笑了笑,道:“我之所以对你大哥一见如故,是因为他像极了我的至交好友玄九霄,倒是被你给误会了。”晏天痕吐了吐舌头,想起自己之前乱吃的飞醋,深深感到羞耻。蔺玄之道:“可你也不至于让他与旁人成亲。”你知道五行聚魂盘在谁的手中看管着么?"白温道:“在皇甫世家手中。你们有所不知,皇甫世家乃是天族北方界龙宫埋在五洲的一颗棋子,他们是隐世家族,而他们前来五洲大陆的唯—一个任务,便是守护五行聚魂盘。可是几年前的某一日,那魂盘竟是不翼而飞了,这消息被人透出去,其他的隐世家族皆打算兴师问罪。皇甫世家的族长不知如何得知我的身份,他求到我面前来,让我庇护皇甫世家,不被天族责罚,而作为代价,他愿意让皇甫世家世世代代侍奉白家。 白温笑容凉薄,道:“我自然是拒绝的。五洲白家不过是我族在小世界的一个偏支罢了,而皇甫晋则是高贵的天族,我怎可能让他侍奉旁人?我只能让白家与阿晋联姻,如此一来,白家成了皇甫世家的连襟,那些隐世家族总是要掂量一下得罪器师家族的后果。” 晏天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思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道:“可你那般厉害,就算不联姻,你是能护着皇甫世家的啊。” 白温说:“那是我活着的时候。 晏天痕一愣。 “我大限将至。”白温轻轻道:“唯有收回魂魄我方能继续活着,然而如今的状况,又容不得我收回,我死之后,便没人再能护着他了,我总要给他留有旁的后路。” 蔺玄之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虽满脸病容却仍然不掩风华的男人,道:“这些事情,你可有告诉过皇甫晋?” 白温道:“不必让他知晓。前世我便已经成他修炼之路上的心魔劫难此生便让他从头至尾都不记得我吧。” 晏天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天白温并未停留太久,他也从来不是那种能将心思一吐为快之人,能说到此处,已经算是言深了。 送走了白温,晏天痕整个人都显得怏怏不乐,他不明白为何这世上会有如此多的无可奈何一一明明都那般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又在情爱之上畏手畏脚,变得迟疑不定。 但让晏天痕受到的冲击最重的,仍是尹重月与玄楼之时。尹重月不知去了何处,直到他们上了天极宗都不曾再见到,蔺玄之用魂盘召唤尹重月的魂魄,却突然意识到,尹重月的三魂七魄已经归于一体,再也不是魂盘中的那抹游魂了。 八月十五,凡尘中秋日。 这日天极城万人空巷,盛景难见,五洲各处的修士都齐齐赶来,想要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只是他们只能站在远处遥遥看着,却不敢肆意靠近。作者闲话 ! 492五洲结界【第二卷完】 天极宗背后是海,海浪拍岸涛声阵阵,蔺玄之听着风声、鸟鸣、浪涛、蝶舞,又听着亘古绵长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钟声,终于踏上了最后一方台阶。他面朝着无垠的瀚海,背靠绵延万里的群山,脚踩着地,头顶着天,手中握着执掌生死的五行聚魂盘,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激动豪迈之情他忽而想起多年之前,他在魂盘之中补好了溯世镜,突然一阵心悸之后便觉得有人在他的意识之中隐隐说道 “大道三千,生死自有缘法,逆天改命,因果颠倒,生离死别,命星陨乱,你可已经做好准备?” 蔺玄之的心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只是淡淡问道:“我会死么?”那股意识道:“天道从来都会给穷途末路之人留有生机,生死有命,你且好自为之。” 于是,在溯世镜即将被开启的时候,蔺玄之的识海之中,最终千言万语只凝成了一个意思 抹杀。 他一旦开启了溯世镜,逆天而为,他将会被天道彻底抹杀。他不知道这抹杀是什么意思,却内心坚定不移地让溯世镜带着他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他回到了青城的那个格斗场上,被人打得垂死之际,那个满心都是他的少年卖了陪他多年的紫晶白虎,换钱救他的命。他睁开眼眸,隐隐约约看到那张稚嫩的、满满都是担忧的小脸,便知道他一生的夙愿已经达成,哪怕付出生命代价,也在所不惜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若是他待晏天痕极好,让晏天痕如上辈子一般爱上他之后,他又狠心永远离开晏天痕,这么做是否太过残忍,对晏天痕而言又是否公平。 但想了很久很久,蔺玄之才终于想明白一点。人都已经死了,再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还有什么意义?五行聚魂盘被掷于半空,原本巴掌大小的魂盘,一下子变得极大,几乎遮天蔽日,不见阳光。 紧接着,四方印、阴阳伞、重莲盏、三足天雷鼎亦是被一一扔到了空中,四样法宝在魂盘之下转了上百个圈,终于各自寻到了各自的方位,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落在了东南西北四方的凹槽处。这一瞬间,巨大的震烈声响从苍穹传来,整个五洲大陆似乎都在剧烈地颤抖,不少房屋倾塌于地,数不清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樯倾楫摧。海啸忽而喷至,蔺玄之一抬手将面前竖起一堵无形的墙,彻底拦住了那即将漫灌整个天极城的海啸,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然而此时,一道粗粝的雷光自天而下,当头劈在蔺玄之的天顶,贯穿全身,他的身躯猛然之间爆破开来,四分五裂,化作纷纷血雨尽散空中。大哥--!"晏天痕在明镜之中见得分明,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凄厉地叫道:“你混账一一你这个骗子一一蔺玄之!他吐了一口鲜血,便被人打晕过去。 众人惊愕无比,谁都想不到蔺玄之竟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身死道消,以身殉道 晏重华轻轻叹了口气 解开这等结界,从来都不是随意就能做到的,毕竟当初封印五洲的时候可是五位大能都陨落其四,重伤其 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在蔺玄之烟消云寂之后,便逐渐平静下来。倒地的树木沉入泥土之中,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片刻之后便又长成了参天绿树,鸟鸣啾啾,夏蝉鸣鸣,一派勃勃生机之象阴云消散,太阳露出了万丈金芒,遍洒五洲的所有角落死去的人重获新生,修为莫名提高了不少,看样子,这是天道所赋予的馈赠。 万物向阳而生。 只见东方忽而有一道紫色雷光炸了下来,轰隆一声震耳欲聋,众人皆是朝着东方望去 八十一道雷射下,一道笑声徜徉在五洲天穹,紧接着一道金光冲天而上,消失在云霄之中。 不知是谁叫道:“飞升了,有人飞升了!" “五洲结界打开了,围困之局破了!” 忽而之间,喜洋洋的气氛传遍了整个五洲大陆,不知多少人都在欢呼雀跃地庆祝,兴奋的不能自已。 接下来的几日,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飞升,这可是五洲大陆千百年来难得见的盛况。 待到这种盛景熄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之后。结界彻底打破,他的使命也已经完成。 幽冥爽快地大笑,长醉于楼台之上,举杯邀明月,起舞弄清影,晏重华鲜少见到他如此高兴肆意,也由着他光着一双脚丫子在地上跳来跳去,最终个转身落入他的怀里。 晏重华环着幽冥那清瘦的身子,听他带着几分软软的撒娇的口吻,道:我当真爱惨了你,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晏重华吻着幽冥的面颊,道:“你跑的时候,却没想过我是否会心痛。幽冥紧紧抱着晏重华的脖子,啜泣着说:“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再也不要离开你…n 晏重华道:“你若再敢跑一次,我便将你的双腿打断,绑在床上。第二日,海狂浪携着展枫亭前来与揽月尊人辞行。“师尊,师叔,我今日便打算启程离开五洲。"海狂浪对着揽月尊人和幽冥行了一礼,嘴唇勾笑,道:“此番前来与你们先行道别。”揽月尊人看着他与展枫亭,点点头,道:“回了九界之后,先回扶摇宗,我与你师叔不日便回去,到时候若是见不到你们,小心你们的屁股。”幽冥也点点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几圈,道:“多年未回扶摇宗,恐怕我的屋子也已经生了灰尘,你便顺道帮我清扫一下吧。”海狂浪的笑容一僵,却只得含泪应允,道:“师尊师叔放心,徒儿定会扫的干干净净,亦不会乱跑。 展枫亭爽快地笑了两声,道:“我定会替师尊师叔看着小浪。”这时,晏天痕跑了进来,看到海狂浪和展枫亭,便露出笑容说道:“大师兄,二师兄,你]可是来辞行的?” 两人齐齐点头。 海狂浪挑眉,道:“小师弟,若不然你与我一起走,师兄带你玩儿遍整个东方界。” 幽冥不等晏天痕答话,便横眉倒竖,勾唇冷笑道:“当着我的面,就想要拐骗我的儿子,我看你是打算扫干净整个扶摇宗!”海狂浪连道不敢,同时心中想到:有这么个视儿如命的爹,也不知道小师弟将来能否顺利找到道侣。 晏天痕笑眯眯地说道:“我先随着父亲和爹爹回一趟紫帝天都,多年未见,我还很是想念。也不知我小时候的那些玩伴,如今都怎么样了。”晏重华眉目温润,道:“他们都甚是想念你,顾家的小子已经成了世子祁家的小子虽然顽皮了一些,修为却也从没拉下来。”幽冥道:“祁家的小子成日流连花丛,几乎睡遍了整个红粉场,你少让阿痕与他接触,省的我家阿痕被他带坏!" 晏天痕眼珠子一转,道:“人不可貌相啊,小祁当初可是个圆胖子,像个汤圆儿似的。 晏重华说:“现在可是瘦了不少,只怕你见到他,会认不出来呢。”晏天痕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五洲,去九界见见他的那些老朋友。这时,一个赤着脚穿着宽袍的艳丽男子走了进来,他环视了这其乐融融的众人一圈,开口问道:“蔺玄之呢? 尹前辈。”饶是幽冥也不敢在此人面前造次,毕竟这可是魔祖级别的天魔 揽月尊人微微蹙眉问道:“蔺玄之是何人? 尹重月刚想顺口说道那岂不是你的小徒弟么,脑海之中便忽然闪过一抹荒唐至极的念头。 他看向晏天痕,道:“你也不认识他? 晏天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从未听过此人。”尹重月道:“那蔺湛呢?” 晏天痕道:“他是我的养父,此时已经在九界了。尹重月喉咙一紧,瑟瑟地说道:“他的亲生儿子呢?晏天痕顿时更加莫名,道:“我爹爹哪里有亲生儿L子?我在他身边多年,都不曾知道他还有其他儿子,爹爹视我如己出,想来你听到的那个人是我吧 尹重月几乎想要狂笑,可他却又满心悲哀。 “你与揽月尊,是何等关系?” “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啊。”晏天痕颇为担忧地看着尹重月,道:“尹前辈,这事你早就知道,怎么今日光是问些奇怪的问题?你……你没什么事情吧“这五洲结界,又是何人打开?”尹重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晏天痕摇摇头,叹了口气,眼中具是向往膜拜,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大能,他总是先我们一步拿到法宝,又以一己之力打开了结界,还不不留姓不留名,便消失得彻彻底底,我可真想亲眼见见他这等绝代风华之人啊…尹重月慢慢地抬起手,晃了一晃,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原来,蔺玄之曾经所说的抹杀,便是这世上所有人,都将他遗忘得彻彻底底,天地之间,再也无人记得起蔺玄之这个人的存在。可是,他又为何还记得? 尹重月走在长街上,只觉得天道喜怒无常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又想起蔺玄之嘱托他封了晏天痕记忆这一回事 其实他从头至尾,都只是在混淆视听罢了。 蔺玄之怕是早已知晓,一旦他解开五洲封印,他将会永远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 这才是天道真正的“抹杀”。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只茕茕独立,子子然一身,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化为天地一片虚无,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后世也再无他的传说,更无人再提及他的名字。 尹重月禁不住流了眼泪,他便说,蔺玄之对晏天痕那般珍之重之,又怎会舍得让他因他而难过悲伤? 这下倒好,晏天痕无论如何都不再会因“蔺玄之”这么个人而喜怒哀乐了毕竟,他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而其他人,也根本不可能再提起他来。抹杀地可真够彻底。都给算计好了。 原来,你早已将一切 尹重月蹒跚前行,天地空荡荡,却是无处是他乡。从黄昏走到落日,从落日行之月升,再从月升走到日出,就这么行行停停,不知走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有一天,尹重月忽然想起蔺玄之曾允他的那枚四方印还没给他。 尹重月动用了契约之力,忽而面前撕裂了一个黑洞,他想也不想便走了进去,来到了阔别已久的魂盘空间。 魂盘的水中,莲台盛开,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年轻男子躺在上面,他身材极美,每一寸都是天地造化之功,如同他那张容颜一般,一分不能增,一分不能减,让人见而忘俗。 尹重月先是一愣,紧接着猛然飞到了莲台之上,坐在男子身旁,道:“你竟是躲在了这个地方,我找了你许久,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青年鸦羽一样的睫毛轻颤,缓缓分开,一双如同包括了瀚海星宇的沉黑色眸子里面,带了几分笑意。 天道总是会给人留有一线希望的。 尹重月盯着他道:“你是个能办大事儿的,对自己这般狠得下心的,我只见过你一个。” 蔺玄之笑了笑,却是没说话。 “我来找你讨要四方印。"尹重月望着蔺玄之的眼眸,轻声说道。蔺玄之说:“待我恢复之后,再将四方印给你。”尹重月说道:“嗯,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跑了。”嘟囔完之后,尹重月闷声说:“算起来,我与你竟是相处时间最长的前世便朝夕相对千年,今生还不知道要再面对多久。你说,我若是所爱之人是你,该有多好。” 蔺玄之浅笑道:“那我怕是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尹重月骂道:“滚蛋,你和他比起来差远了。”蔺玄之道:“你与阿痕比起来也差远了。 尹重月:",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尹重月终究是笑了笑,松了口气,将额头抵在蔺玄之的肩膀上,轻声道玄之,这世上从今以后,除我之外,便再也无人记得你了。而我…我龙也没有什么挂记之人了,我们两人,如今都是一无所有,不妨我们结个伴吧。蔺玄之抬起手,轻轻按在了尹重月的后脑上。他道:“好。” 【全文完】作者闲话 感谢xang0571小宝贝儿的两只苹果 下一卷开九界的~ ! 493世子归来【一更 金日照顶,光芒万丈,高耸入云的城门朝着两边大开,城头有人满目焦急地朝着远处望着 片刻之后,只见几个青年前后错落地骑着妖兽朝着城门冲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到了门口。 为首的那个红衣黑发的少年,手持一柄弯弓,另一只手紧握缰绳,骑着一字墨角万里神驹,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抹有些邪气的笑容,一马当先地冲进了城门之中。 其后还有几位丰神俊逸的年轻公子,各个都是朝气蓬勃,傲气满满。哎呀呀世子回来了,快去告诉王爷和王妃!"城头上翘首以盼的王府管家连忙让身边的少年快速赶回去。 “好嘞!"少年应着,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城楼。宽阔的白玉长街两旁的路人禁不住驻足欢呼,还有不少少女将手中的花朝着那神驹上的青年扔了过去,只是这些神驹皆是呼啸而过,花朵分毫落不到上面。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少女们的痴念。 方才那几人可真够器张的,紫帝天都城门之内,竟是敢骑着妖兽奔腾这到底是什么来头?” 旁边的人一听这话,便知道此人是从外面来的,便嘿嘿两声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几位可是皇朝最尊贵的几位小辈,那骑着赤色神驹的白衣少年,乃是顾君丞家的世子顾如玉,那骑着黑色神驹的黄袍少年,乃是祁小侯爷,最前面那位一一哼哼一-乃是当今烨王府上的小世子,晏天痕!听这三人的身份,那外乡来客禁不住倒吸口凉气,道:“竟是他们。”祁非情虽然跑得快,但仍是顺手捏了一朱朝他扔过来的花,还对着那个少女抛了个媚眼。 他扬声道:“你们两个真是太无趣了,跑那么快做什么?他们要送我花晏天痕在前面跑着,闻言却是一回头,勾唇笑道:“你若是不怕被围个水泄不通,你便慢些吧,反正我是要先溜了溜了祁非情说:“你直接回王府吗? 晏天痕说:“是啊。” 祁非情切了一声,道:“晚上出来玩丿儿吗?晏天痕说:“玩儿L个屁,我爹已经发令催了我三回,我这次回去肯定得挨顿揍,短时间内估计你们见不到我了。” “哈哈哈一-"祁非情笑得幸灾乐祸,说:“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晏天痕扫了祁非情一眼,笑道:“你丫儿得意个屁,我父妃前些日子找了祁侯爷告状,说是你自己不思进取跑出去撒欢还非要带上我,听说祁侯爷这两天心情不大好 “卧槽!”祁非情的脸一下子绿了,险些从马上掉下来,他惊魂未定怒道:“你们是要害死我!" “哈哈哈哈哈!″晏天痕舒畅地笑了起来。 旁边顾如玉看着两人拌嘴相互拆台,很是淡定地继续策马扬鞭朝着家中赶去。 快到内城时,忽而万花从空中而落,纷飞地粉色、红色轻盈地铺在地上,竟是铺成了一条花瓣铺就的道路。 晏天痕心中暗道一声糟糕,马上拉近了马缰,神驹通人性,便将将停了下来。 两只前蹄高高扬起,脑袋上尖尖的独角划出一道银色弧度,一声啼鸣之后,晏天痕拉扯着缰绳,稳稳地让神驹安分下来。其他两人也都随之而停。 万花过后,便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女从高空落下,衣袂飘摇,长发飞舞,纤腰素束,看起来很是迷人。 晏天痕却是心里骂了声娘。 祁非情一看这仗势,便颇为同情地说道:“那丫头又来找你了,兄弟,我帮不了你了,哥哥我这就先走一步。” 你他妈站住。"晏天痕手中的长弓变成了鞭子,一下子便勾住了祁非情的脖子。 祁非情眼看着溜不掉,便只得苦着脸停了下来。少女已经落在地上。 她一扬眉毛,便对着晏天痕笑道:“天痕哥哥,你回来了?”晏天痕矜持地点点头,道:“许久不见玉清郡主,没想到竟是一回来就巧遇上了。 玉清郡主却连台阶都不下,扬声说道:“本郡主可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你没看到我给你洒的这些花吗?你以为这些花,是谁都配得上的?祁非情笑了两声,说:“既然玉清郡主是专程给天痕准备的,那我们就不糟蹋这些花了,还是先行一步的好。” 玉清郡主点点头,很是满意地说道:“有眼色,我有话与天痕殿下说,你们若是识趣儿,便赶紧离开。” 晏天痕虽然松开了钳制着祁非情脖子的鞭子,但并没有让他们先走一步的意思。 他拉了拉神驹,扫了玉清郡主一眼,道:“我离家多日,父妃急着见我,我便不好在此处就留,你要是有正事儿找我,就去烨王府上先投递拜帖,再看我有没有空,如此当街拦路,实在有失体统,先告辞一步!说完,晏天痕一扯缰绳,独角神驹忽而长开一双宽大的翅膀,越过了玉清郡主,朝着天空飞去。 祁非情乐不可支地笑着,也让神驹展翅,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顾如玉看了面色难看的玉清郡主一眼,淡淡道:“还请郡主让一让路。”玉清郡主满脸羞恼之色,怒目瞪着顾如玉,道:“都怪你们在旁边唆使殿下离开紫帝天都足足半年之久,才惹得他对我如此陌生。”顾如玉道:“殿下若是喜欢谁,岂是时间和距离能改变的?殿下素来喜欢端庄高贵优雅之人,郡主不妨想想该如何改变自己玉清郡主怒道:“你敢讽刺本郡主不够端庄高贵优雅?你好大的胆子!顾如玉凉凉道:“告辞了。” 他的神驹原本在猎妖的时候不慎伤了翅膀,顾如玉本不想让神驹展翅,奈何玉清郡主这边怕是短时间扯不清楚,他便只得让神驹靠飞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玉清郡主拿出鞭子狠狠地在地上一甩,气得双手发抖。“我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他竟是一眼都不看。”玉清郡主委屈得很旁边的一个小侍女说道:“想来殿下是急着回家,才忽略了郡主。”闭嘴!”玉清郡主一鞭子朝着那侍女的身上打了过去,狠厉地说道: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侍女立刻倒地不起,眨眼间便没了呼吸 其他几个跟在玉清郡主身后的侍女侍卫,皆是面色淡定,见怪不怪。反正每次玉清郡主发飙的时候,都要杀人来舒缓心情,所以每次前来寻找晏天痕的时候,这些伺候她的老人,都会派几个新来的跟在她身边,以供随时发泄。 晏天痕等人消失一段时间之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守卫才策马而来。片刻之后,晏天痕已经闯入了烨王府中。 他还没来得及停下神驹,便被一道狂风给正面重重带了一下,晏天痕从神驹背上一跃而起,一下子竟是倒挂在了一棵大树的枝干上面。你还知道回来?!"幽冥横眉倒竖,叉腰站在树下吼道:“给老子滚下来 晏天痕立刻摇摇头,说:“我不要,你会揍我屁股,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揍我屁股,传出去我就不用做人了。 幽冥冷笑道:“怎么,难道你想让我打脸?”晏天痕 晏天痕打不过幽冥,所以他乖乖地下来了。 幽冥倒是没有真的揍他屁股,走过去将两片贴在晏天痕头发上的花瓣拨开,道:“疯的不着家,你心里面可还有我这个当爹的?晏天痕很会卖乖,亲昵地喊了声爹,道:“孩丿儿心里面自然是有您老人家的,这次前去瀛洲猎妖,我搞来了不少好东西,有几样灵植可是连紫帝天都都难得一见的,我专程给爹爹寻的,待会丿儿给爹爹看看。”幽冥哼了一声,看起来很是傲娇又别扭,道:“谁稀罕你的这些小玩意晏天痕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稀罕我的,你就稀罕父王的。” 幽冥盯着晏天痕,似笑非笑,道:“儿砸,你出去一趟,怎么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这是情窦初开,看上什么人了?”晏天痕挑挑眉,说:“这倒是没有。” 幽冥开始苦口婆心,道:“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按年龄来算都能寻道侣了,上次去万花之宴,还有人给你说媒,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光是小像卷轴都堆叠了三尺高 “哎呀爹爹!“晏天痕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道:“你再说这个,我可就跑幽冥翻了个白眼,道:“行吧行吧,你不喜欢就不谈这事儿,不过,我家宝贝儿子到底想要找个怎样的道侣啊!" 晏天痕也学着幽冥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如出一辙,道:“别人家的爹娘都是催着自家儿子勤加修炼,别要每日想着寻道侣,我爹却是成日催婚,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想的。” 幽冥瞪了晏天痕一眼,道:“你自己的体质,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越是双修越是提升得快,还能得到莫大好处,你与旁人不一样。他们过早地结道侣是害人害己,你是在帮自己。” 晏天痕一听幽冥又要开始教训他,连忙抬手将幽冥搂在怀中,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赶明丿儿就去寻和我契合之人。幽冥道:“男人女人都行,但必须要是阳体之人。”晏天痕点点头,说:“行吧。 幽冥又问:“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啊?爹也给你留意一下。”晏天痕想了想,说:“长得好看的呗,我将来娶得,肯定是这世上第一大美人.哎呀爹你打我干什么?” 作者闲话 感谢 starlightcat小天使的香蕉,感谢 xiang571小天使的两只苹果。尹重月和玄之没有任何阴私,也不会凑对儿,CP可逆不可拆,请小天使们站稳~ 新的人物要出来了,之之也会很快露面的~ ! 494同去西南【二更 幽冥一巴掌拍在了晏天痕后脑勺上,冷笑道:“想要美人丿儿是吧?”晏天痕说:“那必须。” 幽冥又是一巴掌拍上去:“你就继续当你的孤家寡人算了,娶什么媳妇儿啊。 晏天痕: 喜欢长得好看的是他的错咯? 早些年烨王府的地盘在紫帝天都外围的一片灵气浓郁的王府旧址上,如今却是在晏重华重新回到权力中心、晏天痕得到尊皇承认之后,重新搬回了内城。 紫帝天都虽然只是中央神界的一个都城,但它占地面积极大,比得上五洲小世界的一整个洲。 烨王府虽然在城中,却距离神殿还有千里之遥。因王妃性喜奢华,烨王又极为宠爱这位异族王妃,便将整个王府都布置得极尽豪奢,光是屋内随随便便一个摆件儿都是难得一见地奇珍异宝。2小等出来给幽冥看看,便见幽冥面色微微一变,带了几分凝重说道:“阿痕,你师姐出事了。” 晏天痕一愣,道:“怎么?” 幽冥道:“你可还记得你师姐当初因何叛离师门?”晏天痕眸色一沉,点了点头,道:“师尊看不上她寻的那个道侣,说师姐的良人不是他,要师姐不要再与他来往,可师姐不听,便与师尊大吵一架随着那人走了一一爹,可是师姐和那个男人,出了什么事情?幽冥道:“百世疏影办了件蠢事,你可知道她寻的那位道侣,是什么身份 晏天痕道:“我与师兄专门查过,却没查出来。幽冥说:“他乃是西南兽族的伏家嫡脉,名为伏驭。”晏天痕神色一凛,道:“西南兽族,怪不得我查不出他身份来。”虽说陆分九界,九界归一,九大天族全听紫帝天都号令,但这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罢了。 实际上,各界早已形成了各界独自的律法和规矩,阶层也已经固化,相当于一个个的小国家,罕少会当真有天族完全听从臣服于晏家号令。九大天族之间也早已有约定,除了某些必须遵守的规矩之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相互之间不插手各自的界内政务,而西南界具是万丈高山,丛生密林,危险不知其数,又有悬崖峭壁天然屏障,因此这边能传到紫帝天都的消息最少,独立性也相对强了一些。 晏天痕皱了皱眉,道:“管他什么兽族人族,那伏驭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师姐的事情? 幽冥说道:“伏驭要娶旁人为正妻了! 晏天痕:“什么?1〃 伏驭生性风流,虽然之前对疏影算是上心,但实际上他从未想过让疏影当他的正妻 毕竟,百世疏影只是个来自小世界的普通王族,在这等级森严的九界根本没什么地位。 伏驭既然想要争夺西南界的兽族王位,自然不可能迎娶这么个对他毫无帮助之人。 只是,若是伏驭知晓百世疏影乃是出自扶摇宗,就不知道是否还敢将她当成随处可弃的棋子来对待。 前些日子伏驭向羽族如今执掌皇权的西方界孔雀一族求婚,百世疏影那性子怎可能接受与他人共侍一夫,便闹了起来,伏驭这个不要脸的,竟是将疏影关押起来,若不是她留了一招后手,放出纸鹤跑去扶摇宗求救,此时我们还不知道她的境遇如此糟糕。” “妈的!"晏天痕听完就怒了,道:“伏驭这是不想混了,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欺负我师姐一一爹爹,我们这就赶快去救师姐吧。”幽冥说道:“你父王尚在东方界的道法大会尚未归来,这边晏子璋也不知道要搞些什么事情,蠢蠢欲动,我也走不开,所以这件事情,便让宗门的人一起前去西南兽族走一遭,你随着一起去看看,毕竟烨王世子的名头也算是好用。” 晏天痕自然点头答应,摩拳擦掌道:“放心吧爹爹,我肯定要把伏驭给揍个头破血流。 幽冥说:“最要紧的是让你师姐平安回来。”晏天痕道:“这是自然。” 幽冥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无论如何,三月之后必须回来,万法正宗选拔在即,错过了今年,你就还得再等上七年,七年之后你就三十多岁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万法正宗收弟子并无年龄限制,但和晏天痕同为天族或者天族属臣的那些大世家族弟子,考核进入万法正宗一起修行的年龄,一半都在二十以下晏天痕这年龄,已经算是偏大的了。 晏天痕嘿嘿笑道:“放心吧爹,两个月绝对能解决。晏天痕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有任务派给他,晏天痕禁不住咂舌说他爹心里面其实根本不惦记着他,只是有事儿丿找他而已幽冥闻言,很是淡定地说:“你年龄虽小,但你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出门游历了,这些年你想跟谁去秘境还是去险恶之地历练,我也从来不拘着你,毕竟修为再高,却无实战经验,也是白搭,所以你还是多往外面跑跑的好。 晏天痕撇撇嘴,说:“爹你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嫌我在家打扰你和父王两人亲亲我我,我懂我懂。” 幽冥:"……这死小子,越来越放肆了。 于是晏天痕没在家里停留几日,便打算动身前往西南界寻仇去了。临走之前,他专门找了顾如玉和祁非情。 祁非情一听说是这等打渣男的事情,马上激动地嗷嗷叫,死皮赖脸地也要跟着晏天痕一起去。 倒是顾如玉道:“这些日子家中事情繁忙,万法正宗考核在即,我爹想来是不让我到处乱跑的,我就先不去了。” 虽然祁非情嘴上说着没义气,但仍是表示愿意原谅顾如玉这次。第二日,晏天痕便与祁非情一起离开紫帝天都,只是这次两人并未太过张扬,都是御剑而非,径直朝着西方飞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在一处城楼与早已在此等候的海狂浪等人会和。晏天痕先是朝着周围扫了一圈,挑挑眉道:“大师兄不在吗?海狂浪和展枫亭算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鲜少能看到他们两人分开行海狂浪道:“师尊闭关占星不出,宗门总要有人来打理。晏天痕若有所思道:“也是,鲜少有能让我们这几人倾巢出动的事情了百世疏影毕竟是揽月尊的入室弟子,即便之前和宗门闹得不太愉快,但毕竟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扶摇宗上上下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便派了除展枫亭之外的其他所有入室弟子一起前去西南界讨说万倚彤也笑嘻嘻地扑了过来,勾着晏天痕的脖子打量了他片刻,道阿痕宝贝儿,听说那位被尊皇亲封的玉清郡主,对你情深义重,恨不得以身相许,你怎么说?” 晏天痕冲天翻了个大白眼,道:“小师兄,你要是再提那个疯女人,我可就要翻脸了。” 万倚彤眨眨眼,道:“听说她长得相当不错,毕竟她那位亲姐,可是勾得尊皇魂不守舍,夜夜笙歌嘛。” 晏天痕推开万倚彤,道:“你当我没见过美人儿么,听说华容剑仙乃是当世第一美人,可有人比得了他?” “啧啧,小师弟,你可当真不得了啊,你提谁不好,偏偏要提他?"万倚彤挑挑眉,道:“小心让万法正宗的弟子们听到,一人一口唾沫把你淹死。”说得对。”祁非情也深深拍了拍妟天痕的肩膀,道:“那等神仙人物,可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觊觎的。我可是听说,他从小都是喝仙露、沐浴琼浆长大的,喷出一口唾沫,就能点物化灵,一挥袖子,就能降雨。”“降雨不是龙族的本事么?"晏天痕表示怀疑。祁非情清了清嗓子,道:“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呗,他可是玩年内最后可能飞升仙界之人,你觊觎谁,也不能觊觎他,否则,定是要伤心的。”晏天痕恼羞成怒,推了祁非情一把,道:“谁觊觎他了,我就说随口祁非情也没在意,毕竟晏天痕这小子情窍没开,奶里奶气的,分明还是个小孩子 祁非情长了张很是灵动的娃娃脸,他和晏天痕关系好,晏天痕的这些师兄们他自然也是认识 祁非情给诸位师兄打了招呼,笑的很是可爱。北弑天依然抱着剑站在旁边,一声不吭,整个人像是要和阴影融为一体不过众人也都早已习惯他这副做派,都见怪不怪回合之后,众人便一起乘坐飞舟法宝,前往西南界。此去西南界路途遥远,在天空晃晃悠悠足足半月有余,才将将赶到了西南界中 西南界因是兽族天地,而百兽之王则为白虎一族,因此皇城名字便简单粗暴地叫做白虎城。 拿着通牒过了城门,晏天痕呼吸了一口浓郁的灵气,道:“还是这西南界灵木众多,灵气更为纯粹啊。 万倚彤说道:“倒也不仅仅是灵木多的原因,白虎族乃是这边的老大盘踞扎堆的地方自然要选灵脉的龙抬头位置,这处下面便是个天然灵脉,缠绕整座恶虎岭,自然灵气浓郁。” 晏天痕点了点头,道:“原是如此。” 祁非情看着什么都觉得稀罕,禁不住在周围好奇张望。兽族大多热情开放,不少已经化了形的妖兽都穿着暴露,将丰乳肥臀展现地淋漓尽致,看得祁非情眼花缭乱的。 祁非情咂舌道:“听说这边的万花楼里都是妖族,我还没试过妖族的滋味儿呢。 晏天痕说:“放心,你在这边的一举一动,我都会如实报告给你大哥的祁非情:"…n 妈的想哭。 入城之后,海狂浪便寻到白虎城最大的客栈订了客房,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前去西南宫之中兴师问罪。 西南白虎宫巍峨庄严,盘踞在一整座蚩山之上,绵延数万里,占据了整个白虎城的一半土地。 说明来意之后,晏天痕等人便被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前来迎他们进入的乃是兽皇伏百崖,见到晏天痕,兽皇很是诧异,道“世子怎么会突然前来西南界?可是有什么要事?”晏天痕眉毛一竖,道:“我是为你们家伏驭而来的。兽皇伏百崖起眉毛微微一动,道:“伏驭下月初便要举行结侣大典,你们可是来参加大典的?” 作者闲话 感谢云飞渊小天使的两根黄瓜,感谢汪汪天使亲亲的一根黄瓜,么么哒要搞事情了,激动地搓搓手~ ! 495轮回少主【一更 虽然这么问,但伏百崖禁不住心中诧异,伏驭虽然是他们白虎一族算是颇有天赋的一位有继承权的嫡脉,但是在整个兽族也并不显什么,所以他连给紫帝天都那边递请帖的资格都没有。 可这位晏世子,乃是整个九界第二顺位继承人,在第一顺位继承人不知身在何处的情况下,他可是权势最盛的那一位。晏天痕又怎会给伏驭这么大的面子? 难不成,伏驭这小子私下和紫帝天都那边,有了什么交情?晏天痕刚想说参加个屁,便感觉肩膀被人隔空压了一下。“这是自然。"海狂浪靠在椅子上,恣意一笑,道:“今日前来,只是先来拜个山头罢了,择日我们再上门拜会虎族伏驭。”伏百崖笑了笑,道:“既然几位已经到了我西南界,自然要有本王做东择日不如撞日,本王这便带你们前去这宫中参赏一番。”晏天痕不知海狂浪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兽皇这般热情好客,那就却之不恭了。” 兽皇带着他们在兽皇宫晃悠,兽族大多生性散漫,不喜欢规矩和拘束,所以一路上的交谈倒算是和谐,没讲究什么尊卑之分。晏天痕介绍几位随他一同前来的师兄弟和好友之后,兽皇一听扶摇宗的名头,当即整个人态度都有了几分变化,看着海狂浪等人的眼神之中,带了敬佩。 毕竟,扶摇宗乃是除了万法正宗之外,最为神秘的一个宗派扶摇宗虽然人少,却是从来不出孬笋,前有一个人就能将九界搅和的乱七八糟最终仍是成为烨王正妃宠冠天下的幽冥魔尊,以及因窥天之能而让南方界万植避免被爆发的山火屠族的揽月尊,后有在论剑大会上艳压群雄取得第一名的弑神剑仙北弑天,更别说位高权重的晏天痕…总而言之,与世隔绝不知其踪的扶摇宗,早已在世人心中被神圣化。兽皇连连感慨英雄出少年,再看着自己孤家寡人儿孙一个个的全都跑到外面占山为王,有家也不回,兽皇就禁不住想要流下两行清泪。正抱怨着自家的娃娃跑的不着家不听话,便有侍卫长大步前来,道陛下,轮回宫少宫主已经到了宫门口。” 听轮回宫的名字,晏天痕等人脸色齐刷刷地变了变。尤其是祁非情,脸色直接绿了。 你们与轮回宫有交集?″晏天痕的眸子一瞬间便冷了下来。伏百崖虽然有些窘迫,却仍是当了多年上位者,强撑着气场,含糊道“只是有些法宝上的交易罢了。” 万倚彤眯了眯眼眸,冷笑道:“轮回宫乃是帝都挂在墙头鞭尸的贼窝,明令禁止天族皇室与其做交易,兽皇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轮回宫乃是近几年才起势的一个组织,没人知道他们的据点在何处,也鲜少有人知道联络方法,只是轮回宫的名头却极为响亮没有拿不出的珍宝,没有探不来的消息,没有杀不了的人。起初,轮回宫打出这么个招牌的时候,还有不少修士都觉得很是好笑,毕竟就连西凰凤惊羽在位的时候,都不敢说什么秘闻都能探来。其他两样,更是在夸大其词。 然而当有人抱着试探的态度,与轮回宫做了交易之后,很快便有人察觉轮回宫的确所言不虚。 毕竟,要探的消息、要寻的法宝、要杀的人,虽然在常人看来难度巨大全都被轮回宫在短时间内悉数完成。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 然而轮回宫三年前却接了个取紫帝天都祁侯爷脑袋的活儿,那时候祁侯爷修为已经到了地阶大圆满境,紫帝天都又有黑白鸦杀以及禁卫军把守,想也觉得不可能。 然而就在众人都等着看轮回宫笑话的时候,祁侯爷的脑袋被当夜割了连魂魄都被捏成了碎片。 九界顿时哗然,尊皇震怒,下令彻查此事,最终买凶人未曾找到,倒是发现了轮回宫留下来的痕迹 而实际上,轮回宫也的确未对外界的传言做出任何反驳。刑律祁家尚且能被轮回宫轻易割首,紫帝天都其他世家皆是人心惶惶难安 至此,轮回宫彻底被九界天族列为讨伐对象,天族曾联手对轮回宫进行打压,奈何因着轮回宫之人行踪太过隐秘难寻,再加上轮回宫每个出世之都修为极高,乃是个中翘楚,因此至今都未曾顺利将他们刨除。轮回宫生意照做,人照杀不误,只是收取的费用据说因着打压而增了波,惹得不少人对天族很有意见。 兽皇搓了搓手,为难地说道:“白虎伏族若不是迫于无奈,也绝不会与他们有所交集,而且,伏家并非买凶杀人,买买消息,而是想要从他们手中讨来一枚丹药。 晏天痕瞪着他说道:“你要什么丹药,难道不能去紫帝天都找我晏家,非要和这等货色做交易?” 兽皇道:“是九转回魂丹。 晏天痕一愣,禁不住问道:“九转回魂丹?你们找这东西做什么?谁的魂丢了? 兽皇叹息道:“此事关乎白虎一族的未来和整个西南界的安危,若非你们刚巧碰到,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不过,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你们即便再问,我也一个字不会透露。 祁非情那张看起来很是年少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一抹森冷的笑容,呲着白牙,道:“我还从未亲眼见识过轮回宫的人,走,咱们一块儿看看去。”兽皇无奈,只能带着他们一起前去白虎宫殿门口迎接那位轮回宫来使。只见一只通体蓝色的鸟在宫门上空盘旋了几圈,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叫声白色的长长鸟喙喷出了一股火来 “毕方?!"晏天痕大吃一惊,很是意外地看着那毛色亮丽的鸟。毕方身上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只见他用手一撑毕方的后背,便从高高的空中跳了下来,落在了青石板上。 少年身后背着一把宽背长剑,剑身用布包裹着,看不出究竟,他头上戴着一只乌色玉冠,长发及腰,眉目之间具是肆意张扬的少年英气,着实气度不凡 谁是兽皇?”少年甫一下来,便开口就问。 晏天痕打量着这少年,竟是估摸不出他的修为深浅。兽皇连忙上前,道:“敢问这位可是轮回宫来使?”少年一双黑眸扫了他一眼,道:“正是,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剩下的一半佣金,你也该付了吧。” 兽皇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雀灵已经准备好了,孤马上便让人呈上来 “等等。”晏天痕眸子扫过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道:“你可知道,雀灵乃是天族灵物,不可随意交易?”少年眯了眯眼眸,像是刚刚才注意到晏天痕,态度很是冷傲,说:“知道又如何?这事你去和兽皇说,毕竟雀灵不是出自我手,我不担这个责任。祁非情已经按捺不住,拔剑而出,口中骂道:“轮回走狗,把命留下!”你试试! 那白衣少年年龄虽小,却修为不低,竟是直接出剑抵住了祁非情的一招,两侧数木被剑气所伤,拦腰倒塌,震荡不小。晏天痕微微挑眉,拿出已经能用阴焰实质化的长弓,拉开弓弦便要朝着少年射去。 原本在空中撒欢的毕方见状,叫了一声,朝着晏天痕俯冲下来。晏天痕反手朝着毕方射去,毕方不退反进,张开鸟喙朝着螺旋的阴焰箭喷了口火。 两火相撞,虽阴焰箭被融化了不少,箭尾却仍是擦着毕方的翅膀飞了过去,带下了几枚带血的鸟毛。 毕方立刻焦急地叫了起来。 少年一看毕方受伤,顿时眸中起了怒火,他对着兽皇咬牙切齿道:“好哇,既然你不是诚心与我们做交易,还派人来围攻我,那这笔生意,便算是废了吧!” 说完,少年一跃跳到毕方背上,打开一个药瓶,将液体倒入毕方的伤口处,便想要离开此处。 下面晏天痕见状,御剑而起,道:“想跑? 万倚彤和北弑天也接连御剑紧随其后,动了将此人拿下的心思兽皇被这变故搞得目瞪口呆,连连大吼:“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L的,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道友别走,道友留步,道友你听我解释啊!"海狂浪一把按在兽皇的肩膀上,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禁不住勾唇道:“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看样子,你们西南界近日不太平啊。”伪装兽皇的妖狐眼看暴露,便焦急又气恼地跺了跺脚,道:“你们啊,你们坏了大事了!” 海狂浪道:“捉拿邪魔外道,人人有责,待我师弟们拿下了那个小子,再来与你说道一番。 晏天痕一路追着尹念到了城外郊野。 白虎城本就是一座山城,处处都是山地,还时不时的会有成了精的树木朝着天空放出藤条,将过路的禽鸟捕下来当养料。毕方被阴火伤了一只翅膀,又险些受到一根树藤的纠缠,飞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尹念暗中后悔真不该不听师尊的话,非得一个人单打独斗闯入这处处险恶的白虎城中,忘了人心险恶这档子事儿 后面的人追得十分紧迫,还时不时地对着他放冷箭,搞得他简直欲哭无洎 晏天痕的修为是明显高于他的,若不是因为前者想要留活口,恐怕早就下了杀手。 “你再跑,本世子就不客气了。"晏天痕站在剑上,弓如满月,箭头正对着尹念的背心。 作者闲话 ! 496轮回宫主【二更】 然而就在尹念打算动用保命用的法宝时,他腰间悬挂着的一枚雕着莲花的玉佩突然闪了一闪。 尹念顿时激动地大喊道:“师父救我!〃 晏天痕的长箭射过来的刹那,一道剑气从下而上拦了过来,只轻描淡写地如同拈花一指,便将那枚阴焰箭给打偏了方向。阴焰箭从距离尹念的耳朵三寸的距离擦了过去,只轰隆一声巨响,竟是将前方一整个甩出来的粗壮树藤给烧成了灰烬。尹念:"…"妈耶师父一定是故意吓他的 毕方激动地叫了一声,带着尹念一个俯冲连滚带爬地落了地,藏到了站在地面上的男人身后。 毕方啾啾叫了几声,变成了一只白鹤大小的鸟,一条腿站着,还很是委屈地将脑袋主动埋在男人垂在腿侧的手心中蹭了蹭,另一只受伤的翅膀扑闪扑闪摆了摆,像是在撒娇。 “受伤了?”青年的嗓音磁性满满,带着些上挑的尾音,极为好听。“啾啾--″毕方一听,更是来劲丿儿了。 尹念哇哇大叫:“师父,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徒儿的,那个天杀的兽皇,居然不要脸的敢给我下套,徒儿丿险些就要中招给搞死了,幸亏我逃得快,否则师父您老人家就见不到我了! 青年闻言,不动声色,道:“回去接着练你的基础剑诀,每日再加三遍尹念如遭雷击:“天啊,还是杀了我吧。” 说话间,晏天痕等人也有已经落了下来。 晏天痕方才便感受到了一股磅礴浩瀚能够完全碾压他的威压气息,心神震,此时落入地上,真真切切用一双眼睛看到那个随意一出手便将他的招数打落的男人时,顿时有种危险的感觉。 面前的男子带着遮了上半张面容的面具,因此看不清他的真实容貌,然而哪怕仅仅是露出了下半张脸,也足以隐约从那完美的下颌弧度中窥探出此人定然容貌不俗。 然而有些人,容貌却是容易被气势给压制住的。尤其是对于面前之人。 冰冷,又危险。 晏天痕看到他那一头垂在身后的银白色长发,不知为何忽而想到了那百年才会吐一次丝便死去的天顶雪蚕子,恐怕年份最长的雪蚕子吐出来的品相最好的蚕丝,也比不得眼前这人的这头白发吧?晏天痕不知为何,见到此人便有种恍惚之感,以至于在这等境遇之下,都禁不住失了声。 但实际上,这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罢了。万倚彤和北弑天紧随其后。 他们虽然也在见到眼前的男子时,被他震了一震一一不光是因为他身上极为独特的气质,更是因为他们竟是分毫感受不到眼前男子身上的威压。但他们的直觉却明明白白地在说,此人不好招惹。北弑天捏紧了手中的剑柄,眯着眼睛盯着男子,道:“轮回宫之人? 男子的视线在晏天痕身上多停留了几分,淡淡开口,只说了两个字一“告辞。” 说完,他便准备带着尹念和毕方离开。 然而晏天痕却忽然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说道:“你给本世子站住!尹念扭头嗤笑:“我师父饶你们一命,你竟是要主动来送死?说着,他还冲着晏天痕竖起了手指 晏天痕冷下脸来,道:“我乃烨王府世子,与轮回宫势不两立,今日遇到,岂能让你们如此轻易便离开?” 他看不出眼前这黑衣如墨的男子修为究竟有多高,但他不知为何很想试探一番 尹念露出了一副难得有兴趣的表情,扭脸看着晏天痕,道:“若只我一人,你们拦也就拦了,如今我师父在此,你们几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根指头厉害,你们是想来千里送人头吗? 晏天痕沉了沉眸子,盯着白发男子的后脑勺,像是要把他戳个窟窿似的道:“连脸都不敢露,畏畏缩缩扭扭捏捏藏头露尾的,难不成你是无颜面对世人? 尹念当即便黑了脸,撸着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模样,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男子一个眼神制止 面容丑恶,不堪入目,的确难以见人。"男子云淡风轻道:“此处瘴气弥生,湿气过重,晏小世子还是早些离开为好。晏天痕道:“你认识我?” 男子道:“晏世子的名声,九界之内怕是罕少有人不知。晏天痕说:“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我不知道你是谁,岂不是不公平?”男子似乎笑了笑,道:“若是想知我身份,何必拐弯抹角晏天痕有种被人戳穿心事的羞耻感,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很是豪迈地说道:“没错,本世子就是想知道你是何人,与这轮回宫究竟是何关系男子字句清晰,宛若昆山玉碎,叮咚泉流:“我乃是轮回宫掌门人。“鬼煞尊?!"万倚彤一下子抬高了声音,冲过去挡在了晏天痕身前,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死死盯着男子,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个传闻中能止小儿夜啼的男人,会喜怒无常地对晏天痕下手。北弑天也酝酿起大招来,并且开始做好最坏的打算晏天痕愣了一愣,传闻轮回宫宫主青面獠牙,身高八丈,像是个凶恶厉鬼似的,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生性恶毒狠厉,就算是鬼见了,也能被他的容貌给吓哭,所以外界称之为鬼煞尊。 可眼前这人,虽容貌看不出究竟,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单从他露出来的那些线条,晏天痕便能断定此人绝对是个美人。而且,他身上却无丝毫血腥之气,连杀意都感受不到,倒是有种明月过松岗,清风吹竹林的雅致脱俗之感,令人生不出任何警惕之心。“你是轮回宫宫主?”晏天痕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尹念勾唇道:“鬼煞尊这名字太难听,回去告诉那些人,轮回宫宫主长得比他们要美一万倍,若我师尊是鬼,那你们这些人,就是鬼死之后的渐。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是美是丑!"祁非情走上前来,红着眼睛,拿剑指着鬼煞尊,低声吼道:“你们为非作歹,肆意买卖人命,杀了我父亲,我要你们偿命! 尹念打量着祁非情,道:“你父亲又是什么人?杀的人太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祁非情肩膀抖动,显然在抑制着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父亲乃是祁万山,紫帝天都刑律令主,三年前被你们所害,至今….至今,我爹的头都还没找到! “哦,原来是你呀。”尹念闻言,并无任何意外之色,打量着祁非情道:“你那个爹啊,让我想想,当年他的脑袋被交给谁了…是谁呢?”尹念恶劣地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了。“你……”祁非情气得双手颤抖,恨不得杀了尹念这人竟是如此态度,对待他爹,像是在对待一个可随处抛弃玩弄的玩意儿,可这些人,分明是杀人凶手。 尹念的态度,同样也惹恼了晏天痕。 晏天痕阴着脸,道:“我今日虽杀不了你,但你且记住,来日我必要让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你当找我。"鬼煞尊忽而开口,道:“是本尊亲手割下了祁爷的头颅。” 为什么?”祁非情目眦尽裂,冲动地要冲上去,被万倚彤给牢牢抓住了肩膀。 他吼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鬼煞尊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淡漠道:“该死之人,总有该死绿由,小“师父。"尹念说。 我们走。”蔺玄之拉着尹念的手,捏了个法诀,便消失在了原处。“瞬息万里术。”晏天痕捏紧了拳头。 他朝前方冲了几步,查看周围是否有结界和阵法遗留痕迹,然而什么都寻不到。 晏天痕心中沉沉,像是被一块巨石压抑地无法呼吸似的。也不知是因为方才那个男人带给他的气势太强悍,以至于他鼻腔里面萦绕的全是他身上的体味,所以导致他嫌恶之余呼吸困难,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那竟是鬼煞尊本人。”万倚彤倒吸口凉气,道:“你们觉得,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了? 北弑天一路沉默,提起修为倒是愿意说上几句。“高不可攀 万倚彤:"… 晏天痕走到祁非情身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总有一日,我们会找他讨个说法。 祁非情红着眼眶,死死握着拳头,道:“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如此器张,连我爹都敢说杀就杀,说割头便割头……不行,我要告诉我大哥这个消息。”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陪你一起,我也要将此消息传到紫帝天都,我爹朋友遍天下,说不准他便能在这边寻来帮手,将那鬼煞尊给解决了。祁非情重重点点头,道:“我们现在便去吧。”鬼煞尊带着尹念转眼便岀现在白虎城城西边的一家客栈外头。客栈门口挂着一溜的红灯笼,静静燃烧着长明的蜡烛。客栈从外面看起来极为矮小,只有低低的四层高,在白虎城具是整块巨石堆砌的高大宏伟建筑之中,显得很是不打眼。两人走了进去,便有人迎了上来,恭恭敬敬道:“见过宫主,少宫主。”鬼煞尊不作回应,径直带着尹念朝楼上走去。尹念道:“起来吧。” 那跪在地上的两排人在他们身形彻底消失之后,才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你们可否觉得,宫主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作者闲话 感谢 Yining小宝贝的黄瓜,么么哒 ! 497尊荣之人【一更 可不是么,宫主原本派了两位护法随他一同前去交货,却被少宫主半路甩开,宫主方才又急着出门,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看样子,少宫主又要惨了。” 我说,你为何这般幸灾乐祸? “你不也一样? “呵呵呵, 关了门,尹念完全不似方才在外面那般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了,他乖得安静如鸡,贴着门站着,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鬼煞尊并未去掉脸上的面具,闲然淡定地坐落在屋内唯一一张椅子上。鬼煞尊道:“今日那四人,你可知身份?" 尹念点点头,上前一小步,道:“北弑天我曾经是在试剑大会上见过的,弑神剑很是厉害,初步估计他的修为在玄阶归元境。旁边那个名为万倚彤,乃是西北匕界万家人,只是他不修律乐,却修剑,与万家关系极差,似乎自从出世之后,见到万家人还打过一场。那个死了爹的不就是紫帝天都祁家的小世子么,不成气候。至于那位红袍黑发满身挂着顶级法宝的晏家世子二二尹念拖长了尾音,道:“他来头是最大的,修为应当也是最高的,我觉得甚至已经到了小圆满境了。” 又很是费解:“他才不过二十多岁吧?二十多岁的小圆满境界,太夸张了些。” “不至于。"鬼煞尊摇了摇头,道:“他只是功法特殊,实战厉害,修为倒没有地阶这般高。” 尹念点点头,道:“徒丿儿就说嘛,哪里有三十岁不到就已经地阶之人当年最厉害的东皇,到达地阶小圆满境也足足有百岁。”并非没有。"鬼煞尊道:“只是你未曾亲眼见过罢了。”尹念笑了笑,道:“师父,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您老人家今年究竞有多少年岁了啊? 鬼煞尊道:“你都已经喊我老人家了,还问我岁数?尹念:" 鬼煞尊转而说道:“九转回魂丹,没送出去吧?”尹念面容一僵,道:“师父,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晏天痕?他当真不是吃素的,没想到性子这般野,一言不合要打架,我们也算是点丿儿背,竟是挑了今天这个日子前去交易,可惜了那一手雀灵。尹念追悔莫及,痛心疾首。 鬼煞尊却兀自勾了勾唇,道:“遇到晏天痕,你这东西势必送不出去了尹念道:“为何?再约一个时间不就得了?”鬼煞尊道:“你可知,晏天痕有一个别称是什么?尹念一愣,忽而恍然,脱口而出道:“小丹皇。鬼煞尊没说话。 尹念汗毛倒竖,满脸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吧,就算他炼丹厉害,但九转回魂丹可是九界之内最难寻的天字级别丹药之一,他手中,连丹方都不定能找到,更别说炼制了。” 鬼煞尊闻言却是笑了笑,道:“晏世子乃是这九界之内最为尊荣之人,他半身魔血,半身正统,正魔两道都要给他面子。他想要什么,自然会有人双手奉上,不过是一张丹方罢了,他想要,总是能寻到。况且…,…他之所以被称之为小丹皇,正是因为他炼丹可跨阶挑战,所以炼制出九转回魂丹,也并非不可能。” 尹念还是不信,道:“我不信他能炼出来,这丹药也是师父寻了很久才搞到手中的。” 信手拈来,谈何容易? 鬼煞尊道:“为师说了,这世上能人异士极多,只是你从未亲眼见识过罢了。” 尹念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当真这般厉害?”尹念挺不可置信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亲眼见识。”鬼煞尊话锋一转,道:“其实他炼不出九转回魂丹也无所谓。 尹念:“诶??? 鬼煞尊道:“因为兽皇的问题,根本不是九转回魂丹能解决的。”尹念:"…" 卧槽?那你还把九转回魂丹卖给他们? 鬼煞尊悠悠解释:“既然他们不说实话,只要九转回魂丹,那我自然装聋作哑,当成万事不知。” 尹念暗搓搓地抹了把冷汗,觉得自家师父越来越鬼神莫测了。虽然这么想,但尹念仍是溜须拍马奉承赞美的话脱口而出滑不留手。待到尹念口干舌燥之后,鬼煞尊接着道:“不过,此事暂且罢休,我们此次前来,并非单单为了九转回魂丹。 尹念点点头,道:“我知道,那伏驭的婚期定在下月初,我们救了人就走吗? 鬼煞尊道:“否则你还想等着人来抓你?” 尹念 这自然不是 尹念道:“师尊,这分明不是个多难的事情,为何您老人家这次却要亲自来走这一趟啊?” 鬼煞尊扫了他一眼,道:“你从跟在我身边,就没离开过半步,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只是你总要出门历练,独当一面的。”尹念叹了口气,说:“行吧, 他们提都未提祁非情是否会找他们来寻仇,毕竟,有些事情不值一提有些人也入不了他们眼中。 白虎神宫之中。 并未追过去的海狂浪一听说晏天痕遇到的那两人,其中一人竟是轮回宫宫主鬼煞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低迷狂躁的状态之中。他后悔未曾跟着过去,毕竟这几位师弟修为都不如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大概得以死谢罪了。 “不过,鬼煞尊不留活口。"海狂浪眉头紧锁,掐着下巴道:“见过他的人,几乎都死了,就算有活着的,也疯了傻了残了,你们竟是能全身而退,这很不正常。” 晏天痕道:“这说不定只是传闻,鬼煞尊从头至尾都没有杀人的意思。”“他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万倚彤吐槽:“老子就没见过比他更目中无人的人!” 海狂浪摇了摇头,道:“绝非传闻,师尊这些年也在调查轮回宫,鬼煞尊是何秉性,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晏天痕皱眉道:“难道他是当真觉得我们太弱,不值得他动手?”海狂浪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便点了点头,道:“弱也有弱的好处啊。”晏天痕:"… 并没有被安慰到,甚至还有点愤怒,他凭什么觉得我弱?有本事打一场啊! 祁非情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受打击最大的,大概就是他了。 晏天痕见好友正常了一些,便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难过 祁非情摇摇头,说:“我只是感到悲哀,我曾立誓要为父亲报仇,然而如今见到仇人,却根本无可奈何,我连他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何谈报仇?晏天痕道:“你也并非一个人在战斗,我们总是会帮着你的。”祁非情说:“他太厉害了,我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真气波动,他就已经消失在我眼前。 晏天痕握了握拳头,道:“他说不定已经是个千年老怪物了,你我还年轻,只要我们活得够久,就早晚能把他干掉。过些日子,我们便要去万法正宗了,到了那里,你可一定要勤加修炼,不能偷懒了。”祁非情含着两泡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万倚彤禁不住吐槽:“这小小师弟,可当真是一颗积极向上的小太阳,圣光四射啊。” 北弑天扫了他一眼,道:“把你的胳膊从我肩膀上拿开。万倚彤撇了撇嘴,把手臂放下,道:“都同生共死这么多次了,凭咱们俩这关系,我靠一靠你也不行啊?真小气。 北弑天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不多时,已经脱下皇袍的老狐狸走了过来,他面色铁青,气势汹汹,怒气腾腾,每走一步路,像是恨不得将地上的那些石板给踩碎。而他身旁,还走着一位身材矫健皮肤白皙的金色长发美丽女人。相较于青狐宰的怒气,旁边的虎后倒是显得镇定多了。青狐宰一见到这些坏了他好事的小子们,便怒从中来,指着他们道:“皇后殿下,便是他们几个在我与轮回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突然冲出来打断交易,还追杀使者。如今轮回宫那边拒绝再次与我们交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晏天痕听他此言,禁不住勾唇,抱臂而立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是颠倒是非黑白一一你明知轮回宫乃是在紫帝天都挂名的禁止来往组织,却仍要与他们交易,这是其一之罪,雀灵回归天族所有,乃是进贡、天族互易的圣物,不允许私下交易买卖,你却拿来换九转回魂丹,这是其二,冒充兽皇这是其三。 当然了,其三其实可以不算,只是晏天痕总觉得说不到三点就哪里怪怪的 晏天痕说完,兽王后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落在晏天痕身上,道:“这几处,的确是我白虎一族之过。但事出有因,万事都有通融之处,正如烨王妃虽是天魔族,却仍是能嫁入天族一样,还请晏小世子见谅。这人竟是提起幽冥,也算是有胆气了。 晏天痕点了点头,一勾唇道:“兽王后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但这事出有因,不知是什么原因。” 兽王后扫了眼周围的那些侍卫,道:“不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晏天痕爽快地答应了。 兽王后道:“只是此时关系重大,事关我白虎一族与整个西南界的安危,其他人等,本后就不方便多说了。” 兽王后道:“难不成你还担心本后会对世子动粗不成?少万倚彤挑眉,道:“你想让世子一人与你私下秘密相商?“不。”万倚彤不假思索道:“我是担心你占他便宜。”兽王后 晏天痕 作者闲话 498兽皇隐情【二更 青狐宰拍案而起:“大胆!” 万倚彤耸了耸肩,说:“孤男寡女的,要是你一会儿破着衣服跑出来大吵大闹的,谁说的清。 兽王后被如此冒犯,倒是挺爽快地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道:“小毛崽,本后还看不上你们这些身上还带着奶味儿L的小崽子们,方才本后已经尽到了礼数,若是你们再多说废话,莫怪本后动粗了。万倚彤:“你还想动粗?” 兽王后呵呵一笑,红唇妩媚,道:“若非看在你们身份特殊,本后直接就把他打晕扛了便走,哪里有这个闲工夫与你们废话?晏天痕:"… 他就说方才哪里怪怪的。 他爹以前说过,兽族王后是个母老虎,各种意义上的母老虎。晏天痕心脏暗搓搓地抖了几抖,笑道:“我师兄只是开个小玩笑罢了,王后品性高洁,本世子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兽王后冷笑一声,气势顿变,道:“跟我过来。”路走到了一个密室之中。 密室里面挂满了阵法图,周围都是镶嵌的夜明珠,倒不显得昏暗。兽王后一关上门,便叹了口气,道:“此时本想私下了结,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没想到却被你撞上了,看样子,这是命一一我相求一颗九转回魂丹,不知世子殿下可否应允。 晏天痕挑了挑眉,道:“你给我要?这等天字级别的丹药,我手里面都没有,王后未免太高看我了。 兽王后凌厉地一扫晏天痕,道:“若当真没有,恐怕今日,本后就要犯上了。 晏天痕说:“如何犯上?” 兽王后说:“衣衫凌乱地跑出去大叫非礼。 晏天痕:"… 女人果然都不好招惹。 晏天痕深吸口气,道:“我手中没有,但若是寻来丹方和配套的灵植倒是也能炼出来,但当务之急,我想知道兽皇究竟发生了何事。”兽王后没问他如何知晓是兽王出了事情,毕竟他们找上轮回宫做交易,便是明显的已经山穷水尽了。 这事说起来匪夷所思,但的确是真的。“兽王后微微蹙眉,道:“百崖生性喜酒,便应了一个故友之约,前去赴了一场酒宴,待到他回来之后,每日醒来便告诉我他昨日梦到了有一个仙人邀请他去喝酒,而当日便会有人将酒送到宫中。百崖一饮,便说与梦中滋味儿相同。我觉得事情有异,便派人但酒水也的确没什么问题,我便也稍稍放心。*米前去跟踪那酒的来源,然而那酒是通过传送匣弄过来的,根本查不到来历。“没想到,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出问题了。”“陛下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似乎沉溺在了梦中世界。"兽王后面上露出难过和悔恨,道:“我早该发现端倪,可那段时日,我早已因旁的事情而忽略了他,待到我发现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梦中长睡不醒了! 晏天痕神色变了几变,最终沉声说道:“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你找我没用 兽王后一愣,急切道:“为何? 晏天痕道:“因为这绝对不是九转回魂丹能解决的。”他看了眼怔愣的兽王后,说:“你所说的兽皇这种情况,我不是第一次听说,在紫帝天都的时候,便有人进了梦中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而且找不到缘由。 兽王后先是倒吸口凉气,紧接着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连串地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梦到了什么?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法子能缓解一下?这等事情,既然并非我西南界独有的,那可否资源共享一下,大家一起想个法子解决了?” 晏天痕知她心中焦灼,但焦灼也不是办法。 毕竟,这事儿很久就已经出了,当时晏重华和幽冥还专程亲自前去查看情况,奈何的确匪夷所思,就连他们二人都查不出究竟来。只是没想到,白虎一族的族长,西南界鼎鼎大名的兽皇,竟也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晏天痕先是安抚了兽王后几句,又问道:“兽皇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久了?” 兽王后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方才太过心急,便平息一下心情,道已经足足七年有余。 晏天痕惊了:“七年?难道七年都没人发现兽皇已经换人了吗?”兽王后苦笑道:“白虎一族本就生性散漫,平日里各自干各自的事情谁都不会来打扰谁,君上也是一样,平日里也不会召见谁,所以我先让青狐宰充当君上,轻易不会被发现。但是从三年之前,我却发现虎族有人越发蠢蠢欲动了,还多次朝我旁敲侧击询问君上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便知道大概是哪里露馅了…,.不过,也不好说。 兽王后没讲话说的太透彻,只是明里暗里点了一下。说实在的,九大天族各有各的领界,虽说是臣服于紫帝天都晏家,但实际上已经各自为政良久,心里面谁都不服气谁,都想各自的利益。晏家和虎族伏家关系其实一般,若非兽王后担心晏天痕回去之后乱石通,导致紫帝天都对西南界怀疑加深,便派人来打探情况或者暗中使绊子那没了兽皇的西南界,可就安生不了了。 所以兽王后愿意将兽皇的事情和盘托出。 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外人插手族中内斗。 晏天痕这些年在紫帝天都待得久了,自然也知道轻重,兽王后不愿说他也不愿意知道。 毕竟有些事儿,知道了就要惹得一身骚。 晏天痕拐弯抹角道:“权势动人心嘛。” 兽王后点点头,显然和晏天痕想到一起了,道:“是啊。”晏天痕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八\卦起来,道:“说起来,虎族嫡脉有多少兽王后瞅了他一眼,道:“估计就一二十个吧。晏天痕目瞪口呆:“这么能生? 兽王后道:“说什么呢。” 晏天痕道:“我说的是正儿八经的嫡脉啊。”兽王后淡定地说:“我也是正丿儿八经地在说嫡脉的数量啊。虎族一向都是靠传承来断定嫡脉的,但凡是能觉醒上古白虎帝君血脉的,都能成为伏家嫡脉,我们妖兽和你们人类又不一样。 晏天痕摸了摸脑袋,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再问姐姐一个问题,伏驭算是觉醒的多的还是少的? “我和你爹一辈,你居然喊我姐姐?”兽王后不可置信,但被喊姐姐对于个母妖兽而言,也是有很大杀伤力的,兽王后心情好了不少。晏天痕嘿嘿一笑,道:“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都是姐姐嘛。兽王后果然更是高兴,道:“那长得不好看的呢?晏天痕说:“那肯定是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呗。”兽王后笑着说:“年纪小小,倒是油嘴滑舌的。”晏天痕说:“我这是实话实说。” 兽王后觉得晏天痕越看越可爱,便有些嫉妒幽冥,道:“看到你,我就想要是我也能生个儿子就好了。” 晏天痕眨眨眼,道:“生呗,我相信兽皇肯定能醒过来的,而且你是雌性,想生丿儿子肯定比我爹轻松地多。 当初幽冥生晏天痕的时候,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搞得晏重华下了决心再也不让幽冥受这种苦了。 兽王后幽幽看了晏天痕一眼,道:“这你就又不懂了,灵兽白虎一族乃是万兽之王,传承白虎帝君血脉,但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噬母一说一-—自获得帝君兽魂认可的天脉虎崽子降生,便会反噬其母,陛下怕我出什么意外便不允我怀胎 晏天痕一副涨见识的表情,禁不住羨慕道:“你和兽皇可真是伉俪情深兽王后脸上露出一丝甜蜜之色,道:“哎呀,他也是毛病多小心眼儿也不想想,传承天脉的小虎崽子们万年都没见着过了,哪儿丿那么容易生出来晏天痕 你们明明是白虎为何非得让我吃狗粮? 兽王后估计是想到兽皇之后就又心塞了,笑容敛了不少,转而问道:“你提起伏驭做什么?你和他认识?” 晏天痕心道本世子和这等掉渣的家伙怎可能认识。“有些过节吧。"晏天痕含糊说道 “有过节?”兽王后道:“你该不会是专门来给伏驭找茬的吧?”晏天痕道:“当然了,要是姐姐看好他,不把他打死也是可以的。”没想到,兽王后却是笑了笑,道:“找茬好啊,我就喜欢找茬的,就冲你喊我姐姐,你只要不把他打死我就不追究你什么了。”晏天痕 想了想,兽王后又说:“要真打死也没关系,反正这一辈的嫡脉数量多死一个不差啥。” 晏天痕:"…"看来伏驭混的不咋地。 自从被试探之后,兽王后就对这些嫡脉继承人没什么太大好感,而且她觉得那些小子们成天太闲了没事儿干,才会琢磨着皇位,就该有人上门找找茬,让他们分散一下注意力。 “继承兽皇位的可能性大吗?“晏天痕问 伏驭的传承是排行第八\位的。"兽王后道:“他就是比较会做人会混,实力比不得前面几位。” 晏天痕道:“那要是他娶了孔雀族的嫡脉呢 兽王后斜了晏天痕一眼,说:“自从西凰不知所踪,梧桐神岭就被孔雀族霸占了,如今孔雀族族长暂代西方界界主之位,背后又有势力支持,现在就有传言说是孔雀要成为新的天族,取代凤凰。“所以,姐姐想说,伏驭的希望增大了?“晏天痕问道。作者闲话 今晚有事情出去,第二更早些发,么么哒 ! 499害人梦鬼【一更】 “不。“兽王后残忍否决,冷静地说:“我们兽族从来都不像人类氏族样看连襟关系,谁强谁当老大,不强的滚蛋,少特么整这些歪门邪道的玩意晏天痕竖起了大拇指,道:“佩服。 想了想,晏天痕又道:“然而若是越家愿意支持伏驭,他的势力也着实会增强,这一点不可否认。” “这是必然的。"兽王后勾了勾唇,道:“他能让越家支持,也算是他实力的一种了,这是默许的法则,不过我们倒不会因为这个,就给他加分。兽王后看了看晏天痕,说:“之前我也是糊涂了,竟是用雀灵来换九转还魂丹,幸亏你们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就被坑了。”晏天痕问道:“你们准备多少雀灵来换? 兽王后说:“翡墨三块,鸦紫九块,黛青二十七块、黄橙八丿十一块。晏天痕倒吸了口凉气,直接扎进了肺里,搞得他猛烈咳嗽起来。这他妈简直是人傻钱多冤大头啊! 这轮回宫忒不要脸竟是敢如此狮子大开口,还特么坑人!这是何人告诉你们九转回魂丹能唤醒兽皇的?”晏天痕问道。兽王后轻声咳了咳,道:“是我们的巫医大人。”晏天痕:". 好吧,你们自己人坑自己人,我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最终,晏天痕说不出什么好法子,兽王后也只得自己再想其他法子来解决此事了。 但是兽王后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想到轮回宫一一毕竟他倌们对外声称尽知天下事。 那想来,他们也是可以知道入梦不醒是什么原因吧。晏天痕谢绝了兽王后的挽留,没过多久就与海狂浪等人一起离开了皇宫皇宫之中处处都是兽皇的耳目,不管做什么都不甚方便,倒不如在外面来的自在。 出了皇宫之后,众人便到了客栈之中。 海狂浪询问一番兽王后是否说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只听晏天痕含糊又清晰地说了两个字 梦鬼 海狂浪默了片刻,很是不可置信道:“是兽皇?”晏天痕点点头,神思完全不似在密室之中那般轻松,道:"“大师兄,你说这件事涉及的人越来越多,如今竟是连兽皇都中了招,那梦鬼究竟想要做什么? 海狂浪道:“他想逼迫华容剑仙出现。 晏天痕也默了默,才开口道:“所以,虎族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当成不知道吧。” 海狂浪说:“兽王后知道了病因,早晚会寻到华容剑仙身上的,而且,若是梦鬼下手的人越发增多,华容剑仙早晚要出面。 晏天痕黑着脸,说:“华容剑仙乃是全心全意修道之人,他常年居于万法正宗闭关不出,凭什么外面出一些事情,喊了喊他的名字,就要他来出面解决?” 海狂浪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道:“我知道你憧憬他、崇拜他,不愿让他牵扯世间因果,其实师叔也是这般作想,所以如今一直都将此时秘而不宣只当是那些如梦枉死之人乃是突然暴毙。但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晏天痕有些不高兴,但却也不知道能帮华容尊做些什么,便怏快不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早些年间,正界紫帝天都接连发生了几出奇怪的案子,当时的祁世子如今的祁侯爷奉命查案,幽冥觉得有趣便也跟着过去了。案子看起来很是简单,无一都是受害者自从做梦梦到自己喜欢的场景之后,每日醒来的时间越发地短暂,睡着的时间越发绵长,直到某一日之后,突然就长睡不醒了。 虽然修道之人长睡不醒很是正常,有的能一睡就是千八百年的,但问题是,当幽冥和祁入妄查看那些人之后,发现他们均是少了一魂一魄。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少了一魂一魄,若是唤不醒,有些人那便有可能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幽冥拿来了招魂的法宝,试图将魂魄弄过来,没想到他招来了一个带着受害者进入梦境之中长睡不醒的罪魁祸首。 那罪魁祸首看起来飘飘荡荡,不是人类,一张脸也糊成了一团。只见它先是打了个嗝,再道:“想让他们醒来,便让蔺华容来见我。”那时候,蔺华容早就已经因揽月尊举荐而免试进入万法正宗,又在考核里一剑破了万法正宗最难破的诡阵,从而名扬天下,并被外界称为“华容剑仙 幽冥着实不解,道:“你与那小子有过节? 那团影子尖锐地叫道:“我要吃了他,我要吞了他!你们十日之内让他过来见我,否则我就把这个可怜虫的魂魄全都吞了!〃说完,那团影子又刺溜一下子钻入了那个入梦者的体内。幽冥离开之后,对祁入妄说道:“这东西,我算是看不出究竟来,但华容剑仙那边,也先别要走漏风声。 祁入妄点点头,道:“皇城之事,皇城了。”然而没过几日,便有人给幽冥报告,说是之前被招魂的那个人死了。幽冥赶到现场,拿出法宝招魂,想要试试看能否询问一下那人成鬼之后是否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却没想到,那人的魂魄竟是已经被尽数吞噬。夜晚的时候,那东西进了幽冥的梦里,用繁华美景诱惑着幽冥,却被幽冥一眼看穿。 那东西便恼羞成怒,变了一张嘴脸,再次告诉幽冥要让华容剑仙来见他否则他会接连不断地吞噬那些人的魂魄。 幽冥从梦中醒来,方知自己已经睡了三日三夜他面容怅然,当晏重华问他在梦中都见到了什么,他说,心之所想,极乐世界。 至此之后,晏重华便插手此事,他先是查了查那些受害者之间是否都有什么联系,之后又亲自前去万法正宗查看典籍,试图找出根据来,顺便晏重华还打听了一番华容剑仙的事情 刚巧华容剑仙那几年在蓬莱岛上闭关,晏重华便暂且放弃了寻他出山的想法。 不过,他也没打算当真让蔺华容出面,毕竟天家事,天家了,华容剑仙这些年受到不少势力的招揽,他都以暂时不愿涉世为由婉拒,也正是因为他的中立态度,以至于他始终没被各方势力暗下杀手。若是贸贸然地将他拉到紫帝天都,在外界看来,玉华容便算是涉世了届时,恐怕其他几家也不会安分下来。 为了不给彼此找麻烦,晏重华自然轻易做了抉择。晏重华在古籍密卷之中得知这东西名为“梦鬼”,是一种类似鬼怪的无实体的东西,能够进入万物梦中,并让万物在梦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当那些人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做梦外的时候,他们就注定脱不开梦梦鬼将他们纠缠在梦中,并且一点一点地吞噬他们的魂魄,当三魂七魄悉数被梦鬼吞掉,梦鬼就会离开,前去寻找下一个被残害的对象。梦鬼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紫帝天都已经死了七个人了,每年死一个,今年是第七年。然而幽冥至今没能找到杀死梦鬼的方法,同样的,他也没有去寻找华容剑仙。 但若是兽皇被梦鬼入侵的事情传到紫帝天都,也不知道上面的人会怎么抉择 晏天痕思前想后,神思忐忑,过了良久才终于决定还是将事情从头至尾地给幽冥做个汇报。 天高路远,界与界之间有天然结界阻隔,所以传音十分困难,晏天痕便去了白虎城的驿站,租了一只能飞出南方界的代步鸟,将一张传音符藏在它的脚下,只等这只鸟飞过南方界,那传音符便自动燃起,将他的密语传到幽冥耳中。 他能做的,最多也只不过这样了。 晏天痕回去之后,便坐在椅子上,拿出了贴身藏在胸前的一只小兔子玉这还是多年之前,华容剑仙将他从魔兽手中救下之后,为了哄他开心而给他亲手雕的一只小兔子。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曾见过华容剑仙,但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可能忘了那个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剑便将魔兽拦腰砍断,自身却不染纤尘的男子。说来可笑,他竟是只见了他一面,就这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但这份感情,他却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只能压在心中,毕竟,华容剑仙乃是剑尊传人,是得到剑冢认可的大能转世,传言都说他前来九界只是为了历劫,待到时辰满了,他便要飞升离开九界,回归天庭。所以即便他不涉世,不加入任何势力,也没有任何天族会率先对他动手天道宠儿,不过如此。 晏天痕屡次想要去万法正宗的蓬莱仙岛上去寻华容剑仙,却又最终默默打消了这些念头。 若华容剑仙当真是来世上历练,那他与世俗红尘的因果牵扯,自然是越少越好。 有些事情,不过是他痴心妄想罢了,南柯一梦,做不得真。晏天痕毫无意外地夜晚失眠了。 这段时日,晏天痕等人除了去伏驭府上打探地形寻找百世疏影之外,便是在白虎城中瞎逛游。 伏驭估计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救百世疏影,便很是随意地将她关在了一个轻易就能找到的地方,晏天痕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她。门外有人把守,门中有禁制,晏天痕便放了一只他亲自养的蜜蜂从窗户缝里面飞进去,让百世疏影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此处,不日便能将她救出去百世疏影见到那只摇头晃脑在她眼前晃悠一圈又一圈的可爱小蜜蜂双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忽而就明亮起来。 作者闲话 ! 500越族到来【二更】 晏天痕给百世疏影传过去了个纸人符,小纸人蹦来跳去地小声道:“师姐莫慌,我们打算在结侣大典上好好教伏驭这小子重新做人,未免打草惊蛇先劳烦师姐委屈几日了。” 百世疏影勾出了一抹畅快的冷笑。 伏驭这狗东西既然敢骗她,还敢将她拘束在此处,对她多方折辱,那就莫怪她下手无情了。 几日而已,她还等得起。 没过几日,便有西方界孔雀一族的人前来送亲了。刚巧,嫡脉的结侣大典,自然是要先来面见族人,并得到族长的认可和祝福,这在哪个家族之中皆是如此。 所以孔雀族人到了白虎城,先要去的并非伏驭府上,而是要去兽皇宫。刚巧,兽王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初衷,邀请了晏天痕等人进宫做客,顺便瞅瞅伏驭未来的媳妇儿。 晏天痕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就来了。 才刚刚进宫,他竟是看到了尹念这小子跟在兽王后身边,晏天痕当即便黑了脸 王后,你这么做可就有些不厚道了。“晏天痕勾着唇盯着尹念说道。兽王后扫了晏天痕一眼,道:“没办法啊,放眼天下,还有谁比轮回宫的嘴巴更严、办事最牢靠啊?你们不愿意给我支招,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尹念之前很是冷艳,现在看到晏天痕吃瘪,那装出来的深沉冷傲也撑不住了,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说这位世子,断人财路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这是我与皇后之间的事情,你少评头论足随意插手好吧?你帮不了人家,也不许人家请外援来,这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晏天痕冷声道:“与虎谋皮。” 尹念点点头,道:“没错,的确是虎族的事情。”晏天痕 这丫儿真是贫嘴得很啊。 不过,说来也是,晏天痕帮不上什么忙,他也懒得再理会这些轮回宫的杂碎了,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前是为了亮明态度,实际上没必要每次见面都喊打喊杀的。 刚巧,这次受邀前来的只有他一人,祁非情不在,否则此时他估计得撂挑子走人了。 兽王后笑了一笑,邀请尹念和晏天痕分别坐在她两侧,而她则是坐在了兽皇的位置上。 晏天痕道:“不找青狐宰了? 兽王后斜了他一眼,道:“平日里糊弄那些孙子们也就够了,这次来的可是孔雀一族,他们的人可不是酒囊饭袋,随意就能糊弄了事的。尹念插嘴说道:“你要是请我师尊来伪装兽皇,保准不露馅儿。”兽王后说:“伏家没那么多雀灵了。” 尹念说:“没有雀灵,要其他的东西也成啊。晏天痕道:“闭嘴 尹念:"… 尹念和晏天痕相互斗嘴鄙视对方,并且几次三番地想要拔剑而起,最终都在兽王后的调节之下暂且熄火。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时辰,只听外面一阵仙鸾鸟鸣之声阵阵响起,由远及近,晏天痕便知道孔雀一族来人了。 兽王后站了起来,打算到外面迎接。 她发现自己走了几步之后,晏天痕依然坐在那一台覆着厚厚皮毛的石椅上面,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便道:“越家来人,我接到消息乃是越家世子亲自护送,你为烨王府世子,难道不去迎接一下吗?晏天痕面不改色,歪了歪脑袋道:“越家乃是西方界西凰属臣,我乃是紫帝天都之主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于理他得来给我三叩九拜,行大礼,于情而言,我与越家素来没有任何交集,别以为披上件黄袍就自以为成了天族了,于情于理,我在这儿坐着可有什么问题? 兽王后想了想也还真是这样。 其实她也挺看不上孔雀越家的,但没办法,他们西南界什么都多,就是雀灵少得很,每年他们又要给紫帝天都进贡雀灵,还要靠这东西镇压西南界,再加上其他各种重要用途,西南界难免和雀灵丰饶的南方界,有着长期合作 以前是西凰在位,如今越家成了准皇,伏家即便心里面再看不上这吃香不太好看的越家,也总要给面子的。 修道修道,若是当真能五根清净,不问世事,只寻求仙缘,那怎么些年又为何根本无人能够成功飞升天境? 不过,晏天痕的确不归她管。 这么想着,兽王后便不再理会晏天痕,让他放任自流,想做什么便做什只是,尹念也没起身跟着。 兽王后走出正殿之后,晏天痕将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姿势更为肆意,挑着一边的眉瞅着尹念,道:“不去巴结一下雇主?”尹念乐道:“晏小世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就算是巴结,也该是雇主巴结本少爷,况且他们越家人做事那般不厚道,本少爷非常看不上,所以不愿意给他们这个脸了。” 晏天痕有点儿好奇越家怎么就得罪了轮回宫,想问便问了:“他们做了什么不厚道的事情?是因为西凰?” 尹念似笑非笑地看着晏天痕,道:“因为西凰而对越家有看法的是你不是我,不过告诉你也无妨,那越家明知道伏驭身边有个快要结为道侣之人,却还是和他做了交易,让自家的女儿过来给伏驭当正妻,硬生生地让那无辜的女子做了下堂妇,你说这事儿丿恶心不恶心?"晏天痕心中瞬息万变,一瞬之间竟是起了杀意然而他如今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轻易就能露出情绪的少年了,晏天痕面不改色,还做出一副感兴趣之色,道:“那女子是什么人?”尹念说:“这我就不好告诉你了,毕竟人家姑娘从这泥潭子里面跳出来之后,还得重新做人呢,这事丿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闻言,晏天痕愣了一下,他觉得很是惊讶,没想到轮回宫名声在他看来。 已经差的像是块烂布了,培养出来的这小子竟然还能思虑这般周全,可见心中还存了善念。 但轮回宫行事作风,的确让人不敢苟同。 不过,这不妨晏天痕对尹念的看法有所改观。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晏天痕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便问道:“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尹念翻了个白眼,道:“我连你祖宗十八辈都查清楚了,你居然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有你这样看轻敌人的吗?本少爷姓尹,命念,字思君我乃是轮回宫少宫主,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和轮回宫做生意,便报上我的名字,部下听到就会给你打个折扣。” 晏天痕看着这自来熟的小子,有一阵的无语,接着道:“我才不会和你们这种人做交易,邪魔歪道的,净不干好事儿。尹念哼了一声,也不解释,道:“不稀罕就不稀罕,本少宫主也是看在你一样讨厌越家的份儿L上,才愿意给你点儿L好处,我还不稀罕你呢。晏天痕:"… 说起越家,他之前竟是还不知道他们竟是在明知百世疏影和伏驭的关系前提下,还做这等不上台面之事。 这仇原本是与伏驭一人结下来的,若能证实越家的确不安好心,这仇他和越家也结定了! 兽王后率领族中弟子来到宫门之外迎接孔雀一族的到来。孔雀一族生性喜奢,爱炫耀,每次出门必然是要万丈霞光,百鸟逢迎,场面铺得极大,虽然有些夸张,但的确能一饱眼福只见鸾车踏着霞光而来,漫天都是身姿曼妙的各种神鸟,他们簇拥着中间的八匹独角飞马拉着的鸾车,众星拱月般凸显出越家的地位。兽王后负手而立,抬头朝着空中看去,禁不住说道:“这排场可真够大的,怕是现在白虎城中,所有人都知道孔雀一族前来白虎城做客了吧?青狐宰虽年龄不小,但长得很嫩,脑袋上面还顶着一对儿竖起来的狐狸耳宋,他屁股后面的尾巴一翘一翘的,哼了一声说道:“他们的排场真是比西凰都大,一看就是小人得志的暴发户嘴脸。”兽王后看向青狐宰,笑了笑说道:“知道你和西凰关系好,不过西凰如今生死不明,不知所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事也是难免的。青狐宰又是一哼,道:“我才不想给他们好脸色看。兽王后伸出手,在青狐宰的耳朵上揪了一把,脸上带笑,道:“你别给老娘惹事儿,不然老娘让你没好果子吃。 青狐宰连忙点头,耳朵被揪得眼珠子都红了。估计是越家觉得在上面已经显摆够了,便终于落了在了白虎宫门口的大广场上。 鸾车停稳,两位俊秀的少年一左一右地将缀满奇珍异宝的珠帘朝两边掀开,坐在车中之人才接连下来。 一位青年,一位少女。 青年男子头上簪着孔雀翎的长簪,将一头乌发挽在脑后,坠在额前的一绺长发是孔雀绿的色泽,再配上那无比华丽的法袍,显得整个人都贵气十足。 他刚一下车,周围已经依次变成人形的翼族,有不少都用爱慕的眼神看着他。 紧接着,一个姿容绝色艳丽、身材堪称完美,穿着贵族正装的少女也从车上莲步轻移走了下来。 少女同样吸引了不少翼族男子的爱慕视线。 翼族天生爱美如痴,每隔几年还有比美大赛,各种鸟儿争相斗艳,那场景美不胜收。 鸾车上下来的这两位,乃是以美貌著称的孔雀一族的两位嫡脉,孔雀神血也传承了不少,容貌自然不在话下,所以簇拥者众多也是常事,而孔雀一族,也以簇拥者的数量极多,作为炫耀的资本。 作者闲话 ! 501越家兄妹【二更 男子名为越涂风,少女名为越灵希,为孔雀王的长子和幼女,翼族幼崽期漫长,且幼崽期得到的传承少,修为低,能够顺利长成人的本就不多,很是容易天折,所以每一位能度过雷劫天火脱离鸟身的,都极受宠爱。越家也是如此。 所以越灵希生性有些骄纵,但看起来却并不惹人厌烦,反而更惹人疼爱越涂风见到兽王后,便拱了拱手,行了个礼道:“南方越族越涂风,带妹妹越灵希,见过西南伏族皇后。” 兽王后露出了矜持的笑容,很有母仪天下之态,道:“本后代表兽皇以及虎族子民,欢迎阁下到来。 越涂风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着周围慢慢扫视了一番,道:“怎么不见兽皇陛下? 兽王后说:“陛下在世子来之前,刚巧闭关,如今正在紧要关卡,怕是短时间内不能出来,不过本后在此,倒也能代他说上几句话,待到陛下出关我再让他亲自前去西方界赔罪。” 越涂风眼珠子微微一转,道:“虎后说的哪儿的话,兽皇在这等关头闭关,定然是有所参悟,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极大突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比我妹妹的结侣大典,可要重要的多了。” 看那越涂风笑容真诚,倒也听不出他这话是在暗中嘲讽还是真心实意,但想来不会是后者。 青狐宰皮笑肉不笑,道:“以前都说西方界乃是这整个九界最为丰饶之处,如今我见这光是排场就非同一般,这鸾车怕是要用雀灵驱动,西方界果真是富饶地很啊。” 越灵希勾了勾唇,很是骄傲地道:“这是自然,谁都知道西方界雀灵乃是九界最多,就是紫帝天都都比不上。 越涂风面色微微一变,低声训斥道:“瞎说什么胡话,西方界怎可能比得了紫帝天都? 青狐宰笑得很是狡诈,看样子,这女娃娃倒是好对付。越灵希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又暗自气恼兄长当中反驳她。兽王后扫了他们一眼,对身旁的侍卫道:“你们带着那些远道而来的朋友先行下去歇息,越王世子、郡主,我们不妨先进去边吃边聊。”进了殿堂之后,越涂风便看到了坐在王座两侧一个个都在啃食物的两人他一看到晏天痕,便禁不住一顿脚,满是惊奇地道:“烨王世子?晏天痕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点心放了下来,打了个响指便将手上的点心渣渣给清了个干净,道:“正是本殿下。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越涂风一番,道:“你是何人?”自从越家执掌了西方界之后,就已经没有多少人敢坐着与他说话还用这副打量的眼神看着他了。 越涂风心里面很是不舒服,脸上也笑容淡了几分,道:“我乃是西方界越王世子越涂风,这位是我妹妹,也是我们孔雀一族的公主,越灵希。晏天痕扫了他一眼,道:“唯有九大天族后裔才敢称公主,越家世子,本世子记得越家只是暂代西方界界主之位,还并未归于天族之列吧?”越涂风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然后道:“是我一时口误,还望殿下莫其实,越涂风心中对晏天痕已经极为不满了,禁不住心中大骂他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西方界天高皇帝远,就连尊皇都管不了西方界,他不过区区一个还没实权的世子,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教他? 但是,这种口头上的把柄,越涂风不会轻易让人抓住,姿态还是要做的越灵希盯着晏天痕,倒是不动声色。 “敢问这位又是何人?"越涂风斜眼看着尹念,对兽王后道:“看来兽皇宫里面的规矩,很是因人而异么。” “我是兽皇远方表亲。”尹念主动接话,扫了越灵希一眼,便继续啃他手中的点心。 越涂风顿时不爽了,晏天痕这般摆架子也就罢了,这小子也不知是什么人,竟也敢在他面前臭摆架子,这岂不是明摆着在打他的脸?兽王后一看便知道尹念对越涂风没什么好印象,在越涂风脸色变黑打算兴师问罪冷嘲热讽一番之前,她便开口道:“这位乃是陛下远在山间的亲戚,自小一直在山野间生活,与外界接触的少,所以人情世故并不通达,想来越王世子乃是生长于孔雀世家,定然人情练达,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世子别要与他计较什么。 越涂风一听,心里面便通体舒畅。 兽族素来都是放养的,一个个都狂妄放肆地很,还有不少流落在山间野林之中的穷亲戚,非但生性鲁莽,教养也粗鄙不堪,就算乃是万兽之王,统领一方界御,也改不了骨子里面带出来的兽性,和他们孔雀这种优雅高贵的种族想比,当真是差的太远了些。 越涂风也懒得与一个野虎崽子计较,便故作大度道:“既然王后话已至此,本世子自然不会与一个野亲戚计较什么。”尹念嗤了一声,继续啃了两口糕点,丝毫不把越涂风放在眼中。越灵希皱了皱眉头,看着尹念的眼神很是嫌弃。兽王后见状,便邀请越涂风和越灵希入了主客座,还请人上了茶点。兽王后笑道:“这些茶点都是本后专门请来西方界的食修做的你们当地特产灵果点心,不知是否合口味。这边吃食大多粗糙,不太讲究,比不得西方界吃食那般玲珑精巧细腻,本后便想,若是往后灵希嫁过来,可要多请几个食修为好,省地水土不服 越灵希拿起一块尝了尝,慢慢咀嚼,动作很是优雅,待到她将食物咽下,才婉婉说道:“不必虎后多费心思,我自小对食物就极为讲究,非醴泉不饮,非练食不食,我这次前来,自带了八位食修,他们服侍我多年,自然了解我的口味。” 个西方界属臣家的郡主,竟是能有八名食修服侍,可见其排场之大。晏天痕闻言,却是抿了口灵茶,轻笑一声道:“看样子,孔雀一族的确是对西凰陛下情深义重,心悦臣服,竟是连他的喜好,都也要争相模仿。越灵希捏着糕点的手指一紧,将糕点拦腰捏碎喝醴泉和饮练食,这可是凤凰的喜好,孔雀一族虽然觊觎着凤凰的位置对他多有不臣之心,但不得不承认,凤凰乃是翼族最为高贵优雅的典范,族人即便再怎么看不惯,也还是会争相模仿。但这被旁人说出来,就显得很没面子了。 越灵希心中不悦,脸上却是笑了笑,道:“世子说笑了,西凰陛下的喜好,其实我等能轻易知晓的?有很多事情,不过是巧合罢了。晏天痕哦了一声,心里禁不住觉得好笑:凤凰的确天生只吃练食饮用醴泉,但在凤惊羽看来,吃什么喝什么都是种族天性决定的,就像羊吃草虎吃肉,人食五谷杂粮一样简单 到了孔雀一族眼中,凤凰的天性竟是成了模仿的对象,也不知凤惊羽听到之后,会不会觉得好笑。 兽王后和这几人聊了几句之后,便隐隐提起了雀灵两字。越涂风扫了眼晏天痕和尹念,便见到晏天痕在打哈欠。兽王后也知道其中意思,便好心问道:“世子,要不要先去旁处看看?晏天痕点点头,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得出去转转,这里面着实太闷了。” 尹念也跳起来,道:“我也一起吧。” 晏天痕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大大咧咧地径直往门外走去。两人出了门,又走了一段距离,晏天痕才转脸盯着尹念,道:“你跟着本世子做什么?” 尹念眨眨眼睛,道:“本少宫主才没有跟着你,只是顺路罢了。”晏天痕没理会他。 尹念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凑过去道:“他们可是在私底下做雀灵的交易呢,你这为紫帝天都来的世子,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打算当成没听见?” 晏天痕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道:“说起私下做雀灵交易,我是不是先该和你们算算账?天族之间雀灵交易又并非明令禁止,西南界雀灵少,但供奉是一样的,西方界雀灵多,卖一些给西南界也算是正常,反正他们各取所需 尹念眯着眼睛一笑,道:“西南雀灵贫瘠,西北也大差不差,如今雀灵最为丰饶之处,一个是南方界,一个是西方界,再者就是东方界了,九界之内,每界之中雀灵数量均有不同,但紫帝天都却无差别地让其他八界进贡雀灵,这未免有失公允。 晏天痕听他突然剖析起雀灵不公之事,便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失了公允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那些交易雀灵的界域,容易相互结盟到时候,一旦起了反心… 晏天痕收住了话头。 尹念挑眉,道:“你们担心此事,其他互易雀灵的界域,也担心你们知道此时之后,心中有什么想法,所以西南界和西方界当真你的面提及雀灵问题,也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当真无愧于心。"”晏天痕说:“西方界一向老实,不屑于与其他种族联合。”尹念笑道:“那可是凤凰还在的时候,西凰一个人就能千秋万载,他才懒得理会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你别以为我好糊弄。” 晏天痕看着尹念,道:“你一个叛贼,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尹念先是表达了对“叛贼”这个词的不愉快,然后道:“有个能解决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晏天痕道:“说来听听。” 他不信这小子能说出什么好法子来。 作者闲话 感谢岚岚和悠然两位大佬的打赏,么么哒~ ! 502所谓拉拢【真·二更】 尹念笑嘻嘻地说:“既然每界的供奉一样有失公允,还容易让他们私交易,倒不如先去了解一下这些界中的雀灵储量大致有多少,再按照比例来收。雀灵多的地方就多收,雀灵少的地方就少收,你觉得如何?晏天痕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方法。” 尹念高兴道:“厉害吧。” “厉害个屁,想当然而已。″晏天痕险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这法子早些年我父王就提起过了,但是你以为那些雀灵储量多的界,是脑子有坑犯傻平白愿意多分摊这些本该别的界分摊的雀灵啊?搞不好就要打仗了,而且每年都有臣子要去各界收雀灵,只怕是会有去无回。不是只怕,其实是必然。 即便现在这样收雀灵,每年都有臣子莫名其妙死在路上,连带着雀灵丢失一部分。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不会全部丢失,毕竟紫帝天都这边的面子还是要给些的。 只要收上来的数量,在能接受范围之内,紫帝天都大多也睁一只眼闭只眼,只是近年来,愿意去收雀灵的臣子,当真是越来越少了。收雀灵这事儿,原本是晏子璋管的,但自从晏子璋在晏重华八年前重新回到世人眼中之后,便暂且隐退闭关修炼去了,每年收回雀灵供奉的事情,便交到了晏重华手中 晏天痕甚至有些怀疑那妟子璋这货是不是故意挑这么个时候闭关的,毕竟收雀灵这事儿,是这天底下最容易得罪人的事儿了。好在晏重华宽严有度,在各个界中的朋友不少,倒也算是没起过什么大乱子。 当然了,小乱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的,这难以避免。晏重华早些年就已经提起过在八界之内按照实际情况来划分雀灵比例,奈何上面那位怕出大乱子,下面那些群臣也没人敢去当这个恶人,便只得暂时搁浅 据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导致晏重华那段时间遭遇的暗杀不断,虽然烨王府守卫森严,晏重华自身也绝对是强者,没出什么岔子,但仍是让人不胜其扰。 幽冥有一次怒极之后,将那刺客吊在紫帝天都城门口一刀一刀刮了不说,还让尸蛊将那人的魂魄一点一点吞了,大概是场面太过骇人,以至于从那之后晏重华府上便重新安静下来,这轮风波也算是熄了下来。总而言之,没人愿意当恶人,这事儿就成不了但恶人哪里是那般好当的?一不留神就是小命嗝屁着凉,惹了众怒,成为众矢之的。 尹念嘿嘿一笑,说:“这种事情,你们想得到,我师尊也一样能想到。晏天痕道:“和你师尊有什么干系?” 尹念说:“说起来我师尊,那可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人物,这世上没有我师尊不知道的事情,没有我师尊想不到的对策,也没有我师尊打不败的“闭嘴,少废话,说重点。“晏天痕怒了。 尹念一缩脖子,心道这小世子态度还怪恶劣的,便不再炫耀鬼煞尊,脸正儿八经之色,道:“其实,我师尊有个解决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晏天痕道:“有话就直说,打什么马虎眼。”那我可说了。”尹念看着晏天痕,道:“不妨将执行的事情交给我们轮回宫,如此一来,你们就不用担心自己人受威胁了。晏天痕第一反应是觉得轮回宫上上下下都失智了吗,竟是把主意打到他们晏家人头上,第二反应却禁不住想倒吸凉气妈的,这胆子也太大了,而且脸皮忒厚实。 尹念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撇撇嘴道:“我知道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但恐怕你们除了我们之外,也挑不出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了。”晏天痕被气笑了,道:“你可还记得,轮回宫三年前就被尊皇下令诛杀尹念理直气壮道:“我师尊说,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仇人,利字当头,其他的一切爱恨情仇都得靠边站,只有傻瓜才会死捏着一丢丢的仇怨不放。 晏天痕的面色沉了下来,盯了尹念片刻,道:“轮回宫杀了那么多人还搞得不少人都人心惶惶,生怕哪天睡觉就掉了脑袋,我不和你们这种做了无数坏事的人打交道。” 尹念闻言,也不太高兴,道:“我们轮回宫虽然做人头生意,买凶杀人但那也是少数罢了。而且,平生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你怎么知道那阝些掉了脑袋的,不是做了太多亏心事?晏天痕嗤笑一声,道:“感情你们还是降妖除魔,为民除害了?尹念点点头,道:“一切以赚钱为首要任务,兼顾解决天下不平事。晏天痕心中根本不信,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那我且问你,先祁侯爷乃是刚正不阿之人,断案公道,赏罚严明,他在紫帝天都人缘不错,人人都佩服他、尊重他,你们轮回宫为何要接了刺杀他的活计?"晏天痕眉目一冷,尽态极妍的艳色面容上露出了几分凌厉。尹念切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要拐弯抹角地替你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朋友打听他爹被弄死的缘由。” 晏天痕道:“我自然是要知道原因的,你们若是要收钱,我给你们钱便是了。 尹念扫了他一眼,道:“我才不稀罕你那几个钱。而且我们有规定,不能透露任何雇主的消息,所以雇主是谁,为何要买那祁侯爷的命,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除非大宫主开口。不过,我能实话告诉你,那笔单子,我师尊只收了买凶之人一个下品灵石的价钱。 晏天痕心中一震,头皮发麻。 轮回宫做买卖,称得上是雁过拔毛,恨不得把买家家底都给掏空,何曾听说过他们只收一块下品灵石的价格? 这相当于是白捡的。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越发显得其中的问题颇多倒是让晏天痕禁不住琢磨那祁侯爷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竟是让轮回宫只如此轻易便接了这么个后果不堪设想的活计。 晏天痕想了一圈,问道:“先祁侯爷做过什么?”尹念双手放在脑后,道:“他做的,可多了去了,这世上阴私之事虽不会轻易大白于天下,但也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晏天痕心里面像是有猫爪子挠似的,恨不得扒开尹念的嘴巴得到真相。但晏天痕转念一想,他为何要如此信任尹念?明明尹念是轮回宫的走狗,还算得上是头号走狗,他根本不该轻易信了他的。 可是 待到晏天痕还没想清楚,便被尹念手中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眼球。你这是在做什么?”晏天痕看清了上面的画面,顿时一阵惊悚。尹念扫了眼往这边看过来的巡逻侍卫,一下子将晏天痕拉走按下去一起蹲在草丛里。 “嘘,别吭声。”尹念拿出了那只两个巴掌大的圆镜子,瞪了晏天痕一眼道:“这是我师尊特质的法宝,用来打探消息的。”晏天痕觉得稀罕极了。 虽然打探消息的法宝不少,但画质如此清晰,连声音都能听到的远程监视法宝,可当真是罕见。 只见这枚镜子上面,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视角,将整个白虎殿堂的全貌都呈现出来 尹念拨弄了一下法宝上的机关,竟是换了视角和大小,整个镜面上都只呈现出越涂风那张脸。 虽然越涂风长得挺好看,但如果只有鼻孔,那肯定很是滑稽。晏天痕禁不住乐了起来,说:“这玩意儿,真是有意思。尹念挺得意的,说:“是吧,这离心镜,可是我师尊独门绝技,旁的炼器师根本炼制不出来。” 晏天痕想起尹念的师尊,那个黑袍白发的男人,便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虽然淡,却不容忽略 他也说不出这种感觉究竟由何而生,又是从何而来,只觉得奇怪。晏天痕故作无意问道:“你那师尊,竟还是个炼器师?尹念点点头,道:“是啊,我师尊可厉害了,我从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炼器师了。” 晏天痕挺不可置信,道:“那比起乾坤阁阁主而言呢?尹念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肯定是我师尊厉害啊,那什么阁主的,都得靠边儿站。“ 晏天痕一听,便知道这小子对他师尊恐怕是盲目崇拜的那种了。他撤了撇嘴,没和他继续说这事儿。 离心镜里面,只见越涂风的鼻孔一动一动的。晏天痕道:“能换个画面吗?看着太别扭了。尹念便将画面重新弄回了上帝视角。 尹念又在镜子上面拨弄了一番,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声音“为何今年的雀灵却比去年少了三分之一?"这是胡王后的声音,听得出她已经有些不爽:“自从十年之前,每年的雀灵数量都在减少,去年已经降到了原来的五成,今年又突然少了这么多,我们根本无法与天都那边交代。 西方界雀灵众多,不至于克扣我们这一点数量吧?”“话不能这么说。”越涂风做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道:“我们也想和西南界好好做这雀灵的买卖,奈何这些年雀灵的开采越发困难,等级高的雀灵也越来越少,别说你们了,就连我们今年贡给天都那边雀灵,都得少上不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尹念呸了一声,说:“真不要脸,他们明明来的时候,用的鸾车就是雀灵驱动的。 晏天痕皱起了眉头,像是若有所思。 作者闲话 感谢爱吃小饼干小天使和雪色夜风小天使的黄瓜,感谢宣希一小天使的香蕉 很显然华容剑仙就是之之啊,这个不用怀疑啦! 3雀灵之祸【一更 兽王后又道:“世子这就说笑了,虽然雀灵一直都是陛下在管理,本后对开采什么的一无所知,但也知道,每年开采过后,咱们各自都会留下来不少,存在库房里面,以供来年不时之需,闻言西方界的库房,那可是能挖空整座梧桐山,想来数量也绝不会少到哪儿去。”越涂风道:“怎能一直吃老本?实话说来也很是惭愧,其实从几年前,我们就一直在吃老本,库房亏空不少,今年也着实是没有办法了,才亲自前来给王后告罪。再者说来,越家也愿意将掌上明珠嫁到白虎一族,您也能从中见到我们的态度,两家同气连枝,若非的确无可奈何,西方界又怎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连襟吃亏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兽王后也懒得和他们打马虎眼,直接问道:“若是要换到去年那数量,需要再加多少灵石? 越涂风摇了摇头,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是库存的问题,这可是多少灵石都换不来的。” 兽王后轻轻一笑,道:“若当真是雀灵匮乏,倒也罢了,但若是雀灵不缺,但西方界却是另作他用,让紫帝天都那边的知道了,查出来什么问题,那可就不好说了。” 越涂风声音冷了几分,道:“王后这是何意?”兽王后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想来你们也是懂的,中央神界每年都要八界进贡雀灵,为的是什么,我不知你们这些小辈是否清楚,但界主心里面肯定是明白通透的。 雀灵多了,起势就有了本钱,千年之前如今的那一族是如何把玄族赶回东方界老家,又是如何坐稳了那个位置的,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若是没有耳闻,本后建议你们回去之后,好好问一问族中的前辈就知道了,有些事情,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都是互惠互利罢了。”听到这里,尹念禁不住转头对晏天痕问道:“喂,你们当初是怎么干掉的玄族? 晏天痕眸中闪过一抹浓色,心中有了计较。 不过是雀灵之祸罢了。” 以前,雀灵悉数归于各家管理,并无进贡一说,也没有雀灵只得天族交易的规则 数千年前晏家顶了紫帝天都玄族坐了万年的那个尊位,一方面是因为以玄九霄为首的五位界主齐齐为封印天魔尊而陨落,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原因,便是晏家多年暗中积攒雀灵,并组建了一支强大而无敌的鬼面军团,雀灵乃是天赐神物,一颗便能支持一整个大阵的运转,是强大的灵力后盾晏家将玄族击败,玄族会退到东方界,避世不出,算是没被灭族。自那之后,晏家大概是因为自己便是利用雀灵得到了尊位,便开始顾忌担心其他天族也利用这种法子篡位谋逆,便开始对雀灵的绝对把控。尹念转了转眼珠子,蛮有深意地说道:“真不知道南方界是当真没开出来雀灵,还是另有其他想法,若是前者,倒还好说,若是后者…他没再说下去,晏天痕乃是帝王家的世子,他心里面的计较,自然要比外人多得多。 晏天痕却是一脸不以为意,很是高傲地道:“即便是后者又能如何?若是查出来他们有异心,难不成我们还能坐以待毙?”尹念见状,到嘴边的话也就暂时缩了回去。 他原本想趁机推销轮回宫,但晏天痕显然没将越族的这些小动作放在眼里,他若是再说,就显得他上赶着了。 尹念虽然想拉拢晏天痕这么个客人,然而他更在意轮回宫的脸面,自然不会再多做纠缠。 而镜中,显然在兽王后的话说完之后,越涂风和越灵希的态度便进行了转变,直言了当说他们绝对没有任何不臣之心,要兽王后切莫挑拨离间让有人之人利用了,并且匆匆告辞,脸上表情和行为反应像是受到了侮辱似的。尹念打了个响指,镜子上的画面悉数消失,成了一个看起来除了好看些没什么其他特殊之处的普通镜子。 尹念从草丛里面钻了出来,舒展了一下腰身,道:“我家师尊还在等我不和你多说了,我先撒了。 晏天痕没来得及喊住尹念,他便掏出一个梭子形状的法宝,站上去之后便没了踪影。 晏天痕突然就很想亲自会会那位传说中炼器水平比乾坤阁阁主还厉害的鬼煞尊。 也不知道,他道行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他派这位轮回宫少宫主来试探并想要拉拢他,又是何等目的。 不过,狐狸总会露出马脚来,晏天痕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足以慢慢等鱼上钩。轮回宫白虎城分舵。 尹念站在鬼煞尊门口,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过了半晌,他屈指轻轻敲了敲门 门无风而开,尹念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看着遮了半张脸正闭着眼睛单手炼器的鬼煞尊,站定说道:“师尊,您猜的果然没错,西方界的越家今年大量减产雀灵,且还器张的不得了,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鬼煞尊眼皮子抬都不抬,做了个收势的动作,那悬浮在手心上方的法宝在亮了一瞬之后,便安静地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中。“兽王后那边的态度如何?"鬼煞尊问。 兽王后似乎不太喜欢那越涂风,而且依徒儿丿L看,她倒是个明白人,没打算和越家同流合污。”尹念走到鬼煞尊身边,拉过来另一张蒲团盘膝坐下,好奇地张望着他手中那只杯子,道:“师尊,您这又炼了什么好东西?”鬼煞尊道:“一个酒杯罢了。” 他将杯子收了起来,又道:“如今西南界伏家尚且自顾不暇,兽皇情况不明,兽王后自然不想多惹事情,只是晏家也不是傻的,西方界连年雀灵进贡减少,理由一年比一年丰富,当然是有问题尹念说:“难道不可能真的是因为雀矿被挖空了吗?”鬼煞尊道:“这等事情,亲自去看一看便知道。尹念叹息一声,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惜了那晏小世子不愿意与我们合作,若是他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他不少有用的情报鬼煞尊似乎抬了抬唇角,道:“他如今猴精得紧,心眼多了去,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拉拢糊弄的。” 要是聪明,肯定得告诉紫帝天都那边,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喽。”米物尹念托着腮,狡黠一笑,道:“不过,这事儿丿已经透露给他了,想来尹念年龄小,又从小就跟在鬼煞尊身边,修为高于同龄人不知多少,身上的法宝丹药也数不胜数,于是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唯恐天下不乱,他一点都不担心万一有一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就怕日子太无聊尹念想象了一会儿紫帝天都找西方界麻烦的场景,暗搓搓地阴笑了两j,在鬼煞尊的注视之下马上端坐身子,表情严肃起来。说起来,兽皇那边的梦鬼,咱们究竟有什么法子来解决?”尹念皱了皱眉头,很是为难。 鬼煞尊道:“兽王后只托我们寻找解决法子,并未让轮回宫救兽皇醒来尹念一顿,道:“难道师尊已经有了法子? 鬼煞尊淡淡道:“前些年,紫帝天都出了一起同样的事端,烨王妃亲自调查,发现那东西为梦鬼,梦鬼与烨王妃对话之时,指名道姓地要了一个人尹念眼睛一亮,道:“何人? 鬼煞尊说:“华容剑仙。 尹念一愣,道:“梦鬼缘何要找蔺玄之?他远在海外仙山,又从来不涉尘世,梦鬼没道理盯上他啊。 这就不得而知了。"鬼煞尊起身,道:“出于多方考虑,烨王妃等人将梦鬼的要求压了下来,只当不知此事,我们只需让兽王后知道应当找谁来解决便可,不必过多干涉。” 尹念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鬼煞尊屁股后面,道:“可是我们并无证据兽王后又怎会听我们一面之词?” “你不是也未曾怀疑过为师说的话是真是假?"鬼煞尊反问。尹念说:“那是因为师尊从来不曾骗过我。 鬼煞尊蛮有深意道:“轮回宫的招牌,比任何证据都管用。”尹念怔了一怔,若有所思地砸了咂舌。 师尊说的很对,轮回宫这些年对外可是从未说过一言半语的假话,而且探来的消息最终都被证实是真的,即便在世人眼中,轮回宫亦正亦邪,不好相与,但无人怀疑轮回宫的信誉。 尹念觉得他腰杆子更直了一些。 可惜了,晏小世子还是看不惯我们。"尹念嘴上说着可惜,语气里面倒是没有丝毫可惜的意思。 鬼煞尊微微一笑,捏起一撮南海万年沉木碾成的香料,放倒了精致小巧的香炉之中,动作优雅非常。 “雀灵之事,他早晚要再找到我们这边来,你且等着看罢。在尹念离开之后,晏天痕便也跟着离开了兽皇宫。他琢磨着兽王后现在的心情不会太好,他就暂且不去打扰了,改日再来关心一下西南界的情况。 回去之后,海狂浪和万倚彤不知跑去什么地方了,北弑天在打坐,祁非情望着窗外发呆。 晏天痕走了过来,道:“非情,想什么呢? 祁非情回过神来,转脸看着晏天痕,皱了皱眉,道:“我在想,轮回宫和白虎一族有私下接触的事情,是否要告诉我兄长。晏天痕道:“你兄长怕是已经知道 祁非情眯了眯眼睛,说:“既然已经知道,为何我兄长不给我任何指示作者闲话 ! 504坊间故人【二更 晏天痕拍了拍他肩膀,说:“你至今仍不过是玄阶,而那鬼煞尊也不知修为几何,单打独斗,你连尹念那小子都打不过,入妄哥就算有什么事儿丿也不会交给你啊。” 祁非情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颓靡之中。晏天痕还想安慰几句,突然,祁非情支起了耳朵,瞪着晏天痕道:“你怎么知道那小子叫什么? 晏天痕轻咳一声,道:“今日在白虎神殿,我到了他,便吵了几句。”祁非情显然态度非常激动,站起来握着拳头:“他竟是还敢出现在白虎神殿?他态度未免太过器张跋扈,这是摆明了认为我们拿他没办法了吗?妈的,这种邪魔歪道的,就该早日连窝端了一一那虎族也是,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轮回宫狼狈为奸,当真是不要体面了!晏天痕原本还想说,那尹念还想着能发展自己做生意,现在想想还是别说了吧,万一祁非情情绪控制不住,把这房子捅了个窟窿,岂不是太罪过了我还顺便问了两句有关你爹的事情。”晏天痕说。祁非情愣了一下,安静下来,道:“都有什么消息?晏天痕摸摸鼻子,道:“他没告诉我你爹的仇人究竟是谁,但他说,你爹的那笔人头生意,他们只收了一个下品灵石的价钱。”祁非情深吸口气,道:“定然是我爹那些政敌买凶。”晏天痕说:“但这里很是可疑,轮回宫要价是出了名的凶残,光是这次颗九转还魂丹,你看他们轮回宫就要了多少?若当真是祁侯爷的政敌,也不知他们会狮子大开口要收多少好处费,所以这件事儿,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祁非情差点儿哭了,说:“我爹的人头居然这么不值钱。晏天痕 这关注点似乎有些不对。 晏天痕说:“我们不妨想想,到底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小气吧啦捡钱眼看的家伙,会愿意免费帮其他人杀人?” 祁非情家里面便是司刑律的,他自小耳濡目染,自然在这方面有些通透祁非情脱口而出,道:“有很多种可能,但最可能的是两种,一来他们是认识的,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二来被杀那人,罪大恶极,恶贯满盈,连那见钱眼开小气巴拉的家伙,都看不过去想要为民除害了晏天痕点点头,道:“说的很有道理。” 祁非情吸吸鼻子,说:“反正第二种是肯定不可能了,我爹那么刚正不阿的人,才不会做什么坏事。看样子,他们是找到关系户了。晏天痕说:“你说得对。” 虽然他听得尹念的那口吻,祁万山做了什么坏事儿的可能性最大,但面对祁非情,他还是说不出这种话来。 虽然晏天痕感情上偏向于祁老侯爷没做过什么天道雷劈天诛地灭的恶事但他仍是保有足够的理智。 只能等掌握更多消息了。 公道自在人心。 祁非情失落地说道:“我现在,只想将我爹的头找回来。晏天痕想了想,道:“我猜想,轮回宫是愿意做这么个生意的,若是我们愿意开口向他们讨要,说不定 “不行!"祁非情猛然抬高了声音,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和轮回宫做交易的,他们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与他们不共戴天,就算要夺回我爹的头颅,也是我抄了他们的老窝,然他们不得不双手跪着奉上,尤其是那个鬼煞尊一他最是可恶! 晏天痕听着祁非情的豪言壮语,心中想着,鬼煞尊怕不是个会给人下跪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晏天痕刚想鼓舞打气,没想到祁非情叹了口气,道:“算了,其实多想这些事情也没什么用,反正我爹已经死透了,救不回来了,死者长已矣,生者还是要过日子的。 晏天痕甚是欣慰,他就怕祁非情沉溺于他爹的死亡之中,难以走出,连心情都坏了。 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祁非情话锋一转,眼珠子也跟着转着,道:晏小世子,我之前去白虎城东街那边观察了一下,那边可是有一整条花街,你看咱们来都来了,不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岂不是显得咱们白来了吗晏天痕 你是怎么做到前一秒还在念道你爹的头颅,下一秒就拐到了花街上面的你个不孝子! 说真的,祁非情的脑回路,晏天痕永远都搞不懂,怪不得祁入妄经常要揍祁非情还要把他关小黑屋里面。 晏天痕鄙视道:“我看透你了。 祁非情就问:“去不去?” 晏天痕说:“去。 祁非情 直在参悟心法的北弑天倏然睁开了眼眸,盯着他们两人,道:“去花街? 晏天痕有种干坏事儿被兄长抓包的蛋疼感,禁不住摸摸鼻子,说:“没,就是出去逛逛,看看这边风土人情。” 北弑天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还是去花街吧,走,一起。”晏天痕:“??? 白虎城作为西南界的第一主城,自然各方面都是力求做到最好,而且主城都有一个相似的特点,那就是占地面积广,大得离谱白虎城乃是一座山城,掩映在高山之中,这路就建的比不上紫帝天都那般笔直。 城中最出名的一处红楼,名为如意坊,听说里面非但聚集了来自九界各处各具特色的美人儿,还有难得一见地炉鼎之体,不知多少人都是冲着这炉鼎之体来的,虽然开立的时间绝不算长,然而一炮打响,多少名声在外的大能和贵族,都来过如意坊“观摩”。 华灯初上,整一条花街都亮了起来,宽阔的街上人群拥挤,不少男人坦胸露乳,还有半兽形的少男少女穿着暴露搔首弄姿晏天痕禁不住看得咂舌:“这西南界果然不愧是兽族领地,这民风也忒彪悍了,和咱们那边风格完全不同啊。 紫帝天都自然是有不少花楼的,而且那些花楼都各具特色,美人辈出,每年都还有选美评比,有不少才色双全的美人儿,都找到了身份地位不低的道侣,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不过,不管是来嫖的,还是被嫖的,走的都是高贵矜持优雅路线,他们的口号是嫖出风度,嫖出气质,所以别说是在街上了,就算在花楼里面,也根本轻易看不到袒胸露乳之辈。 晏天痕一下子受到了极大的视觉冲击,整个人都有点儿懵逼。祁非情一边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边朝着周围那些半兽半人的少男少女们瞅来瞅去的。 大饱眼福之后,祁非情禁不住感慨道:“还是西南界好,简直是我的天庭啊,来这种地方就是得放得开,哪儿丿像是紫帝天都那处,乱七八\糟的,假正经,看着都心烦。” 旁边有一人朝着祁非情看了一眼。 北弑天眯了下眸子,道:“出门在外,不要提起那个地方。祁非情自知失言,捂着嘴巴道:“我错了。”紫帝天都乃是九界真正的神都,而神都自然要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因此紫帝天都对外而言,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于九界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一辈子都没摸到过紫帝天都城墙上的一块砖,而这传说中仙云飘渺住着仙人的紫帝天都,完全就是一个传说罢了他们甚至不能确定,世上是否当真有这么个地方。以出门在外,有些地方,有些人,是不能轻易提及的。这边的花楼也有不少,但看起来最为高端的,恐怕就是开遍了九界各处的如意坊了。 祁非情不能算是如意坊的常客,因为他穷,而如意坊贵的吓人,一夜就能让他倾家荡产。 然而今日,北弑天却停在了如意坊门口,道:“来如意坊,我请你们。”晏天痕禁不住挑眉看着北弑天。 祁非情先是一愣,然后高高兴兴地说:“多谢师兄!"北弑天率先跨入门中。 祁非情在后面和晏天痕咬耳朵:“你这师兄,看起来冷冰冰硬邦邦的不解风情,没想到一玩儿就是大的,佩服佩服。晏天痕觉得莫名其妙,把祁非情推开,道:“你知道个屁,我四师兄不可能来这种地方,他肯定是有事情。” “我知道,解决私人事情嘛。”祁非情笑弯了眼睛走你的,少废话。” 三人前后走进来,让这花楼之中不少人都斜眼朝这边看来。管事的妈妈是个蛇妖,她容貌艳丽非凡,看起来很是年轻貌美,穿着露出一半前胸的纱衣,头上钗环翠翘的,一走路来就碰撞出好听的声音。三位道爷可是第一次来咱们如意坊?以前可是没见过。“梅夫人笑得很是妖娆,不过她倒是没像别处的老鸨一样,一见到客人便要往他们身上靠去虽动作上不够热情,但言语上却让人觉得很是受用。祁非情对付这种场合游刃有余,他刷的一下子将不知从何处弄过来的扇子打开,故作风流地扇了扇风,道:“如意坊去的多了,只是没来过这西南白虎城的如意坊,也不知你们这里的美人,究竟够不够辣啊。”梅夫人一听便知道这小子是个老油条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然后抬手按住祁非情握扇子的手,对他抛了个媚眼儿,道:“这位小少爷一看就是个通透人,喜欢什么类型的,给姐姐说说,保证能找出个让你满意的来。祁非情刚打算说他喜欢浓艳丰腴的,没想到口还没开,便看到从楼上走下一个身穿素色长袍头上简简单单挽了个玉簪、看起来极为冷情的男人。像是花中之兰,遗世独立,暗香浮幽,超凡脱俗。祁非情禁不住朝那毫不矫揉做作的女子指了一下,道:“我喜欢她这类型的。” “哪位呀。“梅夫人口头应着,一转脑袋,便看到被祁非情的手指头指的的那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扭曲了一瞬。 梅夫人心里面破口大骂一-这小子挑谁不行,非得一爪子就指上了这四十二坊的坊主,简直是不想活了! 晏天痕也见到那人,禁不住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阿痕?”那女人也见到了晏天痕,禁不住愣了一下,加快步子走了下来道:“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祁非情顿时用肩膀碰了碰晏天痕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你认识啊?你居然是认识的?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竟是不告诉我!"作者闲话 ,感谢 Maggle2015宝宝的两个苹果,感谢云飞渊、苏萌萌和 linxing25三小天使的黄瓜 这个月可能会日更一万左右~么么哒~ ! 505私下见面【三更】 晏天痕也是惊讶极了,走过去打量着一身女装的蔺雨凡,道:“雨凡哥……咳咳,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何时来的九界?那女子正是身穿女装的蔺雨凡,他前来此处,自然是因为得知主子消息,急吼吼的前来面见主子,商量一些重要的事宜,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在这西南界如意坊中见到晏天痕。 蔺雨凡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北弑天和祁非情一眼,道:“我才不过刚来没多久,其中经历,一言难尽。” 晏天痕眨眨眼,道:“雨凡姐姐,你是来这里…快活的吗?蔺雨凡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与女子不同,带着一些沙哑,听起来像是有钩子似的。 祁非情的骨头都快酥了。 我是陪人快活的。”蔺雨凡提起此事,倒是淡定:“生活所迫,身不由晏天痕惊讶地快要掉了下巴,他皱了皱眉头,道:“你来了九界,为何不来找我?太见外了吧。 蔺雨凡淡淡道:“紫帝天都不易寻找,路上艰险非常,我只怕还没走到那里,便被人给杀了。” 晏天痕哪儿能看着蔺雨凡落入风尘,当即道:“我给你赎身,以后决不让你再受人欺辱半分。” 蔺雨凡说:“我签的是死契。” 晏天痕:"… 祁非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扇子刷地一合拢,盯着梅夫人说道:“这位姐姐,死契也有变成活契的可能,不如你开个价钱,咱们一切都好商量是吧?” 是……未个屁啊 梅姐脸上虽然撑着笑容,其实心里面已经快哭出来了。但凡这小子看上这如意坊中任何一个其他人,她都能做主让那人从良卖个好价钱,可丫儿的偏偏看上的是坊主,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才敢开口答祁非情见她不吱声,便道:“一百枚上品灵石?梅姐想要抽一口气。 然而蔺雨凡威压在旁,梅姐一动不动。 祁非情皱了皱眉,道:“二百枚? 梅姐眼珠子眨了眨,她,她很是心动。 祁非情最终咬牙,道:“五百不能更多了。”梅姐痛心疾首地看着似笑非笑却不为所动的蔺雨凡。北弑天扫了蔺雨凡一眼,道:“人各有志,不得强求。蔺雨凡点点头,道:“这位公子就不要为我费心了,若真的想要助我,倒不妨暂且点我的牌子,若不然,今晚我可就要去陪一个总是喜欢虐待女子的肥猪了。” 祁非情一听蔺雨凡对他讲话,顿时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三魂去了七魄鼓起气势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今儿小爷包了她了,多少钱,找这位大哥要 北弑天:" 慨他人之康啊。 蔺雨凡笑了,他个子高,走过去站在祁非情身边,看起来倒是比他还要高上大半个脑袋。 蔺雨凡勾住祁非情的肩膀,压低嗓音道:“小\公子,我们还是去房间里面好好说道一番吧。 晏天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蔺雨柔勾着晕头转向的祁非情走了梅姐对晏天痕眨眨眼,笑道:“那位小道君下手可真快呀,雨凡可是我们如意坊的头牌,轻易不会出来见客的。” 晏天痕皱了皱眉头,扔给她一包上品灵石,看着梅姐震惊的表情,道“方才那位姐姐,乃是我的故人,既然他流落于此,定然有他的理由,以后烦劳姐姐多费些心了。 梅姐心中一咯噔,能随手拿出这么多上品灵石的,绝对不会是寻常人家孩子,而且这少年看起来目光清澈,威压温厚,容貌绝艳超凡,身上的衣服、配饰无一不是顶级珍宝,便知道这少公子得罪不得。而且,既然是与坊主乃是故旧,自然更是不能怠慢。于是梅夫人便笑道:“道君哪里的话,我与雨凡关系也算是不错了,既然你喊她一声姐姐,我自然不能收你这么多灵石,这些东西太过贵重,道君还是收好吧,白虎城不安定,切莫让有心人看了去。”晏天痕给梅夫人递灵石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了。晏天痕道:“这位姐姐怕是不知道我的习惯,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无再收回的道理。” 梅夫人知道有些道君很是有坚持,便只好点点头,暂且收了起来。北弑天淡淡开口道:“替这位小少爷叫几个作陪的,要相貌上等又懂事的 梅夫人笑道:“这是自然,我们这丿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懂事乖巧又相貌好的,不过,这位道君怕是成日看着自己的脸,就看不上旁人了。晏天痕长得好,这可是公认的,但被人夸奖,自然听着心里面很是顺畅晏天痕也不端着,随着梅夫人去了上等花房里面,梅夫人拍拍巴掌群各有千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巧笑嫣然地如同清风一样飘入屋中。梅夫人说:“这些可都是咱们如意坊最上等的姑娘了,道爷看看可还满意 晏天痕扫了他们一圈,挑眉道:“果然不似凡物。”姑娘们都巧笑嫣然,一个个都禁不住朝着晏天痕和北弑天看去。这两人可谓是各有干秋,晏天痕一笑之间具是风流艳丽,很容易招惹小姑娘喜欢,北弑天虽然面冷,但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又显得沉稳有度,成熟稳重,更是容易让人心生臣服之心。 这等客人,来花楼也不知是来嫖人的,还是白白给人嫖的。梅夫人给一个穿着莲纹压花的粉色霓裳的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便极有眼色地款款而来,走到了晏天痕身边坐下,对他俏皮地眨眨眼,道:“这位小道君看起来好面善,莲儿的心里面可是扑通扑通的。” 晏天痕一挑眉梢,眉眼之间尽显风流,道:“我看莲儿丿也很是面善,只是这心是不是扑通扑卜通地跳,倒是要莲儿亲自查查看了。莲儿禁不住捂着嘴笑了,说:“道君你真坏啊。”梅夫人一看晏天痕这游刃有余的样子,便知道这小子怕是这红粉场里面的常客了 梅夫人道:“这位道爷喜欢什么类型的? 北弑天冷眸扫过这些莺莺燕燕,最终视线落在梅夫人脸上,道:“他们哪里比得上你?” 梅夫人一愣,笑道:“原来道君喜欢我这类型的,倒是有几个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弟子,不妨让她们出来见见道君。”北弑天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的段数岂是那些人能比得了的?梅夫人这一下是真的惊了一下,道:“难不成道君今日还非我不可了?北弑天拿起了旁边的酒杯,放在手中转了转,道:“怎么,不愿意么?”晏天痕却是止不住震惊了,他这位师兄,一直以来都是个冷心冷情之人,成日除了修炼之外,就没有别的喜好,今天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竟是对着这位梅夫人如此上心,难不成,北弑天这些年憋得太狠了,所以趁着万倚彤不在,竟是干起这等勾当来了? 梅夫人笑得很是妖娆,一双如丝媚眼望着北弑天的眸子,扭着水蛇腰走到他身边,在他腿上一下子便坐了下来,双手还勾着他的脖子,道:“既然道爷这么看得起奴家,奴家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喽。”北弑天冷冷瞪了她一眼,梅夫人一挑眉,略作收敛。晏天痕吓得下巴都掉了,他虽然有时候会来这等地方长长见识,但毕竟不是真的风流子,北弑天更是不必说了。 可北弑天如今这模样,像是抽了风中了魔似的,怎能不让他感到震撼。“师兄,小师兄很快就会回来。″晏天痕拐弯抹角提醒他不能太放飞自我北弑天一听,不知想到什么,很是冰冷地说道:“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梅夫人眨眨眼睛,心里面像是个明镜儿似的,笑道:“这位小道君一看就不懂了,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出门在外偷吃的总是最香的,人不风流枉少年,道君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北弑天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将梅夫人不留痕迹地拨到一旁,道:“给本君单独开个花房,今晚本君要在这里过夜。”晏天痕顿时蛋疼,他可没想到北弑天一般不来这地方,甫一到来竟是要直奔主题来… 晏天痕一下子站了起来,把身边正准备朝他身上靠过来的莲儿吓了一跳晏天痕硬着头皮,对北匕弑天道:“师兄,你这样子可是让师弟我没法做人啊,要是小师兄回来之后知道了,他保准得骂死我。”北弑天淡扫了他一眼,都:“所以你不妨先行离开,当成没出过门的样子,他若是问你什么,你只当是不知道。” 晏天痕苦笑不已,道:“四师兄,你这是让兄弟我难做啊。梅夫人闻言,禁不住妩媚地笑了起来,道:“道君一看便是年轻人,你师兄家中的那位,难不成是个醋缸子、母老虎不成?就算是个母老虎,也管不得夫君出门在外风流。” 北弑天不欲多讲,带着梅夫人便往外走去。 晏天痕扶了扶额头,一脸苦逼之色,心道今天就不该答应祁非情这小子来花街 上楼左转,最后一间上房。 这里面倒是装饰淡雅,丝毫没有下面花厅的那些浓艳之色,清淡的香气很是怡人,嗅起来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北弑天进门之前,对梅夫人道:“我那小师弟身份尊贵,且让你手下的那些姑娘规矩一些。” 梅夫人笑道:“这还没进洞房,就开始变脸了,奴家可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男人。 北弑天道:“别废话了,你们的主子到了吗?梅夫人道:“尚未到约定时候,还请道君在里面稍等片刻。北弑天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梅夫人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这一楼层对客人的隐私保护很是周到,就连伺候的人都不能轻易上来。北弑天等了片刻,只见桌子上放置的那只焚香的青烟颤动了一下,一个黑衣银发的男人,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北弑天站了起来,打量着他等来的这个男人,道:“鬼煞尊?”鬼煞尊微微点头,面具后面的冷傲眼眸在北匕弑天脸上一扫,道:“你师父近日可好? 北弑天见他一上来便问候自己的师父,虽然有种想皱眉的冲动,但仍是忍了下来,道:“师尊一向都好。” 鬼煞尊没再多说什么话外提,他本身就不是个多话之人。你们要我轮回宫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鬼煞尊道。作者闲话 ! 506他好烦啊【一更 北弑天神色一凛,道:“你们已经知道梦鬼如何产生的了?鬼煞尊道:“如何产生,这倒不是本尊调查的范畴,如何破解,倒是有些眉目。” 北弑天却道:“不知来历,又如何破解?” 鬼煞尊道:“足够强便可以。” 北弑天 鬼煞尊道:“梦鬼非鬼非人非妖非魔,乃是一种由天地怨念产生的一种能量体,因此很难被捕捉到,更是难以消灭。本尊寻人尝试过后,才发现这消灭梦鬼的方法只有一种,那便是追到梦中,将它们在梦中彻底扼杀。”北弑天皱起眉,道:“入梦扼杀?” 鬼煞尊道:“只是梦鬼在一个人的梦中,代表的角色总是他内心的贪欲和最渴望之时,入梦者饶是在梦中,也会极力保护梦鬼,如此一来,扼杀的难度将会成倍叠增。所幸梦鬼数量较少,具本尊所知,如今一共只有不到十只 北弑天简直要被鬼煞尊的话给逗笑了,不到十只这难道还算少吗?光是一只梦鬼就把紫帝天都搞得人心惶惶,甚至连西南界伏家的兽皇都中了招。 北弑天抬眸道:“只有这一种法子可以灭了梦鬼吗?鬼煞尊道:“不错。 北弑天看着这八风不动之人,道:“你可否灭了梦鬼?”鬼煞尊扫了北弑天一眼,道:“不可。” 北弑天一顿,凝眉道:“为何不可?难不成连你的修为,连你们轮回宫的能力,都无法消灭这鬼东西吗? 鬼煞尊很是淡定地说道:“你们又未曾给本尊消灭梦鬼的报酬,本尊为何要自找麻烦? 北弑天:"… 竟然无言以对。 只是这等话从鬼煞尊口中说出来,北弑天总有一种错乱的感觉。北弑天恍恍惚惚,道:“师尊托你们寻解决梦鬼的法子,给了你们多少灵石? 鬼煞尊似乎笑了,而且笑容极淡,道:“说灵石未免太庸俗了一些,本尊与揽月尊,乃是君子之交。” 北弑天重燃希望:“所以你们轮回宫并未收灵石?”“是啊。"鬼煞尊轻描淡写道:“轮回宫收了雀灵。北弑天:“!!!" 神他妈的君子之交! 鬼煞尊皮了一下,心情愉悦,道:“说起来,倒不是本尊不愿帮你们这个忙,只是梦鬼指名道姓地要见华容剑仙,本尊又怎可越俎代庖?北弑天眼皮子一跳,道:“这种事情你都知道?鬼煞尊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本尊至今也不能理解,为何晏家不愿寻华容剑仙前来相助。” 北弑天一挑眉,道:“这世上竟是还有鬼煞尊不懂之事?鬼煞尊道:“毕竟人心难测,本尊并非他人腹中蛔虫。北弑天:"… 你方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北弑天很是淡定道:“小师弟极受宠爱。” 鬼煞尊微微一顿,似是叹息,道:“赤子之心。“北弑天点点头,道:“所以,你若是胆敢将华容剑仙被梦鬼指名道姓之事放出去,小心我小师弟会找你拼命。 鬼煞尊勾唇,道:“本尊倒是不怕那小奶猫的爪子,轮回宫不是讲人情之地,端看那人如何问、又如何来交换这个消息了。”北弑天拉下了脸,道:“我不知师尊为何愿意与你们这等组织合作,但恕我直言,有些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树大招风,常在河边走总是会湿鞋的。” 鬼煞尊讳莫如深,道:“看样子,你那位小师弟对华容剑仙,倒是情深义重,只是不知华容剑仙自身是否知晓。” 北弑天豁然而起,眉心揪成了一团,道:“情深义重这词未免用得太轻巧,世人皆知华容剑仙乃是小师弟的救命恩人,小师弟重情重义,对华容剑仙的事情上心几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鬼煞尊道:“本尊的意思便是如此,弑神公子何必如此激动?北弑天 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起来,晏天痕是绝对不敢承认他对华容剑仙有什么想法的,毕竟华容剑仙非但不沾尘世、不染因果,还是个一心求道除此之外无欲无求之人。他被称为九界之光,是预言之中最有可能飞升仙界之人,他心如涅槃又如巍峨高山之岿然不动,泱泱沧海之浩瀚无垠,他是千万年来唯一一个能与万法正宗试心石对话、且无任何恐惧、任何喜爱、任何情仇贪欲之人。所以万法正宗才破格让他一进入宗门,便让他一方面记在推举人揽月尊名下为挂名弟子,一方面又给他特殊待遇,类比于挂名长老。万法正宗之中,只看强弱,不看出身。 这样一个人,谁敢觊觎?谁敢企图将他拉入滚滚红尘之中,成为这天大的罪人? 晏天痕不敢,其他人更是不敢。 鬼煞尊片刻之后淡淡说道:“北公子可还有其他想问之事?北弑天回过神来,望着鬼煞尊那称得上是完美的下颌,道:“营救我师姐之事,你们可会确保万无一失?” 北弑天点点头,道:“有。9 鬼煞尊道:“轮回宫做事,你大可放心。 鬼煞尊道:“不必,毕竟是交了雀灵的。 北弑天: 这人好烦啊,能不能快些走? 似乎还有些想说的,但是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一个暗门从屋子里面打开,梅夫人垂着头走了进来,在鬼煞尊面前行了个礼,道:“扶摇宗的两位公子打上了门来,要我们交出他们的两位师弟。”北弑天面色一变。 鬼煞尊轻笑一声,道:“两位师弟?北道友当真是好兴致,自己来这种场子也就罢了,竟是还带着你那位师弟一起过来,有自己的一口肉吃就不会让师弟少了酒喝,你当真是妥当得很。” 北弑天被他说得莫名心虚,而且他为什么总觉得鬼煞尊冷嘲热讽很是生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吗? 北弑天满心莫名其妙,但很快忽略过去,道:“还是莫要让我其他师兄师弟尤其是小师弟知道宗门与你有所牵扯,否则小师弟是要闹起来的。”毕竟,晏天痕姓晏,他代表着天族的尊荣和高贵,而鬼煞尊所在的轮回宫,则是屡次挑战天族地位的存在,晏天痕必然不会想要与他们有什么纠葛说实在的,若非揽月尊不知为何非要将此事交给轮回宫来做,还莫名其妙地选上了北弑天,单说北弑天自己,也是绝对不会与轮回宫有什么交集的北弑天是当真担心晏天痕会知道这些“勾当”",按照他的性子,绝对要闹鬼煞尊微微一勾唇,那焚香袅袅打了个转,鬼煞尊便消失在了这花厅之中,像是从没来过似的。 北弑天禁不住感慨,心道轮回宫果真是财大气粗,只这短短几步路,就要用上一个传送阵法,这烧的可都是钱。 梅夫人款款走来,纤纤素手抚摸在北弑天的肩膀上,对他勾唇一笑,道:“道君,咱们若是还不做些什么,保不准要让一会儿进来的人心生怀疑。”“哎呀哎呀,道爷上面有客人,您不能就这么闯上去!"“闪开!” 快来人啊! 万倚彤手里面有颗珠子,那珠子是在北弑天的活血里面浸过的,所以对他有所感应。 万倚彤径直打飞了几个拦路之人,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北弑天所在的楼层并且来到左手边走廊尽头的包厢前,满脸凶狠地准备一脚把门踹开。然而就在他已经伸出脚踹门的瞬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万倚彤踹了个空,身形也随着这一脚带来的力道而往前面扑了过去。北弑天淡定地看着万倚彤投怀送抱进了他的怀中。万倚彤:".… 北弑天单手抱着万倚彤,对他歪了一下脑袋 万倚彤眼睛都要红了,抓着北弑天的前襟,道:“你来逛妓院?”梅夫人一边整理着乱发,一边往外走来,道:“这位道君可是说错了咱们这儿可不光做妓子的行当。 “你一一你还点了人?"万倚彤快要哭出来了,他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北弑天,道:“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 北弑夭扫了眼胸前那只紧紧揪着他前襟的手,道:“生气了?有什么想法不妨咱们回去说说。” 万倚彤恶狠狠地和他对视片刻,松开他的衣服,直接抽剑朝着梅夫人砍了过去。 北弑天没想到他竟是反应如此极端,直接动身拿出剑鞘拦在了万倚彤的剑下。 “锵”地一声,万倚彤的剑被顶了回去。 梅夫人脸色煞白,也不敢再卖弄风情,直直往后面退了几步坐在了榻上这为道君家的母老虎,可真够凶悍的。 万倚彤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红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着北弑天,道你高兴就好。” 说完,他将剑收了起来便不声不响地转身便走。北弑天皱了皱眉头,想要追上去说些什么,然而他脚步刚刚迈出一步,便又停了下来 楼下,万倚彤冲出了如意坊,海狂浪啧了一声,挑起了眉梢,闲然淡定地朝着楼上走去。 他问道:“可有见一位红衣黑发,相貌艳丽看起来很是骄矜的少年?”旁边瑟瑟发抖的女子说道:“有,莲儿姐姐和阿兰姐姐在陪着他。”海狂浪道:“带我过去。 女子忙不迭地点头,毕竟不管谁腰后被一根冰锥抵着,都不会轻易反抗这可怜的小侍女将海狂浪带到了晏天痕所在的花厅,海狂浪一抬袖子,这从里面锁住的门便被人从外面给弄开了。 作者闲话 ! 507华容剑仙【二更】 海狂浪一进去,便听到那被晏天痕哄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莲儿正说:“平日来往的大人物可多了,只是这如意坊的少爷小姐也是要分等级的,莲丿儿等级还差一截,所以一般招呼不来那些个大人物,当然莲儿并非说道君哥哥不够格… 道君哥哥,难道我们两个温香软玉在侧,道君哥哥竟是要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吗?"阿兰抿了口酒,想要嘴对嘴地喂到晏天痕口中,就在这个时候海狂浪进来了。 晏天痕一见到海狂浪,马上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将莲丿儿和阿兰从身侧推开。 妈耶,这两个女子果真不愧是兽族的,当真豪放的他都难为情了。海狂浪似笑非笑的视线扫了过来,道:“小师弟当真是个风流种,我可真是没想到啊。” 晏天痕哈哈笑了两声,道:“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师兄切莫误会我。海狂浪道:“这屋里面就两个美女,你做戏给谁看呢?”晏天痕眨眨眼睛,道:“就是因为有两个美女相伴,才不会出问题么。海狂浪盯着他看。 晏天痕接着愉快地说道:“谁让本世子是个断袖!噗一一"阿兰一口酒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莲儿震惊地看着晏天痕,感情她方才的媚眼都白抛了。海狂浪禁不住笑了,在晏天痕脑袋上敲了一下,道:“就你调皮。”晏天痕点点头,道:“师兄怎么寻到这里来了?"海狂浪与晏天痕一起往外走,道:“我与阿彤回来,阿彤发现你们不见了,他便用那颗同心珠寻了小天,没想到我们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这种地方—一你与祁非情来花柳之地我还能理解,小天那种生人勿进的冰块,怎也会来这处? 晏天痕啧啧两声,摊开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说道:“估计是憋的很了,北师兄今天晚上难熬喽。”海狂浪道:“他有什么可难熬的,这么些年,也没见他在意过阿彤,难熬的应该是阿彤才对,阿彤还没和他执过气,也不知今日会不会破格晏天痕摇摇头说:“师兄真渣。” 海狂浪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事情,我们外人没法评价。晏天痕说:“也是,但还是渣。 海狂浪:"… 有时候晏天痕挺为万倚彤感到不值,然而万倚彤却是乐在其中,不可自拔,大概是追得太久了,已经卑微得习惯成自然了。然而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都在等着万倚彤的那根弦断了的那一天。既然二师兄来了,那玩儿是不可能继续玩儿下去的,晏天痕打算把真正来花楼好好和妹子玩儿上一番的祁非情叫走,然而才刚一转身,便看到了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 晏天痕:“!!!"他要死。 晏天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用力地扯了一下海狂浪的袖子。海狂浪也转身一看,禁不住露出了错愕之色。“华容剑仙?海狂浪有些恍惚。 他怎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华容剑仙? 只见跨入此间之人,白衣胜雪,黑发如墨,腰间挎着一把细长的剑,鬓角落下如丝的长发,肌肤玉白,双瞳宛若点漆,红唇染脂,端的是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人物。 他一进来,整个室中被夜明珠打出来的光似乎都黯了下来。然而那些本该被他吸引住的人,却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么个人似的,该说笑的说笑,该揽客的揽客,一如既往,谁都没朝华容剑仙身上多看几眼。华容剑仙朝着这四周微微一动明眸,端然玉立,淡淡说道:“没想到,我竟是能在此处见到你们。” 晏天痕突然一个哆嗦,意识到这是个什么不入流的地方,当即便拼命摇头道:“我不是,我没有。” 海狂浪 华容剑仙看了晏天痕一眼,道:“看样子,七年未见,你也长大了。长大了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暗指他通人事儿了么。晏天痕快被气哭了,说:“不不不,我还是个宝宝,我什么都不懂,我是看二师兄来这种地方风流,心中觉得很不合适,自认为有责任拯救失足少年,才踏足此间,不然我绝对不会踏入这种地方半步。”海狂浪:“??? 你特么似乎是在逗我?甩锅很开心? 海狂浪想着回去再与你算账,道:“华容剑仙怎会来此处?华容剑仙只是朝着上面轻轻一招手,一只白毛团子便从楼梯上跑下来冲到了他的怀中,再一转身,一只脑袋圆溜溜的、眼睛也圆溜溜的紫晶白虎便朝着晏天痕摇了摇尾巴。 “嗷呜二一” “家中爱宠肆意乱跑,不小心闯入了这如意坊,我便追着过来了。”华容剑仙轻描淡写地解释一句。 晏天痕干巴巴地说:“原来如此。” 他就说华容剑仙那般的神仙人物,怎可能轻易踏足这等花街柳巷之地,原来是要找自家宠物 晏天痕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便见到华容剑仙道了一句“告辞”,人便转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经看不到人了。晏天痕:"…擦察!"你听我解释!求别走!海狂浪捏着下巴思忖道:“华容剑仙此时不是该在万法正宗的蓬莱仙岛上闭关修炼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南界,这可是与万法天尊打了个对角线啊…….啧啧,不过这位可真是个神仙人物,简简单单就那么几句话,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一一我说小师弟,你怂什么怂,又不欠他的。”晏天痕快哭出来了,他扯了扯海狂浪的袖子,道:“二师兄,你说华容剑仙会不会误会我啊。” 海狂浪扫了他一眼,道:“误会你什么? 晏天痕道:“误会我喜欢逛花楼,是个登徒子啊?” 海狂浪凉凉一笑,道:“难道你没有逛花楼没有让莲丿儿阿兰作陪么?晏天痕:" 吾命休矣。 晏天痕心中禁不住戚戚然,他原本逛花楼也不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多数是为了来探一探这些花楼究竟是纯粹的销金窟还是另有玄机,尤其是这如意坊,传言中和轮回宫还有些分不开的干系。可是,没想到竟是被华容剑仙逮了个正着。 他又不能拉着华容剑仙没头没脑地解释一通,估计会被当成蛇精病来看晏天痕顿时觉得天地一片昏暗,双目无光,就连心情都像是阴云蔽日似的阴了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世上最惨的事情,不外乎在自己看重的人面前丢脸。晏天痕觉得很是惭愧 人家是来抓虎崽子,他是来泡马子。 晏天痕越想越觉得悲惨,差点儿丿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海狂浪看着他那要哭不哭的脸,道:“我说小师弟,你不至于吧?不就是被他看到了来逛花楼,都是男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懂什么!"晏天痕抽抽鼻子,委屈巴巴地说:“我要给华容剑仙留下好印象啊,这么一来,他就更看不上我了,肯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男人,不靠谱。” 海狂浪:"……不,你误会了,他只会觉得你还是个小男孩。不对,他看不上你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晏天痕化悲愤为力量,冲到祁非情包下来的那个花厅中,将喝得满脸迷醉的祁非情从蔺雨凡身上给扯了下来。 我靠这才多长时间你丫儿就喝成这副鬼样子。“晏天痕将软得像是面条似的祁非情企图扶正,然而他输了。 蔺雨凡似笑非笑地整了整衣服,起身说道:“你这小朋友,倒是很会聊天 晏天痕眼皮子一跳,道:“他都聊了什么? 蔺雨凡勾了勾唇,道:“聊了他爹,他大哥,还有你和一位姓顾的小少爷,我连他兄长的亵衣用的什么熏香、每日熏上一遍都知道了一-哦对了,听说他大哥那儿挺大的。” 晏天痕:"…" 我勒个擦! 他虽然早就知道祁非情嘴巴上没个把门的,但不知道居然能没个把门的到这种地步! 这特么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都给抖出去了啊。晏天痕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一如他的心情。蔺雨凡打了个哈欠,道:“就先这样吧,我也困了,你们也该走了。晏天痕将祁非情交给海狂浪,对蔺雨凡道:“雨凡哥哥,你当真不随我们走吗?” 蔺雨凡随意摆了摆手,道:“再说吧,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晏天痕说:“那你什么想要离开,便告诉我,我帮你。” 蔺雨凡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晓得了,照顾好自己。晏天痕点点头,忽而欲言又止地看着蔺雨凡。蔺雨凡道:“怎么了? 晏天痕想了想,道:“雨凡哥哥,你可还记得我们同在五洲大陆的那几年,我们一同参加过的百家际会?” 蔺雨凡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记得,也不过十来年罢了。晏天痕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动容,道:“在百家际会时,又是谁带我一起前去的?当时爹爹已经不在五洲,我在蔺家若是无人照拂,必然没这等参加百家际会的资格 闻言,蔺雨凡微微一怔,道:“为何会问起这么久远的事情?当时我记得你是因为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是厉害,力压族中其他弟子,得到五长老的认可,才获得这个资格。” 晏天痕似乎有些失望,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还是多谢雨凡哥哥了。” 蔺雨凡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客气,毕竟以前也是有交情的。”晏天痕准备离开,又突然顿住脚步,低声说道:“可是雨凡哥哥,你分明始终以女子之身示人,我也从未看出来你是男子之身,可我为何会认出你是男子?我觉得是有人告诉我的,但那个告诉我的人,究竟是谁,我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而且我喊你哥哥,你也不感到意外,看样子你早就知道我看穿了你的伪装。” 蔺雨凡摸了摸下巴,道:“你说的也是,只是事情距离现在已经有些时候了,若是说起细节,我却是想不到的,说不定是你之前哪日突然发现我是男儿身,只是自己忘却了罢了。 有些事情的确挺不好解释的,晏天痕自己都没搞懂,别人就更搞不懂了晏天痕点点头说:“倒是也有这种可能。” 作者闲话 ! 508倚彤弑天 晏夭痕一行人离开之后,蔺雨凡坐在躺椅上翘着脚想了片刻,才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蔺雨凡喃喃说道:“难不成他的记忆出现了什么岔子不成?他怎会突然怀疑其以前的事情来…啧,这事儿还是得给宫主说一声,这小子别出什么事儿了。” 晏天痕回去之后,闷着头就开始往嘴里灌酒。 北弑天见状,皱着眉头道:“他这是怎么了?” 海狂浪有几分嫌弃,道:“被心上人撞见逛妓院,说了两句话,就成了这副德行了。" 北弑天:“....” 比弑天很是惊讶,道:“华容剑仙也来逛妓院?” 海狂浪撩了他一眼,道:“人家是来找爱宠的,误打误撞罢了。" 北弑天可以说是非常同情晏天痕了,虽然男人逛逛花楼也不算什么,但是被心上人亲眼撞见就有点儿那什么了。 海狂浪对北弑天道:“别管小师弟的事儿了,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平日里你也不会这般孟浪,更不会玩儿这么开。" 北弑天上头有揽月尊的叮嘱,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人知道他和轮回宫有接触,要不然回去以后他师尊得往死里揍他。 北弑天说:“突然就想开荤了。" 海狂浪蛮有深意地盯着他,道:“有一个万倚彤还不够你开荤?阿彤难不成还比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 北弑天叹了口气,抱着他的那把弑神剑在旁边不吭声。 海狂浪道:“你这些年,和阿彤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了,你得想好了,你要是愿意放下和他的那些世仇,就好好的与他在一起,你若是不愿意,那就早点和他说清楚,早早放手罢了别这样相互折磨。" “我知道。”北弑天按了按额头,道:“前些日子我们闹了些别扭,我只是想激一激他罢了,没想着真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 海狂浪点点头,松了口气道:“你明白就好。” 这一路走来,谁都不容易,尤其是北弑天和万倚彤,这些年来搞的相当蛋疼,他这个做师兄的在旁边看着,都替他们感到心累。 还是他家枫亭最好。 海狂浪想到展枫亭,脸上便带了几分美滋滋的笑意。 晏天痕还沉浸在被心上人抓到逛花楼的悲催之中不可自拔,喝够了之后,他悲愤地抬起头对着北弑天和海狂浪道:“师兄,我以后再也不去逛花楼了。" 海狂浪摸摸他的头,说:“你之前不是立誓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 晏天痕摇摇头,道:“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诬陷我。” 海狂浪:“…" 这怂的要命的家伙当真是他那不可一世的小师弟。 晏天痕悲愤地看了眼趴在软塌上睡得香滋滋的祁非情,决定等他明天醒过来之后就揍他一顿一一要不是这家伙拉着他去光华楼,他怎么可能主动去那种地方反正他是不会认的。 海狂浪拍拍晏天痕的肩膀,道:“天也晚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晏天痕撒脾气也撒够了,便也乖乖地回屋睡觉。 北弑天和万倚彤出门,住的都是同一间屋子,反正自从万倚彤彻底脱离万家之后,北弑天的心理防线便一溃干里,两人也总算是把话给说开,滚到一起了。虽然北弑天还是那样每天冷冰冰的又沉默寡言,但明显比以前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屋子里面没点灯,万倚彤正对着打开的窗户望着外面的月亮。 北弑天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孤单落寞的背影。 他突然就觉得心脏像是被谁给捏了一把似的,抽疼,一下一下的。 万倚彤听到声音,便站了起来,隔着一张圆桌看着北弑天,他扯出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说:“回来了,挺晚的了,休息吧。" 北弑天皱了皱眉头,将门反手关上,想要把屋内的灯点燃,却听到万倚彤道:“别点灯。” 北弑天没听他的,手指一捏,打出了火,跳动的灯光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了。 万倚彤来不及捂脸,他泛红微肿的眼睛被北弑天看了个正着,无处遁形。 万倚彤觉得挺难为情,他转过身借着收拾床榻不想让北弑天看到他的软弱,他知道北弑天不喜欢这样的人。 “阿彤。"北弑天从后面将万倚彤抱在怀中,下巴放在他的肩头,道:“你生我的气,为什么不与我发脾气?你何时变得这般能忍耐了,以前你生我气的时候,会直接提剑砍我。" 万倚彤僵了一下,垂着眸子道:“那是因为以前你爱我,我以为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会丢下我,现在不会了。" 比弑天的手臂紧了几分,道:“以前?仅仅是以前么?" 万倚彤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们不提这些事情了。” 北弑天默了一瞬,道:“阿彤,这么些年来,你一直都以为我对你毫无爱意么?" 万倚彤闭上了眼睛,有些烦躁也有些疲倦,道:“我挺累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犯贱非要贴着你不放,所以你不管这些怎么对我都是我自找的,我有什么资格啊…北弑天你做什么?" 万倚彤望着将他掀翻在床上压下来的北弑天,禁不住心中一惊,他想要起身,然而身体却被北弑天死死地镶嵌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阿彤。"北弑天的嗓音有些发哑,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一双眼睛泛着红色的血丝。 万倚彤有些害怕,他突然就想起两人之间的第一次,那日他刚从万家回来,北弑天难得喝得酩酊大醉,他陪着北弑天说起两人过去的事情,气氛刚刚好,他就与北弑天上了床。 醉酒之后的北弑天不受控制,弄得直接见了血,万倚彤饶是修为不低,肉身也已经轻易不会受伤,也架不住那种最柔软最娇嫰的部位被钢枪铁柱无情打磨第二日醒来,北弑天已经不在了。 就在万倚彤自嘲地想,恐怕以后连师兄弟都做不成的时候,北弑天突然端着一碗还发着热气的药膳回来,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一一 "在一起吧。” 万倚彤那时候只觉得满心欢喜,怎会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他说:“好,求之不得。" 两人就这么在一起了,而且一过就是五年。 万倚彤可以说是对北弑天相当了解了,北弑天这副表情,大概是他想要了。 万倚彤主动抬起双腿,环住了北弑天的腰身,道:“今日那女子,没伺候好你么?" 北弑天一下子便来了火,一把将万倚彤的裤子扯了下来,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啪一" 万倚彤懵逼了。 我操其他的都好说,打他屁股算是什么事儿? 万倚彤刚想开口,“啪”地一下子又打了下来。 "北弑天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混了?你以为老子是好惹的?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万倚彤抬脚便去踹他。 "你忍我很久了?那你说啊,你都憋在心里面算什么,嗯?有种你说出来啊!"北弑天抓住他的脚踝,很是凶猛地将他双腿压在头顶,又是毫不留情地“啪啪啪'打了几巴掌。 北弑天的手劲儿绝对不小,万倚彤的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北弑天这小王八犊子凭什么这样对他 万倚彤哭喊道:“北弑天我操你祖宗你他妈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在外面养个童养媳我他妈说你什么了吗?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要让你这样糟蹋我?人心都是肉长的北弑天你良心不会痛吗?你滚一一我不要和你好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呜呜呜…" 北弑天松了手,把万倚彤抱在怀里,道:“你不和我好你还想和谁好?这些年你连生我的气都不敢,觉得委屈便自己吞着,向来委曲求全,难道你觉得我看着眼中心里面会好受么?" "你他妈就是想看着我难受,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北弑天说:“对,我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万倚彤抽了抽鼻子说:“你居然还敢承认,你要不要脸有没有心了啊一一等等,你方才说了什么?" 万倚彤吓得连哭喊撒泼都给忘了。 他、他是听岔了还是土北弑天囗误了 北弑天捏了把他的脸蛋,叹了口气说道:“前些日子你发现我从外面带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还将她藏在宗门的一处闲置院落里面养着,便与我置气,是不是?" 万倚彤咬着牙,眼圈红的不行,悲愤地说道:“你还敢提北弑天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万倚彤本来不打算提这事儿,当个鸵鸟也没什么不好,但既然北七弑天主动开口,他再装傻就没意思了。 万倚彤深吸口气,平息了下心情,反问道:“既然你开口了,那我便要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很重要么?”北弑天冷笑道:“知道我养了个女人,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万倚彤,这难道就是你对我的喜欢么?我他妈都以为你对我就那么回事儿了怎么,你打算把我给托孤了啊?” 万倚彤怎么都想不到北弑天竟然会倒打一耙,他想要跳起来和北弑天理论,却发现仍是被他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万倚彤挣扎无果,力气也没了,像是万念俱灰似的,说:“我想当成不知道,北弑天,和你在一起太不容易了,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追了你这么多年,我现在连家都没有了,其实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想和你生气。" “若是我当真娶了她呢?"北弑天凝视着万倚彤的眸子。 万倚彤沉默了片刻,抬眸看着北弑天,惨笑一声,道:“那天我去露水别院,看到了你与那个女子在一起,你手把手地教她抚琴,你待他温柔似水,你还笑得很暖很真心一一我那时候便想,其实这样也好。" “什么也好?"北弑天问。 "待到她再长大一些,你便娶了她吧。"万倚彤闭着眼睛,把脸别过去,道:“我不争了,我认输了。" "我娶她做什么?"北弑天伸岀拇指轻轻将万倚彤眼角的液体擦了去,心疼地不行,附身亲吻着他的额头和眼睫,感受着万倚彤轻轻的颤栗,道:“她是我那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喊我哥哥,你是她的嫂子,你当真想要把我让给她?" 作者闲话 这一章原本是打算放在番外里面写的,但是现在想想,欠了很多番外都没写,怕到时候给忘了,所以就写在正文里了。 这一对儿设定就比较虐,但突然觉妈耶太惨了,所以暂时先he了,虐什么的,以后再说 509误会解除 万倚彤突然愣了一愣。 他倏地睁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难得一脸温柔的北弑天,道:“你什么意思?" 北弑天起身,道:“就那个意思,她是我转世的妹妹,师尊替我寻到了她,只是没想过给她恢复记忆。她也将我当兄长来看待,她知道我与你的关系,还总说着要见见你的。" 万倚彤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他难以置信道:“就这样?她是你妹妹?" 北弑天扫了他一眼,道:“否则你以为是怎样?” "我他妈以为你找到真爱了,打算过几年玩玩儿我就把我扔了。"万倚彤情绪很激动,他不知是气得还是松了口气,心中五味陈杂,悲喜交加,“她居然是你妹妹,北弑天,她居然是你妹妹一一你为何不将实话告诉我?看我吃醋难受是不是很高兴啊!" 北弑天苦笑一声,道:“我倒是想要看到你吃醋,没想到,你竟是那般能忍,若非阿竹告诉我你偶尔会找她聊天,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已经见到了她,我都已经做好你来兴师问罪的打算了,可你却当成没事儿人一样,还给阿竹灌输我的喜好一一我不知道该说你是真大方,还是对我丝毫不上心。" "我对你不上心?你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万倚彤怒了。 北弑天叹了口气,道:“是你太在乎我了,又以为我并不在乎你。" 万倚彤吸了吸鼻子,还是觉的哪里不太对味儿。 北弑天把他按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然后将人一搂,道:“想不明白就睡觉,你这脑子后知后觉得紧。" 万倚彤:“…” 万倚彤过了一会儿,才忽然翻过身压着北弑天道:“你这些日子对我不理不睬的还给我脸色看,难道是因为在我发现你养了女人之后却没表现出明显的吃醋行为?" 北弑天哼了一声。 万倚彤觉得他比以前更加傲娇了。 万倚彤的心思却是活络起来了,他思忖着北弑天方才说的那些话,突然心里面就有了些底气,他跨坐在北弑天的肚子上,抓着他的衣服,道:“北弑天,你是不是喜欢我?那种想和我在一起的喜欢。" 北弑天幽幽地看着他,道:“你再敢多问一句废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万倚彤心情爆炸,眼中含泪,道:“你当真喜欢我?不是因为可怜我也不是为了报复万家才与我在一起的?" 说实话,北弑天在这一瞬间是气得脑壳疼想抽人的,但是他看着这样的万倚彤,却又万分舍不得。 他以前对万倚彤是有多不好,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北弑天心中五味陈杂,将万倚彤拉了下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 "在你心中,我会是那样的人么?"北弑天磨着万倚彤的耳朵,恨不得将这个人吞到肚子里面去,道:“我本不想再与万家人有任何瓜葛,是因为我怕一旦我与你在一起,我便会爱屋及乌,对万家人下不了手,我更怕我对他们下了手,你便再也不要我了,与其得到之后再失去我宁可从一开始就不要,你能懂这种心情么?" 万倚彤忙不迭地点头,说:“我懂我都懂。" 北弑天说:“你懂个屁,你要是懂的话,就不该一直为难我。" 万倚彤:“…" 明明是你先问的。 "也多亏了你一直为难我。"北弑天轻叹口气,道:“阿彤,我所做出来的每一个决定,不见得是最好的,最对的,但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来的,那夜我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便是因为我已经决定抛开一切,与你在一起了。" 万倚彤带着哭腔,说:“你骗人,你明明就是在可怜我。" 北弑天道:“我可怜你什么?" 万倚彤说:“你可怜我被万家赶走,从此以后无家可归,再也没人疼没人爱混的太惨了。” 北弑天心道若不是他后来听说万倚彤大闹万家还亲自将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上面划掉扬言再也不是万家人,他说不定还真以为是万家先抛弃了他。 而且,扶摇宗每个人都疼他。 就连小师弟都疼他。 然而北弑天知道他装可怜,也仍是难受,道:“我那日不知你已经与万家脱离干系,我想要你,仅仅是因为我想要你罢了。" 万倚彤心中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面涌动。 他付出了这么多年,今日才总算是有了回报,他心疼北弑天从小便背负了那么深的血海之仇,从此没了爹娘没了兄妹也没了朋友,便暗中立誓要爱他护他一辈子。 他想让北七弑天像个人似的活着,而不是一个日日夜夜只会练剑满心想着复仇的傀儡。 他有多爱他,就有多宽容。 哪怕最后陪在北弑天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万倚彤觉得自己也能接受一一只要北弑天能有人情味儿,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万倚彤不觉得委屈么? 他当然委屈。 可这些委屈,但凡北弑天不在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万倚彤这些年很少抱怨,也很少哭泣。 然而今时今日,他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为何突然之间就变了想法?"万倚彤用牙齿磨着北弌弑天的脖子,字句清晰地艰难问道。 "因为怕了。"北弑天宛若叹息,道:“那日之前,你回了万家,一整月我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怕你当真对我太过失望,又思念家人,便彻底放弃我了,那段时候,我每日都很害怕最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他想起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便心中发寒,他每日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连剑都不想练下去了,每天都要去山门口等上很久。 海狂浪那时候还嘲笑他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晏天痕也说:“四师兄,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烂性子,能找到那么瞎那么痴心不改的一人可是不容易,我若是你,定是早就收了他。"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成败荣枯,只在一念之间。 万倚彤含着泪说"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怎么可能抛弃你。" 从他那年被北弑天舍命相救,不离不弃,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放弃他了。 他的命是北弑天给的,哪怕他卑微如尘埃,他也要将北弑天高高地捧起来,再护在心尖上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万倚彤悲喜交加,心神震荡,神思却很是有种尘埃落定之后的轻松感他以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半分回应,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终究是能用一颗真心,感化了这个心脏鲜血淋漓的男人。 这一夜,万倚彤不知他是何时睡着的,更不知在睡着之后,北弑天盯着他看了多久,但总算是有一日,他能确定与他睡在同一张窗上之人,就是他能全心全意依赖的爱人。 少主。"蔺雨凡走到屋子里面,看着背对他而立的男人道:“昨日晚上,晏小世子问了属下一些奇怪的问题。" 鬼煞尊穿着一袭黑袍,负手而立,闻言转过头来,道:“他问了什么?" 蔺雨凡皱了皱眉,道:“他问了以前在蔺家的事情,他似乎察觉到了记忆有所缺失。" 鬼煞尊沉默了片刻,道:“只是察觉到的话,算不得什么,且让他自己再好好琢磨一段时间吧。” 蔺雨凡望着鬼煞尊,道:“少主,您为何不愿意让他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分明你们两人以前..." "那也是以前了。"鬼煞尊打断了蔺雨凡的话,道:“如今他什么都已经有了,而我却有一半时间不方便以真实面容示人,我与他,并非任何时候都应该在一起的。" 蔺雨凡深吸口气,道:“少主,我之前从来没问过,能记得您过去身份的人,一共有多少?" 鬼煞尊便是蔺玄之,只是他也不能算是彻彻底底的蔺玄之。 "记得我的人不少,却也不多。"蔺玄之很是平淡道:“至少我爹是记得我的,毕竟父子连心,其他人,与我曾订立过契约的也一样记得我,阴阳伞、尹重月、还有你。" 蔺雨凡心中微微一悸,道:“三叔也记得少主么?" 蔺玄之点点头,道:“否则你以为我又是如何在他眼皮子下面扩张他的产业却不被他发现的。" 蔺雨凡顿了一顿,道:“那东方玄主呢!" 蔺玄之道:“我爹应当暂时还未曾告诉他。” 并非因为难以接受,而是因为蔺玄之有所要求。 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虽然华容剑仙这身份是他行走于世的阳面,但说到底,仍是鬼煞尊这个身份更适合暗处潜行。 蔺雨凡叹了口气,道:“当真是难为你和阿痕了。” 蔺玄之拿下了面具,按了按眉心,道:"以后莫要让他轻易进入如意坊。" 蔺雨凡禁不住笑道:“少主可真是够坏的,竟是恢复华容剑仙的身份跑进去吓他。不过阿痕前来如意坊,从来不曾找人过夜,只是随便聊天罢了。" 蔺玄之也微微一笑,道:“你们被人坑了还给人数钱说好话,你当真以为他是想去找姑娘找少爷的?如意坊一共有八十四坊,其中有一半都是单纯做生意的地方,并无情报功能,我想阿痕已经发现这个端倪,他便想要找出哪些才是真正做情报的地方。" 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套如意坊姑娘们的话。 哪怕那些姑娘们不知实情,但从某些形容上来看,倒是能看出些端倪来的。 不得不说,他家阿痕当真是聪明极了。 作者闲话 510结侣大典 蔺雨凡摸了摸下巴,道:“其实,他应当知道我以前在五洲大陆的时候,就已经是如意坊的人了,且在你的手下做事,那时候少主可是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小少爷,他昨日见到我出现在如意坊,心里面定是有不少想法。" “并非如此。"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他记忆之中已经没有蔺玄之这个人了,他只会记得,在五洲大陆的时候,你跟着一个很是厉害的人在做事情,但那个人不是我,就像是他知道有人解开了五洲封印,却不知那人是谁一样。” 蔺雨凡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也当真是难为少主了。" 蔺玄之道:“也不算太难吧。" 蔺雨凡望着蔺玄之的一头白发,心道:若不是心神俱焚,万念俱灰,他又怎会年纪轻轻便白了一头黑发。 顿了一顿,蔺玄之说:“下次若是阿痕再问你以前的事情,你便说记不清楚了,他心眼儿多,你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他推敲出其他味儿来,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他知道太多事情。" 蔺雨凡点点头说:“行吧。" 第二日清晨,晏天痕起床之后便发现只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万倚彤和北弑天居然像是一块儿开屏了似的,两人凑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像是要亮瞎别人的眼。 晏天痕按着宿醉的脑袋,艰难地看着他们说道:“我说两位师兄,你们当着我的面就这么亲过来抱过去的当真合适么?" 万倚彤靠在北弑天怀中,闻言挑了挑眉,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没见过人谈恋爱啊?" 晏天痕:“…酸臭味儿浓重的狗男男。" 北弑天拉着万倚彤的手,道:“待到回去之后,我打算挑个时间与阿彤行结侣大典。" 晏天痕一愣,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说:“这很是可以啊,师兄,你们两人这是一切都说开了?北师兄你那根死脑筋终于能转过来了,可喜可贺啊!" 北弑天点了点头,难得好脾气地说道:“是啊,在一起这么久,我自然是要给阿彤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海狂浪恰巧走了进来,闻言便说道:“小天,你养在宗门里面的那个姑娘打算怎么办?” 万倚彤笑道:“做小呗!" 海狂浪:"…" 晏天痕懵逼了,说:“你他妈还养了个外室在宗门?" 北弑天抽了抽嘴角,看着笑歪了身子的万倚彤,道:“别闹了,师兄,那位姑娘乃是师尊替我寻来的阿竹,北幼竹,我打算将她养大成人,然后送她进入万法正宗。" 海狂浪一愣,道:“你妺妹找到了?那个竟是你妹妹,你之前怎么不说?"搞得他还以为是北弑天在外面养的人,他看北弑天不爽有一段时间了。 北弑天看了看万倚彤,说:“否则,我怎会知道阿彤能这般委曲求全?” 万倚彤恼羞成怒道:“你闭嘴。" 海狂浪一听,便知道北七弑天之前究竟是在打什么小九九,不过说起来万倚彤这些年将自己压抑的太狠了,的确该在某个时间点,将心里面的那根弦松上一松。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海狂浪笑了笑,道:“我这便告诉宗门那边,好让他们提前准备。" 北弑天微微一笑,道:“多谢师兄了。” 海狂浪说:“这些年,也就这几年你有些人情味儿了。" 万倚彤笑道:“以后都会有的。” 晚上的时候,祁非情才醒了过来,他刚一睁眼,便要拉着晏天痕一起去夜访如意坊。 祁非情眉飞色舞:“你不知道那个姐姐多有意思,他都不嫌我喉吧吧的没啥意思,从头到尾都在听我说,我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 "是啊。"晏天痕面无表情道:“人家现在连你哥下面什么尺寸都知道了。" 祁非情:“....” 晏天痕说:“你别打他的主意了。" 祁非情爬起来,说:“难道你觉得风尘女子配不上本少爷?其实本少爷不在意,真的点儿都不在意。" 晏天痕面无表情地想,不,本世子是担心他下面掏出来比你都大。 然而他不会就这么拆穿蔺雨凡的伪装。 毕竟一般情况下,蔺雨凡都是以女子身份示人的,而且他很期待祁非情发现蔺雨凡掏出下面吓他一跳的那一天。 晏天痕道:“你大哥会打断你的腿。" 祁非情的腿抖了抖,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那个凶残的大哥,然而他依然强撑着身躯,死鸭子嘴硬道:“他就算是打死我,我也要将凡凡带回去,我这是在为爱挑战权威,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可歌可泣。" 晏天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那你自己做决定,我就不陪你去了。" 祁非情说:“为什么不去,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去这种地方了吗?" “去你妹,本世子决定这辈子都不踏足花柳之地了,要去你自己去,说什么我都不去。" 祁非情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原地爆炸了,想想说不定是吃坏肚子,便摸摸脸说道:“那行吧,你不去刚好没人和我抢姑娘了。" 晏天痕:“...” 祁非情便一个人收拾收拾往如意坊跑去了。 起初祁非情以为晏天痕只是脑子突然抽风就这么说几句而已,直到后来他才发现晏天痕竟是说到做到说什么都不去如意坊了,问他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晏天痕便说他有心理阴影。 这让祁非情忍不住脑补了那日晏天痕在如意坊受到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话说回来,接下来的几日,大约是时刻想着华容剑仙很可能还在白虎城中,晏天痕便每日安静如鸡地窝在客栈之内,别说撒欢乱跑了,就连门都不愿意出。 海狂浪禁不住啧啧称奇说是华容剑仙的威慑力可真够大的,搞得那一出把他小师弟从此都吓软了也不是不可能。 晏天痕红着脸说师兄你别瞎说,我那儿好得很,用起来绝对没有问题,虽然还没用到的机会。 北弑天进门的时候听到这两位的对话,整个人都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此处不是晏天痕的主场,他也不太清楚他爹的势力范围有没有扩展到西南界,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打探,比如他最想知道的华容剑仙为何突然出现在西南界一一是有什么任务,还是出门历练,多久之前来的,何时回去等等诸如此类。 有时候晏天痕甚至还暗搓搓地想着华容剑仙说不定是知道他来这边,所以才跟着过来的当然了,这种幻想晏天痕承认是他想太多。 海狂浪挨不过晏天痕毎天和他磨来磨去的,只好托人打听华容剑仙离开万法正宗的缘由。 “华容剑仙三个月前便已经出关了。"海狂浪对晏天痕道:“他来这边是为了追捕一位偷了万法正宗密卷潜逃的弟子,如今任务应当已经完成,至于他在什么地方,谁都不知道。" 晏天痕略显忧伤地说:“他果然不是为我而来的。" 海狂浪:“…” 他小师弟如此痴汉这可该怎么办啊! 思来想去,只能凉拌了。 只等着晏天痕什么时候对华容剑仙彻底失去兴趣再说。 又是几日,便到了伏驭结侣大典的日子了。 这一日在兽族之中倒是个好日子,处处都张灯结彩,城内人流量明显增大,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倒是个结侣的好日子。 晏天痕等人虽然不受邀请,但只要他们想要请帖,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毕竟无人会愿意得罪来自紫帝天都位高权重的天族后裔。 临走之前,北弑天说道:“待会儿典礼的时候,我们先静观其变,待到快要礼成之时,再按照计划行动。" 晏天痕说:“行,反正今日营救师姐要紧,本世子要在天下人面前拆穿那对儿狗男女的假面。" 他打算趁着人多口杂之时,潜入伏驭府中先将百世疏影救出来,再一把火点了伏驭的狗窝,接着蒙面乔装打扮之后,将伏驭趁乱狂殴一通了事儿,若是打死了便算了,若是没打死,待到他回到紫帝天都,也要告上这混蛋一状。 百世疏影是不可能出面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晏天痕以求将给百世疏影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最好无人注意到她。 而且他们也不能以扶摇宗的身份出面,毕竟一旦被人察觉,就会知道百世疏影的身份,依然让她成为干夫所指。 所以伪装身份将伏驭打一顿是最简单的事情。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当晏天痕等人踏入伏驭府上的瞬间,他知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了。 伏驭的面子竟是这般大,宾客之中,竟是有北方界龙尧世家和西北万家之人。 万倚彤先是和万家人打了个照面。 伏驭资格说够也不够,虽然能请得动万家人,但万家来的不过是个小辈,只是年龄比万倚彤要大不少。 万家小辈名为万连山,他与万倚彤算是堂兄弟的关系,见到万倚彤之后,他面色变了一变,瞪了北弑天一眼,只当做没看到万倚彤这么个人。 随他而来的还有万家的其他几个小辈,年龄都比万倚彤小,有一个和万倚彤关系还不错那小子想要和万倚彤打招呼,却被万连山训斥道:“这等无情无义欺师灭祖之辈,难不成你还想与他有什么交集?他早已不是我万家人,万家弟子皆不准与其相交那小子只好讪讪地退了下去。" 万倚彤面无表情地扫了那边一眼,也只当是没看见。 北弑天抓住了他的手,捏了几下,像是要安慰他。 "别多想。"万倚彤禁不住笑了,主动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没多难受,我和万家的理念始终不太相和,脱离家族也是早晚的事情,与你没什么关系。” 他越是如此,北弑天便越是心疼愧疚,道:“怎能说与我无关?虽然你与族中理念不合但总归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爹娘、你长兄长姐、你弟弟妹妹,还有你那些族人,他们于你而言,终归是重要的。" 万倚彤发现自从那一晚两人说开了之后,北弑天就越发的会说话了,全然没有之前的冷漠木讷。 万倚彤心中高兴,嘴上也甜了几分,道:“虽然重要,却没你重要,你最重要了。” 北弑天禁不住乐了起来。 晏天痕快要被两人给闪瞎狗眼。 海狂浪摸摸下巴,说:“我就该把大师兄给带过来的。” 作者闲话 感谢 Imogen小宝贝儿一根香蕉和两根黄瓜,么么哒 511龙尧凌恒 晏天痕觉得更扎心了,道:“我还是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吧。" 万家人倒是还好对付,没过多久,天空之中一条蛟车划过,径直落在伏驭府前,却是让海狂浪面色有些难看。 晏天痕看到那些龙族之人,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些年来,他多少也听说过不少有关海狂浪和龙族的过节。 龙族乃是海中霸主,面子素来不小,而且来者竟然是龙尧家族的嫡子,这对于伏驭而言可是天大的尊荣了。 龙尧凌恒从蛟车上下来,气度不凡,容貌俊逸,身上点缀着海族特有的鲛珠装点的鲛线长袍,身旁随从众多,俨然有众星拱月之象。 龙尧凌恒刚一下来,身穿喜袍的伏驭便朝着他迎了过去。 “龙尧世子能够前来我结侣大典,当真是蓬荜生辉啊。"伏驭相貌也算是英俊非凡,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看起来很是真诚。 端看样貌,倒是看不出他居然是个负心汉。 龙尧凌恒面色冷傲,对于旁人的谄媚奉承根本毫不在意,他扫了眼伏驭,道:“若只是你,孤倒是不愿跑着一趟的。” 伏驭面色微微一变,还未来得及细想龙尧凌恒不给面子,旁边准小舅子越涂风便越过他朝着龙尧凌恒走了过来。 越涂风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凌恒兄,许久不见了。" 龙尧凌恒的面色稍有改变,也柔和了几分,回手抱拳道:“当日浠水一别,不知风弟一向可好。" 越涂风笑道:“自然是好的,见到世子就更好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 倒是确认了不少消息。 越涂风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先行进去再说。” 新郎官伏驭却是被人晾在了外面,倒显得越涂风才是真正的主人似的。 伏驭脸色沉了沉,心道暂且先让你们嚣张一番,待到今日越灵希当真嫁入伏家,整个越族岂不是还要看他脸色行事 伏驭这么想着,脸色又慢慢缓了过来。 越涂风和龙尧凌恒进入庭院之后,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花丛旁的晏天痕等人。 龙尧凌恒在见到海狂浪的瞬间,眼眶紧缩了几下,他顿了脚步,口吻极为糟糕地对海狂浪道:“你怎会在此处?" 海狂浪面上的轻蔑溢于言表,道:“关你屁事。" 龙尧凌恒朝着周围扫了一眼,禁不住嗤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在床上浪到家的下贱货没和你一起来么?” 海狂浪瞵间捏紧了拳头,勾唇冷笑道:“你不是已经来了么?" 龙尧凌恒勃然大怒,抬手卡住海狂浪的脖子,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私生子,你也敢对本世子说这种话?你信不信,本世子只需一声令下,便能让你被抽筋扒皮,死无葬身之地。" 海狂浪嗤笑一声,丝毫不在意他的举动,说:“你还真当这儿是你的北方界呢?你倒是一声令下试试,看看能不能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老子洗干净等着你,谁不扒谁是孙子。" 说着,海狂浪一把捏住龙尧凌恒的手臂,强硬地将那只捏着自己脖子的手抓开。 这力道! 龙尧凌恒心中一沉。 虽然他继承了真龙血统,但并不太多,龙族是最为重视血脉的种族,谁继承的真龙血统最多,谁便能成为下一任龙帝。 这很好解释,真龙血统乃是龙族最强血统,继承龙血之人,必然是族中最强之人之前海狂浪出生之时,祖石分明显示他的血统最为浓厚,只是后来龙尧凌恒甩开了海狂浪的手,嫌恶至极地说道:“肮脏下贱的东西。" 晏天痕方才偷偷溜去关押百世疏影的地方踩了点儿,此时刚巧回来,便碰上了龙尧凌恒讽刺侮辱海狂浪的场景。 晏天痕当即便动了怒气,从龙尧凌恒身后走过来,放慢脚步,像极了一个二世祖,挑着下巴睥睨着龙尧凌恒,道:“孤便说着究竟是什么人在此处乱吠,将这周围的灵气都搞臭了,没想到北方界路途遥远,也要赶来参加西南界的大典,孤却是不知道,何时北方界和西南界的关系,已经如此好了。" 龙尧凌恒一见到晏天痕,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紫帝天都的世子晏天痕理应与西南界的伏驭没有任何干系,而且他与越涂风之间通信往来的时候,也并未听越涂风提起过此事,所以晏天痕究竟是来这边做什么的虽说龙尧凌恒也一样有紫帝天都顺位继承权,但那都已经排到三十位靠后了,晏家坐着那个位置,其他天族就算排位再靠前,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兴趣。 按照这顺位来讲,晏天痕可是比他尊贵不少。 龙尧凌恒深吸口气,道:“晏世子怎会在此处?" 晏天痕笑得蛮有深意,他的视线在龙尧凌恒和越涂风之间来回扫了片刻,道:“孤不亲自过来,怎会知道龙帝世子与越家世子,竟是关系如此不错?听说北帝近日才在海底发现一处雀灵矿,刚巧西方界这两年雀矿不丰,大量减产,倒不如西北七两方合作,你卖给他们一些雀矿也还不错。" 越涂风若不是因为本就面皮白,此时他定然能被晏天痕看出面色变化来。 越涂风强压着心头的慌乱,勉强笑道:“世子这话便是说笑了,先不说雀矿一事关系重大不能私自买卖,光是我虽然想与龙尧世子结交,却奈何只是几面之缘,着实没有太多私情。" "雀矿之事,还请世子多多在龙尧世子面前美言几句。” 龙尧凌恒心气颇高,在北方界也是横行惯了,何曾有人敢对他如此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地说话。 龙尧凌恒当即便冷笑一声,道:“晏世子,即便你晏家乃是坐着紫帝天都尊位,然而我北方界也同为天族,即便为晏家属臣,也有绝对的自治权,拥有自己的王国和法度,晏世子突然提起雀矿,难不成是想要插手我北方界的内政?” 晏天痕禁不住也冷笑起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世子身为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问一句雀矿之事难道还不行了?北帝当真养出来的好儿子,改日本世子倒是要好好向他问上一问,北界雀矿之事,紫帝天都究竟是管不管得了。" 海狂浪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别的虽然算是内政之事,紫帝天都的确不好插手,然而一旦涉及雀矿和雀灵,可就戳中了晏家在位者心里面的梗了。 雀灵之祸可不是随口说说,晏家世世代代以此为戒,已经到了疯狂地步。 龙尧凌恒也是高位待久了,竟是连这点道理都给忘了。 越涂风面色刷白,上前告罪道:“世子还请息怒,不过是一些口角之争的小事罢了,何必闹到上达天听地步?不若改日我做东,邀两位一起游玩,化干戈为玉帛也好。” 这事儿闹得越大对他们越不好,谁知道晏天痕这张嘴能添油加醋地说岀什么话来,若是牵扯到北界和西界,怕是得不偿失 晏天痕指着龙尧凌恒的鼻子,说:“若是让孤再听到你说我师兄一句脏话,小心孤扒了你的龙筋龙皮,砍了你的龙角剁了你的龙骨。" 龙尧凌恒气得脸色铁青,片刻之后,他忍了下来,冷笑一声道:“难不成,本世子不说他海狂浪便不是个混交的杂种了?事实就是事实,出身就是出身,饶是晏世子不愿承认,也改变不了。" 晏天痕眼眸一冷,真气涌动,他真想撕烂了龙尧凌恒的那张臭嘴。 "妈的你是不是想挨揍啊?"说话的是万倚彤。 "你一—"龙尧凌恒的眼睛都瞪直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大家都是体面人,万倚彤竟是能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粗鲁。 "你什么你,本世子看你很久不顺眼了。"晏天痕握着腰间的剑,道:“今儿你再废话一句老子扒了你的龙筋。"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龙尧凌恒也动了怒气,阴沉地握着剑,道:“你以为本世子怕了你?" 晏天痕骂道:“谁怂谁是孙子。" 龙尧凌恒:“…"这他妈哪儿来的地痞流氓小混混?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晏天痕和龙尧凌恒将气氛搞成这副样子,周围其他前来观礼之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的。 他们谁会想到不过是个虎族排不上太大名号的小辈结侣大典,竟是能请来这两位身份高贵的尊人,而这两位似乎还相当不对付。 伏驭整张脸都黑得吓人,这是他的结侣大典,竟是被人当成当街吵架的地方了,最丢人的当然是他,然而他的身份地位却又绝对比不得眼前这两人,毕竟一个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一个乃是北帝亲封的北界大太子,包括那越族的越涂风,如今似乎都比他高贵一些越灵希倒是不用出门见客,避免了这一场尴尬。 正在此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充满威仪的女音传了过来一一"这是在吵什么?伏驭的结侣大典,倒还真是热闹得很。” 众人朝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只见兽王后亲自到来,穿得难得雍容华贵而她身边,则站着一位白衣黑发的男子,那人赫然就是华容剑仙晏天痕一下子紧张起来,连拔了一半的剑都给咔啪一下子塞了回去,马上做出一副乖巧脸来。 妈个鸡的龙尧凌恒,都怪他。 华容剑仙怀中抱着一只瞳孔是紫色的虎崽子,那虎崽子看到晏天痕,便伸出舌头和尾巴同时晃了晃,虎头虎脑的样子很是可爱。 “皇后竟是亲自前来观礼,看来她还是非常认可这位准妃的。" “皇后来的可真及时,要不然他们两拔人就打起来了。” "哎呀,我还真真是想看看他们打起来之后是什么样子的,那位晏小世子看起来不好惹吧?"北界世子可是已经有六十年的修为了,这晏小世子也太自以为是。 说起来,皇后身边那男子究竟是何人? 晏天痕心里接话:“华容剑仙。" "他好帅啊不对,不能用帅来形容,我竟是没见过如此让人过目难忘之人。” 晏天痕:“必须的,只要眼不瞎脑子没进水都会这么觉得。” 也不知他可有婚配,若是没有.... 晏天痕的脸朝那个说悄悄话的小狐狸精转了过去,并且发射出了死亡凝视。 那摇晃着尾巴的小狐狸精一下子被这眼神给吓住了,偷偷朝着晏天痕看了一眼,然后马上躲到另一只能够彻底化形的大狐狸妖身后。 那个人的眼神,吓死狐狸了。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和雪色夜风两位小天使的黄瓜,以及宣希一和笨伊人两位小天使的香蕉,么么么哒 512美色误人 龙尧凌恒率先反应过来,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但语气却是正常不少。 "北界世子龙尧凌恒,见过兽王后。"龙尧凌恒正常情况下,还是礼数非常周全的。 兽王后脸上带着笑容,道:“本宫当真是没想到,龙尧世家的大世子,和伏驭竟是也有不错的私交,伏驭这小子竟是从没告诉过本宫。" 伏驭的爹娘在兽族中地位不高,正是因为生出来了伏驭这个有些白虎帝君血统的后代,才跟着有些地位。 他们二人方才在外面招呼宾客,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此时迎来了兽王后,自然也要跟在兽王后身边的。 伏山林上前一步,道:“王后娘娘,莫说您不知道,我们这做爹娘的也不知道,这小子一贯喜欢结交好友,称得上是朋友遍天下啊,哈哈哈。" 伏山林爽快地笑了起来,他笑声很大,传的很远,不少人都听见了,伏驭却是觉得有些丢脸,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伏驭的娘亲更是连话都不敢说,她一向都很胆小,根本不像是虎族之人。 兽王后笑道:“多结交些朋友,总是没错的,晏小世子既然来了,那便坐上主位吧,还有这几位扶摇宗来的道君。" 晏天痕本来想说本世子才不想和龙尧凌恒这个臭嘴巴坐在一起,但又觉得当着华容剑仙的面,也不好乱搞,否则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糕了,于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虽然华容剑仙的名头响亮,算是这几年来风头最盛之人,但亲眼见过华容剑仙之人却是少之又少,就连龙尧凌恒都不认得他。 兽王后恭恭敬敬对华容剑仙道:“剑仙先请。" 华容剑仙微微点头,道:“王后请。" "这位可是万法天宗华容剑仙?"龙尧凌恒脸色微变。 华容剑仙微微颔首,道:“北界世子。" 龙尧凌恒一时间显得很是激动,一双龙眼都要发光了。 "久仰大名,今年家弟要去万法正宗考核,希望他能顺利进入华容剑仙门下。" 晏天痕刚想骂你他妈不要脸,便听华容剑仙淡淡说道:“我尚无收弟子打算,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龙尧凌恒深吸口气,道:“能进同一峰也是好的。” 华容剑仙道:“久闻北界小世子资质颇佳,年仅十八岁便已经到了玄阶,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倒是。"龙尧凌恒颇为快慰,道:“阿弟乃是我龙族出世不二的天才,华容剑仙见到后定然也是喜欢的。" “呸喜欢个屁。" 华容剑仙不置可否,面色淡淡的不说话,显然是没打算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龙尧凌恒虽然有意想要和华容剑仙结交,然而现在若是再多说下去,便有喧宾夺主之嫌于是龙尧凌恒便打算在结侣大典进行之后的餐宴之时,再与华容剑仙好生拉拢关系。 旁边不少人都听到了华容剑仙的名号,他们禁不住暗中震惊,纷纷私下嘀咕伏驭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是能请到华容剑仙这等神仙人物,禁不住一个个的对伏驭更加高看一眼。 越涂风也觉得脸上备有面子,说到底,这可是有他们越家一半的脸面晏天痕瞅着华容剑仙与龙尧凌恒说话,心里面已经将龙尧凌恒骂了一百遍。 但是他怂的要命,见到华容剑仙心脏就砰砰砰地跳得很快,甚至都不敢和他说话。 海狂浪在背后推了晏夭痕两下,晏天痕的身体像是钢筋铁柱似的定在原地,海狂浪翻了两个白眼。 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华容剑仙怀中的那只紫晶白虎,一下子便挣脱了他的怀抱,一蹦一跳地落到了晏天痕的脚边,长开一嘴奶牙咬着他的衣角,仰着脸要抱抱兽王后见状,禁不住笑道:“这小虎崽子当真是喜欢晏小世子。” 华容剑仙脸色稍缓,道:“毕竟这虎崽子,以前可是小世子养在身边的。" 此话一出,兽王后便挑了挑眉,道:“你们二位,以前可是认识的?" 华容剑仙的视线扫过将阿白抱在怀中的晏天痕,道:“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多年未见,怕是生疏了许多。" 晏天痕顿时觉得委屈,抱着阿白说:“我去不得万法正宗,难不成华容哥哥也不能离开万法正宗来紫帝天都寻我?阿白和琥珀乃是一母同胞的同卵亲兄弟,以前从来不曾离开过,如今一个在我这里,一个在你那里,华容哥哥就算不想见我,但总要为阿白想想的。” 出言一出,万倚彤眼皮子就开始蹦跛了。 谁说晏天痕怂的,他分明是大胆的很。 这明目张胆地将华容剑仙说成那种迫害人家亲兄弟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了,但分明那只虎崽子本就是他非得硬塞给华容剑仙的。 然而华容剑仙却是极有风度,淡淡一笑,道:“说的也是,到时我思虑不周了。” 晏天痕顺杄往上爬,眼睛灼灼望着华容剑仙,道:“若不然,今日之后华容哥哥便带着阿白随我一起回紫帝天都,让阿白和琥珀团聚。" 华容剑仙想了想,道:“还有其他安排,怕是不能随你同去了。” 晏天痕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华容剑仙道:“待到你进入万法正宗,倒是可以带琥珀前来岛上寻我。” 晏天痕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华容剑仙看着他亮亮的杏眼,道:“许久不见,你便坐在我身旁,我们说说话叙叙旧吧。” 晏天痕乖巧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华容剑仙走了,且一路嘘寒问暖很是狗腿。 万倚彤在后面摸着下巴说:“前些日子烨王妃还担心阿痕懒懒散散的会考不进万法正宗现在看来,这小子恐怕就算是爬也得爬进去吧。” 海狂浪摇头说:“这小子靠不住啊,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等会儿要乔装打扮去闹场子。" 万倚彤:“…" 北弑天叹了口气。 美色误人。 不过幸好他留了后手,闹场子这事儿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轮回宫那群人估计是专业砸场子的。 不过说起来,北弑天突然觉得,他师尊该不会是早就料到今日场景,所以才未雨绸缪交给旁人来干的吧! 华容剑仙必然是要坐在尊位上的,只是他为人低调谦虚,不愿喧宾夺主,便随着晏天痕坐在了主位。 晏天痕问:“华容哥哥怎么突然来西南界了?” 华容剑仙道:"一位弟子拿了本秘法潜逃此处,我来将他捉拿回去。” 晏天痕道:“捉到了吗?” 华容剑仙道:“已被师弟押送。” 晏天痕道:“华容哥哥何时回去?" 华容剑仙道:“今日观礼之后,很快便要回去。" 晏天痕问:“回去做什么?" 华容剑仙说:“再有一月便是新一年的宗门考核,之后就是宗门大比,自然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 晏天痕问:“华容哥哥当真不愿意收徒弟么?" 华容剑仙说:“你若是愿意背叛宗门的话,我倒是愿意收你为徒。" 晏天痕:“……"不要诱惑他他会动摇的。 万倚彤在旁边掐了晏天痕一把,对着华容剑仙笑道:“华容剑仙说笑了,我扶摇宗只有丧徒,没有背叛一说。" 晏天痕:“...." 华容剑仙笑了笑,道:“说笑罢了,阿痕并不适合成为我的徒弟。” 晏天痕顿时垂头丧气,道:“我自知天资愚钝。” 华容剑仙摇摇头说:“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没这个资格指教你。” 对着晏天痕,他下不去那个狠手,尹念从小就跟着他学剑,成日被他欺负地叽哇乱叫哭成泪人,他可舍不得让晏天痕也受到这种折磨。 晏天痕说:“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华容剑仙没说话,只是抬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摸了摸。 晏天痕:“....” 他决定之后的一个月都不洗头了。 结侣大典很快便开始了,和寻常人家有所不同的是,结侣的双方并不需要太多芜杂的礼俗,也不必上拜父母宗亲,只需要站在高台之上,交互双方的血,对天立誓。 至于誓言也有很多种,有的同生同死,有的同甘共苦,有的只是简简单单地告诉上天,他们愿意结为道侣,也仅仅只是结为道侣罢了。 而越灵希和伏驭的道侣誓言,听起来更像是歃血为盟。 百鸟齐飞,莺歌燕舞,礼花冲天,一派热闹祥和之景。 伏驭的娘亲喜极而泣,看着站在高台之上和儿子携手的媳妇儿,道:“伏驭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以后为娘的就放心了。" 伏山林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可伏驭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伏驭的娘亲脸色的笑容暗淡了几分,道:“待到过些日子,咱们便偷偷将那姑娘放走吧说到底,也是咱们家对不住她。" 伏山林叹了口气,道:“做这种事情,是要遭天谴的。" 晏天痕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打算偷偷溜走去把他师姐带走,然后蒙面从里面往外面开始打,能搞得多乱就多乱 然而就在他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华容剑仙那只玉白的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晏天痕:“....” 华容剑仙低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坐主位,多少眼睛都盯着,想去哪儿晏天痕定了定神,小声说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离开一会儿,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华容剑仙的手移动了位置,勾着晏天痕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在这里坐着,你今日哪里都不要去。" 晏天痕:“...” 师姐对不住了等我回去之后以死谢罪。 万倚彤恨铁不成钢,连将晏天痕提起来揍一顿的冲动都有了。 高台之上,两位身穿大红喜炮的道侣进行到了最后一个步骤。 他们两人一起拿起一根香烛,点燃了那根足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黑色焚香,香柱燃起了袅袅青烟,直直地朝着天空飘了过去。 这是上达天听的意思,其实也只是个行事罢了。 正待礼成的时候,忽然前厅一阵骚乱传来,只见一个挎着宽背大刀的少年带着数十个脸戴面具的黑袍人,将门口的侍卫打了个落花流水踩着他们的身体大马横刀地走了过来。 "你是何人?"越灵希先于伏驭冷冷开口。 她虽然对这场婚姻没什么太多期待,但这仍是她风光亮丽的一日,若是有人来砸场子,就是在打她的脸。 作者闲话 513兴师问罪 晏天痕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尹念,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尹念扛着刀,仰着脸道:“轮回宫,少宫主,尹念。” 轮回宫的名字一出,场内观礼的诸人均是齐刷刷变了脸色,是轮回宫。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伏驭又是如何得罪了轮回宫之人?” 众人议论纷纷,越灵希脸色阴沉,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扫过尹念,道:“轮回宫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歪道,本宫结侣大典并未请诸位前来,还请自觉些离开,否则别怪本宫不给面子。” 尹念哈哈大笑几声,轻蔑地说道:“一口一个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乃是西方界的皇后据本少爷所知,多年前你曾试图爬上西方界界主西凰凤惊羽的床榻,却被他一脚踹了出去还修养多年,本宫这称呼,你可是担不起的。” 越灵希顿时面红耳赤,犹如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似的,这事儿当初让她成了整个越族以至于整个翼族的笑话,她爹将她在家中关了整整十年才重新把她放岀来,之后她爹取代了凤惊羽,成了西方界的摄政王,再无其他翼族胆敢说起此事。 而尹念竟是当着这么多年,强硬地揭开她的伤疤,这怎能让她不气恼愤恨下面的一群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度很是安静,这种八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的,而且据说轮回宫从来不说妄言,那便说明。 "你胡说八道什么?" “今日是妹妹大好日子,我不知阁下究竟是何居心,竟是满口胡言乱语,专挑这个时候捣乱,简直其心可诛,来人啊一一” "慢着。"尹念打断了越涂风的话,邪气地一挑唇角,道:“本少爷今日可不是来打架的,而是要给一些姑娘讨回个公道。” 说完,他拍了拍手,便见到五位原本被隐藏在黑衣人身后的年轻女子,一个个都扑了过来同时哭天喊地。 “伏驭你这个天杀的,你分明说要娶我为妻,我才委身于你,谁成想你真是狼心狗肺,我连孩子都已经有了,你竟是一转头便要杀了我,还夺走了我的孩儿,若不是我承蒙轮回宫出手相救,我如今已经命丧黄泉,我孩子如今在哪儿?你真是不得好死你把孩子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你这人面兽心的混账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处处留种却不负责任,我儿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竟是被你生生挖了内丹,炼化血脉,你就是个魔鬼,我要让你偿命。"另一女子面容姣好,但形色狠厉,眼眶通红,像是恨不得将伏驭吞肉噬骨,她说完之后瞬间变成了一只长尾猫妖,快如闪电地冲到了台上,当头便朝着伏驭那张错愕不已的脸上抓了一道。 “喝--"众人倒吸口凉气。 伏驭脸上一疼,心下大怒,抬手便要将那只猫妖给捏死,却被一颗石子打歪了手肘。 猫妖趁机一个翻身,在他脖子上又狠狠挠了一下,尹念见时候差不多,便道了一句“回来”。 那只猫妖很是听话的蹿到了尹念身后,又变成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伏驭捂着脸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胡说妈的,你们是哪儿来的破烂货,竟是要随随便便往旁人身上泼脏水,轮回宫好不要脸。" 尹念道:“放屁,我们轮回宫明明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民除害了。" 伏驭:“....” 华容剑仙眯了眯眼眸,看起来颇为满意。 晏天痕颇为震惊地看着旁边慢条斯理将手收回来的华容剑仙。 他没想到,华容剑仙竟是会出手。 不过,华容剑仙即便是出手,也是悄无声息,让人寻不到踪迹,若非丰晏天痕在他身边,离他最近,感受到一丝熟悉又轻微的灵力波动,他必然也察觉不到。 同样察觉到的,还有坐在华容剑仙另一旁的兽王后。 兽王后见状,也禁不住蹙起了眉头,看了看华容剑仙。 华容剑仙道:“我不愿见血。" 兽王后:“…" 伏驭现在已经一脸血了。 兽王后自然不会指责华容剑仙出手救人,她声音带了几分威仪,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轮回宫会带着这些女子前来兴师问罪。" 晏天痕原本打算去营救他师姐,但现在看这情况,暂且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反正海狂浪那边已经没人了,想来已经去解救百世疏影了。 北界龙尧凌恒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毕竟他来这边,真正的目的并非参加结侣大典,甚至他和这伏驭根本没有什么交情,全是看在越涂风的面子上来的。 伏驭立刻跪在了地上,朝着兽王后叫屈:“还请王后殿下为我做主,今日这轮回宫必然是收人钱财,故意带着这些不知从何处弄过来的刁民来我结侣大典上生惹事端,败坏我族名声。" 尹念冷笑道:“兽王后,今日九界来客众多,有些事情,端看兽王后是想要私了,还是想要当众解决了。" 兽王后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为何私了?" 尹念挺胸抬头,道:“我怕当众解决之后,兽族的名声会一落干丈,成为众矢之的。" "放肆,你竟是敢威胁兽王后。" 尹念无辜地耸耸肩,说:“我也不想威胁她,但谁让她族中小辈不争气,让我手中握了天大的把柄呢?我们轮回宫也是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的,你不当家,不知道养那么多能干事儿的打手有多不容易。" 青狐宰毛都快炸起来了,怒道:“我们绝对不会和你同流合污兽王后有种扶额的冲动。" 然而尹念显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兽族好好私下和解的意思,否则他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地专门挑结侣大典来搞事情,还明目张胆地说岀来要私下和解之类的话。 若是当真私下了了,恐怕伏家的颜面,从此以后在九界之内就全都败光了一—一来是被轮回宫威胁着做交易,二来则是有着不可告人的龌龊勾当,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兽王后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于是兽王后道:“有什么话,便当众来解决吧,若当真是伏驭之过,本后也绝对不会包庇他。" 尹念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惋惜之色,叹了口气道:“原本我还想好好敲诈一笔,但既然兽王后如此正直,那就下次再说吧。" 青狐宰:“…"妈卖批,还有下次。 伏驭脸上闪过一抹恐惧之色,他捏紧了拳头,往后倒退了半步越灵希见状,嫌弃地扫了眼他被抓破的脸,低声说道:“伏驭,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伏驭冷声道:“我做的事情,不过是在与你订婚之后,将那些以前的暖床人都扔了而已。” 越灵希狐疑道:“只是如此?他们方才所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伏驭神情有些不自然,却是不耐烦道:“我怎会知道。” 伏驭心中却是想着:反正那些事情,他做了之后并未留下痕迹,这些人口说无凭,终究是奈何不了他的,而且,他有越家撑腰,越家又与北界交好,想来龙尧凌恒也不会彻底冷眼旁观。 又一女子尖锐地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上,指着高台之上的伏驭,尖声说道:“他根本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亲眼所见,他竟是将我刚刚生出的可怜孩子,开膛破肚,夺了内丹,生吞下去。" "去死!" 众人一片哗然,都错愕不已地看着伏驭。 伏驭大吼道:“你胡说。” 最初那女子已经哭了出来,道:“王后陛下,求求你彻查此事,给我们一个公道,无论如何我们生下的孩子也是虎族的崽崽,您当真忍心看着虎族子嗣被如此对待么?" 其他几位女子也垂泪点头,跪下来哀求兽王后。 兽王后已经面色铁青,宽袖之下,拳头已经紧握,指甲掐在了手心之中。 她知道这些女子口中所说之言乃是真的。 因为这乃是虎族一个早已被禁忌的提升血脉返祖能力的法子一一虎毒食子,父子相食,只要吞够一百颗至亲内丹,饮其血液,食其骨肉,便能成为白虎魔兽,血脉强度将会达到巅峰。 然而这种法子,早已被兽皇摧毁,生怕有人当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可是,竟是仍然传了出去。 兽王后看向伏驭,眼神冰冷异常,俨然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伏驭被这种眼神吓得一个哆嗦,白着脸道:“王后陛下,这等无稽之谈,您该不会是相信了吧?且不说我根本不认识这几人,就算认识,我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吧。" "说的没错。"越涂风站了起来,道:“此事也不能偏听一方之言,轮回宫说不定是在挑拨离间,大家切莫上了他们的当。" “说的是啊,轮回宫一向和天族不太对付,说不定是有什么深意。”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当真是毁人姻缘,天打雷劈。" "就是,光是找几个人哭上一场有什么用,可有证据?" 众人纷纷议论,眼睛却睁得贼亮,显然一个个的都很是好奇究竟孰是孰非。 "证据自然是有的"一道凌厉清悦的女子之音传来,众人朝着那台子侧方望去,只见到一个身着素衣妆容简单而精致的美貌女子随着海狂浪朝这边走了过来。 作者闲话 514人面兽心【三更】 晏天痕一挑眉梢,道:“师姐。” 百世疏影脸上只有冷意,却无任何委屈憔悴之色,仿佛之前晏天痕在那看押她的密室里面见到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百世疏影走到了台前,冷冷扫了伏驭一眼,对着兽王后和华容剑仙这边先行望过来,款款行了一礼,道:“见过兽王后。” 她又行了个道门礼数,道:“见过华容剑仙。” 华容剑仙乃是方外之人,几乎从不涉足尘世之事,因此百世疏影面对他的时候,行的礼仪便是纯粹的道门之礼,而成了西南兽后,便说明入了世俗,百世疏影便行了世俗之礼。 这对于一些人而言,非常讲究,但更多人却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端看百世疏影的言行举止倒是让人觉得妥帖又知礼。 兽王后见到百世疏影,也被她的姣好的容貌给抓住了眼球,更不论旁人了饶是素衣单钗,也难以掩盖她的姿色。 倒是个绝世美人了。 兽王后道:“阁下有礼了,敢问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百世疏影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乃是扶摇宗掌门入室弟子,我行三,王后唤我疏影便可。” “一年前我在西南界修炼之时,偶遇一位遭遇追杀的兽族女子,便顺手将她救了下来,并帮她解决了那些追杀之刃,那女子告诉我,兽族伏驭竟是通过让女子怀上他的孩子,再诞下孩子来烹骨吃肉,饮血化丹,提升修为。这女子便是受害者之一,一旦生下了孩子,女子便再也无用,就会遭受伏驭追杀。” 说到这里,百世疏影狠狠挖了伏驭一眼,接着道:“我觉得那些女子太过可怜,而伏驭做的事情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令人发指,便决心亲自打探此事,若是真的,便当众拆穿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若不是真的,我便为伏驭正名。所以我便脱离师门隐姓埋名来了白虎城中,与伏驭偶遇并发展成为情侣关系。没想到,伏驭果真是个人面兽心之人,他口口声声说着要娶我为妻,还在我的吃食之中下了孕子丹-嘶一孕子丹?”不知是谁倒吸了口凉气。 孕子丹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这可是天字级别的丹药,恐怕当今之世,唯有丹道为数不多的三两人才有这个能力炼制而成,这前提还是能寻到属样难以追寻的灵草。 可是,伏驭竟是那般轻易就能拿出来,这可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姑娘,你该不会是认错了吧?”有人玩味说道:“孕子丹可不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宝物。” 百世疏影看着那人,道:“我方才说了,我乃是出自扶摇宗,扶摇宗内,从小便要修习辨识丹药、灵草、各类法宝材料的知识,繁复芜杂,典籍浩如烟海,我自然是识得孕子丹的。” 扶摇宗的名号,果真是厉害,此招牌一出,怀疑百世疏影的人顿时减少了大半。 百世疏影道:“若不是因被喂了孕子丹,我们修道之人,哪里那般容易怀孕?” 伏驭冷笑道;“你说我做了这些,难道我就要承认么?” 百世疏影冷笑一声,道:“我只是先将你做的事情陈述清楚,证据待到稍后再做辩驳。” 伏驭眸中风起云涌,像是在酝酿大招。 越灵希已经面容僵硬,看着伏驭的眼神也变了几变。 她虽然想要与伏驭结合,为越家谋取不小的利益,但若是伏驭当真做了这种事情,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毕竟,她还是个人,不是个心狠手辣的魔。 晏天痕却是松了口气。 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之前听闻百世疏影和师门决裂,又被渣男给欺负了,他心里便一直不舒服,没想到百世疏影竟是逢场作戏,既是如此,她必然不会让自己吃什么亏。 只是,他也想不到伏驭竟然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相比于旁人,晏天痕自然是更相信自家师姐。 百世疏影道:“诸位若是不信,便去搜一搜伏驭身上的储物袋,我想,他身上的孕子丹恐怕不止一颗两颗,至于这孕子丹从何而来,我便不清楚了。” “是啊,孕子丹的来历,更是令人怀疑,且不能深思。” 若是他背后有能炼制孕子丹的大能支持,这可是一件相当惊世骇俗之时啊,远比伏驭带来的危害,要大得多。 场面一度陷入了嗡嗡的议论之中。 伏驭冷眼旁观。 反正,百世疏影根本拿不到什么有力证据,兽族之人,也绝不会偏听这女子的一面之词。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百世疏影这个小浪蹄子,竟是故意给他设套让他往里面钻,当然了想到他也算是搞过这个贱人,他心里面便平衡了不少。 就是被她发现了孕子丹,她没有怀孕,有些遗憾罢了。 兽王后深吸口气,平复着心头的杂乱情绪,道:“百世姑娘,如今你说陈述的事情,本后大致已经了解清楚了,你若是有什么证据,不妨直接拿出来,更有说服力。“ 百世疏影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只见她拍了拍手,道:“怡芳,你出来吧。” 只见她话音刚落,一个带着轻纱斗篷的女子,便从轮回宫的众人身后走了出来。 方才那几位哭天抢地讨公道的女子之中,并没有她,然而实际上,只有她才是这些人中真正的受害者。 怡芳将斗篷去了下来,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伏驭面色顿时大变,道:“你竟是没死?” 然而旁边一道声音更大,做客之中一位身形矫健壮硕的男子倏地站了起来,朝着怡芳走去抓着她的手道:”阿妹,是你吗?阿妹,阿妹你竟然没有死。” 怡芳见到男子,便嘤嘤地哭了起来,道:“哥哥,妹妺被害得好惨啊,若非疏影姐姐相救,还不远万里地将我送回到西南界,把我藏了起来,我怕是现在已经是山崖下面的一抔黄土了。” 男子顿时横眉倒竖,手臂都在抖着,道:“你快告诉我,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怡芳充满仇恨的眼神望向吃惊错愕的伏驭,指着他道:“就是他他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身子,还给我下了孕子丹,让我怀上他的孩子,这还不算,待到我生下孩子,他便又将孩子从我身旁抱走,我觉得很是可疑,便偷偷跟着他,竟是看到他剖出了我孩子的内丹一一哥哥,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他的内丹只有拇指那么大,他好可怜啊!呜呜呜…” 狼族男子顿时瞪大了眼眶,眼内几乎充血,咬牙切齿地望向伏驭。 伏驭冷淡地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何谈此言?” “不认识?哈哈哈” “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也知道我救不了我的孩子,便想方设法跟踪你,查到你更多秘密,没想到,竟是被我发现你处理孩子尸体的地方一一你们前去伏驭家的后山那处山底端看看,那里是否有数十具婴儿骸骨。” 兽王后给旁边的青狐宰使了个眼色,青狐宰便带着侍卫朝着后院走去。 怡芳的兄长满目悲痛之色,强忍着杀了伏驭的冲动,道:“妹妹,你可还发现了其他什么?” 怡芳啜泣了几声,道:“没过几日,我本打算偷偷逃回家里,将此事告诉你们,没想到他却是发现了我的打算,竟是要杀我,我心中害怕,动了你给我保命用的法宝先是逃了出来,便又被一路追杀到西方界,我已经强弩之末,危在旦夕,没想到在西方界历练的疏影姐姐对我施以援手,非但救下了我,竟是还愿意亲自帮我,若不是她,我此时已经遭了毒手了。” "岂有此理!”几位狼族的愤怒之色都溢于言表。 怡芳的兄长名为宜兰,他在狼族也有相当的地位。 只见宜兰一步步走到前方,站在兽王后面前,单膝跪下,咬牙说道:“王后也已经听到若是阿妹所言属实,还请兽王后让我亲手报仇。" 兽王后叹了口气,道:“伏驭若当真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本后允你亲手行刑。” 宜兰眸中露出了一道凶光,道:“多谢王后。" 两名侍卫走上台去,一左一右站在伏驭身旁,道:“得罪了,还请将你的储物袋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一下。” 伏驭一勾唇,道:“好。" 他伸手便朝着储物袋探了过去,忽然之间,一道银芒大胜,两位侍卫来不及开口便被利器给割掉了脑袋。 越灵希尖叫一声,尚且来不及变成鸟雀逃跑,就被距离她极近的伏驭给掐住了脖子。 灵希“你做什么?快把我妹妹放了。" 伏驭嗤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道:“放了?放了她我还如何离开?” 尹念道:“狗急跳墙了。” 兽王后面色微变,也站了起来,道:“伏驭,你本就已经犯下滔天罪孽,别罪上加罪,错上加错。” "呵。”伏驭不屑冷笑,道:“既然我本就没什么退路,为何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等死?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虎族的兴荣昌盛啊!" "你放屁,你就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伏驭道:“你懂什么?虎族已经万年没出过白虎纯血,在天族之中的地位,已经落到末流就连随随便便一只雀鸟都能随意欺辱,我族缺少雀灵,每年又要进贡多数,不得不求助于西方界,而西方界呢?" 他冷冷瞪了面色铁青的越涂风一眼,道:“以此为由,竟是让我们虎族臣服。” 西南兽后眸子一下子凌厉起来,道:“你莫要一派胡言,这是不曾有的事情你从来不理政事,你知道什么?” 伏驭回瞪着兽王后,道:“否则,你以为兽皇又是如何多年闭关不出,不愿与西方界之人相见?他不愿俯首称臣,便避之不出,西方界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晏小世子,紫帝天都这些年来对雀灵管制严控,多者恒多,少者恒少,西方界一统天下的日子,距离此时不远了。" 越涂风快要被气得吐血,怒道:“你休要挑拔离间你背后究竟是何人指示?兽王后,你快让兽皇岀面解释清楚,我西方界绝无这等想法。"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嗷· 515当场诛杀 晏天痕却觉得很有意思,兽皇多年不出,据兽王后所言是因为梦鬼而沉睡,可到了伏驭口中,却成了不愿臣服西方界,所以才故意避之不见。 说起来,这两种可能倒是都有,但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西南兽后已经动了杀念,她明知西方界还没那般愚蠢,让他们直接称臣,也可以肯定兽皇如今的状况如何,可她绝不可能告诉世人,兽皇如今已经陷入梦境,多年不醒,否则西南界必然大乱,且不说魔族会否趁着这个机会大举入侵,光是其他几个界,都不会当成不知道。 晏天痕勾了勾唇,道:“看样子,你们这两家可是很有意思啊,原本是姻亲关系,关键时刻居然还反目成仇,孤倒是很想知道,既然如此,你究竟为何要与越家之人结侣。" "结侣非我本意。”伏驭眯着眼睛道:“若不是他兄妹二人拿西南界未来的兽皇之位勾引我我又怎可能与他们同流合污。" "放屁!”越涂风快要原地爆炸,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伏驭摆明是自己活不了了,便要托他们下水一起死。 伏驭气到变形,道:“你快放了我妹妹,否则我定要让你偿命。" 尹念还笑着拍巴掌,道:“狗咬狗,一嘴毛,我最喜欢看这种戏了,真是有意思。” 晏天痕无语地看了一眼尹念。 这小子,还真是不怕被打。 兽王后沉着脸,道:“伏驭,你待如何?" 伏驭有几分癫狂,道:“你们不准追来,待到我离开西南界,便会将越灵希给放了,你们若是有一人来追,我便杀了越灵希。" 越涂风恨到:“混账。” 他当真是后悔与伏驭交易,原本想着此人有野心却又极好控制,是个不错的傀儡,却没想到,竟是个狂魔。 他可真是将妹妹推入了火坑之中啊。 越灵希已经满眼含泪,道:“哥哥救我。” 正在此时,青狐宰带去的侍卫也已经回来,众人面色都极其难看,其中还有几位侍卫手中拿着一块布,布中不知包了些什么东西。 走进之后,才嗅到腐烂的味道。 那些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青狐宰在兽王后耳边低语几句,兽王后闭了闭眼睛,忽而拍案而起,终于失了原本的矜持,怒骂道:“虎族当真是白养了你这个混账玩意儿,来人,把他给我拿下,生死不论。” 伏驭没想到兽王后竟是如此做派,他先是一愣,又拿出剑猛地朝着越灵希的胳膊上捅了刀,听着越灵希的惨叫声道:“你当真不顾她生死了吗?" 兽王后冷笑说:“越族与我虎族何干?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本后宁死不受威胁,都给我上。" 越涂风差点儿骂娘,他刚想指着兽王后破口大骂,便被龙尧凌恒给按在了肩膀上。 龙尧凌恒玩味地一勾唇,道:“你且看着,你妺妹怕是没什么事情。" 若是人质已经不是人质,伏驭便慌了神,他先是秉着死一个不如多死几个的念头,直接一把将越灵希的内丹给掏出来,紧接着便发现手中的内丹竟然是一块石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伏驭目眦尽裂,再看手中的女子,哪里还是个人,她分明是个用布料和竹子扎成的傀儡而已。 尹念勾唇一笑,双手十指张开,朝着伏驭动了动手指,十根肉眼难以看到的线在阳光之下闪过冷光。 “傀儡之术,有意思吧?”尹念一拉手中丝线,那只傀儡便转身像是活人似的朝着伏驭打了过去。 越涂风此时才见到被轮回宫众藏在人群之中被扒了喜袍的越灵希,马上迎上去将她抱在怀中 越灵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不委屈。 众人将伏驭团团为主,伏驭虎吼一声,变成了一只皮毛黑亮额心隐隐有王字的吊睛白虎他的身形足足有十尺长,一条尾巴粗壮有力,一扇过去便将那只傀儡给拦腰打碎。 伏驭跳了起来,抓中带着呲呲作响的闪雷,一爪子下去便让整个台子都被雷系道法覆盖那几名侍卫竟是连招架之力都不曾有,便被点成了焦尸。 这等修为,绝不会是伏驭该有的。 “吼一”伏驭一声虎吼,这叫声穿越了整座白虎城,发出强烈的音波攻击,在场的宾客绝大多数都被这虎吼给震得真气不稳,有不少都直接吐了出来,道行浅的竟是吐了血。 有人七窍流血,有人哀嚎不已,有人受了内伤。 "地阶境界。”华容剑仙微微眯了眯眼眸道。 晏天痕也难受地几乎吐血,背心却被一只手按住,真气灌入,浮动着他狂躁跳动奔涌的血脉和气海。 晏天痕觉得舒服多了,咳嗽了几声,便深吸口气想要回头道谢。 伏驭放了群杀大招,已经打算腾云逃跑,却不料一道青光闪过,锋利的长剑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华容剑仙持剑站在伏驭身前,身姿玉立,身上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也足以令伏驭胆寒。 "伏驭,你作恶多端,本已是死罪,今日若是将你背后之人供出来,我可以出面作保,让你在万法正宗的牢狱之中看押百年,百年之后,你仍是自由之身。”华容剑仙云淡风轻地说道。 伏驭哈哈笑了几声,道:“你拿什么作保?华容剑仙,旁人怕了你,我伏驭可不怕你,那万法正宗的牢狱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就算是死,我也不愿入狱。” 华容剑仙也并不在意,只淡淡说道:“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我便也不客气了。" 伏驭道:“你且试试看。" 传言中,华容剑仙罕少真正出剑,但他每一次出招,便必然要见血。 晏天痕曾经是见过华容剑仙出招的。 那年他险些被一只从镇压上古凶兽塔中侥幸逃脱的凶兽当成饲料啃了,正在干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剑光从天而降,直接将那凶兽锋利粗大的獠牙给拦腰砍断,又飘然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那时候的剑光,一如此时,飘逸、凌厉、潇洒、带着万念归一的泱泱剑意,明灭荣枯之间,已将敌人逼上绝路。 伏驭大概至死都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男人竟是会如此厉害。 剑光封锁了伏驭全部退路,让他根本看不出究竟哪一剑才是真正能要他命的剑,他狂吼他雷电四闪,奈何似乎对华容剑仙丝毫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华容剑仙像是与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他眉目肃然,绝色的容颜之上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悲悯之色。 伏驭恍惚了一下,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悲伤感。 正是这一闪念,一剑穿背而过,将他的心脏捅破。 巨大的黑虎躺在地上,血泊在台上晕开。 华容剑仙不喜血色和血味,连看都未看伏驭一眼,便转身重新落入了座位之中。 在场众人大多还在被虎吼震得几乎耳聋吐血真气不稳之中难以回神,他们连忙坐在地上开始屏息打坐,而华容剑仙则是已经解决了今日的战斗。 尹念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艰难地抬头望向面如玉盘的华容剑仙,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一真行,他师尊永远都是以华容剑仙的身份装逼,以鬼煞尊的身份办坏事儿,所以轮回宫名声不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尹念揉了揉耳朵,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丹药,塞到嘴里吞了下去,平息着气海的翻腾。 修为越高,受到的影响越小,但方才那一声虎吼,却是让几个道行不深之人直接殒命于此好好的一场结侣大典,竟是最终闹成了这般模样,不必多想,便知道过了今日,整个九界都该知晓西南虎族发生了何等惊世骇俗之事。 伏驭伏法被当场诛杀,他与越家的婚事自然做不了数,到场之人很快便被侍卫送走,兽王后也懒得封口,毕竟泱泱之口,如同东流之水,难以堵住。 闹剧之后,伏驭府上重新恢复了寂静。 兽王后早已带人离开,回到白虎神宫之中。 殿内,越家前来告辞。 越涂风出面,越灵希怕是受了惊吓,不知在何处歇息。 越涂风面色铁青,看着晏天痕道:“今日之事,全是伏驭一人在胡说八道,世子切莫听信谗言,被人挑拔了去。" 晏天痕坐在尊位之上,面色阴沉,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道:“究竟是否挑拔离间,本世子还需细细调查,不过,越家除了排场之外,倒是没有太多其他毛病,风口浪尖,你且稍作注意。" 越涂风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不知多少的人当面斥责,顿时觉得脸面无光,但此时此刻,他是万万得罪不起晏天痕的,光是伏驭今天的话,若是被晏天痕添油加醋地跑回紫帝天都告诉烨王,他们西方界越家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越涂风深吸口气,道:“多谢世子提醒,在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 跟着来看热闹的龙尧凌恒也起身说道:“本世子家中也还有事,便也先走一步了。” 兽王后点点头,对青狐宰道:“送客。” 越涂风道:“不必。" 龙尧凌恒和越涂风离开白虎神宫之后,两人才相视一往,同时看到了对方眸中的复杂之色龙尧凌恒道:“你之前可是说,伏驭绝对容易控制,没想到,竟是会出此等事情。” 越涂风黑着脸,愤愤道:“我怎会知道他居然会这等禁忌之法?若早知道,就算是为了利益,我也绝不会将妹妹推到火坑。" 龙尧凌恒若有所思,道:“只是,你可否觉得此事很是奇怪?这等禁忌之术,分明该早已封印,伏驭在虎族地位不够高,他必然无法轻易搞到这等禁术,又是谁将法子告诉他的?而且,那孕子丹就连我龙族都搞不到,他的那储物袋中,居然翻出了三颗,这等大手笔,绝对不会是他能施展出的。" 越涂风沉了沉眸子,道:“你的意思是,伏驭背后有人?" 龙尧凌恒点点头,回忆着说道:“华容剑仙对他动手之时,我隐约听到他询问伏驭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然而伏驭没说,华容剑仙便杀了他。” 越涂风深吸口气,说:“若当真他背后有人,哪怕是不好办了。" 龙尧凌恒淡笑一声,道:“若当真背后有人,那倒是有些意思,天下炼丹者,除了出自晏家之外,便是悉数出自万法正宗的丹涯殿,这两方可都是名门正道,只是谁能料到….呵呵呵" 作者闲话 516返还帝都 越涂风险些倒吸口凉气。 若当真是出自晏家或者万法正宗,可就不是那般容易能解释的清楚了。 越涂风定了定神,道:“那究竟会是谁?" 龙尧凌恒道:“你这个当小舅子的都不知道,我与伏驭又没有任何交情,怎会可能知晓?” 他蛮有深意地扫了越涂风一眼,道:“不过,越家这些年风头太盛,如今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今年的雀灵,越家还是掂量着点儿,好好供奉上去吧,否则紫帝天都的那几位,恐怕轻易不会善罢甘休。" 越涂风黑着脸道:“我知道。" 都怪伏驭这个该死的混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他们越家有口难言。 越涂风阴沉地想了片刻,慢慢缓过了情绪,对龙尧凌恒道:“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延后了。" 龙尧凌恒淡淡道:“雀灵这东西,想要私藏也不难,端看有没有胆子了,若是各族能够联合起来,对抗晏家的规则,倒也不是难事。况且各族这些年都有天才出世,不比晏家差到哪儿去。虽说出了一个晏天痕,而他又年少轻狂,身负一半魔血,又是绝世炉鼎之体,恐怕光是他的身份,就足以给他招致杀身之祸,不成气候。" 越涂风眸子一闪,道:“说来也是,晏家快要后继无人了。” 龙尧凌恒道:“不过,这么说也不尽然,别忘了,晏家还有一位在万法正宗风头大盛的嫡脉。" 越涂风眯了眯眼眸,道:“的确……不过,他并无继承顺位。” 龙尧凌恒蛮有深意道:“继承顺位并非固定的,不尽然将来还是如此。”点到为止,不必继续多说。 龙尧凌恒道:“越族今年也会送人前往万法正宗,你切要记住,定然要与华容剑仙搞好关系,他如今虽不入世,但据我推测,他早晚要深陷泥淖之中,绝不可能始终独立世外。” 越涂风微微皱眉,道:“那华容剑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等名声?天族似乎对他都极为敬畏。" 龙尧凌恒蛮有深意地看着越涂风,道:“八年之前,印家卦皇窥测天机,占出这位华容剑仙乃是济世之人,且他天生剑骨,运数命数皆不在天地乾坤六合之内,用卦皇的话来说,他就是仙界前来历劫之人,所以是天运之子,命格极好。" 无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也无人知道他究竟年岁如何,更是无人知晓他修为怎样,他受到扶摇宗宗主揽月尊的亲自引荐,在过万法正宗试心石的时候,就连试心石这等天地蕴养的灵物都测不到他内心的恐惧和贪欲,此人无所畏惧,也无欲无求,正是天生的修道之人。 "这样的人,你敢得罪?" 况且今日的场面你也亲自见到,就连我都险些被震得吐血,别说还手,自保都难,可华容剑仙却丝毫不受影响,竟是短短几招之内便将伏驭搞死,这样的修为,可是恐怖华容剑仙的名声,对于天族之外的其他人而言,大多都是吹出来的。 越族最多只能算是准天族,倒是没资格知晓卦皇在夭族之中传出的卦象。 如今一听,越涂风自然是对华容剑仙生出了一股从心中而起的畏惧。 九界已经数万年不曾有飞升之人。 以前的尊卑阶层还并非如此明显,修士一心求道,哪儿有心思勾心斗角?然而自从发现无法飞升,修炼到天阶便已经到头的时候,修士便开始变得不纯粹了。 他们即便不飞升,生命也无比漫长悠久,他们渴望享乐,渴望权势,渴望人心中那些与生俱来的所有欲望。 于是,天族的地位越发超然,勾心斗角也越来越多,乾元皇朝建立,帝制慢慢成型,九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世俗场。 而后来诞生的那些小世界的世俗王朝,便是九界皇朝的一个个小小的缩影罢了这等时候,突然出了一位据说是定然能够飞升之人,怎可能不引起轩然大波越涂风深吸口气,将华容剑仙之事牢记心中,决定回去之后便于族中长老、族长好生说道一番,以供决定家族今后的方向。 殿内,晏天痕的矛头转向了尹念。 晏天痕道:“你为何会忽然参合到这件事之中?" 尹念不以为意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晏天痕皱着眉头费解地朝着百世疏影看过去。 百世疏影已经换下了那身素色单衣,穿上了华丽长袍,头上也带满了华贵的钗环,妆容精致,还整拿着一根眉笔对着镜子描眉,整个人称得上是容光焕发,艳丽大方。 她朝着晏天痕斜了一眼,道:“这与我可没什么关系,我明明将怡芳藏在一处客栈之中,她最后为何会与轮回宫的这些人混在一起,我却是不知道的。" 尹念嘻嘻一笑,说:“你这就不必再猜了,反正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轮回宫自有轮回宫的法子,你们猜不到的。" 晏天痕仿佛能看到尹念屁股后面翘着尾巴。 这样的小子,竟然会是鬼煞尊的徒弟,这性格差的未免也太远了吧。 晏天痕心中暗自嘀咕,视线却不停地朝着华容剑仙身上瞟。 兽王后头疼不已,好端端的一场结侣大典,却闹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冤不冤啊若说起来,伏驭也真是找死,若不是他已经被华容剑仙给一剑劈死了,她非得亲自把伏驭给拉出来鞭尸一万下,闹出来这么一出,整个兽族尤其是伏家的脸面,算是丢光了。 而且,搞不好越家和伏家也要有些疙瘩的,越灵希怕是已经成了九界的笑柄。 再加上兽皇如今的状况。 简直就是一团烂泥。 兽王后按了按眉心,道:“原本本后该好好宴请一下诸位,但是现在出了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有些族中事情需要核实,族内之人还等着本后解释,所以便也暂时不留诸位了。” 不必兽王后开口,晏天痕等人也已经打算辞行了。 晏天痕满脸遗憾地说道:”出了这种事情,我也深感遗憾,希望虎族能早日为自己正名。" 兽王后点点头,道:“至于西南与西方界私交之事,还望世子莫要误会什么,的确只是在雀灵上有所需求。" 晏天痕摆摆手,道:“越家掀不起什么浪来,兽王后不必多虑。” 兽王后松了口气,道:“多谢世子理解。" 兽王后自然要调查那被焚毁的禁忌之术流传岀去的原因,这恐怕搞不好就要伤筋动骨牵扯众多,晏天痕等人也不欲插手,便很快离开白虎神宫,准备一同返回紫帝天都。 刚一出宫门,晏天痕原本还想拉着华容剑仙说上几句话,一转脸便发现空中一道剑光闪过华容剑仙早已没了踪影。 晏天痕失望地跺脚,长叹口气说:“来无影去无踪,他什么时候才能与我好上啊!" 一只纤纤素手搭在晏天痕的脑门,百世疏影走过来,挑着细长的柳眉,道:“我说阿痕宝贝儿,你这是还没睡醒呢吧?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 晏天痕:“…" 晏天痕抓下百世疏影的手,翻了个白眼说:“师姐你也太过分了,居然从头到尾都将我们蒙在鼓里,我还以为你当真是看上了伏驭这个混球,连你师兄弟都不要了。" 百世疏影道:“做戏要做全套嘛,不过说起来,你们怎么全都到这儿来了?" 晏天痕道:“不正是你给宗门发了求救信号,让我们前来救你的吗?" 百世疏影一头雾水,道:“怎么可能?老娘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情,做什么非要让你们来拖后腿儿?" 晏天痕:"...." 几位师兄弟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若那求救之人并非百世疏影,那究竟是假借百世疏影的身份,朝着宗门发出求救信号的。 可那人这么做,究竟是何居心。 想了一圈儿,也没猜到那人究竟是谁以及有何用意,但毕竟没什么太大损失,众人便决定先将这事儿暂且压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核实。 回去的路上,晏天痕禁不住感慨道:“都说虎毒不食子,那伏驭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百世疏影啐了一口唾沫,道:“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便发现他寻了很多兽族的姑娘,让她们给她生孩子,我原本不需要潜伏这么久,奈何寻不到证据,只能偷偷将那些姑娘救出去,后来伏驭恐怕是怀疑到我身上,所以才转而攀上了越族这棵大树,还把我给关了起来。” 后面,万倚彤摸摸抹了把脸,道:“师姐,你的口水吐我脸上了,有点儿恶心。” 百世疏影:"....." 海狂浪道:“伏驭的事情,越族当真一无所知么?” 晏夭痕玩味地摸了摸下巴,道:“谁知道呢,反正来西南界这一趟,我倒是可以肯定,越族不老实,而且野心极大。" 万倚彤道:“若是西凰还在九界就好了,他这人特别懒,所以根本不喜欢搞事情。” 凤凰是天生的百鸟之首,万鸟之王,这世上的鸟儿,但凡一见到凤凰的原身,便会不自觉地对他生出来自血脉的臣服之心,而且物以稀为贵,凤凰一代只能生出一只,一只要养上干年才能长大,稀罕得很,翼族从来都是以凤凰为种族荣耀。 若是他还在,西方界哪儿有越族什么事儿? 晏天痕说:“毛毛现在大概还在五洲大陆寻找阿骨的魂魄吧,也不知他寻到了多少。" "这可真是个魔咒。”海狂浪摇了摇头,道:“凤凰一族总是绕不开涅盘的诅咒,他爹如此他也是如此。" 众人禁不住唏嘘一阵,便将话题给扯开了。 半月之后,众人在快达紫帝天都之处分道扬镳了,晏天痕与祁非情要一起回紫帝天都,其他人则是直接回扶摇宗,尤其是百世疏影,她离开宗门多日,又遇上了些事情,自然要回去给师尊报平安的。 临分别之前,百世疏影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蛮有深意地教诲:“回去之后好好准备,今年一定要顺利考入万法正宗。” "然后走上迎娶华容剑仙的人生巅峰?”晏天痕顺口接到百世疏影唇角抽出几下,道:“不,否则你爹会把你的腿打断。" 晏天痕:“....." 祁非情捧腹大笑。 晏天痕扭头就走。 这可都是嫡亲的师兄师姐啊,惹不起惹不起。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和糊糊的黄瓜,么么么哒 517赌了赌了 晏天痕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他在半路就遇上了从外面狩猎归来的晏宸霄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 晏宸霄原本已经于晏天痕擦肩而过,但他立刻便拉停了独角天马,掉转马头对着闲然淡定优哉游哉走在路上的晏天痕。 晏宸霄身边的那些公子哥们也都哗哗啦啦地停了下来,齐刷刷地朝着晏天痕看了过来。 晏宸霄居高临下地睥睨了晏天痕片刻,口吻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烨王世子么,听说这些日子,你竟是跑去了西南界大闹一场,还有这个闲心,看样子万法正宗的入门考核,你是已经打算彻底放弃了吧?" 晏宸霄从来都和晏天痕不对付,他年龄比晏天痕小上三岁,今年刚好也要考万法正宗,还有一位亲哥哥晏寰宇早已在万法正宗颇有地位,乃是晏家这一代最为耀眼之人,甚至光芒足以掩盖晏天痕的,因此他一向很是骄矜自傲。 晏天痕扫了他一眼,凉凉说道:“难不成璋王二世子乃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连我怎么想的都一清二楚?这可真是难为你了。" 晏宸霄冷笑一声,道:“你也就会磨嘴皮子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是啊,我光是磨嘴皮子,都能把你磨得无话可说,你连磨嘴皮子都磨不过我,真丢人啊。" 晏宸霄:"...." 晏宸霄正是年少轻狂时候,又天资卓绝,身份超然,自然受不了这个气,便接着道:“本世子可是听说,考入万法正宗之后,所有天族弟子也一样一视同仁,而且最重要的,可是不能带爹娘一起去,你这没断奶的,别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娘亲,哈哈哈…哈哈哈……”跟着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也都笑了起来。 整个紫帝天都谁会不知道烨王世子像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成日一张口便是“我母妃让我早点回家”、“小心我让我母妃打你”,而烨王妃也的确因之前有人欺负晏天痕,直接亲自打上门去大闹一通,所以烨王小世子被这些看不惯他的人私下都叫做“没断奶的孩儿”。 这话里面,讽刺的意味极为浓重。 修道之人,亲缘本就越是淡薄便越有造诣境界,晏天痕的修为在同龄人和同地位的孩子当中,算不得低,但也一样算不得高,总归不怎么突出。 晏天痕如此依赖亲缘,便从侧面说明他的仙缘淡薄,没什么太大的前途了。 晏天痕摇了摇头,道:“这可不好说,我母妃说了,改日他便要上万法正宗和宗主好好聊一聊人生,保不准过段时日,万法正宗的规矩就改了,能拖家带口一起上去呢。” 晏宸霄一愣,道:“你他妈是在逗我?” 晏天痕笑眯眯地说:“是啊,我他妈就是在逗傻子。” 晏宸霄:“…”很好,老子暂且不和你计较,待我回去好好磋磨一下骂人功夫,再回来决一死战。 晏宸霄很快转变战略,用马鞭指着晏天痕的脑袋,遥遥倨傲地说道:“晏天痕,你要不要和我赌一场?" "赌什么?”晏天痕眼皮子都不掀。 "就赌下月万法正宗的考核。”晏宸霄眯着眼眸,里面具是算计,道:“每年万法正宗的考核项目中,都有决斗这一项,可以凭运气抽签选择对手,也可以自行决定对手,我便要与你比剑,若是你输了,你就滚出万法正宗,继续当你的吃奶孩儿,如何?" 晏天痕嗤笑一声,说:“你要不要脸?本世子别称'小丹皇’,自然是丹道厉害,有种的你跟我比炼丹。" 晏宸霄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不敢了。" 晏天痕说:“我这人经不起激,你干万别激我。" 晏宸霄说:“我看你是没种?" 晏天痕说:“你再激我试试?" 晏宸霄说:“我看你娘唧唧的都不像是个男人。” 晏天痕说:“赌了,妈的,谁不赌谁孙子。” 晏宸霄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冲着晏天痕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道:“先说好,你要是被弄伤了或者不幸被打死了,不能让你爹找我麻烦。" 晏天痕嗤笑一声,说:“我要是真被打死了,我爹恐怕不会找你麻烦,而是会直接把整个璋王府给端了。" 晏宸霄:“…" 晏天痕蛮有深意地说道:“不过,哥哥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晏宸霄怒道:“你和谁套近乎?我只有一个哥哥,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晏天痕说:“但本世子乃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可你大哥什么都没有。要不然你和你爹商量下,让他先退个位,再让你大哥顶上。" 晏宸霄脸色变了又变,道:“你切莫胡说八道。” 晏天痕笑笑没说话。 直系血亲之间,尤其是父子之中,能同时排到继承顺位的几乎不存在,除非父辈死了,子辈才会进入顺位排名之中,或者孩子死了且没有继承人留下,父辈也同样有可能获得继承顺位。 正常来说,这一辈如今的继承顺位乃是晏天痕父辈也就是烨王这一辈的排名,但晏天痕纯粹是因为晏重华为了保住妻儿,而主动放弃了继承顺位,再加上卦皇预言,直接确定了他的地位,所以才能进入上一辈的排名之中。 但若是晏宸霄或者他大哥想要获得名正言顺的继承顺位,那就得搞死他们老子,亦或者是他们老子主动退位。 但这两种无论是哪种,都是逆上之事,一个搞不好就会无路可退,得不偿失,而且若是让晏子璋得知他的两个儿子竟是有这种想法,想来以他的性子,保不准得提前让自己断子绝孙。 晏天痕这挑拔离间可谓是要命的很,直接捏七寸。 晏天痕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心情愉悦地勾着唇道:"璋王既不是我的君上,也不是我爹,何来大逆不道之说?倒是你那位兄长,看起来比璋王可有希望多了。" “你闭嘴。”晏宸霄涨红着脸,他虽然还算是擅长与人斗嘴,但谁让他的对手是晏天痕呢若说胡搅蛮缠颠黑为白口出狂言,晏天痕自认为是一代宗师级别人物。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天色快要黑了。”晏宸霄旁边的一位青年开了口,他距离晏宸霄的位置并不算近,看起来像是被晏宸霄故意排挤在外似的。 晏宸霄冷眼看了他一下,对晏天痕竖起中指,道:“洗干净了等着本世子。" 说完,晏宸霄调转马头,策马扬鞭顺着宽阔大道正中央朝着东方跑去。 其他几位世家公子也纷纷扬鞭跟上。 唯有那位容貌称得上是清秀的青年,并不急着走,看了晏天痕片刻,道:“没行到,烨王世子不光口齿伶俐,还如此有心计。" 晏天痕笑道:“好说好说,比不得璋王二世子身边的狗头军师阮公子。” “狗头军师”名为沈清和,出身不高,但从小便是璋王府上培养出来的死士,以前是跟着晏寰宇身边的一号人物,后来不知为何,晏寰宇前去万法正宗的时候,却是将他留在璋王府上并未一同带去。 待到沈清和再岀现在人前,便已经是跟在晏宸霄身边的跟班了。 说是跟班,倒也没错,晏宸霄待沈清和的态度显而易见,就是将他当成一个打杂的小厮然而沈清和却是个愚忠之人,无论主人家如何待他,他都一如往昔,依然忠心耿耿地对待璋王二世子,还替他处理了不少麻烦事。 沈清和最终没说什么,转身便跟了上去。 这个插曲晏天痕没放在心上,他归心似箭地朝着烨王府走去。 不过,让晏天痕很是无语的是,他回到府上的时候,便被王府大管家告知晏重华和幽冥正在切磋功法,不宜打扰。 晏天痕无语了一会儿,心里面很是唾弃这对儿爹娘-_一妖精打架便是妖精打架,好意思说是在切磋功法。 而且如今还是大白天,白日宣淫当真大丈夫。 晏天痕便没再等他们出来,直接回到自己的寝宫之中先是泡了个澡,再交代侍女准备一些吃食,然后提笔便在书房之中画起华容剑仙的画像。 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人来告知他那两位长辈已经“切磋完毕”,并且请他过去一叙晏天痕看着那张很是抽象的人物画像,抽了抽嘴角,将画卷团成一团扔到了一旁。 没天赋,只能认命了。 晏天痕见到幽冥和晏重华的时候,这两人正在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一起吃着晏天痕交代下来的晚饭。 见到晏天痕,幽冥坐直了身体,道:“来的还挺早,我以为你要等到万法正宗考核前几日才回来。 晏天痕在幽冥旁边坐下,道:“事情还算是好解决,伏驭当场就被我梦中情人给打死了。” “你梦中情人?谁呀?”幽冥十分好奇 晏天痕很是意外,幽冥的消息源一向很是厉害,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恐怕九界之内该知道的人都已经清清楚楚,可幽冥竟像是一无所知。 晏天痕道:“爹爹,距离伏驭被搞死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你竟然还不知道他是被谁给搞死的。" 幽冥摸了摸鼻子,轻声咳了咳,道:“那什么,你父亲半个多月之前才刚回来,我和他两个月都没见面了,所以你懂的哈。" 晏天痕:"…" 晏夭痕简直一言难尽,他算是彻底服气了幽冥和晏重华,这两人竟是能搞在一起什么正事都不管厮混整整大半个月,他也真是醉了。 作者闲话 518喜欢之人 晏重华微微不满,道:“孩子面前,说些什么。” 幽冥顶嘴道:“这种事情,阿痕早晚要懂,他年龄也不小了,却还是个童子鸡,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于心何忍啊?” 晏重华捏了捏幽冥的鼻尖,笑道:“就你废话多。" 幽冥说:“你居然嫌我说的这些话是废话,你不爱我了。" 晏重华说:“胡说八道。” 幽冥便很没形象地咧嘴笑了。 晏天痕:"...." "卧槽你们两个真是够了,你们这样很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发展的我告诉你们。" 许是感受到了来自晏单身狗的怨念,晏重华松开幽冥的鼻尖儿,道:“西南界的事情,我略有耳闻,详细经过还需你细细说来。" 晏重华倒还算靠谱一些,虽说他陪着幽冥厮混挺久,但也算是趁着间隙歇息停战的时候抽空关心了一下儿子的动向。 幽冥说道:“所以究竟是谁搞死了伏驭?伏驭居然被弄死了,虽然他也的确该死。" 晏重华淡淡道:“华容剑仙。" 幽冥惊讶道:“你竟是看上了华容剑仙?" 晏天痕羞涩地点点头。 幽冥撇撇嘴,很是不屑地说道:“他有什么好的?一看就是个性冷淡。” 晏天痕说:“我就是喜欢性冷淡。" 幽冥摇了摇头,接着说:“你喜欢他,他也不见得喜欢你,他将来说不定是要继承万法天宗道统的。" 晏天痕撅噘嘴,说:“我父王原本还是要继承乾元皇朝的,不一样被你撬了墙角。" 幽冥有一瞬的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给晏天痕做了这样的表率。 晏重华看着自家儿子,道:“道统与世俗皇朝不同,日后你便明白了。 晏天痕眼中的光黯淡了一些,他还是有些执着地问道:“父亲,爹爹,我当真没可能与华容剑仙在一起吗?" 幽冥回过神来,道:“剑骨之人,修为越高便越是会无情,若是动情,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殒命。华容剑仙乃是万年才终于出来一位的天生剑骨,阿痕,你且想好你究竟想要什么。” 晏天痕愣了一愣,道:“为何剑骨之人一旦动情,便会走火入魔?” 幽冥道:“因为天道公平,给了绝世之才,又怎会给坦荡情路?修道之人最难的劫,一是道劫,二是情劫,二者总要至少占有一样的。" 晏天痕若有所思,道:“竟是如此。” 随后他笑了笑,说:“我方才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我对华容剑仙很是仰慕,也很是敬佩,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怎可能有那等私心杂念?我能与他结识已经是人生大幸了,若是将来能够与他成为知交,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至于其他的,自然做不得真。" 幽冥也笑了,拍了拍晏天痕的脑袋说:“你小子,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去了万法正宗之后要让那些老不死的听见,肯定得和你拼命。不过说起来你要真看上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爹帮你把他敲晕过去扛回来就行了,有什么难的?” 晏天痕禁不住热泪盈眶地说爹你可真是亲爹,然后残忍拒绝。 幽冥表示很是惋惜。 华容剑仙的事情现在对于晏天痕而言到底算是私情,既然暂时没什么希望,晏天痕便也不再多说。 晏天痕想起了回家时候半路遇上的二货,便说道:“对了爹,我回来时候路上了晏宸霄他非要和我约定比剑,谁输了谁滚蛋。" 幽冥不以为意,道:“比就比啊,不过你可得手下留情不能把他一不小心给打死了,别给我惹麻烦,晏子璋这些年看我不顺眼,正想着找我麻烦,你别给他作筏子。” 晏天痕:"..." 晏天痕说:“您老人家对我还挺有信心。" 幽冥说:“那当然了,知子莫若父么。” 此事晏天痕提起来为的就是先让幽冥知道,万一到时候真不小心把那晏宸霄给弄个半残什么的,也好让幽冥提前做好给他擦屁股的准备。 晏天痕趁着吃饭的功夫着重将西方界越家和龙尧凌恒岀现在伏驭结侣大典上的事情悉数托出。 听完之后,幽冥倒是丝毫不感到意外。 西方界和北方界掌控了雀灵的两大源头,他们两家若是合作起来,那恐怕是距离下一个雀灵之祸不远了。 晏重华淡淡扫了幽冥一眼,道:“你为何方才说话的时候,双目放光?” 幽冥收敛了一些,道:“生活太平淡,修炼太乏味,总要有些跳蚤蹦跛一下来调剂一下生活。" 晏天痕默默抹了把脸,道:“爹,原本龙尧家族和凤家都是隐世状态的,根本不会出来多问世事,每年的雀灵也给得尤为主动,所以他们那般强大,我们也放任自由,但这几年他们有了别的心思,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保不住哪天紫帝天都就要换地方了。" 幽冥笑道:“哪里是那般容易就能换了的?他们即便有雀灵,但这世上谁家的雀灵是最多的?左右逃不出晏家。你以为这些年晏家囤积雀灵是闹着玩儿的?" 晏天痕皱了皱眉,说:“可有时候我觉得这章法的确有些问题,西南界的雀矿那般稀少每年却要供上和西方界一样的雀灵数量,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他们去隔壁买吗?倒不如让他们换个法子来弥补雀灵亏损。” 幽冥摸摸晏天痕的脑袋说:“你这就不懂了,晏家当然不可能让他们用旁的法子弥补亏损,毕竟晏家最终目的是尽可能多量的将外面的雀灵收回来,西南界朝西方界进行雀灵买卖,便同样意味着西方界的雀灵减少,若是其他七界都向西方界购买雀灵,那雀灵之祸就不可能再发生了。" 晏天痕恍然大悟,但他想了想仍是担心:“若是一个搞不好,西方界和其他几界联盟了呢/" 幽冥勾唇道:“手中连雀灵都没有,有什么可打的?” 晏天痕:“....” 晏重华听完,道:“我却认为最难以解释的仍是伏驭的事情。" 晏天痕说:“孕子丹么?" “这是其一。”晏重华轻轻敲打着桌面,道:“孕子丹数量极为稀少,当年你爹费劲力气才好不容易搞到一颗,有事谁能够轻而易举地批量炼制孕子丹。" 幽冥也沉了沉眸子,道:“妈的,给女子使用简直是暴殄天物,若是让我知道他是谁,我定要逼着他给我炼上十个八个。" 晏重华:“....” 晏天痕抹了把汗:“爹你正经点儿。” 幽冥说:“我是认真的啊,孕子丹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要真有人能批量炼制,那岂不是要发财了?我也没说要自己吃嘛。" 晏重华扫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其次便是要等虎族那边调查就够了。各族都有这等伤天害理之术,当初为了稳定,九大夭族聚集一起同时将那些禁忌之术焚烧并还归上天,虎族的禁忌之术最少,那亲血绝脉之术,我当时是有印象的,的确被彻底毁了。只是如今被伏驭知晓也不知是从内部传出来的,还是从外部。" "若是外部,那可就危险了。”幽冥咂咂舌,说:“而且兽皇现在也被梦鬼缠身,醒不来了可苦了兽王后这个母老虎了。” “母老虎?”晏天痕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幽冥点点头说:“是啊,她当然是个母老虎,各种意义上的。” 晏天痕:“…” 晏重华淡定道:“你爹以前与她有些交情,还曾经被兽王后追着打。” 晏天痕:”“…懂了。 幽冥记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他现在还记着兽王后当初揍他的场景。 晏天痕忽然想起轮回宫,便皱着眉头说:“兽王后和轮回宫那边做交易,轮回宫他们竟是知道梦鬼指名道姓要找华容剑仙一事。" “倒是有一段时间没听过轮回宫了。”幽冥微微一挑眉,道:“轮回宫和华容剑仙没什么过节吧?" 晏天痕说:“应当没有,没听说过他们有交集。” 幽冥道:“不过轮回宫和钱也没什么过节。” 晏天痕:“.....” 幽冥想了想,道:“说便说了,反正华容剑仙那性子,也不见得当真会去帮兽皇。” "为何?” "因为他不愿入世。”幽冥蛮有深意道:“一旦他帮了兽皇这一次的忙,恐怕以后哪个家族来请他帮忙,他都不好推辞了,华容剑仙是个明理之人,自然不会轻易改变原则。” 晏天痕说:“这我就放心了。” 一家三口又聊了挺久,在幽冥催促之下晏天痕才会去休息。 晏天痕走了之后,幽冥叹了口气,几分忧愁,道:“他似乎对华容剑仙,一见倾心,再见难忘。" 晏重华道:“这不见得是坏事。" 为何?”幽冥不解,道:“若当真如此,阿痕注定情路坎坷。" 晏重华倒是看得很开,道:“至少阿痕喜欢上的人,是个正直之人,阿痕原本在修炼上丝毫不上心,自从被华容剑仙救下来之后,他便用功不少,如今修为也还说得过去,想来也是为了更有资格站在华容剑仙身边。" 幽冥心头发酸,道:“可最终若那华容剑仙选择了道统呢?我家阿痕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晏重华看着幽冥,道:“华容剑仙对阿痕,也有几分与众不同。” 幽冥道:“没看出来。" 晏重华道:“具体的也不好说,但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阿痕自己有分寸,且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幽冥只得点点头,心里想着待到阿痕考入万法天宗之后,他得去见见华容剑仙。 说起来,自从晏天痕到了玄阶之后,他对睡眠的需求就少了很多,甚至不眠不休也不影响什么,而且九界之人,一心求道之人颇多,有不少人都每日恨不得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修炼上面,但凡睡觉或者吃饭,都被当成是浪费生命的行为。 晏天痕算是懒散的了,他虽然可以不睡,却仍然喜欢躺在床上放空思维,虽然可以不吃但他仍是对美味佳肴充满了浓浓的兴趣。 晏天痕躺在床上,想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不过多时,一只毛绒绒的虎崽子跳到了他的床上,还在他的胸口上压着。 晏天痕对上了琥珀那双漂亮的眼睛,禁不住便笑了,说:“这么多年没见过阿白,想来你也思念它了,今次前去万法正宗,我便带着你去如何?" 琥珀骄矜地迈着猫步在晏天痕身上踩来踩去的,然后点了点脑袋。 作者闲话 519我是断袖 几日之后,晏天痕便要启程前往万法正宗了。 临行之前,晏家今年准备参加万法正宗选拔的弟子,以及其他准备一同前去万法正宗的王孙贵公子们,便要悉数前去紫帝天都紫薇神殿之中面见尊皇。 除他们之外,其他的朝臣和皇族的重要人物,也都要悉数到场,只是这些人今日就要站在大殿两侧了,中间的位置当然要留给准备出行的弟子们。 这排场其实不算什么,若是换做其他天族或者是天族以外的世家,怕是要倾家族之力来表达对这些弟子的重视。 没办法,晏家每年名额太多,就算他们排名靠后,也总归是有师父愿意让他们入门的。 万法正宗哪怕与乾元皇朝瓜葛不深,九界之内谁都可以来,但保不准里面有谁愿意开个后尊皇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对于修行一道而言,他仍是算得上是年轻一一不管是从容貌上来看,还是从年龄来看。 继续在位个百八十年,看样子轻轻松松。 紫帝尊皇高高在上,下面的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也不敢看清,他充满威仪地扫视了下方排排站好的晏家弟子,片刻之后才说道:“今年我晏家一共有三十二人要参加万法正宗选举,希望到时候能进入万法正宗的,也有足足三十二人,除此之外,各位大臣世家公子,也有足足三十二人,朕同样对你们报以厚望。" 下面排列整齐的六十四位弟子齐声说道:“定不负尊皇所望。” 尊皇满意地点点头,道:“除此之外,今次朕还多要了一个名额,给玉清郡主,玉清郡主虽不是我晏家人,但朕毛非常看好她,此女子冰雪聪明,品性颇佳,足以够格进入万法正宗。" 此话一出,晏天痕便在心里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尊皇估计是老糊涂了,这些年非但独宠那位不知从哪儿来的皇妃不说,还连带着宠上了他的小姨子,而这玉清郡主虽然有些本事,却也是来拖后腿儿的。 更重要的是,玉清郡主缠人的功夫简直一流。" 晏天痕都快被她给缠怕了。 尊皇说完,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位晏家弟子道:“尊皇英明,玉清郡主若是能代表我晏家前去参加入选,想来我晏家今年又要大出风头了。" 晏天痕心道:是啊,丢人丢到九界。 另一位晏家弟子也道:“玉清郡主乃是天人之姿,我等仰望已久。" 晏天痕心中嗤笑:见过华容剑仙你才知道什么叫天人之姿,玉清顶多算是蒲柳,没见识的东西。 就在晏天痕内心活动极为丰富的时候,尊皇突然点名道:“阿痕。" 晏天痕抬头,道:“皇爷爷。” 晏宸霄悄咪咪扫了晏天痕一眼,心里面很是嫉妒。 这一声皇爷爷可不是谁想喊谁就能喊的,在场的有七八位都是这位尊皇的直系血亲,但前尊后所出的只有两位,一个是晏重华,另一位便是这些年一直在北界的晏怀臻。 晏怀臻至今未曾娶妻生子,前些年尊皇闭关之时,虽然蹦逖的有些厉害,但仍然得宠,想来若是将来有了孩子,尊皇一样会待他极好。 到底是嫡庶有别,但这是出身问题,终究是人力不可改变。 紫帝尊皇道:“你觉得玉清郡主怎么样?" 众人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晏天痕身上。 晏天痕坦荡荡地说道:“儿臣与玉清郡主没什么太大交集,所以不太熟,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玉清郡主,而且皇爷爷也这般认可她,想来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 站在旁边侧室之中偷听外面说话的玉清郡主恨恨地跺了跺脚,怒道:“他竟敢说与我不熟?你说他是不是狼心狗肺” 明明她经常去围追堵截晏天痕,两人总是能说上话的。" 旁边身着华丽宫服、头上戴着尊贵叠翠的女子说道:“女孩子家家,急什么急?且往后看着。" 玉清郡主紧张地揪着她手中的帕子,道:“姐姐,若是过会儿尊皇陛下将我指婚给他,他却拒绝了,我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那宫服女子便是如今最为荣宠的皇贵妃,只见她勾了勾唇,温柔说道:“他若是敢当众拒绝陛下,怕是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没有人能够拒绝尊皇,即便他是第二顺位继承人。" 玉清郡主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外面,紫帝尊皇看了晏天痕片刻,道:“一晃眼功夫,你也已经成年了,你爹像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追着重华后面跑了,前些日子有人告诉朕,玉清郡主拦了你的座驾,朕听了之后也甚是欣慰,想来阿痕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了。” 晏天痕心里妈卖批。 他脸上笑嘻嘻地说:“皇爷爷说的是啊,我也没打算孤独终老。” 紫帝尊皇甚是满意,点点头道:“那你看看,玉清郡主指给你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再次看向晏天痕,而且眼神相当…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同情。 幸灾乐祸的是晏宸霄,同情的是其他人。 当然了,也有为数不多的羡慕嫉妒恨。 晏宸霄差点儿没乐得笑出来。 玉清郡主什么德行谁都知道,这种姑娘娶回去,那可是给宅子里面请来个王母娘娘。 更可笑的是,晏天痕还没发拒绝 而站在右侧最前方随着晏重华一起的幽冥,则是明显黑了脸。 上面这家伙,是在为难他儿子啊。 晏天痕禁不住乐了,说:“皇爷爷,你这是在拿孙子开涮吧,虽然我也很想娶个女人过门,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您孙子我天生就是个断袖,性好龙阳,还是个袖子断得彻彻底底的那种断袖,您将玉清郡主许配给我,岂不是要让姑娘家守活寡?我对姑娘从来都硬不起来啊。" "咳咳咳咳咳….”晏宸霄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 其他众人也都用震惊的眼神望着晏天痕,这他妈是真的无所顾忌荤素不忌啊,当着尊皇的面儿、站在这紫薇大殿上,非但直言不讳承认自己是个断袖不说,还说这等带颜色的话,当真是不要命了啊! 却没想到,紫帝尊皇也发出了笑声,道:“你这小子,什么都敢往外说,性子倒不像是重华,而像你爹,幽冥,你说是不是啊!" 幽冥瞪了晏天痕一眼,转而对紫帝尊皇道:“这倒是像,总不能容貌随了他爹,天道运数和天赋随了他皇爷爷,连性子都不能像我吧?好歹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讨债鬼,要是一点儿都不像我,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哈哈哈….”尊皇很是高兴地笑了起来。 谁都知道晏天痕的运数极旺,在炼丹一道天赋也颇为骇人,甚至比这位在位多年的尊皇还要盛,但幽冥这么一说,却是将紫帝尊皇捧得高高的,他这等在意运数之人,怎可能不高兴尊皇笑道:“你呀你,一贯会发现真相。" 幽冥说:“那是自然。" 公媳二人相互吹捧,其乐融融。 晏天痕面无表情地看着幽冥把紫帝尊皇捧得天花乱坠的,心里想道:呵,男人。 紫帝尊皇心里舒坦,便也不追究晏天痕当朝出言荒唐之事了。 紫帝尊皇道:“你们此次前去万法正宗,山高路远,而且一去便可能几百年不再回来,朕便送你们一些东西傍身,也算是一些心意和期待了。” "多谢尊皇陛下。”弟子齐刷刷道。 很快便有身材姣好容貌颇佳的宫女们端着托盘走了下来,每个托盘上面都放着个储物瓶光是这储物瓶可都算是大手笔了。 弟子们倒也不是见识浅薄之人,虽心中激动,却并未表现出来让人轻看。 紫帝尊皇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 跟在紫帝尊皇身旁多年的大总管道:“这些瓶子上面,都刻着各位世子的名字,尊皇可是对你们非丰常上心了,你们到了那边,定要潜心修炼,切莫让尊皇陛下失望啊。” "儿臣定当潜心修行,不负尊皇所望。”众人齐声说道。 这些瓶子上面既然写好了名字,不难猜到里面的东西不一样,但有亲有疏,有轻有重,这是难免的。 晏天痕身份最为尊贵,自然是第一个给他。 只是当晏天痕拿起那瓶子之后,尊皇又开口了,道:“原本你自己便会炼丹,所以这里面朕并未放置丹药,但方才既然你说你是断袖,朕便专门差人往里面放了一瓶宫中秘制的绵膏。" 晏天痕险些一口血吐了出来,他以前居然都没发现尊皇竟是个调皮的。 大总管胖乎乎的脸挤成了一团,笑眯眯地看着晏天痕道:“殿下,用过之后若是好用,可以托话给宫中,宫里面旁的没有,这东西倒是不少,保准够用。" 晏宸霄想要捧腹大笑,紫帝尊皇这一手简直是要让他笑到原地爆炸。 晏天痕却是个厚脸皮的,非但没有闹个大红脸,反而笑嘻嘻地谢恩,说:“还是皇爷爷实在,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玉清郡主在旁屋之中,已经快要气炸了。 她红着眼眶说:“我不信他是个断袖,姐姐,他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你不能信他。" 皇贵妃道:“信或者不信,真或者不真又有什么干系?总归他已经把话就这么当着大庭广众说出来了,而且这理由很是令人信服,至少既保全了尊皇的面子,又不让人觉得敷衍……你看他那两个爹,说不准他还真的是断袖。” "恶心。"两个男人搞一起,终归是逆天之举,自古以来阴阳调和他们这样早晚是要遭天谴的。 皇贵妃皱了皱眉,道:“玉清,这些话你当着我的面说也就罢了,若是敢出去说,惹了麻烦本宫也不见得能保住你。这世道虽然断袖少,不成正统,但位高权重者总有那么几人性好龙阳,一个两个的都是咱们如今招惹不起的,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玉清郡主捂着脸哭了起来,说:“我不管,我就是要他,他喜欢龙阳,我就把他喜欢的那些男人,全都一个个杀个干净。" 说完,玉清郡主便跑走了。 皇贵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面其实也是不高兴的。 毕竟,这晏天痕无论如何都拒绝了玉清,说实在的,是不是断袖从来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权势地位,是否足以对抗玉清郡主背后的势力。 皇贵妃眼眸沉了沉,心道:看样子,她还得加把劲儿啊。 作者闲话 520尊皇送礼 从皇宫离开之后,晏天痕随着晏重华和幽冥坐着青鸟鸾车径直地朝着烨王府飞去。 路上,晏天痕打开那个储物瓶,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看了看,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道"皇爷爷竟是真的送了我一瓶脂膏。" 幽冥一巴掌拍到晏天痕后脑勺上,道:“你小子也够胆大包天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居然说自己是断袖,你信不信不出几日,所有人都知道我幽冥的儿子是个断袖了。" 晏天痕撇撇嘴说:“要是你能生出个不断袖的儿子才怪呢,你自己的袖子都断地彻底,还不准许我断啊。" 幽冥啧了一声,说:“我也没搞得人尽皆知啊!" 晏天痕心道现在可不就是人尽皆知,而且听说当初幽冥满山头地追着晏重华跑的时候,不也是搞得全天族都知晓了。 当然他是没这个胆子说出来的。 晏天痕说:“我也是没办法啊,当时情况,我要是再不自救,您老人家今天说不定就得多个准儿媳妇了,我才不喜欢那个玉清郡主,她就是个疯丫头,我喜欢安静沉稳一些的。" “若华容剑仙是女子呢?"幽冥问。 "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喜欢女人了。"晏天痕说。 幽冥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 幽冥很是不爽地冲着晏重华说:“你父皇也真是的,自己喜欢那个皇贵妃就算了,还爱屋及乌地对她妺子宠得不能行,这就算了,还把主意打到我家阿痕头上,真不知道你们晏家人怎么想的。” 晏家人:“.....” 晏重华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但他很是好脾气地说道:“从一个侧面想想,父皇最终不也没强迫阿痕娶那姑娘么。" 幽冥瞪了晏重华一眼,道:“没强迫不代表不动这心思啊,要是那玉清郡主再轴一些,你父皇对那劳什子的皇贵妃更宠一些,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说不定直接对阿痕道阿痕啊,虽然你对女人硬不起来,但皇爷爷这里有一瓶金枪不倒丹,要不你将就着试试?"一我看你到时候还能这么淡定。 晏天痕正在喝茶,闻言一口水喷了出来。 晏天痕说:“那我还是一头撞死好了。" 幽冥摸着下巴琢磨着说:“说起来,静水这个女人可是很不一般,她能在短短几年就爬到这个位置上,将尊皇哄得成日眉开眼笑的估计只记得双修了,也算是能耐。” 晏重华将茶盏放在桌上,淡淡道:“静水皇妃的容貌,像极了我母亲,母后当年死在了北界疆场上,父皇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几十年过去,他心里面依然有所念想。" 幽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是突然多出一个容貌与母后那般相似之人,就无人觉得蹊跷么?" 晏重华道:“我曾问过父皇,他只说这女子身家清白,乃是他在旁的大世界游历之时,偶尔救下的一个普通人家女子。" 幽冥倒吸口凉气,道:“其他大世界?这世上,当真还有其他大世界的存在?" 晏天痕也很是惊讶。 晏重华看着这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眼巴巴盯着他的杏眼,禁不住心中一暖,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些年来,晏家为了确保超然地位,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罢了,而且旁的大世界,不见得比九界大世界的灵气稀薄。" 幽冥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他斜眼看着晏重华,凑过去轻佻地捏着他的下巴,道:“大世界的存在,始终被掩藏,恐怕不会只是晏家为了地位吧?道统和世俗皇朝原本是合二为一的,万年前开始分离,如今已经各管各的事儿,相互鲜少插手,想来和外面的大世界有些瓜葛?" 晏重华似笑非笑地握着幽冥的手,道:“你既然清楚,还问我做什么?" 幽冥说:“我是想看看你老实不老实,没想到你还真就不老实。” 晏重华嗯了一声,道:“你不就喜欢我不老实么?" 幽冥咯咯笑了起来,身子都歪在晏重华怀里。 晏天痕:"“…"如果你们不是我爹,我肯定把你们从车上扔下去。 不光被喂了狗粮,而且他如今都还什么都没听懂一一什么大世界,什么被隐藏的原因,他以前通通没听说过。 幽冥乐够了,总算是记得被他晾在一边的晏天痕,道:“宝贝儿,是不是很想知道大世界的事情?" 晏天痕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幽冥说:“好好修炼去吧,等你到了地阶巅峰,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就会知道。" 晏天痕:"…" 好吧,没个百八十年估计没戏。 幽冥说:“看看其他都有什么好东西。” 晏天痕数了数,一共三样东西,除了那搞笑用的脂膏之外,还有一把看上去很是其貌不扬的匕首,一颗六级妖兽内丹。 见状,幽冥拿过那把匕首,抽开之后在自己的手腕上飞快地割了一下。 深可见骨。 “你做什么?" “拿药来,快!" 晏天痕显然也没想到幽冥竟是会拿自己做实验,连忙从储物戒中将愈合伤口用的药膏拿了出来,还顺便掏出一颗补血丹,硬生生给幽冥塞到嘴里。 “哎呀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幽冥瞅着晏重华绷着脸给他疗伤,自己却满不在意道:“我不过是试试这匕首好不好用,现在看来,你父皇对阿痕还不错么。” 毕竟,幽冥的这身皮肉虽然摸起来很是柔软滑腻,但实际上他可是真正的淬雷魔体,寻常的兵器根本在他皮肤上留不下印子。 这匕首果然是神物。 幽冥本想将匕首放在眼前好好看看,却被晏重华斩钉截铁地给拿走了。 晏天痕一个头两个大,道:“爹,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啊。" 幽冥摸摸鼻子说:“我就是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印戳。" 晏重华将匕首递给晏天痕,晏天痕拿起来放眼皮子下面细细看了看,一挑眉道:“上面有个温字。" 幽冥说:“原来是器皇白温的手笔,我就说怎会如此锋利,这匕首的制作材料,恐怕也是天地异材,极为难寻。" 晏重华道:“器皇如今已经封山了,这匕首怕是孤品。" 晏天痕很是小心地将匕首收了起来,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虽然那位紫帝尊皇有时候还挺犯抽,但晏天痕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还挺好的,自从八年前他重回天都,到现在也不知收了尊皇多少赏赐。 剩下的那颗妖兽内丹,来头更大。 "这怕是一颗鲛珠。"晏重华见多识广,拿在手中看了看,道:“鲛人一族早已销声匿迹多年,鲛珠也是极为稀罕的物件儿,若是化为己用,非但可修为大涨,还能在海中不捏法诀也得以畅游,其次入器入丹都是可以。" 晏天痕说:“若是就这么用呢?” 晏重华道:“至少可以用来引路破障,还能照明。” 晏天痕喜滋滋地说道:“照明这个用处最大了,我喜欢。" 晏重华:“.....” 真是白费了这颗鲛珠。 回去之后没多久,顾如玉和祁非情就都找了过来。 祁非情一见到晏天痕就捧腹大笑,道:“我是个断袖,我对这女人硬不起来,哈哈哈,这话要是我敢说出口,我哥估计得把我的腿给打折了。" 顾如玉点点头,道:“我弟弟若是敢这么说,我也要打折他的腿。” 晏天痕啧了一声,说:“谁让我爹开明?而且我若不这么说,就得娶那个疯女人了。 顾如玉眯了眯眼眸,道:“你当真喜欢男人?" 晏天痕想了想,说:“也是要看人吧。” 他想,若是华容剑仙是个女子,那他肯定是喜欢女人的。 祁非情道:“我们来找你的路上,还遇上了晏宸霄那群人,他还故意说话给我们听,让那些公子哥儿们以后离你远一些,以免他们被你看上。"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哦,那他可真是多虑了,我眼光高,恐怕看不上他那些狐朋狗友歪瓜裂枣。" 顾如玉笑了笑,道:“准备如何动身?" 晏天痕说:“原本是打算跟着大部队一起走的,但现在看来,我还是自己偷偷溜走为妙,要不然我肯定得被那个疯女人盯上。" 每隔七年的万法天宗入学考试,都是以宗门或者家族为单位,一起过去的,争相斗艳炫耀财力势力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但也有比较低调的考生单独行动,默默过去。 晏家一向排场极大,光是送行的侍卫就有上干人,用的神驹都是训练有素的妖兽,每个看起来都是威风凛凛的,很是引人注目。 其他天族的排场自然也不在话下,最好看的当为翼族,他们的羽毛本就漂亮,五颜六色的,飞在空中姿态也美,而且翼族也是出了名的美人种族,万法正宗每一届的考生里面,最好看的美少年和美女子十有八九都是出自翼族。 所以每年的万法天尊招入新弟子,也是一场视觉的饕餮盛宴。 不过,今年晏天痕却是没打算出去露这个脸,反正从他八年前回到九界并成为被认可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之后,他的名字已经被九界世家给轮了一遍又一遍了。 但凡他想高调,只要报上名字就够了,用不着排场。 相反,他想低调行事倒是有些困难。 祁非情很是怀疑:“你一个人去,行不行啊!" 晏天痕不乐意了,道:“你怎么说话呢,问一个男人行不行这是要被打的你造么。" 祁非情:“噗" 作者闲话 521东界海琼 顾如玉笑了笑,说:“一个人上路也好,清净。" 晏天痕问道:“你们两个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祁非情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想,但我大哥估计得能打死我。" 顾如玉耸耸肩说:“我得沿途保护那些个晏家弟子,没办法,走不开。" 顾家乃是紫帝天都世世代代的铜墙铁壁,顾侯爷更是紫帝尊皇身边不可代替的左膀右臂专司守紫帝天都治安,乃是禁卫军团。 古早有言,明有顾家卫,暗有黑白鸦。 顾如玉身为顾家长子长孙,虽因年龄尚小并未在宫中挂职,但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这一路上,他自然是走不开的。 晏天痕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说道:“算了,那就只能本世子一个人孤零零上路了。” 祁非情笑嘻嘻地说:“说不定在路上,你还能一不小心遇上一位美少年,然后和他发生点儿什么露水情缘一一哦对了,尊皇陛下不是还专门给你塞了一瓶脂膏么,可别浪费了啊!哈哈哈哈!" 晏天痕一脚踹过去,说:“闭嘴吧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那玩意儿用你身上。” 祁非情边跑边笑道:“你可放过我吧,本少爷可没有龙阳之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太丧心病狂了。" “滚蛋。”晏天痕说。 没过几天,晏天痕便一个人上路了。 走之前他还专门问他爹,说我也不带个随从什么的,万一半路出了点儿什么意外,那可该怎么办啊! 幽冥很是放心地回答他说,放心吧儿子,你从小就命硬,以前在娘胎里就连堕胎药都没干掉你,不是什么大灾大难的一般情况下挂不了。 晏天痕便抽了抽嘴角说爹你居然还吃过堕胎药。 幽冥打了个哈哈给糊弄过去了。 晏天痕走在路上,还在惊奇地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可真是非同一般的顽强啊。 他这次出门并未带太多东西,也没在意排场,只是将幽冥给他准备的不少法宝丹药和灵石装在储物戒之中,然后在储物袋里面装了不少吃食,琥珀是随时带在身边的,只不过为了避免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来,他将琥珀用一种名为“变色龙"的灵植,给染成了黑色的。 这么一来,一位乔装打扮之后的俊秀少年,带着一只黑色的虎崽子,便一起上路了。 万法正宗的方向位于东海之东北海之北串联起来的海外之地,它并不在九界任何一界的管辖之地,被称为九界之外的第十界。 这里面积广阔,土地丰饶,灵气浓郁充沛,制度森严,不受世俗皇朝把控,且高手林立弟子众多,俨然算是一个王朝。 然而此处与世俗王朝截然不同的地方在于,万法正宗绝无帝制,也无世家,在这里,即便你是世俗王朝的天族后裔,若是实力不强,无法服人,也一样会被人看不起。 万法正宗乃是万宗之首,这里的秘籍法宝浩如烟海,名流数不胜数,大能林立,群雄并起汇集了整个九界最强悍的一群人。 九界修道之人皆以能够进入万法正宗为荣,包括天族那些眼高于顶的弟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乾元皇朝放在万法正宗面前,也算不得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了,有不少传闻都说,若是万法正宗的那些世外高人想要摄政,怕是一夜之间紫帝天都便要更名改姓。 此话晏天痕原本是不怎么信的,毕竟他不信万法正宗当真就毫无牵制。 一个人行路倒也落得轻松自在,晏天痕有不少代步的法宝,再加上他前些年就已经学会御剑飞行,因此没过多久便到达了北方界和东方界的交界之处。 虽说北方界和东方界之间还夹杂着一个东北七界,但东北界面积较小,被完全包裹在内陆之中,与海外没有丝毫相连之处,因此并非前往万法正宗的必经之处。 晏天痕到达海外边界的时候,已经临近万法正宗开门迎新的日子,因此此处称得上是热闹非凡,整座位于东方界疆域线上的海琼城,挤挤挨挨地全是前来考核的弟子,粗略估计,恐怕不下十万人。 晏天痕不欲以真实身份进入万法正宗,便易容改面,但很快他便发现了这样的坏处! "哎呀道君这可真是不巧了,咱们客栈一个月前就已经被订满了。” “什么?十块下品灵石也不成啊,包咱们客栈的,可是天族万家人万家你知道吧?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惹得起。" "去去去,咱们这儿是万霞宗的包场,别在这儿凑热闹。” 晏天痕面无表情地从他今日踏入的第八家客栈走了出来他默默地望了眼已经西斜的夕阳,觉得他前来海琼城的第一天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晏天痕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捏了一张传音符给祁非情和顾如玉"你们两个已经到了海琼城吗?" 符纸烧完,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音。 晏天痕便随便拉了个路人,问道:“紫帝天都的那群人来了吗?” 路人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新来的吧?两天前紫帝天都的那些人就已经到了,排场特别大,把半边天都给盖住了,还直接包了一条街,只是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我们估摸着是万法正宗派人来接他们了。" 这人说到这里,还很是羡慕地说道:“有后台就是好,像咱们这种没后台又没钱的,只能慢慢等宗门大开的日子喽。" 晏天痕觉得挺不可思议:“他们只在这里停留一夜,就没影子了。" 路人点点头,说:“是啊,难不成你当我骗你啊。” 晏天痕:“...” 没什么可骗的,毕竟他直接去晏家包下来的那条街看一眼就知道真假了。 不过,晏天痕觉得奇怪,因为等他前去晏家之前包下的阙彤街上打探情况的时候,却发现竟是连那些护送弟子钱来的侍卫们,都不见了踪影,可一些随身携带的行礼之类的,还放在院子里面。 晏天痕怀疑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晏天痕手中是有一张船票的,之前便说了,万法正宗位于海外,而海琼城外则是无尽之海,黑海一眼望不到尽头,上面结界众多,海中各种怪物数不胜数,若是想要顺利抵达万法正宗,还需要乘坐万法正宗派来的海船。 拿到船票之人,意味着有参加考核的资格,晏家所有前来参家考核的弟子都有一枚船票而其他一些没背景没推荐却想要来万法正宗的修士们,必须先等着万法正宗的人来到海琼城,待到几轮例如灵根、修为、天赋和年龄之类的初级考核之后,通过的才能够得到船票,踏上前去万法正宗参加真正入选考核的机会。 看起来天族没有得到什么优惠,但实际上,若是知道了万法正宗初级考核的标准,便知道对天族的放水是有多厉害了。 首先,在年龄和修为上有着极强的限制。 比如淬体期巅峰不能超过十八岁,黄阶煅骨境不能超过二十五岁,黄阶凝脉境不能超过五十岁,黄阶破血境不能超过一百岁。 晏天痕在这一点上倒是合格,如今他已经是黄阶破血境入门,至于之前尹念猜测他已经到玄阶归元境,纯粹是因为他身上带了专门用来装逼的法宝,骗过了尹念而已。 但要知道,能在二十五岁达到煅骨境的修士,放眼九界天族也是凤毛麟角一一当然了,这只针对人族,至于厚积薄发连幼崽期都几百年的妖族,另有其他要求。 其次,在灵根上有所限制。 若是灵根数量大于三,那直接淘汰,没什么机会再进行下一步了。 最后,测试天赋的时候,天赋石共分为七重,若是天赋石未被点亮过半,那也一样直接出局。 综合下来,若当真让天族来测试,恐怕有一半人都得被踹出去了晏家是个大世家族,和晏天痕同辈的弟子恐怕得上百,只是得到通行证的只有三十二人除此之外,权臣诚如顾家和祁家也能拿到一两枚,至于其他想来万法正宗的晏家弟子或者其他世家弟子,恐怕就得规规矩矩的考核了。 晏天痕在此处观察片刻,因找不到打斗痕迹而最终放弃晏天痕便捡了个漏子,直接挑了一间空屋子住了进去大约是因为晏家一包便包了十天半个月的,因此这里的人虽然都一夜消氵失,却也没什么人敢来一探究竟,更没人敢住进来。 第二日,晏天痕便去闹市寻找线索。 然而他很快便发现,其他天族似乎来的都特别积极,前些日子来的那些天族,刚到没多久就被万法正宗的大船给接走了,不知羡煞多少人。 打听之后,晏天痕估摸着应该只剩下万家的人还没来。 万倚丹因为和万家决裂,因此他必然拿不到船票,而他的修为不够二十五岁那个档,便没资格进入万法正宗考核,这倒是有些遗憾了。 正想着,万家人的队伍便已经到了城中。 万家发扬了一贯的传统,人未至,声先至,悠扬的乐声阵阵传来,从远而近,听之让人倍感通体舒畅,竟是有些修士因这叠加的阵阵仙乐,而福至心灵地突破了修为壁障,感悟颇深。 晏天痕望向天空,便见到仙袂飘摇,脚踏各种律乐之器腾空而来的万家弟子在空中排成一个琵琶的形状,他们有的负手而立,有的吹笛吹箫,有的反弹琵琶,有的拔弄古琴,还有的直接摇晃着拨浪鼓。 律乐世家,以律为器,以乐为魂。 作者闲话 感谢 starightcat小天使的香蕉,亲一口 522我的名字 晏天痕看着这祥被定下的那座高档客栈的上上下下热络地迎入客栈之中的万家弟子,心中禁不住感慨万倚彤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万家人,比起逼格高地让晏天痕都自愧不如的万家弟子万倚彤更像是个粗糙的抠脚大汉。 当然了,这话肯定不能让万倚彤知道,不然他能提这剑追着晏天痕绕着山头跑十圈。 但很快,晏天痕就发现情况似乎当真不太对。 因为万家抵达海琼城的第二日,他们竟然也都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客栈之中。 率先发现情况的是一位万家的公子。 他掉了队,所以比大部队晚来一步,第二日早晨才抵达海琼城,然而当他径直来到万家入住的客栈之后,却是发现客栈里面根本就是空无一人,但东西都还齐刷刷地摆在原位。 这位万家公子顿时就怒了,将那老板从睡梦之中揪起来,质问他说是否动了手脚。 那老板一见这种情况,也慌了神,很是委屈地说道:“我哪儿有这个本事来和万家人作对?昨天晚上我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也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客栈在这里已经几百年,哪一年也没见出过什么意外啊…" 那万家弟子自然不信,但是他不信也得信,毕竟将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丝毫打斗的痕迹。 不过,他这么一闹,整座海琼城的人都知道万家失踪了。 突然之间,有人开始惶惶不安起来,道:“我与同宗弟子一起前来,但是他今日也不见了?" 另一人道:“我也有朋友失踪了。"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待到海琼城的侍卫前来查看过后,那侍卫长只说道:“我们定会尽力而为,将失踪之人寻出。" 然后继续巡逻! 晏天痕:“....” 摆明了是在糊弄人的。 然而在万家人失踪之后,晏天痕倒是淡定了下来,他相信这是一场来自万法正宗的“恶作剧”,因为失踪的那些人,晏天痕打他呢一下,他们手中都有所谓的船票,而晏家和万家之所以连侍卫都一起失踪,恐怕是因为万法正宗担心这些世家的侍卫太过彪悍,所以“搞丢”那些准备考核的弟子之事,顺便用了什么法子让侍卫也一起失踪而且看这些海琼城侍卫的反应,他们倒像是知情人似的。 晏天痕瞅着自己手中那枚叶子形状的船票,优哉游哉地便朝着昨夜住的地方走去。 刚走到门口,晏天痕便顿住了身体,他轻轻一摆手,手中便多了一把阴焰长剑。 里面有人! 晏天痕推开房门,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长发逶迤一地的女子闭着眼睛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她的手臂上还有一道伤,正在往外面汩汨流血,看起来很是骇人。 晏夭痕懵逼一瞬,先是以为这是谁搞出来的恶作剧,接着又怀疑是有人故布迷阵打算想方设法暗杀他。 但很快他便发现情况并非之前想象的那样。 因为眼前这个女子,丹田气海空荡荡,似乎没有修为。 这九界之中,怎可能有没有修为之人? 上到天朝贵族,下到平头老百姓,只有修为高低之区别,罕少有不能入道者。 晏天痕面色一变,疾步走了过来,手指按在女子的颈部脉搏上,道:“姑娘,你身体如何?" 那姑娘原本双眸紧闭,但此时听到了声音,猛然睁开了双眼。 晏天痕像是心脏被人给捏了一下,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场。 他见过的漂亮女人要比漂亮男人多得多,毕竟这世上女人一贯会打扮自己,但男人却不见得。 然而晏天痕从未见过如同眼前的姑娘一样清逸脱俗之人,虽那一眼有些冷意,但里面宛若包容了万千天星,亮而璀璨,让人怦然为之心动。 “善哉善哉。″晏天痕说:“得罪了啊!姑娘,既然你是主动寻到我的房间,那我就只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人做到底了,姑娘可切莫多想,毕竟我是个短袖。” 那位姑娘:“…" 晏天痕说完,将这位姑娘打横抱起,这位姑娘又直楞楞地盯着晏天痕,轻轻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先是挣扎了一下,之后便听晏天痕说:“我可轻易不抱别人,技术不行,你要是再动,咱俩一会儿就滚在一起了,你且悠着点儿。" 那姑娘:“…” 晏天痕将这姑娘放在了床上,撕开她原本已经破损了的袖子,查看了一下伤口。 晏天痕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这伤口显然是被魔兽所伤,上面泛着黑雾和青紫色,已经有一部分腐烂了。 这得有多疼啊。 晏天痕有些佩服这位一声不吭的女子,看了她一眼,道:“你这里的肌肤已经腐烂了,我得给你割下来,若是一会儿疼的不行,你就掐被子吧。" 那姑娘终于说话了,她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着晏天痕,声音略带干涩沙哑,道:“难道不该掐你么?" 晏天痕一愣,顿时乐了,说:“您可千万别掐我啊,我这人最怕疼了,你要是掐我,我手一抖,说不定就给捅穿了。" 姑娘:“.…" 这姑娘说:“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休息片刻,自己来就行。" 晏天痕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撸起袖子拿出刀子开始干,嘴里咧咧道:“我不行?姑娘,身为一个男人,我建议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尤其那个男人经不得激。" 姑娘抽了抽嘴角,像是露出岀了一个很浅很淡的笑容。 晏天痕拿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器皇出品的匕首,心里想着要是被器皇知道这刀子第一次开刃是被幽冥测试是否好用,第二次开刃就是来挖肉疗伤,估计得气得骂人。 晏天痕拿刀子在她胳膊上比划了片刻,愁眉苦脸地说道:“姑娘,我这里刚巧没有止疼的麻药了,要不我先出去买一些吧,也不费事儿。” 他一向不怎么受伤,就算受伤了也有旁人帮忙端茶送药的,所以身上竟是没带止疼的药那姑娘还很是淡定地说道:“不必,你直接上手吧。” 晏天痕说:“你还真是信任我啊,万一我技术不好,把好肉给割了,或者捅穿了呢?" 姑娘说:“那你就对我负责到底吧,断袖便断袖,这世上总有丹药能治好你断袖不举的毛病。" 晏天痕手一抖,吓得赶紧集中注意力,不敢出丝毫差错。 心里想着:这姑娘简直比他百世师姐还要彪悍许多,当真是女中豪杰。 刀是好刀,割肉就像是切菜一样简单。 晏天痕看着那些腐肉被割掉,臂骨都露了出来,自己的心里面都禁不住疼得一抽一抽的而这位姑娘虽然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流,面色苍白如雪,身体都在发抖,但是她却一声不吭,连那只手臂都尽量一动不动的。 晏天痕技术不错,很快便将那腐肉给刮了下来。 他迅速将提前准备好就放在手边的一瓶丹药打开,倒出两颗丹药便塞到了那姑娘的口中。 丹药下肚,姑娘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晏天痕,道:“生肌丹?" 晏天痕一挑眉,看着那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伤口,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生肌丹,而是超级无敌霹雳加强版生肌丹,我自己研发的,别无二家。" 姑娘:“....” 这人好自恋。 虽然生肌速度挺快,但毕竟是个碗口大的伤,也要疼上好一会儿。 于是晏天痕便坐在床边,打算通过和这位姑娘聊天,来让她注意力转移。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你,多不礼貌啊。"晏天痕说。 这姑娘说道:“你在问旁人之前,难道不该先介绍一下自己么?" 晏天痕很是爽快地说:“我叫顾天天。" 顾天天这名字,是晏天痕出门在外不想暴露身份时候给自己起的专属别名,而且这名字背后的身份很是真实,完全有据可查。 晏天痕此次前来万法正宗,便打算用蔺天天这名字行动。 这姑娘说:“我叫蔺之之。" 晏天痕:“....” 姑娘你是认真的? 蔺之之说:“我也觉得很有缘分,你的名字居然也是叠字。" 晏天痕点点头,心道老子起的是假名,你该不会也是起了个假名吧? 晏天痕脸上却是笑着说:“那之之姑娘,敢问你仙乡何处啊?” 蔺之之露出了一丝迷茫之色,道:“我不记得了。" 晏天痕道:“什么叫做不记得了?" 蔺之之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为何来这里,也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我的名字。"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道:“之之,你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儿吧?” 蔺之之摇了摇头,道:“我若是记得我是何人便好了,自然是要找我的家人朋友来救我而不是和你这么个陌生男子在一起。" 晏天痕:“…" 他就被这样说服了。 晏天痕耐着性子说:“我不是那等会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蔺之之扫了他一眼,道:“看出来了,否则方才你喂给我的,就不是生肌丹,而是迷药春药之类的东西了。” 晏天痕说:“之之,你是个姑娘。" 蔺之之说:“不见得。” 晏天痕:"???” 蔺之之解释道:“说不定我有一颗男人心。” 晏天痕禁不住笑了,说:“你可真有意思,我很久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做作又坚强的女孩子。" 蔺之之淡淡说道:“我孤身一人,就算不坚强又有谁会关心?世人不过会看我笑话罢了才不会心疼我。" 晏天痕突然被会心一击,脱口而出:“我心疼你啊。" 蔺之之扫了他一眼,道:“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方才你连让我抓你都不让,虚伪。” 晏天痕:"…" 蔺之之翻了个身,说:“我困了,想休息了。” 晏天痕见状,道:“那我先去旁边的屋子歇息了,我储物戒之中有几套衣服,但估计没你能穿的,要不然你先将就一下?” 蔺之之闷声说:“不用了,我身上有衣服,一会儿我自己换。" 晏天痕便说:“那行吧,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便出生叫我。" 蔺之之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晏天痕将散在地上的两根碧色的簪子捡了起来,放在蔺之之的枕边,又检查了一下快要愈合的伤口,便起身离开了。 关上门之后,晏天痕搓了搓脸,心道老子果然是个正人君子啊。 作者闲话 523外殿弟子 晏天痕进了隔壁的房间,倒是没有睡觉,这种地方这种环境他也睡不着,便直接盘膝打坐顺便炼制了一炉子生肌丹。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傍晚,晏天痕刚收了丹药,便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蔺之之的真气空荡荡,显然修为不行,或者被什么给压制住了,所以走起路来饶是很轻的声音也能被晏天痕听到。 晏天痕打开门,便看到蔺之之站在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 晏天痕瞬间被惊艳到了。 他原以为世上的女子或者如他师姐一般艳丽,或者如南皇一般雍容华贵,或者素雅或者清纯,但看到面前女子的瞬间,他却发现自己果真是个井底之蛙,太过浅薄。 世上还有一种女子,你见到她,便知她不是你可以亵玩之人,她不冰冷,不疏离,举手投足并不婉婉温柔,却让人过目难忘,见之忘俗,这类女子身上自带仙气,饶是不开口静静站在那里,便自成一副美得惊心动魄的水墨画卷。 "我的胭脂用完了,钗环碎了,肚子饿了,还想要买新衣服。"蔺之之开口说着,还加了句:“我身上没有钱。" 晏天痕:“…"还不如不说话。 晏天痕哭笑不得,心道这妹子大概是对自己生出了雏鸟情节,但果真是毫不矫揉做作直接开口给自己要东西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没钱好办,少爷有的是钱。 晏天痕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走,哥哥带你去买买买。” 蔺之之微微一勾唇,道:“我年龄比你大。” 晏天痕扫了她一眼,道:“我似乎记得出门的时候忘带钱包了。” 蔺之之改口:“天天哥哥。" 晏天痕:“…" 早知道就不说假名了,总觉得不是在叫他,亏了。 晏天痕说:“算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嗯,天天。"蔺之之说。 晏天痕便带着蔺之之一起去旁边的街上买东西。 晏家租来的这半条街,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既距离海琼城每毎年定点的万法正宗前来接人的地方颇近,又临靠这海琼城最丰饶的坊市,所以很是方便。 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坊市。 海琼城的坊市是彻夜开放的,毕竟每过七年只有这么一次宰外面来客的机会,当地居民自然得好好准备准备。 所以即便是天色已经晚了,街上的人依然熙煕攘攘。 原本来此处等待考核的修士便多不胜数,其中更有不少是抱着碰运气打酱油的心态过来的所以为了证明自己曾经来过,自然是要多买一些当地的特产回去了。 坊市一天到晚都相当热闹,灯火璀璨,宛若白昼。 晏天痕道:“若是要面胭脂水粉,当去紫苏阁,那里的胭脂水粉应当是最好的,若是买衣服,去仙衣霓裳,至于钗环首饰之类的,还是乾坤阁名下如意坊的上档次。" "如意坊?"蔺之之突然扬起了眉梢。 晏天痕连忙解释道:“如意坊和那红楼场子不太一样,这是挂在乾坤阁名下的一个专做钗环手势的铺子,和那个销金窟只是撞名而已。" 蔺之之的眉梢继续扬起。 晏天痕口干舌燥,道:“你不是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么,怎么会对如意坊这般在意。” 蔺之之说:“我突然觉得有些印象,但不知道这印象从何而来。" 晏天痕心里面一惊,暗自想到:该不会是蔺之之以前便是在如意坊做事的吧!不过,如意坊若是能招到这样的女子,那恐怕早得在业界之中传开了。 蔺之之虽然苦恼了一会儿,但最终仍是淡定地跨入了仙衣霓裳。 这里面的各类衣服多不胜数,而且大多制作精良华丽,上面点缀着珠宝,更重要的是具有一些防御功能,华而又实, 当然了,价格也相当好看。 旁边的女子都是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一个个都爱不释手选择困难,蔺之之却是一眼扫过去挑了其中样式最简单的那件青色霓裳套装。 这套衣服算是相当简单的款式了,色泽也素淡得很,挂在那里久久无人问津。 蔺之之道:“我要那套。" 晏天痕看了看蔺之之,说:“挺合适你。" 于是他便叫来这里的老板,道:“那套衣服我要了。" 老板说:“是要预定还是要成衣?成衣可根据身材自行变化调节大小,伸缩有度,价格自然也要贵上不少。" 晏天痕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道:“要成衣。" 老板脸上笑容绽开,马上差人将衣服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道:“客官当真是眼光独到老辣,别看这衣服看起来寡淡得很,实际上料子却是这整个铺子最好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件,而且这料子冬暖夏凉,刀枪不入,穿上丝滑…" 蔺之之道:“可有换衣之处?" 老板看着这气质独特容貌精致的姑娘,难免赏心悦目,笑道:“配姑娘最合适不过了,小梦,你带着姑娘去后面换衣。" 叫小梦的姑娘马上走了过来,对着蔺之之说:“这位姐姐,随我过来吧。” 蔺之之点点头,跟着她朝后面走去。 蔺之之走过之后,老板才摸着心口对晏天痕道:“客官,尊夫人个子可真高啊。” 晏天痕差点儿呛着,说:“她可不是我夫人,这话不能乱说。" 老板挺错愕的,心里想着不是夫人那估计就是情人了,不然哪能掏钱掏的这么干脆利落。 不过,那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给人当情人的。 此时晏天痕心里面也想着,蔺之之的个头可真是高啊,晏天痕自己的身高就算高的了,而蔺之之更是都比他高出半个脑袋了。 晏天痕问道:“多少钱?" 老板说:“十枚中品灵石。” 晏天痕爽快地将灵石付了。 十枚中品灵石,若是放在九界的普通人家,怕是一辈子都搞不来。 一枚中品灵石相当于一干枚下品灵石,而一颗下品灵石能换干金。 即便九界鲜少以金银交易,灵石也同样是稀少的流通之物,尤其是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 晏天痕出手阔绰,老板喜上眉梢,便接着道:“不如再多买几件衣服?方才那位姑娘姿容绝代,身材高挑修长匀称,不光穿那等素色衣服好看,若是穿上盛装,也更是美艳逼人。" 晏天痕看了看,他对女子的衣服着实没什么研究,便道:“还是要看她自己喜欢。" 片刻之后,换好了衣服的蔺之之走了出来 顿时整个成衣店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朝着蔺之之扫了过来。 原本蔺之之身高便傲然,容貌也是极品,她一进门就被不少人给盯上了,如今她换了新衣更是有不少女子都想看看效果。 这一看不要紧,不少原本在看华丽艳色霓裳的客人,都纷纷询问老板这套衣服可还有存货之类的。 老板做衣多年,眼光老辣,一看便知道这衣服大概只有眼前女子才能穿出这等效果来,其他人,哪儿这么容易管得住 蔺之之走到晏天痕身边,看了看衣服,道:“好看么?" 晏天痕吸吸口水,道:“你穿什么都好看,要不再多买几件?” 蔺之之摇摇头说:“有衣服穿就好,我不挑。"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心里想着长得好身材好就是幸福。 “什么,只有那一件成衣?"一个姑娘的声音传来,她似乎很是不满:“我不管,我早就看中那一件了,旁的衣服都不如那一件好看。” 晏天痕闻言便转头看了一眼,一个一看就很有钱的公子哥晃着手中宝蓝色的扇子,面露为难之色,道:“其他的也挺好看的,师妹,咱们再挑挑其他的好不好不好?" "我就要那一件我已经看上那件衣服很久了,这次专门出宗门来买,怎可能轻易放弃?"这位姑娘称得上是很有气势了,直接走到蔺之之和晏天痕面前,仰着脸看着蔺之之道"把它脱下来,你买的多少钱,我翻倍给你。" 晏天痕简直震惊了,自从他成了从晏小可怜变成晏小世子之后,许久都不见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无理取闹。 蔺之之懒得和她废话,淡道:“不给。” 那姑娘一眯眼眸,道:“我给你加钱。" 蔺之之有些心动,说:“加多少?" 晏天痕差点儿没吐出来血,他扯了扯蔺之之的袖子,将人挡在身后,道:“多少钱都不卖,小爷已经买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姑娘还是请去另选吧。” 那姑娘冷冷说道:“我在和她说话,你插什么嘴?" 晏天痕说:“本少爷付的钱,我不插嘴谁插嘴?" 他转而对蔺之之说:“咱们不缺钱,你穿上最好看,不卖。” 蔺之之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点点头道:“好吧,天天哥哥既然说不换,那我们就不换了。" 那姑娘大概是真喜欢这件衣服,当即便急了,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本小姐是谁么?" 晏天痕淡定道:“不知道,但不管你是谁,本少爷都不卖。” 蔺之之点点头说:“我们走。” 那姑娘眯起眼眸,道:“你们是来参加万法正宗考核的吧!" 蔺之之看了她一眼,道:“这又如何?" 那姑娘便冷笑一声,很是傲慢地说道:“我乃是万法正宗器海殿外殿弟子,你敢得罪我?”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众人,都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万法正宗在这海琼城,意味着绝对的权威。 没有任何宗门胆敢轻易招惹。 晏天痕顿住脚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怕了吧?我乃是藏紫月,你若是有认识的人在万法正宗,定然听说过我的名字。" "藏紫月?竟然是紫月器师。"这可是今年最有可能被器海殿长老选为入室弟子的人,我兄长在器海殿外殿,之前给我说过这位姑娘。 "嘶一一竟是这般厉害!" 众人看向藏紫月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敬畏和畏惧。 不过,这里的老板倒是作壁上观,没打算插手,毕竟在海琼城待的久了,总是能见到从万法正宗过来的道君,而且他们仙衣霓裳,可是最受万法正宗道君喜欢的成衣铺子,老板什么人不曾见过? 晏天痕说:“不好意思,没听说过。” 藏紫月面色变了一变,道:“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前去万法正宗了。” 晏天痕淡淡说道:“我去不去的成,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若是能阻止我去,倒也算是你有种。" 作者闲话 蔺之之当然就是蔺玄之的马甲啊~嘻嘻嘻嘻嘻~~ 523传送煞阵 藏紫月还想说什么,却被她那位一起前来的有钱师兄给阻止了。 "出门在外,还是别惹是非。"那容貌端正的男子看了晏天痕片刻,又看了看蔺之之,道:“得罪。” 晏天痕嗤笑一声,说:“总算有个会说人话的,之之,我们走。" 蔺之之冷冷看着了眼藏紫月,扭头便走。 藏紫月气得脸色发青,冲着旁边的男子道:“我真是受够你了,就你这软糯无比的性子还想讨好我?你给我滚蛋。" 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藏紫月消失在眼前。 藏紫月径直地回去寻找与她一同出宗的师兄弟们。 "哟,谁招惹得罪咱们紫月大小姐了?"方雁回一见到藏紫月那张黑得吓人的脸,马上凑了上来。 藏紫月满是委屈地说道:“方才我在仙衣霓裳店中,看上了一件衣服,可有一个狂妄的小子,带这个女子竟是先将那件衣服给抢走了,无论我好说歹说,他们都不愿意给我,还羞辱我。" 方雁回一惊,道:“这海琼城中,竟是有如此嚣张之人?" 旁边剑神殿的一位带队师姐安抚道:“这些不过是世俗之中的庸人,他们若是踏入我万法正宗,定然要不了多久,便会知道该怎么做人。" 藏紫月道:“这等人,何曾有资格进入我万法正宗?这些年来,万法正宗的招生素质,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也是。"带队女子道:“我带你前去面见秦桑师姐,她定然有办法给这种人一个教训。" 藏紫月点点头,道:“多谢虹师姐。" 这位虹师姐笑道:“何必客气?以后你可就要是器海殿的弟子了,师姐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藏紫月成绩不算特别拔尖,但也绝对不俗,能在万法天宗被人记住名字的,都不是一般人丹涯殿和器海殿每一位殿内弟子,可都前途不可限量,剑神殿的弟子经常与他们打交道自然要搞好关系,以后会方便很多。 两人便一起去了楼上,虹师姐敲了敲其中一扇靠里面的门。 "进来。”—一个女子说道。 门无风自开,李虹带着藏紫月走进来之后,对着正在焚香的女子行了个道门礼,道:“秦桑师姐。" 秦桑是李虹的嫡系师姐,也是这次考核的负责人之一,她见到李虹,便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李虹说:“本不想打扰师姐,但方才紫月师妹在外面受了欺负,还请师姐给讨个公道。” 秦桑看了眼藏紫月,道:“万法正宗的人出门在外,只有欺负人的时候,怎会被人欺负发生何事,细细道来。" 藏紫月便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秦桑虽然觉得一件衣服不至于搞成这样,但既然已经求到她头上,她也不会当做不知。 不过,这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秦桑便对旁边的侍女道:“若是无船票,你们便给测试出的人说一声,让他改年再来,若是有船票的,便将难度大的传送阵给他,让他长些教训。” 侍女道:“是。" 藏紫月顿时高兴起来,道:“多谢秦桑师姐。" 秦桑道:“再过两日便是考核开始,还有三百手中有船票之人未曾捕捉到,这两日辛苦你们了。" 李虹说:“只要他们进了海琼城,必然逃不过这监测。” 秦桑看了看藏紫月,道:“你先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我还有些话,要给李虹说。” 藏紫月也恨不得马上去寻人麻烦,便与那位侍女一起离开。 藏紫月走后,秦桑冷下脸,道:“阿虹,你以后还是离这藏紫月远一些吧。” 李虹愣了一愣,道:“师姐,她可是器海殿五长老已经内定的弟子了。” "这又如何?”秦桑呵斥道:“且不说她如今还没进去,万事都充满变数,且说她这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自以为是的性子,便要早晚得罪不该得罪之人。" 李虹忙到:“师姐息怒,我今后定会主意。” 秦桑口吻缓了缓,道:“这次便罢了。” 李虹点点头,道:“多谢师姐。” 秦桑道:“在后天之前,我们要将三百个手握船票之人送入法阵之中,其中还差一位晏家的世子,上面有所交代,要给他一个简单的法阵,别人先不必多管,要先将他给找出来。” 李虹说道:“晏家那位世子,究竟是什么背景?之前从未听说过还能开后门的。” 秦桑瞪了她一眼,道:“这些事情,是上面交代的,莫要多问。 李虹讪讪地说:“是。" 晏天痕带着蔺之之接着便去了紫苏阁与如意坊,分别买了些胭脂水粉和钗环首饰。 其实蔺之之的皮肤根本就细腻地看不出任何下次,眼睫卷翘纤长,眼窝略深,眉毛不必施加黛色便已经无比修整,比起寻常女子虽说略宽略长,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大概唯一能修饰的地方便是一双没什么血色的唇了。 流了那么多血,还刚解毒不久,唇色自然不会好看。 蔺之之也的确只是往唇上染了一些水红色的胭脂。 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晏天痕欣赏了片刻,道:“之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蔺之之问道:“你呢?" 晏天痕说:“我要去万法正宗参加考核。" 蔺之之点头说:“一起吧。”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我是有船票的,大概不走初试。” 蔺之之从时储物戎中拿出一枚叶子形状刻着名字的法器,道:“刚巧,我也有。" 晏天痕:"…" 他拿过叶子,发现上面的确写着蔺之之,然而蔺之之一看晏天痕的叶子,便说道:“你骗我。" 晏天痕一脸尴尬,道:“出门在外,我用了别名。” 蔺之之扫了他一眼,拿着刻着晏天痕这三个字的叶子,掏出一根锻刻笔在上面改了改,接着吹了一吹,再递给晏天痕道:“好了。" 晏天痕一看,上面原本的“晏天痕”三个字,此时已经变成了“顾天天” 晏天痕:“…"这操作有些说不出的骚气。 蔺之之高贵冷艳地走了。 晏天痕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晏天痕说:“你这样是不行的,这东西在制作的时候,便是一式两份,我这里一个,万法正宗那边一个,我这边的虽然变了名字,但万法正宗手中的还是原名,说不定我就上不去船了。" 蔺之之说:“上的去。" 晏天痕道:“得对照地上才能上去啊。” 蔺之之说:“对的上。" 晏天痕卡了一下,快走两步追上去,说:“你腿真长啊,你怎么知道?" 蔺之之说:“我猜的。” 晏天痕:“....” 你牛逼! 然而大概是因为蔺之之太过鹤立鸡群,身为一个女子竟然比大多数男子都高,长得也极其清逸脱俗,因此他们二人还没走出坊市,便被藏紫月一行人给抓了个正着。 藏紫月手中拿着两张叶子船票,它们正在散着莹润的白光。 藏紫月走到两人面前,得意地冷笑一声道:“蔺之之,顾天天,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晏天痕:“…"卧槽那边的名字居然真的变了。 蔺之之扫了藏紫月一眼,道:“丑人多作怪。” 藏紫月马上想砍人了,她连衣服都不想要了,直接说道:“等过一会儿,你们便知道该怎么做人了。" 说完,她重重捏碎了手中的两枚叶子,晏天痕只觉得一股大力拉扯,他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蔺之之的手腕,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原地。 蔺之之也是一样。 方雁回道:“这传送阵,是哪一个?" 藏紫月道:“是鬼童死阵。" 方雁回倒吸口凉气,满脸错愕地说道:“鬼童死阵不是玄阶甲字级别的考核阵么?" 藏紫月颇有几分得意之色,道:“正是因为这是地阶考核阵法,我才送他们进去的,最好让他们有进无出,有去无回才好。" 方雁回眼神闪烁地看了藏紫月片刻,道:“师妹,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行告退一步了。" 方雁回一转身,脸色就白了起来。 万法正宗的考核阵自成一套体系,共分为黄、玄、地、天四个大的级别,其中每个级别还分为甲乙丙三个小级别,一共十二个小级别。 想要在万法正宗扬名,方法有很多,其中最受人欢迎也是尝试之人最多的,便是进入这些传送阵,然后去每个不同的传送地点做任务。 能够完成任务之人,便能得到巨额奖赏,也就是万法正宗通用的贡献点,但是,这些传送阵的另一头,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地方,会出现什么东西,在那里,死了便是死了,再也重新来过的机会。 风险与收益永远都是成正比,所以若是没两把刷子的,或者不自量力地想要闯关却又死在传送阵另一头,或者瑟瑟缩缩地不敢尝试。 方雁回年纪不大,此时已经是黄阶凝脉境巅峰,他也最多不过进入过黄阶乙级的传送阵中虽然九死一生地活着出来,但他之后的几年,再也不敢惦记。 可是,如今藏紫月竟是因为一己之私,而将两个前来考核的弟子直接送到了连玄阶归元境巅峰弟子都不敢轻易进入的玄界甲字级别的阵法之中.…方雁回倒吸口凉气,决定还是离这个女人远一些。 今年万法正宗的确换了考核条件,宗门贡献出上百个黄阶病字级别的传送阵,利用被提前做了手脚的船票,将这些弟子悉数传到其中,然后坐等出来的人。 虽然也准备了几个乙字级别的传送阵,但也并未真正打算拿出来使用。 最低妇人心啊。 作者闲话 525十二神宫煞 却说晏天痕再一睁开眼睛,便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手中还拽着一只手腕,扭头一看,便见到似乎是昏迷过去的蔺之之。 晏天痕探了下蔺之之的脉搏,在发现对方还活着的时候,便在心中松了口气。 蔺之之的身体可真是够糟糕的,竟是如此轻易便又晕过去了。 晏天痕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他们此时身处一片荒野之中,而荒野上具是高草,轻易见不到树丛,那些草中,还能轻易看到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晏天痕:"…" 狼群?还是其他什么野兽? 晏天痕觉得头皮发麻,马上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顺便拍了拍蔺之之的脸,想要把她给弄醒,然而后者昏迷地太深入太认真,晏天痕叫了一会儿没反应,他只能将人背在身上,带着她一起上路。 他发现自己走一步,那些眼睛就会往前面移一步,他停下来,那些眼睛便也都停下来,像是故意粘着他跟着他似的。 晏天痕心里面疹得慌,便将阴焰鞭给握在手里面,另一只手往上面拖了拖蔺之之的大腿生怕她从身上掉下来。 晏天痕保证他绝对对蔺之之没什么非分之想,虽然握在手中的大腿肌肤手感很是不错。 远远地,晏天痕看见前方有炊烟升起,他觉得那地方应该有住户人家,便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 新到一个地方,晏天痕不敢轻易尝试用御剑飞行的法子,谁知道那些埋伏在草丛中的眼睛是什么玩意儿,既然刚才自己走路的时候这些东西没冲过来攻击他,看样子,估计这周围有什么它们顾忌的东西吧。 蔺之之并不算重,晏天痕背着她很快便看到了前方的城池。 说是个城池,其实也不大,最多称得上是个小镇。 到了小镇门口,有两个身穿枣红色士兵服的城门守卫警惕地看着他们,说:“外乡人,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晏天痕说:“就是这条道。” 他指了指来时的路。 这些城门守卫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其中一人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东西?" 晏天痕想了想,说:“看到了不少奇怪的眼睛,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守卫脸色大骇,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之言似的。 晏天痕有些烦躁,刚想问能不能让他们进去了,便见到一位老人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面走了过来。 他站在晏天痕和蔺玄之面前,脸上具是褶皱,一看便是年纪颇大,距离死亡不远了。 老人家打量着晏天痕和蔺玄之,点了点头说道:“外乡来客,你们见到的那些东西,是荒野上的狼群,它们一贯会在黄昏之时出来觅食,若是太阳落山之前,还没有进城,它们便会扑上来将那些人给咬成碎片。" 晏天痕想起那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又看看这老人家带了几分算计之色的眼神,道:“让我们进城,有什么条件?" 老人家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城中最近有不少新出生的婴儿,他们的奶乳不够了,便需要狩猎一些已经有母乳的狼人,然后将它们带入城中,给这些婴儿喂养一些奶水,只是城中猎人最近组织大型狩猎活动,都不在城中,不知两位可否帮忙晏天痕心里面大骂这岂不是要让他们去和狼群正面杠,和不允许他们进城有什么区别。" 刚想质问,晏天痕便听到趴在他肩膀上的蔺之之淡淡开了口,问道:“几日为限?" 老人家说:“七日。" 蔺之之道:“好。" 老人家便让他们进来了。 小镇之中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有一棵说不出名字的树,树上的叶子不算多,树杈也少,看得出来生长的并不算好,这大抵和此处的灵气并不怎么浓郁有关。 晏天痕背着蔺之之走着走着,很快便注意到,这些树上都挂着一根毛笔,杆子是白色的上面的毛尖儿倒是看不出材质,但大多数都是灰白色的。 老人家将两人带到了一个空院子里面,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道:“此处久无人住,你们便住在这里吧,别忘了七日之内,要寻到一只刚生过幼崽不久的母狼,否则我们这镇子,是不可能留人的。" 晏天痕点点头道:“晓得了。" 晏天痕觉得那些眼睛盯得疹人,又不太想出去,便又问道:“老人家,那些狼群究竟是什么修为?可是好相与?" 那老人家淡淡撩了晏天痕一眼,道:“即便修为不高,但狼乃是群居动物,北荒狼更是如此,你们且自行想好。" 说完之后,这老人家便转身离开了。 晏天痕一脸震惊之色,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才喃喃说道:“北荒狼?他方才说的当真是北荒狼?我不曾听错吧?" 连续三句发问之后,在他身上爬着的蔺之之淡淡说道:“害怕便是害怕,何必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北荒狼竟然会出现在此处。" 晏天痕禁不住道:“我们究竟被送到了什么地方?这地方到底是幻境,还是真正存在之地?" 蔺之之从晏天痕身上下来,她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唇上也有了血色。 "你可曾听说过万法正宗的十二神宫煞?"蔺之之问道。 十二神宫煞,晏天痕自然是听说过的。 而且这在整个九界大陆,都相当出名。 传说十二神宫煞是万法正宗考核弟子的真正煞阵,其中有十二个不同层次等级的煞阵,若是有人能够闯过十二神宫煞,那他便能够成为万法正宗的宗主。 然而,万法正宗至今都不曾有宗主。 这便说明十二神宫煞,从来都无人能够闯过。 "十二神宫煞,乃是十二个煞阵的级别。"蔺之之说:“万法正宗之中,道法无穷,阵法迭出,之所以设立这十二神宫煞,不是为了选出真正的宗主,也不全是为了考核弟子的修为水准而是为了寻这世上不同秘境之中的法宝。" 晏天痕每个字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他便听不明白了。 "这是什么意思?”晏天痕不耻下问,道:“我似乎理解不了。" 蔺之之看着他的眼眸,道:“理解不了也正常,说简单一些,十二神宫煞乃是上古大能留下来的传送阵法,这些阵法通往哪个界、哪个秘境、哪个不毛之地,无人知晓。我们手中的这些叶子,便是通往十二神宫煞的传送阵法,当然想要启动阵法,还需要另一处的阵法交相辉映。这是个叠阵。" 不管其他有没有听明白,至少晏天痕是听懂了他来这里的缘由。 晏天痕顿时勃然大怒,道:“我就知道方才那个女的不安好心,原来她捏碎的东西,便是另一个传送阵,未免太不要脸了吧不过找你这么说,这里难不成便是十二神宫煞当中的一个?" 蔺之之说:“十二神宫煞一共有多少个,无人知晓,但等级难易只有十二个罢了。黄玄地天,黄阶全部都是万法正宗的先生和长老们虚构岀来的幻境,若是弟子进了这些煞阵,倒是轻易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更多的煞阵,包括某些甲字级别的黄阶煞阵和玄阶以上的所有煞阵,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在这当中能遇上什么,谁都不知道,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真实存在?"晏天痕愣了一愣。 蔺之之点点头,道:“真正的大能,是能够造世的。" 晏天痕默然了,有好一会儿都不曾开口说话。 蔺之之问道:“怕了?" 晏天痕说:“肯定得害怕,这里面如此邪乎。" 蔺之之道:“怕了就说话,别闷在心里面想。" 晏天痕叹了口气,道:“我就怕一张口就要骂人了,我能骂人么?" 蔺之之:“....” "随便你!" 晏天痕依然不解,说:“为何要留下这么多煞阵?" 蔺之之淡淡说道:“自然是因为这些煞阵之中,有利可图。" 晏天痕环视四周,道:“这破镇子?有利可图?" 蔺之之说:“若是寻不到可图之利,我们恐怕就出不去了。"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道:“说起来,这些煞阵究竟如何才算是破解?如何才能走出去?" 蔺之之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说:“那些长老们做出来的黄级幻阵,只要达到一定目的就能出阵,比如杀了幻阵中攻城的魔修或者拿到某样法宝,但这些真实存在的煞阵,却没有固定的出阵条件。” 晏天痕又是一脸茫然无知。 蔺之之耐着性子道:“比如曾经有一处煞阵,条件便是进去之人只能剩下一个存活者,那存活者才能够离开。" 晏天痕张了张嘴,道:“太残忍了吧。" 蔺之之道:“但更多的煞阵,目的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考验人性,而是要带出去一些外面世界所没有的东西一一法宝丹药、秘籍符箓、阵法异宝等等之类。" 晏天痕缓缓皱起了眉头,道:“可是,设定的这些条件,又是如何知道已经达到触发条件了。" 蔺之之蛮有深意道:“所以,制造这十二神宫煞的那位,乃是绝世天才,他非但是窥天之人,通晓推演占卜之术,还拥有通界之能,幻阵之法,大道三干,玄奥莫测,这煞阵之法,其中自然精妙不可言说。” 晏天痕道:“说白了,便是你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蔺之之点点头,道:“没错,能够以一己之力造出如此多真实世界之人,想法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猜得到的。" 晏天痕说:“也是。" 晏天痕扶了扶额头,望着外面的那棵光秃秃的树,道:“看样子,我们当真要想办法去搞一搞那些北荒狼了。” 比荒狼,乃是狼中王者,它们并非妖兽,没有化形的可能,但它们有个更令人畏惧的种群称呼一一凶兽。 这种凶兽,比魔族还要残暴,比妖兽还要灵巧,它们天生修为颇高,似乎每一只都是转为杀戮而生,毫无怜悯之心。 荒狼从无可能被驯化,却又很容易被魔族同化。 近百年前,乾元皇朝的北界便岀现过北荒狼因受到魔族控制,而大举闯入城中杀戮的行为北荒狼打前阵,魔族大军接着冲了过来,七日七夜之后,北疆边境的屠苏河变成了一条血染之河,当时已经为后的陵家家主陵飞霜亲自抄着血缨枪上战场,拼死保住了北匕疆疆域,击退魔族和北荒狼大军。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和黎零小天使的黄瓜,么么哒 在这里说一下,阿痕的记忆不可能很快恢复的,而且九界篇会有很多不同人物出现,文文会比较长,所以不会只围绕几个配角来写的,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新的人物啦! 526隔壁邻居 然而从此之后,北荒狼便给乾元皇朝的人们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因为这种狼群,着实快如闪电,锋利的牙齿只需一个轻轻的对合,便能够将一个黄阶修士的脖子咬断,更可怕的是,这种狼群似乎能够吞噬人的魂魄。 晏天痕自然也听说过那段历史,所以他一听到北荒狼的名字,便感到大事不妙。 只是,这里是何处? 为何会出现北荒狼的踪迹? 蔺之之的视线也落在了那棵光秃秃的树上,道:“只有这棵树上,没有那些笔杆子。" 晏天痕说:“原来你也注意到了,他们为何要在门口的树上挂笔杆子?我以前可着实没有见到过。” 蔺之之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去别家问一问便知道了。" 晏天痕想也只能如此。 不过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晏天痕便打算先进屋子里面看上一看。 进去之后,蔺之之环视一圈,又摸了摸屋子正中间摆的那个桌面,再看一看卧房里面的床铺,便说道:“那老人家骗了我们,此处前几日还有人居住,并非许久无人。” 桌面无尘,空气中也没有任何陈杂的气息 更让人在意的是那床铺,规规矩矩,干干净净,还有股阳光晒过的味道,像是主人家早已知道有客人要来,便扫榻相迎,提早做好准备似的。 晏天痕摸着下巴,说:“这怎么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啊。” 蔺之之说:“我们还是先去打探一下那毛笔的用处吧,我总觉得情况不太对。" 晏天痕点点头,道:“也好。" 他刚一出院门,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道:“之之,你为何对万法正宗的那些事情,如此了解?你不是失忆了吗?" 蔺之之随口说道:“我只是自己不得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而已,与我自身无关的事情,我都还记得住。” 晏天痕:“… 蔺之之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不信便不信吧。" 晏天痕连忙说道:“也不是这样,我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他从未听说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原谅他孤陋寡闻了。 蔺之之看了他一眼,抬脚便走了。 晏天痕连忙跟上。 旁边也有人家,只是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闭了门,摆出一副不愿被打扰的样子晏天痕见状更是奇怪,道:“我以前去过紫帝天都旁边的小城,那里面到了傍晚,便是生火做饭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是开着院门倒出串门聊天的,怎么这些院子,一个比一个安静?” 蔺之之敲了敲门,道:“问问便知了。" 敲门声叠叠响起,不一会儿,便有人站在门后面问道:“什么人?” 蔺之之道:“外乡人,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那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惊恐,道:“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快些走吧。" 蔺之之听到那人的脚步像是要离开,便继续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旁边这位,乃是黄阶修士,他手中有剑有鞭,只消得轻轻一下…"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那院子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晏天痕:“...” 神他妈的这样也行!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有着饱经风霜的粗糙皮肤,肤色略黑,他警惕又畏惧地盯着蔺之之,又看了看旁边的晏天痕,道:“修道之人?” 蔺之之点点头,道:“自然。" 那男子道:“你们莫要说假话,如何证明你们是修道者,而不是魔修?" 晏天痕手中多了一把鞭子,在地上一甩,三尺之外的一颗石子成了粉末。 男子:“…" 男子静默片刻,朝着周围看了看,道:“你们可是从北边过来的?” 蔺之之摇摇头道:“我们是从东边来的。” 那男子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们先进来吧。" 于是蔺玄之和晏天痕便顺利进入了邻居家的院子。 邻居家的人丁并不多,只有六个人一一男主人也就是周常夫妇二人、周常的爹娘、以及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孩子吃了奶已经睡了,女主人脸上露出了麻木之色,她只是抬起眼皮子看了两个陌生男人一眼,便又低着脑袋继续往自己的嘴巴里扒饭,动作像是傀儡似的,一对儿老夫妇年龄已经大了,此时已经入寝,于是晏天痕并未见到他们。 周常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孩,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晏天痕总觉得这家子说不出的诡异,但也说道:“只是偶尔误入此处,方圆百里似乎只有这一座小镇,便只能进来了。" 周常抬眼看了他们一眼,似乎露出一个讽笑,道:“你们可是在城门口见到了一个满脸树皮的老头儿?" 想起满脸褶皱,晏天痕便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晏天痕道:“见到了,还是他让我们进来的。” 他还指了一下东边的院子,道:“还让我们住在那儿。” 周常看了眼那个院子,眸中露出了一抹恐惧之色。 虽然很快便闪过去,但是却仍被蔺之之看了个正着。 周常说道:“哦,那里便是给外乡人留下来的住处,我们这镇子是个小镇,常年无人过来倒也不需要建什么客栈,有外乡人来了,想要落脚就都去那个地方。” 晏天痕问道:“那老人家是何人?" 周常说:“也是个修士。" 蔺之之开口道:“我见你们家家户户都挂着毛笔,可是有什么来历?" 周常面色微微一僵,很快恢复正常,道:“就像是有的镇子喜欢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一样,这是我们这儿的一种习俗而已。" 晏天痕问道:“这是什么习俗?" 周常说:“据说这样能辟邪。” 晏天痕皱皱眉头,说:“那为何给外乡人的房子前面,就没挂这种笔?” 周常很是淡漠地说道:“因为外乡人不受诅咒,所以不需要这种笔来辟邪。” 周常的话听起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经不起细细推敲。 晏天痕还来不及推敲,蔺之之便又问道:“你们受了何种诅咒?" 周常摇了摇头,说:“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法,什么诅咒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诅咒。" 蔺之之道:“这种笔,可否给我们一根?" 毕竟出门在外,遇到这种邪乎的事情,还是先辟邪保平安为上。 周常看着蔺之之,再看了看晏天痕,道:“多余的笔没有,你们要是想知道更多,等你们明天有机会再去问旁人吧,现在我家该休息了,你们先走吧。" 晏天痕还想再问些什么,奈何周常的嘴巴便闭得像是个河蚌似的,什么都不再多说。 他又不可能真的那剑威胁,眼看再耗下去也没什么用,晏天痕和蔺之之便对视一眼,决定离开此处。 路过周常家门口的这棵树的时候,晏天痕很想将那根笔给拿下来,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毕竟他不想害人。 回去院子,关上院门,进了房间,点燃灯火。 灯火微光之下,蔺之之的容颜如玉,像是被镀上一层柔光。 晏天痕在她对面坐下,道:“方才那一家子,真是奇怪,若不是因为我听到他的呼吸声我还以为他们全家都是幻境之中的人呢。" 蔺之之道:“是否幻境,不能这样算,真正顶级的阵法大师,完全可以让里面的人和真人相同,那位大能既然能造世,这世界便是真实的。” 晏天痕叹了口气,道:“我们搞不到这种毛笔,说不定今天晚上就得出事儿。" 蔺之之说:“那今晚你我轮换守夜罢了。" 晏天痕看着蔺之之还不算好看的脸色,摇了摇头道:“还是我来守夜,你好好休息吧。” 蔺之之望着他,问道:“你对女孩子一向如此温柔么?" 晏天痕笑着说:“不啊,有时候我对女孩子可凶了,分人。" 蔺之之笑了笑,她笑起来更是好看,像是明月照松岗。 晏天痕莫名呼吸一窒,他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只是也发觉得不可能做如此。 晏天痕忽然站了起来,道:“你便睡在这靠里间的屋子吧,我去外面守夜,有什么事情你便叫我。" “等一下。"蔺之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什么?” "根据隔壁周常的话,这间屋子应当住过不少外乡人。且这是个真实的煞阵世界,进来之人必须达到那个既定条件才能够出去。"蔺之之一双黑眸沉沉,修长如葱根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托着腮道:“一旦这煞阵被解开,入口便永远关闭,我们既然能进来,便说明这个煞阵依然无人能够开解。那么问题来了...." 蔺之之看起来很是乖巧漂亮,轻声问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去哪儿了?” 晏天痕一身白毛汗都起来了。 "之前的人去哪儿了,这问题还用问么?自然是死了啊!" 晏天痕毛骨悚然,说:“你别吓我啊,我禁不起吓。” 蔺之之咬了咬下唇,显得楚楚可怜,道:“我也害怕,你能不能在屋子里面陪着我?” 晏天痕方才听了蔺之之的推测,便已经不想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蔺之之没什么修为,像是个拖后腿儿的,但他在蔺之之身边,看着她的时候,就有种很是安心的感觉,仿佛被打了鸡血似的,有了无穷的力量。 难不成当真是因为蔺之之长得好看? 晏天痕很快便将这个想法个打消了。 不过,蔺之之给了晏天痕一个台阶下,晏天痕便立刻做出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子,改变了往外走的脚步,扭转到朝着蔺之之的方向,走几步在桌旁坐下,把佩剑往桌上一扣,道:“行吧,我今晚就在这儿守你了。” 蔺之之心满意足地躺回去睡觉了。 晏天痕心里想着这姑娘可真是够心大的,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共处一室,还是夜晚,这女子还是个丹田空荡荡的无修为之人,难不成就不怕他半夜做点什么? 屋内有一面镜子,晏天痕扭过头便能够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他瞅着这张被修改的没什么太大特点的面容,心里想着,难不成本少爷一看就像是个正人君子这么想着,晏天痕禁不住心里面有些高兴起来。 毕竟,这世上鲜少有人喜欢旁人一见自己便觉得獐头鼠脑、贼眉鼠眼,像是防贼似的对待这一晚上注定颇不宁静。 三更半夜时分,晏天痕原本正在捏着心诀打坐,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作者闲话 527发现端倪 这声音像是幼崽狼嚎之声,又像是婴儿啼哭之声,总归很是不安定。 接下来,晏天痕便听到了挠门的声音。 晏天痕微微皱眉,想要起身去看,却听到本已经睡着了的蔺之之说道:“外面鬼魅作祟不必多理。" 晏天痕转过头,看着依然闭着双眸和衣而睡的蔺之之,道:“若是它们破门而入呢?" 蔺之之打了个哈欠,说:“破门而入再说吧,反正暂时它们像是进不来。" 晏天痕一想似乎也是,若当真是那北匕荒狼,或者这院落里面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恐怕那些东西一早就破门而入了,何来挠门之说。 晏天痕见蔺之之一个姑娘家家都如此淡定,自己便也淡定了几分。 他继续掐着心诀,让自己的神识于空中游走。 心诀乃是《万法清心诀》,是一套在九界大陆很是常见的心诀,原本晏重华和幽冥能为他寻来更加合适的心诀让他清心寡欲,但是他不想让两位家长知道他心中有魔,便自行寻来了这通用的清心诀。 总之,用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晏天痕这些年便一直用着了世上的功法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天字最高,黄字最低,世人皆是在追求更高深更精尖更难寻的功法,然而似乎很多人都没明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 那些最基础的元招元式,方为演化出那么多精尖妙法的根本。 这些话不知道是谁曾经给他说过,但是他脑海之中总是轻易迸出这些话来。 似乎这都是一些大道理,又似乎是一些谁都能明白的小事情。 晏天痕静下心来,真元之气也在体内游走了一个大周天,待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恍然发现竟是已经天色大亮了。 他扭头看向身后,床榻被铺地整整齐齐,像是无人睡过似的,蔺之之已经不在床上晏天痕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头一紧,猛然站了起来一一蔺之之没有修为,他若是从自己身边走开,哪怕他倾心进入清心诀之中,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蔺之之很可能是被人给带走的。 或者说,再出现一个传送煞阵什么的。 就在晏天痕将所有糟糕的可能都想了个彻底之时,一个身材高挑的淡雅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的手中还端着一个简单的木头托盘,托盘上面没什么花纹,和精致细腻完全无关,上面放了两个碗三个盘子,里面有不少已经烹饪妥帖的食物。 蔺之之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对着晏天痕眨了眨眼睛,道:“我醒的早,见你吐纳地认真便没有打扰,自行去外面寻了些吃食。" 晏天痕反应满了半拍,顿了顿才慢慢地重新坐了下来,道:“在何处寻得?" 蔺之之说:“就在出门右拐的那条街上,我见了一家早点铺子一一豆浆油条几样小菜,我在万法正宗外面曾经吃过,味道很是不错。" 晏天痕闻到了饭菜香味儿,豆香尤为浓重。 他想起以前在紫帝天都的时候,幽冥喜欢吃肉,但因他体质不能沽染太多荤腥,否则便容易气血翻涌身体不适,晏重华便请来了一位极难寻找的食修,让那食修用各种豆制品做出肉的口感和味道来。 所谓贴心真心,不过如此。 虽然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能够辟谷,但晏天痕自认为是个极重口腹之欲的人,他不是仙受不得吃不了饭的感觉。 晏天痕便笑了笑,道:“多谢。” 蔺之之坐下来,道:“你我之间,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谢什么谢。” 晏夭痕拿过油条,看着被炸得胖乎乎金灿灿还冒着热气的棍子,恍然一笑,说:“也是。” 不管蔺之之身上有什么故事,又有什么隐藏之时,他有什么可怀疑介意的若说隐瞒,他也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诉说的秘密,正如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这些年屡屡打算突破的时候都会有只与同一个人相关的心魔出来作祟,让他失败一次之后,再也不敢轻易尝试突破。 很多事情,蔺之之不愿说,他也不会去问。 君子之交,萍水相逢,大抵如此。 一顿早餐吃完,蔺之之摸了下嘴巴,说:“这家的豆浆油条做的不错,就是有些油腻了而且材料不是太好。 晏天痕也擦了擦嘴上的油,没什么形象地说道:“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这座小镇根本就不是个修仙者的小镇,此处的人大多数都没有修为,他们都是普通人罢了。" 蔺之之点点头,道:“没出,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很是古怪。" 吃完早饭,晏天痕觉得心满意足,也该干活儿了。 他说:“我们今日不妨去四处走走,打探一下情况,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蔺之之道:“好。" 两人一起出门,到了院门口,蔺之之朝着那两扇从外面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一不小心就要塌下来的门看了过去。 晏天痕也注意到了,他眼眸微微一凛,道:“昨夜前来拍门的,果然不是狼群。” 只见那黑色的木头门上面,竟是多了一排顺序颇乱的血手印,那些血手印间带着锋利的刮痕,像是指甲硬生生在门上挠出来的,但不管怎么看,都不是狼能干出来的事儿。 更像是孩童。 蔺之之道:“我今日早上出门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 晏天痕百思不得其解,道:“若真是一些脏东西,不应该被这种门给堵住来路,这门上我也细细看了看,根本就没有任何符箓或者防御阵法,按道理来说,堵不住什么。" 蔺之之盯着门,道:“如果不是阵法这些外加的防御,那边说明,这门本身就有古怪。” 晏天痕想了想,说:“我看不出这门有什么特别的。" 蔺之之扫了门一眼,道:“不妨我们先去问问旁人,等回来之后再研究这门。” 这座小镇上的人晚上都不会轻易出来,只有白天太阳普照大地之时,路上才能看到不少行人 两人一路拦下了不少人询问,但那些人一听他们的口音,便知道两人乃是外乡来人,便对他们露出了警惕之色,犹犹豫豫的什么都不想说。 不过还数蔺之之点子多,在发现这样好声好气询问无果之后,他便撸起袖子直接将一个看起来年轻力壮却又怂的要命的男人,打晕之后带回了家中。 晏天痕瞅着她明目张胆光天化日地行绑架之事,嘴上说着佩服佩服,心里面直道惹不起惹不起。 他见过不少女人,如同蔺之之这般富有决策力又具有执行力的,鲜少能见到。 这可真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蔺之之只是解释道:“一个个问过去太浪费时间了,分明这些镇上居民什么都知道,而且看样子知道的恐怕差不多,何必再多费口舌。" 蔺之之又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给了他们好好说话的机会一一昨日我们没挂那树上的毛笔,想来十有八九就是引来那些鬼娃娃的原因,这镇子上的老头儿,可是不安好心。" 说完,她便将那个可怜的垫背的给捏了人中 那人悠悠转醒,见到两个陌生的外乡人便叫了起来。 蔺之之拿过一团布塞到那人嘴里,蹲下来勾唇邪魅一笑,道:“你叫得太早了,我们不光绑架了你,还把你拖到了城中这个专门给外乡人落脚用的院落里面。" 说到这里,蔺之之明显看到那个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眶都隐隐发红,显然是怕极了。 蔺之之心满意足,接着说道:“我们门口的树上没挂东西,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说不定那些半夜三更会爬出来吃人的婴儿,今天晚上就会来找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更想尖叫了?"说完,蔺之之将那人口中的布给拿开,说:“叫两声听听。"那人果然叫不出来了,因为恐吓过度,便失了声。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心道蔺之之可真是够恶趣味的,不过看着有点儿爽那人嗓子里面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半天说不出话来。 蔺之之有些不耐烦,道:“我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不然今晚上就让你去喂鬼婴。" "不要啊啊啊啊!"这人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整个人都要崩溃了,鼻涕眼泪满脸直流,显然快要吓尿:“别让我喂鬼婴,我没拿小孩儿喂过狼,都是那些老人干的,和我没任何关系啊啊啊啊!" 晏天痕原本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这些话之后,脸色蓦然僵了一下,环抱胸前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蔺之之却是没什么脸色变化,只是轻描淡写道:“我没猜错,果真是鬼婴,你们这个镇子果然有问题。" 蔺之之禁不住微微勾唇冷笑,道:“鬼婴之阵,我们竟是被人给了玄阶甲字级别的阵法。" 因着蔺之之是背对着晏天痕站得,所以晏天痕看不见蔺之之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但若是他能看到,必然会觉得这表情带着些与她气质不符的阴狠倒是那男人看了个正着,只觉得这个容貌美若天仙的女子,此时宛若厉鬼,下面一紧,竟是真的吓尿了出来。 蔺之之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立刻站起来后退三丈远。 "你接着问吧。"蔺之之捂着鼻子,说:“我先出去看看。" 晏天痕的修为不低,嗅觉便无比灵敏,这人是凡人,和已经洗筋伐髓的修士不同,尿骚味儿极重,熏得他险些翻了一个跟头。 奈何美人交代的时候,总不能推脱不干,而且蔺之之到底是个姑娘家家。 作者闲话 穿女装不代表他就是个女人了,而且蔺玄之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他不会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把自己弄成这样子,我不知道有些读者对这个反感什么,若是接受不了可以不看这一段,没必要让自己看的难受。 528第三个人【二更】 想到这里,晏天痕禁不住叹了口气,姑娘家家的比他还要彪悍一一虽然是不是姑娘,还有待考证。 捏了个屏息咒,晏天痕拉过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来,好整以暇地问道:“树上悬挂的毛笔,究竟是何用处?” 男人哆哆嗦嗦地说道:“是用来辟邪驱鬼的。” 晏天痕道:“是什么邪祟,什么鬼魅?" “就是晚上的那些鬼婴,它们早就已经不是活人了,是一群死人,它们太可怕了,是会吃人的,而且将人咬地不成样子,我好害怕啊,好害怕啊!" 晏天痕皱起了眉头,道:“那些毛笔是从何处弄过来的?" "是从城东弄来的,镇子上有家专门做这种镇宅毛笔的铺子,是镇长家开的,你可以去那里买来,我们所有人都是从那里买来的毛笔。" 晏天痕又问道:“为何这城中有如此多的鬼童?" 男人吓得一个哆嗦,拼命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要问我了,你去问旁人吧?" 晏天痕看起来比较好欺负,而且在蔺之之动手打人威胁人的时候,他都站在旁边没吭声所以这男人面对晏天痕的时候,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然而很显然他想错了。 晏天痕从储物戒中拿岀了一枚丹药,手指一弹便精准地扔到了男人口中,道:“一颗吐真丹,价值万金,当真是便宜你了。" 男人惊恐地盯着晏天痕,像是吃了什么穿肠毒药。 晏天痕慢悠悠地等着药效发作,道:“我且问你,镇子上为何晚上会出现这么多鬼婴?" 男人恍恍惚惚,张口说道:“这些鬼婴,都是镇子上死去的小孩儿。” 晏天痕说:“镇子上又为何会有这么多死去的小孩儿?” 男人呆滞地说道:“外面有荒原狼,荒原狼喜欢啃食人肉,还喜欢吃小孩儿的魂魄,我们镇长说,他已经与荒原狼的狼头商量好了,只要每隔七天给荒原狼供奉一具血肉之躯,再加上一个小孩儿的魂魄,就能保我们七天的平安。” 晏天痕愣了一愣,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他皱起眉头,道:“你们的孩童,都是从何而来?" 男人说:“是各家各户生下来的小孩儿,每家轮流去给荒原狼送小孩,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人,家中没有女子,没有孩子,所以还没轮到我来送,不过,他们不可能放过我的,肯定要让我尽快娶妻生子。" 晏天痕心中禁不住一沉,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荒原狼本就是凶兽,它们喜好什么晏天痕虽然不清楚,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种凶兽当前,怎能用这等伤天害理委曲求全之法来求取暂时的平安?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晏天痕想了想,又道:“啃食人肉你们又是如何解决?" 男人说道:“总是会有外乡人进来,镇长便让他们去寻找荒原狼的母狼,他们便会一去不回了。" 晏天痕心道那老家伙当真不是个好玩意儿,又道:“若是外乡人没听他的话,不去送人头呢?" "最多七日。”男人咧嘴笑了,说:“最多在这屋子里面住上七日,就会被鬼婴给吃了的,鬼婴吃了人,一样会获得肉身,它们就跑出镇子,再被荒原狼给啃了,总是有源源不断地外乡人过来,荒原狼总是有吃的。" 晏天痕一阵恶寒。 这地方简直是个诅咒之地啊,比起啃食自己亲生孩子的伏驭,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荒狼行凶作恶,此处之人不想方设法去将它们除去,却是拿自己的孩子和无辜的过路行人作筏子,未免有些太过可恶了。 晏天痕脸色发冷,道:“你城中,可有修士?" 男人点点头道:“有,我们的镇长就是修士,否则哪里能够帮助我们想岀这种法子来避开荒原狼?" 好,好得很,非常好。 晏天痕道:“你可以滚了。” 于是这个男人便连滚带爬地跑了。 蔺之之很快走了进来,道:“我去门口查看了一下情况,我们这里的门有些问题,里面藏了六根骨头。" "六根骨头是人骨还是…" "是人骨。"蔺之之说:“而且是婴孩的头骨。” 晏天痕:“…" 这竟然能用根来修饰形容。 晏天痕道:“我方才问出了一些事情,有些古怪。” 于是他便将方才询问的内容和回答,悉数托出。 听完之后,蔺之之望着晏天痕,道:“我有些害怕。” 晏天痕没料到蔺之之会说这种话,因为从一开始蔺之之就表现得非常勇猛,甚至让他这个大男人都无用武之地。 不过此事,蔺之之说起害怕,晏天痕却并未感到任何违和。 他拍拍胸口,道:“别怕,我保护你,这其中的人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估计只有镇长这个修士而已,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便躲在我身后就好。” 蔺之之面色柔和,笑了笑说道:“嗯,谢谢天天哥哥。" 晏天痕不知为何一阵恶寒,说:“算了,你还是喊我阿痕吧。” 蔺之之摇摇头,道:“做戏要做全套,万一这里有旁的认识的人在,你的身份便会暴露了。" 晏天痕说:“就算有旁人来,应当也不是我们那个地方的人。"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被打脸了。 “这里便是我们留给外乡来客的房子,镇上没有客栈,便委屈你住在此处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配方,以及一个并不熟悉的年轻修士。 此人一进院子,便看到了正在院子里面朝门口看过来的一男一女,双方对视一眼,确定过眼神,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那老头子看到蔺晏二人,脸色稍微一变,沉着脸说道:“七日之约,你们可别忘了,否则就要被赶出镇子。" 晏天痕点了点头,蔺之之撸起袖子朝着老头子走了过去,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老头个子不高,就这样被蔺之之给拎了起来。 他脸色憋得通红,怒道:“你做什么?” 旁边的修士虽然一脸错愕,却也没做什么,只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还往后退了两步,甚至还下意识地将身侧一个囊袋摸岀来,打开之后拿出两颗已经剥好的核桃塞到嘴里嚼吧像是喝茶嗑瓜子看戏似的。 晏天痕:“..." 来的这个估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蔺之之道:“你就是镇长吧?" 老头儿怒道:“是,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好心给你们住宿之人的,你们太过分了,今日便滚出镇子吧。" 蔺之之勾了勾唇,道:“滚是不可能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你做的那些笔,乃是婴儿骸骨做成的,上面的毛,似乎是荒原狼一一你拿婴孩与荒原狼做交易,荒原狼再留下一撮毛当回馈,你用骸骨和狼毛做成笔,挂在那些人家的门口,便能吓退鬼婴,你身为这镇子上唯一一个能够修道之人,竟是不思进取,不想着如何解决掉那些北荒狼,反而要饮鸩止渴,谋害外乡来客,你究竟是何居心?" 老镇长面红脖子粗,他觉得一来失了面子,竟是被一个女子像是拎鸡崽儿似的提起来,他还反抗不了,简直奇耻大辱,二来他还从未遇到过前来此处第二天的外乡人就能够发现这么多的镇子中的秘密,所以比较震惊,当然更多的大概是恼羞成怒。 老镇长嗓子眼儿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看着要翻白眼。 在旁边看热闹的仁兄见状,先是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一颗扁桃仁掩了下去,才走过来说道"这位姑娘,还是暂且先将这位老人家给放下来吧,你看他这副模样,大抵是离咽气没多久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他撑不了太多时候。” 蔺之之觉得很有道理,她方才只是想要吓唬这老镇长一下,谁让他之前想要害他们性命但一下子搞死他,蔺之之内心是拒绝的。 于是老镇长捡回了一条命,他拼命地捂着脖子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似的。 老镇长警惕地看着蔺之之,像是在看什么凶神恶煞。 晏天痕走过来,却是没理会老镇长,而是对这这位看起来五官很是清逸脱俗的青年开口问道:“你是从万法正宗来的吗?" 青年笑着开口道:“能来这里的外乡人,自然都是从万法正宗来的,只是平日里在宗门之中,我倒是从未见过二位。”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蔺之之。 毕竟如此清丽脱俗如烟如雾隔云端的女子,若是曾经出现在万法正宗之中,他必然心知肚明。 晏天痕心道我们是来考试的,又怎可能被你见过? 不过他倒是没说出来,毕竟不知对方底细。 蔺之之扫了青年一眼,道:“这个煞阵出去之后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青年似乎很是意外,道:“你们竟是连最后的报酬是什么都不晓得,便已经来了此处,是在与我开玩笑么?这煞阵可是死过不少人的,进来多少弟子,就死多少弟子,你们当真不怕死?" 蔺之之很是淡定地说道:“随便选了个就进来了,生死之事,稍后再虑。" 青年:“....” 青年含笑说道:“有些奇妙。" 晏天痕道:“您怎么称呼?" 青年说道:“我姓万,万眠棠,万法正宗东院道门弟子晏天痕心想,外界都说万法正宗三殿十二峰,实际上,这种说法很是业余,最正确的说法应当是三殿四院十二门。" 四院为东西南北四院,十二门为东西南北七四院的道门、丹门、器门。 其中道门再细分为不同的专业,这便是多了。 不过,万眠棠这个名字,晏天痕倒是以前经常听到。 万倚彤说:“我们万家到了我们这一辈子,其实也算是半毁不毁了,我爹那一辈才叫人才辈出,我那位嫡亲的小叔叔,万眠棠,那才叫天才人物,天资卓然,精通乐律,天下无双,八岁筑基,十四岁入道,年仅二十岁便已经以一手七弦琴打遍整个万法正宗东西南北四大道门那等风采简直日月避光。" 其实他说的这话,多多少少有些夸张,万眠棠的确厉害,但二十岁打遍整个万法正宗这事儿怕是玄乎得很。 毕竟乐律入道本身是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可入药可破阵的多方兼备的杂道,乐律大多为辅助之道,鲜少有人会专精一个方向。 而万法正宗那么多的剑修和法修,轻易不会让一个乐律世家之人拔得头筹。 作者闲话 感谢宣希一宝贝儿的笔记本,感谢苏萌萌宝贝儿的黄瓜阿痕很快就会出去啦! 529威逼利诱 当初晏天痕也很是耿直地问出了心中所想,万倚彤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道:“你知道他很是厉害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不可说,不可说啊,以后若是有缘见到我那位挺早就脱离家族的小叔叔,你若是不想得罪他,也别要随便提起过往之事。" 晏天痕当时想着万法正宗那么大怎可能轻易见到你小叔叔,没料到此时便有缘干里来相会只是万眠棠身上并没有琴,他只拿岀了一袋子的坚果啃得快活,咔嚓咔嚓的像是小松鼠似的。 万眠棠的左眼眼尾有一点红色泪痣,将那张本就面带桃花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妖惑之感。 晏天痕想起万倚彤似乎在相同的位置也有一颗泪痣,眼睛也是桃花眼,像是会勾人似的大抵这是律乐万家的遗传特征吧。 倒是祖传的美貌。 思虑万干,却是电光火石的一转,晏天痕说道:“我名为顾天天,南院丹门之人。" 万眠棠笑道:“哦?南院丹门,门中白燕秋近日可好?” 晏天痕心里想着白燕秋是那只燕,嘴上说:“我和他不太熟,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蔺之之本来想岔过去,但没想到晏天痕竟是如此迅速地组织谎言并且以飞升的速度掉马甲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白燕秋乃是整个万法正宗四门之中丹道修为最高之人,来年若是不出问题,便能直接进入丹涯殿成为殿内弟子,然而他却是南院死对头西院的人,任何一位南院丹门的弟子都不可能不知道此人。 万眠棠眼角泪痣茵茵,笑道:“小弟弟,莫要随便说假话哦。" 晏天痕知道自己被人阴了。 蔺之之看着万眠棠,对于他欺骗晏天痕感情之事心中不爽快,便道:“百八十岁的人了也好意思装做是东院弟子,你脸红不红?还有,弟弟不是你能随便叫的,少套近乎。" 万眠棠大概是没想到这两人当中还真有一个知他底细,被蔺之之如此不给面子倒也不生气只是挑眉说道:“你是哪个院的弟子,我怎从来没见过你?” 蔺之之道:“不告诉你。" 万眠棠说:“另这样,都是同宗之人。" 蔺之之斜了他一眼,道:“四院关系本就不好,我与你也不是同修一道,同宗不同门。" 万眠棠啧啧说道:“性子倒是挺辣的。” 蔺之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一下。 晏天痕马上说道:“多余的话咱们还是先别说了,至少先搞清楚这里如何离开吧。" 蔺之之说道:“既然万先生来了,那这里应当用不上我们费什么力气了。" 此话怎讲?"晏天痕不解。 蔺之之道:“这位算是进入煞阵的老手了,这等玄阶甲字级别的煞阵,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想来他已经寻到了破解之法。” 万眠棠喂了一声,道:“你当真这么信任我啊?” 蔺之之说:“方才我已经将有用的信息都告知于你,若是这样你都猜不到破解之法,那你这院长,还是莫要当了。" 万眠棠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是万法正宗的学生。” 蔺之之并不回答,而是说道:“奖赏是什么?" 万眠棠说:“是一把扇子。" 蔺之之微微蹙眉,道:“一把扇子而已,能劳你亲自到此间来?" 万眠棠叹息一声,道:“乃是旧友留下的东西,我寻了许久,昨日才发现竟是被当成了这煞阵的奖励,便只得亲自来一趟了。" 蔺之之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直接将小天送出煞阵吧。" 万眠棠道:“凭什么?" 蔺之之道:“不然我先于你解了这煞阵,让你得不到扇子。" 晏天痕:“…” 万眠棠:“....” 竟然被威胁了! 万眠棠简直要被眼前这女子给气乐了,说:“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 蔺之之道:“我方才说了,你是东院院长,素日不怎么管事,如今已经被架空的差不多了。" 万眠棠眯了眯眼眸,像是非常难以置信,道:“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威胁我,难道你就不怕出去之后我给你穿小鞋?” 蔺之之微微一笑,道:“那也要等出去之后再说,而且你我所求不同,我只求早些出去你求结果,不如合作愉快。” 万眠棠一边想着我为什么要帮你,就算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一边又十分好奇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一一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万眠棠感受不到蔺之之体内的真元波动,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她究竟是修为本就如此之低还是故意隐藏。 当然了,从蔺之之的情况来看,万眠棠怎可能天真到相信他是修为颇低误打误撞进来的。 就在万眠棠思索的时候,蔺之之又接着说道:“东院有个叫藏紫月的弟子,你出去之后还是将她先妥善处理一下吧。" 万眠棠虽然不管东院之事良久,基本上算是个挂名的院长,但对于东院比较重要的新生力量还是略有耳闻的。 而藏紫月才将将进入宗门三年,就已经被器海殿的长老看中,并选为外殿弟子,自然也是东院器门的天之骄子。 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女子炼器本就罕少,藏紫月相貌不俗,又天赋不错,自然引得不少人注目。 万眠棠道:“她犯了什么过错?" 蔺之之淡道:“她因心胸狭隘,打击报复,便违背院规,将今年入学考核之人传送到了此处,按照宗门规矩,她该被直接逐出山门。" 万眠棠脸色不变,道:“就是因为她打击报复?" 蔺之之道:“不,是因为她得罪了我。” 万眠棠:“…" 万眠棠打量着蔺之之,道:“你让我处理我便处理,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而且,她乃是我东院弟子,我当然要护着我自己的弟子,这位小朋友连宗门都没踏入,也算不得宗门弟子,所以就算藏紫月在外面算计人,也不算违背院规。" 蔺之之便冷笑一声,道:“你不会想要让我亲自处理她的。" 万眠棠一听这话,便心中生出了一股古怪感,一般情况下,何人才有这等底气对他堂堂一个院长说出这种话来 万眠棠将眼前女子的身份转念之间猜了个遍,但却依然猜不出来万法正宗何时有身份高且容貌这样出色的女子了。 不过,万眠棠谨慎地问道:“敢问你如何称呼?" 蔺之之道:“我姓蔺,居于蓬莱。” 万眠棠:“...” 卧槽! 居于蓬莱且姓蔺的,他只知道一个人,那便是华容剑仙蔺玄之,可是眼前这人他妈的明明是个女子,但说起来这女子似乎胸部平了一些,个子高了一些,若是用了锁骨术稍微改变一下身形,倒也能成这种骨相,而且最重要的是,人的气质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也不是那般容易就能练出来的,眼前的女子,果真有几分华容剑仙的风范个屁啊! 万眠棠风中凌乱了,他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受过如此大的震撼,然而眼前这人却是着实给了他灌顶一道闪雷,将他劈得外焦里嫩的。 蔺玄之:“....” 华容剑仙! 眼前的女子! 这世界无比玄幻,当真可怕。 万眠棠仿佛看到眼前一座巍峨的高山如此轻易便呼啦啦地倾塌了。 那个与他曾经论道说琴的神仙人物,怎可能是眼前这个粗鲁且霸道的….额,女子,然而万眠棠很快便镇定下来,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蔺玄之,道:“回去之后,我要拜访你。" 蔺玄之矜持地点了点头,道:“快别浪费时间了。"万眠棠用颇为复杂且带了几分探究的眼神转向在旁边搞不清楚状况的晏天痕,道:“你是今年新生?” 晏天痕在得知万眠棠竟是东院院长之后,便恭敬多了,道:“我名为顾天天,是今年考核新生。" 万眠棠点点头,道:“资质不错,待我出去之后,会替你讨个说法。” 晏天痕道:“多谢院长。” 万眠棠摆了摆手,道:“我现在便送你出去。" 晏天痕说:“不是说得破阵才能出去吗?" 万眠棠看着蔺玄之,说:“院长自然有些特权,玄阶阵法之中的学生,只要还活着,我就能将他们传送出阵,行了,你拿出你的那船票叶子出来。" 晏天痕拿出了叶子船票,看着蔺玄之,说:“你的叶子呢蔺玄之也看着他,说:“我修为高于他,他传不出我。" 晏天痕望着他那双古波不惊却很是温柔的眸子,莫名心中一紧,道:“你住在蓬莱,可是蓬莱岛的弟子?" 蔺玄之似乎笑了,说:“蓬莱岛上,只有一位华容剑仙。” 还没等晏天痕想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便看到万眠棠咬破手指画了一个阵符,那阵符在半空成型,打入他手中的船票里面,下一秒钟,他便眼前一黑重新出现在了一道山门面前。 周围站着不少弟子,他们周围乃是无边无涯狂风大浪的大海,船乃是一艘庞然大物,斩风破浪,足足有十层亭台楼阁那么高,看起来威武而稳重,船的大帆上面用符文写着硕大的"万法″二字,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什么来历。 这些穿着各异的年轻人们都在三三两两凑堆儿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而周围那些带着佩剑穿着统一一看就有东道主气势的,自然就是万法正宗正儿八经的弟子了。 这些弟子,似乎来自不同的学院,所以衣服的颜色款式和打扮也不尽相同,有的身着广绣黑袍,有的身着儒雅青衣,也有高洁素雅的白衣。 有的腰封上面绣着丹药瓶子和丹炉的花纹,有的绣着锻刻笔和法器,也有的绣着剑,一看便能看出究竟是哪个门出来的。 那些弟子大多数对于这些新生是不怎么理会的,不过也有几个热情的,身边围着不少弟子正在给他们答疑解惑。 晏天痕突然出现在船上,倒也没引起太大的注意,不过等他到了没多久,又有一个弟子莫名出现在他身边,见到周围的情况,突然尖叫了起来。 周围的人便朝着他来了过来,有些还笑了起来一 “又是一个刚从煞阵之中出来的,看样子是吓得不轻啊。” "煞阵也的确可怕,里面真真假假的让人看不清,不过么,我还算是幸运,和我进同一个煞阵的,有一位关系不错的朋友,他很是厉害,没多久便带着我闯出了煞阵。" 作者闲话 530煞阵规则 “哇,你可真是幸运,我那个煞阵之中,竟是有比三层楼还高还大的妖兽,不少人都折在里面,根本杀不了那东西,还好我跑得快…" 那个大受刺激的考生半天没晃过神来,他愣了好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道:“他们死了,好多人都死了,哇啊啊啊啊一一好可怕啊,他们死了,死了。" 一个穿着白衣的弟子走过来安慰道:“没关系,那里面都是幻像,就算在其中被怪物杀了,也会被直接传送回海琼城,活着出来的就会来到这里,性命无碍。" 那考生边哭边茫然地说道:“若是在那煞阵之中,是被一同进去的人给杀了呢!" 白衣弟子愣了一愣,道:“那就是死了。" 考生怔然片刻,脸色苍白地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 不少人都倒吸了凉气。 白衣弟子叹了口气,在那名考生的肩膀上拍了拍,权做安慰,然后另一位身着黑袍的弟子走了过来,脸色冷淡地说道:“年年都会有这等事情发生,有些人自以为是,以为杀光了其他人才能出来,然而黄阶幻阵根本没这种设定条件。" 白衣弟子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那名拿着一枚碧色船票的考生,道:“不是他就好。" 另一弟子冷声说道:“不是他,那还是会有别人,看样子,今年的弟子不太平。” 在煞阵里面杀人的,叶子会变成红色的,这种人物,万法正宗当然不会拒之门外,却也不会让他们进入万法正宗的东西南北四个正院。 他们自有自己的去处,而且那些去处,几乎都是万法正宗弟子们羡慕渴望之处,说不定就能一步登天。 但大多数弟子,仍是不愿与这种人打交道。 毕竟着实可怕。 晏天痕找遍了整条船,也没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进入那些煞阵是随机划分的,传送出来的船也是随机的。 前来海琼城接人的大船总共就有六十四艘,每艘船上能容纳五百人,但实际上每艘船从弟子到考生一共只有一百二十人,其中考生一百,弟子二十。 能被分到同一艘,着实是天大的运气了。 显然晏天痕没这个运气。 不过,晏天痕也并不急着找人,他现在心里面想着的大多都是和考核内容无关却又比考核更为重要之事,比如那个蔺之之。 晏天痕若是此事再想不通蔺之之便是华容剑仙,那他便白对华容剑仙关注那么久了。 只是,晏天痕却越想越觉得心惊,华容剑仙究竟受了什么伤,竟是丹田气海中真元毫无一分,而且据他对华容剑仙的了解,他的性情绝非蔺之之这副模样,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最开始捡到华容剑仙的时候,他说自己除了姓名之外其他什么都记不得了,不像是作伪而且显然华容剑仙在见到万眠棠之后,便没有了对自己继续隐瞒真实身份的想法,所以…那是因为万眠棠给他带来了安心的感觉。 晏天痕心中莫名有些不爽。 其实从最开始见到华容剑仙的时候,他就觉得熟悉,所以才会将一个陌生女子带在身边还对她极好。 晏天痕慢慢垂下了眼睫,遮挡住了眸中的神色。 旁人看不出华容剑仙的身份,但对于真正爱慕他的人而言,又怎可能轻易被皮相所欺骗呢只是太匪夷所思,不敢轻易确定罢了。 煞阵之内 万眠棠理顺了方才他和镇长对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并且将镇长好声好气地威胁一通之后才将人赶得远远的,关上门面色略沉地看着眼前的蔺玄之。 万眠棠微微蹙着眉头,道:“华容剑仙,你怎么这副打扮?" 出现在此处蔺玄之丝毫不以自己现在的装扮为耻,淡淡地看着万眠棠,道:“追捕脱离牢狱凶兽之时受了伤中了毒,修为暂时使不出来,又被仇家追杀,只能暂时佯装这样躲开他们。” "仇家?"万眠棠蹙眉,道:“是何人?很厉害吗?" 蔺玄之道:“自然厉害,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扮成这副模样?” 万眠棠听他说的如此简单轻巧,心知事情却没这么简单,不过,蔺玄之也是真的能屈能伸,若是换成是他,估计做不到这样。 但是万眠棠想着自己做不到,是因为他还没遇到性命攸关的时刻罢了。 生死面前,女装算什么? 万眠棠又问了几句有关蔺玄之仇家的事情,但都被他给轻描淡写岔过去了,既然蔺玄之摆明了不愿意说,万眠棠也不会多费口舌去问个清楚。 万法正宗在海中,海内有一处牢笼,关押的乃是十恶不赦的凶兽和大恶人,前些日子的确从牢狱之中跑出了一只吃人的凶兽,万法正宗派了不少驻宗修士前去除恶,只是听说那凶兽心智健全,修为颇高,竟是从万法正宗逃窜出去。 后来的事情,万眠棠便不太清楚了。 此时万眠棠也紧张了一瞬,问道:“那只凶兽如今如何了蔺玄之道:“半死不活,应当已经被赶过去的修士收服了。" 万眠棠这才松了口气。 凶兽出现的时候,他恰巧有事外出,并未参与进来,实则身为万法正宗的东院院长,他有这个义务参与围捕。 华容剑仙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万眠棠充满佩服地看着面前毫无违和感的“女子",道:“多谢了蔺玄之淡淡一摆手,道:“这些话不必说,我是看你嘴巴上有把门的才会让你知道。” 万眠棠抽了抽嘴角,然后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为了送走方才那位弟子。" 蔺玄之道:“二者兼有。” 万眠棠和蔺玄之有几面之缘,两人对弈对剑聊心法的时候,倒是能说到一起去,所以对彼此地印象都相当不错,尤其是万眠棠对于蔺玄之,很是有结交之心,此时知道了蔺玄之的小秘密,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的。 万眠棠问道:“方才那位,究竟是何人?你与他是一起被传送进来的?" 蔺玄之道:“他将来是要进万法正宗的,名为顾天天,若是进了东院,还要仰仗你多多照顾。" 万眠棠吃了一惊,道:“竟是能让你开口为他寻求庇护?” "并非寻求庇护。"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自己便能护得住他,只是想让他以后的路途走得更顺畅些罢了。" 万眠棠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 华容剑仙多年不问世事,只求仙缘,已经在蓬莱岛上闭关七年不出了,今次出山,竟是直言不讳地表达对另一个人的照顾,这怎能让人不觉得意外。 万眠棠琢磨着顾天天究竟是何人,思来想去也猜不透,便索性直接问道:“这可是个伪名字?" 华容剑仙扫了他一眼,道:“是,只是他本名为何,到时候他若是愿意告诉你,再说吧。” 万眠棠心里想着你真是够护犊子的。 嘴上应着:“他若是想要来我东院,我自然是相当欢迎的,不过他修的是哪一道的?" 蔺玄之说:“他修丹道。” 万眠棠啊了一声,心中有些失望,道:“修丹道的若是想要有更好的出路,说实话还是去西院比较好。” 西院之中,丹门最为厉害,包括整个万法正宗四院之内最厉害的丹道弟子白秋雁,便是出自西院。 这里面老师配置也是最强的,学生阵容也很是厉害,几乎所有丹道的学生,都想要去西院东院是典型的道门强势,丹器偏弱,丹门和器门从先生到弟子都懒懒散散的像是没什么干劲儿,很是招惹其他西南两院的不齿。 至于北七院,他们]一向高冷,连嗤笑都懒得嗤笑。 万眠棠是站在非常可观的角度来说的,但是他没想到,蔺玄之却是听完之后,毫无挂碍地说道:“我正是因为看重你们东院放任自流任凭学生随意发展从上而下散漫自由不思进取才觉得适合他。" 万眠棠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哭笑不得说道:“我东院在华容剑仙眼中,竟然是这样的吗?" 华容剑仙扫了他一眼,道:“不是么?" 万眠棠:“....” 还真是。 万眠棠乐了。 华容剑仙道:“他不需要太多束缚,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发展。” 万眠棠叹息一声,道:“有你如此帮扶,就算他是一块烂泥,即便他如今身处泥淖之中也没什么干系了,你何不直接收他为徒?” 蔺玄之道:“我与他并无师徒缘分,况且我不想将他推到风口浪尖里去。” 万眠棠盯着蔺玄之,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蔺玄之说:“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 万眠棠不再多言,转而说道:“这方煞阵,想要破解不难,只是剑仙是否有想要带出去的东西?" 煞阵之中的世界是真实的,自然是能够带出去一些东西,只是这些世界的真实又是建立在一定与外面世界不同的规则上,东西并非随随便便就能带走。 比如之前便有一个煞阵,若是想要得到那个世界的灵草,便要先浇灌当地一种妖兽的血液否则即便带出去,到了外面的世界也一样化成泡沫。 蔺玄之留在此处,定然不仅仅是因为万眠棠送不走他。 蔺玄之说道:“我想寻一寻着北荒狼和婴孩之可的干系,北界边疆士北荒狼蠢蠢欲动,害死不少人,这小世界既然和北荒狼有关,我们不妨多探究几日,也好寻找破解北荒狼围困之法。" 小世界说白了也是外面大能的造物,总是投射着外面世界的倒影。 作者闲话 531缥缈城 那位造物大能这么做的目的不甚清晰,但总有一条很是明显他想要万法正宗的弟子们,通过进入这煞阵之中,拿到一些被藏在煞阵世界的法宝丹药器皿甚至秘籍,以及在这里获得对抗某些敌人的方法。 比如这处透露着诡异的小镇,万眠棠和蔺玄之猜测的,皆为如何巧妙地寻找到荒原狼的克制方法。 万眠棠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毕竟这只是玄阶阵法,我们想走还是没什么困难的。" 玄阶甲字级别的阵法,对于华容剑仙和万眠棠而言,都不算困难,这煞阵的世界有一个规则,但凡将世界里面的反派全部杀光,阵法不攻自破,所以蔺玄之和万眠棠根本不怕什么。 大不了就把荒原狼悉数干掉就好。 煞阵之外,大船前行了七日,才逐个抵达海另一边的大陆。 这片大陆乃是传说中的第十界,四周环海,面积自然是比不得其他九界大陆的,甚至连那些大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充其量就是一座比较大的城池罢了。 城池的名字,不叫万法正宗,而叫做缥缈城。 缥缈城上是住有居民的,他们大多数和前来求学的来自大陆各个城市的弟子不同,他们生于缥缈城,也死于缥缈城,生老病死全都在此处,甚至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连缥缈城都不曾出去过。 因为这里对于缥缈城的居民而言,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政治,只有安稳的日子和充沛的灵气。 这里对于缥缈城的原住民有一个规矩,若是有人想要离开缥缈城,那便是一辈子都要离开缥缈城。 没人愿意离开世外桃源,所以鲜少有人愿意入世。 虽然灵气充沛,又背靠九界最负盛名的万法正宗,但缥缈城的居民不见得修为都高,他们安与享乐,看淡生死,接受草木荣枯有数,生死无常,所以在修炼一道上也并不上心,修为颇高之人几乎没有。 但他们一生都并无太多能用的上修为的地方。 毕竟外敌来犯,万法正宗上,春耕秋收之时,有万法正宗的弟子前来帮忙,这些土着都是收租人,只要万法正宗不倒,他们就永远饿不死。 船在口岸停下,一船上面一百二十名弟子加考生有条不紊地下来。 望着远处缥缈的万法正宗,新来的考生们都露出了心生向往之色,就连之前被宗门坑地裤子都快掉光了的事情,也被一下子给抛到脑后 "哇,这里的灵气很是浓郁,比我家乡要厉害多了!" "这里好漂亮啊,你看,前方可是万法正宗的主山?看起来好威猛高大啊我好像是听到了钟声。” "那是上课的早钟,钟声一响,便意味着一日的修炼开始了。" 新来的叽叽喳喳,很是新奇,老生有些愿意好心解答,有的只是看着这些新来的没什么见识,便觉得有种阶层距离,当即闭口不言。 万法正宗规矩不多,但每一条都很严格,比如若并非万法正宗弟子,又无其他重大事宜即便是王孙贵族也不能轻易踏足缥缈城。 晏天痕之前多次想来前来缥缈城,都被幽冥阻止了。 幽冥说:“先不说你一个人是否能找到缥缈城所在,即便找到了,你也不见得能上得了缥缈城,何苦为难自己。" 万法正宗是神秘的,也是威仪的,它亘古而存,已经比乾元皇朝的寿命还要漫长悠久,铁打的宗门,流水的皇家,万法正宗如同一个庞然大物,定海神针,亘古绵延地矗立在九界之外它俯视着九界芸芸众生,又蕴养着九界的新生力量。 缥缈城的居民对于这些每隔七年就会来一批的弟子并不感冒,街道上这些弟子叽叽喳喳地边说边笑边走边看,那些旁边的原着居民最多只是看上几眼,却并不多说什么,很快就会转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见到队伍里面有哪个很是出彩惊艳的少男少女,居民们还是愿意说道一番的。 就像是走在晏天痕身边的那个少年,便长了一副极为漂亮的好样貌,他的漂亮是精致的是雌雄难辨的,而他本人却是冰冷的,像是一柄开了封的剑,若是有人敢来打扰他,他就会冷冷地刮那人一眼。 晏天痕对于美貌其实有很大的免疫力,毕竟他从小便活在美人堆儿里面,心上人又是这世上难以攀折的绝世美人。 但他见到这个少年,最初的时候,依然忍不住多看几眼。 唇红得如血,皮肤白地如乳,眸黑而亮,再加上不多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个漂亮的假娃娃。 不过,晏天痕只看了几眼,便收了回去,和那些直楞楞地盯着人家看个不停的毛头小子愣头青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大概是因为晏天痕的态度还算称心,在船上接下来的几天,以至于到了此处,那个艳色少年都是主动跟在晏天痕身边。 而晏天痕这张脸此时显得不怎么突出,最多只能算是看得过去能看顺眼而已,自然没什么存在感,加上这船上没有任何一个与他进入同一个煞阵的难兄难弟,因此他不理会旁人,旁人也不会主动来理会他。 缥缈城很大,毕竟这一座城市占据了一整块大陆,哪怕大陆再小,和城划为等号的时候也一样是大的。 缥缈城倒是可以御剑飞行,没什么太大限制,只是这么多心生弟子就已经够扰人够糟心了,再御剑飞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于是进城的时候,不准离地三尺以上。 至于进入了万法正宗,那就更不能御剑飞行了,这是对学生的明令禁止急速行走半个时辰,这一船新来的萝卜才好不容易看到宗门大门万法正宗走的是学院派风格,就连从外观看上去也有着学院的感觉,门比之九界的一些宗门而言,倒是没有丝毫恨天高的风格,但是它极宽,上面又雕刻着繁复的阵法纹络,看起来便有种沧桑厚重之感,令人很是安心 十八扇大门朝着两边开立,前方便是万法正宗的大广场,据说能同时容纳十万弟子。 仙气缥缈,白鹤和鸾乌在空中展翅而飞。 弟子们站在门口接连感叹,庆幸自己能顺利抵达此处。 不多时,便有接引人前来,这是一名身着执事服的女子。 她梳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斜斜地插着一根乌木簪子,看起来不苟言笑,眼角有些细纹,一一看便知道上了年龄。 "我姓阮,你们可以叫我阮执事。"阮执事说道:“今日由我来为你们做接引,你们为第六十四批,过会儿我便带你们一起前去临时住宿之处,待到你们通过最终的考核,会更换住的地方。"阮执事说完,转身便走。 几位宗门弟子跟了上去,在阮执事身边说起话来。 阮执事问道:“这批学生的心境如何?" 跟在阮执事身边的,黑白青紫四色衣袍的弟子各一位,想来便是东西南北四院在这一船上的领队了。 黑衣师兄说道:“有几个考生的心境恐怕已经崩塌了,他们运气不大好,被选中了黄阶乙字级别的煞阵,又或者遇到了绝杀者,似乎需要治疗引导一番。" 阮执事点点头,习以为常地说道:“常见的事情,难免的。" 白衣师兄说道:“倒是有几个厉害的,身边人最多的那位考生,名为沈从容,来自外界的七星宗,为人踏实沉稳,且是剑道的好手,倒是一个好苗子。" 阮执事点点头,带着枚通透戒指的右手微微一抬,那上面倒映出了后面的一些弟子。 沈长慎倒是轻易能够辨别出来,毕竟他身边围着的人最多,人长得也很是相当不错的,容貌俊美,笑容带着一分邪气,很是容易招惹人喜欢。 阮执事放下手,道:“看起来不错,倒是可以引荐一下。" 紫袍少年笑着说道:“我倒是没发现什么厉害的人物,只是看到了几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弟子,那个穿着朴素但脸很是高调的考生,名为殷长歌,虽然来历暂且没问出来,但必然是个能引起些许风声之人。" 阮执事笑了笑,在那紫袍少年脑袋上拿着玉笏一敲,道:“让你去接引,你就是这样接弓的?下次就不该让你去了,整一个登徒子。" 紫衣少年笑了笑,很是愉快地做了个鬼脸。 青衫少年道:“他们东院一贯如此,老不正经了。" 紫衣少年道:“你们西院倒是正经的很,一个个的成天像是禁欲狂魔似的,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走出去歪瓜裂枣的丢死我们宗门的人了。" 青衫少年道:“你说话主意一些,再胡言乱语决斗场上见。" 紫衣少年说:“见就见,谁怕谁啊!" 前面的人在斗嘴,后面的人在紧张。 “我以为只要从那煞阵之中出来就已经算是通过考核了,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要继续考核。” 他也不知道今年的题目是什么,会不会太难。 "听说七年前那次,最终只留下了一千二百人,前来考核的有十万人。且那一千二百人,当中有五分之一都是直接拿着船票过来的。” "天啊,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感到紧张了,若是走到这里再被弄下去,我…我就不活了。” "切,看你这心态,别说考核了,就连试心石那一关,你就过去不。” "说起试心石,每年都能弄下去一层的学生啊。” "是啊,试心石这一关可不好过,能让人看到心底最害怕最恐惧的东西,说起来,七年前万法正宗考核的时候,走出了一个华容剑仙,传说当时试心石想要试探他心中最恐惧的地方最终却发现他心中无所畏惧,无所贪念,显示出来的结果,竟然是一片空白。" “啊,华容剑仙可是我心中所求,我来到此处,有三个梦想,其中一个梦想就是见到华容剑仙。" "得了吧,所有人都想见他,他可是万法正宗的一个传奇。” 晏天痕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些迷弟迷妺们用崇拜的口吻提起华容剑仙,心中却很是高贵冷艳地想:你们只能想,只能说,却不能碰不能摸,而本世子却是和他同床共枕过的嗯,同居一室四舍五入便算是同床共枕了。 没什么毛病,非常完美! 晏天痕这么美滋滋地想着,很快便随着队伍走到了临时的住处。 作者闲话 532血色叶牌 七年一次的入学考核,自然不会准备的太过简陋。 至少住处虽有四人一间的,但每间房子都有独立的卧房,相互之间倒是不太会被打扰。 宿舍建在院落之中,周围重林叠翠,鸟语花香,倒是比一些人在缥缈城外的住处显得还好不少,在场的弟子之中,绝大部分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只是运气极好,天赋不错,有这个机会来万法正宗考试罢了,所以不少考生都在表达对宿舍的满意。 这里也有两人间的宿舍,可以用灵石来买,只是价格略贵,一枚下品灵石一晚上,而且住进去直到考核结束之前,都不能再换宿舍。 考核一共持续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住一个月,那便是三十枚灵石。 三十枚灵石,对于普通的家庭而言,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晏天痕付得起,但他没打算出这笔钱,反正住在哪里,住什么宿舍,和什么人住,对他而言没什么影响。 倒是沈从容说道:“阮执事,还请劳烦分我一套两人房间。" 阮执事看着他问道:你想要住多久?" 沈从容道:“三十日。" 那便是要住到考核结束了。 阮执事点点头,没说什么,道:“过会儿你随我去账房那边付一下钱,再选屋子。" 沈从容笑道:“多谢,有劳。" 沈从容的确礼数周全,让人生不出什么厌恶之心。 不过,说完这些,沈从容却是对着殷长歌走来,站在他跟前问道:“你愿意与我同住么?" 晏天痕离得近,所以当他能感觉得到沈从容问这句话的时候,殷长歌的身体猛然僵硬了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 殷长歌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却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沈从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对晏天痕道:“他对你信任,你照顾他一下吧。" 晏天痕有些意外。 这两人难不成还是认识的? 但看起来很是不像。 沈从容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来家境优渥,为中上等,谈吐不俗,言行举止很是妥当,显然是经过专门的指教。 然而殷长歌却是穿得粗布麻衣,说是他待人冷漠,高高在上,在晏天痕观察不过是因为他紧张害怕而已,显然没见过什么太大的世面,心里跟不上。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很显然不可能是以前就认识的。 殷长歌拒绝的生硬,晏天痕不急着回答,打量着沈从容说:“你与他,关系很好么?” 沈从容笑了笑,道:“我出钱,你住两人间,如何?" 有冤大头愿意掏钱,晏天痕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他也不问了,直言了当道:“成交。" 殷长歌将红唇咬得泛白,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沈从容也不放在心上,扫了眼殷长歌的发顶,道:“我去交钱,你选个房子吧。” 说完,沈从容便随着阮执事离开了。 在场的其他学生都禁不住将眼神朝着晏天痕与殷长歌看了过来,还不住地窃窃私语,讨论这几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船上的时候,沈从容显然已经有了领袖的地位,殷长歌又长得太好,这两人没交集倒还好,一有所交集,便有人忍不住八卦了。 晏天痕一贯原则是低调行事,还有就是旁人说什么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他就当成没听到,于是晏天痕便耳目塞听,对殷长歌道:“托你的福,房间便你选吧。” 殷长歌抬头看了晏天痕一眼,晏天痕才发现他的眼睛居然已经红了。 晏天痕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这是被气得还是被感动的殷长歌说:“我要离他近一些。" 晏天痕刚想问谁,就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了。 他随手指了个房间,随着一位引路师姐往那边走去,路上说道:“你们还真是认识啊?那你方才还不如与他同住。" 殷长歌低声说道:“算不上是认识的,但若是知道他还要再拿一套房子的钱,我肯定答应他。" 又说:“能不能反悔啊,把这房间退了,三十枚灵石呢,太贵了,三年也赚不来这么多。" 晏天痕:“…" 不,拒绝反悔。 挑好了房间,晏天痕和殷长歌各自选了一间房,晏天痕随身携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储物袋,一个能够容纳万象的储物戒,这两者皆是不俗的法宝,可容纳活物,也可容纳死物。 晏天痕全部家当都在其中。 殷长歌就不一样了。 储物袋再便宜,也是以灵石来计算的,殷长歌身上一块灵石都没有,他只有一个看起来很是沉重的行囊,只是这行囊上面已经有了不少擦痕,擦痕翻着毛边,看起来像是刚被擦出来不久。 收拾完东西,晏天痕出了门,便看到殷长歌也刚巧出来。 两人相视一眼,晏天痕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道:“吃饭去么?" 殷长歌的脸有些发红,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带了吃的。 晏天痕笑起来,眼睛便像是月牙以往弯弯,他说道:“你吃些什么?可否给我尝一尝?我看你不像是城中来的孩子,说不定带了不少我没吃过的家乡特产。" 殷长歌起初听他说自己不是城里孩子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忐忑,但听到后面,他便逐渐开朗起来。 殷长歌一路上不愿与人交谈,一方面是他不善言辞,另一方面更是因为他一看便是穷乡僻壤走出来的人,他亲耳听到过一些考生对他指指点点,说些不好听的话,便更加不想理会了。 只是晏天痕说话却让他听起来很是舒服。 于是殷长歌也露出了一个笑容,顺便露出了两只尖尖的小虎牙。 "我家乡地处偏远,也很是贫穷,但的确是有些特产可吃的。"说着,殷长歌便打开挂在腰间的一个古朴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果干,以及几块风干的肉。 他很是大方地递给晏天痕,道:“这是我家乡特产的一种灵果和鹿肉,你尝尝看。” 他又拿出了一只小瓶子,说:“还有我们那里的一种果饮,喝了之后会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晏天痕笑着接过,说:“我若是吃了你的食物,你吃些什么?” 殷长歌说:“我不吃也不妨事的,我已经辟谷很久了。" 晏天痕将一颗果子放在口中,道:“这样吧,你请我吃饭,我也请你吃饭,咱们一起去点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吧,毕竟初来乍到…咦,这果子吃起来味道真是极美,果子名为什么?" 殷长歌见他喜欢,更是开心,说:“我家那边就叫朱果,满树长得都是。” 晏天痕将剩下的朱果放进了一个丹药瓶子中,说:“这朱果吃起来,大抵是能入药的,你可别再随便给其他人吃了。" 殷长歌有些迷糊,说:“为什么?" 晏天痕说:“我是丹师,见过的奇花异草不到一万,也有三干,你这朱果我只要吃一颗就能察觉出它实则是年份极久药效极强的大补之物,你说你家乡这东西随处可见,若让人知晓恐怕会给你家乡带来灾祸。” 殷长歌倒吸口凉气,道:“这般严重?" 晏天痕点点头,道:“信我,这万法正宗藏龙卧虎,我都能分辨出来,其他人更是可以。” 殷长歌似是想到了什么,便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殷长歌到底还是涉世未深,他很快便与晏天痕打成一片,原本不想占晏天痕便宜,但后来却被忽悠的兴冲冲地要随着他一起去吃饭。 正在两人打算出门的时候,沈从容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面色略显阴沉,一进门便将殷长歌堵住,道:“把牌子给我拿回来。" 殷长歌有些慌乱,垂下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从容低声道:“别犯傻,那东西不该你拿。" 殷长歌死死咬着下唇,说:“不行。" 沈从容道:“你若是再不给我,我便动手了。" 晏天痕走上前来,道:“沈道友,有话好好说啊,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沈从容皱了皱眉头,抬眸看着晏天痕,道:“我那块牌子,乃是血色的牌子,他若是拿着,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晏天痕愣了一愣。 血色的牌子,这几天他也知道是如何而来的了。 若是在煞阵之中杀人,身上原本碧色的叶子就会变成红色,杀的人越多,血色便越深。 沈从容看起来雍容优雅,沉着大度,但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他在煞阵之中杀了人只是,殷长歌非要拿他的牌子做什么 殷长歌拗不过沈从容,他也打不过沈从容,再加上晏天痕在旁边袖手旁观,便很快被搜出了那张叶子形状的船票。 殷长歌不情不愿的,像是被羞辱了似的。 晏天痕一看到那船票,眉头便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一一浓血色,也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才弄成这样的。 沈从容收起叶牌,勾了勾唇,看着殷长歌道:“我与你也不是那么熟,只有几面之缘,以后你便继续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与你无关,记住了么?" 殷长歌捏紧了拳头,道:“好。" 他只能说好。 沈从容大概为的就是这一枚叶牌,拿到手之后他便走了。 晏天痕看了看显然低落不少的殷长歌,说:“你和他果然是认识的啊。" 殷长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抬起脑袋望着晏天痕,满目茫然地说道:“他这样子会不会无法通过宗门考核?" 晏天痕道:“不好说,他若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不分黑白,恐怕他这辈子都再无踏入此间的机会,若是情有可原,说不定会一步登天。” 万法正宗虽然崇尚有教无类,却也并非什么人都愿意收。 有些大奸大恶从根子上就出问题的,抹杀显然要好过费心引导。 至于沈从容是哪一类,晏天痕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闲话 533再见华容 当日下午,考核内容和安排便已经出来了。 所有已经进入宗门的弟子,按照丹、器、道三大类进行考核,除了实践操作之外,三门皆需要先考核两门。 一门为专业基础知识,一门为通类基础知识。 两门放在一起考核,两个时辰考完。 据说以前这两门是不用考核的,只是后来据说是一位万法正宗的先生认为修炼一道理应一通百通,便加入了这些杂七杂八的综合考试,给考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但没办法,万法正宗的规矩,是无法轻易被改变的。 好在距离笔试的日子还有足足七日,考生们还能临时抱佛脚复习一通,不至于心中太没底晏天痕当天便去寻找顾如玉和祁非情,天族世家的弟子们很是请以便能寻到,因为他们的规制、住宿和其他考生完全不同,要高档不知多少倍,毕竟用万法正宗的话来讲,公平公正针对的是万法正宗的弟子,而如今这些考生还不算是正式弟子,因此讲排场讲层级,万法正宗暂时是不管的。 晏天痕很快便寻到了住在落梅苑中单人豪华宿舍的祁非情,祁非情隔壁住的便是顾如玉。 他们两人从小比晏天痕更为娇生惯养,出门在外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三人相见,顾如玉脸色难看得很,若不是碍于晏天痕的脸面,他恐怕就要当庭骂人了。 忍了忍,顾如玉才道:“你这些日子究竟跑哪里去了?为何连个消息都不发给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没能到达万法正宗。" 祁非情也打量着晏天痕这副打扮,道:“我说阿痕,你这玩儿的也太大了,这是打算用顾天的身份进入万法正宗的意思么?" 三人以前出门在外,不愿暴露身份的时候,晏天痕便是这副模样,名字也是顾天,以是方才顾祁二人很快便认出了乔庄之后的晏天痕的身份。 晏天痕惹得他们焦心,心中有些愧疚,便摸摸鼻子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对了,你们在煞阵之中,可还算平安?" 祁非丰情点点头道:“不算太难就出来了,而且我出来之后才知道,我们的考核分数,是按照在煞阵中停留的时间来计算多少的。停留的时间越短,分数就越高,只是还不知道多少分呢?" 晏天痕想起煞阵之中华容剑仙想方设法地将他尽早送出来,便心中一暖,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晏天痕心情极好,笑了笑,说:“我来寻你们,一是报个平安,二是想要问问你们,有没有考试的相关消息啊!" 顾如玉深吸口气,道:“倒是有一些。方才我问了几位师兄师姐,他们的意思是只要将自己会的部分答好就够了,说是这些基础卷子答起来极难,能做出十分之一的便已经是高手,能答完的至今只有窥天世家的那位天才。" 晏天痕眼巴巴地看着顾如玉,说:“现在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吗?” 祁非情笑嘻嘻地挤眉弄眼,说:“咱们这儿不是有个现成的考神吗?从小到大如玉的成绩都是最好的,他写完给咱们传答案就好了。" 顾如玉鄙视道:“你就会走歪门邪道,坐享其成。" 祁非情眨眨眼睛,说:“师兄方才不还说了,不拘于形式,若是能在先生眼皮子下面成功作弊,也算是有本事嘛。” "可作弊一旦被抓包,就会直接失去考核资格。"顾如玉摇摇头道:“还是稳扎稳打吧,莫要挑衅学院权威。" 祁非情说:“那完了。” 顾如玉从储物袋中拿出几个册子,道:“这是我从上一届师兄手中买来的常考知识点,替你们也买了两本,你们这几天便能记多少便是多少吧。" 晏天痕一边吐槽居然还有这种东西,一边拿过册子翻开来看,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这分明就是个罗列出来的书籍名字目录而已。 什么《百种陆生灵植鉴赏》《炼器八(十一道》《灵兽图鉴》等等从天上飞的到水里游的从地上跑的到长在地上的,包括百家兵器和上古传说中的各种奇珍异宝,简直维度深广称得上是包罗万象。 晏天痕一脸懵逼,指着书册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顾如玉呵了一声,说:“是考点,据说出题跑不出这些内容。" 晏天痕:"... 他决定放弃。 开玩笑,他一年都不见得能看完这么多书,更别说七天了。 祁非情比晏天痕反应更大,怒而撕书,表示爱咋咋地小爷不作陪了。 顾如玉也说不看便不看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先去浪一浪,便离了宗门,在缥缈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菜,边吃边聊天。 你们都想去哪个院修行?“祁非情往嘴里塞了口花糕问道顾如玉说:“我是要去东院的。" 祁非乍情对着顾如玉眨眨眼,说:“你难道不该继承家族传统去北院修炼吗?我怎么记得你大哥是北院出来的。” 顾如玉点点头,道:“是啊,北苑风格彪悍,的确适合顾家风格,只是我临行之前,我大哥叮嘱我一定要去东院。" 祁非丰情不解说:“这是为何?" 顾如玉说:“东院氛围好,北院规矩太多,我大哥希望我能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祁非情托着下巴,嘿嘿一笑,说:“我倒是更喜欢南院啊,据说南院的美人儿是最多的我若是去了,恐怕要如鱼得水了。" 顾如玉说:“我会如实禀告给你大哥的,放心吧。" 祁非情:“……别啊,我就这么一说而已,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两双眼睛看向晏天痕,晏天痕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也要去东院。” 顾如玉说道:“我打听过了,东院的丹门ⅰ是最四院之中最差的,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晏天痕摇摇头,望着他们说道:“你们以为我来万法天宗,当真就是为了修炼么?修炼在哪儿不能修炼,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顾如玉若有所思,道:“的确,这可是拉拢又有能之士、观察其他天族的大好机会,比修炼重要一些,殿下果真高瞻远瞩。” "不啊。"晏天痕一脸“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道:“东院距离蓬莱岛最近,我若是想见华容剑仙,也是最方便的。” 顾如玉:“....” 祁非情:“....”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们还是不了解你 也算是这三个人心大,旁人都在挑灯夜读,想方设法往脑子里面多灌输一些知识,这三个却是在外面浑水摸鱼吃茶喝酒。 缥缈城的酒楼倒是不让人失望,就是贵了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便一起朝着万法正宗走去。 他们在宗门中所处的位置并非丰正式弟子所在之处,而是在外围的客座区,所以宵禁管理很是松散,他们回去的时候,恰巧还看到了不少其他公子哥们在外面浪荡回去。 快到宿舍的时候,双方便分道扬镳了。 顾如玉倒是很想将晏天痕送回去,但被晏天痕以屋子里面有人为由给拒绝了。 回到宿舍,晏天痕刚准备掐个净身诀洗洗睡了,突然被装在他储物戒之中的琥珀一下子从里面跳了出来,冲着晏天痕摇头晃脑又叫了几声之后,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晏天痕:“....” 晏天痕知道琥珀的这反应肯定是有异常,便也只好跟着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宿舍的后面是一片山林,山林中此时开着梨花,香气馥郁,梨花斑白。 大抵是因为都在澘心复习,临时抱佛脚,所以这么美的景色竟是无人观赏。 晏天痕跑了一会儿,只听一声嘟嗷一地虎吼响起,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轻快高兴起来。 一道闪电似的白团子从里面冲了出来,和琥珀撞在一起,琥珀跳起来将另一只虎崽子给压在身下,又滚在一起很是亲昵。 晏天痕见到阿白,自然是欣喜的,尤其是他还看到了阿白如今的主人。 “华容剑仙。"晏天痕看着白衣黑发立在一棵开得极盛的梨花树下的男子,喊了一声,便咧开嘴巴笑了。 蔺玄之也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招了招手道:“过来这边。" 晏天痕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在距离蔺玄之三尺的地方站定,有些紧张地说道:“你已经从煞阵之中出来了啊?" 蔺玄之道:“煞阵之中的不是我。" 晏天痕:".…" 莫要否认了,我都看出来了。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那副在“你别逗我"以及“我要不要装成不知道”之间不停交错的表情,禁不住淡淡笑了,道:“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晏天痕满肚子都是疑惑,此时逮住了正主,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晏天痕问道:“华容哥哥,你为何要扮成女子模样?还说你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记不得?" 蔺玄之道:“事出有因。" 晏天痕说:“什么因?" 蔺玄之看着他不说话。 他不想说,一般人都不会再问下去了,但是晏天痕不一样,他是真心实意地关心。 蔺玄之他知道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蔺玄之绝不可能那副打扮。 晏天痕皱着眉头,追问道:“华容剑仙,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身受重伤,竟是连体内的修为都不曾有了,这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毒素我也看了,不至于让你修为全失,那就是你服用了奇怪的丹药,或者是你修炼的功法出了什么问题?" 作者闲话 534离开很久 蔺玄之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心里想着:阿痕离开他多年,竟是眼光越发犀利了,和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想一问三不知的少年,可是截然不同了。 然而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蔺玄之此时此刻不知他心情是酸涩多一些,还是骄傲多一些总归这个少年,在离开他的庇护之后,几乎脱胎换骨,越发耀眼了。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那张丝亳不掩盖担忧的面庞,很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早些年留下来的一些暗伤罢了,一旦真元消耗过度,到达临界值,就会出现暂时失去修为的情况,倒也不碍什么事,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只是这次运气不好,耗空修为的时候,又中了毒,所以恢复的慢了说到这里,蔺玄之道:“之后就遇到了你。” 晏天痕听着,摇了摇头说:“华容哥哥,你别糊弄我,若只是如此,不至于要你伪装成女人。" 蔺玄之笑了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修为全失之后,我又刚巧不巧地遇到了以前的几个仇家,我原本躲在一处客栈之中想避过他们,没想到他们挨家挨户地查找受伤的男子,我便朝老板娘借了一套女装,避开追查,趁着最后一点精力,返还缥缈城中。"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说:“你的仇家都是什么人?” 蔺玄之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道:“这个我就当真不能告诉你了,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说来无益。" 晏天痕感受着蔺玄之手心传来的温良,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他在生死之际被这个人一把抱住脱离危险的时候。 "好吧,我不问这个了。"晏天痕说:“那你见到我,怎么还告诉我你叫蔺之之?你若是说你是华容哥哥,我必然不会对你那般不好。" 他想起他徒手割肉时候,蔺玄之汘如雨下的模样,就心里面止不住的难受。 虽然口头上说着浪荡,其实晏天痕是个没什么怜香惜玉意识的人,蔺之之与他萍水相逢他能看在还算有缘的份儿上帮他救他就够了,怎可能当真将保命用的丹药给他吃?但蔺玄之就不同了。 "我原本是想一开始便告诉你我是谁的。"蔺玄之勾了勾唇,笑容浅淡而蛮有深意,道:“但你却非要告诉我,你叫顾天天,我话头一转,便略去了一个字。” 晏天痕:“…" 痛心疾首啊。 “而且,我以为你听到蔺之之这个名字,便能猜到我是谁,没想到,你却是连我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蔺玄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晏天痕很是愧疚:“我以为你名字便是华容剑仙。" 蔺玄之:“....” 谁给他起得外号? 晏天痕说:“对不起。” 蔺玄之说:“不是你的错,毕竟蔺玄之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不用了。” 晏天痕抬头看着蔺玄之那双沉黑色的眼眸,道:“那我如何称呼你,你会更喜欢?" 蔺玄之心中微微一动,道:“以前我有一个弟弟,他叫我为大哥。” 晏天痕道:“你竟是还有一个弟弟?那他现在在何处?" 蔺玄之顿住了口,有片刻没说话。 梨花斑白,月光溶溶,飘然而落。 “他有别的事情,去了别的地方。"蔺玄之淡淡道:“已经离开我很久了。" 蔺玄之的口吻波澜不惊,很是平淡,但是晏天痕莫名就从其中听出了几分难过的意思。 也不知是他在替蔺玄之感到难过,还是蔺玄之当真难过。 晏天痕说:“他竟是舍得离开你。” 蔺玄之说:“他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只是有些事情,我们都无可奈何,只能顺天而为。” 晏天痕说:“若是我不愿意离开某个人,我就算逆天而行,也终归是不愿意离开他的。" 蔺玄之忍住摸晏天痕脑袋的冲动,道:“孩子气的想法。" 晏天痕说:“我是认真的。” 蔺玄之笑了笑,说:“就是因为你是认真的,所以我才说你孩子气。" 晏天痕刚想要反驳,便听到山林中传来一声悠远的鹤唳,空旷而渺远,很是动听。 蔺玄之朝着东方扫了一眼,道:“今日便先到这里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且回去先行好好休息。" 晏天痕虽然意犹未尽,但能见到蔺玄之已经让他有种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于是晏天痕点点头,道:“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蔺玄之说:“自然是可以的,待到你入学之后,我给你一张令牌,何时你想要去蓬莱岛上见我都可以。" 晏天痕的心脏一阵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像是要突破胸腔似的。 “这两只虎崽子,我先行带走了。"蔺玄之对他笑了一笑,像是在给他灌迷魂药似的,道"既然你暂时想要隐藏身份,就别让人见到虎崽子,不然很容易被人识破。” 这种时候,就算蔺玄之想要他的小命,估计晏天痕都会傻笑着说这东西你想要随便拿去。 于是琥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已经被自家主人给卖个干净,蔺玄之已经抱着两只护崽子御剑朝着东方飞去。 这一夜,晏天痕挑灯夜战,拿出那本从顾如玉那里拿过来的书,将自己曾经看过的挑出来从头至尾默背一遍。 他本是有恃无恐,此时却是心情忐忑,生怕在笔试的时候被刷下来。 那边,蔺玄之径直飞到了一处高峰的空地。 那里有一只毕方单脚站立,身上靠着一个身着红袍的艳丽男子,这男子光着一双脚,脚上挂着一串银色的铃铛,看起来很是妖然。 "去见你情郎了?"尹重月勾着唇角问道。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这么晚了,叫我回来做什么?" 尹重月打了个哈欠,说:“这一批的考生里面,有二十个在煞阵之中杀了人。" 蔺玄之等后文。 "那些杀了一个两个的也就算了,不值当什么,不过,有一个是将整个煞阵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杀了,还有一个,则是杀了除另一名考生之外的其他所有人。"尹重月勾着唇,带了几分妖冾味道:“要我说,杀了便杀了,但有些人却是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过杀人者。"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待到考核过后,自然会有人检查叶牌。” “等不及了。"尹重月道:“方才东西南北四院院长已经聚在一起说了此事,那个只剩两人的队伍之中,被杀的那其他九人,乃是几个天族世家出来的弟子,人家不愿意了。" 蔺玄之还当真不知此事,毕竟他平日里不怎么管考核的事情。 但此事既然尹重月专门找上他来说此事,蔺玄之便只能管一管了。 "哪几家的?"蔺玄之问。 "巫蛊世家莹家、律乐世家万家、还有一位,东界玄家。"尹重月啧啧两声,说:“你看我对你是不是挺好的,牵扯到玄族的事情,我还专门给你说一说。"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三家同时施压,也难怪不好做。" 尹重月点点头,说:“本来死就死了,以前又不是没死过人?但是莹家死的那个竟然还是个主家的,莹家说什么都不干了。” 蔺玄之道:“我回去查一下。” 今年所有叶牌都是蔺玄之做的,若是想要调查那些红色的叶牌,自然是他来调查速度最快也最准确。 尹重月说完了正事儿,心思便开始翻涌起来。 "你憋了七年,终于憋不住了啊?"尹重月调笑道。 蔺玄之说:“不至于,别将我说得和你一样。" 尹重月笑了起来,道:“我如何了?我可没有重伤在身还非要眼巴巴地去看自己心上人眼,听说你还穿了身女装?"蔺玄之啊蔺玄之,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要脸了,怎么样,看到你家阿痕对女装的你那般上心,你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蔺玄之冷淡道:“你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便先走了。” 尹重月抬脚便跟了上去,两人一同朝着蓬莱岛走去。 尹重月道:“你决定这几年都在蓬莱岛上了?” 蔺玄之道:“暂定如此。” 尹重月说:“那我还是回轮回宫看着吧,前些年轮回宫风头太盛,这些年不妨暂时隐退少接一些任务少赚一些钱好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打算,阿痕既然到了此处,我自然不会将心思太多地放在外面,而且小念也要考进来念书,他那般调皮,我总是要看着他的。" "我儿子哪里调皮了,他乖得不能行。"尹重月不满,接着说道:“所以小念就那般大摇大摆地进宗门,真的没问题吗?” 蔺玄之说:“万法正宗有教无类,不问世俗之事,连魔修曾经都收过,又何妨一个邪教少宫主?" 尹重月:“…道理我都懂,可你为什么说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轮回宫是邪教?" 蔺玄之:“…" 对不起,他的错。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听到了悠远浑厚的早钟声响了起来。 钟声位于山巅,却能响彻一整个偌大的学院,据说即便是在学院外的缥缈城中,也是能够听到这晨钟暮鼓声的,这俨然已经成了缥缈城的一个标志。 只是,今日的钟声似乎有些不同。 不消片刻,阮执事便带着几位弟子来了第六十四船考生的住宿之处,她之前脸上还总是带着些慈祥之色,现在却是少有的严肃 她打量了这些听到动静跑出来的考生片刻,开口说道:“沈从容在何处?” 衣冠整齐的沈从容理了理袖子,"我便是。" 作者闲话 感谢黎零和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 535令判审判 阮执事眼眸微微一眯,走上前一步说道:“将你的叶牌拿出来给我看看。” 沈从容一条眉,嘴上说着“这么快”,便一点没有反抗地便将自己的叶牌从身上拿了出来。 只一看他那叶牌,原本还凑在他身边的几个考生,顿时倒吸口凉气,用充满惊恐和迷茫的眼神瞪着沈从容---- 血红色的叶牌,代表着他在煞阵之中杀了人,看颜色,还不止一个阮执事的眼神变了,她将叶牌那在手中,仿佛能感受到其中透骨的冰凉。 这是浸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才浓成这样的一枚叶牌。 沈从容却是一脸淡漠,像是根本无所谓似的。 这恰恰才是最令人感到惊悚的地方 阮执事深吸口气,盯着沈从容道:“你随我过来。" 沈从容没做反抗,便抬脚跟着她离开此处。 "等一下。"殷长歌站了出来,原本不善言辞的他,此时脸色苍白,道:“我与他是一起的,我随他同去。" 阮执事微微一皱眉,顿住脚步道:“把你的叶牌拿出来。” 殷长歌拿出了自己的叶牌,上面清澈透明,是极好看的绿色,没有丝毫染血的意思。 阮执事道:“一起走吧。" 沈从容蹙眉道:“与他无关,我和他本就不认识。" 阮执事蛮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一起去吧,反正今日的审判,乃是所有人都可以去围观的。" 此话一出,院中弟子全都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去看。 晏天痕略作思考,便率先跟了上去。 沈从容频频给殷长歌使眼色,然而殷长歌始终置若罔闻。 殷长歌此时心中想着:我的嘴长在我身上,归我管,你凭什么想要堵住我的嘴巴。" 这一路上,不少人宗门弟子见了阮执事带着的沈从容,都露出了很是复杂的表情,像是厌恶,又像是害怕,这说来也算是正常,毕竟他们鲜少会看到在初级煞阵之中,就如此放肆杀人的人。 尤其这个人,年龄还不大。 而之前那个将煞阵之中的考生全灭的那一位,已经被秘密审问了,并未大动干戈一一按照万法正宗令判的行事风格,越是有问题的人,他越是会低调处理审判的地点就在宗门专司审判的厅内。 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审判位上分别坐着东西南北四院的院长,院长不在的情况下,则是副院长代替审判。 旁边乌压压的有不少宗门弟子,他们都想亲眼看看究竟是哪一位考生如此厉害。 右手边的长案后面,并排坐着几位穿着华贵的公子哥,他们身边还有穿着宗门道袍的弟子。 晏天痕站在靠后面的位置,一看便心中有了些底数。 坐在右边长案后面的那些,全都是天族世家弟子,只是有些早些年便已经进了万法正宗有些只是今年才准备进来的。 恐怕,沈从容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虽说万法正宗之中,没有世家,不论世俗地位,但这只是在正常情况下罢了。 只要万法正宗在九界大陆一日,就势必会受到世俗王朝的影响。 主管宗规院法的那位乃是宗门令判,地位与三位殿主、四为院主相同,但他却是弟子们最为害怕之人,不少弟子见到令判和为令判做事的那些督查队弟子,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恨不得夹头逃窜。 晏天痕站在人堆里面朝上面看去,坐在最中央位置的令判大人,看起来却是非常年轻,大抵是因为修为颇高。 他眉目清冷,唇薄而淡,有种不近人情的气势。 也难怪弟子们都怕他。 晏天痕被人捣了一下,他回头一看,竟是祁非情。 虽然这里乌压压的站着不少人,但杂乱的声音是不存在的,大抵是因为此处充满了威仪感,让人不敢随意发话出声。 祁非丰情小声问道:“这好似怎么回事儿?" 晏天痕也同样小声说:“看就好了。" 正在此时,那位坐在主位上的令判大人开口了。 “沈从容,据悉你在被传送进入煞阵之后,杀了与你一同进入煞阵的九人,此事是真是假令判大人直截了当,一句废话也没有便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坐在他旁边的南院院长似乎不太习惯他的风格,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过最终却仍是什么都没说。 沈从容不愧对他的名字,饶是众目睽睽压力颇大的情况下,也很是从容淡定地站在那里道:“既然令判大人能这么问,自然是真的了。没错,人是我杀的,而且应当的确是九个人。" 原本安静的气氛顿时变了,弟子们止不住纷纷开口 他竟然是这般坦然,我还从未见过在被审判之时,如此直言不讳连解释都没有便承认自己杀人的。” 他一下子杀了九人,说不定就要被废了修为,扔出宗门了。 “我看坐在告位上的,乃是几位天族弟子,看样子,此事不得善了了啊。” 祁非情也止不住小声说:“这他妈也太狠了吧,一下子杀了九个人,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晏天痕抬眸看向站在前排的殷长歌,总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知殷长歌会不会站出来说些什么。 晏天痕道:“事情不见得是这样,还是继续听下去。 沈从容如此坦然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坐在告席上的一位弟子。 那弟子头戴玉簪,穿着黑色的道袍,一看便是北院的学生。 他站了起来,指着沈从容厉声说道:“这等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辈,怎能继续参加我万法正宗的考核?令判大人,我恳请您给他予以严惩,否则这种事情说不定会接连发生。" 祁非情一咂舌,道:“这人不是莹家的宗家的莹观潮吗?死的那个,看样子是有莹家人啊!莹观潮乃是莹家主脉的人,他的大伯乃是莹家现任家主,虽不是嫡子,却也身份不低。" 毕竟莹家在天族之中,后世弟子并不算多,因此每个孩子都比较受器重。 莹观潮说完之后,他旁边的万家弟子也站了起来,脸色黑的要命,道:“他当真是什么人都敢杀,这种人一旦入了宗门,也必然是宗门的毒瘤。" 剩下那位乃是玄族的弟子,他并没有开口,像是只打算坐在这里旁听。 令判听完,说道:“沈从容,你为何杀他们?" 沈从容轻描淡写道:“他们先要杀我,我才对他们动手。" "不可能!"莹观潮站了起来,情绪很是激动,道:“绝不可能,我弟弟不是那种会主动挑衅杀人之人,他今年才十八岁,他天赋不够高,修为大部分是丹药堆叠起来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从来都不曾主动挑衅过人!更何况,你的修为明显比他高,试问我弟弟是有多蠢,才会挑衅一个修为强过他的人。" 连丹药堆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那位死去的莹观潮的弟弟,是当真不会轻易挑衅修为比他高的人了。 沈从容却是轻蔑一笑,道:“他的确没那阝个胆子,但若是有其他人来壮胆,也不见得他就会继续当个缩头乌龟。" 沈从容话音刚落,在坐的几位宗门弟子便被惹火了。 "你的意思是,我万家弟子故意找你麻烦?" "即便有些口角之争,也不至于一下子要了这么多人的命吧你怎么不说话?"莹观潮朝着坐在旁边半天都没开口说一句话的玄族弟子很是不满地说道。 那玄族弟子名为玄子云,一向没什么干劲儿,只见他打了个哈欠,撩开眼皮子瞅了沈从容一眼,道:“一个人杀了九个世家弟子,也算你有能耐,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蠢到明知那几人乃是天族弟子,还只为杀人而杀人,这其中若有什么缘由,不妨说来听听,我倒是想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莹观潮皱着眉头,更是不满地说道:“能有怎样的缘由,可以让他下如此毒手?我看他就是故意挑衅。" 令判敲了敲手中的木槌,道:“可有难言之隐?” 沈从容道:“我方才已经说了,他们先挑衅我,要杀人夺命,我为求自保,便以人之道还施彼身。" 玄子云便挑挑眉毛,靠在椅子上面,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道:“既然如此,那玄家必然追究到底。" 莹观潮猩红着眼睛,道:“谁能证明是他们挑衅?你不过是在为自己开脱罢了。” 他转向令判,道:“令判大人,他的态度您也见到了,非但毫无悔意,还往死者身上泼污水,这等品性低下杀人如麻之人,放出去便是屠害人间的魔头,就像那轮回宫如今的风酒卿一样,还请令判主持公道。" 风酒卿原本是万法正宗剑神殿的得意门生,与如今的剑神殿殿主同为双子星,也是当初的剑神殿七星之一,风头无双。 风酒卿多年前曾在地阶煞阵之中将其他与他一同进入的同门师兄弟悉数诛杀,自己夺了煞阵中的所有生气以及一对神兵凌霜傲雪剑。 当时令判也审了他,风酒卿只说那些人是意外身亡,因没有证据便只得放了他。 但是后来,风酒卿却是越发入魔放纵,以至于在一个看起来风平浪静什么都不该发生的夜晚,他竟然直接血洗剑神殿,用一双凌霜傲雪,杀了同门五人。 而如今的剑神殿殿主,当年的双子星之一,若不是因为在外历练修行,恐怕也难逃毒手。 从那之后,风酒卿消失于世间,数十年不得踪迹,然而五年前,他却是以轮回宫风花雪月四使之一的风使身份,重现世间。 也许世俗并不知道风酒卿究竟做过什么,但当消息传到万法正宗的时候,所有人一一从执教先生到弟子,全都一片哗然。 也正是从那时起,宗门对于在煞阵之中屠戮同门之事,开始转变态度,绝不姑息,一查到底 众人沉浸在风酒卿的回忆之中,突然一道少年嗓音高高响起"你说。" 这沈从容便单说他就好,凭什么牵扯我们轮回宫之人晏天痕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就心里卧槽一声,当尹念说完,他便越发觉得今天有戏看了众人齐刷刷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尹念原本在人堆儿里,此时周围刷的一下子空了一片。 探究的,怀疑的,惊愕的……各种各样的眼神全都落到了他身上。 “轮回宫?" "我们轮回宫是几个意思?” "这小子是得了失心疯吧!" "他好像是来考试的弟子!邪魔外道竟然也敢过来。"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嗷 536审判结果 “安静。"令判一锤子敲了下来,嗡的一声漫灌众人耳膜,弟子们禁不住头晕目眩,不敢再多言。 倒是东院院长万眠棠先是挑了下眉,道:“没想到万法正宗竟然如此有吸引力,你是轮回宫什么人?" 尹念走出来,行了个道门礼,说:“回院长,我名为尹念,乃是轮回宫宫主之徒,月使的儿子,也是轮回宫少宫主,之前便对万法正宗心生敬仰,因此便来考考试试。” 尹念此话一出,周围哗然声顿时起了一片。 万眠棠都快要笑出来了,七年之前有一个华容剑仙一人风头无双,惹得所有考生都自此没什么名气,七年前那一届,也着实没什么好玩儿的人。 但这一届就不一样了,才刚刚开始考试,才不过入学几日,竟是就有如此有趣儿的事情发生,看样子,以后万法正宗的日子,没那么无趣难捱了。 万眠棠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暂且退下吧。” 尹念说好,然后对着说话得罪了他的莹观潮扬了扬下巴,做了个挑衅的动作,然后这才重新回到人堆儿里面。 尹念走回去之后,他身边又是空了一大片。 不知哪位弟子咬牙说道:“难不成万法正宗还有收轮回宫的这等奸佞小人杀人狂?" 魔尹念一脚踹过去,说:“你给本少爷把话说清楚,谁是奸佞小人,谁是杀人狂魔?” 那弟子挨了一脚,当即躺在地上叫了起来。 尹念抽了抽嘴角,翻了个天大的白眼,站在旁边不吭声了。 令判额头上似有青筋跳突。 万眠棠乐了一会儿,旁边那位南院的院长看了他一眼,道:“看样子,你是想收了他。" 万眠棠道:“这要看缘分了,学院选择是双向的,没人能强迫另一个人选择学院。” 南院院长是个女人,眼角有些许鱼尾纹,但岁月并没有带走她的美貌,反而让她有种历经沧桑之后的厚重感。 南院院长道:“你既然愿意开口与他讲话,看样子,的确对他印象还不错。” 万眠棠说:“不如说是不差。” 下面的弟子们,有一部分对尹念的到来表示非常怀疑和不满,他们清一色地认为尹念这等轮回宫的邪佞会将轮回宫的作风带入万法正宗来,并且当即便表达了抵制的意思。 然而尹念却很是不屑,他自认为没有违反过任何万法正宗的规矩,自然不应该被抵制。 而令判大人也很快受不了下面叽叽喳喳且将今日的主题给带偏了。 他木槌一敲,声音平淡但就是听出来几分冷意,道:“尹念之事,日后再论,今日本判要处理的是煞阵杀人一事,谁若是再敢私自插口,便按照宗规处置。"令判的话一出,下面的声音便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视线重新回到沈从容身上。 令判道:“你可有证据?” 沈从容知道他问的是那些人先行对他产生杀心之事。 沈从容淡淡道:“危急时刻,并无证据。" 令判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道:“宗门对于煞阵杀人之事,绝不姑息,既然你拿不出证据,那本判便要下判决了。" 沈从容似乎早已预料到今日,他面不改色,道:“随你。" 沈从容显然是个有脾气的人,他不愿意多说的事情,就算让人逼他开口,他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莹观潮已经在心中想着该如何将沈从容给弄死了,只要他不进入万法正宗,就不受宗门规矩保护,想弄死他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且,据说与沈从容一同出来的,还有另一个人,只他一个人活着,恐怕与这件事情也有些关系,趁着这些日子那人还没考进来,他要好生磋磨一下,保不准能问出一些什么来。 然而就在令判准备判决的时候,殷长歌站了起来。 他说:“我不同意。” 沈从容猛然抬眸,看着已经从人群中走岀来的殷长歌,道:“你凑什么热闹?我原本便对万法正宗并无太大期待,走了便走了,与你何干?" 殷长歌望着沈从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讽笑,道:“你当真以为,你将事情全部揽在你的身上,一走了之,便是将此事终结了么?" 没那么简单,坐在那边的那个人一一那个莹家人他指着莹观潮,道:“他心里面方才在想什么,你知道么?但凡你前脚一离开宗门,他后脚就会将你杀了。而我,你想要保护我,却别忘了我本就是唯一一个与你一同离开煞阵之人即便看起来与我无关,但你以为他们会这么想吗?" 沈从容愣住了。 莹观潮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岀来的家伙。 令判看着殷长歌,道:“此事可有隐情?” 殷长歌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殷长歌翻了翻挂在腰间的小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枚一块巴掌大小的晶玉,呈递给令判,然后退了回去,低着脑袋说道:“是他们先欺负我,沈大哥才对他们动了手,可那些人恼羞成怒,便要杀了沈大哥,沈大哥这也算是正当防卫了。" 令判看着这块晶玉,分别坐在他两侧的四位院长也都看到了这块晶玉。 五人虽然彼此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是相互交流的果真人不可貌相,那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手笔。 晶玉啊,这可是用灵石论斤也不见得能换回来的东西。 晶玉是用来留影的,而且根本无法造假,且留影的时间很长,是留存证据极好用的天然材料。 令判掐了个法诀,与晶玉神思相通,过了片刻之后,他面色一变,沉得吓人。 下面的弟子都被吓了一跳。 旁边四位院长也都有陪审之权,万眠棠先是从令判手中拿过那只晶玉,如法炮制地沟通晶玉之后,便叹了口气。 待到四位院长全都看完晶玉,便均是重新对视一眼,觉得就算是那些人死了,也不算是太过无辜。 令判看着面无血色的殷长歌,道:“你之前为何不站出来说话?" 殷长歌不卑不亢道:“是因为沈大哥不想让我再沾染此事,他觉得这种事情说出去会对我今后在万法正宗的日子,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甚至还会遭到杀人杀身之祸,他说若是我站出来说话,他就白救我了,我不想他的心思白费。" 令判道:“如今你又为何站出来说话了?" 殷长歌看了看沈从容,道:“因为有人想要害他,我要保护他。” 令判点点头,道:“既然有晶玉留影,事情也都真相大白,沈从容虽然杀了多人,但也算是事出有因,若沈从容今后成为我万法正宗弟子,便抄写百遍静心咒权当惩罚,此事便这么定了吧。" 令判突然转变了态度,令人无比费解。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事实真相应该出现在那块晶玉之中。 晶玉顿时成了香饽饽,受到极大的瞩目。 莹观潮先是一愣,然后猛然站了起来,道:“我不服气。" "不服气憋着。"北院院长道。 莹观潮:“…" 令判道:“晶玉里面的画面,事关个人隐私之事,不方便透露,但本判行事从无任何偏颇之处,本判可以以道心起誓,每一判令,皆是无愧于心。" 莹观潮脸色僵硬,捏紧了拳头,死死瞪着站在台下的殷长歌和沈从容,恨不得见他们给生啃了。 不,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莹观潮咬牙切齿。 他乃是北院的学生,北院院长便开口说道:“莹观潮,既然令判大人已经开了口,的确是那几人做事出格,自找苦吃,此事你若有什么意见,之后我会亲自给你一个解释。" 莹观潮虽想要大闹一场,奈何只得暂时按捺下来。 毕竟这不是他们莹家的地盘,天族皆在于此,他不愿让其他世家看热闹。 谁都没想到,煞阵杀人之事竟是会如此轻轻放下,而杀人凶手却是没有任何惩罚。 四位院长和令判大人离开之后,督察队的学生便开始赶人了。 晏天痕与顾如玉、祁非情二人道别,刚刚回到宿舍不久,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殷长歌回来了。 晏天痕想了想,仍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开门探出脑袋,对着殷长歌眨了眨眼睛。 “你想知道那块晶玉之中,究竟记了什么?”殷长歌不等他开口便问道。 晏天痕点点头,摸摸鼻子走了出来,道:“的确好奇,不过若是侵犯你的隐私,你也可以不告诉我。" 殷长歌说:“没什么的。” 他将这块晶玉递给了晏天痕,晏天痕见过晶玉,自然知道如何与其沟通识海之中出现了一副跃动的画面。 落日孤烟,长河漫漫,画面无比壮烈苍凉。 几只妖兽被九位少年悉数绞杀,少年的脸上具是桀骜。 然而很快,事情便急转直下。 杀了妖兽之后,便难得有种满足感,从小便没受过挫折的少年们更是飘飘然地几乎要到天上去了。 一个莹家的少年走到殷长歌身前,对他挑挑眉说:“这两日你跟着我们,也占了不少便宜若没有我们,你恐怕早就死在了妖兽手中,你说是不是殷长歌点点头,道:“是。” 莹家少年便笑了,一把将殷长歌的下巴捏了起来,手指暧昧地在他嘴角上摸来摸去,说"本少爷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便想要干你了,你这张啦,可真是天生就是用来勾人的。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妖兽也死的差不多,那边有个山洞,你随本少爷去快活快活,就当你报恩了。" 作者闲话 537读心之术 殷长歌想都未想,便说:“不要。”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旁边的几位少年都一一起哄,往日里光鲜亮丽的世家弟子,心中有多少阴私,谁都不知道。 这煞阵之中发生什么,外面的人一无所知,就算他在这当中被人侮辱,说出去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即便被人发现了,单凭他们的身份,难不成还压不下这么个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人心的复杂和肮脏,在特权产生的时候,总是会被无限放大。 殷长歌的反抗很是强烈,最终原本没什么心思的其他少年,也都起了不好的心思。 殷长歌被他们拖入了那个山洞,扒光了衣服,他哭着喊着哀求他们,那些人反倒是更加有种隐秘、嗜血的快感。 干钧一发之际,沈从容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似的,出现在山洞口,手中握着剑,道:“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没见他不愿意么?放了他。" 殷长歌从来不知道这煞阵之中竟然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沈从容是刚刚进来,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便见到了这副场面。 被打断了好事,那些公子哥们自然不愿意,那万家公子说道:“你们几个继续,我们几个先去解决这不长眼的小子。" 有人动了杀机,沈从容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就这样双方杀红了眼,那群素日惯于作威作福的公子哥们,被悉数要了性命。 沈从容将衣服披在了缩在山洞角落之中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殷长歌身上,道:“他们太过分了,对不对?" 殷长歌红着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他茫然地说道:“可我不是个男子吗?他们对男子,也能做这种事情?" 沈从容一愣,然后轻笑道:“你是从哪个地方来的?这世上男子和男子可是并不少见,其实这种事情,男子与男子之间也是能快活的,但他们这种便着实卑劣低下了。" 殷长歌显然吓坏了,接下来的一路,他便跟着沈从容,很快便从沈道友变成了沈大哥。 沈从容再没提过那些人。 几日之后,两人寻到了离开的法子。 走之前,沈从容对殷长歌道:“出去之后,你便别再与我说话了,那几人的身份不俗,又悉数死在煞阵之中,他们的族人必然会追究到底,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你只当做不知道便好。" 殷长歌摇摇头,说:“我不要。" 沈从容像是在哄孩子似的,说:“好孩子,我即便不入宗门,也有旁的地方去,你从家中不远万里地来到此处,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殷长歌默了默,说:“你救了我,我怎能弃你于不顾?" 沈从容说:“你怎么知道我救你就不是想做与他们相同的事情?" 殷长歌瞳孔骤然一缩,盯着沈从容半晌,才说道:“你没有,你不是。" 沈从容说:“我是。" 殷长歌说:“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我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你不过是怕我与你牵扯上之后,那些在万法正宗的世家弟子,以后会对我纠缠不放。” 但是殷长歌接着又说道:“哦,还有,你觉得我是个挺麻烦的人,容易招惹是非,你还觉得应该离我远一些。" 殷长歌说的很是平静,但声音之中却莫名让人听出了几丝委屈。 沈从容一脸被看穿了心思的震惊,晏天痕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心中忍不住在想,沈从容此时一定很想问问殷长歌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然而沈从容没有问,他沉了沉眸子,道:“你知道便好。" 画面到此为止。 一切都水落石出。 晏天痕将晶玉交还给殷长歌,说:“那几人的确该死,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做出这等龌龊至极的事情。" 殷长歌点了点头,说:“其实,即便没有沈从容,我也不会受那些人这般欺负,沈大哥若是再来晚一些,他们依然会死,我既然害了他,就要对他负责到底。" 晏天痕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晏天痕说:“你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他与殷长歌,其实根本就不熟,从头至尾没说过几句话。 殷长歌望着晏天痕,一双灰蓝色的通透眸子,看起来极为纯粹。 "因为你心里面最干净,我喜欢与心中干净的人在一起一一虽然你总是想着该怎么把另一个男子搞到手,但你没想着强迫他。" 晏天痕一下子便懵逼了。 他有种被扒光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的蛋疼感。 "你说什么?” 殷长歌说:“你心中有所挂念,他是你此生最爱之人,但是你看不清他的面貌,忘了他与你发生过的事情,总是觉得他已经…" “别说了,别说出来了,这件事情,这个人,以后都莫要再提。" 殷长歌点了点头,道:“对不起。" 晏天痕深吸口气,缓缓平静下来,说:“你会读心之术/" 殷长歌点点头,说:“会的,但很耗真元神识,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轻易使用。” 晏天痕只是听说过有人天生便会读心之术,这种并非后天可以修得,所以算是上天垂爱。 没想到,他今日竟是能亲眼见到一位会读心之人。 太可怕了。"晏天痕喃喃说道:“读心之术,当真太过逆天了。" 不论他想什么,这个会读心术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并且发现他心中最深层的秘密,这对于晏天痕而言,是一种让他极为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殷长歌也发现了这一点,而且他发现,他探听到的晏天痕的心中所想,乃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提及的灰暗一角。 殷长歌有些后悔让晏天痕知晓这件事情。 事实上,知道他能够读心之人,除了他的爹爹之外,再无其他人了,就连沈从容也只是无比惊愕于他对人心的敏感,却绝不会怀疑到他能读心这份儿上。 可不知为何,他竟是想要告诉晏天痕。 大概是因为晏天痕的心中太过纯善了,赤子之心,他读得出人心的善恶,自然也知道晏天痕是个能保守秘密之人,便忍不住让他知道了此事。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晏天痕问道:“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出卖你么?" 殷长歌眼眸幽幽,道:“人心易变,我的确不能保证以后你的心也是如此干净,但我现在的确是相信你的。而且,我爹说人都是需要倾诉的,若是一直一个人保守那么多沉重的秘密却没有发泄的渠道,没有人能懂你的痛苦,总有一日会出问题的。" 晏天痕眼眸之中有几分难掩的悲凉,他望着殷长歌,说:“有些事情想起来,的确会让我觉得痛苦,但我自认为自我调节的还不错。日后希望你也莫要再提,旁人不提,我便也不会轻易想起。" 殷长歌点点头,说:“若是你哪日想说了,我愿意听你倾诉。" 晏天痕很想扯起来一个笑容,奈何他此时心情不太美妙,自然也不太想表现的太过热情大度。 殷长歌又说道:“修为高出我太多之人,我虽要消耗极大的心力和真元,才能听得他内心的只言片语,但毕竟不是做不到,你若是想要听你心上人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 晏天痕心中一动,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隐动罢了,不为人知,却又让他心中痒了那么一“算了吧。"晏天痕说:“他不会喜欢别人这般窥探他的心思。" 更何况,即便有朝一日他想要了解蔺玄之的心中所想,他更情愿蔺玄之亲口告诉他。 殷长歌便很有眼色地换了话题。 "你想要进入哪个院?"殷长歌问道。 晏天痕说:“东院。” 殷长歌点点头,道:“此去蓬莱无多路,东院是离蓬莱岛最近的地方,你这么选择也是情理之中。" 晏天痕有些头疼,便扶了扶额头,说:“你可否别再提起此事?" 殷长歌幽晦不明地抬起了唇角,说:“你喜欢他,却不愿让他知道。" "你不懂。”晏天痕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殷长歌说:“我喜欢的人,我定然会让他知道,然后用尽法子让他属于我。” 晏天痕听着殷长歌信誓旦旦的话语,便禁不住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我也曾与你一样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但后来我发现,这世上很多事情,并非丰你心中无畏,便能从心所愿了。” "然后人就会变得胆小。” "胆小的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笔试之日,如期而至。 六干四百名考生齐刷刷地朝着万法正宗的广场上走去,那里能够同时容纳上万人听道。 桌案已经摆好,方方正正的小几上面,放着毛笔和试卷,桌后面放着供考生盘膝而坐的蒲团扇。 学院的督察队在四周游走着,分了十支队伍分区域监察,一双双眼睛瞪得贼亮,就怕这些考生不安分地作弊。 考生们依次在感应到的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钟声敲响,太阳初升,考试开始。 晏天痕扫了一遍题目,的确从占卜到推演、从炼丹到炼器、从飞禽到走兽,应有尽有,包括万象。 其实这些对于晏天痕而言,并不算太难,比如一些较为稀有的材料和灵草,对于寻常人家的孩子们而言,可能是连听说都不曾听说过的,但在天族世家之中,却并不那般稀有。 所以一直以来,世家弟子考入万法正宗的概率,要比普通人家的孩子高得多。 这看似并不公平,实则也确实不公平。 只是这世上,哪里有那般公平的事情。 考试时间为两个时辰,晏天痕很快便写完了大部分的题目。 他并未博览群书,所以有很多生涩罕见甚至不曾听说过的法宝丹药和凶兽之流,他饶是绞尽脑汁也根本写不出来,索性直接放弃。 顺利通过笔试这一点对于晏天痕而言,还算是轻而易举,过去那几日的紧张气氛,不过是大多数考生营造出来的罢了。 很快,晏天痕翻到了他的最后一道题。 看完了题目之后,晏天痕便对万法正宗的地位,有了更上一层的了解它问:“你认为雀灵是否该归于一家所有?” 一家所有,直指晏家。 晏天痕顿时觉得错愕惊讶,万法正宗是有多清新脱俗,才敢在入学考试这六千四百份的试卷上,写出这样的问题来。 作者闲话 感谢爱吃小饼干小天使的黄瓜 538丹门考核 胆子的确很大,而且还很有恃无恐。 尤其是在场的还有三十二位晏家弟子,以及其他八大天族世家弟子若干。 晏天痕觉得这问题其实是想这样问的---- “你认为帝制是否合理?” 晏天痕便禁不住笑了,这道题如果万法正宗是认真的,那就太荒唐了。 然而万法正宗不至于荒唐到这种地步,所以他们只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这些考生们的心中所想罢了,并以此为基础,对九州大陆未来的天机演变,进行更进一步的窥测。 于是,晏天痕提笔写了“强者得之"四个字,接着解释道:变革意味着流血,王朝尚未到穷途末路,非变不可之地步,若想少些刀下亡魂,不如不变。 钟声响起,考试结束,晏天痕在密封处写上了顾天这个假姓名和希望进入的学院和门派便交了卷子。 晏天痕在周围一片哀嚎声中,淡定起身,朝着宿舍走去。 路上,他听人说道:“最后一道题可真是送命题,真不知道若是紫帝天都那些人知道了今年的考题,心中会如何作想。" "反正我是不敢写反对意见,谁知道万法正宗和晏家是不是穿同一套裤子的。” "嘘,路上切莫讨论天族,保不准处处都是他们的耳目。" 晏天痕却觉得这种事情着实无所谓,反正这些年来骂晏家的不知多少,各家天族也不见得没有谋逆之心,然而晏家不一样干秋万代,守着帝都的那轮紫月只是,直到如今,传说中那位乾元皇朝天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仍是没有出现。 旁人不清楚,但晏天痕心中却门清,这才是晏家那位上位者如今最在意的事情。 不过,这与他就没什么太大干系了。 三日之后,成绩出来,通过笔试的考生五日之后便要进行下一轮的考核,没通过的考生当日便要打道回府,最晚第二日启程离开。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喜,有人愁,年年如此,其实没什么不同。 只是晏天痕没想到的是,成绩最高之人竟然是他的室友殷长歌。 殷长歌有些羞涩地一笑,说道:“在场六千多人,总是有人能答出那些题目来的,耗费心思,读一读心就解决啦。" 晏天痕:“…" 讲真,他是服气的。 晏天痕选择了丹道,丹道的考核又无聊又普通,便是所有选了丹道的考生坐在炼丹炉旁边炼自己最拿手的一种丹药。 炼丹用的炉子可以用学院给的,也可以用自带的,一般情况下选择自带炉子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弟子,毕竟学院提供的丹炉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更好一些的,怕是价格昂贵,一般人负担不起。 晏天痕用的便是自己带来的。 他记得他的丹炉叫做“缠缠”,但是谁送给他的,他却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却记不起来那部分被莫名其妙抹去的记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晏天痕并未炼制那些一听名字就很高大上的丹药,而是炼制了自创的“冰肌雪骨丹”。 有一段时间幽冥极为臭美,成日说他最近皮肤不太好,眼角似乎都长了皱纹,晏天痕拗不过他,便只得用各种昂贵的灵草炼制能够让皮肤变得更为光滑细腻年轻的丹药。 幽冥亲测过后,觉得效果不错,便每日服用一粒,一连服用了半年之久,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将他体内多年沉积的暗毒,给彻底排了出来。 晏天痕炼丹的手极稳,火候也掌握的极好。 他炼丹的时候,投入十二分的专注,那认真的模样让人看了,总觉得他像是在看自己的心上人。 远处的高台之上,一排炼丹师都在此处亲自观看这些考生炼丹。 炼丹师要体内有丹火,且灵根必须是木、火、水相关的,若是有金或者土,怕是成丹率极低。 所以丹门弟子从来都与器门弟子一样,少得可怜。 这一批打算考入丹门的弟子满打满算只有二百人,这已经算是多的了,因为七年之前,来考丹门的学生只有一百六十人,再往前数大抵也是如此。 晏天痕在这祥炼丹师之中,显得尤为突出。 因为他用的所有灵草,全部都是药性极为温和、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灵植,这在炼丹之中鲜少见到。 "他这是在炼制什么丹药?"黎先生略带不解地看着晏天痕的手法。 宗门之中有四位在炼丹方面极为厉害的先生,并称为“采兰东篱”,其中东先生和黎先生是专门教炼丹原理和炼丹实践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兰先生教灵植的辨别和种植,采先生讲的是相生相克和药理知识。 当然,采兰东篱四位先生都是扛鼎之人,他们单独拿出去一人,都能成为九界势力争相抢夺的香饽饽,炼丹的造诣已经非丰同一般,难以揣测。 黎先生说完,兰先生便轻轻敲了敲桌面,道:“这小子的名牌拿过来让我看看,他这是在炼制自创的丹药一一至少这种丹药,我从来不曾见过。" "自创丹药?"东先生挑眉表示有兴趣,他往前探了探身子,道:“我记得七年之前,雁秋炼制的也是自创丹药,那时候他一炼便是三天三夜,险些引来了丹劫,从此名彻四院三殿,破格刚入学便被提拔为丹涯殿外殿弟子,至今都风头无双,不知今年能否再多来一个白雁秋第二。" "怕是不能。"兰先生是这四位炼丹师中,创造力最强的,他自创的丹方恐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很是厉害。 他一眼便看岀晏天痕炼制的丹药其实并不算太过复杂,只是这些灵植十分罕见难寻,怕是寻常人家吃不起的东西。 这小子,来头怕是不小。 但用灵植堆叠起来的丹药,在这些已经功成名就的炼丹师心目中,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还有投机取巧之嫌。 黎先生盯着晏天痕看了片刻,道:“他的手法极好,也沉得住心气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他是个好苗子,却不是个大众化的好苗子。" 兰先生似乎有些惋惜,道:“他炼制的这些丹药,寻常人绝对用不起。" 四位学院之中极有权威的炼丹师坐在这里,非但要判断这些弟子到底适合哪一路的炼丹方向,还要为他们表现出来的水准打分。 晏天痕原本对最高分势在必得,但当他的成绩现场出来的时候,他却觉得很是错愕难懂一满分一百分,他以为自己至少九十分,没想到最后出来,却是七十二分。 兰先生性格略为高冷,鲜少与学生废话,倒是黎先生性格温和有礼,深受学生喜爱。 所以成绩便是由黎先生宣布的。 “五十分以下的,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七年之后有缘再见。"黎先生虽然口吻和蔼可亲但内容却一点都不委婉:“其他的,成绩与初试、笔试叠加,便算作你们最后的得分,按照历来的规矩,得分最高的八名学生可以挑选学院,剩下的学生要等着学院来挑你们,现在大家可以看成绩排名了。" 丹门的成绩当场出来,和之前的叠加一起,公开显示在一块矗立在丹涯殿门前的那块葫芦形状的石头上面。 前八名显示出来,晏天痕炼制丹药只能算是得了个中游成绩,加上之前的成绩,总共排在丹门第九位。 而他前面那四位考生,炼丹的成绩都在九十分或者九十分以上。 尤其是那位排名第一的考生,竟然得到了九十八分的高分。 晏天痕不服。 他炼制丹药的速度一向不慢,方才炼完丹,他还专门看了看周围其他人的炼制情况,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名叫师柏的考生一一也就是如今排行榜上得一名。 师柏的确有两把刷子,他能够用最为普通的灵植炼制出成色不错的丹药,这对于炼丹师而言,大抵是尤为可贵的。 但说实在的,师柏炼制的丹药,完全不能够让他得到这九十八的高分。 一来他炼制的乃是前人写的方子,二来他炼制的,十颗丹药之中,足足有一半都是中品丹药。 对于晏天痕而言,上品以下的丹药,都是废丹,没有太多可用的价值。 师柏也许藏拙,但他表现出来的部分,不足以让他成为最厉害的那一位。 晏天痕一般情况下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他站了出来,先是行了个道门礼数,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不服。" 此话一出,周围的考生都禁不住朝他看了过来,各种眼神都有。 黎先生没想到竟然会有考生跳出来对抗权威。 但也不至于太过出乎意料,毕竟这里是万法正宗,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也都有可能被包容。 兰先生原本一直眯着眼睛闭目养神,此时听到这声脆生生的声音,便撩开了眼皮子,他看到了一个身姿玉立的少年站在丹炉旁边,微微抬着下颌,看着他们,眼眸之中很是平静,并无一丝一毫的愤怒之色。 兰先生说道:“你哪里不服?” 晏天痕上前一步,不卑不亢说道:“我对于给我自己判的这个分数,心中不服气。” 兰先生鲜少会遇到这种敢当面质疑他们权威之人了,于是也有些兴趣,道:“你且说说为何不服?" 晏天痕道:“我自己炼制丹药是什么水平,我自己知道,我挑了这冰肌玉骨丹,一来是我自己独创的丹方,二来成丹之后一炉三颗,颗颗都是极品,没有废料,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是优秀以上,为何只给了我勉强及格?" 考生们听到极品丹药四个字,便禁不住表示出了惊讶的意思。 而围观考试的那些已经入门的弟子们,听到晏天痕这么说,便有人止不住笑了。 极品丹药倒也不算是什么,若是换成白雁秋,恐怕一炉子能出十颗这样的极品丹药。 万法正宗的丹涯殿中,多得是能够炼制出极品丹药且一炉子没有废料的,这小子当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怕是井底之蛙吧。 晏天痕闻言,便禁不住笑了笑,对那位故意抬高声音说给他听的师兄道:“我并未说旁人不值得高分,我只是在说我自己一一丹药的评判标准,不就是成丹率、丹药的品质么,我既然能达到一个不错的标准,自然值得更高的分数。" 兰先生扫了晏天痕一眼,道:“这分数是我们四位丹师一起给出的最终得分,你这是在质疑我们?" 作者闲话 539惊世骇俗 晏天痕道:“自然是要质疑的,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心悦诚服,那也是可以的。但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接受一个在我意料之外的分数。" 这和他的预期,未免相差太远了吧。 黎先生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孩子倒是很对他的口味儿,毕竟他一向喜欢有自己原则和坚持的人,这样的人,更容易成才。 没想到,接下来晏天痕就打了他的脸。 “毕竟我爹也是在时刻关注着我的成绩和动向的,若是让他知道他为之光荣的儿子的炼丹水平,竟然刚刚到了及格边沿,怕是会一怒之下冲过来揍我一顿。"晏天痕说得很是悲伤,道“那我就太惨了。” 黎先生:“...” 黎先生抽了抽嘴角。 周围发出了窃笑声。 东先生缓了缓,才说道:“这位考生,你知道为何我们给你这么个低分么?" 晏天痕道:“愿闻其详。" 东先生道:“一来,你所炼制的这种丹药的基本灵植,等级太高,太过难寻,绝大多数的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这一株灵植,而万法正宗的宗旨,乃是兼济苍生,这一点,你的所为所思与宗门原则背道而驰。其二,这灵植至少都是上品灵植,品相本身就好,所以炼制出来的全是极品丹药,并无什么太大参考性,三来,这丹方即便出自你之手,也并无太大实际效用,这丹药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美容养颜之用,于修为上并无太大意义。难免有华而不实哗众取宠之嫌。前者扣分十五,后者扣分十五,再加上两分给你的炼丹手法和水平。” 晏天痕听完之后,便禁不住笑了笑。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炼制一颗丹药,竟是还能与宗门的宗旨和追求背道而驰。 晏天痕虽然笑了,但他心中却不太高兴。 他不高兴,便会止不住想要为难一下旁人。 晏天痕说:“我如今能用得起这种灵植,自然以后也都能用得起,我们选择灵植,难道不是要挑选成色品相好、等级高的来用么?难道就因为我用得起好的灵植,所以将不好的灵植弃之不用,所以就是我的过错?没错,大多数人的确用不起,因为他们没钱,也没人帮他们寻找,可我有钱,你们单凭这一点来揣测我的炼丹水准,这我不服气。" 接着,晏天痕趁着还没人反应过来,继续滔滔而谈:“其次,你说万法正宗的宗旨,乃是兼济苍生,但对于苍生的定位,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苍生代表着什么人?是所有的好人和坏人,还是所有的魔修与人修?你们想要兼济所有吃不起我炼制的丹药之人,他们是你们的苍生,但我的苍生却不是一家一人。" "我炼丹,为的是那些能够兼济苍生的那些大能,若是炼丹师全部都想着该如何让大家都吃得起他炼制的丹药,从而炼制这等品相一般、会有各种后遗症出现、又没有太大特色的丹药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些真正能济世的大能,就会死绝了。" 晏天痕的想法很是与众不同,别具一格,因此当他的话音落下,整个炼丹场上,都是一片哗然之声。 也许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 他这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在说,他炼制的丹药,就是专给那些能够在王朝翻云覆雨位高权重之人炼制的吗? 而那些位高权重者,也的确能付得起这笔钱。 宗门不涉世俗,但不代表这里的学生,不会在几年之后下山入世。 但他们此时已然很多人都是孩子,耻于在宗门之中,表现出对权利和金钱的追求,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对这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言不讳自己服务于权力与金钱之时,不少人的心情是复杂的,眼神是带着几分鄙薄和轻蔑的。 这样的人,与宗门宗旨不同。 这样的人,惊世骇俗。 这样的人,一旦放出宗门,就是一位野心家。 兰先生眯着眼睛盯着晏天痕,片刻之后,道:“你平日里,是如何处理那些极品以下的丹药的。" 晏天痕淡淡说道:“上品的留下来用,上品以下的,全部销毁,绝不给它们流出去的可能。"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 人群中说他“浪费"的声音此起彼伏。 若真如晏天痕所说,他炼制的丹药全部都是类似于冰肌雪骨丹的级别,那即便是他炼制出的下品丹药,拿出去也是有人哄抢的。 毕竟丹药再差,基本材料也是在那里放着的,服用之后总归是利大于弊。 多少人难求一丹,他竟是随随便便就扔了。 这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师柏也禁不住说道:“你宁可这样浪费了,也不愿意拿出去给那贫苦人家使用,你这未免也太自私自利了吧!" 晏天痕扫了眼唇红齿白看起来很是单薄的少年,道:“自私自利,也总比草菅人命好。” 师柏白了脸,道:“你说谁草菅人命?" 晏天痕道:“你炼制的那些丹药,说实话我一颗都看不上,你炼制的丹药既然是中元丹效果自然是为了能迅速让筋脉之中残留的元气聚拢,那一颗极品丹药倒还好,的确能迅速催动元气凝聚,但因你用的灵植只是上品灵植,不达极品,所以能够催动的元气是有限制的,不可能将体内所有的元气都催动。" 而那些上品和中品的丹药,恐怕耗时和凝聚的数量就更少了。 "服用这种丹药,必然是在千钧一发想要保命的时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差的那一会儿说不定就要了命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晏天痕的言论,他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却又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之言。 他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中元丹不能及时生效,且不能生出最好的效果,保不准就是殒命当场。 他们无言以对,上面的采兰东篱四位先生,却不会无话可说。 黎先生笑了笑,说:“你的论调很有意思,只是这世上到底还是普通的人太多,而位高权重之人太少,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能服用这等可能草菅人命的丹药,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道,我并未说你所坚持的的道是错的,但仍是希望你若是有机会,便多在这世上行走,去各地各处看看,也许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改变。" 晏天痕对着黎先生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他该说的,想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结果如何,他其实并不是太过在意一个屁嘞。 晏天痕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在意结果。 然而黎先生说道:“你说服不了我们,我们也说服不了你,不过日后你入了学院,倒是有机会来说服我们。” 就这样吧。 就这样了。 晏天痕说服不了他们,所以这种基于宗门原则的分数,自然也没什么可改之处。 师柏刚被晏天痕当众讽刺了一通,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听到四位在丹门最为权威的四位炼丹师这样说,他便露出了几分挺爽快的表情。 晏天痕退了回去,刚想着也不知能被分到哪个学院,若是没被分到东院,他是否要动用身份来威逼利诱。 “我倒是认为,这位弟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一道清越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纷纷抬头朝着台上看去,禁不住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华容剑仙" "华容剑仙?” “天呐,我居然还没正式入门,就能见到华容剑仙,啊啊啊我的心脏现在就算是让我一头撞死我也满足了,我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地来万法正宗受罪,就是为了见到华容剑仙啊!" 美人如花隔云端,当真是诚不欺我。 不光是考生,就连万法正宗的弟子们都露出了各种崇拜、渴望、激动、兴奋的表情,他们有的直接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有的掐着旁边人的胳膊,有的想要尖叫却又捂住了嘴,生怕让自己失态。 晏天痕觉得全世界都没了声音,只剩下那个白衣如雪之人。 华容剑仙是个传说。 他不光是九界的传说,更是万法正宗的传说。 他名义上为万法正宗的弟子,但实际上他受到的是连执教先生都没有的待遇,地位甚至比四院长老还高上一重一一他乃是剑神殿新封的殿主。 他独占了东院之东的蓬莱岛,他可以一连七年都不来学院读书,他不参加考试,他不参加宗门各种盛会。 但是,他却屡屡在宗门出现灾害之时,挺身而出。 近日从地牢之中逃跑的凶兽,便是华容剑仙给亲手打败,并让人重新拖回地牢之中的。 前几年剑神殿的一本剑阵残谱,也是他补全的。 更重要的是,他绝代风华,宛若日月盈然光耀,性情又温凉,与他接触过的那些人,从来不曾说过他半个差字。 有些人,生来便是让人仰望的。 那些七年前已经入门的弟子,实际上也无人与华容剑仙相熟。 他们最多只是与他同时拜入宗门,有这层关系在 但足以他们炫耀一辈子了。 华容剑仙如今竟是出现在丹门测试上。 他站在评判席最旁边的位置,黎先生的身旁。 黎先生竟是站了起来,道:“华容剑仙今日怎有空初岛?可是有什么要事?" 华容剑仙勾出了一抹淡笑,他的视线落在晏天痕身上,道:“几日不见,四位先生便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孩子了。这可不像是你们素日会有的风格。” 黎先生:“…" 采兰东篱神色莫测,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作者闲话 540 兰先生禁不住笑了,说:“我可没欺负人,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敢直言不讳挑战权威的弟子没想到还真有,今年的学生可真是够有意思的,尤其是这个小弟子。" 华容剑仙淡淡扫了兰先生一眼,道:“我并非丹师,因此也并不知道你们丹门的原则和追求,但从我个人而言,在座所有弟子炼制的丹药当中,我服用之后有些效果的,怕是只有下面的那位弟子了。" 兰先生愣了一愣。 华容剑仙接着道:“炼丹一道,从来都不是追求数量,而是追求品质,如今不知算不算是本末倒置了。" 这话说得,便有些严重了。 黎先生微微蹙了蹙眉头,心里想着华容剑仙平日里说话客客气气的,怎么今天突然就转了性子,像是要故意和他们过不去似的一一当然故意过不去是不可能的,华容剑仙不是这种人。 然而黎先生怎么都不会猜到,华容剑仙非但就是这种人,还特另护短特别小肚鸡肠特别记仇。 当然了,前提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兰先生却是笑了起来,起身说道:“华容剑仙误会了,我们方才给出的评判,不过是基于宗门的基本规则和原则给出的考生成绩罢了,但对于丹涯殿而言,这位弟子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扯上了丹涯殿? 要知道,在万法正宗里面,三殿都是独立于学院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了。 学院归学院,三殿归三殿,相互之间虽然时时会交换人才,但想要进入三殿,恐怕都是天才之中的天才了。 鲜少有人才刚刚进入宗门,便与三殿有所瓜葛。 七年前有华容剑仙直接入了剑神殿内殿,难道今日又多了一个顾天天气氛一时之间有种难以言说的凝重感。 华容剑仙道:“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要让他入殿。" 兰先生摸了摸脸,喜滋滋地说道:“自然是这个意思,我这么厉害,早就该有个徒弟继承衣钵,只是苦于寻觅不到合适人选,没想到今次就有个小子闯了进来一一我说,你愿不愿意跟我混?" 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一下子就把晏天痕给砸懵了。 什么?他方才不是对自己态度并不算好,脸上表情还像是要找他秋后算账么?怎么一转眼之间就改了想法。 晏天痕先是看向华容剑仙,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才从容不迫,斩钉截铁说道:“愿意当然愿意。" “好,以后你就是我入室弟子了。"兰先生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面前的桌案。 在场的众人,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下来。 采东篱三位先生也禁不住盯着兰先生,表情各不相同。 东先生脾气最火爆,他拍案而起,怒道:“兰落英,你方才忽悠我们给他打低分,原来是在这儿儿等着的,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能不能要点儿脸?呸,做人不厚道采先生叹了口气说:“他是怎样的人,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 黎先生摇了摇头,道:“我就不该对他的节操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这是什么神转折的剧情? 下面的学生们已经看不懂了。 莫说下面的学生们看不懂这发展套路,就连晏天痕这个当事人也看不懂。 当时采兰东篱四位先生都没有当场给出解释,也并无人胆敢如晏夭天痕这般挑战权威,但不久之后,兰落英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仍是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炼丹容易,造丹方难。 晏天痕恐怕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位能够自己独创丹方、且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的一位弟子了丹涯殿和万法正宗,到底还是有所不同。 丹涯殿的宗旨是纯粹的炼丹、炼丹、炼丹,不管外界如何评论,亦不管世间如何翻覆,都与丹涯殿毫无关系。 晏天痕毫无疑问,与丹涯殿的宗旨完全契合。 不过,话说回来,画面转到考试场上。 兰先生抢占先机之后,心情不错,便看着晏天痕,道:“既然你成了我弟子,那自然是要以真实面貌见人的。” 晏天痕便知道他的伪装并没有瞒过这些万法正宗的火眼金睛。 只是这当着众人的面,兰先生可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晏天痕便笑了一下,拿出一个药水瓶子,在手上沾了一些药水,低下头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轻巧地将伪装当众卸了下来。 再抬起头时,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张脸,顿时像是开了光似的,生动而富有色彩感。 有些艳丽,眼角带着几分笑,又让人看起来止不住心生亲近之感。 排名第二的那位弟子见到晏天痕的真容,顿时倒吸口凉气,指着他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烨王世子。" 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在场的弟子早就听说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今年也要考万法正宗,但他们盼来盼去的也没见到晏天痕本人出现,也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是晏小世子因为害怕丢人现眼所以临阵脱逃了。 现在看来,人家非但没有临阵脱逃,反而以一个假身份混迹在考生之中,还语不惊人死不休。 晏天痕已经被围观习惯了,此时他在各种视线注视之下,很是悠悠然地遥遥对着上面行了个道门礼,道:“学生晏天痕,见过各位先生。" 东先生和采先生面面相觑,显然还处于淡淡的震惊之中不可自拔。 倒是黎先生低声问道:“落英,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他就是那位烨王世子吧!" 兰落英眨眨眼睛,无辜地说道:“我只看出他脸上带着伪装,但怎会知道他的身份?我又没见过烨王世子,连他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黎先生摆明了不信,但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反正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不过,自从晏天痕亮明身份之后,倒是有不少在场的弟子都在想他之前那些状似大放厥词的话,和他那干金难买的丹药。 人家不是装逼,而是真的有资本啊。 若是晏天痕愿意,什么样的灵植得不到。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天赋……话说,晏天痕似乎有个外号叫做“小丹皇”是吧既然如此,那他这么牛逼也很容易就能解释的通了。 顷刻之间,周围气氛已然沸腾,学生们再也按捺不住,开始当着当事人的面与周围朋友或同窗讨论起这位传说中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烨王世子。 在众人或者敬畏或者佩服或者狐疑或者错愕等等不尽相同的注视之中,晏天痕抬起眸子越过众人,仿佛隔着万水干山,和华容剑仙的目光交错。 丹门的考试就这样落下帷幕。 但似乎又只是一个开始。 晏天痕的身份和他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再加上那口出惊人的狂言,毫无疑问给整个万法正宗的师生,平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晏天痕本人,如今走在路上都会受到不少人的瞩目。 晏天痕突然发现,愿意与他交好之人一夜之间就多了起来。 “烨王世子可还缺伴读?” “烨王世子,今天晚上我们丹门弟子之间有聚会,皆为同窗之间交流感情,增进了解,您看可是有空?” “烨王世子…" 晏天痕第二日便闭门谢客,装病不出。 殷长歌看他怂的要命,躲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便禁不住靠在门框上笑了起来,说:“我可算知道你为何要隐姓埋名入宗门了。” 晏天痕正瘫在一张躺椅上,翻着一本书,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是说万法正宗的弟子,眼皮子极深,各个都是眼高于顶,看不上世俗之人吗?" 殷长歌想了想,说:“话不能这么说吧,诚如华容剑仙这样的人,自然是不涉世的,但大多数前来求学的弟子,可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么?如今仙道没落,一心求道之人越发罕见稀少,入世者甚繁,天族便是入世的最好踏板。而你又是这整个乾元皇朝,同辈之人中最有权势的那一位,他们怎可能放过这种大好机会。" 用顾如玉的话来说,一旦上了晏天痕的船,就算是一步登天,仕途无忧了。 然而晏天痕却并不这样认为。 他连自己未来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总是有人会告诉他,你离那尊位只有一步之遥是距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但晏天痕曾在空荡荡的紫宸宫殿中,望着那同样空荡荡的、高高在上的宝座,却一丝一毫的归属感都不曾有。 他从没想过坐那个位置,仿佛那位置天生便不属于他。 而且,这身份曾为他带来多少好处,就为他带来多大麻烦。 若不是幽冥和晏重华着实厉害,他至今已经不知道因暗杀而死多少次了。 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很多人都想他死。 不过,他从来不埋怨自己的出身,毕竟有那样的双亲,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的恩赐了。 当天下午,玉清郡主便找上门来。 原本玉清郡主随着晏家弟子一同前来宗门,便是想着能与晏天痕一道同行,然而直到昨日她都没找到晏天痕。 昨日晚上才蓦然听说丹门考核的时候,竟是有个原本名为顾天的嫡子,在考核之中暴露了身份,那身份的主人便是烨王世子。 玉清原本当即便要找上门来,然而那位被她姐姐派来专门指教她的半夏却是劝她道:“贵妃娘娘说,与其主动贴上男人,倒不如让男人来倒贴你,你越是对他热情,他便越是会觉得你不值什么,从而对你爱答不理的,倒不如过段时间,再去寻那烨王世子。" 玉清当时倒是想开了,很是听话,然而第二日就又忍耐不住,趁着半夏出去的时候,便溜出来去找晏天痕。 玉清将闯入男弟子宿舍,一度因身份特殊而无人敢拦,她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男考生,问了下晏天痕的住处,接着便风风火火地冲过来砸门。 起初当然是敲,之后晏天痕没动静,她才怒从中来没耐性地砸了门。 殷长歌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便对晏天痕说道:“这是一位女子,她似乎是对你志在必得。" 晏天痕:“....” 这小子又随便乱对别人用窥心术了。 对于自己无感觉的人,随便旁人怎么说,晏天痕都依然没感觉。 于是他淡定说道:“那我对她可能就是宁死不去了。 殷长歌点点头,很是同情的说:“看出来了。” 他难得对于晏天痕生出几丝同情之心。 作者闲话 感谢 Sonrisa和苏萌萌两位小天使的黄瓜,么么哒 玄之的护短是SSR级别的,哈哈哈 拾陆, 541把话说开 晏天痕想当成自己不在,便在门上贴了两枚隔音符,阻住那砰砰砸门的声音耳根清净之后,晏天痕继续回房间看书。 然而没过多久,沈从容便给殷长歌发了个传音符一 "你们屋子之中没有人吗?" 殷长歌对晏天痕说道:"外面那个姑娘,砸门声音太大,我们虽然已经弄了符箓所以听不到,但外面的弟子们被扰得不胜其烦,沈大哥明日还要去进行道门的考试,这样下去会受影响的。" 殷长歌张口闭口都是沈大哥,看样子两人是已经说开和好了。 晏天痕禁不住按了按额头上跳突的青筋,一边朝着门口走去,道:“妈的,一个姑娘家家大庭广众之下往男生宿舍跑,这里的执事居然也不管管?" 他将门打开,玉清郡主一脚踹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入晏天痕的怀中,晏天痕当机立断马上往旁边撤退,以至于玉清郡主面朝下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晏天痕:“…"好吧,他就是故意的。 玉凊郡主扶着散落的一根钗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升腾地怒气,指着晏天痕大声说道:“你明明在屋子里面,为何我敲门你却装作没听见?”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避之不见,难道其中的意思还需要我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给你难看吗?" 玉清郡主没想到晏天痕竟会如此无情,这和以前在紫帝天都的他截然不同,在紫帝天都晏天痕还会和她笑笑,从不会说这种过分的话。 玉清郡主愣了一愣,接着说道:“你凭什么不愿意见我?" 晏天痕觉得他以前实在是窝囊了,才会让人对他说出“凭什么"这种话来。 晏天痕道:“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尤其是在尊皇说了那些话之后,我更是不想和你有太多瓜葛。我不喜欢女人,更不可能娶一个女人为妻,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有些话,他觉得是时候说清楚了,毕竟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何必再多做纠缠?更何况,此处天高皇帝远,他就算不给玉清郡主面子,难不成尊皇还能派人把他抓回去打一顿不成? 玉清郡主的脸色先是苍白,接着红了起来,她对着晏天痕怒目而视,气得身子都在发抖道:“你以为你是谁?本郡主根本就看不上你,你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玉清郡主哭着跑了出去,样子一度有些狼狈。 外面围观的弟子站了一排,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这狗血的一幕。 不过,晏天痕的战斗力还是很彪悍的,居然三言两语就将一个彪悍的姑娘给说哭了跑走了当然了,也有人觉得晏天痕这么做着实太过无情,连一点颜面都不给人家姑娘留着,显然是个无情的男人。 晏天痕对于他们说的这些话就当成没听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把门关上了。 殷长歌看着晏天痕道:“她走的时候,心里想着,要回去告你的状,让她姐姐斥责你。" 晏天痕道:“她姐姐还没这个资格。我爹还在紫帝天都,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子下面发生。" 殷长歌说:“那个姑娘还会再回来找你吗?” 晏天痕说:“不知道,女人的想法我永远猜不透。” 殷长歌也很有感触地点点头,说:“的确。” 玉清郡主是哭着回去的。 虽然她从小就过着不怎么富裕的生活,但是她姐姐待她也的确是极好,姐姐早早便已经当家做工赚钱,再加上姐姐很会来事儿,所以从来都没让她缺什么短什么,而且周围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体现不出玉清的贫穷来。 所以玉清从小便养成了骄纵霸道的性格。 她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玉清跑回院子之中,正准备去寻找她的半夏与她打了个正着。 玉清满目通红,鼻子也是红的,半夏见状心中道了一声不好,耐着性子道:“郡主,发生什么了?" 玉清郡主抽抽噎噎地说道:“他凭什么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就算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尊皇亲封的郡主,如此纡尊降贵地去找他,他为何一张口便侮辱我。" 半夏一听,便有些无奈,道:“郡主,之前我不是说了,不要去找他么?" 玉清郡主瞪着半夏,道:“我就是要去找他。" 半夏还想苦口婆心地劝说几句,却被玉清郡主抢先开口道:“不过,接下来我不会再去找他了,就算找他,也是要想办法让他难堪。" 玉清郡主咬着牙根,像是在面对一个仇人,握着粉拳,眼睛里面有几分怨毒之色,道"我看上的东西,还没人敢与我强,若他注定不属于我,那我宁可将他毁了,也不会让旁人来玷污他。" 半夏愣了一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说:“郡主能这样想,想来皇贵妃知道之后,定然会感到欣慰的。” 玉清郡主抽抽鼻子,说:“另外,你替我告诉我姐姐,今日在院中,晏天痕对本郡主出言不逊,甚至还藐视皇贵妃的威仪。" 半夏点点头,道:“晓得了。” 第二日便是道门比试的日子。 选择道门的人着实太多,所以直接分成了七天来比试。 道门的比试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使剑的和使刀的可以打一段剑谱刀诀,也可以选择两人对战,若是不用兵器的纯粹道修,则是要进行更深一层的天赋和灵根检测,以供日后挑选更适合自己的秘籍。 晏天痕对这些倒是有些兴趣,便随着殷长歌一起去看了第一天的考试。 他原本以为华容剑仙总是会代表剑神殿来看一看考核的,但没想到他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现身,于是晏天痕对考核也失了兴趣,一直浪到了第五天的考试,这还是因为考试名单中有他的好友顾如玉。 想象中的刀光剑影没看到,今年的考生倒是打得中规中矩的。 顾如玉使的是剑,而他手中的那把剑,则是他们家族的传家之剑,名为浮屠,他练的剑法是家传的剑法,乃是禁卫军风格的剑法一一只求一击毙命,关键时刻舍身成仁。 他们是尊皇手中的刀,也是尊皇身上的盾 顾如玉打完一段,周围齐刷刷地响起了叫好声。 这其中有一个少年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痴迷之色。 如玉下场,刚准备朝着晏天痕走过去,便被人给叫住了。 "大哥。”一道带了些瑟缩之味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如玉皱了下眉头,转而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不怎么显眼的少年,道:“何事?" 顾凝走过来,抬头望着顾如玉,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整个人仿佛都璀璨起来。 大哥真厉害。 顾如玉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 他看着顾凝这张与记忆之中的幼弟有些相似又不尽相同的脸,已经有些记不住那早年便走失了的幼弟,脸上的细节之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顾如玉收回视线,淡淡说道:“别给顾家丢脸。” 顾凝点点头,说:“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不会的。” 顾如玉嗯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顾凝站在原地,望着顾如玉的背影,心中有些难过。 离开了紫帝天都,离开了顾家,顾如玉怕是连表面上的兄友弟恭都懒得装了,不过,谁让他是一个冒牌货呢! 顾凝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顾如玉走到晏天痕身边,对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道:“没想到最终你仍是选了丹法,其实你更适合道法。" 顾如玉口中的道法,是狭义上的道法,并不包括杂道。 晏天痕拿着个扇子学别人附庸风雅,挑挑眉梢说道:“总是要给旁人留下一些余地的,若是我炼丹这么厉害,道法还那般厉害,还让不让旁人活了。" 顷如玉禁不住笑了,说:“你本来就该这般厉害,他们只会想着--哦,烨王世子果然厉害我等凡人皆要仰望。" 晏天痕乐了一会儿,才说道:“老祁去哪儿了?我怎么没见到他。" 顾如玉说:“他?他原本打算报道门,但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道门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可怕,便打算转而修习商道。” "商道?"晏天痕呆住了。 顾如玉嗤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作想的,不愿意吃苦,不愿意打架,偏偏只想要当个经商的,还以那位将铺子开遍了九界每个角落的墨华公子和广陵君为榜样一一他也不想想,广陵君是什么身份,墨华公子又是多有天赋的一个人。” 说起广陵君,晏天痕便很是真心实意地点点头,说:“是啊,我义父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东皇对他那叫一个百依百顺,他想要做生意,本身就无人胆敢阻挠。而且,墨叔叔也是有颗极其厉害的生意头脑,他们双剑合璧,注定所向披靡,无人能挡短短八年时间,他们的产业便已经遍布大江南北。" 若说如今最为富庶之地是哪里,十个人中至少有八个都会说是东方界东方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各种货物的中转站,那里税负很低,商铺的生态环境良好,东方界界主又因宠爱自家皇妃,所以大力支持商业发展,是以东方界的产业最为繁荣就连紫帝天都都无法比拟。 然而,顾如玉却是摇了摇头,道:“商事到底是末端下流,若是将全部心思都投放在赚钱上面,哪里还有心思修炼?说到底,只有修炼才能活得更久,只有活得更久才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晏天痕说:“你说的我无法反驳,但商事也算不得太下流吧。” 顾如玉说:“能将生意做到诚如广陵君和墨华公子那份儿上,自然是上流的,但绝大多数都只是养家糊口罢了。" “说的也是。″晏天痕说:“我就属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那种。" 顾如玉先是笑了笑,接着有些无奈地说:“我劝过他,他既然不听,我也没办法。" 晏天痕道:“不管是养家糊口,还能能富可敌国,都是老祁他自己选择的道,且让他自己负责吧。" 祁非情不愿意吃修炼的苦头,原本他手中拿着一张他大哥千辛万苦弄过来的万法正宗通行证,本该照着他大哥的期待,前来万法正宗修习剑术,没想到,他进来之后,就像是没了圈的羊,开始撒欢岔开腿跑了。 作者闲话 542乞儿顾二 商门是任何一个宗门之中,都或隐晦或挑明了存在的。 其中一半都是没有太多修炼天赋却又能勉强修炼的弟子,另一半是那些没什么天赋就想来挂个名让自己出身好看一些的富家弟子。 一个宗门想要源源不断地蓬勃发展,势必和钱有着干丝万缕不可拆分的关系,独立于丹、器、法之外的商门,便是专门和钱打交道的地方。 祁非情在这里,称得上是如鱼得水,之后正式入学没过多久,便已经和这里的各类纨绔子弟混成了一团。 他在万法正宗这几年,是他人生中最辉煌最舒适的几年,兄长远在天边,鞭长莫及,两位好友虽然时时督促他修炼,却也不会像他大哥那样一言不合就开揍,祁非情在修炼和经商以及浪荡之间寻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他舒服极了。 不过,也算是祁非情命好,他家中哥哥,为他撑起了一片自由天地。 话说回来,第七日的道门考核之时,晏天痕专门约了顾如玉一起前来观看尹念的考核。 每天变换一种考核方式,抽中哪种考核方式全看运气,第七日便是最为传统也最为血腥最为好看的斗法。 斗法,顾名思义便是两人或多人相互比试,斗法之时不分专业,谁抽着谁便是谁。 所以道场上不难见到两个相互打斗的弟子,一个阵法师,一个是剑客,一个是符修,一个是法修。 虽然有些人注定在斗法之中吃亏,但好在万法正宗的那些考官并不单纯只看胜负,他们注重的是细节,是运用,是潜藏着的能力。 因为斗法很是好看,所以围观的弟子明显要比前几天多了几倍。 晏天痕来得早,便占据了不错的观看位置。 他左边坐着顾如玉,右边坐着祁非情。 祁非情说:“如玉,你二弟今天也要上台比试吧。" 顾如玉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祁非情接着说:“你那个二弟,看起来总是腼腼腆腆的,不爱说话,但笑起来倒是有些可爱,真不知道…哎呀,你掐我做什么?" 祁非情说话不长脑子,晏天痕暗中捏了他的大腿一把,道:“闭上你的嘴吧。" 祁非情这才后知后觉地吐了吐舌头,说:“忘了,不好意思。” 顾如玉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晏天痕说:“没想到你竟是会给他弄来一张通行船票。” 顾如玉面色一僵,道:“不是我给他弄来的,他是自己考到这里来的。" 晏天痕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道:“他自己通过寻常考核法子进来的?” 顾如玉点点头,道:“我原本打算让他回去,但是他非乍常坚持,还说已经与我娘说好了…我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其实留他在家中我反而是不放心,万一他对我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晏天痕说:“把人放到眼皮子下面看着,也的确更合适。” 祁非情看了顾如玉一眼,说:“我觉得顾凝也没那么讨厌,但你家三弟成日欺负他,你在的时候还好,你要是不在家,顾凝不得被你三弟欺负死啊?所以我觉得他还是过来的好,怪可怜的。” 顾如玉的脸沉了一沉,道:“顾飞扬这小子,早晚我要治治他。” 顾家有三子,后两位年龄相差不大。 老大顾如玉,老二顾凝,老三顾飞扬。 饶是年龄最小的顾飞扬,如今也已经有十六岁了。 顾凝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顾凝,顾家真正的二公子近十年之前就已经丢了一一不知是被人偷走的,还是自己跑丢了,总归是顾家不管用什么法子,天上地下都寻不到他。 顾夫人受不了这种打击,精神慢慢就岀了一些问题,每天以泪洗面,精神不好的时候便哭着喊着要找她的宝贝儿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那年冬天紫帝天都大雪纷飞,整座城池都变成了一座雪城,冷得不行,顾如玉便是在那年雪最大、也最冷的日子,在回自家宅子必经的一条道路上,捡到了一个乞儿天子脚下,鲜少能见到乞讨者。 而那个孩子,大概有七八岁,穿的破破烂烂,小小一个人缩成一团将自己藏在墙角之中恨不得让自己变成一只蚂蚁,这样就能躲在地缝里面不受摧残了。 但是他毕竟是个人。 雪已经在他头上落了一层又一层,若不是顾如玉见到他全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会以为这人已经被冻死了。 修士自然不怕人间的雪,但修仙界的雪,又怎会是人间的雪所能比拟的会冷的人,依然会冷,罡风割在脸上,依然会疼。 顾如玉鬼使神差地便停下了脚步。 他扔了一袋子灵石在那个孩子身前,然而那孩子却头也不抬,依然在瑟瑟发抖。 顾如玉看了他片刻,道:“拿着钱,去找个暖和的地方,再买些吃的填饱肚子吧。” 那个脏兮兮的孩子用极缓慢地速度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不算大,但很亮,脸尖尖小小的脸上泛青,嘴巴泛紫,显然已经冻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更是别要指望这他能爬起来走路。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抖着手,艰难地将那个距离他很近的钱袋子捏在手中。 顾如玉一辈子的恻隐之心怕是都在此时用光了。 一向纤尘不落的顾家大公子,鬼使神差地走到那小乞丐身边,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小乞丐全身都是僵硬的,也不知是怕弄脏了顾如玉身上比雪还白的皮毛大氅,还是已经冻得无法放松。 顾如玉就这样在下人们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之中,带着这个孩子回了家。 不过,进了顾家的门,顾如玉就将小乞儿扔给了其他人,并叮嘱道:“用温水给他洗一遍身子,再弄些温软的吃食来,他多日不曾进食,也未辟谷,受不了烈性的东西。" 顾如玉俨然已经有顾家当家者之风,下人们自然唯命是从。 小乞儿有名字,但他的名字是什么,顾如玉如今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自顾夫人将这小乞儿错认为她寻寻觅觅都找不到的二儿子那日起,小乞儿原本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了,从那之后,他便是顾家的二少爷顾凝。 顾如玉心中是有些欣慰的,也是有些难受的。 他的宝贝二弟丢失的时候还那么小,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最终他的位置却是被别人给占了,他所该受到的宠爱,也被别人给抢了。 只是顾如玉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的三弟就不同了。 顾飞扬从小便不怎么得到顾夫人重视,因为上面丢了一个二哥,顾夫人的所有心思都在二哥身上,但顾飞飞扬也甚是想念二哥,所以他能理解母亲。 然而自从一个冒牌货来了之后,顾夫人便将所有的温暖全部给了那个冒牌货,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好用的,都要先紧着冒牌货。 顾飞扬心中不平衡了,他被顾如玉明令禁止不准当着顾夫人的面多说一句话,但背地里他怎么做,却是没人管他的一一他大哥日理万机,每天忙得团团转,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对付冒牌货的。 而整个顾家,顾军丞在镇守紫帝天都,经年累月驻扎天都外关,鲜少回家,顾如玉每日既要修炼,又要与其他公子哥联络感情,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 整个顾家就他最大。 他想怎么欺负冒牌货,便怎么欺负冒牌货,只要那小子身上不留痕迹,人不被弄死就够了顾如玉发现之后,将顾飞扬一路拉扯到执法堂中,往死里打了一顿。 从那之后,顾飞扬虽然不敢太过分地找顾凝麻烦,心中对他的憎恨和怨怼,又更上一层楼,他对冒牌货恨的咬牙切齿,甚至说出“有他无我有我无他”之类的话。 顾如玉被一声钟响拉回了思绪,他看着道场比武台上,与尹念对立的顾凝,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他不知道将顾凝带回来究竟是对是错,但他顾如玉做人做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他从不后悔。 顾如玉并未因为顾凝是个捡回来的"冒牌货”,就将他牢牢盯死,什么都不给学,恰恰相反,他给了顾凝顾家二少爷的待遇,除了与他不怎么亲近之外,顾三有的,他都有,顾三能学的,他都能学。 而且顾凝也许是尤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修习机会,他使的顾家剑法,要比顾三更为厉害不过,这也和顾三生性懒散有关。 此时,顾凝拿着的那把剑,便是从顾家带出来的。 比不得顾如玉那把家传的浮屠剑,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但要说多好,那绝对是不存在的。 每个月顾凝都有供奉,但顾如玉从不知道他的那些钱,都花在哪里了顾凝已经快要长大了,容貌最多称得上是清秀,放在美人如云的万法正宗,根本比不得什么。 不打眼,不突出,甚至让人觉得不存在。 尹念用的是傀儡,又不是纯粹的傀儡。 他身后飞着一只已经化成虎崽子大小的毕方,时不时地往外面喷一口火,他身前站着一机械傀儡,没有脸,但身形与他一般高。 那机械傀儡看起来呆呆的,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看起来根本没什么用处,甚至可以来拖后腿。 然而任谁都知道这傀儡绝对没那么简单。 尹念打量了对面的顾凝一番,笑道:“哥们儿,咱们比比就行了,别往死里打,成吗?" 顾凝说:“行的。" 声铃响过后,尹念率先除了招,顾凝抽剑牢牢架住了那只傀儡右手劈岀来的一刀。 作者闲话 感谢 vicky_WWs宝贝儿的苹果 543舍身成仁 尹念觉得这人不像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弱小,便来了兴致,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尹念自然不愿意输,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哪怕那些人是天族来者,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顾凝一直在压着他打。 这就让尹念觉得心中不爽了。 尹念念了个法诀,十指翻飞,眼花缭乱,指头上扯出来的那条肉眼看不到的线受到了震颤也传递给那只挡在尹念身前的傀儡攻击讯息。 傀儡的气势瞬间便有了极大的变化。 它不再连走路都磕磕绊绊,而是宛若变成了一个不需要控制的真人,脸上也浮现出了五官,虽然模糊,却是存在。 傀儡术一向巧妙,不入其门之人,连皮毛都摸不到。 尹念出其不意地让傀儡原本空出来的左手,多出了一把短刀,在右手与顾凝对战的时候又让左手短刀攻其不备地偷袭。 顾凝被短刀划破了袖子,印出了些许血迹,他眸中闪过一抹错愕,旋即变成了凝重。 尹念退了几步,歪着脑袋看着顾凝,挑挑眉说道:“你叫顾凝是吧?你打不过我的,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咱们俩差的有些远,再打下去,没什么意义。 顾凝摇了摇头,没去管自己破了的手臂,而是淡淡说道:“再来。" 尹念有些无奈,说:“来就来吧,看来不把你打趴下,你是不会服气的。" 看台上,晏天痕看着那已经过了十八招的两人,道:“最多再过十招,顾凝稳输。” 顾凝的年龄与尹念相差无几,但是修为却远远比不得尹念,毕竟他是从来到顾家之后,才开始踏入修仙一道的,而尹念显然是从娘胎中就带着修为的那一类骄子,更别说尹念是轮回宫少宫主,师父乃是杀神鬼煞尊。 尹念的傀儡术是晏天痕平生仅见的厉害,不在于招数有多华丽,而是在于尹念的操控下那傀儡和真人竟是相差无几,尤其是灵活度,再加上尹念的战斗意识,一人一傀儡,配合的天衣无缝。 顾凝到底是年纪小,比起尹念还差了些火候。 第八招,尹念的傀儡彻底压制住了顾凝的剑。 第九招,傀儡左手的短刀已经朝着顾凝的脖子抹了过去。 胜负已分。 然而就在此时,顾凝却全身突然硬化,朝着那已经架在脖子上的短刀直直冲了过去,尹念大吃一惊,瞳孔骤然猛缩一 他没想要在这比试台上杀人,然而这人却自己来找死尹念已经用他最快的速度抽回短刀,却还是晚了。 噗嗤”一声,顾凝一剑砍掉了那只傀儡的脑袋,而他的身上,也多了一道贯穿伤不在脖子上,而在腹部,至于那把刀为何没有切到脖子,就连尹念都还没搞清楚。 顾凝吐了口血,却勾唇笑了,他这副模样,倒是有几分令人惊愕的妖冶感一"你输了。"顾凝说。 尹念哇啊啊地叫了起来,连傀儡都不要了,往后迅速退了几步,叫道:“我靠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不是说了不拼命吗?你这是找死啊还是不想活了?妈的本少爷做一只傀儡你知道要耗费多少心血吗,我要是把你给弄死了我师父能揍死我,妈的智障啊!"尹念啐了一口,显然没受过这种气。 顾凝捂着自己的腹部伤口,道:“你认输。" 尹念脸色一变,刚想开口骂人,不知看到了什么,先是愣了一愣,才深吸口气,道:“妈的,认输就认输,和你这种神经病打不起。" 尹念对着裁判说道:“我认输。” 顾凝这才松了口气,身子一歪,险些跪在地上。 晏天痕皱眉问道:“他方才那一招,可是顾家的绝招?” 顾如玉声音有些冷,道:“舍身成仁,他这是将颈部的伤口,转移到了腹部。” 祁非情叫了一声,说:“这挺值的嘛,抹脖子是必死无疑,捅肚子倒不见得。" 顾如玉忽然站了起来,道:“你懂个屁。" 祁非情:“…" 只见顾如玉已经掠过众人强行跳上了台子。 祁非丰情道:“他为什么骂我?" 晏天痕叹息一声,说:“舍身成仁,腹部受到的重创乃是颈部本该受到的创伤的十倍。他的腹部,现在应该已经有一个碗大的口子了。" 祁非情想想那画面,便禁不住胆寒,倒吸口凉气,搓了搓胳膊,说:“吓死个人。" 颐如玉将顾凝带了下去,要寻个地方给他疗伤,大概是要教训一下这个不惜命的小子,他没让晏天痕和祁非情跟着过去 于是晏天痕便继续坐在这里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很快,便是晏宸霄的跟班沈清和上场。 沈清和的剑法很是飘逸,像是影子似的,很快便将他的对手给打趴了。 祁非情晃了晃扇子,说:“今日比试的人中,沈清和当能排到前十。" 晏天痕摇摇头,道;“你错了,他的剑术,应当是这些人中最强的,就连如玉都不是他的对手。" 祁非情的扇子停止了晃动,错愕地说:“你说什么?" 晏天痕说:“我曾见他和伽蓝十三卫当中的一位动手,五十招内,他没有输。" 伽蓝十三卫,乃是东方界玄主的贴身暗卫,也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传言十三卫当中随便拿出一人,就足以拥有对抗一整支军队的实力。 祁非情捏紧了扇子,道:“他是璋王的人。" 晏天痕说:“你这么说,其实并不严谨,若细细算来,他应当是晏寰宇的人。" 比武台的这边坐着的都是今年的考生,比武台的那边坐着的都是已经入学的弟子,晏天痕遥遥地看到穿着北院道门法袍的晏寰宇,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很快便结束了的比试。 晏寰宇显然也看到了晏天痕。 然而他也只是看了晏天痕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八年之前,晏天痕曾经见到过晏寰宇,然而晏寰宇那时候给他的感觉,便是目中无人。 或者说,他看不上晏天痕。 虽然到现在为止,晏天痕都不知道他究竟哪里让晏寰宇看不起了。 当然了,晏天痕也不在意。 晏寰宇在北匕院地位超然卓绝,被誉为寒寂之光。 他来了七年,已经在第二年的时候,入了剑神殿,乃是内殿弟子,师从摇光尊人,也就是剑神殿的六圣之一的摇光剑圣。 其他五位剑圣,有两位常年闭关不出,有一位常年在外寻求机缘,有一位老古板正在主持剑神殿事务,还有一位不知所踪,也不知其名,大家只知道剑神殿的确有这个人的位置罢了。 华容剑仙虽然被推举为剑神殿的殿主,但真正论起实力来,他绝对比不上其他六位剑圣但剑神殿殿主的位置却是那六位剑圣齐齐推举、全票通过的。 没人知道这些剑圣与华容剑仙之间发生了什么。 六位圣级人物,竟是推举了比他们低了一个级别的人当殿主。 但剑神殿的推举,从来都与外人无关,因此即便有人对此存疑,也绝对不敢提出质疑,即便提出,剑神殿也绝对不会听从这些人的话。 总而言之,能够被摇光剑圣收为弟子,可见晏寰宇的天赋之卓绝超然。 这样的天才,看不上他晏天痕也是正常的。 晏天痕收回思绪,继续观看接下来的考核。 每一届的考生中,都会出现能够引起轰动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年成为核心的人物,今年也不例外,除了沈清和之外,接下来还有几位世家弟子受到了不小的瞩目,其中便包括西方界的翼族。 翼族的美是超越种族的,他们似乎是天生的舞者,就连打斗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刚柔并济像是在跳舞的美感。 这当中,最为突出的一人乃是鹤族的一对儿双胞胎兄妹--鹤繁景与鹤依依。 比试结束之后,晏天痕返回宿舍的路上,听到有几位弟子说道:“翼族的美人,果然名副其实,那身段,那姿容,当真是得天独厚。" 种族天性,比不起比不起。 “这算什么?我听说几十年前,西凰凤惊羽前来考核的时候,那才叫绝代风华,明艳逼人像是太阳一样让人不敢直视,耀目极了。" “这世上,只有西凰一只凤凰,他为百鸟之首,先天尊神,自然是我等凡人不可比拟难以仰望的。" 只可惜 只可惜,凤凰在这些人的记忆之中,已经不复存在了。 晏天痕便忍不住想,凤惊羽和陵赤骨究竟身在何方。 晏天痕还没离开比试场,便被人给当街拦住。 晏天痕定睛一看,居然是今日刚刚与旁人比试过并且大获全胜的晏宸霄。 晏宸霄满目都是挑衅之色,挡在晏天痕身前,道:“胆小鬼,你莫不是已经忘了和我之间的赌约?" 晏天痕说:“原本我若是入了道门,自然是要还你的赌约的,但是现在本世子不打算继续练剑了。我既然选择了丹门,自然没这个必要和你比试什么了。" 晏宸霄很是不爽,说:“你该不会是因为生怕被我打死,太过丢人,所以不敢选择道门了吧?" 炼丹一道,毕竟是辅道,晏家人多年都不曾以炼丹为道了。 想要驾驭九界,还是要靠一把剑。 晏宸霄一听,顿时黑了脸,道:“你别阴阳怪气的,你到底敢不敢?" 晏天痕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你就当是我怕被你打死吧,我好怕怕啊。" 晏天痕有些无语,说:“你何必非得死缠着我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暗恋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暗恋我,非得想和我有点儿什么瓜葛才行。" 晏宸霄的道行显然不够,他这辈子似乎从来没见过诚如晏天痕这么无耻自恋之人,一整个人顿时就已经懵逼了,他满是错愕且不可置信地盯着笑眯眯的晏天痕。 “你在做什么春秋白日大梦?"晏宸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蛇,跳脚道:“放你娘的臭狗屁,本世子会看上你这种人?我还不如直接去那根绳子上吊好了。" “霄霄。”一道低沉的嗓音从晏宸霄身后传来,那人一张冷肃的脸上带了几分不悦,道:“几年不见,你便是这样说话的。" 晏宸霄一听这声音,直接呆立在当场。 完了,后面那人是他大哥,他最怕的人。 晏宸霄马上换了一副表情,转身对着晏寰宇,显得很是没有底气,道:“大哥,是他先挑衅我的,是他先胡说八道的。" 作者闲话 544晏寰宇 "所以这就是你嘴上没个把门不顾体面的理由?"晏寰宇声音缓缓,没什么勉强出来的气势,但他说出来的话,确实让晏宸霄抖了几抖。 长兄如父,璋王前些年全心全意地扩充势力,稳固顺位,根本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个小儿子,所以对晏宸霄的管教,全都仰仗晏寰宇。 而晏寰宇,显然是个极为严厉之人。 他身上从衣着到言谈举止,都很难让人挑出瑕疵来,仿佛他这个人,就是比照王室最标准的模板造出来的。 沈清和刚下场没多久,原本是去见了几个故友,见完之后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竟是让晏寰宇撞上了晏宸霄嘴巴不干不净找人麻烦还被人反过来调戏的车祸现场。 沈清和的脚步慢了几分,他望着晏寰宇,道:“大少爷。" 晏寰宇身边还跟着几个人,这些人大多都是晏寰宇在紫帝天都时候的同辈好友,还有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剑侍。 他们与沈清和自小就是认识的,此时见到他,眼眸之中难免溢出了几分同情之色。 晏宸霄低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句话都不敢吭。 晏寰宇的视线在沈清和身上逡巡着,片刻之后才说道:“你便是这样指教二少爷的?" 沈清和原本有几分亮光的眼眸,很快便失了颜色,他轻声说道:“属下教导不利,还请少爷恕罪。" 晏寰宇声音淡淡,道:“你自己去领罚,至于你" 他看着晏宸霄,道:“将宗门规矩抄上一百遍,抄完之后拿给我过目。" 晏宸霄说:“一百遍?” 晏寰宇道:“一百五十遍。" 晏宸霄说:“我抄,我抄还不行吗?” 晏寰宇说:“若是让我发现有人代抄,小心你的屁股。” 晏宸霄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屁股疼了一下。 面对晏寰宇的时候,晏宸霄所有的少爷脾气全都收了起来,在这世上,他最怕也是唯一害怕的人,就是他的大哥晏寰宇。 整顿完自己人,晏寰宇便对晏天痕说道:“家弟从小便被惯坏了,这些年我又没时间去亲自指教,所以长得自由了些,得罪之处,还望恕罪。” 晏天痕一直都觉得晏寰宇是个人物,都说他品貌双全,智谋无双,天赋超然,只是晏天痕来到紫帝天都的时候,晏寰宇便已经在外历练,之后他便直接进入了万法正宗,直到现在,晏天痕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晏寰宇此人。 璋王世子,果然不同一般。 晏天痕觉得璋王世子长得赏心悦目,态度也不错,便也有所松动,道:“没什么的,自家如果管教不好,出门在外总是会有外人来教他做人,小世子性情天真烂漫,不拘一格,我倒是从来不放在心上,说起来你我还是同宗同族,怎么也算是堂兄弟,倒是不必如此见外。" 晏宸霄听完,马上就怒了,道:“你他妈说谁欠管教呢?" 晏天痕一乐,心道刚才说他性情天真烂漫,这小子就开始开花了。 晏寰宇的脸都要黑了,他一扫晏宸霄,后者马上不敢再蹦。 晏寰宇道:“你说得极是,不过管教一事,就不劳烦旁人了,我还有些琐事,便不再耽误你了,改天有时间我再为你接风洗尘。" 晏天痕自然会和他面子上过得去,点点头道:“那就先多谢寰宇堂哥了。" 晏寰宇对晏宸霄道:“你随我过来。" 晏宸霄自知小命难保,一脸的生无可恋跟在晏寰宇身后,但和晏天痕擦肩而过的时候,仍是狠狠地用眼神插了他一刀。 晏天痕歪着脑袋对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险些又让晏宸霄跳脚炸毛。 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祁非情顿时乐不可支,说:“哎呦这小子居然也有怂的一天啊,在紫帝天都的时候,他可是日天日地日空气啊!" 晏天痕却没什么笑意,道:“我那位寰宇堂兄,可真是够沉得住气,他若是想与我为敌恐怕我这心思不会是他的对手。" 祁非情的笑容一收,道:“不用若是,而是必然。" 璋王这些年只是暂时退避锋芒,他手中仍是有黑白鸦杀,晏天痕的第二顺位就像是个活靶子,明晃晃地在所有有志于那个尊位之人眼前晃悠。 晏重华为了晏天痕能活命,也不知暗中付出了多少心血。 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来万法正宗,为的便是要他安全更有保障。 毕竟万法正宗是出了名的规则森严,决不允许同门相害相杀,一旦发现,便是追究到底且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宗门也会给弟子各方面的保护。 在这方面,晏重华还是很放心的。 璋王大概是所有人中,最想要晏天痕丧命之人。 身为璋王的大儿子,璋王府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晏寰宇怎可能对晏天痕有什么好印象不害他就不错了。 晏天痕从来不将晏宸霄放在眼中,不过是因为会叫的狗不咬人,晏宸霄表面上是什么模样,私底下便是什么模样,他学不会阳奉阴违,也学不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他讨厌晏天痕,便表现得明明白白,他想折辱晏天痕,便直言了当要与他比试。 这样的人,反而更好对付。 晏天痕对晏寰宇下了最终定论一一不好搞。 结束所有的道门比试之后,原本该呼朋唤友身边总是清净不了的尹念,很快被人发现不知所踪了。 当然了,弟子们只会怀疑他跑到哪里厮混去了,绝不会怀疑他拎包走人。 此时此刻,尹念正在蓬莱岛上听训。 “你说说你,在赛场上也那般大意,幸亏他没打算伤你,要不然你现在哪里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说话的是尹重月,他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训着这便儿子,很有当爹的样子。 蔺玄之则是坐在一旁逗弄那只毕方,而毕方身边则是两只虎崽子,正在你追我赶地玩耍。 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尹念也觉得委屈,说:“不过是个比试罢了,我怎么会知道那小子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我的傀儡做了好久才做好的,他就这样把头给砍掉了,心疼死我了。" 尹念一听这话,便有些心软,说:“算了算了,幸亏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个傀儡,爹赶明儿亲手给你做一个。" 尹念便笑了起来,扑过去抱着尹重月,说:“爹你真好。" 蔺玄之淡声说道:“另急着撒娇装可怜,我之前不知与你说过多少次,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你权当是我在说废话是吧。" 尹念不怕尹重月,但他打心眼里畏惧这个让人猜不透深浅的师父。 尹念马上从尹重月身上跳下来,站得规规矩矩,道:“师尊,我错了,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轻视任何一个敌人。" 蔺玄之道:“既然错了,就要受罚。” 尹念:"...." 蔺玄之说:“北院的一位剑师觉得你不错,东院你也别去了,直接去北院吧。” 尹念:“....." 尹念当然不愿意,他叫道:“不行啊!师尊,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我要进东院,继续跟着您老人家学剑吗?怎么就要把我赶到北院去了。" 尹重月摸了摸尹念的狗头,说:“北院就北院吧,你和华容若是走得太近,容易引起人怀疑,我与你师尊原本是打算让你隐姓埋名进入万法正宗修行的,但你自己非丰要暴露身份,我们也无可奈何。" 说白了,就是自己作死,自己承受。 尹念失魂落魄,很是伤心,说:“爹你不爱我了。” 尹重月慈爱地望着自家傻儿子,说:“爹就是因为爱你,才没有打死你。" 尹念:“...” 蔺玄之摸了摸那只很爱撒娇的毕方的脑袋,毕方便立刻被眼尖的阿白给拱了个跟头。 阿白这些年越发的会撒娇了,它还特别见不得这只只会喷火的傻鸟在蔺玄之面前撒娇。 毕方和阿白很快打成了一团。 蔺玄之看着这些小朋友打架,没怎么理会,对尹念说道:“过些日子就要正式开学了,万法正宗的规矩你应当也有了解,这里不能用灵石,只能以物换物或者通过劳作赚取宗门贡献点,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该如何赚钱了。" 尹念怪叫一声,道:“不会吧?师尊您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最可爱的徒弟我身上分文全无而置之不理吧。" 蔺玄之道:“自己赚钱去。” 尹念转而看向尹重月。 尹重月呵呵笑了两声,掐着下巴尖儿说:“这规矩我一直觉得很有意思,新生接不了那些任务榜上的活儿,又没什么本事,自然只能干点儿体力活来维持生计,乖儿子,爹爹可是很想看到你干活的模样的。 尹念:“....” 很好,非常好,坑儿坑徒不过如此 华容剑仙素来不喜欢身边有人,他喜欢清静,尹念从小就很懂事,因此他没停留太久,便随着尹重月一起御剑离开蓬莱岛。 在上空飞行时,尹念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蓬莱岛,他看到了仍是坐在原地的蔺玄之。 尹念心中莫名有些难过,说:“爹,你与师尊关系这般亲密,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啊尹重月乐不可支,说:“我和他怎么可能在一起?你小脑子瓜里面都想些什么呢。” 尹念觉得没被说服,执着问道:“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们看起来如此般配。” 尹重月摸了摸尹念的脑袋,说:“你师尊心里面啊,可是住了一个人,那个人虽然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但你师尊从来都不曾放下过他。" 尹念还是第一次听到尹重月提起此事,他禁不住满脸错愕,比之不久前被顾凝给下了黑手还更加错愕。 "我师尊那样的人,心中怎可能有喜欢之人?"尹念在风中凌凌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试心石都测不到师尊心中所求,他这种无欲无求毫无贪念之人,如何能藏住一个人?" 他不信,所有人都不信,没有人会猜到让试心石都沉默无言的华容剑仙,竟是会有所爱。 还藏得如此深。 尹重月蛮有深意地望着尹念,道:“傻孩子,你师尊过试心石的时候,乃是七年之前,那时候,他受到灭顶的打击,已经万念俱灰,心中再起不了丝亳波澜,所以试心石才说他无欲无求。可只要是人,又怎可能永远无欲无求?" 尹念心中砰砰直跳,惶惶难安。 作者闲话 545考核落幕 尹念见到师尊时,师尊便是一派高人之姿,他待尹念极好,收他为徒,给他最好的生活帮他报了仇,将他从那些恶人手中抢走,还由着他的性子成长,吃穿用度上面,从来都不缺了他短了他的。 这样的师父,其实已经算是挑不出任何瑕疵来了。 但尹念总觉得蔺玄之不像是真人,仿佛这世上的一切他都不曾留恋,世上的万般美景,都入不了他的那双眼。 甚至尹念怀疑,若是有一日蔺玄之在这尘世待得腻了,只需要挥挥衣袖,便能羽化登仙消失不见。 没想到,蔺玄之变成如今这样,还有这一茬在其中。 尹念突然就很怨恨那个人。 "那个人,他竟然舍得离开师尊?"尹念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说:“师尊这样的人,怎可能有人舍得如此伤害他?那人莫不是脑袋被驴给踹了,不好使唤了么?" 尹重月怕是这世上最了解蔺玄之过去的人了,且没有之一。 他知道他的前世,也知道他的今生。 被天道玩弄至此,蔺玄之如今没疯,也算是他心性坚定了。 尹重月说:“话不能这么讲,很多事情,都并非你心中所想的那样简单,路是你师尊自己选出来的,他怨不得旁人。 正是因他怨不得其他任何人,所以一腔怒火和委屈才无处发泄,他怨天道,可再怨恨又能如何?天道看不见摸不着,只是冥冥之中存在的东西,总不会理会他的。" 所以蔺玄之才越发的淡漠冰冷,情绪也愈发难以波动起伏了。 尹念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师尊心中的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 尹重月想了想,说:“是一个能让他变得像是个人的人。" 尹念:“....” 他有很多想问的话,但又浮想联翩,暂时没再多问什么。 而尹重月又接着说:“在你师尊面前,若是他不主动提起此人,你也莫要多说,否则他若要罚你,我也救不了你。" 尹念点点头说:“我懂。" 不管是因为什么而分离,总归是情伤,情伤这东西,搞不好就会要命啊没过多久,器门的考核便也落下了帷幕,今年倒是有几个在炼器方面很有天赋的考生,让器海殿的那几位器圣高兴得合不拢嘴,不过,是否能进入器海殿,还需要继续观察。 万法正宗器海殿的器圣,显然要比丹涯殿里面的那几位丹圣要沉稳的多,至少没搞出那种喜欢你就欺负你的事情来。 器门和道门都中规中矩的,有特别突出的考生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甚至几十年都会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但没有一个像是晏天痕这样,还不曾正式入学便已经毁誉参半至于尹念,那是彻头彻尾的毁了,这也是个万法正宗有史以来的特例。 每个世家都有自己习惯和喜欢的学院,比如紫帝天都的一贯喜欢北院,其中以晏家为首不过今年晏天痕选择了东院,和他关系超好的顾如玉和祁非情,自然也会选择东院。 还有一些晏天痕的追随者,也和他做了同样的选择。 至于晏宸霄,他没什么挣扎地便去了北院,只是不知为何,沈清和却是留在了东院。 随着晏天痕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位晏重华暗中派给他的类似于“影卫"的人物,只是晏天痕不到关键时候,绝不会让他们暴露,而这些影卫也遵从这如影随形的宗旨,他们始终在暗中保护晏天痕,却又不会让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而这些人,遍布在东西南」北匕四个学院中,一方面监察着散落在这些学院里的其他天族后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掌握学院最新动向,替晏天痕拉拢人心这也算是天族的老一套做法了,除了晏家之外,其他世家自然也会做同样的布置。 万家一贯喜欢南院,翼族喜欢西院,莹家、兽族和龙尧一族也一样喜欢北院一一毕竟北院的剑修是四院之中最厉害的,而天族后裔多使用剑。 按道理来说,晏天痕也该进入北院,奈何他特立独行,不喜欢按常理行事。 东方界的玄族,自然而然也选了东院。 东南印家乃是窥天一族,他们不需要考核,只需要等开学的时候直接入学就够了,而且他们既可以选择四院之中的随便一个位置,也可以选择进入宗门的祭祀神殿。 祭祀神殿,乃是完全独立于三殿和四院的神秘之处,历来都不对外开放,只做占星之用东北灵族倒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嫡脉子嗣诞生,所以很多年都不曾往这里输送人才了。 其实天族对弟子未来的选择有很多种,不见得一定要来万法正宗,只是若是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势力,万法正宗总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聚集着这整个大陆最为顶尖的一批人才,他们抱着或这样或那样的不尽相同的目的来到此处,寻找志同道合之人,然后为九界大陆今后的生机,输出汨汨血液。 结束考核之后,又过了仅仅三天,便算是正是开学了。 学院每年要缴纳大笔学费,每个人约有一百下品灵石。 这个数额对于世家弟子而言自然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的,但对于绝大多数的寻常人家这恐怕是一家人半辈子都搞不到的钱。 但学院有自己的方法,让这些能考入万法正宗却无钱上学的弟子们有完成学业的机会。 这里有勤工俭学处,晏天痕第一次来到这里,是陪着殷长歌来的殷长歌是个很矛盾的人,他随身就能带着那么大一块儿L价值连城的晶玉,但是他又身无分文,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些不远万里带过来的零食,每年缴纳一百下品灵石的学费对他而言,甚至比杀了他还难 于是殷长歌在确定被东院录取之后,便磨刀霍霍来了勤工俭学处登记在册。 此处有不少勤工俭学的类型一一从帮先生们蕴养灵植,到加入督查队,从帮学员喂养学生们托管在妖兽苑的各种妖兽灵兽,再到书阁管理人,等等不一而足,种类繁多但是,诚如书阁管理员和督察队这等僧多粥少比例严重失衡的位置,已经没有空缺了,殷长歌自认为没有什么灵植种植看护方面的天分,又怕万—一个没搞好就把灵植弄死又要赔钱便选择了看护妖兽。 其实看护妖兽的活儿原本是交给那些西南界的兽族来做的,他们只需要低吼一声,释放威压,那些灵智未开等级颇低且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颇低的妖兽,很快就会被吓得瘫在地上,不敢胡乱。 然而学院很快便发现了这样做的弊端一那些可怜的妖兽总是被惊吓过度,导致肠胃紊乱,精神失调,有些差点儿被吓得再也爬不起来,在作战之中萎靡不振,毫无用处。 因此,万法正宗很快便在宗规戒律上面加了一条∶严禁兽族勤工俭学者加入妖兽看护队之中 兽族虽然大喊着歧视,但事实如何他们自己心里也有些逼数,再加上兽族强者为尊,没什么规矩,能考入万法正宗的那些兽族,自然是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轻轻松松就能把被杀死的妖兽身上能卖钱的东西买出去,赚上一大笔钱。 殷长歌登记的时候,听到旁边有几位师兄说道:“我今年早早的就来这里寻找能给先生干零工的活儿了,没想到还是被抢得一干二净。" 那是当然的,给先生干零工的活计,可是双向选择的,谁不想去先生身边打工?又能遮风挡雨又能赚宗门贡献点,还能学点儿东西,可惜了,先生们都有固定的弟子了,大部分都是天族弟子。 "切一一说什么宗门之内无等级,还不是给天族大开方便之门?宗门没落了啊。” 晏天痕朝着旁边看了一眼。 这其中一位师兄显然是知道晏天痕的,他脸色微微一变,拉扯了一下旁边口无遮拦的人道:“您少说几句。" 那人一看晏天痕,也僵了脸色。 晏天痕觉得他们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并不往心里去,而是说道:“方才我听你们说什么宗门贡献点,那是什么东西?" 几位师兄原本生怕晏天痕记仇,对付他们,没想到他竟是绝口不提重要讯息,反而说起贡献点来。 那位最开始说话的师兄,对着晏天痕拱了拱手道:“师弟方才来到宗门,怕是有所不知万法正宗之内,没有灵石交易,只有宗门贡献点的交换。" 晏天痕愣了一愣,道:“还有这种说法?那宗门贡献点是如何换来的?” 师兄说道:“做工、种植、看护、整理书册、给先生做事等等这些勤工俭学的法子都能换来贡献点,只是数量比较少而已。除此之外,来钱比较快的法子是进煞阵、接任务、做买卖、闯关之类,只是后者的风险比较大,而且你们初入学的第一年,煞阵和任务榜,对你们是关闭的。" 晏天痕整个人都有些方,道:“之前那些宿舍不还对外用灵石出租么?" 师兄笑了笑,说:“那时候你们初来乍到,还不是宗门弟子,宗门规矩自然对你们没有约束,不过还有个法子,你们可以去缥缈城中兑换灵石,只是一枚中品灵石只能兑换一个贡献点这样的比例,摆明了是坑人的。" 另一位师兄也说:“是啊,除非人少钱多的,不然谁都不会兑换。” 晏天痕止不住说道:“那若是宗门内部,我愿意与别人换取贡献点呢!" 作者闲话 546坑爹宿舍 师兄蛮有深意地说道: "这贡献点是一辈子管用的,即便是离开了宗门,但只要宗门一天不倒,那些贡献点就一天管用 等你在这里的时间久了就知道了,宗门里面的东西,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丹符法阵,都要比外面好的多,价钱也不足外 面的二分之一 ,傻瓜才会做杀鸡取卵之事。 晏天痕有些懵逼,他身上带的灵石不知多少,现在却告诉他这些灵石基本上已经废了? 见晏天痕有些恍惚,殷长歌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伤心,反正你在这里认识的人多,一定会有人愿意接济你的。” 晏天痕一睑生无可恋,说:“你知道么,我爹和我父王,都是从万法正宗出来的。 殷长歌一愣。 “他们必然知道这里的规矩,却不告诉我,摆明了是想要坑我一通。”晏天痕叹了口气,说:“你且看着吧,没人会帮我的。 殷长歌: ... 殷长歌问:“那你要不要也选一个勤工俭学的任务?” 晏天痕说:“这恐怕是不能选的,勤工俭学是来抵扣学费的,给的数额比较多,我这种一看就是人傻钱多,肯定不行。 殷长歌: ... ...... . .... 一一一一 回到宿舍之后,没多久那位阮执事便来了。 阮执事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位执事,她扫了眼在场的所有弟子,道: "此次考核,一共考入学院六百人,东西南北四院各一百五十人,其中丹门八十人:器门六十人,道门四百六十人。还有三日不到便正式开学,此处乃是考核弟子住处,你们 随我前去弟子宿舍。" 之前便已经有人通知今日要搬宿舍,弟子们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有人来带他们走。路上,晏天痕和殷长歌咬耳朵。 殷长歌问:“不是说,每一届都有三千弟子么?怎么到了咱们这儿,就只剩下六百人了?” 晏天痕回答:“今年有三千六百人,除了我们这种入门弟子,还有三千挂名弟子,他们只要捐一大笔学费,明年就还能再考一次,若是进了,就可以随我们一起修行了。” 殷长歌: ... 人傻钱多的果然不少。 正式弟子的住处是按照学院划分的:晏天痕和几位好友都在东院住着。刚一进院落,晏天痕就情逼了。 破烂不堪的房子,连房顶看起来都像是马上要塌了似的,周围脏兮兮,树木倾摧,杂草丛生,摆明是个荒院,根本不是让人住的。 弟子们都忍不了了,七嘴八舌地问道:“阮执事,这该不会就是我们的住处吧?这地方哪里能住人?”“还不如露宿街头,这宿舍也太差劲儿了吧。 "我师兄说这里的住宿很好,莫不是在骗我?”“半夜说不定就会被砖瓦给砸死,这当真能住人?” 阮执事悠悠然地说道:“自然也是有好住处的,只是要靠宗门贡献点来换取租住权利,好了,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宗门规 矩,现在我便将规矩发给你们,且好好看看。 说完,阮执事一挥云袖,在场所有弟子们的识海之中,便多了一张卷轴,长达百尺的卷轴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宗门的各种规矩,看得人头昏眼花。 晏天痕注意到,在万法正宗,不管做什么都需要用到贡献点,而贡献点的获取,除了不能偷抢烧杀之外,可以通过各种渠道获得,倒是百无禁忌。 从住房来讲,这里的院子是最差等的,但有个好处便是不花钱,若是想要入住遮风挡雨或者富丽堂皇的院子,便只能 用贡献点来换取了,且很坑爹的一点是,一个卧室只能住一个人,若是住两个人,那就要再多付一个人的钱, 晏天痕又迅速浏览了一遍,发现若是违背了门规,被抓住之后也是会被扣除贡献点的,而且从违规程度不同,会扣除 不同的贡献点。 而贡献点是会被储存在叶牌之中的,那张叶牌非但是船票,更是一张和主人息息相关的命牌,若是主人死了,这张命牌就会传递信息给宗门,宗门内对应的命牌也会熄灭破碎。 每个人都有初始贡献点,晏天痕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命牌, 上面的贡献点竟是有足足一千点。“你有多少贡献点?“曼天痕压低声音问旁边的殷长歌和顾如玉等人。殷长歌看了看命牌,说:“两千点。”晏天痕: ... 顾如玉道:“我有三千点。 祁非情眨眨眼,道:“我只有三百点。晏天痕说:“竟是每个人都不一样。” 顾如玉说:“这是根据每轮考试的表现和排名来折算的,殷长歌在笔试的时候考了第一名,直接给了一千八百点。"“那你呢?“晏天痕眼巴巴地看着顾如玉。 顾如玉笑了一笑,道:“我在煞阵之中是第十个出来的,笔试第二,道门比试综合排名第三,所以给的多了些。”晏天痕嫉妒地眼睛都红了,说:“若是早知道排名有这么大的用处,我考试的时候就上点儿心了。” 祁非情大叹天道不公。 “不过,你们再惨也比不过沈大哥。“殷长歌笑眯眯地说:“沈大哥因为杀人太多,所以成了负数,他的贡献点数值是负的五千六百点,他现在特别郁闷。 晏天痕一愣,禁不住报以浓浓同情,说:“真惨,五千六百点得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要知道,一个月能赚到三百个贡献点的弟子,都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那些了,尤其是针对新入学的考生,不能接任务不能入煞阵,其他打零工赚来的贡献点,可都是廉价劳动力。 殷长歌摸摸下巴,说:“大概要还很久吧。” 祁非情瞅蓍殷长歌,说:“他是挺惨的,不过你笑什么啊?‘殷长歌继续笑眯眯,说;“当然是他越惨,我便越能帮他喽。 祁非情:”. ."这角度好刁钻。 虽说晏天痕手中的贡献点不多,但是他仍然坚持不入住这等连基本生活要求都满足不了的房子。 他果断的选择去阮执事那边用贡献点换取能住人的房子。 宿舍分为甲乙丙丁四等,从高到低分别是三十、二十、一十、五贡献点一天。 当然也有更好的那种洞府,但价格乃是天价,晏天痕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丁等的房子比之免费的宿舍好不到哪里去,还有些小,所以晏天痕便选了丙等,先住一个月。 三百贡献点刷刷地下去之后,晏天痕的心肝都疼了起来。 执教先生们的住处和学生们不在一个地方, 据说他们非但住的华丽宽敞,学院每个月还要给他们发放贡献点,而且是个让人眼红的数字,先生们的住处大多数院子和洞府,完全可以住得下再多几人,很多先生都让给他们做事的弟子同自己住在一起。 直到此时,晏天痕才彻底明白为何弟子们都想要得到给先生打零工的活儿。别的不说,省钱是真的。 但没办法,如今的晏天痕只能为了基本的生存,暂时多花点贡献点,大不了以后再赚回来。 晏天痕等人很快便去寻找东院管事阮执事调了房间,当晏天痕看到他的叶牌上的一千刷地一下子变成七百的时候,一股说不出的紧迫感油然而生。 他这辈子,还从来不曾为钱而犯过愁,以前在五洲大陆的时候,有蔺湛当他的后盾,他自然不缺钱花,如今到了九界 位高权重,更是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感觉。 不过,现在他和以前的自己不一样了。他要赚钱。 殷长歌站在那边对沈从容低声说道:“沈大哥,我已经付了两人的房钱,一共是两个月,我租的是乙等的双人房间,你 若是不住进来,我就亏大发了。 沈从容本不想占殷长歌的便宜,但殷长歌先斩后奏,他最终也拗不过,只得说道:“这先算是我欠你的,待到以后,我 定然能很快加倍还给你。‘ 殷长歌抬起头,笑着对他眨眨眼睛,说:“其实,还不来也可以的。” 晏天痕闻言,禁不住插嘴道:“无以为报, 只能以身相许了。”殷长歌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沈从容笑了笑,说:“别胡闹。” 自从沈从容被审判之后,虽然结果仍是有利于沈从容这一边,但是他毕竟在煞阵之中杀了那么多人,原本围在他身边的那些追随者,如今绝大多数都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不敢再同他深交。 沈从容倒是仍和以前一样,既不会刻意讨好谁,也不会冷冰冰的待人,倒是让人挑不出瑕疵来,给晏天痕留下了很不 错的印象一尤其是他知道沈从容杀人的缘由,便更加佩服此人。 沈从容原本该欠更多贡献点,不过他在道门考核之中成绩优异,排到前三,所以抵充了一些。 宿舍弄好之后,一行人便一起朝着新的宿舍区走去。 路上,晏天痕遇上了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拉着行李朝着宿舍走去的晏宸霄。 虽说东西南北四院听起来在四个不同方位,但宗门为了各院弟子能够友好交流,和平相处,相互切磋,所以四个院实际上是集中在一起的,只不过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罢了,宿舍离得尤为近,而且很多可选修的课程,都是在一起上的。 晏宸霄见到晏天痕,一张还挺俊俏的小脸顿时拉得老长,他没好气地瞪着晏天痕,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晏天痕似笑非笑的那表情,再想想自家大哥之前给他的惩罚,便偃旗息鼓闷声不吭地走了。 他不搭理晏天痕,晏天痕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晏天痕堵住了晏宸霄的路,笑眯眯地问道:”你屁股还好吗?” 晏宸霄一下子炸毛了,说:“关你屁事儿?” 晏天痕说:“不关我屁事儿,倒是关你屁股的事儿,今日我见了万法正宗的宗规戒律,似乎字数还不少,你的一百遍, 抄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哥哥我替你抄抄?” 晏宸霄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咬牙切齿说:“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别以为到了这里,就没人能压着你了,实话告诉你,在万法正宗里面,你什么都算不上一一 说起来,你身上恐怕连贡献点都没多少吧?” 说到这里,晏宸霄难免有些自家,勾了勾唇,道:“就算你丹门考核出尽风头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没什么贡献点?我就不一样了,我现在是要风得风要与德语,根本就不缺贡献点。 @作者闲话: ,! 547王府的狗 晏天痕说:“你的成绩也不怎么样吧,还不都是用你大哥的。” 晏宸霄切了一声,说:“本世子就是用我大哥的又能怎么样?我大哥乐意给我用,你就算是羡幕嫉妒恨也没用,谁让你没大哥呢,有本事让你爹娘再给你生个哥哥呀。 晏天痕按了按拳头,说:“我还是觉得你这张脸,看起来很是欠打。” 晏宸霄嗤笑一声,傲慢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嫉妒本世子张得把你帅多了。”晏天痕: ... 你这么自恋你大哥知道么? 正在此时,沈清和走了过来,他脸色有些苍白,气色也不怎么好,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沈清和看了看晏天痕,道:“烨王世子,若是没什么旁的事情,我们便先走了,刚搬宿舍,小少爷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怕是不能在这里陪着世子多说什么了。“ 晏天痕挑挑眉,视线落在沈清和露出半截的手臂上,那里明显有一节像是 被鞭子抽出来的红痕。晏天痕蛮有深意道:“沈公子,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应当是入了东院丹门吧?”沈清和点了点头,道:“没想到烨王世子竟是能记得这种小事情,鄙人深感荣幸。曼天痕总觉得他说话文绉绉挺没意思,但现在却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荣幸就算了,只是我总觉得,你一个用剑的人,非得勉强自己来炼丹,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晏天痕意有所指。 沈清和的剑,有种风骨在其中,晏天痕始终搞不懂他何至于来炼丹一虽然沈清和的确是火木双灵根, 又有丹火,但他的确不是炼丹的料子。 毕竟,这世上并非所有拥有丹火之人,都希望能成为丹师。 晏宸霄皱着眉头,说:“你他妈又在多管闲事,我们瑾王府上的奴才,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曼天痕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沈公子难道不是瑾王府上的门客么?怎么又变成了奴才?这样的人才若是到了我们烨王府,那至少也要是个客卿的位置。 晏宸霄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上的感觉,腾然怒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他沈清和生是我们瑾王府的人,死是我 们瑾王府的死人,沈清和,你快告诉他,就算是条狗,你也是我们瑾王府的狗!” 晏天痕心中禁不住乐了起来。 晏宸霄的确是被惯坏了,而且是被惯得无法无天,沈清和无论究竟是瑾王府的什么人,大庭广众之下,他晏宸霄都不该将他说成是一条狗,这样既折辱了沈清和,又让人听得心中不舒服,甚至会对瑾王府的用材之道产生怀疑,从而望而却 步。 沈清和这种家臣:都被瑾王府的公子如此轻视,那更遑论其他半路出家的人了。然而晏宸霄被保护的太好,他看不出晏天痕在给他下套。 沈清和皱起了眉头,晏宸宵看不出来,他却是一眼便能看穿晏 天痕的心思的。沈清和走到晏宸霄身旁,低声说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晏宸霄却炸了,他心里想着你沈清和竟然也敢不给本世子而子,便抽了剑当即便朝着沈清和的后背上砸了一下,喝道“本世子的话,你也敢当成耳旁风?” 沈清和闷哼一声,死死咬着下唇: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痛楚之色。 但很快,他便掩盖下去。 沈清和到底还是有大局观:他垂着脑袋:将姿态放得很低,道:“是奴才的错,我的确是瑾王府上的一条狗,我也决计不会背叛殿下。” 晏宸霄心里面却闷得不能行,他瞪了沈清和一眼,推了晏天痕一把便大跨步地朝前走了。 晏天痕在沈清和身后淡淡说道:“人总是要为自己活着的,有时候只有先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沈清和的脚步微微一顿,便继续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顾如玉皱着眉头,道;“他身上有重伤。’ 晏天痕说:“不见得是重伤,很可能是比较严重的皮外伤,我那位堂兄,可是个有分寸的人。” 顾如玉有些不解地说道:“以前你不在九界,晏寰字待沈清和那叫一个好,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我记得有一年,沈清 和被仇家抓走折辱,晏寰字像是疯了一样带了黑白鸦杀直接杀到了那人的老窝,亲手宰了那位仇家,将沈清和救了出来。沈清和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说是他的影子也不为过,只是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是能让晏寰宇如此待他。 祁非情也看不懂这发展方向,用扇子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若说两人闹掰了,但晏寰宇竟是将晏宸霄交给沈清和来调教,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信任了吧,但若是说两人关系还那么好,从今天晏宸霄对待他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来沈清和的地位很低,这可真是够矛盾的。 晏天痕眼眸中闪过一抹光,道:“这当中,绝对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我倒是非常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祁非情说:“我也好奇,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晏天痕心里想着,到时候让股长歌探探沈清和的心里所想,说不定便能有新的发现。 不过,他倒是很看好沈清和,要是哪一日沈清和能和瑾王府上的这两人闹掰,那就更合他的意思了。而且在他来看,沈清和早晚会有被攻破的那一日. ......... 晏宸霄和晏天痕狭路相逢并且又被晏天痕无形之中阴了一道的消息,不消片刻便已经传入了晏寰宇的耳中。 晏寰宇在这里已经七年,早已有了自己的稳固根基,他的贡献点数以万计,算是同届弟子之中数一数二的,追随者也众多,俨然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他住的地方乃是一处别院,不在甲乙丙丁四个级别范围之内,是单独核算贡献点的,这别院看起来像是个小山庄,里面的房屋众多,可以入住不少人。 这些人中,有他的暗卫,也有他拉拢的丹门、器门、道门弟子。 在宗门的时候,这些弟子是他的追随者:待到离开宗门,回到紫帝天都,这些人将会是他的属臣。 晏寰宇听完之后,单手按在桌子上,口吻中有几分肃然,也有几分无奈,道:“安宸霄难道是没长脑子么,这么简单的 激将法就能中,这般容易给自己抹黑的话也敢说出来。 跟在晏寰宇身边的,是一位容貌上上等的少年,这位少年乃是晏襄宇如今最信任的下属,也是从小便跟着晏寰字一起长大的世家公子,名为楚灵。 他随着晏寰字出生入死,也随着晏寰宇一起来到万法正宗, 随着他一起学剑,也随着他一起历经荣辱兴衰,和晏寰宇是过命的交情。 楚灵说道:“霄霄年龄尚小,还多有成长的余地,如今心性未定,乃是孩子心思,你也别要对他多有苛责。 晏寰字道:“难道年龄小便是他能口无遮拦当众辱人的理由了么?他将那种话说出来,让旁人听了,又该如何想我璋王府? 楚灵耸耸肩,说:“随便他们怎么想,反正璋王府乃是一块活字招牌,总是会有人愿意蜂拥而至的,殿下,是我们挑他们,而不是他们挑我们。 晏寰字摇了摇头:沉沉地说道:“你错了,主和下属都是相互选择的,良臣择明主,凤凰栖梧桐,此乃万物规律,若是 让天下良臣心寒,又有谁会愿意追随我呢?“ 楚灵顿了一顿,笑道:“你说得对,不过恐怕这次的事情,也怪不得霄害。沈清和明明在他身边,却是没有阻止这件事 情的发生,他也有责任。“ 晏寰宇沉默了片刻,道;“看样子,我需要和他谈一谈了。” 楚灵想了想,道:“不过,沈清和这些年也不容易,他身上还有伤,你也莫要太为难他了,毕竟他也是个人才,心思缜 密,头脑无双,是军师之才,为人也极为隐忍,心性坚定,这样的人,我们万万不能推到晏天痕那边。” 曼寰宇点点头,说:“我自是明白,所以才在疏远他之后,却仍是让他跟在我弟弟身边,这样的人,若不能为我所用, 便只有一死。“ 楚灵说:“这样的人,死了也挺可惜的,还是活着好。 .......... 不久之后,晏宸宵使到了晏寰宇的别院山庄,他不知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所以依然兴冲冲地去收拾行李,但是沈清和却没他那么好的心情了,直接交代了身边人替晏宸高将东西摆放好,自己便直接前去晏寰宇那边领罚。 说起来,沈清和也很是无奈,无论他再怎么调教曼宸霄,但若是一个 人打心眼里看不起他、鄙视他,他无论如何都不 可能把那个人指教好。 尤其晏宸霄的地位高他太多,他又不敢对晏宸霄太过严格。沈清和身上都是鞭伤。 瑾王府上有自己的私行体系,每一招每一式落在身.上都像是在刮肉一般疼痛,然而实际上看起来却并不会那般严重。沈清和倒是没想到,晏寰宇前来万法正宗的时候,竟足将这一套东西也带了过来。 沈清和这么想着,敲了敲晏寰宇的门。 其实他走到院落之外的时候,晏寰宇应当就已经知道他来了,只是他们的关系,并未到那种可以不敲门就直接进去的 程度。 开门的是楚灵。 楚灵见到沈清和,脸上露出了一丝毫不尴尬的笑容,说:”清和,殿下等你许久了。” 沈清和的视线落在楚灵那张灵气逼人的脸上,不成不淡地说道:“知道了。”楚灵对于沈清和的态度不以为意,说:“我有事先行一步,你们聊。 楚灵虽然不知道沈清和对他的这些防备究竟从何而来,但他也不愿意触人需头,他从来都不大将沈清和放在眼中,以前没有,现在自然是更没有。 对他而言,沈清和只是一枚棋子一一枚能够随时牺牲、 随时抛弃的棋子罢了。对于一枚棋子,何必计较? 晏寰字都不计较什么,他更不会在意。楚灵施施然地走了。 沈清和先是缓了缓情绪,才踏入了这间装饰称得上是华丽的屋宇之中。晏寰宇正在焚香,他背对着沈清和,从背影之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很喜欢各种味道的香料,尤其是木香,为此他曾经专门差人前去东北界寻找最为纯正、最为罕见动人的木香。 548脱离关系 多年之前,晏寰宇身上也常年缭绕着一种异常难寻的木香味道,沈清和曾经知道那种香料叫什么名字,因为那时他亲 自寻回来的,费劲干辛万苦,只为讨一个入欢心。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忘了自己当初的心情,也忘了这木香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仿佛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如今晏寰宇也再不曾用过那种木香。 沈清和的眸中有几分显而易见的疑惑,但很快便收了起来。 晏寰字放下手中的燃物,隔了一段距离看着沈清和,道: "我将弟弟交给你,你却将他指教成了如今这副目中无人不知好歹的模样,沈清和,你的本事难道都用在了勾引主子之上么? 沈清和心中有一丝一缕的钝痛, 接着便笑了笑,说: "殿下何必这么说?我勾引主子的本事,大概是我所有本事里面最差的了,否则也不会混到如今这种地步。” 晏寰宇拧起了眉头,似乎很不满沈清和的话。 晏寰字冷淡地说道:“看样子,一百鞭子倒是没能让你有所反思,既然如此,你就再去领一百鞭子吧。”沈清和的身子微微一题:那种疼痛他饶是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全身战栗。 沈清和从小就怕疼,他不愿意修习剑术,不过是因为不想吃苦不想受伤罢了。然而..他的弱点,如今倒成了旁人欺负他的缘由了。 沈清和轻叹了口气,道:“若是您愿意彻底放手,那我自然有把握将小世子教成您希望看到的那样,但实际上,您根本不能完全的信任我,您总是对我带有偏见,总是在我与小世子接触过多的时候,就派人来制止,并将我暂时带离小世子身边,这样断断续续忽远忽近的,小世子如何成长,便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晏寰字轻声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而散漫,他望着沈清和那张只能称得上是看起来舒服的面庞,道:“你倒是说起我的错来了一我为何不让你离他太近,难道你自己心中没数么?” 沈清和摇了摇头,说:“我还当真心中没数,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晏寰宇只觉得这世上没有比沈清和更不要脸更可恶的人了,他每次见到沈清和,都忍不住想要对他动手,然而他又觉 得动手太掉面子了。 这人不值当。 晏寰宇不与他麻缠,直接道:“今日在外面,晏天痕对上否舌,完全就是一边倒的碾压,我对你没有其他更多要求,只希望日后晏宸霄再遇到晏天痕的时候,让他憋着别乱说话就够了。” 自己不是对手还非要乱崩塌,晏寰宇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沈清和脸上带着淡笑,显得一派从容:道:”日后只要殿下能看着小世子,不让他随意前往东院,基本.上就没有与烨王世子碰面的机会了。但若是烨王世子主动来了北院,我就鞭长莫及管不得了。" 晏寰宇的眸子微微一沉;视线在沈清和脸上逡巡了片刻,道:“沈清和,你真以为孤拿你没办法么?” 沈清和抬眸说道:“殿下怎可能那我没办法?殿下想对我如何,便对我如何,想将我从身边踢走,便就这么踢走,想让 我滚回来,我便滚回来。 晏寰字说:“你心中有怨气,我自然无法将你留在身边。 沈清和说:”即便我心中没有怨气,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还发生了那种对你而言只能称得上是耻辱的事情,你自然不可能将我留在身边。“ 他顿了一顿,轻笑一声,说:“殿下,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话倒是不如说开了好,我的心能承的住,您也可以 晏寰宇眸中闪过一抹杀气,道:“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沈清和平日里根本不会提起这种事情,只是今.... 晏赛宇有种学控不住场面的感觉,他感到非常厌烦。 沈清和道:“殿下,咱们这样也没什么意思吧,您当初说过,爬了您的床,便再也没资格成为您的下属,想当您的下属便不能动不该有的心思,我因为心里面方不下您,所以这整整十年都再也入不了您的眼一不过如今您倒是不必担心这件事情了。" 沈清和眸中带了几分清浅的柔和,让晏寰宇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恶。 他说:“我修了太上忘情一道,七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我轻易不能动情了,您再也不必担心这一点。”晏寰宇愣了一下,以他的沉稳和心机,鲜少会将情绪如此明白地表露出来。然而此时他的确大脑空白了一瞬。晏寰宇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盯着沈清和,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上忘情道,乃是所有的道之中,最容易修;也是最难修的。 因为太上忘情道的劫,百分之百是情劫,而沈清和修炼此道的初衷,便是为了忘情,这样刻意的行为,又怎会在历劫的时候,瞒过天道? 他突然觉得很愤怒,然而这种愤怒从何而来,他自己心中明白,却又不能说出来让沈清和误解一 他恨极了沈清和的不自爱不自惜! 晏寰宇深吸口气:道:“我不希望你通过这种方法断绝情爱,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杂念一你明知道我与你,根 本不可能,但我不希望我的下属是无情无欲之人,那样的人,我更是不敢用。” 无情无欲,便意味着没有弱点,一个人若是没有弱点,又如何能保证他的忠诚?沈清和依然在笑,他似乎很少有时间是不笑的。 “殿下若是担心我会背叛,倒不如与我订下主仆契约。"沈清和往前走了几步,在近距离晏寰宇三步的地方站定。“主仆契约订立之后,若是有一日我背叛了主人,便让我受万箭穿心之痛而死,您说如何?” 晏寰宇和沈清和对视良久,才后退了半步,道:“你滚吧。”沈清和脸上的笑容僵了。 晏寰宇说:“你是个疯子,比起一个杀人机器,我更不愿意用的,便是你这种人。沈清和说:”以后我都不用再为您做事了么?”晏寰字捏紧了手心,道:“随便你吧。” 沈清和歪着脑袋望着他,说:“其实您将我赶到东院,便是再也不想见到我的意思吧,慢慢放逐,慢慢疏远,然后再彻底弃之不用。 晏寰宇深吸口气,表情也恢复如常,道:“我需要一个人在东院盯着晏天痕的一举一动, 你非常合适,非常,但现在我不得不考虑其他人了。” 沈清和说: "您的确该考虑其他人了,晏天痕知道我是你的人,他对我必然多有防备,不可能给我真正接触他的机会。 晏寰字道:“所以,你打算脱离我么?”沈清和失笑,说:“殿下,我还不想死。” 脱离主子的奴仆,只有死路一条 晏寰宇望着窗外,负手而立,说:“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你走吧。沈清和说:“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晏寰宇说;“好。” 从那日之后,沈清和再也不曾私下见过晏寰字,就连晏宸霄,偶尔在路上见到他,也只当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与他连招呼都不曾打。 然而沈清和身上独属于瑾王府的标签,却是永远都不可能洗掉。 **......... 两日之后,晏天痕的线人来报,说是沈清和从晏寰宇那边出来之后,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加重,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晏天痕听完,使叮嘱道:“沈清和那边你继续观察,有机会使对他施恩,此人虽然对晏寰字忠心耿耿,但两人之间也不是一点裂痕都没有,我们想要拉拢他,必然是要用见缝插针的法子挑拨离间, 那线人也是学院的学生,他听完之后便止不住笑了,道:“殿下,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 晏天痕一挑屑,道:“挑拨离间怎么了,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他若是能被挑拨,只能说明他意志不坚定,主子待他不够好。“ 那线人笑了笑,恭维了几句便离开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晏天痕怎可能继续单纯天真下去? 即便他这些年不在万法正宗,该往里面布置的钉子和暗桩,他一样不会少,甚至从整个九界天族来说,他们世世代代 都会往万法正宗布置钉子,只是数量不多罢了。 正式开学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晏天痕至今为止也没再见到他的那位丹门师父。 虽然划分为丹门器门道门,但实际上每位弟子都要修习这三门的基础理论知识,用曾经的宗主的话来讲,那就是一通百通,知己知被百战不殆。 上课对于晏天痕而言算是轻松,毕竟那些先生讲的东西,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听过了。倒是其他不少弟子都听得津津有味儿,时不时的还能提出些问题来。 课程是从易而难,但晏天痕发现,在实操上面,这些先生可当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丝毫不考虑循序渐进。 临近下课的时候,黎先生用教鞭敲了敲桌子:道:“能进入万法正宗的丹门弟子,在炼丹道上都不是新手了,不过你们的水平有多厉害,我看倒也不见得,今日8回去之后,你们的作业便是炼制一百颗补气丹,下品直接判定不合格,中品勉强过得去,我下节课只看你们炼制了多少上品和极品丹药。好了,今日的课程就到这里,下课。” 在弟子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黎先生便已经没了踪影。 不知是谁哀嚎一声,道;“补气丹?这玩意儿我只知道丹方是什么,还从来没有下手炼过! “下节课是在三日之后吧?天呐,三天时间让我炼制一百颗丹药还不能有下品,比杀了我还难啊! "而且,虽然我自带丹炉来,但那些丹炉也比不上学院的丹炉好啊,可是学院的丹炉要贡献点,对了,灵植也是要贡献点的啊 “一百颗丹药.....我之前一个月都炼不了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钱啊。一片哀嚎声中,晏天痕收拾课本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东院的丹门算是四院丹门之中成绩最差的:也最不受重视的,所以除了晏天痕之外,其他所有炼丹方面才能颇佳的,都选择了西院或者南院。 晏天痕起身之后,屋子里的其他弟子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在了晏天痕身上。他们像是很想与晏天痕搭话,又像是不敢。创作者闲话: ,! 549入学礼物 沈清和却是没太多讲究,直接问道:“烨王世子,看样子您是胸有成竹么。” 晏天痕对着沈清和眨眨眼,说:“这种丹药如此简单,我轻轻松松就能炼出来,难道你们觉得很困难吗?" 沈清和: ....其他众人: ... 晏天痕露出几分苦恼之色,说:“倒是那些灵植不太好搞,一副灵植就要一个贡献点, 一百颗丹药按照出丹率来算,至少也要三十三副,这未免太坑爹了。” 他说完,抬起头对沈清和问道:“咱们学院是否可以承租灵田,自行种植灵植?”沈清和道:“听说是有的,但具体的不太清楚。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多谢,那我还是先去问清楚的好。” 兑完,晏天痕便像一只小鸟似的蹦跳出去, 看起来很是欢快。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沈清和的脸上。 有一位弟子悲愤地说道:“你说,他方才是不是在故意装逼?‘ 沈清和一顿,笑了,道:“烨王世子可是号称小丹皇,而晏家多年前,便是炼丹世家。”只是后来得了尊位,便要以武治天下,渐渐将炼丹一道暂且放下了而已。但这并不代表晏天痕的血脉之中,再也没有丹皇的那些潜能。种植灵田,倒是个好方法。 晏天痕兴冲冲地便拿着叶牌朝着学院最大的库房走去。 库房的管事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成B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躺在门口的那张藤条椅子上面晒太阳,只有有人来的时候才会撩开眼皮子看上一眼。 学院给学生是有各方面的免费供应的;比如丹门弟子炼制丹药所用的灵植,每月都有一定数量的免费供应,超出数量的,就要用旁的东西来换了。 晏天痕走过来,蹲到白胡子老头身边,说:“老爷爷,我想问一件事情,这边的灵田能否租赁?想要租赁,要什么价格 白胡子老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说:“你租不起,别问了。” 晏天痕: ... 晏天痕不满了,说:“人总是要抱有梦想的嘛,就算我现在租不起,过段时间我一定能租得起,不如你说说看?”白胡子老头哼唧一声,有气无力地说:“下等灵田每个月一千贡献点,中等灵田每个月五千贡献点,上等灵田每个月一万贡献点。 晏天痕越听越牙疼,心里想着这特么不是明目张胆宰人么?灵植就算是用灵水浇灌,用各种道法催熟,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成熟一次,还都是些低级的灵植,按道理来讲,灵田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之前便听说万法正宗有万亩灵田,非但能供应整个万法正宗使用,甚至每年都还能拿出去买卖盈利。 怎么到了自己学生这里,就成了这价钱了? “我怎么记得,灵田的租借没那么贵呢? "蔺玄之含笑走了过来。 这白胡子老头原本还散漫不堪,一听这声音:立刻一 一个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动作比少年还要矫健, 只见他两撇白胡子一翘一 翘,一张老脸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还很是谄媚地说道:“华容剑仙多日不来,今日可是要找些什么东西?那灵田对这些新羊虽然要价贵了些,但若是华容剑仙想要,那自然是最便宜的价钱,您看... 晏天痕见到华容剑仙,顿时满目惊喜;道:“华容哥哥,您怎么来这里了?”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来拿些东西,你是要买灵田吗? 晏天痕点点头,道:“是啊,不瞒您说,我每日的灵植消耗量很大,学院的很多高级灵植都是要用贡献点来换取的,可 我身上贡献点不多,恐怕要青黄不接,只能从根本上想办法解决问题了。” 蔺玄之想了想,说:“我那岛上倒是有几块灵田荒废,你若是想要自己种植灵田,倒不如用蓬菜岛上的那些荒地如何? 晏天痕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有些呼吸困难,紧张得像是一只兔子,道: "可以吗?会不会给华容哥哥造成麻烦?种植灵田的话,我每天都要去给它们锄草施肥遮风挡雨,怕是会扰了您的清净。 白胡子老头一双眼珠 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这蔺华容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些年不是没人想租蓬菜岛上的灵田,那几块灵田 可是实打实的极品灵田,不光土地肥沃,就连土壤之中的灵气也十分充足,每日灌既的海水就不知有多少灵气了。 但是蔺华容却是想都不想便拒绝了,气得兰先生直跳脚,大骂蔺华容暴殄天物守着聚宝盆却不知道怎么用。然而蔺玄之却仍然我行我素,该不给就是不给,没得商量。 然而现在,华容剑仙竟是直接将那些灵田主动让给了一个刚入学的弟子?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激动的小睑,心情大好,道:“承你喊我一声哥哥, 我自然要有当兄长的样子,那几块灵田,算是我 送给你的入学礼物吧。“ 晏天痕笑弯了眼睛,道:“多谢哥哥,以后若是岛上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您可千万别客气一对了, 每月要多少租 金啊?我手中现在没什么钱,不过日后我的贡献点一定会有很多,华容哥哥不必客气,只需给我一些宽限时间就好。 ” 蔺玄之忍住摸晏天痕脑袋的冲动,道:“我岛, 上的确有些俗事需要打理,贡献点便算了,我也不缺你那几个钱,不如有空的时候,你替我照看一下灵兽,扫扫院子吧。” 晏天痕必须得点头啊,这摆明了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水不答应谁是白痴啊!白胡子老头倒吸口凉气:差点儿眼皮子一翻撅了过去。别说喊哥哥,就算喊爹也行啊! 白胡子老头谄媚笑,凑到蔺玄之身前,道:“您看还缺不缺扫地的擦桌子的铺床的暖被的?老头儿我什么都能做到! 蔺玄之: ... 晏天痕.... 蔺玄之淡淡扫了他一眼,这白胡子老头便怂了,往后面缩了缩,说:“好吧, 知道你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少年,老头儿我 就不和他们争了,华容剑仙想要些什么?“ 蔺玄之道:“家中的患子将之前的妖喜果吃完了,我来拿之前寄放在这里的妖喜果。白胡子老头满脸嫉妒,说:“哎,您可真是.... 人不如虎啊。 万法正宗每个弟子都知道,华容剑仙身边有一只虎崽子,那虎崽子长得虎头虎脑很是灵动可爱,每天翘着尾巴像是个 小狗似的,深得华容剑仙喜爱,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要带到哪里。 也不知多少人都对那虎崽子羡慕嫉妒恨,恨不能自己取而代之。 方才是提前下了课,晏天痕跑得快,所以来到库房的时候没见到什么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了不少弟子。他们一眼便看到了华容剑仙,都露出了错愕又惊喜的表情,纷纷想要上前问好。 蔺玄之与晏天痕一起进入库房的时候,刚巧遇到正准备离开库房的晏表霄和晏寰宇。 晏寰宇先是看到了华容剑仙;便紧接着看到了跟在他身边的晏天痕。晏寰宇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仍是落到他们两人关系如何之.上。 晏寰宇道:“华容剑仙,阿痕。” 晏天痕比晏寰宇年龄小,又是他的亲堂弟,他叫一声阿痕,自然是没什么差错的。蔺玄之微微颔首,道:“瑾王世子。” 晏寰宇道;“华容剑仙是有什么东西要拿吗?”蔺玄之道:“一 些杂物。” 晏寰字很是恭敬,道:“那我便先不打扰剑仙了,近日我在剑式上有些感悟,不知剑仙何时有空,我想要向您讨教一崔师尊也有些事情想要与您相商。 蔺玄之虽然久居海外,但并非和宗门没有联络。他不出岛,自然会有人主动上岛去见他。其中摇光剑圣便是蓬菜岛上的常客。 蔺玄之与他的关系也很是不错,经常在一起切磋剑术、对弈喝茶,虽然暂且还不是过命的交情,但说是知己也差不多了。 于是蔺玄之自然应道:“近三日我要闭关,三日之后待我出关,再与摇光剑圣好生探讨。”晏寰宇道:“多谢华容剑仙不吝赐教。” 晏天痕鲜少能看到晏赛宇如此恭敬的态度,便心中禁不住感慨: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就是和常人不般。 晏寰字为人处世很是圆滑,他见蔺玄之要找东西,便主动相帮,毕竟这库房之中格子有成千上万,想要将储存在此处的东西寻出来,也是要一定时间的。 趁着这个机会,晏宸霄一把将准备跟着蔺玄之去找妖喜果的晏天痕抓了过去,在晏天痕不满的注视中,晏宸霄问道:“你怎么会和华容剑仙在一起?“ 晏天痕白了他一眼,说:“我们关系好,不行么?” 晏宸霄说:“不可能,华容剑仙那般高洁傲岸之人,怎可能与你这等人交好?你莫要乱说,拉低了华容剑仙的水准。晏天痕忍不住吐槽道:“怎么, 难道你以为华容剑仙只有和你大哥那种人交往,才算是有水平么?” 晏宸霄点头,说:“那必须的,我告诉你啊,我大哥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前往蓬莱岛与华容剑仙谈剑论道,华容剑仙对 我大哥,也多有赞誉,你没机会的。 机会?什么机会? 作为华容剑仙的头号迷弟,晏天痕的脑袋上时刻都能支起来寻找情敌的雷达。 于是晏天痕尚未过脑,便啊了一声: 脱口而出道:”你大哥对华容剑仙有那种心思啊?”晏宸霄没听明白,说:“那种心思是哪种心思?”作者闲话: 今天加班,更得比较晚 ,! 550敲诈一笔 晏天痕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就是类似于沈清和对你大哥的那种心思啊。” 晏宸霄先是大脑一片空白,接若嗡的一声,整张脸都一下子白了。 他先是紧张地扭头飞快地看了眼还在帮蔺玄之寻找寄存物的晏寰宇,又飞快地瞪着晏天痕,像是在逼问似的,咬牙切 齿道:“你怎么知道我大哥和沈清和的事情?妈的,你该不会是往我大哥或者我身边安插了探子吧?” 这件事分明已经被晏寰宇当年严令禁止那些知情人再提起,就连和晏寰宇关系极好的楚灵也不知道,晏天痕又怎可能得知此事? 晏天痕也愣了,他没想到随口胡掰扯淡之言,竟也能一猜便中,他先在心中惊了一下,才打定主意要慢慢消化一沈清和与晏寰字有那种关系?这倒是有意思极了。 晏天痕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似笑非笑说道:“原来是真的啊,我就说你大哥和沈清和之间为何总是搞得如此蛋疼,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欠了情债,啧啧啸.. 晏宸霄突然意识到晏天痕方才那些话的目的。他狠狠瞪着晏天痕,道:你故意诈我? " 晏天痕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故意诈你的,谁让你自己傻,不禁诈呢。晏宸霄: ... 晏天痕拍了拍晏宸霄的肩膀,蛮有深意地说道:“不过嘛,你要是想让我保密,我也是可以保密的,不然,我就告诉你大哥,说你把他和沈清和的事情,抖露给我。” 晏宸霄怒道:“我大哥不可能相信你挑拨离间。 晏天痕笑了笑,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一不小心暴露给我,也是颇有可能的嘛。 晏宸霄惊疑不定地琢磨片刻之后,才咬着牙根,压低声音说道:“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出来吧。”曼宸霄总算是聪明了一次,没有声张,知道有些时候做人要能屈能伸。晏天痕想了想,说:“要不然你求我?” 晏宸霄一副被折辱的表情,横着脖子说道:“士可杀不可辱。 晏天痕说:“你太无聊了,所以还是给钱吧,你身上有多少贡献点,给我划过来一半就够了,看在你今天这么乖的份儿上,我也就不多要了。“ 晏宸霄: ...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晏宸霄抿着嘴唇二话不说便将一半的贡献点刷给了 晏天痕,嘴巴上还叮嘱道:“你可千万别说话不算话,这事儿在我大哥那里可是禁忌:所有提过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你若是敢让他知道你在外面散布谣言,小心你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晏天痕看若叶牌上多出来的三千贡献点,一边暗自吐槽有个大哥真是好,一边暗道看样子沈清和和晏寰字之间果然有不得不说的过往,睑上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 我这人最讲义气了,既然你今天这么听话,我就不坑你了。” 晏宸霄黑着脸,迅速离晏天痕远一些。一遇到这个人,就没什么好事儿。 上次他大哥罚他抄写的宗规戒律,他还没抄完,若是晏寰宇知道他被晏天痕诈出了一个大秘密,怕是接下来的日子,他都没法过得滋润了。 拿了妖喜果,蔺玄之向主动爬到高架子上取物的曼寰宇道谢。 晏寰宇表示很高兴为华容剑仙效劳,井与蔺玄之约定了三人见面的时候。 不得不说,晏寰字对蔺玄之的剑法感悟尤为佩服,他与蔺玄之是同一批进入宗门的弟子,也同为剑修,起初他并不服 气蔺玄之,觉得这以前从未听过名声的无名小卒,凭什么一来宗门,就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蓬菜岛一 那可是灵脉所在的仙岛,.上面灵气浓郁,乃是集天地之造化之地,多年都不曾为任何人开放,更别说某个人独占这灵 岛了。 然而就在晏寰宇主动挑战蔺玄之,并被他三招之内撂倒之后,晏寰宇便有些服气了。起初,也并不是特别服气,总觉得蔺玄之有几分运气在里面。蔺玄之看着他,淡淡问道:“服了么? ”曼寰宇说:“不服。 于是蔺玄之继续接受晏寰字的挑战。 又是三招,晏寰宇兵败如山倒,险些趴在了地上。 他强撑着身体,盯着从容不迫纤尘不染的蔺玄之:道:“我不服。 ”蔺玄之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不服就接着打。 第三次将晏寰字碾压式地打败之后,晏寰宇抹了把嘴角流出来的血丝,轻轻笑了笑,有几分傲然,也有几分酒脱,道 “我曼賽字生平不服人,我今日算是服气你了。” 华容剑仙,一战成名。 从那之后,蔺玄之便入主小蓬菜,整个万法正宗再无人向他挑战,华容剑仙的名声,也越传越响,先是在万法正宗,后来便扩展到了九界。 晏寰宇将东西交给蔺玄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华容 剑仙与天痕堂弟,关系似乎不错?”他记得,在晏天痕进行丹门比试的时候,蔺玄之也出现在了赛场上。 虽看似并不刻意,但晏寰宇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正如他当初三次被蔺玄之打败便主动认输一样,事不过三,晏寰宇自有自己的评判原则。 蔺玄之并末否认,道:“早些年有些渊源,我视他若亲弟,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晏寰宇心中惊愕不已,想若等回去之后便要派人好好查一查华容剑仙和晏天痕究竟有什么瓜葛,嘴.上说道:“倒是不曾 听剑仙提起过。 蔺玄之说:“现在知道也无妨。我常年居于海外,宗门之事多数是顾不上的,你与阿痕本就是血亲,又年长于他,若是他遇到事情,还需仰仗金瑾王世子多多照拂。 晏寰宇点点头,道:“都是自家兄弟,自然是要照拂的。 原本晏寰宇便是为人处世极为妥当:表面功夫也做得极好,亦不会斤斤计较,显得小家子气,于是蔺玄之随口的嘱托 他自然是轻而易举地答应。 至于接下来是否当真照拂晏天痕,恐怕不好说,不过表面上至少过得去一然而即便华容剑仙不主动提起, 晏寰宇也一样会“照拂"要天痕。 蔺玄之取了妖喜果便要离开了,他对晏天痕问道:“那灵田至今还是荒芜一片,你是否要现在便随我过去看一看?亦或者是改日有时间再来?' 晏天痕马上说道:“我现在便有时间。” 同时他心里加了一句:只要是你邀请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没时间也得挤出来 蔺玄之笑了笑,便带着晏天痕走了。 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那些弟子一边给蔺玄之行礼,一 边用惊疑不定的眼 神看着走在他身边与他仅仅有半步距离 之遥的晏天痕。 他们知道晏天痕是何等身份,便总禁不住会多想一些事情。比如一 “华容剑仙是否受到烨王世子威胁?”“烨王世子是否给了华容剑仙好处?” ”华容剑仙不是已经出世了么,怎么还会和世俗王朝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离得如此近,难道他就不担心旁人说他什么吗? 还有人怀疑蔺玄之的用心。 世外之人,会下意识地避免与世俗王朝位高权重之人有太大牵扯瓜幕,醫如剑神殿的六位剑圣,因为一旦沾染世俗烟火,道心便很容易不稳固,且因果也会不可避免地增多。 入世容易,出世难,所以如今最顶尖的那些剑圣,全部都洁身自好,不染世俗因果。 摇光尊人收了晏寰宇当弟子,已经在整个万法正宗掀起轩然大波了,但摇光尊人曾在正式收他为徒的那一日,当着万法正宗历代剑神的神位道:“我摇光今日收晏寰宇为徒,自当尽心竭力教导他,往他有一日能够成圣,甚至成神,但这等师徒关系,仅存在于晏寰宇在万法正宗求学期间,来日晏寰宇一旦出山,师徒关系自然解除,从此因果两断,恩怨两清。” 而晏寰宇也的确是在剑修一道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值得被摇光尊人收入门内。可晏天痕何德何能? 他的身份尤为尴尬敏感,而蔺玄之的地位在万法正宗的弟子心中,又尤为超然卓绝。 他是不知多少弟子心目中最为纯净的一片土地,不容亵渎,不容玷污,不容觊觎。 不消半日时光,晏天痕逼着蔺玄之,同他一起上了蓬莱岛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万法正宗。 先生们轻易不会发表言论,尚在观测阶段,弟子们却是津津乐道,又是愤怒又是叹息,总觉得晏天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对于当事人来说,此处一派风平浪静,世事安稳。 蓬菜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外仙山,而是万法正宗的一处独立的附属岛屿,因海底灵脉的一处重要位置,埋在蓬莱岛的下面,以至于此处经年累月都仙雾缭绕,灵气蓬勃,因此得名为"小蓬莱”。 蓬菜岛不算大,四处都是山脉,中间有一处谷地平原,有房屋,有果树,也有大片大片没有种植灵植的灵草田圃。要上岛,可以坐船,也可以御剑飞行,只是蓬莱岛上空有阵法,轻易不能闯过。 蔺玄之带着晏天痕御剑,对他说道:“我带你走一遍这空路, 你若是下次想要过来,使直接破了阵来岛上便可。”晏天痕心中激荡难安,一边牢牢将这些阵法的破译方法记住,一边说道: “多谢华容哥哥。'没过多久,两人便落在了蓬莱岛上。 晏天痕恨不得将这里的所有美景都尽收眼底,映在脑海之中,这里是蔺玄之生活的地方,这里有他生活的全部痕迹。蔺玄之道;“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山中闭关,这房子还是蓬菜岛的前任主人留下来的,我已经清扫过了,你日后来这边 若是累了倦了,便在这房子里面休息。 那房子看起来算是普通,白墙灰瓦,但一看便能够遮风挡雨。晏天痕自然点头。 蔺玄之便带着晏天痕前来房屋后面的那片灵草田國旁边。 “这么大片的灵草田圃?“晏天痕看到灵田之后,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至少有百亩那般大,这田圃并非完全荒废,有三分之一都已经种出了灵植,从等级较低的到十来年才能孕育出来的灵真,一应俱全,基本上能满足绝大多数丹师的基本需求。 当然了,中级以上的灵植,数量较少,品种也不足,但这已经够让人瞠目结舌的了。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亲亲的黄瓜~ ,! 551芥子空间 晏天痕恨不得马.上扑过去,但仍是忍住冲动,道:“华容哥哥, 这些灵植是你种下的吗?” 蔺玄之道:“无事的时候,便种灵植来大发时间了。 晏天痕禁不住叹息道:“华容哥哥,这世上可还有你不会做的事情?蔺玄之说:“当然有,人无完人,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会?” 晏天痕转过来看他,道;“我想象不出。”蔺玄之说:“生孩子。”晏天痕: ... 曼天痕原本想说这个我无法反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若是蔺玄之吃了孕子丹,说不定也能生出小孩来。但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便让他打了个灵激赶紧压下去了。谁能有这个本事,让蔺玄之给他生小孩? 蔺玄之道:“剩下的这些灵草田固,你若是觉得有用,便都用了也无妨,我总归一个人也管不了这么多灵田,你若是觉得种植起来浪费时间,也可以专雇几个人来替你打理。 晏天痕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来就好,说起来我以前在五洲大陆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因为要吃饱饭,所以在灵草田國里面打工,那时候我体内的封印还没解除,也不曾真正摸到道门诀窍,便只能徒手去拔那些杂草,每天还拔不了几根不过在种植灵草方面,我倒是有些心得的。” 蔺玄之点点头,道:“过去的磋磨,都是为今日做准备的。” 晏天痕提起过去,突然很是好奇地问道:“华容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啊?我父王说,他在九界这么多年,以前都不曾听说过华容哥哥姓名,仿佛你是一夜之间突然被窥天世家发现, 又突然这般大方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就像无人知道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一样。晏天痕曾经问过很多人,可他们的答案都与他一样。 晏天痕觉得最有可能知道的;便是亲自将蔺玄之引荐到万法正宗的揽月尊人,可他师尊只是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道 “不可说。 这是真的不可说,还是不愿说?晏天痕不懂。 他见到了正主,不管如何都是要问一问的。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我的来历啊, 我来自一方小世界。” 晏天痕有些惊讶,他以为华容剑仙这等风流人物,定然是要九界才能出现的。 晏天痕睁大眼睛:道:“能够从小世界来到九界大陆的,除非有特殊的传送方法,亦或者是修为已经摸到了地阶境界,华容哥哥应当是后者吧?‘ 诚如晏天痕这样的,便是当年随着幽冥等人一道前来九界,他哪怕修为再低,有九界之人护法,也绝对能平安到达。蔺玄之说:“不,我那个时候,并不算是真正窥得地阶边沿,只是我不得不来到九界。” “为何?“晏天痕问。 “因为我家阿弟,人在九界。“蔺玄之声音低沉温柔,道: ' 我见不得他一个人在九界,便自然而然要跟着过来。”晏天痕: .... 他之前便听蔺玄之提过他的弟弟一次,只是没想到,今日蔺玄之自又提起了那个人,而且还用这么温柔的口吻。 晏天痕突然嫉妒地心中快要冒泡了。 他酸酸地说道:“你那个弟弟,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么多年,也不见他来主动找你,看样子,他对你这个哥哥不怎么上 心啊。 蔺玄之原本睑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闻言便笑容隐了下来。 “他的确对我不上心,但他也无法对我上心。"蔺玄之说到这里,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想在这里种些什么?山上还种了一些果树,你若是想种树,也是可以的,不过要从外面带来一些幼苗。 ” 晏天痕风中凌乱,道:“你还会种树? ” 蔺玄之说:“闲来无聊。曼天痕: ... 当他看到那些挂”了果子的各种果树,他更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没想到,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华容剑仙,竟然还有这般接地气的爱好。 这些果树,每个上面都挂了些果子,有桃子,有苹果,还有说不出名字的果子,但每棵树,上的果子,又都只有那么两三只罢了。 晏天痕见多识广,一看便知道这些灵树蕴养起来极为困难,说不定要耗费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才能抽出一片新叶子开出一朵花来。 这些果树,菌玄之究竟养了多久? 似是看出了晏天痕的疑惑,蔺玄之主动答疑解惑,道:“这些树,若是放在外面,怕是要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再百年 才能成熟,只是蓬菜岛和外界有所不同,此处非但灵气浓郁数倍,就连时间也慢了一些。 晏天痕一愣,道:“时间也慢?这怎么讲? 蔺玄之道:“时间慢的意思,便是这里的过十日,外面才一日而已。” 晏天痕噔大眼睛,道:“还有这种好处?“ 蔺玄之看着他瞪圆了的杏眼,禁不住微微一笑,道:“所以对于修炼而言,此处再好不过,旁人修炼只一日而已,你便 能修炼十日。 晏天痕环视四周,道:“这里究竟是什么?” 他自认为见多识广;也想不透究竟如何才能让一海之隔,时间便宽敞这么多。 “是一方法宝。“蔺玄之道:“名为五行聚魂盘,也可简称为魂盘,它是我的芥子空间,能够外向化,我让它覆盖整片蓬菜岛,它便能成为新的蓬菜岛。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道:“华容哥哥,此事除我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蔺玄之心中一暖:晏天痕在知道魂盘存在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这有多厉害,而是担心他是否透露给其他人,惹来麻烦。 “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每个都是我极为信任之人。"蔺玄之说。尹重月就不必说了,这魂盘的存在,怎么都不可能瞒得过他的。 万法正宗也有几人知道,毕竟蔺玄之当初想要落脚在蓬莱岛,当然要给他们一些好处,而这能够蕴养海底灵脉的五行 聚魂盘和重莲盏,自然就是蔺玄之的底牌。 若说起初万法正宗有多看得起他蔺玄之,以至于能给他这么多好处,那自然是夸大其词。好处是要用好处来交换的。 只是这些暗中的交易,外面的人不知道而已:这也间接造成了华容剑仙的名声越发缥缈玄乎。晏天痕松了口气,道:“这就好。” 他突然一顿,道:“华容哥哥竟是这般信任我?你就不怕我转头就把你这里给卖了么?” 蔺玄之温和地说道:“这我倒是不怕,你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你若是当真把这里给卖了,那你便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当一个抱剑童子吧。” 晏天痕: ... 突然在盍欲动想把芥子空间马上出卖了。 在这蓬莱岛上逛了一圈之后,晏天痕对此处也有了更多的了解一蓬莱岛上有一条河, 河水之中的灵气乃是整个岛上最浓郁的地方,大抵是因为里面有重莲盏。 蔺玄之的屋子里面挂着两把伞,一把黑伞,一把白伞, 据蔺玄之的话来讲,这对儿伞其实有剑灵,只是最近两个剑灵手拉这手闭关去了,所以岛上便少了叽叽喳喳斗嘴的两人。 晏天痕还看到了一只放在另一间屋 子里面的大鼎。晏天痕敲了敲鼎身,问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蔺玄之本想说是用来洗澡的,但又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便说道:”装饰物。 晏天痕眨眨眼,说:“仅仅是装饰的话,太浪费了,我看它质量不错,里面蕴含的灵气也不少,用来洗澡也是不错的。 蔺玄之: ... 因着此处的时间过得很慢,晏天痕当即便决定以后没事便要泡在这里,美其名日利于修炼。 他不知为何,面对蔺玄之的时候,虽然理智上告诉他不能放肆,要悠着点儿,但感情上却是支配着他占蔺玄之全方位的便宜, 他渴望能离这个人近一些,而这个人恰好给他抛出了橄榄枝,他当然要顺杆子往上爬,而不是因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羞涩和矜持,白白放过这么个好机会。 用他爹幽冥的话来讲,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追媳妇儿的时候就得死不要脸死不要皮天下无敌。幽冥可以说是在这方面很有心得体会了,而晏天痕也当真得了幽冥的真传。 晏天痕毫无压力地与蔺玄之相约每日没课的时候他便泡在蓬莱岛上,蔺玄之自然点头应允。 虽然灵田都已经准备好了,晏天痕还要去买些种子。 临走的时候,晏天痕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眨了眨看着蔺玄之,道:“华容哥哥,你待我这么好,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蔺玄之拍了下他的脑袋:道:“小脑瓜子胡思乱想什么?我与你师尊乃是故旧,他托我照顾你,我自然要对你上心一些 晏天痕心中的雀跃顿时少了一大半,哦了一声,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乱说的,华容哥哥切莫放到心上。蔺玄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即便他放在心上,也不会让晏天痕知道。 晏天痕离开之后没过多久,蔺玄之一挥云袖,原本的那片芥子空间便收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蓬菜岛变成了晏天痕从未见过的模样,上面依然有山川河流,只是走向和形貌与他所见到的截然不同,就连被蔺玄之说是"跑去山中玩耍”的两只虎崽子,也出现在了两块荒芜的灵草田圃之中。 蔺玄之闭了闭眼眸,心中想道:他果然不想让任何多余的事情来打扰他与晏天痕短暂的相处时光。 552屡次拒绝(二更] 晏天痕回去之后,便直奔商街。 万法正宗相当于一座城市,里面的街道鳞次栉比,生活区学习区和商业区界限分明,什么外面想要买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买到。 弟子们可以租赁店铺来做买卖,但最大的铺子自然是学院自责的。 店铺的名字就要灵草阁,晏天痕在这里直接大手一挥将所有四级到六级最常见的灵草种子全都买了下来,四级之下的他在蔺玄之那边的灵草田围里面已经见到了,倒是极为齐全。 四级到六级的灵植,倒是能够在灵草阁买到,等级若是再往上,怕是就极为难寻了,想要买入,需得先加入丹师盟会登记在册,才能有买到灵植的机会,亦或者是到大宗铺子进行专门的契约买卖。 不过,这是寻常的路子,晏天痕既没有加入丹师盟会,也能将那些灵植搞到手。 他想要,自然有人会帮他寻找,只是在万法正宗,他能用之人少之又少,只能靠自己托人寻找。每样种子买的不多; 一共买了五百多粒种子,晏天痕兴冲冲地便去找华容剑仙。蔺玄之大概是心情好,有比较闲,所以与晏天痕一起亲手将这些灵植种入土壤。 晏天痕采买种子,将几乎所有贡献点悉数耗光,他便只能寻求赚钱的出路,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自己的老本行一卖丹药比较靠谱。 只是想要卖丹药,必须得先租赁店铺,还得雇佣帮忙记账、做卖之人,全套流程下来较为麻烦,晏天痕暂时将此事延 后。 晏天痕这几日都留在蓬菜岛上,只是他与蔺玄之并不会说太多的话,蔺玄之练剑打坐,参悟剑道,他也要炼丹辨药,修习道法。 两人虽然距离甚远,也无太多交集,但在晏天痕心中,总是有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时不时便从心底冒出来。 他从未见过蔺玄之待其他人如此,他便想着就算是受了师尊所托,他在蔺玄之心中,恐怕也是特殊的那一人。他对此,既感恩,又惶恐。 就这样一晃三日过去了 ,外面的时间也走到了该去上课的时候。晏天痕便离开蓬莱岛前去学院上课。 他刚一踏入课室的门,便被无数双视线齐刷刷地盯住了。晏天痕: ... 看来华容剑仙很受欢迎。 一一一一* 蓬菜岛上:晏天痕方才离开不久:便有人前来拜访。来者乃是东院院长万民棠。 万眠棠自从那次在煞阵之中与蔺玄之一起破阵之后, 便总是三天两头地往蓬莱岛跑,他不喜欢练剑,也不喜欢弹琴, 只喜欢对弈喝茶。 万眠棠每次前来,都要缠着蔺玄之对弈几盘。 虽然万眠棠对下棋有着谜一样清奇的热爱,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下棋技术很烂,非常烂,烂到蔺玄之都有些不想与他继续下了。 蔺玄之说:“你为何不去找旁人下棋,非要来折磨我?” 万眠棠翘着嘴角,将自己的最后一步路亲手封死,道:“那些弟子们和我下棋的时候,下的莫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像是若是赢了我之后,我就能把他们给吃了似的:也就你敢赢我一盘又一盘了。” 蔺玄之收了手,道:“你该不会是只来找我下棋吧? 万眠棠笑道:“当然不是,若我只把你当成个打发闲暇时光的人,岂不是对你的极大侮辱?我是有事相求。 蔺玄之说:“若还是之前的那件事情,我的答案依然不改。” 万眠棠说;“别这样,不过是个地阶甲字级别的煞阵而已,以你我的实力,必然能够成功破阵。” 蔺玄之望着万眠棠,说:“你若是有这个自信,就不会来找我了。地阶甲级的煞阵,至少也要让修为到达地阶宗师境才能有把握活着出来,剑宗境界,整个万法正宗都没有一人。’ 万眠棠说:“若是不破地阶甲字级的煞阵,天字级别的煞阵更不可能打开了,我们连窥探天阶一角的机会都没有,你不 觉得特别遗憾吗?‘ 蔺玄之说:“比起这种遗憾,我宁可多活几年。” 万眠棠显然有些失望,说:“没想到,连堂堂华容剑仙,都是如此怕死之辈。”蔺玄之淡定道:“不怕死的人,现在都已经作古了。” 万眠棠: .... 蔺玄之微微蹙眉,道:“你为何非要不停地挑战煞阵?你若是想去送死,法子多得是。“你知道我不是送死。“万眠棠说:“否则我一 一个人就进去了。”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去的。”万眠棠再一次鄙视道:“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怕死。”蔺玄之点点头说:“是啊。 万眠棠: “.... 看来今天是说不通了,既然这样,那他明天再过来说一说吧。 万眠常便不再提及煞阵之事,而是像是话家常似的说道:“之前在煞阵之中,我就觉得你与姜家那小子关系不一般,如 今看来,你们关系的确很是可疑。 蔺玄之说:“我与他家长辈乃是故交,关系好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万眠棠笑了笑,状似随意道:“这几日院中关于晏天痕与你关系的猜测,可谓是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都觉得是烨王世子打算拉拢你入世:对你不怀好意。” 蔺玄之道:“看来东院的课业压力太小,修炼太过轻松,才让他们有这么多闲话可说。 万眠棠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说起来,作为院长,我还是要为自家学生考虑的。你若是对他好,就莫要与他 牵扯太深,否则他早晚有一 日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蔺玄之默了默,道:“日后我再与他相见,便不让旁人知道吧。 万眠棠: ... 万眠棠有种扶额的冲动,道:“你不觉得,你对他太好了吗?” 蔺玄之说;“这便算是好了么?" 他还能待他更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万眠棠有些语塞。 蔺玄之看着万眠棠,道:“宗门内的弟子如何说我,倒是无所谓,可若是欺负了他,我这边是不愿意的。我若是不知道就罢了,一旦让我察觉,我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万眠棠禁不住心中一惊,心道这恐怕不单单是因为故旧所托。 万眠棠笑了笑,说道:“你都多大年纪了,竟也打算和小孩子们计较。” 蔺玄之将棋子慢慢挑拣放到棋篓里面,慢条斯理地说道:“年龄倒是也相处不了太多,说不定你的弟子里面,有的人年纪比我还大,我若是对他们做些什么,也算不得是以大欺小。” 万眠棠盯着蔺玄之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道:“你究竟年龄几何?'蔺玄之想了想,说:“我自己也已经忘了。” 万眠棠: ... 万眠棠禁不住问道:“你当真不打算随我一同进入地阶甲字级的煞阵?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蔺玄之将最后一颗黑子收入棋篓,想都不想便道:“不想死, 不去。” 万眠棠: ..好吧。” .........****** 一月之后,交作业的截止日期到了。 除了晏天痕和童子书之外:整个东院的初级弟子并无一人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不少弟子都垂头丧气的,显得闷闷不乐,连教室的气氛都显得沉闷了许多。 黎先生上课前便检查了课业,他并未做太多评价,只是将每个弟子的完成情况记录下来,并且挂在教室的后墙上面。上课之后,黎先生道:“这堂课我们炼制丹药,现在将你们的丹炉拿出来。作为丹师,丹炉这种东西就相当于剑修的剑,是要随身携带的。学生们纷纷将自己的丹炉拿出来。 只有童子书很是羞涩地说道:“先生,我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丹炉。此话一出,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童子书的身上。就连晏天痕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童子书乃是丹门考核的第二名,他炼丹的水准颇高,只是炼制的那些丹药,等级都不怎么高罢了。 他对丹道也颇有自己的感悟,四位先生们不管布置什么课业,他都能极快极好的完成,还总是对同学们不各赐单教, 不少弟子都对他印象极好, 晏天痕倒是和他并无太多接触,毕竟他这些日子,一有时间就往蔺玄之那里跑,名义上是照看他的灵草,实际上是希望能多和蔺玄之在一起。 童子书说完,黎先生微微怔,道:“怎会?那你之前炼制丹药,用的是什么丹炉?” 童子书说:“我用的丹炉是租赁学院的,每日一个贡献点,只是前些日子,我买了不少灵草,还买了一个储物袋,一不 小心将剩余的贡献点花个干净.” 说到这里,童子书的耳朵有些发红,略显羞耻;道:“对不起, 我实在是太穷了,连来这里的路费都是在丹铺中打工好不容易凑齐的,所以一直也都买不起丹炉。 学生们顿时哗然一片。 众所周知,丹师和器师乃是最烧钱的,一个家族想要养出一个真正能扛鼎充当门面的丹师,零零总总算起来,光是丹炉和灵草,就要消耗数以百计的灵石:甚至更多。 所以绝大多数的丹师,即便不是富人,也绝对不是穷人,万法正宗的弟子尤为如此。 丹门气氛浓郁、地位较高的西院和南院那些弟子自不必说,其中十分之一都是天族弟子, 剩下的一半都是世家弟子,即便是丹门落宽的东院:也大多数都是衣食无忧之辈。 没想到,这年头竟然还能寻到一位如此贫寒的弟子,这可称得,上是稀罕了。 一位弟子禁不住说道:“你如此贫寒,家里人竟是支持你走丹道,也是不容易啊。 童子书说:“我是孤儿, 从小到大并无家人照拂,也没人阻止我修习丹道,而且,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我就将所以的钱,都用在购买灵草上面了。“ 其他弟子便都炸了锅。 这个问:“那你的丹道, 又是如此学得的?” 章子书说:“我是偶尔有一次去山中采药,遇到了一位老道,他说我有灵根,便将一本丹道的秘籍传给了我,从那之后我便开始自行摸索,慢慢的也就学会了炼丹。” 弟子们皆是一脸震惊,再看童子书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钦佩。 他们莫不都是专]跟着专门请来的师父修习炼丹术,又有着家里人的全力支持,还从未见过条件如此艰苦还能自学成才的。 作者闲话: ,! 553获得货誉 晏天痕也止不住挑了挑眉梢,他觉得这个童子书如果说的是真的,倒也算是个奇人了。反正他当年入丹道,还要靠他爹的指引教导。 弟子们纷纷赞叹夸奖 “子书,没想到你竟然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还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可真是够厉害的。' “我太佩服你了,我手中还有一个丹炉,若是你不嫌弃,便用我的吧。” “子书,我之前还在想,你分明是考核第二名,按道理来说,你的贡献点比我们都多,为何却还住在那破旧不堪的房子里,原来是这样。 黎先生听到这里,禁不住皱起眉头,道:“你没有租住房屋吗? 童子书点点头,有些局促地说:“我想将贡献点用在买灵草上面,宗门里面有太多我以前想买却买不起的灵草了,我不想因为那些衣食住行的外物,平白放弃那些灵草。“ 黎先生也难得露出了慈爱之色:和颜悦色地道:“你这孩子,灵草总是有的,但你自己的基本生活,也要照顾妥当,这 样吧,下课之后你随我来一趟,我问一下学院是否能够通融一番,为你寻个能多喋贡献点的差事。” 童子书满是感激道:“多谢先生, 先生大恩大德,子书没齿难忘。 黎先生对童子书很是满意,如此天赋颇佳又勤学苦练还尊师重道的嫡子,谁不喜欢? 接下来,黎先生便将自己惯用的丹炉先行借给童子书使用,童子书屡次道谢之后,才接过黎先生发下来的灵草,开始按照先生的要求炼制补气丹。 补气丹顾名思义,便是能够蕴养丹田气海,补充其中的真元之气,这乃是一种调养身体的辅助性丹药,若是炼制的好 便能够调和气血丹元;让体内的气流通常,有益于周天游走。 黎先生让学生们现场炼丹,便是为了亲自一个个地找出他们的短板,为弟子指明提升方向。 补气丹的等级并不算高,对于晏天痕而言很是容易,因为他完成了黎先生布置的课业,因此黎先生先是关注了他。黎先生道:“天痕,你是唯一一个炼制了一百枚上品和极品丹药的学生,不如你现场炼制一遍,好让你的同窗们观摩一 晏天痕并不怯场,也不怕旁人偷师,便道:“好啊。 晏天痕的丹炉名为缠缠,已经伴随他多年,丹炉因长年累月炼制丹药,因此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灵植的芳香气味,光是靠鼻子嗅上一嗅;便能让人觉得很是通体舒畅。 晏天痕将灵草扔进丹炉之中,左手打着手诀,右手用体内的丹火糅杂真元,汩泊地灌输到丹炉之中。丹炉开了六个孔,这些孔均匀地吸收着真元和灵气,那些灵植慢慢化成了水,又凝结成了丹。晏天痕的手法无比稳重:复杂的手诀竟是没有丝亳差错。弟子们禁不住看得入神。 片刻之后,只听丹炉之中发出了几声清脆声响:晏天痕掀开盖子,将那几枚丹药吸入手中,笑道:“练成了。”晏天痕炼丹速度极快,从开始炼制到丹成,才不过将将过了一个时辰而已。而且,他手中的灵丹,竟然全部都是极品丹药! 黎先生满是欣赏地点头称赞,道: "我听说你在九界被人称为小丹皇,原以为这名声里面夹杂着些水分,没想到竟是真的。你这炼丹水平如此:又得了极为上乘的丹诀秘法,如今你只需要将你的修为提升上去,尝试更多更高等级的丹方便罢了,除此之外,我怕是没有太多能教你的了。” 如此高的赞誉,从黎先生口中说出来可是极为罕见的。 弟子们纷纷对晏天痕感到羡慕嫉妒,一部分人还觉得心中泛酸。 晏天痕却是笑了,看若黎先生说:“先生未免太抬举我了,学海无涯,道海无边,我这些雕虫小技怕是根本入不了先生 的眼。我听闻黎先生曾在北界和魔族大战的时候,一人同时掌控上百只丹炉,一次性炼制了上干颗养元丹,不知拯救了多 少战士的性命,我之所求,这等本事,我可是连皮毛都够不到。” 那还是近百年前和魔族的一战,那时候元后还活着,还持着红缨枪驰骋在北界疆场上。元后在前线打仗,黎未晚便在后方炼制丹药,以一人之力供给整支军队。大获全胜之后,黎未晚一战成名,进入丹圣行列,从此留名青史。 只是从那之后,黎未晚不知因何而选择隐退,从此远离尘世,进入万法正宗成为一名教丹先生,之后的近五十年内,再也不曾离开过万法正宗。 一人驾驭多鼎丹炉,那等场面光是想想,都令人心生澎湃。 黎末晚听人提起以往的辉煌,只是淡淡一笑,道:“烨王世子自然也是能做到的,只需得你学会一心多用便可。”晏天痕叹道:“一心多用,谈何容易呢。 晏天痕炼丹的过程被这些弟子看了个完全,实则也只是看了个皮毛而已。手诀在炼丹之中,虽然极为重要,但相匹配的心法才是重中之重。黎先生问道:“你们可看差距之处?” 弟子们先是沉默不语,紧接着便有人举手说道:“晏天痕的手法很是平稳,没有一处差错,我自认做不到。”有一人开头,接下来便打开了话匣子“他的手诀极为罕见,我从未见到过。 “他的丹炉似乎品级也很高,能最大限度地将灵草里面的灵气控住。”“他的丹火和真元灌输也很是均匀,像是比出来的似的。” 黎先生听他们说完,便点点头,道:“你们说的都对。炼丹一道,丹火、灵根、手法、心法、丹方、灵草、丹炉等等皆是决定炼丹水准的重要因素,其中手法和心法乃是最重要的,因为丹炉和灵草、丹方都可以改变,唯有手法和心法,将会 成为你的炼丹根基。' 说到此处,黎先生顿了顿,环视着这些年轻的弟子,道:”宗门的藏书阁之中,所有的秘籍都是对外公开的,你们今日下课之后,大可以前去藏书阁中寻找适合你们的炼丹手法和秘籍,即便已经有了根基,也大可随时更改。” 一位弟子激动地说道:“所有的秘籍,都是对外公开的吗?” 黎先生点点头,道:“秘籍写出来便是让人看的,无论是天字级别还是黄字级别,在我看来毫无差别。但你们要注意,秘籍并非品级越高便越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切莫好高骛远。 弟子们自然满口应允。 不过,大多数人心中还是想着:有天字级别的秘籍,谁还会傻乎乎地选择黄阶?接下来,黎先生又让童子书演示了一番。 童子书借用黎先生的丹炉,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一炉子的丹药给练了出来,而且只不过比安天痕少了一颗极品丹药罢了。 同窗们禁不住分纷纷称赞,表达对童子书的敬佩之心。 黎先生品评道:“你的手法倒是很适合你,只是炼丹之道,切忌急躁,需得慢条斯理才能达到极致臻境,以后需得注意 童子书吐了吐舌头,说:“我生怕就搁同学们的时间,所以一不小心便急躁了一些,先生教训的是,以后我定然牢记于 同窗们对童子书便更有好感了 剩下的时间,黎先生也演示了一遍炼丹手法,他用的法诀乃是基础法诀,但仍是能看出他手法纯熟,经验老到,比晏 天痕少了一份肆意,多了几分沉稳 一边听着先生的讲解,一边观察他炼丹的细节,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今日的课程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几位学生与童子书一起离开教舍 位学生说道:“子书,我之前就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竞然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是啊,我觉得你比那个晏天痕,可是厉害多了。另一位弟子说道。 童子书谦虚说道:这就太过抬举我了,烨王世子炼制的可全部都是极品丹药,我比他差得远了 那学生怪叫遒:“你开什么玩笑,虽然你比他少了一颗极品丹药,但是你用的时间可只是他的一半而已。 更何况。"最初开口的那名弟子嗤笑一声,道:“他炼制的丹药,可不是给我们这种平头百姓炼制的,人家可是专门给 高官贵族炼制的呢 其他几位弟子也都发出了嗤笑声,听起来似乎很是不屑 和童子书关系不错的几位弟子,家中都算是丹门中比较贫寒的,他们自然不太能看得上晏天痕这样的世家弟子,这是 阶级之间的差距所造成的必然结果 童子书禁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如今所炼制的这种丹药,啷里都有卖的,但凡是丹师,基本上都能炼制出 来,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倒是给王孙贵族炼丹,才能迅速功成名就,权财两全。 有人略显不屑地说道:给王孙贵族炼丹岂是我辈之追求?我们修炼是为了得长生,为了成仙成圣,又怎能拘泥于世俗 之中?所以说,他晏天痕到头来也不过是个陷入世俗泥淖的俗人罢了。 说的也是。有人应和道:“烨王世子虽然炼丹厉害。但我看若是让子书有他的那等财力物力,如今取得的成就势必要 比他多得多,这么想来,倒是子书无论从心性来看,还是从天赋来看,都要盛他一筹。 那必须的,要不然,丹门测试的时候,我们子书为何是第二名,而他只不过是第九名?我看他傲了吧即的,实际上也 过如此 几位弟子疯狂吐槽妟天痕,又是说他全霏祖宗庇荫,又说他傲慢狂妄目中无人,一边踩着妥天痕,一边捧着童子书。 忽然有人提到:“我听说妥天痕有一日想去租住灵田,自己养育灵植,却碰巧遇上华容剑仙,他便几度威逼利诱,要华 容剑仙将蓬莱岛上的一片灵田租给他:华容剑仙被他烦的受不了,最终竞是真的租给了他一片灵田。 说起此事,我还听说晏天痕这一个月都借着这么个由头,日日去蓬莱岛上烦扰华容剑仙,像是去自家后院儿串门似的 点也不讲究。 个尚未听说此事的弟子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堂堂烨王世子,竞然也如此卑无耻?他已经是世傛王朝第二顺位继承 人了,他又为何非得来巴结烦扰华容剑仙这么个方外之人? 作者闲话 554藏书阁中 童子书闻言,也轻轻叹了口气满是担优地说道:“华容剑仙素来不管王朝俗事,当年烨王和烨王妃曾几度来小蓬萊拜访他,想要请他出关入世:他都不曾答应:没想到他们的儿子,竟是技高一筹一华容剑仙一向为人谦和,又有些心软,若是 烨王世子对他软磨硬泡,再装装穷,难保华容剑仙不会一再退让。 童子书的话,挑动了不少弟子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他们禁不住都纷纷谴责晏天痕,仿佛晏天痕已经对他们心目中道 统第一人华容剑仙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还磨刀霍霍地想要去找要天痕决一死战。 而晏天痕此时此刻,却是在去藏书阁的路上。 虽然他修炼的炼丹秘籍很是罕见难寻,也挺适合他,但并不见得他的修为只能止步于此,他想要广泛撒网,多得些知识,反正那些秘籍不看白不看,看了也不要钱一 前提是不从藏书阁带出来。 藏书阁像是一座高塔,九转玲珑,檐角挂着彩铃,塔共有九层,也有九个角,意味着九九归一。 前三层是任何弟子都可以进入查阅的,再三层则是需要付费查阅,最上面的三层是紧闭的,除非有先生的手执或者身份已经是三殿内殿弟子,否则万万不得查阅。 不过,具已经去过上三层的三股内殿弟子所讲,第七层乃是存放着不少天字级别的秘籍,随随使使拿出去一本, 就能成为一个家族的镇宅之宝。 不少弟子都艳羡极了,可以说那些天字秘籍也是他们想要争取进入内殿的一大理由。 丹道包括万象,苦海无涯,不比道门的简单。 丹道在第二层,器道在第一层,剑道和法道以及各种杂道,因节约的人最多,所以被安排在了第三层,以免给一层造 成人员拥堵的情况。 实际上,人员拥堵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塔层面积极大;每层光是藏书就有万卷之繁,浩如烟海,而能每日都来看书的弟子两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大多数 情况下,弟子们挑选了自己合适的秘籍,便会如获至宝地借去修炼,哪里还会泡在藏书阁浪费时间。 晏天痕来的时候,藏书阁中人并不多。 他并未去二层,而是在三层翻看着那些剑道和法道的秘籍。 看了一圈之后,晏天痕也不得不感慨万法正宗的确有独立于世俗之外、与乾元皇朝分庭抗礼的资本。 这些藏书,虽然大多数是黄字级别和玄字级别的;地字级别的干本之中能有一个, 但是若放在世俗王朝任何一个家族 之中,这些都是孤品,都是传嫡不传庶的家传之宝,更不要说给外人看了。 但是万法正宗却秉持着“好秘籍就是用来修炼,否则就是破烂的原则,将所有修炼起来能够造福学生的秘籍,无论等级高低,都免费拿给学生看。 也难怪万法正宗的弟子出来之后:修为总是要比旁的宗i ]高出许多。 至于那些天字级别的秘籍,据说曾经也是随意借阅的,但自从宗i ]发现那些弟子们总是贪多嘴不烂,非要硬逼着自己去修炼天字级别功法,以至于倒行逆施筋脉逆流走火入魔,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后,宗门便严令禁止随意修炼天字级功法。 唯有品性绝佳、天赋卓然,已经通过圣字级别大能考核的弟子,才有资格前来挑选。 晏天痕对天字级功法秘籍有兴趣,却又兴趣不那么大,晏家的天字级功法也有,但他曾经看过一眼, 便觉得头昏脑涨根本看不下去。 那时候晏天痕便想,人何苦折磨自己。 晏天痕看剑法也是从高至低来看;藏书阁的剑法秘籍分门别类,有适合女修的,有适合男修的,有适合少年的,有适合成年的,有柔性的,有烈性的。 晏天痕至今都没有自己的佩剑。 他修炼的乃是阴焰掌,是剑法双修的法诀,阴焰自身便能够幻化成一把长剑,只是想要将剑术发挥到极致,没有剑是 万万不可以的。 晏天痕便是想要寻找一套与阴焰掌能够相互促进相互融合的剑法秘籍。这本太柔,那本太烈,这本适合冰灵根修士,那本适合火灵根。 晏天痕看着这些秘籍,总觉得哪里有所欠缺。他翻阅的飞快,放回的也飞快。 待到晏天痕准备拿起下一本秘籍的时候,一只手和他同时握住 了那本书册一角。晏天痕一顿,扭头朝着旁边看去。 只见一个笑意盈盈长着一双桃花眼的青年,对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手道:“我看你在这里寻了半天,你是想找什么书来 晏天痕也对他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大概是哪个院的师兄,便说道: "我想找的书,恐怕这里没有。 师兄像是很感兴趣,说:“这里的秘籍,不敢说是网罗天下秘籍,但也算是包括万象,就连华容剑仙都能在这里寻到自 己想要的秘籍,我倒是想听听看,你究竟想要哪一类的剑诀心法。” 这藏书阁也无人看管,全靠阵法符等管理,晏天痕看周围也没个能问的人,倒不如向这位还算是热情的师兄打探一下 情况。 便道:“我想寻的,是适合半魔修炼的,心法不能太阳,最好是阴火茂盛的,剑招也不能太阴太柔,但却要适合阴体之人来修炼。 青衫师兄打量着曼天痕,道:“阴体之人多为女子,但女子适合的秘籍大多都是柔和清逸的类型,男子为阳,秘籍大多为刚烈阳刚的类型,只是你想要的这种剑招,刚柔兼济,阴阳调和,最重要的还要适合魔修的体质,果然世间难寻。” 晏天痕乃是半魔炉鼎之身,在外已经不是秘密了,但他已经获得尊皇的认可,并成为过了宗祠的第二二顺位继承人,所以鲜少有人再敢拿他的出身作筏子做文章,也更无人敢明目张胆地觊觎他的身体。 晏天痕对外也大大方方的不做隐瞒,反正无人敢轻易招惹他。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正是因为难寻,所以我才要一本一本地查找,只是恐怕整个藏书阁中,也不会有适合我的 功法了。” 青衫师兄笑了笑,道:“非也非也,我每日都泡在这藏书阁中,倒是曾经见到过一本类似的秘籍,当时觉得这世上怎可能有为至阴之体,又偏偏同时拥有魔脉和道脉的男子,所以才多看了几眼,我且回去看看能否找出来,下次再带给你看。 晏天痕顿时欣喜若狂,眼睛亮亮,道:“若是师兄能为我寻到,我定然竭力相报。”青衫师兄轻笑着,说道:“哦,你想怎么报答?“ 晏天痕一本正色说道:“不管师兄想要灵石还是想要官爵权势,我都能做主。” 青衫师兄仍是笑着,说:“我一个修道之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不如你给我炼几年的丹,不收我炼丹钱好了。晏天痕心想着这师兄果然知道他是谁,说不定还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的。不过,晏天痕自然知道利弊抉择。 他笑着说:“若是师兄当真能寻到那样的剑诀心法,我纵然免费为师兄炼丹,又当如何?” 青衫师兄点点头,道:“少年无畏,行事干脆利落,毫不扭捏小气,倒是合了我的胃口,一月之后,你再来此处,我定然能将那本秘籍交给你。' 晏天痕行了个道门礼,道: "那就有劳师兄费心了,一月之后的今日此时,我会在此处等待师兄。 青衫师兄摆摆手,拿起方才那本晏天痕准备拿的书册,便朝着旁边的桌椅走去。 晏天痕目的达到,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月上柳梢头,他便离开了藏书阁,往宿舍赶去。 翌日是七日一度的休息日,这一日宗门全体放假,弟子们得以随意出入宗门,不必缴纳进出贡献点,所以不少弟子都选择今日去缥缈城中逛一逛,添置一些衣物。 宗门什么都好,就是在外物上面没什么讲究,院服都是一样的布料,钗环什么的更是难得一见。 所以有钱人家的弟子们,都会趁着这个时间,将衣服带出来让缥缈城的绣娘绣上些花纹,器门的弟子有些还会直接自行在衣服上面加上一些漂亮的防器纹络,既好看又实用。 万法正宗的弟子,穿着院服出门在外,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顾如玉和祁非倩自从开学之后,便没什么太多机会来寻晏天痕了,顾如玉是因为身处道门,还是扛鼎的剑、法两道之的创道中流砥柱,自然是深受重用,每日非但要潜心练剑,还要用课余时间督先生指导其他弟子,自然分身乏术。祁非情是呼朋唤友,寻了不少志同道合之人与他一起斗鸡走狗,寻找商业契机,也是忙得马不停蹄。 这一日沐修,好不容易其他两人都闲了下来,想要寻曼天痕一起去缥缈城中闲逛,没想到寻到曼天痕的宿舍之后,才发现他居然一大早的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阿痕去哪里了?“祁非情眼尖地看到殷长歌,便堵住他问道。 殷长歌说:“若是不在炼丹房,那便是去了小蓬菜。” 祁非情一愣,说:“小蓬莱?他这段时间,当真是经常往小蓬莱跑?殷长歌点点头说:“是啊,他也没什么遮掩,整个东院都知道了。”顾如玉和祁非情对视一眼,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外面的传言甚嚣尘上,两人原本并不太放在心上,毕竟身处他们的位置,若是将外人的评判放在心中,哪怕是早就要拿根绳子吊死自己了事。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和苏萌萌两位小天使的黄瓜,mual(*一3),! 555生出暧昧(二更] 然而,顾祁二人此时却是担心一点一晏天痕莫不是魔怔了?亦或者是被华容剑仙勾了魂魄,什么都再也不顾忌了么?且不说世俗和方外本就是两个体系,多年来都互不相干,就算华容剑仙当真有入世之心,也不见得当真会对晏天痕动那种心思。 晏天痕心悦华容剑仙一事,顾祁二人作为他最铁杆的好友,自然是知道一: 二的,可他们大多数时间,都觉得晏天痕的 心思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又像是雏鸟情节,因华容剑仙的教命之恩而生出的一种错落的感情罢了。 这种感情,很快就会被他拨乱反正,做不得真的。可是如今,晏天痕究竟在做什么? 外人不管如何看待,顾如玉却是看得清楚一 晏天痕这是在有意接触华容剑仙,并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追求他。 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顾如玉并不担心华容剑仙若是对晏天痕抱有同样的心思会有什么后果,但他生怕晏天痕错付了真心。世外之人,本就不屑于踏入世俗。 而济世明星,恰恰又是道统如今所推崇的第一人。 若是蔺玄之当真与晏天痕在一起, 那道统可否会轻易放过他们? 若是道统施加压力,晏家也同样施加压力,那么华容剑仙是否会愿意放弃他如今的名声,地位、尊严,只为了与晏天 痕在一起? 顾如玉猜不透,也看不到未来。 正如他从头至尾都不了解华容剑仙此人一样。 殷长歌见他们两人不说话,便主动说道:“你们既然与他关系不错,倒不如替他澄清一下谣言,我听库房的那位张管事兑,是华容剑仙主动让阿痕去他那里种植灵田,而非阿痕非要去套近乎的,更别说什么威逼利诱,那些传言, 未免太过分了。” 祁非情重重地点头,说:“是啊,太过分了.不对等等,你说什么?华容剑仙主动请他去小蓬莱?这怎么可能!' 殷长歌眨眨眼睛,说:“应当是这样的,我专门询问过张管事,他说那日北院的晏宸霄和晏寰字也在,他们两人应当可 以作证。不过,我和他们不太熟,也不打算去找他们。” 顾如玉眸中闪过一抹惊愕,便很快压了下来。 他对殷长歌道了声谢,然后说道:“既然世子这般不遮掩,看样子他并不将这些甚嚣尘上的传言放在眼中,说不定心里 面还沾沾自喜洋洋自得,我们在这里替他操什么心?“ 祁非情一想:觉得顾如玉说的也是:便点点头:旋即兴冲冲的说到:“算啦,阿痕这等重色轻友之辈,我们惦记他做什么?今日难得沐修,咱们也赶紧去缥缈城吃顿好的吧。 于是,顾祁二人便要拉着殷长歌一起出去吃饭逛街。 殷长歌道了声谢,然后拒绝道:“今日我还要去照看妖兽,就不与你们一同去了。”顾祁二人也不勉强,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 外面的一个月,在蔺玄之那小蓬莱的魂盘空间之中可是几乎快要一年了,当晏天痕再次踏足小蓬菜的时候,他万分惊喜地看到一个月之前种下的灵植,竟是有一小半都已经成熟了 ,还有些等级高的种子,也已经长出了幼苗,想来按照现在的速度,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成熟。 晏天痕兴冲冲地收割了不少灵植:这些灵植完全能够支撑他日常的炼丹所用。 整个魂盘都是蔺玄之的,所以曼天痕刚一到岛上,蔺玄之便已经察觉,他原本打算练剑,但既然晏天痕过来了,他便 暂且将修炼往后推上一推。 蔺玄之走了过来,扫了眼那些灵植,道:“这些灵草用起来,感觉如何?' 晏天痕笑着回眸望着蔺玄之,道;“我已经试过华容哥哥之前种植的那些灵植了,不沾染任何凡尘俗气的灵植,果然是上上品,炼制出来的丹药,品相也比寻常灵草炼制出来的要好得多,华容哥哥,你这方魂盘,可当真是风水宝地啊。” 蔺玄之闻言,便淡淡笑了,道:“的确算是风水宝地,只是这地方到底不是专门用以修炼之地,莫要在这里面停留的时间过长。 魂盘毕竟是蕴养生魂的地方,灵气极为浓郁,正所谓过犹不及,虚不胜补,若是活人未达到一定境界,不分昼夜地停留在这魂盘之中,恐怕会出现胸闷气短筋脉淤塞甚至爆体而亡的反效果,因此罢天痕在这魂盘之中至多接连停留三日,便会离开此处,吸收消化体内吸收的灵气,从而转化成真元。 倒是那些灵草,在其中适应的极好,生机勃勃的。 晏天痕歪歪脑袋,道:“华容哥哥说的是,只是出去之后,我与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就缩短了不少,我心里面觉得舍不得 蔺玄之道:“我人就在这里,能跑到哪里去?你若是想见我,随时都可以到小蓬莱寻我,我又不会避而不见。”晏天痕便又忍不住笑了,一双眼睛弯弯如月牙,说:“华容哥哥这么惯着我宠着我,我可是会被惯坏的。”“惯坏了又能如何?“蔺玄之问。 “惯坏之后,恐怕就没人会喜欢我了,到时候,我说不定就赖着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走了。“晏天痕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 蔺玄之想了想,说: "我思来想去,我虽并未富有四海,但养一个你,总归是没什么困难的。”晏天痕心脏猛然一震,他有些错愕,又有些茫然。 他忍不住在心中想道:蔺玄之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有几分暖昧,但依照他对华容剑仙那种淡然孤高的性子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对人轻易产生这等暧昧感情之人。 难道是他太敏感了吗? 于是,晏天痕笑笑,说:“养我可是很贵的,我这人,非得最好的东西不用,非得最美味的佳肴不吃,非得最好的人不 慕。 蔺玄之从善如流,道:“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晏天痕觉得这话题再继续谈下去:就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他虽然心中想要与蔺玄之亲近,越亲近越好,但他实际上更多的是迷茫一 蔺玄之前途无限,道途通达:还是被外界疯传的下一任万法正宗之宗主。 万法正宗被称为第十界,它不在乾元皇朝的领域范围之内,自成一派,从来都不沾染尘世烟火。而乾元皇朝,尤其是坐在尊位上的晏家,却是野心勃勃,从来不曾放弃过对万法正宗的染指。 只是如今尚无大事发生,乾元皇朝和万法正宗,依然能够维持一种精妙的和平。 然而这种相安无事,却如同大厦将倾,只待出现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便能分崩离析,彻底崩塌。届时将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晏天痕的心情沉重了几分,他乃是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无论何时,他出门在外的一举一动, 总是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乾元皇朝。 他真敢将已经得到万法正宗认可、被誉为道统之光的蔺玄之拉下水么? 这种事情当真不能深入去想,一旦想得太多,便会让人禁不住心底生寒,进而瑟缩不前。 然而说到底,是因为他并不能确定葡玄之对他有什么心思,他虽然将对蔺玄之的心思几乎已经昭然若揭,可他不得不承认,蔺玄之是他从头到尾都看不透的人。 晏天痕回过神来,并不够高明地转移话题,道:“这些灵草该收了,华容哥哥,我们一起收了成熟的灵草吧。”蔺玄之心中有些失望,只是面上不显,他应了一声,便亲手帮晏天痕将成熟的灵草收入袋中。曼天痕这次离开的比以往都早。 他虽然在魂盘之中停留了足足一日之久,但在真实的世界中,才只不过过了不足两个时辰而已。晏天痕带着满满一储物袋的灵草离开小蓬莱,径直回到了东院宿舍,又收抬东西之后,打算出门。 在院子里面遇到了殷长歌:殷长歌叫住了晏天痕,道:“方才你的两位朋友来寻你一同去缥缈城,我告诉他们你去了小 蓬菜 晏天痕说知道了,然后道:“我这段时间,要去炼丹室闭关,若是有人来寻我,你便告诉他们我闭关去了,学院那边, 我自会请假。 殷长歌一愣,顿时有些惊喜,道:“可是有什么感悟,快要突破?'晏天痕说:“有些这个意思。” 其实他心中忍不住苦笑:总不能告诉殷长歌,他是因为心乱如麻,所以才不得不闭关静心吧?虽然上课重要,但是灵光一现的感悟更为重要,有些人豁然开朗,一夜入道,说的便是如此。 这等机缘可遇不可求,学院也自然会考虑学生们的实际情况,对于因有所感悟而打算闭关的弟子们很是宽容,允许他 们先去闭关,待到出关之后再继续上课。 自从晏天痕明确表示不希望自己的心事被人一眼看穿之后,殷长歌便再也不曾对他使用读心之术,因此股长歌真心实 意地道了句恭喜,也禁不住暗中松了口气 闭关好,闭关的时间越长,晏天痕便越是没有时间去寻找蔺玄之,这样外界的各种传言,自然而然会淡下去,直到烟消云散。 于是,殷长歌道:“望你一切顺利,我会在此静候佳音。”晏天痕道:“多谢。 他给学院请了假,阮执事先是惊讶,然后伸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一拍,道:“境界的确有所松动,希望你此次闭关,能 成功突破。 晏天痕被阮执事拍的那一下,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他只觉得从天灵盖朝若四肢百骸都有汨汨柔和真气流淌,就连有些浮躁不安的心,也仿佛被安抚下来。 他感激地看着阮执事,道了声谢,同时对于万法正宗卧虎藏龙一说,更为信服了。 ........... 晏天痕走后不久,尹重月便出现在了小蓬莱上。 尹重月有些意外地看着蔺玄之:四处张望一番.道:“不是说他会在这里停留一整日么?怎么才刚来不久便走了?”蔺玄之已经将魂盘收了起来,此时他正站在蓬莱岛那唯一处洞府的门口, 眺望远处的山岚。 蔺玄之勾了勾唇,道:“大概是被我吓跑了吧。 ”他竟是能被你吓跑?“尹重月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蔺玄之说:“我只是说我养得起他。 尹重月: .... 作者闲话: ,! 556世上千重置 尹重月满目即视,道:‘你对一个年龄比你小那么多岁的孩子耍流氓,你脸红不脸红,羞愧不羞愧?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啊阿痕只比我小了不到十岁而已,也没小多少,至少不差辈分。 声,说:别忘了你还得加上上辈子活的那一干年,难道那些年份都喂了狗吗? “不如我们来测测骨龄? 尹重月 尹重月轻哼一声,盯着蔺玄之说:“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而且如今你身份与之前不一样了,你既然已经是 殿主,那自然算是万法正宗的核心之一,万法正宗素来与乾元皇朝无甚牵扯,你又何必再与他多有牵扯?更何况 你曾逆天而行,如今便已经尝到了苦头,难道如今你仍是要继续执迷不悟么? 那你认为,如何是好?“玄之反问 若我是你,我便会老老实实安安生生地当这个殿主,暗中护着他一踣扶摇直上;看他玄袍加身,君临天下 尹重月到底是多活了一些年岁,又经历过王朝更迭,他冷静地分析道:“你可有想过,你被道统推到了一个绝对高的地 位,多少道统之人视你为信仰,道统与世俗从来都是水火不容,若当真有一日你与晏天痕在一起,信仰崩塌,支柱消 道统是否会轻易放过你?又是否会轻易放过他?你莫要将人心想的都太简单,也莫要轻视这世上的规则 蔺玄之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明白尹重月所说之意:这也正是为何这些年他死守蓬莱岛,即便以鬼煞尊的身份入世,也从来不去寻晏天痕,也不 愿与他有任何瓜葛的缘由。 我曾经是真打再也不与他有太多牵扯的。玄之望着涛生云灭,霞光翮滚,眸中映出了天海的倒影 他说:呵可当我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站在我面前,我却只想要拥他入怀,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修道之人,本就该 顺心而为,可为何到了我这里,却偏偏要逆着我的心意? 尹重月有些同情,却知道间玄之只是这样发泄一番心中的窝火罢了。 尹重月道:“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就像是我一即使玄楼如今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仍是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心如 止水。你只是在篷莱岛待的时闻太久了,若是你出去看过西界的云霞、东界的碧海、南界的山峦、北界的大漠,你使会知 纵然干般好万般妙,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玄之负手而立,对着尹重月道:“世上干重景,不比心上人 尹重月从这日之后,便再也不劝一 晏天痕口头上说着是要闭关修炼:实则也算是半虛半实,他收集了不少灵草在储物袋中,虽然不至于放坏,却总是要 全部用掉才算是对得起这些灵草 他从不做买卖灵草的生意,一来灵草成丹之后,卖出的价格最高,二来众人皆知他租赁了蔺玄之的小蓬莱岛上几块灵 田,但唯有他心里清楚这灵田有多肥沃、灵气有多浓郁 若是一下子拿出太多灵植来卖,必然会引人怀疑 晏天痕不想给蔺玄之平白增添许多麻烦,自然不会让人平白怀疑到灵草上面来。 妟天痕炼丹一向随心所欲,想到什么便炼制什么,他就这么炼着炼着,半个月的时间使又过去了 晏天痕拿着成丹的百十来颗丹药,施施然地离开了炼丹室 万法正宗的炼丹室在一定程度上是免费提供的,每个屋子大概十平见方,若是闭关时间在半个月内,不需要付贡献点 若是超出半个月,每日要多加上一个贡献点 毕竟这炼丹室中,灵气比外界浓郁不少。 晏天痕卡着那个界限出关,虽然真元更为精进了不少,倒是实打实的没有突破境界。 他出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祁非情那边。 祁非情刚好没在上课,而是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看话本。 晏天痕出现的悄无声息,在祁非情看得津津有味儿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祁非情的身后。 晏天痕把脑袋往前一探,便看到那话本,上面写道:“只见那鸳鸳相抱,热气上涌,脸上皆是面红耳赤,香汗淋漓,尤其是那翠哥儿,被心头肉没个三下两下便扒光了衣服,一身玉色白肉就这么横陈在大红帐被之上,端的是活色生,... “好啊!“晏天痕一巴掌拍在了祁非情的肩膀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躲在屋子里面看这等香 艳的册子,祁非情,我看你是离你大哥太远了,没人管你,你看我会不会给你大哥休书一封,让他上山来揍你!” 祁非情看得正是起劲儿,突然被晏天痕这么一下, 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蹦起来,他喘着粗气,拍着胸口嚷道:“你还能不能行了,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好伐?你走路怎么和顾如玉一样,像是鬼魅似的,连声音都没有!” “你还敢怪罪我?“晏天痕凉凉说道:“自己学艺不精,我都走到身后了都还没发现,你不得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么?” 不等祁非情开口,晏天痕便接着道:“废话少说,先把你的这本子拿过来让我检查一番,若是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且 等我看过之后再与你分享。“ 祁非情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儿;嗤笑一声说: “晏天痕,感情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祁非情非常乐意将他看得这些香艳话本和晏天痕分享,非但如此,他还带着晏天痕参观了一番他的藏书之处。只见满满当当的几架子话本,分列在架子, 上面,大多数都是红楼软语,郎情妾意的风尘爱情故事。晏天痕看得目瞪口呆,道:“老祁,你这些话本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该不会是缥缈城卖的吧?‘ 这些书册若是放在外面,可有一部分称得上是禁书,毕竟尺度有些大,容易引诱修士们道心动摇,春心荡漾,坏了修为道行。 祁非情晃了晃手指头,道:“非也,非也,毕竟这缥缈城不比外面,整座城中连个红楼都没有,本公子想要创一本书,也得废个九牛二虎之力,这些话本,可是我藏在储物袋中,从家里面带过来的,我大哥不知道。 晏天痕算是彻底服气了,说:“废话,你大哥肯定得不知道,要不然他非得打断你的腿一我说你到底是来修道的, 还是来放飞自我的?“ 祁非情笑道:“二者兼而有之,其实你也得反思一下自己, 你究竟是来求学拓展人脉的,还是来这里谈情说爱追心上人的?‘ 晏天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最近又听说了什么事情?” 祁非情扫了他一眼,说:“我听说的,可是多了去了,不少人都在疯传你在故意接近华容剑仙,想要拉他入世,为你效 劳。 晏天痕摇摇头,说:“他们说错了,我没有想拉他入世,我是想要他这个人。”祁非情; ... 这听起来更欠揍不是? 晏天痕笑着说:“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华容剑仙是个好人,他见我身无外物,贡献点少得可怜,便将小蓬菜的几块用不上的灵田租给了我而已。“ 祁非情说:“本世子也没什么贡献点,也穷的要命,怎么不见他劫富济贫?”晏天痕打量着他,说:“你会种植灵田?” 祁非情说:“不会。 晏天痕说:“这不就得了。 祁非情又说:“会种植灵田的不止你一个人,穷的要命的譬如那个童子书,怎么不见华容剑仙给他大行方便之门?”晏天痕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是因为华容剑仙乃是个天才中的天才,我也一样,天才总是喜欢与天才在一起的。”祁非情: ...好不要睑。 祁非情说一句,晏天痕便打一句辩: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说了片刻,之后祁非情便一摔书册,道:“算了,本少爷管你这么多做什么?你爹都不管你。“ 晏天痕禁不住乐了,说:“我爹是鞭长莫及,正如你大哥一样。祁非情自然而然地又谈起了他的这些藏书。 晏天痕觉得有趣儿,便在祁非情的推荐之下拿了几本打算回去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看看。闹完之后,祁非情问道:“你这个时间点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么?” 曼天痕一拍脑袋,道:“你看我这记性,你若是不提,我都差点儿给忘了。” 晏天痕说:“我这些日子, 想了一些赚钱的法子,我打算卖丹药换取贡献点。” 祁非情说:“你炼制丹药,我拿出去卖吗?” 晏天痕点点头,道:“初步计划是这样的,先租赁个铺子,再打出招牌,随后雇佣一个伙计一若是给些贡献点, 想来会有不少人愿意来干这活儿的。 祁非情望着晏天痕,说:“阿痕,你知道为何学生们自己开的铺子那么少吗?”晏天痕说:“不知道啊,难道是因为大家都希望有更多的时间潜心修炼?” 祁非情摇摇头,说:“你不明白,这些日子我已经考察了学院的实际情况,我发现之前也不是没有学生尝试着开铺子,但他们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晏天痕皱眉道:”为何? 祁非情说:“因为宗门]的东西卖的本就便宜,尤其是丹药符策。宗门的那些丹药都是先生们闲暇之余炼制的,质量自然是很有保障,基本上只需要付个灵草的价钱就够了,你想想看,弟子们怎可能舍近求远,放着便宜的像是白捡的大白菜似的丹药不要,偏偏要去买其他不靠谱的弟子炼制的贵价丹药呢?” 晏天痕愣了一下,觉得祁非情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学院供应的丹药:居然出自先生之手。这手笔就很大了。 他又问道:“宗门的丹涯殿先生本就不超过十个,宗门的学生千千万,他们炼地过来吗?” 祁非情说:“难不成你忘了,黎先生当年一个人同时操控数十只丹炉,炼制上百枚丹药,这等登峰造极的炼制之术,岂是我等能随意估测的?“ 晏天痕顿时觉得人生黯淡无光,连太阳都被乌云给遮住了。 他这些丹药,自然是比不上先生们炼制的,而成本价虽然不高,他也不愿意贱卖。作者闲话: 557一拍即合 晏天痕只能蔫蔫的说道:“鄂那这个计划,暂时搁浅,之后我想想再说吧 祁非情叹了口气,拍了拍妟天痕的肩膀,满是同情地说道:入了商道之后,我才发现这条路也并不好走,宗门里赚取 贡献点最方便的法子,使是领取任务、进入煞阵,这些奖励都颜为丰富,只是我们才刚入学一年,学院禁止我们做这些事 晏天痕如遞雷击,浑浑噩噩:道:“这彖踣也堵死了,那他们要让我们如何赚取贡献点?总不能当真让我去替其他公子 哥儿们养妖兽吧,这也太坑爹了,简直就是廉价工啊 省省吧。"祁非情叹息着说道:“宗门自然是在严格控制贡献点的获取,毕竟贡献朿是能够永久使用的,若是离开了宗 门之后,手中贡献点还多的要命:必然会给宗门的正常运转造成影响。而且,一年级弟子能赚取贡献点的法子,大多是两 条一—是比试,二是打零工。你别看不起打零工养妖兽,我看殷长歌照看那些妖兽,倒是赚了不少贡献点,明天这个时候 他欠学院的一百枚灵石,就能还清了,还挺不错的。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算了,我还是省省吧,这都是有名额的事情。” 他不想和这些真正贫寒的弟子抢饭吃 祁非情到底是有生意头脑,他眼珠子微微一转,说道:其实吧,你之前说的开丹药铺子,也不是没可能成功 “怎么说? 你只需要卖一些先生们不炼的丹药,自然是会有不少人蜂拥而至。祁非情有些得意之色。 晏天痕眨眨眼睛,打了个响指,道:·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先生们虽然炼药,却不可能将所有品种的丹药都包罗其中 我就不信他们会炼制毒药 祁非情险些脚下一滑,倒在地上,瞪晏天痕道:“毒药?你要炼制毒丹,不怕督察队将你抓去审问? 妥天痕笑了笑,说:“凡药三分毒,若是用的不妥,灵丹妙药也能害人不浅,这世上本就没有严格的毒丹药丹之分。 于是,祁非惝和妟天痕两人墒嘀咕咕一整个下午,在分别之前当即相互一拍巴掌,决定了今后丹药铺子的发展方向。 顾如玉是第二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等他知道的时候,祁非情已经将剩下的贡献京悉数拿出来作为租赁铺子之用了 摆地摊是不被允许的,这辈子都不被允许。宗门好歹是整个九界逼格最高之地,怎能岀现那等不体面的场面? 不过,虽然名义上是租了个铺子,实际上只是租了个位置罢 上面有个顶橱,下面放着个长桌,桌后面再摆上两张椅子,所有要卖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这边算是一个摊位。 上可看青天,东西南北前后左右还通风,用祁非情的话来说这简直是四通八达啊一 谁让这种铺子最便宜,一天只要两个贡献点呢。 顾如玉原本正在上课练剑,一招一式都很有威仪,顾凝在旁边看得眼睛都泛光了 正在此时:有几位弟子墣嗤墣嗤地在旁边笑着讨论 我方才听我那在丹门的朋友说,今日一早,那烨王世子和一个姓祁的公子哥儿:一起在商界租了个摊子,一天两个贡 献点的那种,竟是要卖丹药! 顾如玉使剑的手一顿。 我知道我知道!很多学生都听说了这件事情,都觉得那烨王世子难不成是穷疯了,竞是想了这等注定要失败的法子。 是啊,谁不知道宗门最不缺的就是丹药,品质最好的也是丹药,他竞是试闽妄想和先生抢生意吗? 嗤笑声一片。 “他炼丹虽然厉害,这我也承认,但他未免也太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了,又是成日往华容剑仙那边跑,坏人清净,又是一开学就请假闭关不上课,我看他闭关不是为了突破,而是为了给铺子开张做打算吧?” 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位学生真相了。 当然了,我们英武不凡的晏小世子,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 顾如玉练不下去了,他收了剑式,走到这几位弟子身边,淡雅的眉目之间带了几分冷意,道:“上课时间,你们这是在闲聊什么?“ 几位剑道弟子马上站直身体,噤了声,连连说道:“我们马上便去练剑,马. 上就去! 顾如玉是谁?他可是被东院道门门长亲子指定为学院长的人。 而且,顾如玉剑法卓绝,又极有君子之风,还很会做人,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整个年级的剑修都很是服气他。 当然了,比顾如玉厉害的也不是没人,但他们大多都是剑痴,成日只知道练剑,懶得管其他人,更達论指教了,这恐怕也是顾如玉实至名归3的重要原因。 几位嚼舌根的弟子去练剑了,顾如玉才拧起了眉头:打算去商界那边走一趟。顾凝见状,也跟了上来,道:“大哥,我随你一起去。 顾如玉原本想说你给我好生练剑别瞎参合有的没的,但转念一想,道: "算了, 你还是随我一起去吧,若是一会儿我没忍住提剑砍人,你记得拦我一下。” 顾凝: .... 大哥永远都是大哥。 顾如玉在从晏天痕八年前回到紫帝天都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三人之中,他永远都是那个擦屁股的。 晏天痕时不时间歇性抽风,任性妄为,想一出是一出的, 还行动力超强。 祁非情就更不必多说,这小子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成日脑子都长在脂粉堆儿里面了,恨不得醉死花酒间,还总 是对曼天痕有种迷之自信,晏天痕不管做什么,他都很是乐意地说好,然后跟着晏天痕一起抽风。 顾如玉已经对他们不抱什么希望了,觉得来到万法正宗其实挺好,这两人一个在丹门,一个挂在道门实则每天琢磨着怎么开疆拓土构造商业帝国,平日里厮混在一起搞事情的时候就少了。 然而,顾如玉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前些日子的沉淀,其实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顾如玉提着剑便去了商界,顾凝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其后,心惊肉跳地看着那把被顾如玉牢牢抓在手中的剑,生怕他一个忍不住便要拔剑砍人。 商界的人还挺多,毕竟几乎每日都有课的,唯有新入门的弟子罢了,其他往届弟子经过七年磋磨,现在各有各的修炼 之处和修炼之法,除了偶尔需要先生点播之外,鲜少会出现在课堂之上。 他们的时间很是自由,几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晏天痕的摊子,位置并不算好,但也算不上太差,左边是一位租了铺子卖法宝的器修师兄,已经在这里卖了挺多日子右边是一位出租自己代训妖曾的师兄,听说他驯养妖兽的本事,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晏天痕的铺子前站了不少人。 只是愿意出钱买丹药的,一个都没有。 顾如玉到达战场的时候,晏天痕正在眉飞色舞地给一 位师姐推销他炼制的玉骨生肌丹一 ”这丹药可是与你平8里在学院丹铺中买来的那些丹药截然不同,经过我的独门秘方,进化升级,这丹药连续服用一整个月,别说是黑眼圈,就连毛孔都会缩小很多,肌肤会从内而外地散发着淡雅的清香,而且绝对没有副作用.. 顾如玉: ...得了,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那师姐抿着唇笑着,说:“这玉骨生肌丹,基础成分都有什么呀?” 晏天痕如数家珍,道:“基本的有月光草、白苍灵药、异殊雪莲子,其他的配方就是我自己的琢磨出来的了,但你放心绝对都是好东西。 师姐笑着说道:“没想到你长得俊秀,炼丹的水平也这么高,还会自创丹方,你这本事可真是不小。” 祁非情眨了眨眼睛说;“这位师姐不光人长得漂亮,脾气还这么好,最重要的是眼光独到,想来一定有不少追求 者吧? 师姐笑得更加开心了。 祁非情趁机推销:“这脸可是女人最重要的部分了,往这上面花再多的钱也值得,咱们这丹药,小丹皇出手,绝对让您 感觉实至名归,用了之后还想用。“ 旁边有人嗤了一声,道:“若是用起来没效果,岂不是白白浪费?‘ 晏天痕道:“我以烨王世子的名义担保,我炼制出来的丹药,除非是上品和极品而不出,非得药到病除而不卖!” "喝一“周围几人禁不住叫好,道:”你既然以烨王世子的名义担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只是不知道,若是你这丹药将 来出了问题.... 晏天痕刚想拍胸脯保证售后,还没开口就看到顾如玉黑着险从人堆里挤到最前面,满月阴沉的瞪着他。 晏天痕: .. 卧槽,有点可怕,怎么把顾如玉给招过来了。 顾如玉走到桌子后面,揪着晏天痕的领子,道:“你跟我过来。他又对祁非情道:“你在这里看着铺子,少给我往外面乱卖东西。祁非情忙不迭地点头,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晏天痕被拉到了旁边一个没人的小角落里。顾如玉黑着睑道:“你这是在胡闹什么?” 晏天痕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想要赚点贡献点。顾如玉道:“你缺多少贡献点? 晏天痕想了想,说:“多多益善。 顾如玉拿出了自己的叶牌,道:“把你的叶牌拿出来。’晏天痕说:“干嘛,你想给我贡献点啊?” 顾如玉看着他,说:“省得你每天都在这里不务正业,消耗自己的名声。作者闲话: ,! 558生意上门 晏天痕顿时便不满了,说:“我怎么不务正业了?我本就是炼丹师,丹师卖丹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我 名声一向还算不错。 “堂堂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当街做买卖,还拿自己的身份作保,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在背后,会如何嘲笑你? 顾如玉恨铁不成钢,他简直为晏天痕操碎了心。晏天痕撇了撇嘴,说:“可我没钱。” 顾如玉说:“在你能接任务,赚取贡献点之前,我先养着你好了。” 曼天痕微微一怔,笑道:“最近这是怎么了,都说着要养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被人养着,就不能好好活下去了? 顾如玉眼眸一凛,道:“还有何人说过这样的话?”晏天痕道:“华容剑仙。 顾如玉: ...这是在搞什么? “我既不要他的,也不会要你的,便宜占一些就够了,若是没有节制,那就太过分了。 曼天痕深吸口气;不再深谈这个话题,而是眨巴亮瞎眼睛,俏皮地说道:“既然你不让我用我的名声作保,那你顾家大公子的名声怎么样?我最近发现你的名声似乎更好一些,可信度也高。” 顾如玉领头的青钫跳突了几下,动了动唇,最终忍无可忍的说:“你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卖吗?” 晏天痕点点头,说:“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而且我这么做还有另一个理由一我独创了 一些丹方,需要有人来替我 试药。 顾如玉看着晏天痕,片刻之后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片刻之后,桌案后面原本的两人,变成了三人叫卖。 当然了,顾如玉到底是顾忌面子,没像晏天痕和祁非情那样完全放飞自我,只是在那些路过的师兄师姐们询问情况的时候,替晏天痕的丹药多说几句好话。 晏天痕拿出来卖的丹药,几乎全部都是美容养颜专用的灵丹,短时间吃起来没什么太大效果,价格也并不便宜,光是一颗玉骨生肌丹,就要五个贡献点,相当于买了五副能够炼制补气丹的灵草。 对于本年级的新生而言,这价格太过昂贵,自然没什么销售市场,所以晏天痕便选择从师兄师姐下手。观望的人多,当真买的人却少之又少。 一个时辰之后,晏天痕的丹药才卖出去一瓶子而已, 收入为五十个贡献点。这还是一位与晏重华有些交情的朋友家的女儿友情购买。 一日过去,也不知多少人都在嘲笑晏天痕,说他异想天开,丝毫不了解宗门实情。很多人都等着看晏天痕的笑话,还有人打赌看他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住而撤了这铺子。一连三天,除了第一日开张之后,之后两天都没什么生意可做。 祁非情已经有些受不住了,摇晃着扇子说道:“生意难做啊,丹药的生意更难做,要我说,你不如将灵丹的价格降一些我分明见到有些学姐想买,但你非得要这么高,丝毫没有还价的余地,他们便走了。” 晏天痕斩钉截铁道:“不卖,这些丹药的成本本就那么高,我炼制起来也十分耗费精力,若是贱卖,倒不如不卖,而且这价格本就是开张的优惠价,过了这段时间,还是会涨价的。” 祁非情哀嚎一声,说:“只怕撑不到那个时候,咱们就率先支撑不住了。’顾如玉默默地将叶牌拿了出来,拍在桌子上,道:“我有钱。” 晏天痕眼睛亮了。 祁非情: .... 祁非情痛心疾首,道:“你不能这样惯着他,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的。顾如玉扫了祁非情一眼, 道;“当初你难道没来劲儿?”祁非情后悔极了,说:“我就不该听他忽悠。’晏天痕说:“别这样。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脸颊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肿块,看起来乌七八黑的一片,还往外凸出来,看上去很是狰狞吓人。 这位青年在整个万法正宗倒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他名为师仪,乃是上上一届的四院剑修第一。 据说当初他风华正茂的时候:爱慕者众多,只是在一次煞阵任务之中,他身中剧毒,非但废了半身修为,就连半张脸都彻底毁了,从此便再也不曾和以前的那些好友联系,渐渐地,爱慕者也大都退却。 师仪原本想要离开万法正宗,但被东院院长给留了下来。 万眠棠给了他一份照看宗门豢养的妖兽的任务,让他在万法正宗有一处容身之地。师仪便当起了这个豢养人,掌管整个东院的所有自养妖兽。 只是从那之后,师仪便鲜少离开妖兽苑,成日泡在里面,从不外出,自此罕少有人能见到他。 不过,饶是刚刚来学院不过两月之余,晏天痕也已经或多或少的从旁人那里听说了师仪师兄的名字一大多数人,提起他就觉得惋惜可惜,这么个可造之材,竟是落到了如此地步,着实让人心痛。 但是,也有同样多的人,在惋惜的时候还对师仪带着一种嫌恶,因为据说他在煞阵之中之所以搞成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先行对法修第一的亲弟动了杀心,但运气不好反而在关键时刻被一只剧毒的蛇给咬了一口,才成了这副模样。 提起法修第一,不少人都是一副犯了花痴的模样,只可惜法修第一乃是上上届的师兄,他早已长年累月地出门在外做各种艰苦卓绝的任务,鲜少会出现在宗门之中。 他总是来去匆匆,似乎永远都是在历练的路.上,所以至今在下届和下下届弟子之中,法修第一仍是传说。如今,师仪竟是离开了妖曾苑,亲自来到商街。 师仪所行之处,众人纷纷避让,还有不少人盯着他那张脸看。 他的脸已经肿胀的不能看了,整张左脸都高高鼓起,甚至将一只眼睛都压迫地成了一条细缝,看起来很是吓人。 晏天痕看了一眼,便知道他这毒很是剧烈,他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亦或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师仪大概习惯了旁人的目光:他径直走到晏天痕的长桌前,视线在顾祁晏三人身上扫了一遍,问道:”你们当中,谁是晏天痕?" 他的噪育也有些沙哑,不过却并不难听。晏天痕回答:“我就是。” 师仪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晏天痕身上,说:“听说你能自创丹方,此时可真?'晏天痕点点头说:“一 定程度上,可以。” 师仪说:“我体内的毒素,是否有可清楚的法子?” 晏天痕一愣,想了想说道:“你体内有什么毒素,我一概不知,即便是炼丹,也要对症下药,况且师兄身.上的毒素,恐 怕已经累积了挺长时间,若是想要根除,怕是要费些功夫的。 师仪说道:“我中的是蛇毒,但哪种蛇毒,我尚不知晓。你之前卖的那些玉骨生肌丹,不是说可以让皮肤变好么?” 晏天痕禁不住苦笑一声,说:“的确能让皮肤变好,也能一定程度, 上解决体内积攒的毒素,清理筋脉之中的杂质,但我 不确定这种丹药能治好师兄脸上的毒块。 师仪顿时有些失望,这种失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那小半张能够勉强看出容貌的脸上堆积出来。晏天痕心中一软,脱口而出,道;“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要炼制的那种丹药,怕是要费些时间。”师仪闻言,眼睛微微一亮,说道:“什么丹药?” 晏天痕眨貶眼睛,摸着下巴说道:“我以前炼制过一种名为银霜冥丹的毒丹,这种丹药外表看起来像是良了一层霜似的,吃起来也能让人疼得满地打滚,功效极为烈性: 一般人忍受不了,但说是毒丹,这其实也能当成一种解毒丹,对于清解蛇毒,很是有效,且不挑毒。' 师仪并未听说过银霜冥丹,便问道:“银霜冥丹是哪位大能造出来的丹药?” 晏天痕羞涩一笑,说:“是我爹自己摸索的,只是这银霜冥丹被我爹炼制出来之后,只在妖兽身上试过,却并未有机会用在活人身上,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顾如玉简直震惊了,他忍不住开口说道:“阿痕,你且要考虑清楚,这等没什么保障的丹药,你还是悠着点儿吧。 晏天痕说:“端看你敢不敢用,想不想试了,蛇毒有成干上万种,若是想当真对症下药解决蛇毒,必然要先知道那蛇究 竟是什么品种的,不过,若你知道的话,恐怕现在早已解了。” 知道所以然,便很是容易解决。可怕的是连毒是什么都不知道。 师仪略显凶恶的眼睛盯着晏天痕看了片刻,说:”你会炼制这种丹药? 晏天痕说:“自然是会的,虽然没练过,但想来也是能炼制出来的,就是灵草不太好找。不过你大可放心,学院之中,这些灵草都能找到。“ 师仪捏紧了拳头,说:“我就赌这一把了。” 晏天痕虽然有些意外,觉得这师仪当真是心大得很,但实际上还是很高兴地说道:”行啊,你作为我的第一位正式的客 人,我自然全心全力地为你解决困难,还给你打个折。 师仪问道:“要多少钱?”晏天痕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师仪问;“一千?” 晏天痕摇摇头,说:“一万。 师仪愣了一愣:说:“太贵了,我不能拿这么多钱。” 晏天痕颇为苦恼地说道:“可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钱了,炼制银霜冥丹,光是材料就要花费一半的价钱, 银霜冥丹里面最重要的一味灵草,乃是一株六级灵草, 轻易不能寻到,再加上我的辛苦费和后续费用,这个价钱你绝对买不了吃亏上当 师仪仍是犹豫不决。 晏天痕继续说道:“而且,你得这样想想,我既然是要长期做丹药生意的,若是第一炮没能打响, 出了什么问题,之后自然无人再敢信任我:所以我对你的事情: 一定会极为上心。” 师仪觉得曼天痕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迅速动摇 祁非情最后添了一把火:说:“过了这村没这店,如今的丹师,有几个会炼制毒丹的?再说这丹方,也算是独门绝技了你在外面绝对找不到第二位能炼出专解蛇毒还以毒攻毒丹药的炼丹师。” 顾如玉觉得这两人忽悠人的水平倒还是有的,至少让人听起来还是很容易动心的。作者闲话: 感谢啾啾啾啾小天使的打赏,么么哒~ ,! 559先生游说 师仪在院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友:这边围观的弟子,也大多不愿与这等容貌丑陋之人多说什么,因此从头至尾都没人劝阻师仪。 片刻之后,师仪带了几分为难之色问道:“我手中没那么多贡献点,只有七千,我能先付定金吗?待到再过几日,我新 一年的贡献点就要发到手中了;到时候我再将剩下的一起给你可好?” 晏天痕其实并不打算真的在贡献点上为难师仪,光是冲着师仪愿意相信他,他就愿意尽己所能,帮师仪一把。晏天痕道:“这样吧,你先行给我三成定金,待到你这便情况好转之后,你再给我付剩下的尾款,怎么样?”师仪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道:“好。” 师仪拿出叶牌,将三千点贡献点划给了曼天痕,道:“我就在东院的妖兽苑旁边的小屋子里面住,你若是想找我,便去 那里寻我便可,一 般情况下,不出意外我都会在那里。” 祁非情插嘴道:“若是出了意外呢?”师仪说:“那我就在妖兽苑中。”祁非情: 看样子这位师仪师兄的活动范围,当真只存在于妖兽苑附近。 师仪离开之后,有不少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大多数是说他傻,如此大额的贡献点,竟是就这么轻松随意地送出去了 ,还有一 部分说他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什么人都敢找,也真是醉了。 晏天痕在师仪离开之后,便决定收摊了。 今日师仪突然给了他一个灵感,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不三年”,若是他能专门给人解决疑难杂症,或者一次只专门针对一个人,这样来的钱既多又轻松一至少不用每日都差人在这里看着摊子了。 晏天痕原本既想走质又想走量,但现在看来,在当今情况下,这两者兼备是不太可能得了。 收了摊子,顾如玉问道:“你那银霜冥丹,确定能解他脸上的剧毒?我看他脸上的情况,怕是毒素已经沉积已久,更何况学院之中的那些先生也不是放着当摆设的,万院长还算是照顾师仪,怎可能不想方设法让丹师为他炼丹拔毒?” 晏天痕蛮有深意地说道:“所以你方才应当也听到了,我要用的丹药,名为银霜冥丹,此乃毒丹是也。咱们宗门里的这些炼丹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已经功成名就,他们已经是实打实的丹圣,轻易不会为白己没有把握之事动手。一旦失 收,名声便会有所损伤。更何况,这银霜冥丹乃是毒丹,我所说的能解毒,只不过是理论上的,不曾用活人做实验,那些圣们即便能想到用这类毒丹,也不敢轻易下手,生怕害了人。” 祁非情若有所思,一拍巴掌说道:“你这算不算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 顾如玉冷声说道:“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什么活儿都敢接,什么钱都敢赚。 晏天痕笑嘻嘻地说道:“小玉玉你别生气嘛,师仪师兄既然担得起风险,又愿意为解毒付钱,我当然要尽心竭力地帮他 喽。 顾如玉白了晏天痕一眼;道;“你都需要什么灵植?” 晏天痕道:“这次需要的,都是五级和六级灵草,而且其中有三样都是毒性极烈的,轻易不能寻到,这我得托人去弄。 学院中虽然有毒灵草,但为了控制学生们用到不好的地方,便做了严格的把控,并非谁都能轻易搞到手的。晏天痕若是想买,必然要费些功夫。 顾如玉顿了一顿,看着晏天痕问道:“你打算托谁去买?” 晏天痕说:“华容剑仙。 顾如玉深深看了他一眼: 道:“这种小事,也用得着麻烦他?” 晏天痕很是认真地说道:“这种事情不小了,若是你能帮我搞过来,当然找你也行,但学院有规定,新生不能出面买毒 丹,在学院的信用级别低于甲等的,也不得买六级以上的灵草,晏寰宇倒是能买到,但你总不能让我去找他吧?” 祁非情说:“那必须不能, 咱们和他又不是一道的。” 顾如玉微微皱眉,道;“我可以托人弄过来,你不妨等我几日。 晏天痕笑了笑,说:“算了吧,我们不妨有话直说,我若是想去见他,不管如何,总是能找出各种借口的,你又何必白费这个心思。 顾如玉猛然停住了脚步,道:“我他妈不想将来有一日替你收尸! 说完之后,顾如玉直接抽出长剑,御剑而飞,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其他两人留。 晏天痕原本打算追上去,但他身边突然骨出来一队督察队弟子, 他们一边御剑一边大声喊道:“院内不可御剑飞行,前面的弟子,快快停下,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晏天痕: ... 他默默地将已经套出来的法宝拿了回去。 祁非情叹了口气,对晏天痕道:“阿痕,还是你有本事,竟然能把如玉气成这个模样。”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祁非情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为何会如此在意这种事情?其实我觉得华容剑仙也还不错啦,至少你和他搞好关系,来日 在学院之中,也有个照应啊,可是如玉为何会是这种反应呢,就像是白家老婆要出去与人偷腥似的... .” 说到这里,祁非情脸上表情变得古怪。 "阿痕,难道如玉他对你... “他不是,他没有,你不要乱猜!“曼天痕马上否认三连,道:“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 祁非情嘿嘿奸笑了两声,掐着下巴说道:“不好说啊,他反应未免太过度了,阿痕,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他对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了。' 晏天痕叹了口气,说:“若真是那样,只能说小爷长得太风华绝代了,连万人斩的顾如玉都拜倒在我的裤脚边,哎,追求者太多,想想就觉得麻烦。 祁非情半晌无语,过了片刻他转头就走。 晏天痕在后面叫道:“哎哎哎,你跑什么跑啊?‘ 祁非情头也不回,说:“我怕被你传染上疯病,太自恋了,我就先行一步了。 晏天痕:..... 晏天痕嘟囔道:“这年头, 连实话都不让说了,人啊,当真是只能听虚伪谎言,听不得旁人说实话。” ........ 晏天痕径直去了小蓬菜。 小蓬菜上,蔺玄之正有客人来访,所以并未将魂盘放出来。 “黎先生?“晏天痕颇为意外地看着黎先生,并对他行了个道门礼。 黎先生乍一见到晏天痕,眸中便多了几分深意,道:“看样子,你与华容剑仙关系不错。 蔺玄之不等晏天痕开口,便说道:“他乃是我故人所托,数年前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自然关系要比寻常人好上一些。 晏天痕点点头,说:“没错。” 蔺玄之和黎先生原本在洞府外面的崖,上幕天席地而坐,晏天痕来了,便盘膝坐在了蔺玄之身边,和黎先生对坐若。 黎先生叹了口气,说:“我看你这处倒是有不少灵田还没种上东西,所以觉得这平白放在这里,也有几分浪费,才动了帮那弟子一把的心思。 蔺玄之淡淡说道:“只是阿痕尚未来得及种植灵草,过段时日,这几块灵田也是要利用的。 黎先生所说的灵田,便是在一片岛上湖边,占地面积不小,土壤肥沃,灵气浓郁,也同样是养育灵植的好地方。 只是和魂盘空间比起来,那就不够看了。 为了避免有人怀疑,晏天痕霸占了魂盘空间的同时,还在这岛上的灵田中种了一些灵植来掩人耳目,只是他精力有限 不可能两头兼顾,这外面的便纯粹当成摆设了,只种了十分之一,便将其他的灵田弃之不用。黎先生打这块灵田的主意,也算是情理之中。 黎先生闻言,有些惋惜地说道:“当真不能匀出哪怕一块灵田留给其他弟子么?毕竟也同为东院弟子,那学生的确是见 天可怜的。 晏天痕算是彻底听懂了黎先生的来意,他不等蔺玄之开口,便说道:”黎先生, 你说的可是要让华容剑仙拿出一块灵田给童子书使用?“ 黎先生点点头,道:“却又此意。” 晏天痕心中老不乐意了,说:“为何不能在学院之中给他匀出一块灵田来种?就算他付不起贡献点,也一样可以给他特殊待遇,免费给他啊。 黎先生有些忧愁,道:“我何尝不想如此?可是学院从来不曾开过这样的先例,一旦从这边开启,便会有更多学生觉得不公,不利于学生们的和睦相处一毕竟学院内,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得是。' 晏天痕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便说道:“殷长歌也一样没什么钱,可是他勤工俭学,每天下课之后,便去妖兽苑照看妖兽,也没见他缺钱花,童子书可有勤工俭学?” 黎先生摇摇头道:“没有,而且丹道和器道不比剑道,前二者你自己也应当有所感受,一 一旦炼丹,使会浑然忘我,少则 三五时辰多则一年半载甚至几十年几百年都不曾出关,勤工俭学要求弟子每日有固定的时间来做事,自然不太适合。” 晏天痕撇撇嘴说:“我不管, 反正华容哥哥这里,不能再塞其他的人,就算华容哥哥好心愿意给他一块灵田,我也不同 意的,我不喜欢旁人的灵田与我的灵田争夺养分。” 黎先生有些头大,他之前觉得晏天痕还挺懂事,从来不摆架子,和学生们相处的也算妥当,只是没想到这会儿他的脾 气就上来了。 争夺养分什么的:这理由也能说的出口。黎先生说:“你们同为丹门弟子... .” “就是同为丹门弟子,我们才有竞争关系。“晏天痕好不吝于抹黑自己,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些灵田明明原本都是拿来给我种植的,凭什么要让给旁入?我和他又不熟,才不和他一起种灵田。” 黎先生循循善诱,道:“这么多的灵田,你种的过来吗?" 晏天痕说:“我种不过来,还有华容哥哥,你看到那边的一大片了吗?”晏天痕伸手遥遥指着湖畔的那满满当当的灵草幼苗。“那些都是华容哥哥替我种的。” 晏天痕洋洋得意,还专门看了蔺玄之一眼。 蔺玄之对他笑了笑。 黎先生顿时满脸错愕,道:“你竟是让华容剑仙替你做这种事情?这也未免太过大材小用,珠玉蒙尘了吧。” 作者闲话: ,! 560主动背锅 只见蔺玄之面容含笑,带了几分宠溺之色看了看晏天痕,道:“不错,反正闲来无事,岛上又没个说话的人,很是寂寞 倒是种植灵草还能修身养性,倒是能找到一些乐趣。 黎先生像是生吞了个鸡蛋似的,瞪着蔺玄之半晌没说出话来。 蔺玄之一锤定音:“总之,既然阿痕不愿意,我也不喜欢陌生人来岛上打扰我的清修,所以黎先生所说的这件事情,我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黎先生只得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了,多有打扰,宗门还有些俗事要做,我便先走了。”黎先生起身,晏天痕也跟着起身。晏天痕笑着说:“黎先生慢走。 黎先生原本已经打算离开,闻言停住脚步,转而看着晏天痕,说:”你最近全副心思都放在买卖上面,连课业都放松了 不少,前些日子你请假闭关,但我看你修为也并未有什么突破,我知道你天赋颇佳,炼丹信手捏来,旁人一百年的努力也比不上你一日之功,但若想寻求大道,甚至大道分心分神的境界,你这样随心所欲,怕是不够。” 晏天痕顿时面红耳赤,觉得黎先生绝对是在打击报复他。 而且,竟然还当着蔺玄之的面! 然而曼天痕也知道黎先生说的很对,便只得苦笑道:“先生教导的极是,我一定会痛改前非。 黎先生点点头,道:“第: 二次大课业,你交上来的丹药明显不如第一次大课业交上来的走心,有时间你再重新炼一炉子给我看看吧。” 晏天痕还能说什么?他当然得说好。 黎先生施施然地走了。 一阵风吹过,晏天痕一转脸便看到蔺玄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晏天痕尴尬地挠挠头,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很认真地闭关炼丹,不知道他布置了课业,出关之后我才听人提起,所以太赶了,才导致极品丹药只有一颗。 蔺玄之说:“闭关半月,竟是没有突破么?” 晏天痕也有些茫然,道:“按道理来说,我的境界早些年就已经松动了,可是不知为何,总是突破不了。”蔺玄之说:“有与你爹说过此事吗?“ “说了。“晏天痕提起这件事儿就心塞,抽了抽嘴角道:“然后我爹说,这种事儿他见得多了,得顺其自然,不能强求, 让我自己摸索去了。' 蔺玄之: ... 幽冥当真是亲爹。 蔺玄之微微一笑,说:“你的修为也的确多年停滞不前了,而且,光是我都听说你最近沉溺于俗事之中,不怎么用心上课,还逃了几节旁听课。 晏天痕; ... 妈的谁打小报告黑我? 蔺玄之接着淡淡说道:“既然你师尊将你交给我照看,我也不能任由你随便发展,虽然你主攻丹道,可法道也不能放松从今以后你每日来我这边的时候,就莫要再炼丹了,你的《万古天魔舞和《阴焰诀》,还是重新拾起来吧。 晏天痕略感意外,这两种功法;他的确在练:但除了双亲和一些关系极为亲密的亲朋好友之外,根本无人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尤其是《万古天魔舞》,晏天痕才仅仅修炼到了三重而已。 这套功法是配合着御尸术使用的,因着晏天痕的御尸术近年来并未在人前使用过,因此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然而蔺玄之却是如此了解,这让晏天痕觉得很不可思议。 似乎是看穿了晏天痕的想法,蔺玄之笑了笑,说;“你师尊将你如今在练的功法都告诉了我,我对你也算是了解了。”原来是这样。 晏天痕撇了撇嘴,说道:“黎先生真是不靠谱,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来,也不知道童子书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蔺玄之说:“他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我给你开了先河。” “我和你的关系,和他们与你的关系,这是能比的吗?“罢天痕很是愤慨地说:“我才不要让他踏足小蓬菜,这是你清修的地方,旁人谁都不能轻易染指!“ 蔺玄之见他动了火气,使心中有些疑惑,问道:“不同意使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不过你似乎有些针对那个弟子?”晏天痕哼了一声,道:“谁让他背后说我坏话的?他自以为没人知道,实则我在这万法正宗,哪里会没几个探子,他们背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尤其是那人连蔺玄之都一起骂了;这让晏天痕又如何能忍耐? 童子书倒是会装柔弱装可怜,博人同情和好感,但到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样的人,晏天痕在紫帝天都见多了,起初不了解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想法,现在么.. .. 童子书想要来蓬莱岛,晏天痕只会送他两个字 做梦! 况且,晏天痕严重怀疑,是童子书鼓动黎先生前来小蓬莱说租赁灵田的事情的,晏天痕更是对他没什么好感了。 蔺玄之一听,便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原本便不打算将这里租给他,你这个坏人,倒是白做了。”晏天痕便笑了,说:“怎么能算是白做了呢?我来当这个坏人,总比你来当这个坏人要好的多。”蔺玄之一顿,眸色柔和地说道:“乱讲,我哪里用得着你这孩子给我出头?” 晏天痕笑嘻嘻地说道:“我愿意, 我高兴,我自豪,反正他们怎么说我骂我都可以,我就是听不得他们说华容哥哥半句 坏话。 蔺玄之乃是世外之人:旁人提起他的时候,应当具是赞誉之词,一句坏话也不能说。蔺玄之心中一片熨帖,晏天痕总是能戳中他心中最软的地方。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忍不住在想,若是晏天痕没有别天道抹杀记忆,那又该是如何幸福的光景?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只可惜,他们却是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在童子书的事情上,两人达成了高度一致的意见, 蔺玄之从头至尾都不打算将小蓬莱这清净之地让出分寸给外人。晏天痕平日里不愿想太多,但涉及到蔺玄之的事情上,他总是能想的面面俱到。 “华容哥哥,这地方到底还是万法正宗的,若是他们强迫你让出些位置,这可怎么办?” 蔺玄之毫不担心,道:“这片地方虽然还在万法正宗之内,但我已近拿到了地契,他们即便看不惯我,只要我不愿离开谁也赶不走我的。“ 晏天痕脸上一喜,笑道:“这我就放心了。” 蔺玄之道:“不说这些,你近日丹药卖得如何了?” 晏天痕露出了一抹略显尴尬的神色,道:“刚开张,生意还没好起来,大概以后会好一些。”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你都卖了什么丹药? 晏天痕说:“大多是美容养领排毒祛毒的丹药,毕竟这类丹药不容易和先生们炼制的丹药撞到一起,而且还空白一片呢 蔺玄之略作斟酌,道:“这类丹药若是能打开销售,当然是好处无穷,只是需得有些人先来尝试之后,打出口碑,日后销路自然会更为畅通了。” 晏天痕眼睛一亮,道:“华容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先免费赠送旁人尝试效果,然后靠他的反馈和口碑,来带出销售?”蔺玄之点点头,笑道:“阿痕果然颇貝慧根。晏天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说起来,南玄之也算是爱屋及乌才能说出这种话来,若是让旁人听了,估计得嘲笑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晏天痕在做生意方面绝对没什么天赋:否则不会连先施恩施惠让利,再拓展人脉赚钱带来客源的生意经都不懂。 晏天痕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什么道行,他嘿嘿一笑,说:“华容哥哥,你就别那拿我开玩笑了,我知道我做生意没什么天分,不过也算是运气好,那位中了蛇毒的师仪师兄,今日去找我购买灵丹解毒,只要我能治好他,想来今后相信我的人会 更多。“ 蔺玄之点点头,道: "阿痕出手,自然是药到病除。不够,师仪脸上的那些毒素,已经是经年之久,很难根除,你需要 什么灵草?”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华容哥哥, 你就不担心我会治不好他吗? 蔺玄之看着他道:“你若是心中没数,自然不会应了他,阿痕也是一个一诺干金之人。” 晏天痕心中乐开了花,笑逐颜开,说:“虽然我做生意不行,可我在炼丹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 蔺玄之笑了笑,说:“你要炼制什么丹药?” 晏天痕说:“银霜冥丹,这是我爹独创的一种毒丹,专解蛇毒,但我看过那需要的灵草,一个个都很是烈性,若当真服用下去,普通人恐怕难以承受其中痛苦。 蔺玄之说:“若是能帮人,倒也还好。 晏天痕喟叹一声,道:“师仪师兄大概也是心里面焦急了,所以才会孤注一掷地找上我,我定是要尽心帮他。' 晏天痕将需要的几样灵草告诉了蔺玄之:蔺玄之听完之后,发现其中有两种六级的灵草需要执教先生以上的人,才有资格申请。 蔺玄之挑了挑眉,蛮有深意地看着晏天痕,道:“我还以为阿痕是因为久未见我,所以才想着来看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让我替你买灵草。' 晏天痕满脸都写着无辜,睁大一双杏眼,说: "我不是,我没有,买灵草是顺带的,来看华容哥哥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买灵草了,我让小玉去,你不能误会我。” 作者闲话: ,! 561异魔出现 蔺玄之一挑眉:道:“小玉?” 晏天痕说:“是顾如玉,紫帝天都的禁军统领家的长子,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蔺玄之说:“你小时候,不是在旁的小世界生活吗? 晏天痕说:“我五六岁的时候,才到了五洲大陆生活,之后十八岁又重新回到了九界,如今已经过去八年多了。”蔺玄之似乎对晏天痕在五洲大陆的生活很是感兴趣,便问道:“你在五洲的时候,与谁住在一起?” “和我小爹爹,一起住在蔺家。“晏天痕顿了一下,有些惊喜地说道:“我刚刚发现,华容哥哥和我小爹爹,竟然是一个姓氏的,说不定万年之前,还是一家子呢。 蔺玄之心道不用万年之前,现在就是一家子的。蔺玄之又问:“你爹一你小齧爹现在何处?” 晏天痕说:“他是东方界玄帝的道侣,如今正在东方界。”蔺玄之说:“他八年前, 随你一起来了九界吗?” 晏天痕摇摇头,道:“他来这边,大概已经有十多年了,比我要早很多。 蔺玄之嗯了一声,问道:“他与玄帝,是在他来到九界之后,才认识的吗?那他们发展的倒也挺快。” “这倒不是,我小爹爹很多年前就已经来过九界,和墨叔叔一起,那时候他就已经和玄帝结为道侣,只是后来因为两人发生了矛盾,小爹爹一气之下,就离开了玄帝。” “他们发生了什么矛盾?“蔺玄之像是很感兴趣。 “他们是因为一“晏天痕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他记得之前明明听爹爹说起过这件事情,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晏天痕愣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老半天;不解地拍着脑袋说道: "为什么 我想不起来了,我之前明明知道的, 这不对劲儿啊.... 蔺玄之看他一副苦恼的样子,便在心中叹了口气,道:“每日事情这么多,忘了一些再正常不过,不如以后你再去问一问你小爹爹吧,现在就不要想了。 晏天痕摇摇头,有几分焦急,道:”不对,这样很不对,不只是这件事情,我有很多事情都会断片,像是有人将我的记 忆给抽空了似的一华容哥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是不是生病了?” 蔺玄之看到了晏天痕眸中的慌乱和无措:便忍不住按住了晏天痕的肩膀,他以为天道会自主地将晏天痕所有有关他的空缺记忆给完美补全,只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之前试探过其他人,包括揽月尊和晏重华夫夫,但他们的记忆都毫无空缺,完美地被谎言和家假象给补齐了,可是 晏天痕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蔺玄之顿时心疼不已,他安抚若晏天痕,道: "都是一 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过去的记忆,少了便少了吧,日后过的开开心心便可。“ 见晏天痕还没缓过来,蔺玄之便转移话题,道:“炼制银霜冥丹,需要多长时间?对炼丹的环境和丹炉是否有要求?”晏天痕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从记忆空白的焦躁之中抽出身来,道:“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炼成,炼丹环境..安静一些就好,丹炉这方面华容哥哥不用担心,我的缠缠用起来很是顺手。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你若是将来能炼制地阶丹药,我便托人给你煅升缠缠。” 晏天痕一喜,高等级的丹炉才能炼制高等级的丹药,否则根本承受不住灵丹和真元之力。 但地阶煅升极为困难,需得厉害靠谱的炼器师才有保障。 蔺玄之找的人,晏天痕自然是信得过 多谢华容哥哥啦。"妟天痕笑着说:“我原本打算让送我丹炉之人替我炼制,既然华容哥哥这么说” 说到这里,晏天痕又惜逼了一送给他丹炉之人究竟是谁? 安天痕好不容易才刚刚兴奋起来:结果又重新沉浸到了幽怨之中 蔺玄之 还有什么是他能提的? 妥天痕被蔺玄之压在小蓬萊上修习功法,而他自己则是难得离开小蓬莱,前去万法正宗替晏天痕寻那几种面子极大的 他刚一出小蓬莱,使遇上了尹重月 这些年来:尹重月进了器海殿,他既不炼器,也不代课,平日里什么都不管,只等着出现什么需要他辨别的法宝丹药 、绝世兵器,才会出面辨别。 尹重月的眼光老道,知识面极光,称得上是一本活的百科,宗门那些长老们慧眼识英才,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尹重月住在万法正宗后山的禁地之处,平日里闲来无聊,使种种灵草,养养树,顺便还开发一下新品种,时不时的还 把阿白和琥珀抱到他那里,日子倒也过得不算无聊 尹重月大多数时间是在闭关的,此次也 之后才将将出关 尹重月拦住蔺玄之的去路,道:我正要 你这是也接到了消息,要去议事殿吗? 藺玄之一顿,道:发生了何事? 尹重月道:海琼城中出现了异魔,东方界戌边人已经全方營戒,并且通知缥缈城城主,城主要我们万法正宗出人,在 确定异,已经消失之前,巡逻城中,守护一 蔺玄之神色一凛,道:“异魔不是早在数万年前使已经消失了么?此次出现的异魔,是何等类型? 尹重月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刚刚接到消忘,尚目不清楚,我们一起前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虽然异魔出现的消息,很是令人焦头烂额,但尹重月一路上倒是丝毫没有表现出过多担忧。 倒是两人到了议事殿之后,发觉那些长老、殿主倒是几乎全都一脸凝車,包括平日里没个正行的东院院长万眠棠,也 是眉头紧锁,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见到华容剑仙和尹重月,剑神殿的几位剑圣使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 摇光尊人率先收到:“你们可算是来了,华容剑仙,这件事情我们刚刚接到消息,还没来得及细听:只等着你与天焕尊 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捂全副盔甲加身的青年男子,他剑星目,一看便能轻易猜到身份。 名为江潸蛟,乃是东方界戌边第一将领。因海琼堿乃是缥纱城的最后一道外围屏障,因此平日里与缈城多有 缥纱城之中并无军队,但却有负责城中大小事宜的城主 城主姓秦,家中世世代代都是缥缈城的城主,因此他也算是众望所归 秦城主生怕蔺玄之不认识江潜蛟便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江将军,便是他的下属在海琼城中发现了异魔,且将军还亲自与异魔交锋。 他又介绍蔺玄之,道:“这位是华容剑仙,想来也不必过多介绍了。” 江潜蛟凌厉的眸子在蔺玄之身.上略作打量,道:“早已闻言华容剑仙一剑破障,天地寂灭,希望对付异魔的时候,也是 如此,而并非夸大其词,异魔与魔族还有所不同,这种东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存能力极强,破坏力又极大,你若 是实战经验不足,倒不如保命要紧。” 江潜蛟和蔺玄之并无交集,他说这种话,算是不客气,但实际上也算是给蔺玄之提个醒。摇光尊人挑挑眉,道:“华容剑仙自然是有这个本事的,你还是快些说正题吧。” 江潜蛟也不再多说废话,直言了当:“此次遇到的异魔,可伪装成人类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之中,若是想要辨别他们, 只需要看到他们的脖颈后面,有一道红线。 江潜蛟说到这里,看了眼旁边的下属,道:“你将你当时亲眼所见的场景,如数说出。 下属连忙应了一声, 道:“之前城中出现了几个正在路上走着就修为全失成了具尸体之人,我们很快便意识到情况不对便加紧巡逻和观测。 我那日正在巡逻,看到一个穿着正常举止妥当的人跟在一位正在采买丹药的修士身后,待到那修士离开之后,他突然 将手放在了那个修士的天顶,只消片刻,那修士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再探他的修为,竟是已经空空如也。 我立刻带着几个弟兄去捉拿那人,没想到,那人竟是一下撑破衣服, 变成了一团黑色的软水,朝着各个方向角落飞快地流去。 它们的身体能够变成各种形状,流过细小的开口缝隙,然后再重新组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新的人。若是不加伪装,它们只是个有人类的形状,却浑身乌黑、没有头发,没有五官的怪物。 这类异魔,非但用吞噬旁人修为的法子杀人,还学习模仿能力极强,竟是会用剑、用刀,为了抓那只异魔,我们折损了十几个弟兄,最终还是将军出面,才好不容易将那只异魔打伤。” 这位下属说到此处,禁不住热泪盈眶,所有与他一起前去追踪异魔的士兵,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这还是因为将军及时赶到,没给那异魔机会。 蔺玄之闻言,斟酌着问道:“敢问将军,你修为如何?’ 若是放在外面,或者放在平时,对一个修士问出这样的话来,保不准会被当成挑衅找麻烦,是会被打的,但现在情况危急,蔺玄之为了了解异魔的情况;这么问也是无可厚非的。 好在江潜蛟也不是小气之人:他皱着眉头道:“我的修为乃是在地阶小圆满境大成期,那异魔的修为不见得有我高,但是它那化水分裂再重组的能力,未免太烦人了些,我当时将它逼到了海琼城边沿靠海的地方,本想将它彻底解决,没想到 他突然四分五裂,变成了八滩水样东西,我也用了八股剑气同时去杀他,却不料其中的一块竟是跳到了海水中。” 说到这里,江潜蛟有些惭愧地对着缥缈城亲城主说道: "我们又在海边守了整整五日,竟是没发现那东西出来,便想着它该不会是已经顺若海水跑到缥缈城了吧?” 秦城主: .... 难不成你还指望他被淹死吗? 江潜蛟发现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并不那么友好了。 万眠棠说道:“异魔已经数万年不曾在大陆出现了,怎会突然出现在海琼城?也许这东西并不是异魔而是其他东西呢? 作者闲话: 562宗门布置 尹重月轻笑一声,道: "应当是异魔无疑了,异魔的能力干变万化,有的可带人入梦,一梦不醒,在梦中被吞噬修为, 杀个干净彻底,也有的能变裂变重组,拥有永生不死的能力,还有些可附着在人身上,控制人的神智一但有一样是共有的 那便是他们若是变成人形,便没有五官,浑身黑乎乎一片,若是披上人皮伪装成人,他们的脖子后面便有一道红线, 所 以根据将军所言,这些条件可都是相符合的。” 实际上,异魔真正出现是在几年之前了。 紫帝天都那几个被在梦中绞杀的修士,便是受到了入梦异魔的纠缠。 异魔指名道姓地要见蔺玄之,幽冥夫夫尝试着来寻过他,只是那时候蔺玄之刚巧闭关,身体也处于虚弱期,最终无能为力。 异魔之后便沉寂了,这消息到底是被晏重华给压了'下来,暗中追查异魔行踪,并未造成混乱。只是如今,怕是瞒不住了。 尹重月看了眼江潜蛟,道:“只是,对异魔最后的记载,乃是在数干年前的九界异事录里面,晏家执掌天都帝权之后, 便下令烧光了所有有关异魔之事。其后数千年,再无人提及此事,将军又是如何得知异魔特征的? " 江潜蛟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的华丽长得艳丽的男子,道:“我祖上世世代代乃是玄族家臣,即便晏家能烧光所有 有关异魔的记载,杀光所有异魔,难道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我祖上不光是戍边将领,还有玄帝贴身起居录事官,关于异魔之事,自是有所记载一只是这位又 如何得知异魔?” 尹重月笑了起来,说:“你那位记录异魔之事的祖上,可是江白衣?”江潜蛟瞳孔一缩,道:“你怎会知道我祖上的名字?”尹重月道:“他现在可还活着? 江潜蛟警惕起来,盯着尹重月,说:“你是何人?为何一开口便问我家老祖宗?他是死足活,与你何干?” 尹重月笑了笑,说:“哦,那看来他还活着,也真是不容易了。他是死是活,自然与我没什么干系,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一哦对了,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异魔的事情吧,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别总是跑题嘛。 江潜蛟: ... 妈的,是谁先跑题的? 尹重月原本调笑的表情一变,顿时正色严肃起来,道:“异魔从来不喜欢单独行动,它们一旦出现,便说明已经成了气吴,而且异魔极难杀死,或者用火攻,或者直接将他们体内窝藏在正中央的魔元给捏碎了,否则,即便他们被砍成一干段都仍是能重新组合起来,毫发无损。众人禁不住纷纷倒吸口凉气。 异魔在九界大陆的老辈修士口中: 算是一个禁词:而在这些才不过几十岁十几岁的小辈的意识中,大抵是不存在或者没听说过的东西。 但是,异魔纵横大陆的那些年,连魔族都要暂时放下与人族之间的血海深仇,一同携手抵御异魔的侵蚀。 异魔的数量最初并不算多,但又极难杀死,它们的繁殖方式也很是独特,一旦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便会一个分裂成两个,两个分裂成四个,如此层层递进,最终遍布整个大陆。 气氛凝重,蔺玄之想了想,便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异魔是否已经来到缥缈城,但为了城中百姓和宗i弟子的安全, 我们还是早日布青巡逻,尽早发现异廉,并将它挡在城外吧。 玉衡剑圣点了点头,说道:“那异魔既然修为不亚于将军,那看样子,我们派去巡逻之人,修为也不能低了,否则遇上 异魔,便是去给他们送人头的。 摇光剑圣也很是认同,道:“这种东西,还是早解决早安心。如今剑神殿的六位剑圣中,我、玉衡还有大殿主尚在殿中 其他三位有两位闭关,还有一位在外云游,怕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不过,倒是有不少内殿弟子,是时候出来历练一番了 一所以人员分配上,还请二殿主决定吧,你们没意见吧?" 其他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剑神殿乃是三殿之中公认最能打的,蔺玄之又是真正干事儿的殿主,他们乐得甩锅 蔺玄之微微颔首,道:“内殿弟子,但凡修为已经到了玄阶分神境的,都要安排着轮流去城中巡逻,每六个时辰换一批 人,由殿内的九位长带领,三位剑圣指挥。 他转而看向四位院长,道:“四位院长之中,只有万院长和梅院长为法修,二位院长虽不用剑,但实力惊人,怕是也要劳烦两位院长,带着院一些资格足够的弟子,一起加入巡逻队了。” 万眠棠道:“这是自然,宗门之事,便是万眠棠之事。梅上尘点点头,说:“职责所在。” 万眠棠常年操持着一把古琴,乐声可摄人心魂,化成实质的凌厉锋芒,将敌人肉身瓦解,精神击溃,很是厉害。 梅.上尘乃是阵符双修,一手符策配合着幻阵,往大了说能够掌控整座城市,往小了说不会放过哪怕一只蚂蚁,万法正 宗的护山大阵,便是他一手加固的,至今为止,虽经历过数次海啸、多次魔攻,依然屹立不倒,稳固如昔,实力自然不必 多说。 丹涯殿的采兰东黎四位长老,也做好了在后方支援的打算。黎先生炼丹可分心,一次炼制数百丹药不在话下。东先生气势昂扬,道:“丹门自会全方位辅助。 兰落英还调笑着说道:“东方, 你到时候只需要坐在城门口炼丹,保不准那玩意儿刚一出现就被你给炸死了。”东先生额头青筋跳了跳,道:“闭上你的嘴吧。’ 谁都知道,东先生最喜欢尝试新丹方;但总是一不小心就炸炉,曾经有一次,将整个山头都给炸了,所幸没造成人员 伤亡,但后来一提起来, 有不少险些被波及到的弟子,都禁不住戚戚然。 兰落英这么一开玩笑,沉重的气氛算是有所缓和。 江潜蛟道:“既然这边已经有所安排,那我便先行告退了,海琼城事务繁多,本将军还要去搜索是否有其他异魔出现。 尹重月嗤笑一声,道:“不必搜索了,要不了十年时间,这异魔就该遍布整个九界大陆了。”江潜蛟神色一凛,眸中凝重之色更浓。 原本还想讨论一下是否要将异魔之事 上报给九界各个界主,现在看来,异魔并非他们之前想象的那般简单,恐怕必然要马上上报,并引起整个九界的重视了。 江潜蛟不做停留,拱了拱手道:“告辞。” 江潜蛟带着下属离开之后,蔺玄之方才说道:“我们势必不能让异魔潜入宗门之内,保证学生安全,这才是应放在首位 的。 万眠棠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宗门封山,不允许任何弟子随意出入,阮执事,你马上草拟一封告令,通知所有弟 子吧。 阮执事应了一声,她犹豫片刻,道:“是否要将真正原因告知各位弟子?” 摇光有些忧愁,道:“还是别了吧,咱们这宗门之内,不知有多少天族弟子,他们当中有些人对那些玩意儿的了解,怕是比我们还清楚,保不准:整个宗门都会陷入惶恐之中。” 蔺玄之却是说道:“弟子们有知情的权利,封山这可是大事,我们若是不能给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答案,弟子们怕是会更加惶惶不安,肆意揣测。 "我同意华容的。“尹重月点点头,摸着下巴说:“那群小免崽子们想象力可是尤为丰富,若我们不如实告知,保不准他 们会猜测到九界要沦陷了,天族要打仗了,还不如让他们心里有数。” “那好。“四位院长也很是认同,万眠棠道:那阮执事, 你便将异魔之事,公之于众吧,想来我万法正宗的弟子,也不是那等见不得大风大浪之辈。 阮执事点点头道:“好,那我现在便去发布告令。 正在此时,一位身穿儒袍清俊儒雅的青年走了进来,看到这么多人,禁不住露出错愕之色,道:“怎么回事?宗门要散了?天要塌了?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摇光额头青筋跳突,握着剑的手强忍住没拔出来,道: "殿主, 你这些日子究竟又跑去哪里搞事情了?关键时候你能不能准时出现? " 来者正是剑神殿那位从来不干事儿,还极力推荐华容剑仙为二殿主的天枢剑圣。 只见天枢剑圣眨了眨眼睛,表示无辜,还扇了扇那把儒扇,道:“小摇光,你这就误会我了,我最近可是受小华容所托 所以才成日浸泡在藏书阁寻找一本剑谱,方才我好不容易想到那本剑谱放在何处,就收到了你的传音,我生怕一转眼就忘了那地方,便只好先去寻剑谱,待到寻到之后,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你看我头上的汗珠一” 他指着自己光洁的额头,摇光翻了个白眼,不愿再理会他。 天枢剑圣对着蔺玄之无奈地耸耸肩。 蔺玄之淡淡道:“的确是我让殿主去寻剑谱的,还请摇光尊恕罪。” 摇光一听,脸上表情缓和多了,道:“你少替他说话,他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真不知道他为何能当.上殿主。”天枢也不生气,继续嬉皮笑睑地说:“你们还是先给我说说,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万眠棠说道:“其他人先去布置一番,其他的我给天枢尊说吧。秦城主闻言,望着万眠棠道:“我找你还有些事情要说。 万眠棠淡淡扫过秦城主,声音不成不淡,道:“我与秦城主,没什么可说的,秦城主还请自便。” 秦城主说:“只需要片刻而已,不会打扰你太久。” 万眠棠道;“你这人听不懂人话吗?” 服看着万眠常要发火,天枢剑圣马上和稀泥,说道:“你们两人当年在宗门的时候,可还是至交好友,琴剑双璧,羡煞旁人,就算后来出了些误会:也不至于忘了旧情:何必翻脸当仇人呢?' 不说还好,一说起过去,万眠棠便冷若眼眸,嘴唇却是朝_上勾起,凌厉地看若秦城主,说:“琴剑双璧,这是什么东西?殿主若是年龄大了,容易忘事,便多吃点丹药补补脑子,少在这里搬弄是非。” 说完,万眠棠甩袖走人,比摇光还不给留面子。作者闲话: ,! 563安排巡防 秦城主马上追了出去:那样子比方才知道异魔马上要进城的时候慌张多了。 天枢有些尴尬地眨眨眼睛,说:“啊,生气了,他为什么生气了?他当初还是我的弟子,现在居然敢反过来骂我,真是反了天了,我要罚他去抄宗规戒律,这小子,怎么火气这么大? 摇光简直受够了天枢,骂了一句脏话,道:“活该你被骂,小棠与秦炎分开有多少年,便有多少年不曾抚琴,这些年来屡次对秦炎避而不见,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曾是佳侣,如今是怨侣,你为何要提起之前的事情?” 天枢一脸懵逼,扇子也不摇了,片刻之后他吃惊地说道:“怨侣佳侣? 小棠和小炎,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他们不是好朋 友吗?” 摇光: ..好朋友你大爷! 摇光深吸一口气,道:“我救不了你了,老梅,其他的你来给他说吧。 梅_上尘便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殿主只是后知后觉了些,以后莫要再提起过去的事情便可。我给殿主说一下异魔的事情吧。" 天枢:“不,我要听小棠和小炎的事情。 梅上尘: ...蔺玄之: .... 蔺玄之对尹重月道:“我们去查一下是否还有异魔有关的典籍。”尹重月说:“不要,我也想听八卦。” 蔺玄之: ... 蔺玄之强硬地将尹重月拖走。 到了殿外,他松开尹重月的手腕,道:“异魔果然出现了。” 尹重月深吸口气,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掩了下去,道:“此事定要告诉扶摇宗宗主。” 蔺玄之眸色凝重,道:“当日师尊告诉我,异魔现世,战火四起,道宗崩塌,世俗更迭,天下大乱,只是我没想到,这 一日会来得如此突然。 尹重月道:“是啊,谁能想得到呢,咱们的安稳日子才过了几年,竟是就又有了麻烦,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每天都过 着养鸡种草的安稳日子啊。 蔺玄之说:“你不是一直都在养鸡种草隐居吗?对了,你养的芦花鸡味道不错,再给我几只拿去炖了吧,阿痕最近瘦了一些,要给他补补身子。宗门就是坑,没贡献点连饭都不给吃好的。” 尹重月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说:“我总共就养了那么七八只鸡,全都被你惦记着了,你一天也没养过,伸手找我要鸡的时候还这么理直气壮:能不能要点儿脸?‘ 蔺玄之脸不红心不跳,说:“别这样,你的鸡都是阿白养的,和你没什么关系。 尹重月: ..妈的,你不说我险些忘了,我的鸡一半都是被那只虎崽子给偷啃了。 蔺玄之想了想,说:“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该怎么布置城中巡逻防备吧,学院大概要先放假三日,鸡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阿痕大概要在我那边住上两三日,三只鸡就够了。 尹重月:有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尹重月眼见蔺玄之拐了个弯,往南边飞去,便在后面叫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风中幽幽传来蔺玄之的声音 “有几样灵草,我得先去帮阿痕寻来,你回去等我吧。”尹重月:“我草!心上人在身边不得了啊? !” .......一一一.一 蔺玄之这一趟出去的时间有些久,久到晏天痕在小蓬莱上面,就已经收到了顾如玉的传育符一 “你此时在什么地方?快些回到院中,缥缈城中出了些事情,宗门闭山了。’ 顾如玉在传音符中并未说得太过明确,且口吻仍是他一贯有的不紧不慢,没有太多情绪,但要天痕凭借着对顾如玉的了解,果断品尝出了紧迫的滋味儿。 蔺玄之不在,这小蓬莱上的魂盘便没再打开,晏天痕犹豫了片刻,看了两眼在他身边蹭来蹭去的虎崽子,对阿白说道 “宗门出了些事情,我先走了,待到华容哥哥回来之后,你们给他说一下。琥珀恋恋不舍地咬着晏天痕的衣摆,神色有些落寞。 自从南玄之那日将它从晏天痕身边抱走之后,晏天痕就把它给彻底丢给蔺玄之看看管了,再也不理会它,琥珀心里怎么都觉得委屈。 晏天痕和琥珀有契约,自然能感受到它的心思,便禁不住蹲下来拍了拍琥珀的脑袋,道:“这小蓬菜上面领气浓郁,极适合妖兽修炼,你与阿白且先在这里修炼几年,我再将你们带出去,好啦不要撒娇了,我这就急着要走了。” 晏天痕说完,便凝出阴焰剑,御剑飞行,离开了小蓬菜。到了东院边界,他便不能再御剑了。不过,顾如玉竟是已经在附近等他。 见到晏天痕果然从小蓬菜那边回来,顾如玉的脸色黑了一瞬, 但并未多说什么。“学院发生什么事情了,能让你专门把我叫过来?”晏天痕朝着顾如玉走过去。 祁非情也在,他拍着胸口一副戚戚然的表情,说:“你有所不知,方才阮执事发出告示,说是异魔出现在海琼城,极有 可能出现在缥缈城中,如今院中所有的先生和玄阶合灵境以上的道门弟子,全部都被叫去了主峰的大殿,似乎是要安排他们出去轮值。 祁非情唏嘘不已,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我们暂时先定了放假三日,先生专门交代,所有没被叫去轮值的弟子, 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离开宿舍,就算出门也要找人一起,尤其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丹门弟子,更是如此。” 晏天痕已经在听到“异魔的时候,就精神紧绷起来。 他爹曾经给他说过这种打不死的玩意儿。 虽然和魔族都带有一个“魔"字,但是异魔绝对不属于魔族的任何一种,只是碰巧有了那么个字罢了。 异魔乃是天地秽气凝聚在一起, 渐渐有了神智才形成的一类杂物,它们所到之处,灵植枯萎,草木枯竭,很容易对一方水土造成不利影响。 而且,异魔附着能力很是强悍,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一个人给无声无息地杀了,然后扒了他的皮,穿戴在自己身上,唯有脖子后面多出一道红线:才能分辨出究竟来。 晏天痕凝眉道:“确定是异魔吗?可是异魔已经在大陆消失近万年了吧?最后一次较大规模地出现,是西方界界主九韶帝君将它们给烧成灰烬?” 顾如玉摇摇头,道:“这些都是传言,不知是否能禁得住考究,但我有探子来报,说是两个时辰之前,华容剑仙、天焕 尊人,三殿殿主和圣人,甚至缥缈城秦城主、海琼城的江潜蛟将军,全部都齐聚在一起,商量片刻之后,阮执事便发出了这样的告示,显然是已经能够确定了。”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能让万法正宗这么多高层齐聚一堂共同商讨的,定然是大事没跑了。看来,异魔出现的可能性极大。 祁非情一脸愁容:道:“我还以为万法正宗乃是这史上最为安生的地方,没想到,小爷我刚跑到这儿不到三个月,就遇到了异魔,这什么命啊! 晏天痕深吸口气,道:“这消息,我得传给我爹他们,异魔出现,紫帝天都必然要提前做好准备。” 顾如玉说:“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来做,万法正宗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点燃了九界烽烟台,想来如今九界每个王城,烽烟台都已经收到了异魔出现的消息。 晏天痕点点头,说:“说的也是,这种时候,万法正宗定然不会分不得轻重,还是烽烟台传递消息最为靠谱。此处距离紫帝天都,天高路远,饶是传音符瞬息万里,也不如地字级别的大型法宝烽烟台来得快。既然九界都得知此事,那也没什么能做的了。晏天痕说:“我们能做些什么?” 顾如玉说:“在宿舍里好好待着,莫要乱跑。”晏天痕点了点头,说:“行吧。” 晏天痕很快便随着顾如玉一起回到了 东院的宿舍。 到了宿舍门口,晏天痕便看到一整块矗立在宿舍区门口的石晶上面,显现着猩红色的危急告示,内容大致与顾如玉说的差不多。 不少弟子都已经回了宿舍,他们在宿舍区中间的公共区域,凑在一起谈论着有关异 魔的事情,不知者感到兴奋,知情 者却是神思凝重,担优不已。 正在此时,晏天痕便见到殷长歌匆匆忙忙地朝外面走去。“长歌。“晏天痕叫住了他,道:“这个时候怎么往外跑?” 殷长歌白了脸,道:“沈大哥被叫去议事殿了,他们说,玄阶合灵境以上的弟子,全部都要加入巡逻队伍之中,我要去 看看情况。’ 晏天痕愣了一愣, 没想到沈从容的修为竟是已经到了如此境地。 不过,他仍是拉住了殷长歌,说:“你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处,既然宗门规定的修为是合灵境,必然是经过慎重考虑 殷长歌抿着唇,说:“可我心中放不下。” ”你得相信他。“晏天痕说:“不会那么点儿背的,那么多人呢,还有带队的长老坐镇呢。” 顾如玉也说道:“宗门规定,弟子有义务在宗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但这告令上面,也并末强迫合灵境以上的弟子必须过去,沈从容既然选择过去:那便是他自己的选择。 殷长歌捏紧了拳头,片刻之后才迟疑地点点头,说: "你们说的也是。”晏天痕说:“我们还是回去等吧。”殷长歌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 晏天痕刚准备与殷长歌一同进去,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N作者闲话: 感谢芳草依稀小天使的黄瓜,么么哒~ 今天更得比较晚~ 564出世入世 “晏小世子,走那么快做什么,你有东西忘了拿了。” 尹念人未至声先至:传了八百里远: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曼天痕和尹念看了过来。 尹念这身份,在万法正宗可算是头一份儿了,毕竟这小子是让天族喊打的轮回宫少宫主。 再加上晏天痕这第二二顺位继承人,两人遇上,怕是会有一番独特光景。顾如玉身子一动,抢先拦在了尹念身前,打量着他道:“你做什么? ” 上次前去西南兽族时,顾如玉并未跟着去,但他之后也听祁非情提起尹念,自然而然对他生出了几分警惕之心。 不知怎么,从祁非情的叙述中来看,顾如玉总觉得这小子有刻意接近晏天痕的嫌疑,不安好心。 尹念一挑眉梢,说:“你拦着我做什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我还能占他便宜不成?晏小世子虽然长得俊美,却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口。“ 顾如玉冷着脸道:“放干净你的嘴巴。” 尹念说:“我嘴巴怎么不干净了?我又没问候你者娘。”顾如玉有种拔刀的冲动。 晏天痕觉得尹念再说下去,顾如玉估计就真的要拔剑了,便道:“你找我可有什么事情?”尹念笑嘻嘻地说:“没什么事情, 难道就不能找你了吗?咱们都这么熟了,不要这么绝情嘛。’晏天痕眼皮子一跳, 说:“我和你可没那么熟,别随便攀关系。’顾如玉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尹念叹了口气,故作委屈地说道:“我真是枉做好人,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还特意将晏小世子需要的那几样灵草带过来给他,既然你们将我拒之门外,那此事暂且作罢。 “等等。“晏天痕绕过顾如玉,走到尹念身前,道:“你来给我送灵草?” 尹念撇撇嘴说:“本少爷现在心情不好,不想给你了,我这就去给人复命。”还是给人复命... 晏天痕马上露齿一笑,抬手勾着尹念的肩膀,态度陡转,道:“哎呀,方才多有误会,尹少宫主切莫怪罪嘛,咱们关系 都哪那么好了,谁跟谁呀?走走走,去我屋子里面喝杯茶再说。 尹念见状,也顺杆子往上爬,对着顾如玉做了个鬼脸,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如玉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晏天痕带着尹念去了自己的房间,外面的众位弟子都面面相觑。“这烨王世子,和轮回宫少宫主交情何时变得这么好了?”"天族和匪类也能混到一起?这莫不是在开玩笑么?”“啧啧,这烨王世子,可不一般啊..” "和轮回富有交集,我看着乾元皇朝,也算是该换人来坐了。” “这话可不能乱讲.. 关上门,尹念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几株色泽艳丽的灵草,递给晏天痕,道: "喏,这是华容剑仙让我转交给你的,异魔来袭,他是最忙的那一个: 现在肯定是走不开的。 晏天痕接过这些他指明要的灵草,问道:“华容哥哥也要出去守城吗?' 尹念说:“他在宗门,本就是门神的守护身份,这种身先士卒的事情,他当然是要亲自过去的。”晏天痕摸着这些难寻的灵草,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问道:“他为何将这些东西交由你,让你转给我?你们之前,可是认识?” 尹念颇有些自豪地说道:“这是当然, 我和华容剑仙,那可是有挺深的渊源了。说起来,他和我师尊,乃是故交。” 晏天痕道:“华容哥哥和鬼煞尊竟是有交情?”尹念点点头,道;“想不到吧。” 晏天痕说: "的确想不到,华容哥哥这等神仙人物,怎能与你们轮回宫有交情?他说不定是被你们给骗了。” 尹念: ...你这话说得太不够意思了,我替华容剑仙将东西拿给你,你竟然这样对待我。”曼天痕摸摸鼻子,说:“那谢谢了啊。尹念用表情表达了他的不屑。 尹念瞅着晏天痕低头轻轻抚摸那灵草的模样,总觉得他有种欲语还休的意思,突然便忍不住问道:“我真搞不明白,华容剑仙为何对你那般纵容在意?还将他的清修之地让给你种灵草,这都不像他了。” 晏天痕原本还不大确定蔺玄之对他的态度,如今被尹念这么一说,他倒是能确定了。晏天痕便笑了,一双眼眸璀璨如星,道:“说必定是我利用权势,对他威逼利诱呢。 “切,虽然不少人都这么说你,但我知道这绝不可能。”尹念摆了摆手,尤为不屑,道:“能说出这等话的人,也不知是有多不了解华容剑仙,他这样的人:宁折勿弯,能让他心动的利益,恐怕还不曾出现在这世间,他让你上岛,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心甘情愿地让你上岛。 晏天痕歪了歪脑袋,说:“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还是很会说话的。 尹念: ..... 这种事情不该早就发现了吗? 尹念勾唇邪气地一笑,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这人吧,只喜欢说实话,不喜欢说假话。虽然华容剑仙待你不一般但你也别想太多:反正不论如何,你与他都没什么可能。” 晏天痕道:“刚说你会说话,现在就不说人话了,我倒是觉得,我和华容剑仙殷配得很。 “我没说你们不般配。“尹念依然在笑,说:“我只是在说,你们不合适罢了。”晏天痕看着尹念,气氛一时间很是宁静。 尹念似乎没察觉到晏天痕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说道:“烨王世子,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在一起, 比如你是入世之人,身上自然沾染凡尘俗世的气息,你富有天下,九界四海皆为你的臣民,想要什么人会得不到?华容剑仙这般纯粹的一个人 他避世不出,求他的道,修他的仙缘,百载之后,他自是要成圣成仙的,可但凡沾染了尘世烟火,他的仙缘就烟消云散了。晏小世子,做人不能太白私:他不愿入世:你莫要强行拉他入世。” 晏天痕眼前一黑,不是因为尹念说话难听而直接,更是因为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且是如此看待他和蔺玄之的未来那他自己又是如何猜不明白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与华容剑仙,诚如幽冥所言,一个尘世中,一个尘世外,除非一个妥协, 否则世俗与道统,永远都不可能让站在最高位之人融合。 然而,道理谁都懂,若是都能按照道理来做,那这是上就没有纷争之事了。 晏天痕凉凉地问道:“尹念,你是以什么身份来与我说这些话的呢?或者说,你是华容剑仙什么人,他要你来管教。” 尹念耸耸肩,心中想着这小世子大概要炸毛了;道:“我和华容剑仙,那渊源可算是深了去了,晏小世子,若是让你为了他,拋却尘世身份,完全皈依道统,你可是愿意?” 晏天痕也不知尹念究竟看出了什么:又从哪里看出来他对蔺玄之志在必得,所以才会这样咄咄相逼,但是他现在便可 以给尹念这个问题的答案一 “我不会出世,至少现在不会,日后会不会,端看世事发展变化了。但无论我是入世还是出世,这与我喜欢谁、想和睡 在一起,没那么大的相干。“ 尹念叹了口气,说:“你先去打听一下万眠棠和秦炎之间的事情,再说其他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呐... 总是太过 自信,将事情想得简单,殊不知静海藏渊,看到的端端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真正的麻烦,还在后直呢!” 说了些莫名的话之后:尹念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他本就是北院之人,若不是蔺玄之此次当真是走不开身,又惦记着要把灵植送个晏天痕,说什么也不会让尹念来跑这一趟。 但交给旁人,蔺玄之又信不过:好歹尹念是他的徒弟,且与晏天痕也打过交道。 只是,若是让蔺玄之知道,尹念来到晏天痕这里,会脑子抽筋似的说了这些话,会不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实际上,尹念早就想要会会晏天痕了。 不为别的,而是为了蔺玄之对曼天痕的“特殊照顾。 尹念还从未见过蔺玄之对谁这般上心,虽然师尊待他极好也极为严格,但总有种类似于长辈的关爱在其中,但蔺玄之对晏天痕的态度,却像是在步步为营地要将这人圈入怀中似的。 尹念想起尹重月的那些话,便心中止不住想道:师父一看就是个长情之 人,他这般对待晏天痕,难道是因为晏天痕和 师父心中以前的那个心上人,有几分渊源? 尹念饶是冥思苦想,抓耳挠腮,也是想不出来的。 轮回宫遍布九界,探子宛若星辰,多不胜数,他想知道什么,自然有人会来报告给他,但是尹念却从来都查不到曼天痕的过去,更遑论葡玄之了。 感情一事,是很难藏住的。 晏天痕以后的路,怕是要坎坷崎岖了。 ............ 巡逻的事情,在当日就拍板定下了。 一共分为八组,每日两组轮换,由剑神殿牵头,器海殿和丹涯殿作为辅助。 玄阶合灵境以上的弟子,除了为数不多出门在外历练的和几个着实胆小的,其他弟子全部都主动报名加入城中巡防。 十二道钟声响起:伴随着太阳下山:云海翻滚,宗门时隔多年,终于又一次闭山了。 巡逻队的人是从侧门离开的,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一块出入牌,这侧门唯有用出入牌与滴血,才可进出,安全系数较高 第一日巡逻,蔺玄之坐镇。 他站在城头上,俯视着缥缈城的万家灯火,登高凭栏,心中生出一些无法形容的滋味儿。 他记得当年在五洲大陆的时候,他与阿痕有一段时间很是贫穷, 他重伤在床,蔺湛生死不知,蔺家内部还多有离间小人,可谓生活捉襟见肘,更别说心中能有多畅快了。 可绕时那个时候,他已经被人断定为一个废人,他都不曾心神俱伤。 然而在八年之前,他跟着晏天痕多日,又在危急之时将晏天痕从那魔兽口中救下,却得了晏天痕一句"多谢这位道友” 之时,他突然有种天地昏暗日月无光之感。 灯火万家,如同星星点灯,璀璨若海。 可惜再无一盏,是专程为他而亮的。 蔺玄之闭了闭眼睛,掩住了所有思绪。 作者闲话 , 564团团围住 第一日城中无事,第=日城中亦无事,第三日一样无事。 三日之后,紧绷的神经稍作放松,宗门之内恢复了正常的课业,放假三日的学生们都要回来上课,先生们也除了在安排的时间出去巡逻之外,其他时候还是会待在学院之。 只是,关于异魔的讨论,却是经历过最初的沉淀之后,突然爆发,几乎每个弟子都在针对异魔议论纷纷。 今日是兰先生的课。 兰先生讲课很是肆意,想到哪儿讲到哪儿,似乎之前从来不备课,有时候学生们.上课提出一个问题,他就整整一节课都在围绕这个问题展开,不过,倒是让人受益良多。 自从兰先生在考核之中收了晏天痕为徒,但却从来不曾私下寻过他,用兰先生的话来说,便是徒弟本身已经就够优秀了,作为师父,要做的就是给徒弟修枝剪叶,但这也要他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才需要做的。 这三个月相安无事,晏天痕也没高出什么么蛾子来,至少在炼丹一事上依然勤勤恳恩的,兰先生自然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兰先生讲完课,布置完作业,道:“你们可还有什么不懂之处?” 下面一片安静。 兰先生乃是放假三日之后,第一位来上课的先生,下面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样。这时,沈清和开口问道:“先生,可否与我们讲一讲异魔? 兰先生看了看沈清和,又看了看那些脸上带着对知识的渴求的弟子们,一掀衣摆,盘膝重新坐在了蒲团上。兰先生道:“我就知道你们对这东西有些兴趣。城中尚未发现异魔行踪,即便出现在城中,也势必不会让他们进入宗门即便进入宗门,身先士卒的也是我们,你们这些还没成才的维鸟,当是最为安全的,所以不必担心。” 大多数丹门弟子都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炼丹厉害,在九界被人捧得极高,但问题是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是渣渣,若是遇到异魔,大概就是去送人头的 另一弟子问道:“先生,异魔当真有那么可怕?我听说只是发现了一只而已,怎么就全城戒严了?” “一只异魔,保不准就能屠城啊。”兰先生幽幽一声叹息,道:“异魔乃是天地煞气所化,轻易杀不死,同等级无敌,世上原本唯有凤凰神火才能将它们轻易炼化,让其烟消云散,只可惜,西凰已经多年不知所踪,生死不知。 晏天痕托着腮,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得将凤惊羽给召唤过来。 “西凰的确是厉害啊。“又一位弟子说:“我爹曾说,凤凰神火乃是天地间最厉害的一种火种,能吞噬万物,破除阴煞,这世.上所有的污秽之物,都害怕凤凰,而凤凰神火还能用来炼丹,世上仅存的那几样天字级的丹药,有一半都是借了凤凰神火炼制的! 兰先生点点头,道:“说的没错。 有人问:“西凰凤惊羽不见了,可是他是否有留下后代呢?” 兰先生道:“此事我怎么会知道,西方界路途遥远,那边的事情,这边还是不太了解的。 “可若是没留下后代,西凰又死了,那这天地之间,岂不是一只凤凰都没有了吗?” “是啊,想想都觉的很难过呢。” 晏天痕看着这些弟子们唉声叹气,像是凤惊羽已经死了似的,便有种想要抽搐嘴角的冲动。 到底还是天真年轻啊。 兰先生也禁不住笑了,说:“你们到底是关心异魔,还是关心西凰?” 弟子说:“先生,你方才不是还说,凤凰神火乃是异魔克星嘛,若是西凰尚在,只需要他喷一口火,那异魔就死了。” 兰先生摇摇头,道:“哪有这般轻易。西凰是出了名的不爱多管闲事,只要不闹到他的西方界,他即便在位,也根本不会管外界的死活,再者,一出什么事情便要去找西凰,我们自己不要面子的啊? 弟子.... 说得好有道理。 晏天痕开口问道:“先生,若是我们不巧遇到了异魔,又该如何保命?” 兰先生看着晏天痕,道:“身上若是有逃命的法宝,便拿出来用吧,千万别要让那东西近身,否则就会一下子被吸光修为,变成干户。“ “若是跑不了呢?“一个弟子带着几分忐忑问道。 兰先生露齿一笑,道:“跑不了,那就只能等死了,若是想要死得体面一些,我建议你们还是自爆元丹吧,否则很容易被那异魔扒了皮,抽了筋:成一具肉尸。' 弟子们发出了嫌弃又恐惧的声音。 兰先生见已经把这些弟子们吓唬得差不多,便施施然起身,道:“所以, 我还是建议大家这段时间解禁之前,乖乖的待在宗门之中,莫要往外面随处乱跑,否则万一不幸遇到异魔,谁都救不了你们,切记一句话一不作死就不会死,不过每年 出意外的时候,都有弟子会去作死,我倒是要看看:今年还有谁那般不听话。” 兰先生留下了这充满警醒的几句话,便飘飘欲仙地甩袖走了。 弟子们今日的八卦话题便是谈论异魔的事情,可想而知,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弟子们的闲聊八卦,都会奉献给异魔 不管怎么说,这也都算是见证历史的一刻了。 晏天痕对异魔的了解也不多,但也知道这些弟子们的猜测有不少都是道听途说,假的不能再假,便没了一起讨论的兴 趣。 他收拾书册,准备离开教舍,不料却被一个人给挡住了 去路。 只见童子书咬若下唇望着他,满脸都是委屈,说道:“烨王世子,我自认为不曾得罪过你,你对我又为何有几分故意针对?” 晏天痕... 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教舍内原本正在纷纷讨论的学生们,顿时停了声音,朝着这边看来。 毕竟,异魔再怎么厉害:也是碰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哪比得上身边这活生生的八卦呢?晏天痕原本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好整以暇地说道:“你何出此言啊?” 童子书说:“黎先生本已经替我寻到了能勒工俭学之处,可是因你一句话,竟是将我的路给堵死了,我这段时日,虽然 承蒙先生关照,有丹炉可用,但贡献点总是不够买灵草的,还希望烨王世子给我一条活路。” 晏天痕快要禁不住在心中笑出声音了,道:“你勤工俭学不去寻阮执事替你找,却要央求到黎先生头上,还打上了华容剑仙的主意,难不成你天生就高人一等,非得去小蓬莱,才不会污了你的名声? 童子书面露被折辱之色,羞愤道:“你莫要胡说,是黎先生尊重宗规戒律,不愿为我破戒,才会想到华容剑仙那处。况且,小蓬菜不是你的,你又是何居心不允许其他任何人上去?” 晏天痕眯起了眸子,道:“所有打小蓬莱主意的,本世子都不会轻易放过。 童子书眼眶便红了起来,说:“我现在,已经无事可做了,得不到贡献点,日后炼丹便会越发困难,我仰慕华容剑仙高洁傲岸之品格,对他并无一丝一毫的龌龊心思,你又何必为难我?” 其他弟子也都听了个大概,之前黎先生便说过要帮童子书寻找能勤工俭学之处,童子书便说他只需要能有一块灵田让他自给自足种植灵草就够了,想来黎先生便找到了华容剑仙那里。 如今看情况,倒像是晏天痕出面插手此事,将童子书的路给堵死了。 这就有点厉害了。 和童子书关系不错的三位弟子也站了出。 其中一个说道:“烨王世子,你若是愿意对华容剑仙威逼利诱,让他让了地盘给你,我们也不说什么,但是你为了一己之私,害得同窗无路可退,这就很是过分了。 “我看看他是嫉妒子书的天赋,说起来,若不是因为烨王世子出身富贵之家,从小有求必应,灵植用得上乘,功法也修得好的,现在的成就,必然比不得子书。”另一弟子自认为有理有据,道:“他怕是生怕华容剑仙到时候高看子书一眼,自己在华容剑仙眼中,就什么都算不得了。” 晏天痕一听这话,顿时便乐了,道:“你们不必在这儿一唱三和的,你们既然知道我是烨王世子,便该清楚,得罪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家世出身也是实力的一种,自己没能投个好胎,就埋怨旁人投了个好胎,这是放哪儿都没道理的事儿。”童子书脸上青青白白,道:“他们是为我出头,你若是要报复,便冲着我来,莫要欺负他们。” 那三位弟子还很是讲义气,纷纷表达了不屈从于权势的骨气 “子书,你莫要这么说,我们有难同当!” “是啊,我就不信这世道,没有王法了,王孙贵族就能随意欺辱人了吗? !' “真不知道他对华容剑仙都做了些什么,定然是利用身份压人!” 晏天痕一勾唇,道:“你们说对了,我就是利用身份压人,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不光之前,包括现在和以后,只要我晏天痕在这万法正宗一日,你们谁都别想打蓬莱岛的主意,否则,可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晏天痕说完,嗤了一声一甩袖子便走,丝毫不打算与这些人浪费口舌,将烨王世子的风范表现个淋漓尽致一目中无人目下无尘,傲慢骄纵。 既然这些人说他威逼利诱,那他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威逼。 其他看热闹的弟子,有不少都凑过来将童子书围住。 这个说:“那晏天痕的脾气可当真不怎么样,从考核那日,他敢当众顶嘴先生,我就看出来了,你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宗门之内,不分世家和平民,他若是当真欺负了你,你也别害怕,我们陪着你一起去找先生评理!”“这晏天痕,未免也太自私自利了,一点同窗情面都不讲。” “我看他啊,早晚要失了人心。” “若不是因为他爹是烨王,他能有什么本事?要我看,子书比他可厉害多了,日后你定然能成才,比他更厉害!“是啊,来年我们就要组队随着道门和器门弟子,一起出去历练了,到时候,就让他晏天痕自己和自己组队去吧。童子书红着眼眶,道:“多谢各位同窗支持安慰,我也不想和烨王世子对着干,只....他未免欺人太甚了。”众人纷纷道是。 作者闲话 566一直都有 这时,一位女弟子说道:“可是,勤工俭学不是每个条件不好的弟子们都能申请的吗?学院应当还有不少空位,你为何 不去勤工俭学处挑个位置,偏偏要去华容剑仙那处呢?华容剑仙的小蓬莱,本就是不对外的。” 沈清和便禁不住抬眸看了这女弟子一眼。想不到,这屋子里竟还有个不被带歪的。那女弟子此话一出,便受到了攻讦一 “你以为我们丹门和他们道门一样吗?我们每每炼丹,短则一日,长则数月,哪里有哪个闲工夫去勤工俭学?”"就是,我们可是丹师啊,将来是要被大能或者大世家请去当做客丹师的,怎能浪费时间在这上面?”那女弟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几步。沈清和只是挑了挑屑,微微抬起唇角笑了笑。 他笑这些人不自量力,还真以为丹师就有多高贵了。 世上丹师地位的确有高的吓人的;但那些天族世家又不是傻瓜?若是酒囊饭袋,他们说什么也不会供着,世家挑选做客丹师,大多都是从丹师盟会挑选的。 可能够进入丹盟之人,又岂会是寻常丹师? 更可笑的是,这些人竟是还要当面挑衅曼天痕。 别看晏天痕平日里没什么世子的架子,但他可是实打实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这东院之中,被烨王和烨王妃安插进来专门保护晏天痕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只要他表达出要惩治这些人的意思,怕是这些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曾用得着晏天痕亲自动手? 到底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沈清和眯了眯眼眸,想起了当年他还跟在晏寰宇身边的时候,有一次出门在外,到了外乡,进了一家黑店,只是当时沈清和并未看出来,便随着晏寰宇一起住了进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沈清和才发现那掌柜和小二都已经死了,大堂里面都是血迹。 晏寰宇衣衫整洁容光焕发地走过来,在他尚末开口询问之时,便主动解释道:“那贼人想要半夜劫财害命,被影卫悉数绞杀,我也是清晨起来才知道的。 沈清和再看向童子书的眼光,便多了几分同情之色。若是这小子还要继续蹦鞑,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虽然遇上了童子书这么个糟心的人,但并不能影响晏天痕的心情。他晃晃悠悠地出了学院,又晃晃悠悠地去了小蓬莱上。 虽说蔺玄之这段时间忙于捕捉异魔,安排巡防之事,但也总归有闲暇之时。 晏天痕再次出现在小蓬莱上的时候,蔺玄之已经撑开了魂盘空间,在其中打坐且汲取其中灵气了。 蔺玄之打坐的时候,自有一派高人之姿,像是一闭眼见,山河星辰尽在其腔膛之内,万事入不了他的眼,万物已入他 心间。 白衣如雪,黑发如墨,唇若含朱。 蔺玄之坐在山巅,周围涛生云灭,灵气宛若能够化成实质,在他的周身萦萦绕绕的,缥缈生烟。 晏天痕总觉得这魂盘空间不似凡物,这其中有一方日月, 一片天地,有山川有河流,除了时间流逝的速度慢了些,灵 气浓郁些,其他地方与外面的世界,并无太多差异之处。 晏天痕便找个张藤条编制的椅子:坐在那儿吹着清风啃着灵果,然后远远地欣赏着蔺玄之打坐的模样,整个人一派满 尼。 过了一会儿;蔺玄之游走完一个大周天,便睁开眼眸。 这魂盘空间与他魂识相连,晏天痕才刚一进来他就有所察觉,自然是知道有人来了。 不过,蔺玄之既然在周天之内游走真气,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他收了势之后,便翩然飞下,来到晏天痕身边。 晏天痕啃完最后一颗桃子,笑着站了起来,道:“华容哥哥,几日不见了,异魔的事情怎么样了啊?” 蔺玄之道:“异魔尚未找到,海边也没见到他冒头的痕迹,也不知是拐回海琼城了还是还在海中潜伏,这段时日,虽然 恢复正常上课,但仍是不要随意外出。 晏天痕很是乖巧听话地点头,道:“我知道的,华容哥哥还要出去巡值吗?”蔺玄之道:“七日轮上一 一次,我第一日去了,下一次还要等上几天。”晏天痕道:“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天族也该派人来这边一探究竟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今日,宗门已经收到了来自紫帝天都和其他五家的消息,他们各自派了兵,打算前来缥缈城协助 不过被我们拒绝了。 晏天痕眼珠子微微一转, 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道:“是该拒绝,毕竟这里是世外之地,不该有天族驻军前来。”“不过,东方玄族和龙尧一族,仍是打算派军前来详细了解情况。“这也正常。 晏天痕琢磨了一下,毕竞万法正宗所在的这片海外之地,乃是毗连北界和东界的疆域,这两界有着天时地利人和,来看上一看,也是正常,毕竟牵扯到了界内的安危。 蔺玄之又道:“扶摇宗也会派人过来。” 晏天痕一挑眉梢,道:“我师门?他们怎么会派人前来?“ 蔺玄之道:“异魔现世的说法,最初是窥天机揽月尊推演出来的,如今异魔真正出现,他自然是要来看上一看的。晏天痕有些欣喜,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万法正宗门规森严,若不是因为公事,鲜少会和外界联系,即便是在九界中都极有名气声威的扶摇宗,也一样会被拒之门外。 不过,揽月尊倒是因为窥天之术成果斐然,实力超群,又不愿入世,所以始终被万法正宗高看一眼,被奉为坐上之宾 也正因此,当年揽月尊推举蔺玄之入万法正宗,会变得如此简单。 晏天痕自从来到宗门,就再也不曾见过师兄同门,此次有了这么个机会,他当然心中高兴。 蔺玄之见他欢快,便也笑了笑,道:“揽月尊是一定会来的,其他人还不知会不会一同前来,还是未知。 “哎呀,我师父能来就好。“晏天痕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道:“总归有一位能见到的,我这心里就觉得高兴。”蔺玄之眼眸带了几分柔色,问道:“你的丹药,炼制的如何了?” 晏天痕说:“还没开始炼制,这段时间,我在炼其他的丹药试手,这银霜冥丹的炼制手诀,和寻常丹药不同,我得先熟悉熟悉再说。对了,还要多谢华容哥哥送给我的灵草,费了不少功夫吧?” 蔺玄之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晏天痕要将贡献点转给蔺玄之,却被蔺玄之给拒绝了。 “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乃是身外之物,你若是真想偿还恩情,不妨有空的时候,多来这里陪我说说话吧。"蔺玄之淡淡说道。 晏天痕一愣,听出了那淡淡声音之中的几分孤寂之感,道:“华容哥哥,也会感到寂寞吗?'蔺玄之说:“一 一个人久了,自然就会觉得寂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可是,你将来是要成仙的啊。” 蔺玄之望着他,道:“那只是世上之人对我的期待罢了,我从未想过成仙,从未想过会一个人离开九界。” 晏天痕受到了颠覆,所有求道之人,难道不都是为了成仙吗?可被窥天世家推演出最可能成仙之人,却一副看破红尘 的落寞模样,丝毫没有成仙的想法... “我的心愿,不过是希望能够护得住我在乎的人,能看他过得好罢了。"蔺玄之缓缓笑了,道:“他就是我的道,若只我一人,得求仙道,我也不会开心的。 你... ."罢天痕顿了一下,道:“那是你喜欢的人吗?你竟是有心上人么?” 蔺玄之说:“一直都有。”晏天痕: ... 晏天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涩然。 他不知道蔺玄之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只要存在这么一个人,他就心中难耐,怅然若失。可是,那个人在哪里? 他根本不知道蔺玄之一个人这么多年孤单冷情地日复 一日生活在这孤寂无人的孤岛上,或者即便知道,也丝毫不在意他受到这些人间悲苦,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让蔺玄之惦记? 晏天痕喃喃问道:“你们在一起过吗? 蔺玄之带着几分怀念,道:“也有过曾经。”可是现在却分离。 晏天痕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突然开口说道:“你心中有他,可他根本不在乎你,不然的话,他定然会不论如何都要与 你在一起的,绝不会任凭你一个人在这里,不闻不问,连面都不露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喜 欠。” 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错愕,他看到了晏天痕眼眸之中的愤怒和委屈,怕是晏天痕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 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 晏天痕说完之后,一吐为快便就后悔了。 曾几何时,他变成了这样尖酸刻薄的模样一他一 方面的确是为了蔺玄之感到不值,但是另一方面,他自己心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是在嫉妒那个被蔺玄之方在心上的人。 可是话已经说出,晏天痕只能梗若脖子,低若脑袋抿若唇不说话。 蔺玄之怔然片刻,便抬起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轻轻操了操,道:“你不懂,他不是不愿来看我,只是不能而已,而且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他既不知我对他的心意,自然我也不能强求他对我也有同样的感情。” 作者闲话: ,! 567大雨倾盆 一股一股让人难受仿佛将心脏撕裂的疼痛席卷而来,晏天痕突然抬起头,脸色惨然地望着蔺玄之,道:”你有多喜欢他?有我喜欢你这般喜欢他吗?蔺玄之:你莫要总是沉浸在回忆之中了,你往前看看好不好?你不可能靠着对一个人回忆过一辈子的,他若是爱你也就罢了;可他给了你什么? " 将自己锁在这孤岛之上,一锁便是八年。 但那是人间界的八年,却不是魂盘中的八年。 蔺玄之是魂盘的主人,他不管在魂盘中停留多久都没问题,魂盘的十日才是外界的一日,端看蔺玄之如今的修为和八年前的差异,晏天痕便能想象到,他究竟在魂盘中停留了多久。 他的寂寞,与晏天痕所理解到的寂寞:恐怕也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即便蔺玄之从未说过他为何要经年累月的在同一个地方“清修”,不问世事,避而不出,但晏天痕就是知道他是想把自己关在一个壳子里面, 当一个逃避者。 蔺玄之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几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晏天痕,双唇轻轻动了动,却末说出话来。晏天痕咬紧了下唇。 “你喜欢我? "蔺玄之似乎难以相信,但他似乎又不该是这个反应。这个答案,难道他不是早就心中有数么? 可当真到了晏天痕表露心迹之时,蔺玄之又的确感到错愕。 晏天痕索性破罐子破摔,道:“若不是喜欢你,我为何天天往这里来?若不是喜欢你,我为何宁可让那些人误会我骂我 也不要让他们说你半个不字?' 如今的晏天痕,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敢狀默喜欢蔺玄之却不敢让他知晓的胆小鬼了。几年的世子生涯,让他变得更有勇气了。 然而在自己喜欢之人面前,他最大的勇气,也不过是告白罢了。 说完之后,晏天痕没等到蔺玄之的回应,心中便渐渐局促不安,涌上脑门的热气,变得越来越灼热。 蔺玄之便站在那里,距离他不足三尺距离。 于是晏天痕脑门充血地做了个他若是清醒的时候,绝对不敢做的事情。他勾住了蔺玄之的后颈,然后抬起头吻上了他那双红唇。 “轰一” 晏天痕只觉得大脑之中有什么炸开,像是放烟花似的,这一瞬间他像是什么都没得想,却又一瞬间想了很多。蔺玄之怔然了好会儿, 才在晏天痕毫无章法地啃着他的嘴唇并尝试着往里面试探的时候,回过神来。他抬起手,在晏天痕的后颈。上有技巧地一捏:将人拉离了自己的嘴唇。 晏天痕虽然脖子后仰,和蔺玄之结束了嘴对嘴的接触,但他的双手还紧紧环若苗玄之的脖子,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嘴唇红艳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蔺玄之禁不住想:被占便宜的明明是我,主动占便宜的是你,为何此时偏偏是你在觉得委屈?风不知何时停了,周围一片安静。 晏天痕精神紧绷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都做了什么? 非礼了蔺玄之? 他方才当真是歇斯底里,不计后果,彻彻底底的失态了。 一只毛团子撞了下晏天痕的脚.他猛然受到惊吓,刷的松开了还环抱着蔺玄之的双手,一张脸瞬间便上火变红了。 "对不起。“晏天痕嗫喏道: "可我不后悔, 就算你生气,我也不后悔的。” 他又像是怕蔺玄之不信似的,加了一句:“我错了,下次还敢。刚准备说句“没关系”的南玄之: ... 晏天痕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有种做贼心虚却偏偏要继续逞强的悲壮,脖子一横眼睛一闭,说;“我就是对你抱有这种心思,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蔺玄之有很多想说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儿中。 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问道:“从何时开始的? 晏天痕小声说:“从八年前你将我从那只凶兽口中救下来的时候起,我便在心中记住了你,这些年,我听着旁人口中提起你的各种事迹,你在我心中,便越发的深...就是这样了。” 蔺玄之轻轻笑了一声,听得晏天痕莫名。 ”你年龄还小,怕是不曾分清何为喜爱,何为感激。"蔺玄之平声说道。 晏天痕愤怒了,说:“我年龄是不大,但我不是傻瓜,不至于连自己的心思都分不清楚。 “你并不了解我,又如何敢说喜欢我?“蔺玄之眸中一片清明,道:“你喜欢什么?喜欢这副皮囊?还是众人口中那个被过度美化了的华容剑仙?“ 晏天痕就这么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蔺玄之的口吻,带了长辈对晚辈一般的宽容, 他说:“阿痕,我与我心上人,之所以相爱,是因为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一悲欢、喜怒,甚至于生死,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晏天痕宛若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他咬着牙,说:“可你待我极好,比对任何人都好。” 蔺玄之望着他,道:“我与你师尊乃是故旧,与你那位此时在玄族的小爹爹,也是故旧,我自然要处处帮衬着你,让你 不受委屈。 晏天痕眼睛有些模糊,说:“可你还说,你养我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蔺玄之点点头,闲然淡定地说道:“是啊,养你十个,都不是难事,我能帮你的,自然会帮,但来日你若是离开万法正宗,我怕是就鞭长莫及了。“ 晏天痕的心,开始往深渊里面沉下去。 “我不信。“晏天痕阴沉着一张脸, 说:我不至于连自己 喜欢的人,待我是怎样的心思都丝毫察觉不到,即便你口口声声说是只为故旧所托,可我我却可以肯定你至少对我是有一些喜欢的一哪怕只有一点。' 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气,往后面退了几步,隔了段距离望着蔺玄之,说: "今日,算是我唐突了,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我晏天痕难得这般喜欢一个人;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阻得了我,你蔺玄之更不可能!” 蔺玄之: .... 说完,晏天痕一把抓起那只在他腿边蹭来蹭去不知死活的虎崽子,强硬地抱在怀中便朝着蓬菜岛外御剑飞去。蔺玄之望着他的背影,有好一会儿没动。 琥珀情逼地趴到蔺玄之的肩膀上,眺望着远处,嗷嗷叫了两声。 蔺玄之叹了口气,将琥珀抱在怀中,顺着它的毛,道:“连自己的灵宠都抱错了,看样子,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点珀: ... ......... 尹重月刚一落到蓬菜岛上,就被傾盆大雨给浇了个透心凉。 尹重月深吸口气,抬起手在睑上重重地抹了一把,他虽然挺想动用真元来抵御这瓢泼大雨,奈何魂盘之中的雨水,和外界的截然不同,这乃是魂盘主人心情的写照,真元也无可抵挡。 导,只能受着了。 尹重月见到蔺玄之站在大雨之中,浑身上下却是干燥如昔,丝毫不受雨帝干扰。 “谁惹的你心中不痛快了?“尹重月走到蔺玄之身边,说:“许久不见你心绪波动如此强烈了。”蔺玄之默然片刻,方且说道:“今日,阿痕与我表露心迹了。 尹重月啊了一声,接着顿了一会儿,又啊了一声,馈啧不已道:“这小子胆子不小啊,够有种的,不过心性也是够急躁的,我还当他能撑多久,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忍不住了。“ 尹重月还乐呵,这姻缘天成:不是没有道理:作为知道蔺玄之所有经历之人,若是蔺玄之能与晏天痕重新在一起,倒 也是美事一桩 但转念一想,尹重月抬眸看着蔺玄之,道:“不对啊, 按道理来讲,他给你表明心迹,对你而言不是正中下怀么?你怎么还是这副像是活吞了炸药的模样啊?“ 蔺玄之说:“我拒绝了。” “哦,原来是....尹重月瞪大眼睛,道:“你拒绝了?你是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的?这是在搞什么?” 蔺玄之在小蓬菜清修多少年,他就已经惦记了晏天痕多少年,这等送上门来的好事情,哪怕是用肤1指头想想,都知道该顺着杆子往上爬,将人一举拿下。 可蔺玄之却反其道而行之,饶是尹重月自认为对蔺玄之颇为了解,此时也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雨幕依然厚重,像是永远不会停歇,像是要将这魂盘空间给漫灌成一 片汪洋大海,以此来舒缓他心中的难过。 “我记得我与他经历过的每一个场景,说过的每一句话。“蔺玄之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享受从万古穿越而来的魂魄, 我知道我心说他,合该爱他、敬他、渴望得到他。 尹重月望着蔺玄之,静静等若下文。 "可是....果然有转折,。 “我见到他,的确再无情绪波动。“蔺玄之原本望向远山的眸子,转过来望着尹重月,他眸中像是有水光,尹重月想, 这应当是雨帘。 “天道抹杀了他们的记忆,也同时抹杀了我的感情。”蔺玄之抬起手来,用那只苍白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尹重月的眸中流露出浓浓的错愕。 “我这些日子,全都是在凭着以往对阿痕的感觉,来对待他,但这种应当发乎于情的事情,又怎可能全番演的毫无破绽?“蔺玄之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说:“我自那日一夜白头,万念俱灰,便再也对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没了任何心思一仿佛我不该在这个世间,不该与这世上的任何人有瓜葛,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尹重月禁不住身心发凉,倒吸口凉气,紧皱眉头捏着蔺玄之的手臂,道:“你从何时开始的?为何你从来不曾告诉过我 蔺玄之说:“从五洲结界打开之后,我从魂盘之中醒来,便已经隐隐有了征兆。再后来,我从凶曾手中,将阿痕救下, 他看我的眼神那般陌生,我从那一瞬间;便不知所谓地心如死灰,再也生不出任何欢喜之情。对待阿痕,也是一样。” 尹重月捏紧了手指,几乎要将蔺玄之的于臂勒断。 怎会这样? 不对,应该是这样,只能是这样,一切才都可以说得通。 他就知道,南玄之一夜白头,必然是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重创,但他从来不曾想过,蔺玄之竟是会连身为人的基本喜怒哀乐都不复存在一爱之弥深的人, 也未能让他再生出爱意。 创作者闲话: 所以这里才是玄之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去再寻阿痕的真正原因啦~,! 568青丝飞雪 尹重月的声音有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那你之前为何不说?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去再打扰晏天痕?你就真么放过他 不好吗?啊?" 蔺玄之淡淡问道:“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尹重月怔然片刻,道:“你恨他?“ “我怎可能恨他?“蔺玄之笑了,说;“只是,我是否仍然爱他,与我是否会愿意对他好,其中并无冲突。我只是没想到 他对我的依赖,竟是又走到了这个方向。 而且,他让晏天痕有接触他的机会,还有一个尤为自私的原因,便是他想要知道,若是每日都与曾经的爱人朝夕相处他是否能再次对他动情? 可惜啊,到底是他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天道的捉弄。 蔺玄之挥了下袖子,那无形的屏障突然就破了,大雨刷拉拉地浇灌着蔺玄之的身体。他一头宛若墨染的长发,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褪去了原本的色泽,转黑为白。 早生华发,天人五衰,尹重月望着蔺玄之那头宛若天山银雪的长发,心中钝痛不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堵着,其中的滋味儿难以形容,其间的苦闷难以纾解。 想来也是,蔺玄之前生眼睁睁地看着至亲至爱之人死在眼前,方才明白迟钝又迟来的心意,接着为了逆天改命,在魂盘之中,强逼着自己修炼了一千年。 他修炼了多久,便寂寞了多久。寂寞了多久,便悔恨了多久。 他终于战胜了天道,让所爱死而复生,一切走到起点。 本以为接下来什么都好了,两人相悦,相知,相许,然后一同修仙,一同问道,却不料,天道又在这里给他设下了陷 被世界遗忘,被所爱之人遗忘,再次相见,那人只会给他道声谢,看他的眼神,和看任何陌生人都一样。屡次重创,蔺玄之的痛点不在肤,不在骨,而是在心在神。 尹重月还记得那日萄玄之狼狈踉跄地回来,撑开了魂盘空间,先是单膝跪地按若胸口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然后便将自己关在小屋之中,几日不出。 待到他再出来的时候:一头青丝尽飞雪:身上最后一丝烟火气息,已经了无踪迹,俨然已经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蔺玄之是人,他不是神,他有七情六欲,他也会难过到呕血。 尹重月想,他大概是累了吧,所以才会在那日出关之后,淡淡告诉他:“我要上万法正宗。 万法正宗,乃是距离世俗最远的地方:蔺玄之之所以对此处心向往之,不外乎是因为,他在这里,尽可以按照自己的 心意,拒绝那些世俗之人的拜访。 尹重月如今想想,恍然明白,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蔺玄之大概已经生出了放弃与晏天痕破镜重圆的想法了。只是,他在万法正宗稳定之后,却仍是出山了。 他动用了所有可动用的人脉势力,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成立了轮回宫。 “我不明白。“尹重月想到此处,问道:“你既然心生退意,决定再不涉世,为何又要创建轮回宫?为何要插足凡尘俗世 蔺玄之沉默了许久,才捏着一缕银色的长发,慢慢撵着,道:“他还在世俗之中,我待他有亏欠,无法再从感情上给他 分毫弥补,又怎可能当真彻底放下,心无旁骛地出世?我人在世外,却总要有一只手能在他左右帮衬着他。” 尹重月如造雷击,他几乎想要啜泣了。 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过得这么苦?” 你又为何要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蔺玄之淡淡一笑,他笑得风光霁月,日月无光,然而任凭谁都看不出来,这风光霁月的表面之下,是怎样的荒芜苍凉 宛若万里坟茔,枯骨凄怆。 “我过得不苦。"蔺玄之认真地回答: ^当真不苦, 我见到他有那么多的朋友,那么厚重的福泽,仙途坦荡,道统无忧, 每日也那般快活,便觉得做的这一 切都是值得的,我纵然无法爱他,也习惯了宠着他护着他。” 尹重月叹息一声,说:“你给了他错误的暗示,又打碎了他的美梦,你依然会让他不快活。 蔺玄之睫毛上挂了水滴,他微微一眨眼睛,水滴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我宁可让他暂时不快活,也不想让他再抱有没有结果的希望继续等下去。"蔺玄之口中发苦,心中难受,他对罢天痕有怜悯,有怜惜:有珍惜,却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那份爱意。 “我给不了他爱,自然也不能要他的那份情。尹重月心中慢慢通透地宛若明镜一般。 他之前便觉得古怪,蔺玄之这般性子的人,又怎会是遵从道统在意天下人之所想的性子? 若是他想重新与晏天痕在一起, 他早就会想方设法地接近晏天痕,又怎可能这些年都藏在与世隔绝的小蓬菜,绝口不提心中爱人呢?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 枉他们还在担心蔺玄之若是与晏天痕当真在一起了,又该如何平衡道统和世俗之间的平衡?又该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可实际上,从头至尾,蔺玄之与晏天痕的问题,从来都不出现在外部。能让蔺玄之放弃晏天痕的,只有他自己。 唯他自己而已。 尹重月最终干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浓浓的叹息。 “我劝不了你,也没法再劝,你无论何时,都总是有自己的主意。"尹重月的手按在了蔺玄之的肩头,他看着他刺眼的华发,道:“可我仍是希望你莫要放弃。毕竟你与他都还活着,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你心中郁结难解,你如今要做的, 便是想办法解开这郁结,旁的事情,都不重要。 蔺玄之说: "若是有解的办法,我早就已经解开了。”经历太多,自然心思就会变了。 蔺玄之问道:“事到如今,你想到玄楼,你可后悔送他入轮回了? 尹重月的身子微微一僵,道:“做出的事情,我从不想万一 。你也莫要在这雨中淋得太久,发泄一下便够了,这雨具是 邪寒之气,不利于你的修为。 蔺玄之深吸口气,翻手一挥,原本还满世界下着的大雨,便彻头彻尾的消失了,魂盘天地之间,残阳挂在天边,云海如潮翻涌,那些蓬勃生机的灵草挂着水珠子,在灵田之中摇曳生辉,很是可爱。 晏天痕曾是他的求不得,如今却成了他的爱不得天道残忍,不过如此. "你又要闭关?“顾如玉挡住了晏天痕的去路,皱着眉头说道:“你才不过来学院三个月光景,便已经闭关两次,你这样 频紫闭关,平日的成绩难道不想要了?" 虽天狼露出几分无京之色,道:“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之前收了师仪师兄那么多贡献点,自然是要给他炼制丹药的,眼石若我与他约定的期限就快要到了,我还没若手炼制,我这心里若急啊.第一次做生忘便违约,以后便再也没人鹰 意与我打交道了。 顾如玉冷着脸说:"你少给我说这样的话,这种丹药本就不容易炼制,你之后也与他说得清楚,约定期限还宽宥着,而且现在人心惶惶,每日都有新的事情发生,你又为何偏偏要挑这个时候? 晏天痕眨眨眼苗,说:“这个时候才是好时候啊,最近本世子风头太盛,要去避避风头。 顾如玉神色一源,道:“丹门的那些人,又在背后遁你舌根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是啊,当若我的面屁都不政放,背若我就冷南热讽极尽奚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了他们的全家连鸡都没放过呢. 顾如玉一听便火了,道:这些人就是欠教训,你何必将他们放在眼里? 旻天痕露出了几分烦躁之色,道:"即便是苍绳,多了也会觉得烦,我就是不想见到他们而已,况且,最近异魔的事情还没解决,我这个时候闭关,你也该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路了. 顾如玉: 说的也是. 然而,若顾如玉能这般轻易就被晏天疯给糊弄过去,他就不是顾如玉了. 顾大公子有一双火眼金蹄,但凡蛛丝马迹他都能一眼看穿. 顾如玉盯着晏天痕,道:“你这几日,为何不去小蓬莱了?" 晏天浪神情自若,说:“华容剑仙这段时间要清修,我不想上去打扰他。" 顾如玉道:“你放屁,这段时日,华容剑仙每日都忙于城中巡防相关事宜,唧里来的时间和心思消修? 晏天浪望着顾如玉,道:“小玉事,你居然也学会说脏话了,哥哥对你很失望. “你给谁当哥哥呢?顾如玉说:"莫要左右而言他,你与华容剑仙之间,究竞发生了何事? 虽天疯辙徽嘴,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我心里面正难受着呢,你别邸壶不开提郡壶. 顾如玉斜着眼献着他,道:“你该不会是胆大包天地给他告白了吧? 旻天痕抱者脑袋说:不光表白了,还轻薄了他,然后我就理所当然地被拒绝了。 顾如玉:" 顾如玉对晏天痕的勇气突然有了崭新的认识,他几乎有些佩服这个不怕死的家伙了。 “厉害耵.顾如玉啧啧说:“你还能团囵地离开小莲菜,看样子华容剑仙人还挺大度的,所以你这几日都是这副更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样子,是因为被拒绝了?" 那肯定不是.“虽天狼说:我早就预底到情路漫漫,必然坎坷,华容剑仙只是拒绝我一次而已,又不说明他以后都会 拒绝我?我是伤心他居然将一个这些年都对他置之不理的家伙放在心上,我替他难过." 顾如玉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人家有心上人啊。 晏天痕垂头丧气地愿了一声,道:还是个不靠谱的心上人,你说华容剑仙的审美,该不会是跑偏了吧?放着我这么个 玉树临风英姿飒爽还有钱有势对他死心塌地嘘寒问暖的美男子不要,偏偏去喜欢一个靠不住的,这不正常啊。” 顾如玉抽了抽嘴角:觉得晏天痕怕是对他自己有什么重大误解。 但顾如玉还算是善良,没有拆穿晏天痕的自我陶醉,而是顺着他说道:“感情一事,谁都说不准的,你也别太伤心了。 晏天痕叹了口气。 顾如玉道:“既然你没放弃,又为何不趁热打铁,再去磨磨华容剑仙,反而要趁机闭关呢?”创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 我是亲妈,会甜回来的,信我一一)~~,! 569枯荣[一更] 晏天痕双目无神地望着顾如玉:说:“就算不放弃,但被如此果断拒绝,我还跑了,总归是件没面子的事情,小爷我脸 皮这么薄,总要多缓几日,才有勇气继续面对华容剑仙啊。 顾如玉老怀甚慰,道:“知道没面子了,也算是有所进步。晏天痕: ..滚滚滚!“ 话已至此,顾如玉自然不会再拦着他去闭关炼丹了。 别看晏天痕一副没什么大碍的模样,实际上他心里面也不知道有多难受呢,闭关炼丹也是好事儿,至少晏天痕在炼丹 的时候,可是心无旁骛,比入定的老僧还稳重。 曼天痕的确打算闭关十天半个月的,等心情平复了再出来,不过,临闭关之前,他突然想起还和那位不知名的师兄有 距离一月之约还有几日,晏天痕已经托好了人到时候替他前来赴约,哪怕他觉得那位师兄怕是找不到他想要的秘籍,但总要给人家道句谢。 不过,今日晏天痕是婪去借阅几本毒丹的手诀秘籍,以供之后炼制银霜冥丹的时候做参考。藏书阁内依然安静,从头走到尾也没见到几个人。 晏天痕刚准备拿下他需要的那本丹书;那本书便被另一只手给拿走了。 晏天痕扭头一看,错愕中带着几分惊喜;道:“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想着过几日差人来替我见你。”这便是那位之前说要帮晏天痕寻秘籍的师兄了。 青衫师兄拿着书册,笑了笑道:“我这几日都在这里等你来。 晏天痕一顿,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使没来藏书阁,烦芳师兄记挂了。 青衫师兄脾气极好地说道:“不妨事,我几乎每日都在这里,也不是刻意等你,你上次托我寻得秘籍,我已经寻到了, 但只有拓本。“ 晏天痕大喜过望,眼睛都亮了几分,灼灼地望着师兄,道:“竟是能被你找到,师兄也太厉害了!” 师兄将一本秘籍从储物袋中拿出,递给晏天痕,道:“这本剑法名为《枯荣》,一枯一荣,一体两面,枯荣交替修炼,方 能有所成就。 晏天痕从不曾听说过这本秘籍,但是他只翻看了两页,便珍之重之地将其收入怀中。他郑重其事地对师兄道:“多谢师兄, 烦劳师兄至此,我还不知道师兄该如何称呼。” “我名为容朝夕,是宗门一名剑修。“天枢说了自己的本名,眸中依然带着包容万物的笑意:“这功法生来便是为阴体阳 身天髓半魔之体所准备的,你若是修来,定是事半功倍,不过,你的剑就要自己去寻找了。 晏天痕兴奋地重重点头:道:“多谢容师兄,待到明年我可出山门,便去寻找适合的本命之剑。’天枢道:“不若先去宗门的藏剑阁看看是否有台适的剑可用,若是没有,再去外面寻找不迟。”晏天痕一顿,道:“藏剑阁?" 天枢点点头,说:“藏剑阁乃是剑神殿名下的一处专门用来收集存放名剑之地,但却位处于高崖峭壁之上,藏剑山高不可攀,上不见顶,攀爬的路上艰难险阻,困难重重。藏剑阁的剑都有灵气,非但是人挑剑,更是剑挑人,大多数人与藏剑阁的剑没有缘分,便会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剑,攀不到顶,若是有缘,剑便会主动跳到选定的主人身边,并送他下山。” 天枢望着他,道:“你,要不要一试?”晏天痕已经禁不住心动了。 他早已听说过万法正宗藏剑阁的名气,据说这里是收罗了天下名剑2处,且九界神兵榜上,来自万法正宗目剑阁的神兵,前十之中占了足足一半位置,这可是极大的荣宠。 晏天痕忙不迭地点头,道:"若是我有上山的资格,自然是要去试试的。° 天但说:'待到你将《花荣》炼至初步入门,便可去尝试着选剑了。先说好,着是那些剑看不上你,你可不能哭鼻子。。 晏无痕傻笑了,道:。自然不可能哭鼻子的,天下总有一把剑是适合我的,师兄帮我良多,我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师兄。师兄若有需要之处,还谓不吝告诉我,让我好报答一二。。 看样子,天抠是不差贡献点的,这本《桔荣力的等级,至少也在地阶了,想要拿到拓本,本就需要极多的贡献点。 天抠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但看你这样子,我着是不找你讨些什么,你怕是心中不安了。不如这样,你将你在铺子里面卖的那些丹药,给我几瓶试试,让我看看小丹皇炼制出来的药,是否真的美容养颜。" 晏天痕哭笑不得,说:。没想到客师兄也这般重视容貌。" 天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习0是必然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会不希望自己变得更好看些?。 '说的也是。'晏天痕当即便将几个瓶子全都拿出来,大方地塞到了天福手中,说:W少有男子像容师兄这般毫不矫揉做作了。° 天福也不客气地流了下来,对于晏天痕的奉承很是受用。 临走之前,天抠叮嘱道'这本《花荣也可称为((荣枯力,区别只在于修炼的顺序,你若仍是重子之身,便修炼《花荣》,你若已经破了元阳,便修炼《花荣:',切莫颠倒了顺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福说到此处,突然渡过脸来,道:。要不然,我替你测I则看?虽然你看起来像是个童子鸡,但说不定你睡梦之中,已经与人有过肌肤之亲了。' 晏天痕的脸红了一下,道:'我还从未与人····那个过。' 元阳在一些功法之中很是重要,客至要命,正如同元天问所修炼的《化蝶大法,元阳便是一道关卡。 但在很多功法2中,元阳又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即便是在修炼之中,也察觉不到元阳的动静。 晏天痕修炼的,恰恰是与元阳无关的功法秘秘笈,所以他既从不探测自己的元阳,也根本感觉不到元阳是否还在。他只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心上人,这些年来洁身自好,从未与任何人在一起过,自然也不会元阳有失。 所以晏天痕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元阳还在。 对天抠屡次三番道谢之后,晏天痕这才拿着秘籍和丹糟离开。 天福剑圣在后面看着他,摸了攒不存在的胡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拿出一张传音法宝,道:剪交代的事情,我已办妥,待到他修得(桔荣力法门之后,我便传他入剑神殿,收他为弟子。。 华容剑仙难得开口托事,又替他打理剑神殿良久,自然是无论说什么要求,天抠剑圣都会全力而为。 晏天痕再次闭关,为的是给师仪炼制银霜契丹。 几日2后,东院生出了新的八卦传言,这次的源头,任重子书身上。 童子书不知被谁睹中下了闷棍,被拉到巷子里面打了一通,虽然没有动筋动骨,却也皮肉受苦,头破血流,总归是颜面无存。 学院督察队对此事很是重视,当即便展开调查,然而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竟是丝毫痕迹都没留下,调查到最后,只能让皇子书吃了个哑巴亏。 童子书那帮人虽然怀疑是晏天痕做的,奈何晏天痕已经闭关多日,且苦无寻不到证据,便只能作罢。 不过,从这之后,童子书就比之前谨慎多了,至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聚众嚼晏天痕的舌根了。正在闭关之中的晏天痕,对此事一无所知:他静心炼制银市冥丹,手法越发炉火纯青,心无旁鹜。原本预一个月才能炼制完成的毒丹,竟是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已经破炉而出了。 一枚通体漆黑且上面挂着点点银霜的毒丹,落入手心之中,晏天痕只觉得通体舒畅,竟是有种隐隐突破境界的迹象。他心中大喜过望,马上借着这股子由头,盘膝而坐,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让真元在体内游走数个周天。 洞中不知日月,晏天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久久都不曾动弹半分。 灵气在密室上空盘旋不定,丝丝缕缕地从缝隙之中钻入,这等异象早已让人察觉。 “这是何人在修炼室中?” ”似是有些时日了,我记得应当是一位丹门弟子。 “看情况,他似是要突破破血境巅峰境界了啊。”“说不定还会引来雷劫。“ ”....” 不少人都在门口围观。 虽然万法正宗三天两头都会有入突破境界,但是能亲眼见到,自然是能让人在修炼一途上,有更多感悟,若是侥幸碰 到,弟子们还是十分乐意围观的。 忽而有一人说道:“可你们不觉得,他这境界突破的时间,有些过长了吗?” 寻常人若是突破破血境巔峰,一举进入玄阶境界,一月时间便够,可这位弟子却是已经闭关整整三月有余,却还不曾有任何动静,若不是依然徘徊不去的灵气,昭示着里面的人还在突破,恐怕会有人认为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而此时的晏天痕,已经在神识缥缈之中,来到了一处他从未见到过的地方。 这是一座高不见顶的高楼,似乎通达天顶,手可摘星,端的是大气磅礴,有种皇家威仪在里面。 晏天痕不知这是何处,便看着来来往往手持托盘穿梭其中的男男女女,上前一步,拦住了一位小厮。他刚准备开口说话,那小厮便从他的身体里面穿了过去。 晏天痕: ....这是在搞什么?作者闲话: 嗷呜,马上就甜回来嘛,虐的点已经写出来啦,之后就是小阿痕和玄之如何相携相助彼此救赎了~,! 570非礼勿视 晏天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身体,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 忽而,他听得一个穿着总管样式衣服的男子说道:“今夜帝君要宴请参加猎妖之宴的所有天族世子,你们一定得打起精 神来,丝毫差错都不可出,否则的..哼哼,本总管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声哼哼,听的人毛骨悚然。 那些来往的婢女侍仆,动作更加轻巧灵敏了,生怕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 晏天痕见他们瞅不到自己,便索性两腿翘着坐在了靠近楼台边沿的宽宽栏杆上面,托着腮靠着玉柱看着这些穿着漂亮打扮妥帖的穿梭男女。 猎妖之宴,乃是天族弟子的盛宴。 每隔数年便会举办一次, 举办的时间乃是紫帝天都的国师推演天命而得,届时所有天族世子包括一些与天族关系紧密的入世宗门,都会一起参加。 上次举办是在十年之前,因着他不在九界,晏家便派了晏寰宇前去参加,据说他收获颇丰,结交到了不少天族好友,拉拢了数个门客,且还猎得了不少奇珍异宝,修为也更.上一层楼。 晏天痕对猎妖之宴是憧憬而渴望的;若是还有下次,他定然说什么也要参与进去,至少还能见识一下那些难得一见的秘境和异世界。 不过,听这位总管的话:倒像是猎妖之宴已经结束,那些天族世子们已经归来。 不消片刻,天色渐暗,因着楼台颇高,云霞便浮动在了脚边,雾气蒸腾,紫气东来,夕阳渐渐沉在云海之中,远处能看到叠翠的山尖,还有横贯天脉的长河瀑布,好一副壮丽山河的场景。 晏天痕不觉得看得痴了,他望着这副山河云日图,便觉得心中所有的尘埃,一荡而空,整个胸腔之中都充满了不可言状的感动。 这是何处? 他可以肯定,絮帝天都绝无这等奇景。 方才听那管家说是“帝君宴请”,这又是哪位帝君? 很快,晏天痕便知晓了。 他看到一行蹬着云梯而来穿着锦绣华服之人。为首的那位,赫然就是当今东方界界主玄无赦! 晏天痕差点儿一个倒栽葱从栏杆上摔下去,他天不怕地不怕连他父王都不怕,偏偏怕他这位义父! 虽然这位义父待他不错,他去东方界玄族小住的时候,玄无赦每日都差人给他送好吃的好玩儿的好用的,任由他在玄 帝宫中随意造作,但大抵是因为玄无赦威仪太重:威压太深,晏天痕到了他面前,是当真不敢造次。 晏天痕又看到了落在玄无赦身后三步处,穿若一身丝绸质地的青袍薄纱的蔺湛。晏天痕一喜,便跳了下来,道:“蒙爹!”蔺湛自然也是没听到的。 晏天痕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却无人看到他,晏天痕见玄无赦落座在最中间的位置,便仗着没人理会,凑到玄无赦身边对着他的脸看过来看过去的。 玄无赦长得极好,只是鲜少有人会夸他,毕竟这人太过冷漠,脸上的表情大概不超过三种,连笑都不会笑,又和旁人玩不到一起,别说是同辈的世家弟子,就连玄无赦的长辈,都要敬他三分。 不过,这些都不知旁人怕玄无赦的真正理由。 晏天痕对玄族的事情,还是了解几分的,外界都传玄无赦乃是弑父杀兄.上位,此话经过晏重华证实,竟是真的。 九大天族虽然内中大多早已溃烂流脓,勾心斗角不断,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真正族内彻底撕破脸皮来抢夺尊位的,到 底还是罕见。 长老们尚在坐镇,又怎可能看到族中弟子自相残杀而置之不理? 可玄无赦却是个另类,他手腕铁血,踏着尸山血海,上了 玄族宝座,自此玄族他一人独大,无人再敢触其锋芒。玄无赦抬眸的时候,容颜宛若鬼斧神工,每一寸都是精雕细琢,一 张脸完美继承了以容颜绝佳著称的玄族风格。与其相比,外面的日月云海,都显得逊色了几分。 蔺湛就更不必多说,他在玄无赦身边,只能算得.上是清俊罢了。 玄无赦坐在那张紫云木雕成的宽大椅子上,蔺湛便跪坐在他身旁,动作像是放松,又像是拘逢。玄无赦不开口,谁都不敢开口。 他看了片刻那云海;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这景色美吗?” 蔺湛抬头望着玄无赦,眸中具是温柔和几乎能溢出来的爱意,道:“自然是美的,帝君喜欢这里?”玄无赦垂眸,抬手在蔺湛的脸上轻轻摩挲着,道:“喜欢,却并非最喜欢。 蔺湛伸出舌头,俏皮地舔了一下玄无赦的手心,道:“帝君最喜欢的地方,是何处?” 玄无赦望向西方一那椅子正对着的地方, 便是夕阳西沉之地,是东方界的正西方,也是紫帝天都所在之处。 “紫帝天都的皇宫正中心,有一座九重玲珑塔,登上塔顶,便能看到这九界的江河山川,万家灯火,甚至可摘日月,可入云端。”玄无赦口吻不疾不徐,声音清冽如冰: "那才 是联心生向往之地,也是玄族最初所在之处。 这话已经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晏天痕饶是知道玄无赦看不到他,此时也难免心惊肉跳的。 若是让玄无赦知道他察觉到他反叛之心;玄无赦怕是要把他给抽筋拔骨,要他的命!晏天痕更担心的,是听得了玄无赦秘密的蔺湛。 他生怕玄无赦一个阴睛不定,心情不好,便拿菊湛开刀。 谁成想,蔺湛却是古波不惊,反而笑了笑,翻身而起,分跨双腿坐在玄无赦的腿上,遮挡住玄无赦望着西方的眼睛。 他垂眸笑若说道:“我觉得这东皇宫中的摘天塔就不错,那紫帝天都的九重玲珑,未免太高了,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站 得太高,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委身下来,搂着玄无赦的脖子,凑过去轻轻啄着玄无赦的嘴唇,低声喃语道:“帝君,更何况这世上的美景,不光是山河日月,还有这等神仙快活之事,帝君何不看看眼前人呢?” 晏天痕顿时目瞪口呆,觉得满脸通红,像是要烧起来似他他他他小爹爹,怎会是这样的画风?虽然蔺湛生性风流不羁,想法天马行空:可这等勾人心神的模样,晏天痕是绝对不曾见过的。 晏天痕捂住了眼睛,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啊。“玄无赦不浓不淡地笑了一声, 他捏住了萄湛的腰,道:“广陵,你竟是敢自比日月山河,未免太自负了些。” 蔺湛微微一笑,道:“人自然是要比日月山河贵重的。在帝君心中,我自然是比不得这九界天地,可在我心中,帝君却 是比这广衰无垠的九界,要贵重得多。我心悦帝君,难道帝君心中还不知道吗?” 玄无赦那双沉若鲛珠的眸子,沉沉地盯着葡湛。 片刻之后,玄无赦微微一歪脑袋, 道:“朕遇到过那么多想要攀附于朕的男男女女,可你知道,为何朕偏偏选了你?”蔺湛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比较有趣?” “错了。“玄无赦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他的手已经挑开了蔺湛的前襟,抚摸着他的胸前肌肤,道:“因为你最能放得开,也最不怕死。” 蔺湛囑息了一声,道:“帝君,周围还有人看若。玄无赦道:“他们不敢抬头。 蔺湛又道:“那些世子们就快要到了。” 玄无赦一下子挥开了结界,翻身将蔺湛压在了椅子上,说出了一句尤为狂肆之言一“让他们等着。” 晏天痕: ... 曼天痕甩了甩脑袋,觉得三观炸裂,整个人都有些彻底颠覆的感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义父和他小爹梦,竟是在做这等颠鸾倒凤之事,还毫不顾忌周围有人!子吧,虽然上了结界,可那些人摆明了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吧。晏天痕有些消化不良地回味着方才玄无赦说的那些话。 他一直以为玄无赦和蔺湛,早些年就已经是爱侣关系,但从方才地位颇不对等和玄无赦说话口吻之中,他无比确定,蔺湛此时只不过是玄无赦的一个枕边人罢了。 天族世子大多到了年龄,都会有暖床人,一来是为了发泄精力,调和阳气,二来是为了绵延后代,三来也有人是为了 双修。 显然,玄无赦与蔺湛是第一种。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日落月升,云海铺满了银光,结界才被撤下。 蔺湛的衣服狼狈随意地披在身,上,侧颈上有一片片的红痕,嘴唇红肿,眼眸喊着水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事后的味 道。 只是他并未顾忌自己,而是认认真真地在给玄无赦整理原本就没什么褶皱的衣袍。 “帝君下次莫要再弄到我体内。“蔺湛小声抱怨:“我还要下去清洗身子,把东西弄出来,麻烦死了。”玄无赦许是心情好了,使逗弄着葡湛,道:“今晚夜宴,本尊要你含着。蔺湛的脸一下子红了。 晏天痕的脸也红了,对着玄无赦勾了勾拳头,骂道:“打死你个不要验的老流氓!” 蔺湛将自己的衣服也整好,让下人拿过一面镜子看了一眼,顿时做出一个要吐血的表情,道:“我还是下去更衣吧,这 幅样.... “这副样子, 看便知你做了什么好事。“玄无赦搂着蔺湛的腰身,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道:“但谁还不知道你是联的人?有什么可遮掩的。 蔺湛想了想,道了句“也是”。 玄无赦道:“今日你表现倒是不错,夜宴之上,我便不杀晏重华了。”晏天痕:“???" 蔺湛笑道:“帝君本也没想过杀他。玄无赦说:“这倒不见得。 蔺湛靠在玄无赦肩头:说:“帝君若想杀他,在猎妖之宴上有无数机会来杀他,帝君虽然对紫帝天都志在必得,却也珍 惜朋友。” 。朋友?.无赦道:"朕没有朋友。' 商港说:写0这么说,很多人都想要与帝君做朋友,只是帝君为人太高冷了,还总不爱笑,他们对你有误解,若他们了解你,便会愿意接近你。。 玄无故似乎有些不满,道:。谁要你妄自猜测,胆大妄为。' 蔺湛笑了笑,并不害怕,说:毽初来九界之时,便听人提起过帝君当年与紫帝天都的烨王殿下,曾一同在昆山之上,吹箫舞剑,引来凤凰。' 玄无数似乎有些兴趣,道:。你还听说过这件事?" 叫乍者闲话 感谢黎零亲亲的好多只黄瓜,感谢笨伊人小天使的香蕉~ ,! 571塔顶之宴 “这是当然,九界之内,不知多少人都在传颂此事。” 蔺湛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心生向往之色,道:”你们先是比剑,昆山玉碎,星辰陨落;再是比乐,一个万鸟齐名,郁郁殷段,一个万鬼同哭,桀桀嚎嚎;接着又是对弈,日升月落,胜负难分;最终论道,你与他每说一日,便畅饮一坛万年醉, 再登上一层昆山梧桐神塔,最终登了足足九十九层,才一人吹箫,一人舞剑,日月无光,山河暗淡,终是将西凰引入此间 与你们共舞。‘ 这等画卷,堪比与日月同辉,只可高山仰止,却无法与之比肩。 玄无赦忽然抬起唇笑了起来,这一笑,宛若银瓶乍破,瓦解冰霜,带了几分春风和畅,万木回春。”你只知道凤惊羽被我们引来,却不知他来了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蔺湛好奇道:“是什么? ” 玄无赦道:“凤惊羽痛心疾首,看着被我们败坏的快要倾塌的梧桐神塔,恨不得将我们一口火给灭个干净,他说,老子这片梧桐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是引来了你们这两个没轻没重的小免崽子,你们若不给者子把这儿原封不动地修好,谁 都别想竖着离开我西方界! " 晏天痕: ..哈哈哈哈哈哈!毛毛威武霸气! 蔺湛先是一愣,接着也乐了起来,笑得喘不过气,道:“所以帝尊和烨王可有留下来复原?” 玄无赦轻哼一声,道:“联又不是敢做不敢为之辈,自然是要给他修理好再走,不就是个破塔,至于那般在意。” 晏天痕啧啧摇头,说:“肯定是因为你们两个那时候打不过毛毛,才屈从于他的淫威之下,要不然,绝对得溜之大吉。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到底是少年逐风流,令人心向往之。 蔺湛显然是被玄无赦迷的不要不要的,他笑着说道: "帝君自然是做什么都是对的,帝君与烨王之间的感情,也着实让人向往,人生能得一知己,当真是死而无憾。 玄无赦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蔺湛,道:“若有一日,我与他之间,只能活一个呢?”藺湛愣了一下,道:“那帝君一定要当活下来的那一人。' 玄无赦轻轻笑了一声,将蔺湛揽入怀中,道: "窥天世家的那位国师,普窥测天机,说是百年之内,玄族与晏家定有生 死一战,成王败寇,只活其一,我与晏重华,生来便注定是敌非友。” 蔺湛动了动身子,灼灼望着他,道:“国师并未点名就是陛下与烨王,说不定会是其他人呢?” “嫡脉继承人,除我之外,还会有谁?第一顺位继承人,除了晏重华,不做第二人选。” ”也许是帝君的儿子。"蔺湛眨眨眼睛,说:“帝君不必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窥天之言,而强迫自己做些什么,烨王总归待 陛下,乃是真心实意的。 玄无赦道:“你是他的人,自然会替他说好话。” 蔺湛笑道:“我承蒙他所救,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可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同样还有帝君,但我心中所悦所想所思所念的却是帝君,你还真当我是他送到你床上的和亲大使啊?” 不管玄无赦心中如何作想,他的表情却是舒缓了不少。 上一辈的事情,晏天痕知道一些,但不知道的却更多,他不知这梦中的场景,究竟是真是假,他也不明白为何要让他看到这些画面。 那位管家又来了,对着玄无赦极尽恭敬地一拜,道:“客人已在塔下等候。玄无赦道:“请他们上来。” 不久之后,那些一个个面容稚嫩、意气风发的世家弟子都悉数而至。他们衣着华贵,.上面绣着各种纹络, 看起来一个比一 一个出色。这是九界的未来,也是道统的希望。 晏天痕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中间位置的晏重华,那股子君子端方的温润安静的气质,饶是安然不语,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无赦兄。“晏重华温雅地打了声招呼。 玄无赦的旁边,还放着一张井排的桌子:他右手一挥,道: "重华兄,请上座。晏重华坐在了那个位置,他对着玄无赦微微一笑之后, 其他人方才依次落座。即便都是天族世子,也尊卑有别。 玄无赦算是同辈之中,地位最高的了,且此处是东方界;作为东道主,他自然是坐在主位。而晏重华乃是乾元皇朝第一顺位继承人, 不管到了何处,合该坐在主位上座。 然而有一人却是不干了。 一个容颜能够艳压群芳的少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然后便不满地起身,走到晏重华身边一屁股盘膝坐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玄无赦,道:“东帝该不会在意这些虚礼吧?“ 晏天痕托着腮,看着他爹幽冥开始胡搅蛮缠。 一位坐在晏重华左侧下位的云餐女好柳眉倒竖,瞪着幽冥道:“幽冥 ,你的位置在那边,做什么非要和烨王挤在一起? 幽冥挑了挑眉,道:“水云霓裳,烨王殿下还没开口说话,你来什么劲儿?” 晏天痕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容颜娇艳的女子,乃是南皇水云霓裳,这些年要天痕在幽冥嘴里没少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一 “水云霓袋啊,我以前追你父王的时候,这小妮子可没少给你夢我使绊子,还老是妄想着和你父王发展点儿什么。不过我可没把丫儿的放在眼里。 “为何?那可是南皇诶!” “你说为何?你父王这种问骚的性子,非得超级无敌不要脸不要皮地才能追到,水云霓裳脸皮太薄,所以注定得不到你父王的注意嘛。 晏天痕那时候给了幽冥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真不知道当冥说这话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晏重华亦或者是两人凑一对儿一起骂好了。不过,如今晏天痕算是明白了幽冥所谓的"不要脸不要皮"是什么意思了。玄无赦扫了幽冥一眼,道:“一人一座,你何必非要与他挤在一起?“ 幽冥冲着坐在玄无赦身旁的蔺湛挤眉弄眼,道:“你身边不还坐着一位吗?”玄无赦淡道;“他是我枕边人,理应与我坐在一起。 幽冥呦呵一声,像是活见了鬼,其他的世家名门公子,也都或多或少地表露出了震惊一玄无赦竟是有了枕边人? 还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带出来,让他上了主座!“ 这可是天字一号的大八卦啊! 原本便偷偷瞅着蔺湛的眼珠子,更加肆意地去打量他了,毫无疑问,这些世家弟子们谁不想知道能让玄无赦收入怀中 之人,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不过,玄无赦充满警告的眼神挨个扫过去,众人马上收敛起来。呵呵,还挺护犊子啊。 玄无赦最不喜旁人坏了他的规矩,又道;“幽冥,请吧。” 幽冥非但不起身,反而朝着晏重华那边蹭了蹭屁股,胳賻贴着晏重华的胳膊,朗声说道: ' 那我也做烨王殿下的男宠好 了,反正我长成这样,一看就像是要给人当男宠的。 "噗一”不知是谁一口水喷了出来。“咳咳...还有人被唾沫给呛住了。 晏天痕不忍直视地抹了把脸,他夢还真..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晏重华终于也忍不住了;他微微凝眉看着没脸没皮的幽冥,道:“你乃是扶摇宗宗主入室弟子,怎可说话如此狂浪莽撞 幽冥对他笑嘻嘻地眨眼睛,说:“狂浪莽撞算什么,喜欢一个 人难道还要顾虑脸皮吗?我就是想与你坐在一起而已,烨 王若是不拒绝我:我自然就不会狂浪莽撞了,我可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就算与烨王在一起,也定然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绝不会伺机占你便宜。“ 水云霓裳一拍桌子,怒道:“幽冥你滚一边去,你没见烨王已经不想理你了吗?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故意攀龙附凤,知道的会觉得你扶摇宗i ]风不正,你即便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也要顾及扶摇宗的脸!” 幽冥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水云克裳,道:“我就是在贯彻我宗门宗旨一看,上的就要追,追不到就要抢,抢不过就要 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耍赖皮搞到手。人生本就艰难,若不能从心所欲而为,岂不是更加艰难无味?” “你一巧言令色;胡搅蛮缠! "水云露裳说不过幽冥,只得气鼓鼓地朝旁边看去。 幽冥对着玄无赦笑道:“东帝,我现在的身份,可是烨王的男宠,总不会坏了你的规矩吧。” 玄无赦显然对这种厚脸皮之人也是活久见,不过他倒是觉得幽冥很有意思,使道:“无妨, 毕竟烨王也并无赶你的意思 晏重华扭头看了眼玄无赦。 玄无赦和他对视片刻,略带得意地转过了头。 晏天痕可以发誓,他方才清清楚楚看到了晏重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眼睛里面具是无语。 接下来的晚宴,幽冥一路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屡次要我倒在晏重华身上,都被晏重华给扶正了身子,还平心静气地叮嘱道:“坐好。 晏天痕蹲坐在靠着栏杆的角落里,凭栏远眺,远远地看若那些人斗嘴、说笑、喝酒、品茶、赏乐、观舞,看他们少年意气风发,勃勃生机;笑骂由人。 这场宴会直接从入夜到夜色将明,方才结束。 有人酣畅淋漓,有人恋恋不舍,有人还与玄无赦约下次一 “日后你去紫帝天都,我定然全力招待。“晏重华对着玄无赦遥遥举杯。玄无赦道:“好。” 然后两人相视一眼,翻杯饮尽。 晏重华走了,幽冥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一起走了。其他人也都离开了这万丈高楼。 残羹满席,玄无赦拉着脚步有些踉跄的蔺湛,起身朝着围栏走去,眺望着日出的东方,道:“晏重华分明该知道,只要 我一日不夺紫帝天都,便会一日不去玄族。 蔺湛有些微醺,他衣领微微敞开,眼角带了几分风流之色,道: "有时候,相见争如不见,玄帝乃是天命所归之人,其 实并不需要用那地位,来彰显帝君的天资,你看这山川河流,万般美景,其实只要看了,便已经收入囊中,又何必在上面贴个属于谁的标签?” 玄无赦眸色微冷,看着幽冥道:”你醉了 。 蔺湛勾唇一笑,说:“是啊,我的确醉了,但是不醉,这些话我也不敢对你说。 @作者闲话: ,! 572有孕一更1 玄无赦道:“你都想说些什么,不妨借醉说出来罢了,我恕你无罪。 蔺湛抓住了玄无赦的衣袖,殷殷望着他,吃吃笑道: "每个人都会有爱不得,求不得,你心系天下,自幼被族中带给你 的压力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帝君,你不妨自己凭心想想,你想要夺紫帝天都,是因为你真心所想,还是只因玄族那些长 者,时时告诫你,那紫帝天都,本就该是玄族所有,晏家是个窃国小偷,你有这个责任,为玄族将这小偷赶跑?“ 玄无赦瞳孔微微一缩,他看着这个他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的家伙,心中突然想到;他凭的什么胆子,敢说这样的话?后来想,许是他方才许诺,恕他无罪。 但这样的话,玄无赦也对其他人说过,可那些人不还是一样唯唯诺诺有所收敛,不敢直言了事吗? 曼天痕在后面,几乎看呆,他好几次都担心玄无赦突然抓着萄湛的手臂,将他从这万丈高楼上,直接扔出去,让他摔死了事。 蔺湛如今的身份是什么? 不过是玄无赦的一个男宠罢了。 他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这个资格来指教玄无赦? 所以玄无赦在沉默了半响之后,问道:“你是在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话?你先想想,是否有这个资格。 蔺湛不以为意,背靠着栏杆,双手长开撑在栏杆上,广袖如云,虽然相貌并非绝色,却有种冯虚御风就要翩然而去的缥缈仙气。 “资格这东西,帝君说我有,那我便有,帝君既然让我说,那我自然是说了。你还不曾告诉我,之前那两者,帝君究竟 是因哪一个而非要夺紫帝天都不可?” 玄无赦道:“哪一个,都不重要。 蔺湛说:“当然重要,若是前者,我蔺湛便是被天下耻骂,也会义不容辞地想尽办法替帝君夺得紫帝天都之位,若是后者,我...我便尽一切努力,争取让帝君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打消那与你心意不符的念头。” 玄无赦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拳头,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你凭什么? ”凭什么说这种话?凭什么如此自信? “不凭什么。"蔺湛温和地望着他笑,说:“凭着一颗真心罢了。我知道求不得爱不得之苦,我却希望我所爱之人,这辈 子都尝不到这种苦。' 玄无赦万般寂静的眼眸之中,宛若掀起了风起云涌,他怔然地望着面湛,仿佛外面的涛生云灭,金光万丈,都比不得蔺湛耀眼。 玄无赦终于是往前走了几步,隔着几寸距离,望着蔺湛,道:“我有一个哥哥。蔺湛一愣。 “他天资卓绝,比我更甚。"玄无赦缓缓开口,淡淡讲述:“他只比我大了一十五岁,性情敦厚温和,天真直爽。我娘生我的时候,被我吸了修为; 一夜衰老不知多少;世上美人多如牛毛,我父亲又不是一个长情之人,所以我娘的失宠,从那日便开始了。 “我娘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身上,她总是觉得,她若是不生下我,就万万不会修为大减,更不会颓然衰老,失去父皇的恩宠。她待我很差,甚至恨不得将我杀了。 "我那位大哥,从外历练归来,很快便发现了我的处境。他一向孝顺,却第一次为了我,指责母后,并不顾母后的反抗 强行将我带在身边。 玄无赦看着蔺湛,眸中不悲不喜,道:“他乃是乾元皇朝当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后来,我十二岁的时候,他被人暗杀了,真元尽碎,筋脉俱断,就连他的魂魄都被炼化成了天地尘埃,重回混沌之中。” 蔺湛收敛了放肆的姿势,就这么眉目之中带了几分震撼和心疼之色,望着看似不悲不喜的玄无教。 “我大哥,是被晏家挑头,连带着几个天族世家,一起杀了的。因为他天赋太强大,总是莫名其妙的,修为就要比同龄人高上一头,在高上一头。那时候晏重华年龄尚小,虽出生便被定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但天赋不显,风头不如我兄长。于是晏家便急了,要将他扼杀于未成之时。” 说到此处,玄无赦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他嘴唇在笑,眼眸中却是一点笑纹都不存在,只让人看了,觉得浑身冰冷 “我要我那位父皇,替兄长讨回公道,可他却左拥右抱,说是唯有如此,玄族才能不被曼家猜忌,曼家也便不会总是想 方设法地找玄族麻烦。“ 玄无赦说:“我真是恨极了他,也恨极了玄族那些麻木畏缩的鼠辈!”"嘭”地一声,玄无赦的手掌拍在了栏杆上面。晏天痕吓得一个哆嗦。 “我更恨得,是那些滥杀无辜之人。”玄无赦眸中映着燃烧的金色朝阳,宛若火焰翻滚:“我那日之后,便在心中起誓,定要替我兄长报仇雪恨,我要让晏家人跪在他的坟前,每日磕一万个长头,要那些害他之人,一个个都饱受妻离子散之苦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蔺湛的手按在了玄无赦的手背上,他望着玄无赦,道:“世人皆说,你弑父杀兄上位。” 玄无赦冷笑:“我的确弑父,却不曾杀兄,只因我那位酒池肉林已经从里子里面烂掉的父皇,竟是要应了晏家的旨意, 将我送入紫帝天都为质为妃,来换取晏家的一位美人。 “为妃?“蔺湛震惊了。 玄无赦淡道:“我年少之时, 容貌肖似元后。”蔺湛半晌合不拢嘴。 何其荒唐。 玄无赦生而骄傲,他兄长被人害死,隐忍不发便已经是极致,如今他的父亲,竟是要为了一个美人,而亲手送他进入仇家当质子为妃,委身仇人身下,这是玄无赦无论如何都不可忍受的。 所以他选择弑父。 实杀人,也没那么难。 蔺湛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禁不住心中一疼, 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身。 ”你没做错,无论世人如何评判,我觉得你没做错。”蔺湛将脸贴在玄无赦的背上,喃喃说道。 玄无赦说:“事到如今,谁敢轻易评判我的对错?但,你不妨说说,我想夺紫帝天都,究竟是跟从本心,还是受族中所 逼? 蔺湛摇了摇头,沉默了半响才道:“是我误会太多。玄族早已尽收你囊中,他们无人能逼得了你,你想做的事情,皆因 你想做而已。 玄无赦转过身,将手按在蔺湛的脑袋上,难得温柔地揉了操,道:“我早已回不了头了。” 说完,他便大跨步地离开。 只留下蔺湛在这里暗自斟酌,时而盛眉时而舒展。 晏天痕像是看了一场大戏似的;整个人半晌都沉浸在震惊之中。玄无赦弑父,竟是因为被尊皇点名要纳入后宫为妃? 尊皇是脑子被驴踢:了吗,竟是指名道姓地要玄族的嫡脉继承人去紫帝天都当妃子? 而且那前任玄皇未免太不是个玩意儿了,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就这么说扔就扔吗?这要是换成他,他说不定也得弑父! 他总算是知道,玄无赦那扭曲又冰冷的性子是如何养成的了。 晏天痕叹了口气,仗着蔺湛看不到他,便在繭湛面前走来走去,还伸手戳着他的脸颊一就像是小时候他被蔺湛抱在怀中,他总是喜欢亲他的脸,抓他的头发一样。 然而刚戥了两下,曼天痕那不安生的手就被蔺湛给抓住了。晏天痕吓了一跳,差点儿蹦起来。 蔺湛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他,道:“小阿痕,听了这么久的墙角,还看了一场活春宫, 现在还要占我便宜,你是不是得付个门票啊。 晏天痕:"! ! !" 晏天痕脸都吓白了,结结巴巴打着哆嗦道:“爹..爹爹,你怎么能看到我?你不是看不到我吗?‘蔺湛从头到尾,可是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半分月光。 蔺湛松开手,径真坐到了玄无赦的位置上,他袖子一挥,外面的那朝阳金云,就变成了虚无一片。晏天痕的下巴掉到地上了。 蔺湛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 晏天痕便乖乖走了过来,在蔺湛身边一屁股坐下。 蔺湛懒洋洋地说道:“这是我的梦境,也是我的过去,在这里,我是主人,其他人都不过是过客罢了,他们看不见你, 我却可以。“ 晏天痕晕乎乎道:“小爹爹,你来这个地方做什么?为何要频频入梦?” 蔺湛有些头疼,道:“玄无赦原本已经熄了拿下紫帝天都的想法,可不知为何,这几年却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我想要阻止,却不得章法,便想若入了以前的片段之中,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改变他的想法。 晏天痕张大了嘴巴,说:“不会吧?我义父看起来不像是对紫帝天都感兴趣的啊。 蔺湛揉了揉额头,道:“我知道,我之前已经让他念头尽消,而且自从你父王没了继承顺位之后,无赦便再也不提攻打紫帝天都的事情,只想着你能继承晏家,然后大家和平共处。只是.... 蔺湛顿了下来,似乎在想接下来的话,是不是该说。 晏天痕委屈巴巴地说道:”爹爹,你连对我都这么见外了吗?你忘了我们在蔺家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了吗?” 蔺湛:...... 蔺湛敲了下晏天痕的脑壳,说:“你这个小戏精。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可别说出去。”晏天痕马上点头保证。 蔺湛说:“我怀孕了,帝君一梦而起之后,便口口声声非要说紫帝天都有人要害我和他的崽子,我问他梦到了什么,他 也不说,但就是铁了心的要去把尊皇干翻。’ 晏天痕: .... 晏天痕突然惊喜不已,道:“爹爹,你有孩子啦? 蔺湛说:“哎呀都说了别大惊小怪的,尤其是对你爹他们,暂时保密知不知道?”晏天痕点点头,说:“可这不是好事儿吗?” 蔺湛轻轻咳了一声,略微尴尬地说道:“我还没给你义父说这件事情,若是你爹他们知道了,那无赦必然也会知道。晏天痕愣了一下,说:“为何不告诉义父? 蔺湛叹了口气,说:“我刚准备告诉他,他便说了有人要害我和他的孩子的话,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有孕,搞得我更是不敢告诉他了。“ 晏天痕说:“原来如此。 他万分同情地看着蔺湛,想来蔺湛也很是作难。 “可你总不能一直不告诉义父吧,这种事情,早晚瞒不下去的。 @作者闲话: ,! 重生之至尊仙侣 573再.上蓬莱(二更] "能瞒一日是一日吧,总好过他现在便点兵遗将地就要往紫帝天都打过去。”蔺湛忧愁道: "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又 要开始搞事情,神他妈的烦啊,异魔的事情还没解决,别真开始打内战了。” 晏天痕也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说:“我也烦啊,快要烦死了诶。 蔺湛扫了晏天痕一眼,说:“小孩子家家,烦什么烦?你这年龄,正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时候呢。 晏天痕抓抓头发,说;“我喜欢上一个人,他对我也挺好,我明明感觉到他喜欢我,可我对他表白的时候,他却又非要把我推开,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 蔺湛来了兴致,捏了捏晏天痕的小脸,说:“阿痕看上了什么样的人,竟是这般没眼光,居然拒绝了你,不过有顾虑也是有可能的,谁让我们家阿痕这般优秀,一般人说不定会自惭形秽。 晏天痕眨眨眼睛,道:“他在我面前自惭形秽,还真不太可能。我看上的那个人,名声极好,容貌修为性格样样都好,他看不上我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蔺湛道:“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这样吧,待到我到了万法正宗,见到你之后再说,真不行的话,我给你介绍个靠谱的,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晏天痕吐吐舌头,说:“这还是算了,那人就是个坑,我一头栽进去,就出不来了。 蔺湛笑了笑,说:“我日后便会去万法正宗,此时你也已经在我梦中停留太久,如今你境界稳固,也该离开了。” 说罢,蔺湛衣袖一挥,晏天痕便被一股大力给朝后面吸 了过去。 一阵失重感扑面而来,当晏天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他仍是在这一方修炼室之中, 而他通体顺畅,连之前阻塞的几处窍门,都已经被悉数突破。 这一瞬间,他仿佛对道统的理解和感悟,更上一层楼,心境也更加平和了。 他抬头朝着周围张望,肉眼可见一只蜘蛛正在结网,它的那张网的丝线黏而不连,细弱发丝,他甚至能够听到外面一 只蝴蝶破剑而出的声.... 玄阶境界,果真不同凡响。晏天痕哈哈大笑,快活不已。 他收了还放在身前的丹炉,一挥手便弄干净满地残渣,施施然地朝着外面走去。刚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围在满口的几人。 有祁非情,也有顾如玉,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人。 顾如玉一见到晏天痕出关,便率先一个跨步走过来,道:“你知道你闭关了多久吗?”晏天痕掐指一算,道:“三月有余。 顾如玉黑着脸,说:“你真是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出不来了? "晏天痕笑了笑,心中其实也很是惊讶,他不过一夜如梦,外面的世界竟是已经过了三月有余。顾如玉想要掐人,道:“你还笑?" 晏天痕说:“我好不容易才突破瓶颈,现在好歹也跻身玄阶修士的行列了,在我这年龄,有我这成就的,切问这世上能有机人?我不笑,难不成还要假惺惺地哭一哭然后哭天抢地捶地哀怨自己竟是没能一下 子突破地阶?" 顾如玉: ... 呵呵,果然还是很想掐死他。 祁非情上下打量着晏天痕,挥着扇子说:“哎呀,成了玄阶气势就是不一样啊,都敢和顾少顶嘴了,胆子肥了不少啊。 晏天痕说: "哪里哪里。” 顾如玉扫了曼天痕一眼,道:“顺利突破就好,其他的也不必多说了,你的那颗丹药,炼制的如何?“ 晏天痕兴冲冲地说道:“已经炼制妥当,只等着师仪师兄前来试药了一对了,那只异魔抓住了吗? 顾如玉脸色微微一暗,道:“回去再说。” 晏天痕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人回到晏天痕的宿舍,关上门才开始说起异魔之事。 顾如玉道: "宗门的巡城队已经将整个缥缈城几乎翻了个遍,都不曾见到异魔的踪迹,但是窥天世家利用法宝,却是断定异鹰此时仍在缥缈城。三个月的时间,却未曾发现踪迹,宗门便有弟子发出反对意见,说是巡城太浪费他们修炼时间, 又没什么结果,便纷纷退出了。“ “更槽糕的是,竟然有傻子说华容剑仙乃是危言耸听。“祁非情不屑地嗤笑一声,道:“我看他们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才不过短短三个月而已:谁知道那些异魔是不是在哪里躲着,等着蓄力发大招呢,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倒是觉得,这种倦怠期才是更应该打起精神来。 晏天痕颇为优心,道:“华容剑仙这段时间,是否焦头烂额?我已经到了玄阶,也能为他分忧。” 顾如玉冷冷地斜眼瞅着晏天痕,道:“你莫要忘了,你刚被人家拒绝。而且,你闭关的这段日子,他根本对你不闻不问 的,连你死活都不关心。“ 晏天痕道:“别这么说, 我知道他内心其实是关心我挂念我的,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祁非情唏嘘不已地看着晏天痕,摇头晃扇地说道:“我以前总觉得你怂,现在却发现,你其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晏天痕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随心所欲,我追华容剑仙又不碍着旁人什么,也不违背天下道义有什么不行的。“ 祁非情对着晏天痕竖起大拇指。 一只虎崽子跳了过来,慢悠悠地晃着尾巴,张口说道:“主人主人,我要和大主人在一起,这里灵气又不浓郁,东西也 不好吃,做什么你失恋了却要把我带过来? 这声音,颇有些奶声奶气的意思,晏天痕惊恐地朝着地上一看,只见阿白养着一张大饼脸,水晶葡萄样的紫色眸子就这么定定瞅着他。 晏天痕可以发誓他在这张脸上看出来了委屈和郁闷。晏天痕惊恐道:“它说话了?” 阿白说:“是的呀是的呀。 顾如玉却是见怪不怪,道:“他是灵兽,有白虎一族的血统,到了年龄自然会讲话,而且它应当是与你有契约,你的修为高了,它的修为自然也能受到影响,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契约兽也是一样。” 阿白打了个哈欠,跳到了晏天痕肩头,催促他道:“主人主人, 我们快回小蓬莱吧,你在这里三个月,我都有三个月没见我们家琥珀了。 晏天痕揉了揉阿白的脑袋,啧了一声说道;“你竟是敢使唤我了。 阿白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晏天痕的脸,撒娇说道:“不是使唤,是恳求。晏天痕: ... 你一个妖兽就这么成精了真的大丈夫? 晏天痕顺了把虎毛;对着顾如玉和祁非情笑道:“我们家崽崽非得 要去那边,像我这么好的主人,自然是要尊重我家崽崽的想法了。” 顾如玉送给曼天痕一个大白眼,道:“想去看华容剑仙,还非得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真是服了你了。” 晏天痕笑道:“华容剑仙这段时间定是累得不行,我总是要去关心一下的,要不然,他说不定以为我就这么放弃了。”顾如玉: ... 祁非情发出了起哄的唏嘘声。 晏天痕便是在这唏嘘声中,肩膀上踏着一只虎崽子,大摇大摆地朝着小蓬莱走去。 至于去销假拜见师父送出丹药什么的,一切通通靠后,全都没有蔺玄之重要。小蓬菜依然安静如昔。 魂盘空间似是对晏天痕没有阻碍,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不会被阻隔在外面,这次也一样。晏天痕便知道角玄之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不至于他轻薄了他一次,就将他拒之门外了。晏天痕禁不住琢磨着一 说不定他还能再占一次便宜。 想到这里,晏天痕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脸皮比上次更厚了。 蔺玄之原本正在练剑,但当他感受到结界波动,晏天痕闯入小蓬莱之时,也止不住惊讶了一瞬。他收了剑式,从竹林之中走出,也曼天痕看了个正着。 晏天痕怀中的阿白一见到蔺玄之,就像是见到了肉骨头的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便朝他跑过去了。“大主人!“阿白嗷呜一声,扑到了蔺玄之怀中。 还没拱两下,就被一只罪恶的手,提着后颈抓起来恳在空中。 晏天痕笑得和煦,道:“这小崽子兴奋过度,太放肆了,华容哥哥切莫放在心上。 阿白: .. 你放老子下来! 阿白四蹄乱儿蹬,琥珀在一旁矜持地迈着脚步, 然后嗤笑一声。阿白顿时不放肆了,跳到地上追着琥珀拱来拱去的。琥珀很是嫌弃,道:“别拱我, 别乱来! 阿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将琥珀扑倒在地上,还对着他的脸舔来舔去。 琥珀: ... 蔺玄之含笑打量着晏天痕,道:“修为提升的倒是快,这是有不小的突破吧。” 晏天痕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是啊,不知不觉的就突破了,不过,我这次突破和之前的感觉有所不同,竟是入了一 个人的梦境。 蔺玄之道:“入梦?何人的梦境,都梦到了什么?” 晏天痕摸着下巴,咂舌说道:“是一 一个很重要的人的梦,我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场宴会,具体是什么,现在倒是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是梦境嘛,醒来就模糊了。 蔺玄之点点头,不再细问,道:“你的剑术,练得如何? 晏天痕"啊"了一声,道:“适合我修炼的秘籍已经寻到了,只是还没开始练,我准备这段时间先把师仪师兄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去潜心修炼,对了,我们应当是可以随着道门一起上课的吧?” 蔺玄之道:“一 通百通,宗门随时欢迎弟子们多学各类道法,以你现在的丹门修为,先生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限的 你挑选的那本秘籍名为什么?” “名为《枯荣》,我在炼丹室的时候,没忍住便提前看了,这本秘籍,竟是与我爹给我的内功心法:完全相衬,就像是专 门为我量身定做似的。“晏天痕说起功法,有些激动。 蔺玄之思忖着,这本《枯荣)他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既然是天焕亲自挑选出的,那自然是根据晏天痕的实际情况而来 更让蔺玄之放心的是,天焕剑圣与幽冥、安重华乃是故交,他也同时受到了那两位所托,定然会尽心尽力。创作者闲话: ,! 574不娶何撩 蔺玄之说:“待到你剑法有所小成:我带你去藏剑阁寻剑,寻一把适合你的剑。’晏天痕点了点头,说:“容师兄便是这么告诉我的。” 蔺玄之一顿,道:“容师兄? 晏天痕解释:“就是将《枯荣》寻给我的师兄,他姓容,名为容朝夕,不知华容哥哥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字。“蔺玄之: ... 他之前虽然知道天枢剑圣是道统的称呼,却并不知道天枢的世俗之名为容朝夕。 晏天痕这么一说:却是将天枢的身份给暴露了。 容朝夕,这名字若是放到外面,大概是价值万斤灵石,天枢既然愿意告诉晏天痕,恐怕是已经有恃无恐,或者是不想 让晏天痕现在便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南玄之还是要提醒一二的。 “容朝夕这个身份,阿痕尽量莫要对旁人提起。’ “为何?“晏天痕道:“此人身份可有什么问题?” 蔺玄之斟酌片刻,含糊地说道:“他与容家有些过节,外面容家人已经将他加入了赤血封喉令的名单中,悬赏万斤灵石 他既然愿意告诉你他的真实姓名,大概是因为信任你。” 晏天痕大吃一惊,同时脑子急转回想着容家有那位弟子竟是有这么大的能耐。 身为紫帝天都第二顺位继承人,晏天痕自然要了解整个九界的基本风土人情和宗门世家势力,对那些家族的人员构成行事风格、道法正统、甚至好友仇敌也要有所了解。 可他的确不曾听说过一个名为容朝夕的人。 蔺玄之道:“这赤血封喉令上的名字,写得乃是容瑛。” 晏天痕哆嗦了一下,像是活生生被雷给重重劈着,他瞪大眼睛,道: "容瑛便是容朝夕?便是那位待人极为和善的师兄 说起容瑛,这名字对于九界任何人大概都不陌生。 此人非但被赤血封喉令追杀多年,还是悬赏榜.上排名前十的大恶之人, 数十年前,东北界容家那位呆傻的族中弃子一夜入道, ;突破地阶,重塑肉身,待到他出关的第一日,做的第一件事 便是杀了容家数十人,并且一路朝着东北方向潜逃。 紧接着,他便渡过无尽之海,来到縹緲城,入了万法正宗大门,并受到宗门庇护。 容家多次前来万法正宗要人而不得法门,最终却是被当时的剑神殿殿主、如今六位剑圣的师父拒之门外,只说进了宗门,便是宗门的人:即便是天族也不可插手。 容家自此与万法正宗决裂,此后封界五十年,再也不曾有哪怕有一位容家弟子踏入第十界一步,于同年,容家在万法正宗的所有弟子,全部暂停求学生涯;返回东北界,不允许与万法正宗再有任何瓜葛。 容瑛被收入万法正宗的事情,晏天痕是听说过的,容家与万法正宗撕破脸皮,晏天痕自然也是知道。 但他并不知晓容瑛之后又去了何处,更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改为荣朝夕。 晏天痕叹道:“容族悬赏万斤灵石追查容瑛的消息,我竟是和万斤灵石,擦肩而过。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告诉容家这个消息,也不算晚。容家如今并不知道,容瑛究竟是否仍在万法正宗,他 的身份又是什么。“ 晏天痕问道:那华容哥哥怎会知道? ”蔺玄之道:“容瑛,字朝夕,众人皆知。” 晏天痕: ... 蔺玄之蛮有深意道:“看样子,阿痕这个世子,当的不太合格。 晏天痕打着哈哈说:“没所谓没所谓,反正我也不打算去拿那笔灵石,毕竟师兄也是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若是恩将仇报,就太不是东西了。“ 蔺玄之道:“嗯,我也是开个玩笑罢了。”晏天痕: ... 蔺玄之道:“你闭关三月,期间你师尊来了一趟,却又走了。”晏天痕: ..啊..” 他这一声啊字,百转干回;感情充沛,充满了他的惊讶和浓浓失落。 “我师尊竟是都不等着我出关,就这么离开了。“晏天痕悲愤极了,抱怨道:“他都不关心我了。” 蔺玄之看他佯装抱怨,使道:“揽月尊如今正在西方界梧桐山上窥天占星,分身艺术,来的本就是他的一抹分魂,支撑 不了太久。” 晏天痕说:“这么不远万里地也要跑一趟, 我师尊都说了些什么?” “他交代我要好生照料你。"蔺玄之微微一笑,道:“这些灵田,我暂且先替你打理了,但既然是你亲手种入的,便要好生将养它们。“ 晏天痕: ... 又在用这种“故旧所托“来当借口了。 晏天痕冲着蔺玄之翻了个白眼,道:“我师尊定然不会只说这一件事。 蔺玄之点点头道:“但这件事是最重要的,讲事情要有先后顺序。”晏天痕.... 我就想问问你,不娶何撩啊? 蔺玄之接若道:“揽月 尊倒是说了有关异魔的事情,他说龟壳问卜,星盘窥天,此次缥缈城之灾,是为大吉。” 晏天痕道:“既然是大吉,是不是说明那些异魔并不会出现在缥缈城,亦或者是会被悉数消灭?” 蔺玄之道:“当是如此。但揽月尊还有后言一此后三十年,是为大凶,”晏天痕凝重道:“何为大凶?“蔺玄之答:“防不胜防。晏天痕道:“该如何破? 蔺玄之最后一锤定音,殷殷叮嘱道:“好生修炼。” 晏天痕: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于是接下来的魂盘空间之中的时日,晏天痕便会被蔺玄之在旁边看着练剑一晏天痕尚未修习《枯荣》,蔺玄之也并不 急着让他修炼,而是要先检查一下他之前所修的那两本秘籍,练得如何了。 虽然晏天痕自认为修炼的还不错,算是到位,但当他看到蔺玄之微微蹙起的双盾,便心中一咯噔,知道自己的这点道行,恐怕入不了蔺玄之的眼。 蔺玄之还让晏天痕用《阴焰诀与他对战,蔺玄之几乎从头到尾都压着曼天痕在打,至于情面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 打到最后,晏天痕直接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蔺玄之见状,也慢条斯理地收了手,将那把从头到尾都不曾出鞘的止戈剑放在腰侧,尚未开口,晏天痕便抢先了一 “我知道我要居安思危,戒骄戒躁,潜心修炼,不能只嘴上说说而已!”晏天痕举手投降,语速飞快:“我日后定要每日 修炼,绝不偷懒,我知耻,我羞愧,我错了! 蔺玄之: ... 这一套说辞倒是说得很是顺溜,也不知道之前在幽冥面前,已经说过多少次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太过勉强晏天痕,只是轻叹口气,心中想到:阿痕仍是这样懒散,日后又该如何保全自己? 那一声几乎微不可查的叹息,落入了晏天痕的耳中,却像是一道振聋发聩的隆钟,生生地敲入了他的脑海。蔺玄之为何叹息? 难道是因为对他太过失望,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晏天痕突然生出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甚至还有一些负罪感。 他不是没时间来练剑,只是他始终嫌练剑太苦太累,光是挥刀每日就要几百下几千下,他总是吃不了这个苦头。然而蔺玄之这一声叹息,却是比幽冥和晏重华或苦口婆心的劝说或威逼利诱的强拉硬扯都要有用。晏天痕莫名觉得有些羞愧,还有些耻辱。 他不想让蔺玄之看不起自己,更不想让蔺玄之叹气。 于是晏天痕从地上一跃而起,对蔺玄之道:“华容哥哥,我要借你这魂盘,多用几日。”蔺玄之总觉得晏天痕忽然之间就容光焕发,像是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我之前便说过,小蓬菜随时欢迎你。"蔺玄之说。 晏天痕点了点头,勾了勾唇,道:“华容哥哥,你且看着吧,半年之内,我定然要去那藏剑阁中,挑选属于我的佩剑! 说完,晏天痕便脚尖一点,朝着远处那蔺玄之惯常练剑的悬崖飞去。日升月落,葡玄之便站在湖畔,望着那身姿潇洒飘逸刻苦练剑的身影。 一一一一 魂盘十日,外界一天。 晏天痕对魂盘仍是有些不适,所以只留了五日使出去了。 临走之前,晏天痕对着蔺玄之一挑眉梢,道:“华容哥哥,这段时间我有空便会过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便让这两只小崽子陪伴着你吧,若是想我了,便与我传音一 传音符你这里有吧?” 口上说着,晏天痕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大把传音符,塞给蔺玄之说: "我定会及时回复。蔺玄之没有拒绝,笑了笑道:“好好听课。晏天痕点点头,说:“会的。” 晏天痕回去之后,先是去东院的妖曾苑附近寻找师仪,不过师仪刚巧不在,他便又去找顾如玉要了剑修的课表。晏天痕决定以后但凡和丹门的主修课中突的,便选择剑门的课,若是无冲突,便老老实实回去修丹门。顾如玉狐疑地打量着晏天痕,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晏天痕正色道:“我今日发现, 唯有剑门才是我等修辈的坦荡正途。顾如玉:“扯淡。” 剑道的课与丹门截然不同,剑道管的可要比丹门严多了,至少每日公鸡打鸣的时候,剑道弟子就必须整装站在练武场 上, 先练一套万法正宗自己编写的《入剑式》,再就着一百零八个基础动作,每个连上十遍八遍的。 这么一着,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不过,这些早课并不是统一的,弟子们修为有差,快慢有别,自然快的先练完,慢的最后走。 晏天痕属于中不溜秋,不快不慢的,不怎么惹人注意。 他白天就来这里练剑听课,晚上回去之后,便自行找个地方修炼那本《枯荣》,饶是见过不知多少本剑法秘籍,晏天痕都不曾见过如同《枯荣)这本秘籍一般,让他心生动荡感慨的剑法, 有些剑法,便是专门为一些人而生的。 《枯荣这本书中,乳名肆意,有枯有荣,如同万物的秋收冬藏,朝生夕死一般,晏天痕见过水中浮游,生命一夜枯荣也见过草木由盛而衰,来年再由衰而盛:宛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也见过尘世间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然后那些魂魄再悠悠荡荡,步入天道早已设定好的轮回,转世而生,再次欣欣向荣。 得与失,乐与哀;胜与败,都所谓枯荣。作者闲话: 阿痕修炼《枯荣》要出bug了~喜大普奔~ ,! 575出岔子了(一更] 晏天痕从开始练剑的时候,便开始体味这本剑术潜藏的意义。 也许是天赋使然,也许是当真寻到了真正适合他的剑法,也可能是这本秘籍之中的感悟,挑动了他那根不慎敏感的神 经一 总之枯荣练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修炼速度称得上是一日千里。 晏天痕突然发现练剑也是如此有趣之事,尤其是当他越练便越是能体察到万物生长的规律,心中越发平静如水的时候便更是越练越兴奋了。 虽然枯荣交替,但终归是兴荣繁盛的。 曼天痕高兴的时候,便差人买来酒,边舞剑边对着嘴巴直接灌酒,心情好到出奇,而他这些日子,几乎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顾如玉发现晏天痕的问题所在,所在十日之后。 他原本正在挑灯夜读,突然听到了轰"地一声巨响,从东院的宿舍区内传来,便猛然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跑去。 东院的弟子们纷纷跑了出来,相互问道发生了什么。出事情的,是曼天痕所在的那个院子。 顾如玉立刻飞入院中,便一眼看到晏天痕行为狂放,衣衫微开,脚步不稳,但剑诀却是掐的极好,动作也行云流水,收放有度,还时不时地将眼前的树木山石给戳成碎片,根本不顾及已经入夜。 顾如玉一愣,待到晏天痕停了下来,才看到他一双眼睛里面,竟是爬满了血丝,俨然是已经累到不行,隐隐还有走火 入魔之照。 顾如玉大吃一惊,一把抓住还在亢奋之中的晏天痕,捏了他的脉搏,用真元游走着他的体内,片刻之后,险些没吼出 来,道:“你从哪儿得到的秘籍?” 晏天痕像是吸食了能致幻的曼陀罗似的,兴奋地红着脸笑着说:“是一位师兄给我的。”顾如玉捏紧他的手腕,道:“什么师兄?哪位师兄?给了你的这本功法,名为什么?” 晏天痕道:“他...我不能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但那位师兄,常年在藏书阁,穿着青衫儒服,待我极为和善,看起来很有书卷气质。' 顾如玉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咯咯作响:道:“妈的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血液真气全都在逆流,你再这么练下去,便会要走火入魔了!” 晏天痕一愣,道:“不会吧?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啊。顾如玉骂了几句脏话。 晏天痕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脑袋,企图将这些日子他脑海中的莫名灌进来的一些想法给甩出去。 然而他全身都像是在烧灼一样,若是不通过练剑,将体内无处发泄的用不完的力气来释放,他就浑身难受。换言之,此时晏天痕根本停不下来。 晏天痕面色涨红,他捏紧了手中那把随手找来的剑,血气上涌,道:“你别说,我方才没觉得有问题,被你这么一提, 我好像的确有些不对劲儿,枯荣..这本枯荣有问题一不行了,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顾如玉连续封了晏天痕几个大穴道,暂时先止住他体内的逆转真元和血液,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我带你去剑神殿。“ 晏天痕一听剑神殿,便头皮发麻;道:“我不要去。’ 顾如玉以为他怕丢人:瞪着他又道:“那你随我去小蓬莱,华容剑仙那么厉害,他定然知道怎么帮你。” 晏天痕瞪大眼睛,像是受到惊吓,道:“那我更不要了,我就是因为不想让他见到我这副模样,才不想去剑神殿的。” 不知何时,晏天痕便已经偷偷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枚镜子,还对着自己的脸照了一照,只见他从脸上红到了露出来的 大片胸膛,这是一种不自然的红,饶是再好看的人,白皙的皮肤变成了这副模样,也都会显得别扭。 顾如玉简直要气炸了,终于忍不住吼道:“晏天痕,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儿? 究竟是颜面重要还是命重要,你都这样了,还顾忌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晏天痕小声说道:“就算是死, 也不能在美人和心上人面前丢了体面一刚好美人就是我心上人,怎么办?”顾如玉: .... 顾如玉面无表情地问:“你究竟去还是不去?”晏天痕喘着粗气拼命摇头,道:“不去。” “很好。"顾如玉冷冷一勾唇,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便是一个重击。晏天痕”啊"了一声,仰面倒下了。 顾如玉不费时间,直接抓起尚未躺在地上的晏天痕,将他扛在自己的肩头,御剑便朝着远在高山之癫的剑神殿便飞了过去。 东院弟子们面面相觑,搞不懂晏天痕这大晚上的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夜间巡逻队的队员们只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再抬头看得时候,空中便又恢复了一片样和安静。“你刚才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 “好像有一只大鸟飞过去了,但我似乎又感觉到了灵气波动。”“该不会是哪位弟子,大半夜的也敢御剑飞行吧?” “应当不是,宗规戒律在此,夜间不可无事在此游荡,更不可御剑飞行,而且最近令判在抓典型,谁敢这个时候去触需 “说的也是... ." 顾如玉直奔剑神殿, 他连那几位先生都不找,便直接来叩拜剑圣。 毕竟晏天痕体质特殊,多方混杂之体,并非谁都能替他解决血脉逆流真气倒灌之事的。 剑神殿门口,每日都有人来值夜,这些人有时候是弟子,大多情况下都是剑神殿的殿内弟子。今夜顾如玉遇到的,恰恰是晏天痕的死对头晏寰字。 一道剑光横贯,拦住了顾如玉的去路,晏寰宇眯若眼眸道: "更深露重, 夜不能行,你来剑神殿做什么?” 顾如玉急的满嘴冒泡,他身后的晏天痕已经醒了过来,火热的身躯在他背后不停地磨蹭,嘴巴里面还不停呻吟着难受整个人像是快要着火似的。 顾如玉一看到晏寰宇便心中一沉,暗道冤家路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竟是遇到了这尊煞神。怕是今日,不太好进去了。 顾如玉道:”你没看到我身后之人出了些问题么?世子,不论之前你与阿痕关系如何,今次实在是关乎阿痕生死之事,还请世子以大事为重,行个方便,日后顾如玉必有重报。” 晏表字眸色一沉,扫了眼不停在顾如玉身上磨蹭身体的晏天痕,道了句'成何体统。,便上前一步,提着晏夭痕的领子,不由分说地特人从顾如玉的身上给扯了下来。 晏天痕的一双服瞩已经变得猩红,像是快要滴血似的。 他瞪着晏查字,1更g脖子重重喘气,还很是虚弱地说:'你要杀要剐.... '住口!一晏表字凌厉地说道:一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接接抱抱,还衣冠不整,夜间乱闯乱跑,练剑不知余地,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待到之后,1尔且将宗规戒律抄上个十遍八遍,听到了没有?" 晏天痕目瞪口呆,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同时菊花一紧,有种被家长抓包做坏事时候的紧张感。 晏景字眯起眼睛,道:。你还想进去吗?。 "他抄!·顾如玉见状,脑子转的极快,道:'他肯定抄,日后我压着他抄。。 晏天籁嘤咛一声,要哭不哭地拉扯衣服,说:。好难受啊。。 晏寰宇深吸口气,强忍住额头跳突的青筋,将晏天痕背了起来,道:'你叫我过来。。 剑神殿值夜之人,当然不止一位。 晏表字差人通报,待到他背着晏天痕带着顾如玉一起来到剑神殿中之时,已经有人通报了尚在锤梦之中的剑圣一虽然是剑圣,但其实他们从未在弟子面前逞过威风。 宗门的宗规里面,有一条便是:以弟子安危为上。 剑圣大半夜的因弟子修炼出了问题被叫醒的次数,一年之中得有百八十次,要不然就不会专门派人在殿门外值守,随时以待通传了。 晏寰宇本以为只有爆光尊在,没想到一同出来的,竟然还有天福剑圣。 不待晏寰宇开口,天罹剑圣便脸色大变,道:'他怎么成这样了?' 晏天痕觉得这声音听起来熟悉,一抬头,便看到了天抠那张熟悉的脸。 晏天痕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儿,险些没吐出来。 。是1尔!?' 爆光狐疑地看向天抠,又道:冼把他给放下来吧,这症状看起来,像是倒行逆施,走火入魔,他方才都做了什么?' 待到晏寰宇将晏天痕放在被一位弟子拿过来的大蒲团上,顾如玉方才解释道侧痕前些日子拿到了一本不知叫什么的秘籍,修炼之后就成了这样。" 天福剑圣刚准备开口,又昕顾如玉压着怒火道:'他说那是一位师兄给他的,但又不肯说出那位师兄的姓名,我现在有理由怀疑,那位'师兄·是故意陷害晏天痕,想要谋杀第二顺位继承人,这是谋反,是W!还请尊人一定要调查到底,给我们一个交代!" 1亥咳咳咳咳!·晏天痕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伸出爪子用力地扯了扯顾如玉的袖子。 天福也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说道:'是我给他的秘籍。" 顾如玉猛然抬头,一双阻隔像是刀子似的要把天W.插死。 摇光大吃一惊,瞪着天抠说道'你他妈做什么又干坑害人的量事儿?你就不能每日养花逗靠什么都不干吗? 天福更加尴尬了,说:。弟子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林光一下子就来了火气,指着晏天痕遭毽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2作者闲话 ,调勿转载! 576元阳已失 天枢蹲下来,扣着晏天痕的手腕:也是十分不解,道:”不该是这样啊.. 片刻之后,天枢脸色剧变,铁青地厉声说道: "我之前不是特意叮嘱过,《枯荣乃是元阳尚在之人练的,若是元阳不在, 应当从后往前反过来练吗?倒行逆施,阴阳颠倒,当然会出问题!你自己本就是丹炉之体,又与人交合过,体内元阳早 已失去,又有另一人的元阳之气残存,你再这么练《枯荣》,便是在找死!' “轰一“ 一团蘑菇云在晏天痕的脑海之中炸了,炸得他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周身都像是在燃烧,血液全都往脑袋上不停地 冲撞着,他难受的要命,想要咆哮想要哀嚎,但这都在一 瞬间被天枢剑圣的话,给压制的让他暂时将一切抛在脑后。 顾如玉露出了震惊之色,一双眼睛都快要脱框。 晏寰字也难得愣住了,觉得这个消息似乎非常难以消化。非但元阳已失,体内还有另一人的元阳之气, 这他.... 顾如玉牙齿都在上下碰撞,率先回过神来,失声吼道:“不可能,他连道侣都没有,又洁身自好,绝不可能!’ “你吼什么吼?“天枢皱着眉头,脸色凝重道:“本尊难道还能骗你们不成?有无元阳,对《枯荣》修炼顺序至关重要,若 非如此,又怎可能真元逆流?罢了一” 天枢尊抬起手,贴在曼天痕的背心,将汨汨真气顺入他的体内,来暂且抚顺着他体内狂躁不安乱窜的气流。 片刻之后,晏天痕眼眸中的猩红渐渐落了下来,一双眸子恢复清明, 他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垫子上,被顾如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身子。 晏天痕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衣衫凌乱,一副像是被蹂躏过的样子。 天枢说吐了口浊气,道:“我只能暂时將他乱窜的真气阻隔,想要彻底解决,这样怕是不行的。”晏天痕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按了按额头,道:“该如何解决?” 天枢说:“你是炉鼎之体,可以找人与你交合之时,让他趁机将你体内乱窜的真气引导归位,但那人至少要比你高出一个大位阶,也就是说,要在地阶以上。” “不行! "顾如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拳头青筋暴起,道:“烨王世子绝不可能屈于人下。 晏天痕:... 晏寰宇也按了按眉心;不忍直视。 晏天痕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天枢叹了口气,说:“还有一种,便是自废修为,从头开始。” 顾如玉脸色铁青,怒视着天枢尊人,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将他给砍死似的。 晏天痕身体恢复了不少,便自行从垫子上面爬了起来,他额头不停冒着冷汗,但人已经冷静了不少。他抬起袖子擦拭着汗珠,声音微哑,道:“多谢天枢剑圣,这件事情,我自行解决便可。”....天枢剑圣皱起了周头,道:“你如何解决?” 晏天痕一勾唇,眸中闪过浓浓的复杂之色,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剑圣不必过度担忧,不过在那之前,我需得去确 定一件事情,深夜叨扰,先行告辞。 说完,晏天痕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去,步伐还有些踉跄。 摇光尊人拦住他,道:“你这样子,还要去哪里?总归是天枢的错,且让他去寻来北院梅院长,先行将你体内的真气给用封印封住,之后我们再慢慢做打算。” 天抠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且看看小梅的阵法是否能一点一点炼化驳杂真气。。 :不必了。'晏天启撂摆手,态度很是强硬坚决,道毽莫名其妙丢了元阳,却没个说法,思来想去,我总是要找那人来算账的,先行告辞!" 说完,晏天痕便化出了阴焰剑,脚踩宛着流动的黒火般的阴焰长剑,径直朝着天边飞去。 颜如玉看了看情况,刚想要紧随其后,便被天福尊人给拉住了。 。他这个样子,摆明了知道耶奸夫是谁。'天福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八卦之色,很是W地喷喷两声,遭:'想不到啊,当真是想不到,他年纪小小的,竟是已经个初通人事之人一' 他又转而朝着晏查字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道:。你不行啊,都已经来这里七年有余,马上就八年了,连个身边人都没有你今年年龄也不小了吧?你们这种天族世家的继承人不是最重视子嗣了吗?你事事要强,这件事上节可不能居于人后啊。' 晏寰宇;。..... 晏表字难得体会到了久违的颜面无光,但对方是剑神殿屋主,与他师父同辈,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晏喜字脸色青青白白,变了几变之后,方一拱手,说道:'弟子还要值夜,先行一步了。。 天抠在他身后叹息,道:写见在的孩子呀,一说起找道侣的事情,就这般不偏不愿脸皮子还侧,哪像我们那时候。' 我求求你快闭嘴吧。林光一副无法直视忍无可忍的模样,抹了把脸道:罾天痕是华容指了名要护着的人,你他妈把人给弄成这个样子,也幸亏华容还不知道,赶明儿他若是知道此事,还不得把剑神殿给拆了!" 天罹心虚不已,却还是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笑笑说道:'拆了正好,刚巧剑神殿最近需要四新,汶I不少了一笔折旧费呢。" 爆光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儿,他醴了天抠一会儿,觉得这人没法沟通。 天抠喷了一声,探看下巴说道:。是,晏天痕竟是已经破了元阳,还有旁人元阳之气残痕在体内,这倒是让我很是意外,我看他像是个孩子,谁能想到他勇是已经成人了。' 理光愁的头发都要白了,道:毽自己看样子,像是也不知道。" 天抠一顿,道:'该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 爆光沉默了片刻,道:。无论如何,他都是乾元皇朝第二届位继承人,着是他在万法正宗当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怕是晏家无论如何都会找我们讨个说法,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先行告诉华容剑仙吧。' 华容剑仙与烨王夫夫以及扶摇宗那边,素有往来,若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有他在其中调和,定然会好上一些。 天福编了缩脖子,说:。你替我去说吧,我不敢见他,华容若是凶起来,怕是要把我身上捅出来几个窟窿。' 爆光拔剑道雷囿在就把你给搞出胭,敢做不敢当,你戻把自己当个败类?" 天福哀嚎一声,马上朝着屋外跑去。 顾如玉随着晏寰宇一起出了门。 到了殿门口,晏寰宇率先说道"你不去看着他,着是再出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顾如玉吐了口浊气,望着浓色的夜空,道:·阿痕做事还是有深浅的,他既然不愿让我们插手,便说明他自己寻到了解决法子。' 顾如玉如今的心绪很乱,脑子却无比湾E. 晏寰宇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对他,也算是信深义重了。 顾如玉转过头,和晏寰字对视着:道:“世子这话说得便着相了,阿痕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会比其他朋友好上 晏寰宇见他不愿承认,便也不再多说。顾如玉道:“今日之事,多谢世子了。 晏寰宇道:“举手之劳罢了。 顾如玉道;“方才世子所为,倒像是真情流露,有感而发。” 晏寰宇轻蔑地一哼,道:“你以为我会故意与他为难,当着他的路不让进去?” 顾如玉: ..世子心胸如海,怎可能做这种小人之事?‘ “别掩饰了。”曼寰字不浓不淡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处处提防,总觉得我在憋着什么不好的心思,想要对付晏天痕。”顾如玉: .... 瑾王世子果然英明。 晏寰宇淡淡道:“为人天地之间,当坦坦荡荡,即便有一日我要与他争夺尊位,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争,不会做这等蝇营狗苟之事,这与我道心不符。 顾如玉听他此言,不免觉得有些惭愧,道:“世子心胸如海,是我太过小气了。 若是仔细想想,便能想到晏寰字为人处世其实极为公道,且有爱才之心,有君子之德,他行事光明磊落,倒是从来不曾给晏天痕使过什么绊子一 哪怕这是装出来的,但一装这么多年,也算是有本事了。 只是身份使然,顾如玉总是要对瑾王世子留这个心眼。而且.. .谁让他有个缺心眼子的弟弟呢? 晏寰宇道:“只是没想到,晏天痕竟然已经失了元阳,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顾如玉有些头疼,道:“确实棘手。” 晏天痕一路狂奔到了东院宿舍。 他心头中像是憋了一团燃烧的火;比之方才真气逆流血脉倒灌更加烧得慌。 "砰砰砰一“一阵急促的砸门声传了过来,殷长歌从睡梦之中蓦然惊醒, 下子坐直了身体,愣了半响,才意识到的确 是他的门在响。 殷长歌下了床,将门打开,便看到头发散乱脸色阴郁的晏天痕就这么站在他的门口,一副天要 塌了的表情。殷长歌睡意全无,吃惊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难道遇到了异魔?” 晏天痕走了进来,反手把门扣上,道:“遇上异魔,我还有命吗?先不说其他,你不是会窥心术吗?你快些帮我看看, 我心中都想这些什么。 殷长歌愣了一愣:道:“你没事儿吧?” 晏天痕深吸口气,道:“没什么大碍,上次你说,你能看到我内心深处所想所思,此次我对你不加任何防备,你能否看到我心底想到的事情?" “这倒是可以,就是太费力气了。“殷长歌打量着晏天痕,说:“你想让我看什么?” 晏天痕抿了抿居,道;“我想让你替我看看,我是在何处、何时、与何人有了肌肤之亲。 殷长歌: ...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着实有些大。 "我要知道,那些都是我的臆想而已,还是的的确确藏在我心头,被我遗忘了的事情。 殷长歌叹了口气,说:“你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不过,你找我倒是对了,我的确能够看到人自己心中所想、但他自己却记不清楚的事情。' 晏天痕殷殷灼灼地望着他,握着他的手,道:“全靠你了。” 作者闲话: ,! 577兴师问罪 殷长歌捏了法诀,然后割破手指:将一抹血按在了晏天痕的眉心,又在他的心口用手指画了个阵法。 他的手心贴若曼天痕的心口,闭着眼眸感应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一 一个山洞之中,你和一个我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做了那种事情。而且...你喊了他一声大哥。 晏天痕深吸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幕然捏成了拳头。 “我只想知道一点。“吸天痕道:“这究竟是我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的记忆。” 殷长歌毫不迟疑地说道:“是记忆, 我只能看到你心中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却看不到虚幻的梦境,不过,有时候梦境就 是你真实内心记忆的另一种体现方式罢了。 曼天痕的身子有些颤抖。 这是他曾经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的某些画面一他总觉得某些场景似曾相识,却又无法完整的想起,若不是及时记下,很快便会模糊不堪,别其他更完整的、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另一种记忆所替代。 他以为是梦。 自己看不到,但窥心之人,却是轻而易举能够从芜杂磅礴的记忆志海中,抽出那一段回忆。 晏天痕之所以找殿长歌,便是想要证实自以为的那些梦境,其实是真正发生过、却又被他遗忘掉的现实。殷长歌道:“这只是我最容易看到的一部分罢了,还有很庞大的心声,大概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不必再多说了,多谢你。“晏天痕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 殷长歌从头到尾,都不曾搞明白晏天痕到底来找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天外星河灿烂,空中万里无云。 风几乎要割裂皮肤,晏天痕杀气腾腾地冲到了小蓬莱上。这一夜,蔺玄之并未入眠。 晏天痕刚抵达小蓬菜的时候,蔺玄之方刚刚接到天枢剑圣传来的传育符。蔺玄之刚要出岛寻找晏天痕,便看到了披头散发向他杀了过来的晏天痕。 晏天痕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双目赤红,衣衫不整,头发还有一缕从玉冠之中落了下来,垂在脸侧。 蔺玄之手指一顿,将那张准备传出去的符纸捏碎,又抽出了另一张传音符,淡淡说道:“我已寻到阿痕, 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刚传出去,一道鞭子便当头朝着蔺玄之劈了过来。 “啪“地一声,鞭子砸在了地面,掀起了潮湿的泥土,蔺玄之已经瞬移到了晏天痕身边,翻手捏住了他执鞭的手腕,道 “阿痕,你身体已经真气逆转,容易走火入魔,莫要轻易妄动真气。 晏天痕冷笑一声:气得发抖:望着蔺玄之道:“我今日才知道,我竟是与人有过肌肤之亲,还是被人吃干抹净的那一个 蔺玄之微微抿起了唇,像是有些紧张。 晏天痕的眼睛又氣复出了红色,他死死咬着牙根,往前走了半步,逼退了蔺玄之半步,道:“我以为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做梦,我以为我只是因为对你一见倾心所以才魔怔到对你日思夜想,还在梦中脑补了与你有关的前尘今生纠缠往事,我以为我从来不曾认识过你一” 没说一句,蔺玄之的面容就白了一分: 往后退半步。 “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晏天痕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瞬间, 万物寂静。 连魂盘之中的蝉鸣都已经失了声。 蔺玄之想,晏天痕的记忆究竟出现了什么岔子?然而这并非他现在最该关心的事情。 他看着几欲崩溃摇摇欲坠的晏天痕,忽而转主动为被动,握住了晏天痕那只扯着他袖子的手,声音轻而缓,却极为认真。 “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晏天痕的泪水突然间便脱框而出。 他一下子猛然用力,将蔺玄之给扑倒在了地上:双手按着蔺玄之的双肩,双腿长开跨坐在他的腹部,像是一只要将他 给生生咬死的猛虎似的。 “简玄之一你混账,你王八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对我始乱终弃?你既然敢睡我,又凭什么不敢认我?”晏天痕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想要砸人:但是他又舍不得当真让蔺玄之受痛,他心中委屈的要命,却又无处发泄,无人可知,便只能通过流泪的方式,来发泄情绪。 蔺玄之在心头重重叹息,辛酸苦辣五味杂陈,他起身将晏天痕抓住按在怀中。“是我不好。“蔺玄之道:“我的确是个混账,要打要骂都随你。” “我打你骂你做什么?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给弄到肚子里面去。’ 晏天痕说着狠话,浑身烫的像是着了火似的,他一边哭,一边抓着菊玄之的衣服,不停地动着身子,哽咽地说道:“我 好难受,我好难受啊.. .蔺玄之,都是你害得,都是你害得! 蔺玄之也察觉到了晏天痕身体的异常,他抓住了晏天痕的脉搏,探进去了一缕真气,只觉得晏天痕体内的真气驳杂乱 童,几乎将他的那一缕真气给绞杀成碎片。 蔺玄之感觉到了棘手。 晏天痕乃是炉鼎之体,又是半魔,本就阴气极重,如今他又逆练了《枯荣》,更是轻易就会被勾起体内的阴寒之气。 阴到了极致,便会乾坤颠倒,转阴为阳,一下子旺盛起来的气息, 自然会让晏天痕的身体一时之间无法承受。炉鼎之体,最适合用来双修。 晏天痕的喘息变得粘稠浓重,在蔺玄之的耳畔散发着湿漓的水汽。 他小声嘤咛着,发泄身体的不适,不知是汗还是眼泪,一滴滴地砸在了蔺玄之的脖子上,顺着修长的脖颈顺延到衣领之中,烫的蔺玄之几乎无法自持。 “你好烦啊,我好讨厌你。“晏天痕说。 ”是啊,我的确是个讨厌的人。”蔺玄之说。 晏天痕咬了蔺玄之一口,发狠说道:“我可以说,你不能说!” 蔺玄之: ... 蔺玄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又觉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发不是人,便柔声道:“我帮你好不好?” 晏天痕磨了磨牙,抬起头,狰狞地瞪着蔺玄之,逼问道:“你还躲吗? 你若是睡了我,还会继续翻脸不认人吗?”蔺玄之有些无奈,又有些解脱,道:“你都这样了,我若是再躲,我还是人么?”晏天痕抽抽鼻子,失了力气似的倒在他的怀中,喃喃道:“以后 ,你给我解释清楚。说完之后,晏天痕的鼻子里面流出了两管子鼻血。 及溜一一 晏天痕略感尴尬。 蔺玄之深深吸了口气,道了个“好"字,将晏天痕打横抱起,纵身朝着山顶飞掠而去。 他一挥袖子,原本还隐隐有光的魂盘傍晚,便瞬间升起’了星星和月亮,夜晚拉开了序幕,遮挡住了所有不可被人所见 的画面。 呻吟的声音断断续续时大时小地从峰顶传了过来,阿白和琥珀并排蹲在灵田旁边,忐忑不安地抬着脖子望着那被人给 下了结界的峰顶。 直到阿白的脖子已经僵硬了:那道结界才被人解开。魂盘之中,已经过了整整三日。 只见长发透迤只着了单衣的蔺玄之,怀中抱着一个被他的外袍裹住的人, 从峰顶飞了下来。阿白敢肯定晏天痕身上裹着的那件衣服,是蔺玄之很喜欢的一件法袍。琥珀瞄了眼晏天痕光着的脚丫,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去打水。“蔺玄之道。 阿白嗷了一声,撒开腿丫子便要追过去。“不打水就滚出去。“蔺玄之淡声道。 阿白停住了脚步,目送着葡玄之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晏天痕进了魂盘之中唯一间用木头搭建的屋子。 “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儿就忘了是谁每天陪着他的。"阿白撇撇嘴,打了个滚儿,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孩儿。 小孩儿长就一双紫色的眼眸;看起来晶莹剔透,皮肤奶白奶白的,顶着一头银色的浓密长发,一双虎耳圆润可爱地竖 在脑袋上,看起来灵秀可爱,让人心生喜欢。 琥珀也变成了一个孩童,他与阿白有几分相似,但一双眼睛却是琥珀色泽,都是一样的钟灵毓秀。琥珀变成了小孩儿,但性子却显然比阿白要沉默不少。他默默地帮着阿白一起去那条 灵河之中打水。 院子里面,水桶和浴桶都有,不过蔺玄之不怎么用,倒是尹重月来这里小住的时候,喜欢将自己泡在桶中优哉游战地赏月看天。 浴桶很快便满了,阿白指使道:“琥珀,你去把这水抬进去。” 琥珀倒是挺任劳任怨的,小小身体却能轻松地将这浴桶给抱了起来,步履如风地朝着小院子走去。 刚放到小屋门口,蔺玄之便将门打开,一抬手: 那浴桶便悬浮着朝屋子里面游了过来,很快使落入了屋中一角。琥珀绷着小脸,问道:“主人的情况还好吗?是否需要我做些什么?” 蔺玄之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此时着装整齐,倒是长发仍是披在身后,宛若墨染。 蔺玄之低头看着这恭敬严肃的小孩子,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袋子妖喜果,递给琥珀,道:“不碍什么事了,你与阿白先 去玩吧。 琥珀接过妖喜果,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蔺玄之,道:“他很喜欢你,你对他好一些。”蔺玄之眉目微动,点点头道:“好。” 他将门关上,琥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变回了虎崽子的样子,叼起妖喜果便朝着阿白跑了过去。 晏天痕睡了一天夜才醒了过来。 他先是睁开眼睛征愣了片刻:那些昏睡之前的记忆:才如同潮涌一般刷刷刷地进了脑子里面。 之前是大脑混乱,思绪真真假假地混乱交错若;所以说话做事都疯疯癫癫的,全都随心所欲,凭心而为,根本顾不得计较后果,想一出是一出,想一~出做一出。 现在彻底冷静下来,晏天痕便觉得有些羞耻一 他疯的时候,不知做了多少清醒时候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他又想起在峰顶与蔺玄之那称得上是疯狂的交欢,便轰得一下子从脚指头红到了 头顶,整个人都有种在冒烟的感觉。啊啊啊啊啊啊! 他居然胆大包天到将蔺玄之给睡了?“总算是醒了,你可真是能睡的。 蔺玄之清润的嗓音传来,晏天痕见到蔺玄之端着一只托盘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愣了一愣, 然后便默默地掀开被子,将自己的脸完完全全埋在里面。 没脸见人。作者闲话: ,! 重生之至尊仙侣 578掉马现场 蔺玄之见状,禁不住一笑,将放了食物和药液的托盘放在了唯一张桌子上, 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他隔若被子拍了拍晏天痕的脑袋,带了几分笑意,道: "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过了,现在害羞,会不会太晚?“ 晏天痕闻言,在被子里面哼唧了两声,闷声说道:“你就不能让我为我已经掉了的节操默哀一会儿吗? "蔺玄之: ...他忍不住笑了。 晏天痕听到闷笑声,便放松了不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蔺玄之说:“外头已经天亮了,我替你请了假,这几日你便在我这里休息,东院那边,会理解的。晏天痕一下子将被子掀开,刷地做起来,和蔺玄之对视着,道:”你告诉那些人我与你的关系了?” 蔺玄之眉眼温柔,道:“这倒是还没说得太清楚,不过大多数先生和三殿长老,都知道你是因为练剑出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才不得请假休息,调养一段时日。 ” 晏天痕”哦"了一声,使垂着脑袋不再吭声了。 蔺玄之问道:“阿痕想要让别人知道吗?若是你想,我便告诉所有人。 曼天痕摇了摇头,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蔺玄之微微一怔,心中蓦然一软。不是不想,而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世俗王朝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若是和道统最后前途之人在一起了,怕是会带来不少麻烦。晏天痕从来都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他担心的,是蔺玄之被他拖累。蔺玄之心中想道:他又何曾不是生怕给晏天痕带来麻烦呢? 蔺玄之伸手将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握在了手中,道:“身体感觉如何了?” 晏天痕摇摇头,说:“没什么不适之处了,似乎之前的真元已经悉数归位,还觉得通体舒畅,神识清醒。” 蔺玄之点点头,道:“你修炼的那本《枯荣》,我又细细看了看,除了不能颠倒顺序之外,倒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 方了,我已经替你疏通了体内驳杂的真气,也让它们悉数归位,你只需要重新从后面开始修炼‘枯荣》,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晏天痕这一下子连耳朵尖都红了。 不过,晏天痕的羞涩大概也最多只能持续一盏茶的功夫,很快,晏天痕便抛开了难得一见的害羞,抬起头大胆地迎着 蔺玄之的注视,往后面靠在床头,一勾唇道:“华容哥哥,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些什么?” 蔺玄之并末回答,而是也问了一个问题一“你是如何察觉到是我?” 晏天痕说道:“是我先问你的,所以理应你来回答。” 蔺玄之道:“你问的太笼统,我不知从何说起。” 晏天痕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依次来,我问你一个,你问我一个,我们都不准说假话,好不好?”蔺玄之道:“可。 晏天痕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蔺玄之,靠在床头的姿势极为慵懒,像是一只晒着太阳的猫。 “本来该我先问的,但谁让我疼你呢。"晏天痕冲着蔺玄之风流地挑了挑下巴,道: "我之前也不敢肯定那人是你,只是 我也不傻,我虽然喜欢美人:却不至于肤浅到只看脸就能喜欢上一个人。可我从八年见到你那一面之后,便对你念念不忘甚至日思夜想,连做梦都能梦到你。” 说到这里,晏天痕禁不住轻声哼笑了一声,道: "在梦里, 你一直都陪伴在我身边,我们多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起初我以为只是因为我对你一见倾心却又求而不得便只能靠梦来弥补,但后来一 我到了万法正宗,你竟是主动屡次对我示好,又总是在说起你那心上人时,看着我欲言又止,像是在缅怀什么,又像是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 华容哥哥,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与你接触不多,却也知道,你根本不是那种会寻找替代品的人, 而且,若你所爱之人是旁人,你也根本不会任由我那样诋毁他,除非我就是那个人。 蔺玄之怔了一怔,道:“单凭这些,你便猜测出我口中那个人便是你?这也有些太过牵强了。”晏天痕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 蔺玄之: ..... 晏天痕突然面无表情说:“其实我只是梦到有一个人, 始终伴我左右,可我却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名字是什么,又长什么样子,甚至一觉醒来,便会将梦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忘个干净。” “那你... "蔺玄之微微蹙眉。 “凭感觉罢了。“晏天痕说:“我自认为不是那种见色眼开之人,见到你之后,心便不归我管了,若说我与你之前没什么 交集,我是完全不信的。之前我也只是诈一诈你,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蔺玄之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有些无奈地笑了。 晏天痕从头到尾都不曾想起他来,但他的那些梦,大抵是有些说法的,虽然模糊不堪,却给了他一定的暗示,再加上晏天痕对他一见倾心,又出了这修炼出岔子突然发现元阳已破的事情,便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地认定了那人就是他。 至于方才那些解释,有的是真的,而有的,只能说是顺水推舟逆推出来的罢了。 曼天痕吸了口气,说:“现在换我问你。我记忆有缺失,可现在看来,你的记忆应当是完好无损的,那你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 蔺玄之说:“若我说我不想负责任,你信吗? 晏天痕说:“我若是信了,便是大傻瓜。”蔺玄之禁不住操了操他的脑袋。 晏天痕抓住蔺玄之的手,说:“给我个解释。” “不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来解释清楚。"蔺玄之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反握着晏天痕的手,说:“你的确忘了很多事情但那不是你的错,是天道的规则,而我一我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独独忘了爱你是什么感觉。晏天痕顿了一顿。 蔺玄之微微垂眸,带了几分愧疚,道:“事已至此,我原本并不想回应你,毕竟那对你不公,但事到如今,你即便想跑 我也是绝对不允许了。“ “我又没想跑,我才不是始乱终弃的那种渣渣。“安天痕嘟囔一句,旋即脸色肃然,盯着蔺玄之道:“忘了爱我是什么感觉,这是个什么意思?“ 蔺玄之微微叹了口气,道:“大抵是心神有所亏,难以拨动罢了,自然不是感觉全无,但浓烈的心情,却是没有了。”他似是不想晏天痕担心,便道:“阿痕,这也许只是暂时的,我会努力解开我的心结,你..你莫要觉得后悔,我还记得该如何对你好,也必会竭尽全力来护着你,只是你需要给我一些时间。” 晏天痕闻言,一股酸涩扑鼻而来;呛得他险些说不出话来。 他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也从蔺玄之的只言片语之中,能勉强感受到天道何其冷酷无情。 晏天痕强压着冲动,问道:“是我失忆在先,还是你失情在前?' 蔺玄之张了张口,生硬地说道:“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晏天痕的眼眸一下便黯淡下来, 道:“原来如此。”蔺玄之会心地笑了笑,道:“阿痕比以前更加聪明了。” 晏天痕心疼不已,道:“我不在乎 你到底是不是爱我,只要你如今不排斥我,愿意让我与你在一起,那便足够了。过去 的事情,日后你慢慢说给我听,你修的不是太上忘情一道,按道理来说,不该无情无欲的一” 说起无情无欲,曼天痕便想起了当年蔺玄之过试心石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恐怕蔺玄之便已经心神具疲了,才能连试心石都不知他有何欲求。晏天痕眼眶又有些发红的迹象。 蔺玄之捏了捏他的手,道:“莫要难受,其实之前更为严重,但白从你来了万法正宗,我的情况就在慢慢变好。”“真的吗?“晏天痕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蔺玄之笑道:“自然是真的,你也莫要太难过了。” “反正我就算难受,你也不会心疼了。“晏天痕撇撇嘴,却不再纠葛,道:“算了,你只要不修太上忘情,便说明还有的救,我以后日日缠着你:慢慢地,你就能恢复了。” 蔺玄之嗯了一声,说:“这个过程,也许会较为漫长。” 晏天痕想都不想便道:“我等得起,多久我都等得起,有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蔺玄之点了点头,道:“好。 晏天痕对着蔺玄之眨眨眼,道:“该你问了。” 蔺玄之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没有太多可问的事情,若是说起我最关心的事情,不是以往如何,而是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结交了多少个新的朋友,又有什么修炼上的快活事情罢了。” 晏天痕心中软的一塌糊涂,这世上怎会有如同蔺玄之一样的人? 饶是忘了爱他的感觉,但所作所为,所言所行,无 不像是在对他表达爱意。 晏天痕说:“我过得很好,也有些不好,我有了很多朋友,比在蔺家的时候,处境好得多,但我总是在很多事情上,前 一秒脑海中有熟悉的画面闪过,后一 一秒便忘得干净。我知道我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道究竟丢了什么。直到我八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方觉心中圆满。 蔺玄之没想到他一拐,又重新拐回了这件事情上。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荫和喵喵咪258两位小天使的黄瓜,感谢Maggie2015小天使的苹果,感谢starlightcat亲亲的香蕉~,! 579继续掉马 晏天痕叹息一声,沉默了片刻,忽而抬起头望着蔺玄之:道: "该我问了。” 蔺玄之尚未来得及点头,便听晏天痕道: "轮回宫的鬼煞尊,究竟是不是你?” 蔺玄之: ... 这就有点厉害了。 眼看着蔺玄之那欲言又止极尽复杂的表情,晏天痕便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蔺玄之略带惊愕,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别告诉我又是猜的。 曼天痕自得地笑了一声,一副很是兴奋的模样,道:“小爷 我果然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大天才,我就知道你和鬼煞尊有些关系一 方才是我诈你的,没想到还真被我给诈出来了!哈哈哈!" 蔺玄之: ... 蔺玄之原本有几分不安之感,此时也被晏天痕的这几声大笑给搞没了,他也随着笑起来,说: "的确厉害,我自认为没 什么破绽。 晏天痕摇了摇手指头,说:“明面上看,没什么破绽,但我是谁?那日西方界白虎城外的紫桑林中,初见鬼煞尊,我只 觉得他身形和气场太过强大,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后来想想,那时候我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不但是 紧张,还有欢喜。只是鬼煞尊一头白发;与你不太相符,我便没往你身上想。后来,华容剑仙又出现在白虎城如意坊中,我才隐隐有所猜测。但真正确定,却是那日你让尹念给我送灵草。” 蔺玄之心道,原来是早已被怀疑了,那他暴露的也不算亏。 晏天痕越说越得意,仿佛他已经成了世上最厉害的探子,接着说道:“尹念那小子, 一来本该与你不相熟不认识,你即便是随便找个人,也绝不会找他,只能说华容哥哥关心则乱,只想着如何在百忙之中将灵草送到我手上,却忘了这一茬了 而且,尹念那小子见到我之后,便哗哔哔说了一大通核心意思是不让我对你抱有不该有的想法,打扰你清修和名声的话我突然就意识到,他与你原来是相识的。”晏天痕表情越来越贼,看起来既得瑟又欠打。 “他一个邪教的少宫主,进了这地儿,却成日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肯定是有后台啊。‘ 晏天痕摸着下巴,分析道:“要是你就是他的后台,一切就都好说了一一华容哥哥,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蔺玄之也忍不住笑了,说:“确实厉害,我家阿痕,什么时候都是最厉害的。” 晏天痕恬不知耻地说道:“也就是一般般厉害吧,天下第=二而已,天下第一让给华容哥哥好了。” 蔺玄之: ... 晏天痕就是一个活宝, 除了他情绪崩溃的时候,无论何时他都能迅速将气氛变得快活起来,这也是为何蔺玄之即便心神有损,也愿意与晏天痕待在同一个空间之中。 于是,蔺玄之轻描淡写问道:“所以说, 那日白虎城中,你去如意坊做什么?”晏天痕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收起来,便已经凝固了。察,做人果然不能太浪太得瑟,不然得遭报应。 但道祖在上,晏天痕绝不打算刚与人互通心意滚过床单便被心上人当成浪荡子来看待,立马指天为誓道:“华容哥哥可千万别误会了:我对那烟花之地一点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祁非情这小子生拉硬拽地非让我过去给他壮胆,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蔺玄之看他紧张,便禁不住有些笑意;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不过,这些年你经常出入如意坊,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晏天痕: ... 晏天痕拼命眨眼睛,装无辜。 蔺玄之笑道:“我还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如意坊背后的势力,这也是轮回宫的产业,只是这当中只有一部分是用来打听情报的。 晏天痕: ..我操,我之前就怀疑..居然是真的!你也太厉害了吧,才短短几年,就把产业遍布了整个九界!” 蔺玄之说:“也不知道烨王世子之情之后,如意坊是否还能开下去。 曼天痕立刻表忠心道:“这可是咱们自家的产业,赶明儿回去我就让我爹他们将对轮回宫的封杀令给撤了,干嘛呢这都是,这也太不讲究了! 晏天痕完全忘了之前他对轮回宫的态变便是抵触加抵触加总琢磨着该怎么将他们团灭,此时知道葡玄之便是轮回宫宫主,便立刻态度陡转;一点节操底线都不要了,堪称大型双标的一代宗师。 蔺玄之道: "轮回宫这些年来,也的确与皇朝多有摩擦,还做了不少暗事,那些皇家暗桩见到我们,便喊打喊杀,也不 是不无道理。 曼天痕立刻横屑倒竖,恨不得拍案而起,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华容哥哥喊打喊杀?且待我去宰了他们! 蔺玄之: ...他家阿痕怎么能这般可爱? 轮回宫的事情,要真扯起来绝对一时半会儿扯不完,两人也没继续扯下去的意思,便转而继续说独属于两人之间的过 晏天痕这边的情况,蔺玄之大致已经从方才的讲述中了解了,但晏天痕对于他们为何变成如今这样,大抵是一知半解一头雾水的。 索性,蔺玄之道:“你愿不愿意,从头至尾地看一看我与你前世今生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晏天痕愣住了:消化了片刻才道:“前世?” 蔺玄之点点头,说:“我与你的前世,也是一切的源头。你的那些记忆被天道抹杀去之前,你已经想起了前世之事。 晏天痕看他神色有些凝重,便心知前世恐怕不怎么幸福。但他这人,生来便不会回头,只知要往前看。 即便以前不幸福又能如何?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此时此刻,他不是已经与蔺玄之在一起了吗?于是,晏天痕潇洒一笑,道:“难得华容哥哥这般坦诚,我自然...求之不得。” 若是放在以前,蔺玄之自然不想让晏天痕知晓太多不好的事情,宁可一个人背负重担,踟蹰独行。 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蔺玄之的想法也已经有所改变。一个人,负重走太久,终究是会出问题的。 而有些人,既然注定要一起走下去,理应相携相扶,同患难共荣辱,同进同退。 蔺玄之拉着晏天痕的手,在他的眉心轻轻一点,看着晏天痕昏昏欲睡,轻声说道:“莫要抵抗,与我一起进我的识海世 界之中。 晏天痕乖顺地点点头,他眼前一黑,又是一亮,下一个刹那,他便看到了他住了多年的家一青城, 蔺家,后山小院。他被蔺湛抱在怀中,一边哄着一边走入院中,他脸.上爬满了难看的裂纹,整个人都瘦弱的像是个快要咽气的猫惠儿似的,一双眼睛惊恐地张望着四周。 这大概是蔺湛将将把他从九界带到五洲的时候了。 蔺湛抱着记忆连同修为:被悉数封存的他:道:“阿痕莫要害怕,日后爹爹和大哥,都会保护你。” 晏天痕紧紧抓着蔺湛的衣襟,不敢松开,显然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有种极大的警锡感和距离感。 忽而,一个身着白衣身姿玉立手持青剑的少年走了过来,晏天痕只觉得他从来不普见到过这般好看像是神仙一样的人便禁不住看地眼睛都忘了转。 少年朝这边走了过来,看着晏天痕,声音清澈,道;“爹,你这又是从哪儿捡过来的小野猫?”蔺湛说:“这是个人, 别用小野猫称呼他,日后他要与我们住在一起,便是你弟弟了。” 晏天痕知道,这个人便是少年时期的蔺玄之。蔺玄之那时候还尤为青涩,连性格都开朗不少。 “弟弟好啊,我早就想要个弟弟了,可惜你一直都不给我找个后娘。"蔺玄之说着,便抬起手来在晏天痕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道:“这么瘦,以前的家里人对他不好?“ 蔺湛避而不答,道:“我是从路上捡过来的,觉得这孩子合了我的心意,便带回来。蔺玄之说:“你想养使养吧,我没什么意见。 蔺湛说:“你本就不喜欢对我提什么意见,你太佛系了。”蔺玄之问:“佛系是什么意思?” 蔺湛说:”不懂就要憋着,不能随便乱问,没人教过你吗?” 蔺玄之: ...他就这么沉默了。 然后,晏天痕小声说道:“可是,爹爹不是说,不懂得就要问吗?” 蔺湛态度陡转,+分温柔,说:“阿痕自然是有什么不懂的就要问,他那种贼精贼精的,就算了吧,佛系足旁的小世界 的说法,意思就是随便怎么样都好,看破红尘,活像是修了太上无情道。” 晏天痕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 蔺玄之说:“他挺有意思的,若是日后陪着你,你也不算寂寞了。 蔺湛扫了他一眼,道:“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觉得你就要嗝屁着凉交代遗言呢?” 蔺玄之按了按眉心,道:“爹,有你这么诅咒儿子的吗?只是玄天宗要开学了,我马上便会回去。 蔺湛哦了一声,说:“走吧走吧,别忘了时时回来看看你老子,有什么好东西,也给阿痕带一份儿,以后,他可是你亲 弟弟。” 蔺玄之不问晏天痕的来历,也不问葡湛为何突然带了一个弟弟回来,还这般宠着,他相信万事都有因果,都有缘分,而且,蔺湛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带了几分神秘色彩,却总不会错,蔺玄之对他的所有决定,都能平常心看待。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苦瓜卡、超小小号亲亲的黄瓜以及爱吃小饼干亲亲的黄瓜x3,vicky wws小天使的苹果,么么哒~都说了我是亲妈嘛,很少会一 直虐的,而且小虐是为了后面的大甜~C一)~,! 20:31 C ] 3/3 93.4% 重生之至尊仙侣 580得瑟得瑟 只是,养孩子不比养阿猫阿狗那般随意。 蔺玄之最终仍是没忍住叮嘱道:“这孩子看起来身体虚弱,也有些内向,不比我好养,你既然要养他,便对他多多上心 蔺湛像是被踩了尾巴尖儿,险些跳起来,佯装发怒,道:“臭小子,到底我是你爹还是你是我爹?何时也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了?“ 蔺玄之哂笑一声,一切尽在这哂笑之中。 晏天痕便笑了起来,他一笑,那张睑便显得更丑了。 只是蔺玄之并不嫌弃,他对容貌一向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仿佛是丑是美,在他眼中都一般相同似的。 蔺玄之道:“既然你与我有这份缘,日后便唤我一声大哥吧。”晏天痕清脆的嗓音利落地喊道:“大哥。” 风乍起,涛生云灭,因果轮盘转动,日后的种种,大抵均是由这声“大哥而起。 ..........* 三日之后,晏小世子重现江湖。 哦不,是重新出现在东院之中。 自那夜晏天痕突然练剑发疯,砸了院子,被顾如玉一路狂奔背到了剑神殿求助,之后消失不见,整个学院之中便掀起了各种各样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 有的猜测晏天痕已经被接回紫帝天都,再也不会出现在万法正宗。有的猜测晏天痕走火入魔,被人给秘密处决了。 也有的说晏天痕是因为受了情伤,疯疯癫癫,整个人都成了神经病。 但这所有的猜测,不管靠谱不靠谱,都是自认为有那么一点依据的。 不过,最让人精神亢奋肾上腺激素飙升的统一口径是一晏天痕已经失了元阳。这消息,据说是从剑神殿那边传出来的。 那夜值夜的弟子有不少,天枢剑圣给晏天痕疗伤之时,那些人也都在,几位值夜弟子信誓旦旦表示天枢剑圣的确是这样说的。 这可就很有意思了。 学院中的弟子本就八卦,如今又牵扯到了在月门风头无双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弟子们各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等着 看这位晏小世子的后续热闹。 不少人都暗中说他定然身形枯槁,落魄不已:或者直接就再也不敢出现了。 没想到,三日之后,晏天痕便一袭东院白袍,施施然地大大方方地回到了东院。因着剑道正在做早课,晏天痕乍一出现:便吸引了一整个大练武场的视线。形容枯槁是不存在的,修为倒退更是不存在。 晏天痕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以前便每天精神头十足,像是撸起袖子就能与人大战三百回合似的,现在连走起路来的气势都更足了几分,估计三百回合能变成八百回合。 众目睽睽之下,顾如玉第一个收 了剑式冲了过来。他略显紧张地打量了晏天痕一番,道:“你如何了?” 20:31 C ] 1/4 93.5% 重生之至尊仙侣 580得瑟得瑟(三更] 晏天痕笑道:“爽。” 顾如玉: ... 晏天痕露出一口白牙,重重地在顾如玉肩膀上一拍,道:“好兄弟,多亏了你及时相助,要不然我现在定然还是孤寡一 寻。 孤..... 一身?顾如玉沉默了。 他只是想问员天痕身体如何了,却并不想知道他现在的感情状况。 顾如玉道:“你这几日,去了何处?” 曼天痕道:“去了小蓬莱找了大哥,他替我解决了真元逆流之事,日后我只需要重新修炼《枯荣》,便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了。' 非但如此,他乃是炉鼎之体,与人台籍双修,更是能得到不少好处,不管是他还是蔺玄之,修为都更加巩固了几分。晏天痕觉得,这世上之事,果真是福祸相依,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好下定论的。 顾如玉点点头,道:“这就好,我之后也问过天枢剑圣,他说《枯荣》练起来,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晏天痕,道:”你方才说,你上了小蓬莱找你大哥一你大哥是谁? ” 曼天痕说:“自然是华容哥哥。 顾如玉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如今不是孤家寡人了?“ 晏天痕嘿嘿嘿地笑起来,一推顾如玉的肩膀,说:“干嘛这么说,还怪害羞的。”顾如玉一身鸡皮疙瘩噌噌噌地往外冒若。 他有些难以接受,晕晕乎乎地说道:“所以, 你和华容剑仙?” 晏天痕重重点头,深沉地说道:“之前与我有肌肤之亲的那人,便是他没跑了,这次被我抓了个正着,就再也跑不了了 嘿嘿嘿嘿嘿! ° 顾如玉觉得一座巍峨的高山,仿佛在眼前就这么崩塌了。 他转过身,拍了下脑袋,自言自语说道:“我一定是在做梦,等会儿再与我说话,让我消化一会儿。 ” 晏天痕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安慰道: "小玉啊,我知道你暗恋我,但我和我大哥的情缘,那可是缘定三生,老天注定的,你没什么机会的。“ 顾如玉猛然停住了脚步,用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瞪着晏天痕,道:“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我喜欢你个大鬼头!”晏天痕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我的一个外号就叫大鬼头?”顾如玉险些没倒过气。 顾如玉用种极尽惋惜的口吻说道:“华容 剑仙那般神仙人物,怎就这般眼神不好,偏偏看上了你这等没个正行的家伙?他是不是该去治治眼睛了?“ 晏天痕顿时就不乐意了,说:“这说明他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我是用我的拳拳爱意和高尚品德征服了他,做人不能太肤浅,你不能因为我长得帅,就觉得旁入都是因为我的脸才喜欢我的。” 顾如玉; ... 他决定过几日再与晏天痕说话。 晏天痕平日就有点疯癫.此时大概是因为拐到了心上人,不用担心打光棍的问题了,便开始彻底放飞自我,连最后一层本就摇摇欲坠的脸皮都抛却不要了。 祁非情也听说了晏天痕重现人间,也顾不得他的课业:屁颠屁颠地当即就跑了过来。 他一见到晏天痕便开始哭天抢地地喊:“我可怜的阿痕啊,你到底是被哪个天杀的给始乱终弃了?你快告诉我,我定要 将他先滚钢板,再上铁刷,干刀万剐凌迟处死,叫他这负心汉永世不得超生!" 顾如玉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祁非情的肩膀,道:“保重。晏天痕弯着眼睛笑着说:“那你可要加油努力了。” 祁非情脸色一变,道;“还真有那个奸夫?你可找到他了?” “阿痕。”一道淡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晏天痕一转身更看到了蔺玄之。他顿时惊喜地走过去,道:“你怎么出岛了?” 蔺玄之道:“我接了 东院的剑道演练课,日后每十五天便会来一次。 祁非情见到蔺玄之,一脸快要窒息的表情,一双眼睛都在冒着早星,整一副见了偶像的模样。顾如玉拍了拍祁非情的肩膀,同情地说道:“奸夫来了。”祁非情: ... 腿一软,祁非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先是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紧接着使死死捂住了嘴。 顾如玉幸灾乐祸地看着日蹬口呆像是要吓尿了的发小,发出了哼哼两声冷笑,权当是暗爽了一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每天担惊受怕吃狗粮吧? 蔺玄之对他们点头示意,还关心道:“这位弟子是否身体不适?'祁非情白眼一翻,抽了过去。 顾如玉顿时觉得颜面无光,这小子背后说狠话被正主抓了个正着就算了,蔺玄之就算看在晏天痕的份儿上,也不会计较什么,只是没想到祁非情还能吓晕过去太丢人了。 顾如玉扛起祁非情,低头道:“他最近抽风,我带他下去治疗。’蔺玄之道:“好。“ 蔺玄之许是有话要对晏天痕私下说,两人便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菊玄之走远了,祁排情才腾地睁开眼睛,翻身从顾如玉背上跳下来,抹了把冷汗道:“阿痕的妖..不,那个破了阿痕元阳的家伙,就是华容剑仙? 顾如玉轻笑一声,看着他这怂样儿,觉得有点暗爽,道:”是啊, 不然你以为呢?” “不...都非情消化了一会儿,瞪着顾如玉道:“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淡定接受了这么个消息?”顾如玉矜持地点点头,道:“是啊,不就是阿痕在和华容剑仙谈恋爱么,有什么可一惊一乍的。”祁非情用充满了敬佩的眼神望着顾如玉,道:“你真牛逼。顾如玉心道:废话:老子吓尿的时候岂能让你知道? 祁非情勉强接受了这么个消息,智商便逐渐回来了,他啧啧两声,摸若下巴说道:“不应该啊,阿痕以前从来都不认识华容剑仙,据他说: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八年前,重新勾搭在一起是在来了万法正宗, 他们究竟何时搞到一起的?“ 顾如玉嘘了一声,道:“不该猜的莫要乱猜,不该问的也别问,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祁非情点点头,心情尤为复杂地说道:“咱们三个当中,第一个不是童子鸡的,居然是阿痕这小子,他平日里最像是桃 花没桃花运的了。 顾如玉也不无感慨地叹了口气。 蔺玄之与晏天痕并排在旁边的竹林之中走着。 蔺玄之道:“玄帝和我爹已经从东方界动身多日了,他们预计后日便能抵达此处,到时候,你与我一起去见一见我爹。 自从晏天痕在蔺玄之的识海之中:见到他的那些记忆之后,蔺玄之对曼天痕便再无什么保留。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晏天痕对于蓦然发现的诸多秘密,感到无所适从,难以解释,但终究还是慢慢消化掉了。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蔺湛竟然是南玄之的亲生爹爹,而玄无赦则是他的父亲。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小爹爹了,还挺想他的。蔺玄之说:“他也想你。” 晏天痕突然想起他突破等级的时候,入的那个梦境,便止不住皱着眉头,道:“大哥,你知道爹爹已经有身孕的事情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知道,爹爹之前已经告诉我了。” 晏天痕一顿,转过脑袋望着蔺玄之,说:“大哥是怎么想的?义父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若是再生出一个孩子来,他就更不会记得大哥了。” 晏天痕已经改了口,重新叫回蔺玄之大哥,只是在人前的时候,两人暂时不欲让人看穿他们的关系,便仍是有所保留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不记得便不记得,有什么干系。 作者闲话: 581小心眼子 晏天痕皱起眉头,说:“怎可能没有关系,大哥本该是玄族的嫡长子,若是义父不知道你的存在,便会认为如今爹爹肚 子里面的孩子,才是他的嫡长子,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会夺走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义偾填膺的模样,心中熨帖不已,道: "我从不在意这些事情。 “可是我在意。“晏天痕撇着嘴巴,简直委屈的不行,说:“就算不说原本属于你的地位,光是小爹爹和义父,该给你的宠爱,就要全都被那个不成形的小崽子给抢光了一凭什么你没爹没娘, 那小子却什么都有。我想想就觉得难受。” 蔺玄之揉揉晏天痕的脑袋,轻言缓语,道:“和一个没出生的小孩子计较什么?我有阿痕便够了。” 一点都不够。 “晏天痕的嘴巴几乎能挂一个油瓶, 道:就算他是你弟弟,是爹爹的儿子,我也对他喜欢不起来,我就是这么个小心眼子的人,就算你生我的气:我也要实话实说。 在晏天痕心中,蔺玄之值得.上这世上所有人的喜欢和宠爱,看过蔺玄之记忆之中的所有往事之后,晏天痕更是对他心疼地无以复加,对天道恨到了极致,也对自己怨到了极点。 他憎恨自己在蔺玄之最需要的时候,却无法陪在他的身边,就那么无忧无愁地快快活活度过了八年的光阴。整整八年啊。 这外界的八年,在魂盘之中,便是整整八十年。 蔺玄之大多数时间都在魂盘之中,他一个人寂寞地练剑,一 一个人独自在昼夜难分的空间之中,负重前行。 晏天痕曾拉着菌玄之的长发,问他为何要将鬼煞尊的头发染成白色的,蔺玄之只是笑了笑,只说是因为不想让人看穿鬼煞尊的身份。 然而当蔺玄之的记忆,全部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晏天痕才蓦然发现,那一头雪白的华发,才是蔺玄之如今真正的长发色泽,且是蔺玄之在那日于林中救下他之后,刚回到魂盘之中,吐了一口心头血,才一夜白头。 晏天痕那时候被气得哇哇大哭,险些一个没稳定着,从蔺玄之的识海之中被弹出来。 也许梦境会被人作假,但是识海的记忆,却是实打实存在的,永远不可能作假。晏天痕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生来克蔺玄之的。 他甚至还看到了,蔺玄之前世为了让他重生,整整在魂盘空间之中,修炼了一千年之久。 晏天痕无法再回忆了,他不想再这样折磨虐待自己的心脏。 所以,他想要让这个世界的所有善意和宠爱,都悉数地堆要给蔺玄之,他想要属于蔺玄之的一切,都偿还给他。可若是蔺湛生下了第二个孩子,那原本该属于蔺玄之的一切,不都全都移给了另一个人吗?晏天痕当然不服气。 蔺玄之见状,便知道晏天痕对此事很是在意,可对于他自己而言,其实是当真无所谓的。 只要蔺湛还记得他便够了,至于另一位生父:他们从来不曾说过一句话,自然也没什么感情,所以玄无赦宠爱谁,对他而言,并无影响。 而玄族嫡长子的荣华富贵和超然地位;蔺玄之也不曾放在眼中,他想要这些,自然会自己争取。 蔺玄之道:“阿痕,你不妨反过来想一想,我常年在外,不能侍奉爹爹左右,若是爹爹有另一个孩子,便能替我在他身 旁陪伴他了,也算是一件幸事。 晏天痕说:“你莫要这般开解我了,反正我只要想起你,便觉得心中疼得不行。”蔺玄之说:“慢慢都会好起来的,莫要难过。” 对于蔺湛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晏天痕虽然如今想想便觉得郁闷,但是木已成舟,他总是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蔺湛不要这个孩子,这对蔺湛而言不公平。 晏天痕握了握拳头,道:“我要为你争取属于你的一切。” 蔺玄之摇摇头,道:“不用费这个力气。” 晏天痕道:“为何?说起来,爹爹难道从来没有给义父说过你的存在吗?还有我爹他们,既然你早就已经与他们相识, 即便他们都忘了你,你又为何不能提醒他们?” 这是晏天痕一直都搞不懂的事情。 忘记了,再提一提,不就会重新相识了吗? "我曾经尝试过。"蔺玄之轻描淡写道:“然而我一旦提起与我往昔有关的事情, 便会被他们自动忽略,亦或者是当时记得了,没过多久,便又一次的遗忘。我爹也曾经对我父亲提起过我,但是他也同样一转 眼便会忘记我爹说了什么。我爹尝试了几次,便放弃了。“ 晏天痕的眉心纠结成了一团,道:“竟是这般严重。 蔺玄之说:“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的容貌,与我父亲像了七分,或者说,玄族之人,尤其是嫡脉,很容易从外表 上被辨别出来。 晏天痕一愣,盯着蔺玄之那张容颜看了片刻,道:“没觉得啊,你们两人气质相差万里,容貌也不怎么相... “这就是了。“蔺玄之淡淡一笑,道:“在你们看来,我与他即便是容貌,也是不像的,我眼中的世界,与你们眼中的世界,怕是有什么出入。“ 晏天痕心中五味陈杂,一 团怒火腾地升起,骂道:“这坑爹的天道,为何要这样对待你?他是不是因为嫉妒你的才华和美貌,所以打击报复啊! 蔺玄之禁不住笑了,说:“嗯,说不定就是这样。 晏天痕叹了口气,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说:“难不成这世上,只剩下我还能真正认得你了吗?” 蔺玄之摇摇头,道:“其实按道理来讲,就连你都不该再认得我,我总担心哪天你睡醒之后,便再也记不得我,若是那 样... 蔺玄之没说下去,他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晏天痕马上表忠心,道:“即便有一天,我真的又不记得你了,但我只要见到你,就会马上爱上你,我这辈子也就只会 爱你一个人了,大哥,从来都是你不要我,而没有我不要你啊。” 蔺玄之发现,这话他还当真是无法反驳,于是他便笑着说: "这么想想,天道对我其实还算不错,总归是没狠地彻底。 这时 一位剑神股的内殿弟子御剑飞了过来,一站到地面上,便匆匆忙忙地朝着蔺玄之跑了过来,行色不安,面露惶恐。 不待蔺玄之开口说话,这位弟子便道: "殿主, 大殿主让您马上出宗门直接去长安街救急,缥缈城长安街和永安街上,均发现了异度的行踪,已经杀了三人了!” 蔺玄之一听,道:“如今是谁在那处?“ 弟子说:“是大殿主,大殿主如今在永安街上,长安街那边怕是会顶不住的!”蔺玄之神色略显肃穆,道:“马上差人去打鼓。”弟子道:“已经通知了。” 蔺玄之点点头,对晏天痕道:“你在宗门苋要随处乱跑,我去去就回。” 晏天痕心中着急,想要随着蔺玄之一同前去,奈何他自知过去便是拖后腿的,于是只能说道:“你且小心,我在这里等 你回来。 蔺玄之微一点头,转瞬之间便消失了踪迹。 那师兄依然沉浸在异魔出现的消息中无法自拔。 只见他喃喃说道:“之前不是还说,异魔只有一只吗?" 晏天痕闻言,解释道;“异魔一旦吸收了足够多的真元,但修为没上去,身体便无法承受,只能通过割裂的方式,来分裂半身修为,然后分裂之后的异魔,就会成为一个新的独立个体,再慢慢便强,到最后再因承受不住而割裂,这就是异 魔野火烧不尽的一大理由;也是它们繁衍后代的主要方式。 那位师兄倒吸口凉气,往后面退了几步,深深看了眼曼天痕,说:“怕是缥缈城日后而已不得宁静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是啊。” 师兄看到晏天痕这般淡定,便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恐怖害怕吗?" 晏天痕说:“即便是心中害怕,也总归是没什么用。与其害怕,倒不如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在遇到异魔的时候,将它们斩于剑下。 师兄眸色有一凛,柔和了几分,道:“原来师弟突然热衷于修炼剑道,是处于这样的想法,我练剑几十年,竟是还不如师弟对剑道领悟的透彻,我深感自责愧疚。” 晏天痕: "???” 师兄对晏天痕的印象突然就好了不少,还关心问道: *前些日子,听说师弟练剑出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如今可是好 多了?” 晏天痕哭笑不得,知道这位师兄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他自然没打算解释。“已经好全了,多谢师兄关心。” 师兄点点头,呼吸有些急促,道:“我突然有所领悟,怕是要闭关突破了,今日大恩,日后定当结草衔环相报。”晏天痕目送这位来去匆匆的师兄就这么风一般地离去了,禁不住有些感慨一 "本世子果然是天纵奇才,随口一说,就能点化人突破心中魔障,提升境界。他奸笑的两声,摸若下巴毫不脸红地说道:”果 真和华容剑仙,乃是天生一对!’ ........ 鼓声咚咚咚地响了起来,节奏十分急促,带着穿透云霄的力道,传遍了整个缥缈城的每一个角落。蔺玄之转眼之间便踏着鼓点来到了长安街。 长安街上,剑神殿的巡逻弟子正在摆着剑阵,与数十只身上散发着腐臭味道,已经附着在妖兽之上的异魔奋勇对抗。四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荫小天使的黄瓜,感谢如玉公子520小天使的两根黄瓜~阿痕就是个小心眼子啦,不过他就是抱怨一下, 不会去害小崽子的~,! 582灭杀异魔 银色的剑光织就了大大的剑网,细细密密地将那些不停朝着这边扑过来的妖兽切了过去。 只见那些妖兽身体灵巧地一滚,再一个抖动震荡,便将这些剑网给砸成了碎片。 另一只阴户等级较低,被剑网给切成了碎片,但噗嗤一声,一团黑气从已经死去的妖兽脑袋上飘了出来,又急速地退 了数丈,重新凝成了一个人形的、黑乎乎的东西。 弟子们快崩溃了,吼道;“这玩意儿根本就打不死!死一个再冲出来,附身在另一个身上,怎么整啊!”“我快撑不住了,我真元已经快没了!“ "不能让这群杂碎再往里面去了!里面还有一群百姓! 正在此时,一只身躯庞大的妖兽似是嗅到了人肉味儿,掉头便朝着街边一个铺子里面扑了过去。它一爪子将门破开,便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正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它。 被异魔附身的妖兽嘶吼一声,獠牙之中流出了臭烘烘的口水,刚要迈开爪子朝着这一对儿妇孺扑过去,身后便剑光一闪,竟是一眨服的功夫就被切成了碎块。 一团黑气重新浮出,还未来得及后退, 便被挥舞地密不透风的剑光给彻底破了形,又被接下来的几剑,彻底绞杀地成 了碎片,再也凝不起形态来,只能发出些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不甘不愿地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蔺玄之手中握着止戈剑,看了眼吓得晕过去的妇人和脸色白若纸张的妇人,转身便离开了这间房子。 那些弟子见到蔺玄之,全都像是见到了亲爹似的,一个个喜极而泣。“华容剑仙,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都要撑不住了!” “这异摩突然之间就多了好多,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啊! !”“师弟死了三个,哇啊啊駒! 蔺玄之道:“这些异魔无法单独存留在空气中太久,它们必须附着在活物身上,才能够使出修为,你们需要寻到那些异 魔附着潜藏的部位,将它们杀于未成形之时,后颈的红线只要砍断,异魔就会进入虚弱期,要杀死他们,便容易多了一” 蔺玄之话音未落,便飞身出剑,将朝着他扑过来来的那个被附身的人反手砍掉了后颈的那条带着红线的后颈肉,只听一道几乎穿破耳膜的尖叫声响起, 弟子们纷纷捂住了耳朵。 那只异魔马上狂化,妖兽的眼珠子变成了像是蒙了层眼翳的灰白色,还有些脓黄,看起来让人觉得极为不适。 它咆哮着伸出利爪朝着蔺玄之迅速抓了过来,形如闪电,快若极光,蔺玄之且打且退,身姿潇洒,剑招挥地滴水不漏 待到这妖兽被激怒,胸口中有一处开始滴血腐烂时,蔺玄之猛地停止了后退的步伐,迎头而上,一剑将妖兽的伤口当 胸刺破。 突然一个团黑雾以闪电之速从妖兽后颈的红线处逃窜出去,蔺玄之一剑朝它劈了 下来,那玩意儿一下子就被灼成了空气,消散不见。 这一切的完成,只在短短一闪念之间。 在场的众位弟子都看得月瞪口呆,瞠月结舌,若不是时机不对,被异魔覆盖的那些东西,还在不停地试图攻击,他们非得为华容剑仙拍巴掌不可。 “太厉害了!“不知是谁喃喃一句。 弟子们看向蔺玄之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敬似。 蔺玄之回眸扫了他们一眼,道:“别都愣着,动手吧。 说完,他一点脚尖便落到了后方高高的酒楼一个吊檐之 上,负手而立,那些异魔纷纷朝他扑了过来,各个都凶猛狠辣却被蔺玄之隔空几巴掌给轻轻松松地扇飞到地上。 那些原本以为蔺玄之会直接将异魔给解决了的弟子们,险些被掉下来的异魔给砸个正着,顿时乱成一团,有的鬼哭狼 豪,但面对这些异魔的攻击,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冲,一时之间,场面乱马交枪。 蔺玄之在上方子然独立,像是天上下来一朵祥云,他就能羽化登仙似的,和长安街上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车祸现场, 形成了鲜明对比。 万法正宗的急促鼓点声持续响起,这代表的便是城中突发重大紧急事件,城中子民都要尽快退回自己家中,等待危机 解除,再重新出门。 长街之上,除了这些身着道门法袍拿着各种武器和凶残的异度对抗的宗门弟子之外,再无其他人游走。 蔺玄之站在上面看着,却也并非只是这么看着而已,他会注意着下面的弟子,待到有谁决要被异魔给弄死,便会插上 一手, 将异魔挑飞出去,再让那些险些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弟子精神亢奋地冲过去将异魔反扑。 弟子们起初一个个怂的不要不要的,但是当第一只异魔被绞杀之后,这些弟子便受了鼓舞,似是知道蔺玄之坐镇,他们使不会有生命危险似的,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不已,使出浑身解数和这些原本看了就腿软的异魔正面刚了起来。 异魔尖锐的嘶吼声,剑声、弟子们的咆哮声悉数传来。 待到天枢剑圣赶来的时候,便看到蔺玄之一个人站在上面,闲然淡定像是看热闹似的看着下面那些弟子们奋勇杀敌。天枢剑圣意识到什么,便落在了蔺玄之身边,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蔺玄之看了天枢一眼,道:“这些异魔的等级并不算高,不过是些低等异魔罢了,刚好能拿过来给这些弟子们练手。天枢剑圣像是被人占了便宜,吃了天大的亏似的,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方才 竟是没想到还能这样,把那些崽子们护在身后,一个人将那么多只异魔都给解决了,真足亏大发了!” 蔺玄之闻言,略一轻笑,道:“剑圣这些年怕是也没遇上过什么危机,此次便当时松动松动筋骨,磨一磨剑也罢。”天枢剑圣哎了一声说:“老咯,动不了了一哎呀小心!” 一个弟子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被那只异魔扑倒在地,险些被咬住脖子,天枢剑圣使是长剑一抖,那只快要扑到弟子脖子.上的异魔就被切了后颈的红线,当即吃痛狂躁地仰着脸咆哮着跳了起来。 弟子趁它病要它命,一跃而起持剑便送到了心脏之处,待到那异魔从死去的妖尸之中想要趁机溜走,便被那怒火中烧 的弟子大叫一声,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给刷刷刷刷接连数剑给切成了碎末,再也凝不成形态。 天枢剑圣禁不住啧啧说道:“这孩子都快要被逼疯了,当真是开始乱砍,一点仪态也不顾及了。”蔺玄之道:“能杀死敌人就够了,何必太讲究体面?“ 天枢剑圣扫了蔺玄之一眼, 道:“话是这么说,但我怎么从来不曾见你在杀敌之时,有一丝一亳的不顾体面呢?” 别说是不顾体面,蔺玄之那剑招杀敌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幅画似的,看起来游刃有余,宛若闲庭信步,端的是让人赏心悦目,只有一个“美“和一 一个“爽"字能形容。 蔺玄之面不改色,道:“做人么,不就是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么?”天枢剑圣: .... 我就听你在这里装逼,真是信了你的鬼话。 异魔到底还是难杀的,片刻之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让人觉得脑袋发麻的叫声,那些原本还附着在妖兽和人的身体之中的异魔,竟是突然一下子全都暂停了攻击,纷纷化成黑气飞了出来,转眼便要朝着西方逃窜。 那些弟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反应过来要去杀它们;但一剑下去,这些黑色的气团只是从中间分成两半,紧接着便毫发无损地聚拢在一起,继续朝着西方逃窜。 “妈的! !“不知是谁大骂了一声。 这声音还没落下来,众人便见一片苍青色的剑光从高处闪过,以肉眼不能及的速度倏地朝着西方冲了过去,巨大的青莲图案乍一闪现, “轰一“地一声将那些已经快要彻底逃离战圈的异魔们,恶数绞杀个片甲不留。 弟子们震撼了,也都彻底爆发出了大获全胜的欢呼之声! 他们胜利了,在与异魔的第一次正面对战之中,他们获得了一面倒的胜利! 天枢剑圣啧啧不已,摇摇头说道:“真凶残啊。 蔺玄之望着西方,眉目微微沉了几分,道: "那东西在西边。 天枢剑圣说:“我就说这些异魔怎会这般轻巧便能解决了,原来只是些虾兵蟹将而已。你说,之前那个从海琼城跨过无尽之海,潜入缥缈城的那只异魔,该不会是已经成长到能够同时分裂驾驭这么多只低级异魔的程度了吧?” 蔺玄之道:“此事难说。” 天枢剑圣挑眉说:“你不信它的成长速度这么快?” 蔺玄之道:“我是认为,西边不见得只有那么一只异魔而已。”天枢剑圣: ...怎么办好像要吓尿了。”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那你先留在这里处理后事,我去西边看一眼。’ 天枢剑圣叹了口气,说:“你小心一些,若是当真不止一个那种级别的异魔,你可别正面上。”蔺玄之点点头,道:“替我告诉阿痕,我很快便回去,让他莫要担心。” 天枢剑圣的八卦之心不合时宜地强烈了;他扯住蔺玄之的衣袖,不让他走,道:”那个破了烨王世子元阳之人,当真是你? 蔺玄之冷淡地扫了眼那只手,道:“否则,还有谁配?”天枢剑圣: ... 蔺玄之化作一道青光朝着西方 飞去。 天枢剑圣望着他已经消失的身影,道:“这般冷淡又如此霸道傲慢,晏天痕那般乖巧可爱的小孩儿,怎么就眼瞎了看上了你?居然还瞪我一当真不是托我寻找《枯荣》的时候了。 不过,虽然他嘴上这么抱怨着,实则也只是吐槽一句罢了。 他从屋檐上跳了下去,看着那些头发衣服都打散了的弟子,再扫了眼地上这些残肢断骸黑红混杂的血,道:“小的们, 方才可有人受伤?” 巡逻队的队长上前一步:哽咽说道:“大殿主, 有三位弟子被那异魔附身,已经死了,其他的人因华容剑仙来得及时,没什么大碍,只有几位师弟受了些轻伤。' 天枢剑圣点了点头,道:“受轻伤的弟子过会儿回去领些丹药,其余的弟子,待到交接巡逻之后,随我一起回宗门述职 是!。 M作者闲话: .! 583玄之归来 当日,整个缥缈城加强了巡防:就连秦城主都亲自出马,带着城中护卫四处巡逻,生怕再有异魔在城中杀人点火。 表示危机解除的鼓声到了夜间都不曾再响起。 万法正宗的剑神殿内,晏天痕时不时地抬起头朝着门口望去,眸色之间有些不容忽视的焦躁不安。 倒是天枢剑圣很是淡定,他看着晏天痕,道:“阿痕,方才我与你所讲的有关《枯荣》的修炼秘诀,你可记住了?” 晏天痕深吸口气,点点头道;“记住了。” 天枢剑圣道:“你在修炼一道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非但是丹道,包括杂道和剑道,你若是愿意潜心修炼,都能达 到一个相当高的境界。 曼天痕从未听人这般夸耀过他:当即便微微一怔,道:“多谢剑圣看重。 天枢剑圣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也并非夸耀,而是如实相告罢了。但你要知道,你可修多道,便说明多道都 不可能修成这世上最顶尖的高手,除非有一日你破茧成蝶,彻底脱离凡胎,成仙成圣。” 晏天痕深以为然,但又不以为意,说:“我并未打算成为天下第一,殿主,我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天枢剑圣打量着他,道:“你倒是与我想的,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晏天痕便笑了笑,说:“倒是天枢剑圣如今给我的感觉,和之前有不小的区别,之前我当剑圣为师兄,如今我当剑圣为殿主,剑圣在我心中的形象,突然高大了不少。” 天枢剑圣道:“师兄亦或者是殿主,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个名头罢了,说回这枯荣》,我之所以单单挑了这本给你修炼,最大的一个原因,便在于《枯荣》的成书者,是一位魔道中人,他原本是一名正统的剑修,后来入魔便成了魔修,对于道统和魔道之间,颇有体悟,所以便自创了这本《枯荣》,只是这些年来,还不曾有人真正将这本秘籍,练入臻境。 晏天痕道:“我也翻看过秘籍,总觉得没那么深奥困难。 天枢剑圣扫了他一眼,说:“你这话说出去,是要挨打的,剑神殿的这些师兄师弟们,不是没人打过这本秘籍的主意, 奈何天生便有血脉缺陷,不得法门,你半人半魔,又是炉鼎之体,自然是练起来事半功倍,轻松容易多了。” 晏天痕便笑了起来,说:“现在看来,当半魔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不过,宗门对于魔,倒是挺宽容的。” 天枢剑圣道:“宗门也不是没出过魔修,只是不多罢了。万法正宗既然标榜着有教无类,自然不可能将任何一个末做过 大奸大恶之事的求学弟子,拒之门外,只是魔族常年都在北方之北的七域之中生存,对人族到底还是有几分排斥之心的,鲜少会来万法正宗求学问道。 晏天痕禁不住真心实意地称赞道:“有万法正宗坐镇九界,道统的火种,必将永不熄灭。”天枢剑圣笑道:“还是世子说话好听,不如我们继续说一说《枯荣》... 晏天痕见他还想继续说道论法,当即便开口说道:“更深露重, 殿主也该休息了。天枢剑圣看了看天色:道:“也是,今夜你就睡在这里吧。”晏天痕一愣,道:“为何?” 天枢剑圣说:“今夜万法正宗闭山,不准任何人外出,正值此乱马交枪之际,你莫要随处乱跑。”晏天痕觉得莫名,道:“我只是回去睡觉啊。” 天枢剑圣道:“华容剑仙临走之前,让我在他回来之前,将你牢牢看在眼皮子下面,我可不想他再抓住我的把柄。晏天痕: ....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他还真是了解我啊。” 晏天痕在听那些正面碰上异魔的弟子们回来之后,眉飞色舞地说起与那些异度战斗的场景,突然觉得异魔并非那般不可战胜。 他又被天枢剑圣叫到了剑神殿的偏殿之中,告知了蔺玄之一路追随异魔朝着西方而去的事情,当即便觉得心神不宁, 坐立难安。 若不是因为天枢剑圣非要拉扯着他问东问西说天道地的,晏天痕早就已经偷偷溜了出去,寻找蔺玄之去了。 天枢剑圣见他竟是真有这个意思,说:“华容剑仙剑法无双,虽然还未入圣,但也只是临门一脚的事情了,你若是这个 时候去找他,岂不是给他添乱?” 晏天痕聆听教海,却死不悔改,道:“我心中挂念着他,在这里干坐着更难受,况且,我身上有不知多少保命的法宝, 就算打不过那些异魔,逃跑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况且,你竟是让他一个人去那等危险之地,他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也没人知道。 “你小子倒是胆大包天,口口声声叫着我为殿主,却敢不分轻重地数落我的不对。”天枢剑圣冷笑一声,道:“真以为有 华容剑仙当靠山,本股主就不会将你怎么样了?” 晏天痕眨眨眼,点点头说:“是啊,华容哥哥若是回来之后,发现我少了根头发丝,想来都是要生气的,他一生气,大概就要回到小蓬菜,闭关不出了。 天枢剑圣: .... 天枢剑圣有种被强硬地塞了一口狗粮的感觉。 天枢剑圣刚想说小屁孩儿别嚣张,忽而殷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大哥!“晏天痕见到来者,刷地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撒腿便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蔺玄之面色隐隐发白,他反手将殿门给碰上,单手按在了门上稳住身形,晏天痕冲过去便扶住了他,一眼便看到蔺玄 之左边的衣袖上浸出来的血迹。 "我去了西边,到了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蔺玄之任由晏天痕扶着他,给了他一个不碍事的眼神,喘了口气,抬头对天 枢剑圣道:“我一 路追到了缥缈城外三百里的海中,那异魔已经霸占了一片海域,俨然已经成了气候。” 天枢剑圣见状;脸色一变,方才那满脸不正经的调笑全然不见。 “你快先别说了,这是哪里受了伤?我找人来给你疗伤才是正经!”天枢剑圣一脸严肃,便要抬手召人过来。蔺玄之摇摇头,道:“皮肉之伤罢了,不碍事。” 晏天痕捋起蔺玄之的左袖,眼眶发烫地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咬着牙根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那青色透明的丹药拿出来,塞到了蔺玄之口中。 紧接着,他又拿出来另一个药盒,打开之后挑了一大坨散发着灵草芬芳的药育,毫不客气地抹在了蔺玄之的伤口上。嘶一 “天枢剑圣扯了扯嘴角,倒吸口凉气。晏天痕的手一抖,险些抹歪。 蔺玄之显然不满,对天枢道:“你莫要 随便发出声音,吓坏了阿痕。” 天枢剑圣险些没忍住骂出一句“狗男男”, 他拼命吸了口气,道:“我是想说,烨王府的疗伤圣药干金难求,不过是皮外 伤罢了,一次用这么多,太浪费了。 “浪费个毛线球!“晏天痕咬牙切齿地亲自盯着那伤口愈合,愤愤说道:“单 是外伤不会让你这样,你是不是还有内伤?蔺玄之说:“不碍事。; 晏天痕将蔺玄之推到蒲团上:态度很是强硬,道:“先疗伤, 方才我给你吃了碧霞清心丹,你快些将它吸收融合。”天枢剑圣一听碧霞清心丹的名字,便忍不住说道:“烨王世子当真是大手笔。” 蔺玄之一边打坐一边说:“有 点浪费了。” 晏天痕冷着脸道:“你快别说话了,我现在正憋着火呢,你再说就直接回小蓬莱吧,什么都别说了。”于是蔺玄之便闭上了嘴。 天枢剑圣一睑活久见的表情,调笑道:”哟,还挺凶的,奶凶奶凶的,华容你这可是夫纲不振啊。 晏天痕懒得听他鬼扯。 不消片刻,估计是碧霞清心丹生效了,也可能是蔺玄之的内伤的确如他所说,并不严重,所以他的脸色很快便恢复正常,就连手臂上原本让人看不下去的伤口也愈合了。 蔺玄之先行去旁边的屋子里面换了件干净衣服,才出来重新坐在了晏天痕身边。天枢剑圣道:“我觉得以你的道行,不该被那只异魔搞成这副模样。 蔺玄之说道:“那只异魔躲到了海里,还附着在一只海兽身上,那只海兽不知活了多少年,修为极高,它从海中跳出来便是一座小山,我寻不到它的弱点,便想要强攻,没想到反而被它的牙给蹭了一下。” 天枢剑圣面色肃然了几分,道:“西北海域那边,是我们从未涉足过得地方,我们的地盘只在缥缈城附近,传说无尽之海的尽头和极深之处,有开天辟地之时被先神封印了的邪崇,那些邪祟没被彻底绞杀,而是只能被强迫进入沉睡,若是它们突然醒过来,怕是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蔺玄之也有些头疼,道:“如今我倒是不怕那异魔能闹出什么么蛾子了,我最担心的,莫过于它们不知死活地闯入了深海禁地,将那些邪崇之物放出来,到那个时候,九界就当真危险了。” 晏天痕看了看蔺玄之,再看看神色凝重的天枢,道:“不会这么巧吧?不过是一只异魔,还能破了远古大封不可?” 蔺玄之道:“不好说。毕竟这异魔,就是天地煞气所生,本就是邪祟的一种,深海之中的那些东西,虽具体不知是何物 但也是邪崇无疑,邪祟之间,互有感应,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作者闲话: ,! 584拦路被堵[一更] 天枢剑圣蹙起眉头,琢磨了片刻,道:“这件事情,若是我们解决不了,怕是要去找北方的龙族一起解决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正有此意。 北帝龙尧一族, 真身乃是龙族,体内含有龙族血脉,即便这么多年真正觉醒血脉的族中弟子数量不到两手之数,但天性使然,他们全都亲和水,在水里面比在陆地上面快活自在。 若当真要和海底的那些海兽对战,龙尧一族势必要贡献一份力气的。只是龙族愿不愿意出手相助,还需要再做斟量。 晏天痕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蔺玄之说:“我打算过几日再去一趟西北海域,试试能不能将那只异魔给引出来,估计得把它往东海引了。' 晏天痕一拍桌子,道:“想都别想,那异魔找个能附身的厉害玩意儿也不容易,它肯定不舍得放弃那个身体,你今天都 受伤了,下次还不定会怎样。‘ 天枢剑圣道:“我倒是觉得可行,东帝的那位夫人不是马上就要来了么,引到东海也不是小事,必然要和那位稍作商量就是不知道,广陵公子到底好不好说话了,反正东皇是真的不好说话。” 蔺玄之最不担心的便是这一点了,蔺湛乃是世外之人,他的命格从头至尾都没被人看透过,也从来都不受天道控制。蔺湛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了。 “与东方界交涉之事,交给我便好。“蔺玄之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守好缥缈城,莫要再让人受伤了。”天枢剑圣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巡防还要再做布置,你先去歇息,这次交由我来布置。” 蔺玄之今日一路奔波,还在西北海域打了场硬仗,饶是身体再好,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于是他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与晏天痕一起离开了。 出了剑神殿,上了小蓬莱,晏天痕才问道:“大哥,西北海域极渊之处,究竟锁了什么东西?”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那处锁的是最为邪恶的东西,却不知究竟具体是何物。我以前和龙尧一族的一位世子交换过消息,他曾经在云游的时候靠近过西北海域,他只说那处暗而无光,海水冰冷刺骨,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到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给死死盯住,让人从心底生出恐惧敬畏之心,他不敢靠近,便很快离开了,至此再也不曾去过这处, 晏天痕双手交握着,说:“你这么一说,倒是和我在皇宫的藏书阁里面看到的禁书所说,没有太大出入。九大天族虽然 为上古遗族,但时日久远,又经过了几次天族大战,不少上古密卷都已经丢失,经历过上古神魔大战的老祖宗,要不已经 羽化登仙,要不已经陨落,想找个人问问:也很难寻到。” 蔺玄之握着他的手,说:“也不必太过担心,数万年那些东西都不曾出来,想来也不会在一夜之间跑出,更何况,天塌 了也有高个子顶着。 ”你这么一说,我却更是担心了。“晏天痕凑过去,抱着蔺玄之的腰,靠在他怀中说:“因为在旁人心中,你就是高个子 蔺玄之道:“高个子也有高个子的好,至少高个子能保护你。”晏天痕:“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想着用花言巧语来逗我。”蔺玄之道:“我也在说正经的,总归是万事有我。 “万事都有你,那岂不是显得我特别没用?“晏天痕叹了口气,说:“原本我还想与你亲热一番,但我现在想想,觉得还是将时间用在修炼上比较合适,省得你成天让我不放心,还不让我跟着。” 晏天痕刚松开蔺玄之准备转身便走,就被蔺玄之给軍新拉到了怀中。 蔺玄之低声一笑,道:“练功当然是省布料的,不过,天髓炉鼎之体若是双修,境界巩固的便会更快,阿痕要不要来试 一试?” 晏天痕美滋滋地说:“今天我在上面好不好?”蔺玄之宠溺地一笑:“好。 不过是换个体位罢了,而且那个体位,倒是更容易让他们水乳交融,更方便他引导真元之气在来晏天痕体内游走,只是,这大概和晏天痕所想,不太一样罢了。 ............ 异魔突击缥缈城事件,让原本称得上是宁静安详宛若世外桃源一样的缥缈城,一下子变成了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之地。第二日,虽然城中的禁令已经击鼓暂时解除,但大街上仍然空荡荡的,连个人都看不到,像是一座空城 。 晏天痕在魂盘之中修炼了十日,到了上课时间,便离开了小蓬莱。 今日上的是丹门的课程,晏天痕莫名发现,原本总是喜欢找他麻烦的童子书那一群人, 竟是见了他就开始绕道走。晏天痕便是很是不解。 后来问过顾如玉才知道,原来童子书在他闭关不久之后,就被祁非情寻了人狠狠闷了一顿,童子书这才安生了不少,之后晏天痕又修了剑道,甚至入了天枢剑圣的眼,更是让童子书心生惧意,再也生不出惹麻烦的心思了。 曼天痕听完之后便止不住地想,这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名头,果然只有在紫帝天都那边才好用,到了万法正宗烨王世子的名号,竟然还比不上一 句"入了剑圣的眼”。 不过说起来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整个紫帝天都之中,能被称为“圣”字的人物,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然而万法正宗的剑神殿一下子就有六个。 有实力便有底气,只要有这六位剑圣坐镇,世俗的手便永远不可能伸到宗门里来。 今日的课程有些无聊,却着实有用:是采先生主讲该如何保存灵草的完整性和可用性,不让灵气逸散。 一株灵草,尤其是那种举世难寻的稀有灵草,若是到了错误的人手中,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曾经就出现过一个不会侍弄灵草的二货,得了一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草之后,因不会保存,便将那灵草给搞成无用废草的事情。 这件事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实例,以至于每一位丹师甚至在还没入丹道之前,就听先生们痛心疾首咬牙切齿地念叨过此事。 晏天痕也很是注重对灵植的保存和采摘,所以这节课听得尤为认真,果真学到了不少新的技巧和法子。采先生布置了让大家去学院的灵田里面采摘一等级到六等级不同的灵植的课业任务, 便匆匆离开了。 想也知道,因着异魔事件,整个宗门恐怕有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了,想来采先生也是和其他三位今日无课的先生一羊,要赶去宗门议事股商量解决异魔之事了。 也难为他们在这种紧要关头:还不忘了来上课。 采摘灵草对于晏天痕而言不算困难,不过他打算尝试一下采先生教的新手法, 于是一下课便随若丹门弟子们一同前往灵田。 但还没到达灵田,便听到旁边有谁惊呼一声,众人的视线全都齐剧刷地朝着东边看了过来。晏天痕也随大流地朝那边看了过去。“这位师兄是谁? “好帅啊,我怎么从来不曾在学院里面见过他?” “那位师姐我是认识的,是西方界的鹤族世子,名为鹤莲衣,特别漂亮,据说是那一届最漂亮的女子了!” “听说鹤莲衣和莹臻总是同进同出,旁边那位...该不会是莹臻吧?” 晏天痕的视线朝着那名为首的青年腰间看去:只见那处挂着一只通体青碧透明栩栩如生的夏蝉玉坠,便知道这人恐怕 的确是莹家人了。 莹家乃是准天族,且一直都是晏家的属臣,只是莹家每一代只有几人会入世,其他人皆是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成日 与虫鸟蝉鸣相伴。 但每一位出世的莹家人,都会身居要职,比如曾经的黑鸦杀之首莹垂碧,便是莹家上一辈的出世者。莹臻已经走到了晏天痕面前,他身后跟着数位身着白袍的弟子,显然这些都是东院的师兄。 莹臻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之味,再看身后几人还染着些血迹的衣服,很容易便让人看出,他们刚刚从外面历练而归。只是,东院弟子不管贫穷还是富贵:都极为重视外表和体面,像这样身上带血还要在院内游走的情况,大概能称得上是罕见了。 初入门的毛头小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用渴望以及崇拜的眼神望着莹臻,还有几个胆大包天的盯着身姿皎然容貌脱俗丽质天成的鹤莲衣看个不停。 莹臻停在了晏天痕身前。 晏天痕身边的人都往两边退了几步。曼天痕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他眨了眨眼睛,道:“这位师兄,有何贵干? " 莹臻打量着他,冷着一张睑, 道:“你便是晏天痕?“晏天痕道:“正是,敢问师兄是哪位?” “莹臻。“莹臻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一如他的气质。 晏天痕尚未来得及再次开口询问,莹臻便冷淡地说道:“你日前与师仪做了笔买卖,如今你那丹药,可是已经给了他? 晏天痕一听,竟是和师仪有关,心中便稍稍有了底子一这人或者是师仪的仇人,想要阻止他给师仪送药,或者是朋友 不愿让师仪试药。 不过,是骡子是马,很快就能看出。 晏天痕道:“已经炼好,只是最近屡次寻师仪师兄而不见,只能暂且先搁置了。”莹臻扫了他一眼,道:“那药,师仪不要了。”晏天痕心中了然,这语气,看样子是朋友没差了。W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以及宣希一小天使的香蕉: 么么哒~,! 585被逼上山(二更] 晏天痕好整以暇:道:“不知莹师兄和师仪师兄是什么关系,你说不要便不要了?我虽然在做买卖方面没什么天分,却 也知道,我与他才是互易双方,即便是退货或者毁约,也该是师仪师兄亲自过来的。” 莹臻的面色更冷了几分,他原本便身带血气和杀气,这一下子,更是让人噤若寒蝉双腿打颤了。丹门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来看热闹。 莹臻后面的一位师兄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惹了我们老大不快,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鶴莲衣瞪了那人一眼,道:“你少在这儿起劲儿,知道这位是谁吗?不想活了?”那人吐吐舌头,耸了耸肩。 鹤莲衣对曼天痕道:“曼师弟, 恐怕你有所不知,师仪体内的蛇毒成分复杂,那蛇也极为难寻,我们这些年不知寻来了 多少毒蛇,都不曾有一样能配得上,师仪乃是我们的朋友,我听说你炼制出来准备给师仪解毒的丹药,还从未在活人身上 试过,我们自然不可能让你随意拿师仪当试药人。” 说起试药,莹臻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晏天痕可以肯定,若此时他们不在学院之内,他又不是晏家继承人,莹臻怕是要先将他揍一顿再说其他。 晏天痕想了想,道:“师兄师姐,你们这想法不对,虽然寻到毒素种类对症下药是在解毒方面极有必要的,但是这世上 解毒之法干千万万,也不见得必须知道毒物是什么才能解开。解百毒的丹药多了去,恰恰我就知道几样,还会炼制,把握还挺大,如今既然有门道,你们又何必舍近求远,非要旁的方法?' 莹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简直狂妄!解百毒的丹药的确有,却是一药难求, 就连丹涯殿的丹圣都不曾寻到丹方,难道你以为你比丹圣还要厉害?” 晏天痕笑了笑,道:“丹圣的标准,乃是修为达到地阶大圆满境,能炼制出一枚极品地阶丹药,但即便成了丹圣,也不 见得知道的丹方多、炼制的手法好。“ 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似乎被曼天痕这狂妄之言给吓到了。 晏天痕顿了顿,接着说道:“先生们的确厉害,但他们都是正直之人,所炼的丹药,全都是副作用极小、品质优秀、入 口温凉绵延的药丹,而药丹之中,若是想要寻到一张能够解百毒的丹方,本就实属不易,想要寻到丹方上面的那些圣物,就更是不易了。” “你知道便好。“莹臻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他早就已经求了丹涯殿的先生们,帮师仪炼制一颗解毒丹药,兰先生虽然极为心慈,愿意帮他这个忙,奈何丹方上需要的灵草,却是罕少能寻到的圣物。 这些年,莹臻边寻着那煞阵之中的毒蛇,一边寻着丹方上面的灵草,然而一晃多 年过去,他也还差两味药。 晏天痕说:“我也看过那性情温和的解百毒丹方,其中一样七窍玲珑火心莲”,这世上仅存一株, 便在紫帝天都烨王宫中,还有一样九重雪,据说位于九幽极渊之地,那里位于魔界和乾元皇朝的交界之处,据说鬼魅横行,乃是古战场遗址,活人不可进,死人不可出,除非是半魔,刚巧只有我能进去一这两样,说不定你一辈子都搞不到。” 莹臻的脸彻底黑了,他捏紧了拳头,道:“我便是寻一辈子又能如何?‘ 晏天痕晒笑一声,说;“师兄莫不是魔怔了?你寻你的一辈子,却不是师仪师兄的一辈子,他毒素虽然被你恶数逼到了脸上,却也止不住顺着血脉真元朝着心脏蔓延,要不了几年,师仪师兄怕是就要毒气攻心而死,哪儿等得到你一辈子?“ 莹臻额头青筋跳突,像是在强忍着怒火。 鹤莲衣脸色微微一变,生怕莹臻冲动起来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便上前几步有意无意地将莹臻和晏天痕隔开,道: 烨王世子,我们的确还差七窍玲珑火心莲和九重雪: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晏天痕往后退了一步,说:“不行,你们人多势众,我就只有一个人,若是借一步说话,我怕你们会揍我。” 鹤莲衣: "... 其他人: ... 方才你分明不是这个态度。 莹臻深吸口气,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道;“宗门之内,不可与同门动手,我不会打你。”晏天痕想了想,说:“这样好了,我找个过来给我镇场子,你们不介意吧?” 莹臻说:“你随意,让他过去东院听松阁甲字一号别院,快些别磨蹭!” 曼天痕捏了张传音符,清了清嗓子说:“听松阁甲字一号别院,莹臻要和我谈生意,他们人有点多,态度也不太好,我怕被揍,你快些来给我撑腰! 莹臻抽了抽嘴角,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传音符刚消失没多久;晏天痕面前便又幕然出现一张传音符一“好。 声音温柔,听起来略微耳熟,但莹臻一时之间也辨别不出究竟是何人,毕竟他和那人也不熟。曼天痕得了回应,眉开眼笑地对着莹臻说道:“师兄,走吧。” 莹臻扫了他一眼,带着一干小弟浩浩荡荡地带着晏天痕朝着别院走去。 东院的宿舍几种在一座山上, 山脚下是刚入门的弟子住的地方,半山腰是上一批的弟子,越是靠上的宿舍,入住的弟子进门时间便越早,山顶上就完全是先生们的下榻之处了。 因着万法正宗的弟子们,最多只能在学院修习二十一年,也就是三届,所以莹臻作为最高届的弟子,住处已经很靠近山顶了。 晏天痕进了别院,禁不住感慨还是老生待遇好,还想着等他混成老生,也得住这种宿舍。 莹臻身为学院传说,法修弟子之中的第一人,自然追随者众多,他与晏天痕在屋子里面坐定,旁边坐着鹤莲衣,周围站着四个持刀弟子,门口还站着两个,院子里面哗啦啦地有一排。 晏天痕禁不住感慨,道:“你还挺能混的,有没有打算去紫帝天都转一圈?”莹臻眼皮子轻轻一撩, 道:“我从未打算入世。” 晏天痕说:“所以才敢对本世子如此无礼?” 莹臻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是对无礼有什么误解?或者说,烨王世子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无礼是什么。”晏天痕马上摇头,说:“不想见,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莹臻面无表情道:”你方才说,火心莲在烨王府上?” 晏天痕点头,道:“干真万确,是我爹在一处秘境之中寻来的,天上地下,怕是只剩这一株了,多少人想买,我爹都不 莹臻眼眸微微一眯,道:“你想要什么?”晏天痕说:“你觉得你能比火心莲值钱吗? 莹臻说:“火心莲是无价之宝,单单一个我, 自然是比不得的。 晏天痕随意地说道:“既然你值不得火心莲的价钱,那你还和我谈什么?况且你想要的,恐怕不只是火心莲,还有九重雪,这两样加起来,把你切了都卖不到。” 莹臻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 整只手掌都像是在冰焰之中燃烧似的。晏天痕跳了起来,道:“搞什么?你是不是想打我?” 鹤莲衣被吓了一跳,也站了起来,按着莹臻的肩膀道:“有话好好说,别发火,哎呀你别这么冲动行不行? " 莹臻冷笑一声,道:“我若是绑了你,不知你爹是不是愿意拿那两样东西来换。 晏天痕的脸一黑,说:“怕是到时候你莹家要灭族了。” “莹臻你在做什么?“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只见师仪红着一双眼睛不顾那些人的阻拦冲了过来,一看莹臻这动作这要杀人的架势,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仪阴森着一张脸, 一巴掌拍在了莹臻的背心,道“我真是受够了你,你快些把人给送走! 莹臻收起了手.上的冰焰,深吸口气.平静地说道:“他竟是要拿你试药,炼制的还是毒丹,如此不怀好意心肠歹毒之人合该受些教训。“ 师仪满是无奈地说道:“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旁人无关,你莫要多管闲事。”莹臻梗着脖子,道:“我就是要管这档子闲事儿了,我就是要管。” 师仪深吸口气,说:“管也罢,不管也罢,可你不该逼着人与你到这里来,晏师弟之前使将那丹药服用之后可能出现的后果,悉数告之,毫无隐瞒,我不认为他有什么错。 莹臻抬高声音,道:“我不准!“ 师仪道:“你声音小一些,有理不在声高,声音太大反而显得你心虚了。”莹臻:“你一” “你还不由分说把我关在这里。”师仪淡淡控诉。 莹臻憋了半晌,说:“你成日和那些妖兽打交道,给它们铲屎,才赚那么点贡献点,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师仪道:“所以你就能将我关起来?“ 莹臻不吭声了。 晏天痕喜闻乐见,莹臻在他面前像是个霸王盛似的,到了师仪面前却被怼地像是个小奶猫。 晏天痕马上说道:“我使说这段日子怎么遍寻不到师兄,我的丹药已经炼制成了,早就想给师兄送过来了。 师仪便不再理会莹臻,惊喜地说道: "居 然这般迅速,我还以为要再等几日一既然如此,我便把剩下的贡献点转给你 莹臻一拍桌子,说:“这生意不算数了,你想要贡献点,我转给你便罢,那丹药你自己留着用吧!”晏天痕也一拍桌子,激动地说道:“好!”莹臻: ... 师仪: .... 莹臻阴森着睑,道:“将你的叶牌拿出来。” 晏天痕迅速将叶牌递给莹臻,只见莹臻二话不说,便将七千贡献点转给了晏天痕。 晏天痕一看便知道莹臻怕是将他们之间的交易了解地清清楚楚彻彻底底,连价钱都知道。 师仪捏紧了拳头,最终却说不出太多苛责之言,只得轻声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却被莹臻一把抓住了手。 莹臻说:“他手中有火心莲和九重雪,只要拿到这两种灵草,就能炼制出解百毒的丹药,师仪,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害你 你莫要生我的气。“ 鹤莲衣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被莹臻扫了一眼,马上说道:“是啊师仪,烨王世子手中的确有这两种灵草,兰先生已经说了,只要丹方上的灵草凑齐;他就能炼制。 @作者闲话: 感谢洋气的红毛丹小天使的笔记本和香蕉,么么么哒~ 之之的爹快来啦~ ,! 586做笔买卖 “可他凭什么要将这种圣物给你们?“师仪皱着眉头,带了几分严厉之色,道:“你们将一个孩子硬逼着带到这里,还要 动粗威胁,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莹臻啊莹臻,你这所作所为,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莹臻眼神有几分闪烁,也有几分隐忍,却终究没开口反驳。 晏天痕义愤填膺地说道:“师仪师兄说得对,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莫要以为我好欺负,我是有后台的人。"莹臻刚想冷喝一声“闭嘴", 便嗅到了一缕极为浅淡的冷 香传来。 那是宛若冰雪幽泉之地才能凝成的味道,若非修为到家,怕是很容易忽略这味道。 不知何时,晏天痕身边便多了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 鹤莲衣呼吸一窒,连忙行了个礼,道:“见过华容剑仙,不知华容剑仙忽而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剑仙恕罪!” 莹臻也满心狐疑,行了个道门礼,道:“不知剑仙大驾光临,可有何要事?” 蔺玄之扫了眼莹臻,再看了看鹤莲衣,轻描淡写开口,道:“我是来给他撑腰的,听说你们要人多势众合起伙来欺负他 "咚一“地一声,鹤莲衣一个没站稳跪在了地上。 莹臻脸色变了几变,从铁青变为苍白,最终发红,他牙齿上下碰了几下,道:“弟子不敢,弟子之事想要和世子做些生意买卖,外面闲杂人等太多,不适合谈生意,所以才将他请到了这里。” 莹臻心里面已经开始骂娘了;谁他妈能想到晏天痕叫来的撑腰之人居然是华容剑仙?他现在严重怀疑要天痕是故意在耍他,故意要看他出丑! 师仪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片刻之后,才垂眸拱手说道:“还请华容剑仙恕罪,莹臻全是因为担心我,才会做出这等无礼之事,若是要怪罪,便怪罪我吧。 晏天痕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华容剑仙只是来给我撑腰坐镇罢了,你们若是不打算动手,华容剑仙自然不会做什么,你说是吧?‘ 晏天痕对着葡玄之努努嘴巴。 蔺玄之点点头,道:“不是要谈生意么?你们打算做什么交易? 若是蔺玄之不在,莹臻当然说什么也要拿下那两样圣物,但蔺玄之在这里站着,他却是连提一提,都要斟酌一会儿。但斟酌之后,莹臻顶着压力;硬着头皮道:“我想要火心莲和九重雪,只要世子愿意与我交换,我身上无论什么东西, 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二话!‘ 师仪厉声说道:“你给我闭嘴!” 晏天痕笑了一声,说:“那两样东西,我其实是估不出价格来的,不如华容哥哥你替我估计一下 。 蔺玄之扫了眼莹臻,道:“莹家本就是晏家属臣,只是这些年来,出世之人越来越不成气候了,但隐世之人,倒是有几分能耐。 蔺玄之略作思索,道:“不如这样,一片火心莲的花瓣,要百年才能成型入药,你便为烨王世子为臣百年,不得背叛,你们觉得这样可好?“ 莹臻立刻抬头,灼灼望着蔺玄之,仿佛这位身上已经金光加身,立地成佛了。 莹臻怎可能不答应?不过是出世百年而已,便能换师仪一条命, 这世.上再没有更公道的事情了。莹臻道:“别说百年,就是要我一辈子为世子出生入死当牛做马,我也是愿意的。”“我才不要你一辈子。“曼天痕道:“既然是华容剑仙开口,那我便允了吧。” 莹臻呼吸急促了片刻:才好不容易缓下来。 没想到,他上天入地遍寻不得的两样宝贝,竟是在这里无心插柳地寻到了! 师仪微微蹙眉,没有开口。 “不知世子何时能将灵草拿来,是否需要我动身前往紫帝天都求取? "莹臻马上变了态度,极为恭敬。晏天痕哦了一声,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通体透明的丹瓶,里面有一颗挂着白霜的黑金色丹药 。 晏天痕说;“那两样东西,已经入药成丹了,一片火心莲的花瓣,一株从九幽之地采摘来的九重雪,还有其他几样能以毒攻毒的灵草一这丹方应当没什么问题,炼制出来的银霜冥丹,还是极品,更不会有后遗症,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我炼 制的药了。 莹臻: .... 鹤莲衣: .... 师仪接过那瓶丹药,手指都止不住有些发颤,道:“多谢罢师弟,实在是太谢谢你了,那些灵草那般贵重,你竟....竟是几乎白送了我。” 晏天痕摆摆手,道:“都是同门师兄弟,再说了,你是宗门里第一个如此信任我的人,我当然不能奉负师兄的信任。莹臻此时的表情,简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盯着曼天痕半晌,才强硬地从嗓子眼儿里面发出质问:“你为何要叫这种丹药为冥丹?” 晏天痕一脸无辜,说:“这名字是我爹给起得啊,他始终认为,人修搞出来的丹药,就是药丹灵丹,魔搞出来的丹药,就是冥丹毒丹,甭管都入了哪几味灵草,反正是根据人为划分的。” 莹臻面色惨然,活像是被人占了便宜似的。 鹤莲衣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睑,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还隐隐觉得惭愧一若不是他们非得去堵晏天痕的去路,莹臻也不至于答应这等丧权辱国之事。 若华容剑仙不在,这小子估计得赖账,但华容剑仙开....啧啧啧,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 师仪连番对晏天痕道谢,并答应给晏天痕及时反馈使用之后的效果。 晏天痕捉弄完莹臻,又收了个得利下属,还转了七千贡献点,便屁颠屁颠地随着蔺玄之一同下山了。 两人离开之后,师仪冷下脸来,对莹臻道:“你太鲁莽无礼了,我既然选择相信他,自然是知道他有这个本事的,你非 但不听我的话,还要将我给关在这处,自作主张地寻人麻烦一本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却又要加筹码,把自己卖了,如今你可后悔?” 莹臻惭愧地说道:“的确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也没想过,晏天痕他居然会舍得给一个陌生 人用上火心莲和九重雪。 师仪看他连脑袋都垂了下来,便也不再多做苛责,毕竟他也知道这是关心则乱。 师仪按了按眉心,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你本不愿出世,只想云游四方,如今却又要为晏家做事百年,说起来,都是怪我。 莹臻连忙走到他身旁,抓着师仪的手,蹲下来望着他道:“怎会怪你?当初你是为了救我才身受重伤,只要能换你身体 安康无忧,要我这百年臣服又能如何?更何况,莹家这一代,总是要有人入世的,我身为莹家嫡脉,自然责无旁贷,我即 便不想,族中也不会让我为所欲为。 师仪抬手,看着莹臻笑了笑,他半张脸都是黑肿的,看起来尤为可怖,但笑容却温柔真挚。 莹臻心头漾,连忙说道:“你治好之后,便不能再拒绝我了。” 师仪的手微微一顿,道:“我从来都不曾拒绝过你,虽然有时候会担心你为了我的事情,成日东西奔波,马不停蹄,过 得太辛苦。 莹臻睑上哪里还能看得出方才的冷傲?活像是一只小狗似的,故作委屈道: "是啊,你口头上不拒绝,可从来都不愿意随我同床共枕,我们都好了这么多年了,你竟是还不让我碰,这不是拒绝是什么?” 师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鶴莲衣一脚便踹到了莹臻的屁股上面,莹臻猝不及防地“咚“地一头栽倒在师仪的身上。“你嘴上少给本小姐没个把门的,本小姐看你早就不爽了。"鹤莲衣阴着脸骂道。 莹臻爬起来,冷着脸对着鹤莲衣:道:“你以为我看你很爽吗?成日追着我家师仪屁股后面跑,你不知道他是有家口的人了吗?”“ “我管你啊!“鹤莲衣一巴学拍在了桌子上,道:“卑鄙无耻夺人所爱的恶人!” 莹臻一听,不怒反笑,得意地站了起来,道:“你一 一个鹤族世子,成天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跑,岂不是最没脸没皮?若是 你爹他们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惩罚你。 “莹臻。“师仪皱眉道:“莫 要胡口乱言。 莹臻哦了一声,拉着师仪道:“你快些去服用这丹药吧,也不知道那烨王世子,水平究竟如何。 师仪捏紧了手中的瓶子,心中倒是对晏天痕又有了几分感激,道:“无论如何,他都是唯一个与我陌生, 却又愿意出生相助之人。“ 莹臻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道:“所以说,就冲着这个,我也要将自己卖给他了。” 师仪眸色一柔,道:“说什么卖给他,不过是百年而已,这百年之中,我自是会陪着你的。 莹臻猝不及防地被师仪这一通表露心迹,顿时心中大悦,同时想着:晏天痕提出这要求,他倒是因祸得福了,别看师 仪平日里对他不怎么拒绝,却也不怎么热情,总是有种随时都要离开他的意思,如今晏天痕束缚他百年,同样的,按照师仪的性子,必然这百年都不会离开他了。 这么想想,莹臻对晏天痕生出了几分真挚的感激。烨王世子,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不对啊。“莹臻又露出了几分玩味之色,道:“晏天痕 与华容剑仙的关系,何时竟然变得这么好了?”鹤莲衣翻了个白眼,抱臂而立,道:“烨王世子么,他想要同谁关系好,难道还是一件难事?” “但华容剑仙可不是个俗人。“莹臻摸着下巴,道:“算了,管他们关系好还是不好,反正都不管我的事儿,若是华容剑仙能一直给晏天痕当后盾,倒是个好事儿,主子背后势大,当奴才的岂不是也能狐假虎威了?” 鹤莲衣禁不住一脸唾弃地看着莹臻:师仪却是笑了笑,对晏天痕与蔺玄之的关系,有了几分新的猜测。 一一一*一一 那银霜冥丹虽然加了两位圣物灵草,但毕竟药性刚猛,解毒的时候药效反应极烈,所以晏天痕才刚刚用新手法去灵田拔了灵草还没回宿舍多久,莹臻便与师仪一起过来了。 晏天痕一看师仪那张脸,便笑了起来,道;“看样子,那丹药的效果还算不错。 师仪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身上那股子冷涩沉闷也散开了去,映衬着那张五官端正的脸,显得君子端方。作者闲话: ,! 587阿痕送礼 师仪笑了笑,道:“果真是极品灵丹,我才不过服用两个时辰,体内积攒的余毒使已经悉数全解,我心中对师弟极为感 谢,只是谢字显得太过轻微,日后若是师弟有要用我之处,我必然义不容辞。” 晏天痕眨眨眼,说:“没事儿,莹师兄可是付了大价钱了,说起来还是我赚了,你说是不是。 晏天痕说着,还冲着莹臻挤眉弄眼的,那样子看在莹臻眼中,恨得牙痒痒,总觉得拳头有点不受自己控制。 莹臻皮笑肉不笑说:“是啊,能在烨王世子手下当差,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事儿,只是世子准备的那丹药,药性未免太强烈了些。” 殊不知,师仪服用丹药之后,整个人都开始全身颤抖,用莹臻所观来看,怕是全身上下都如同被刀子给凌迟似的,疼 的打哆嗦,且一打就是一整个时辰。 若不是师仪强硬地拉着他不准他去找麻烦,莹臻怕是早就将晏天痕给揪过去了。 不过,好在这丹药虽然过程坑爹,但最后效果还是好的,一个时辰后,师仪脸上的那肿块便开始消肿,渐渐地就连颜色都恢复如常。 再探体内的毒素,竟是筋脉畅通,丹田稳固,像是被连根拔除了似的。晏天痕眼睛一亮,道:“师兄,那药用起来,觉得如何? 师仪想了想,道:“痛不欲生。” 晏天痕道:“这就对了,良药苦口利于病,我总是觉得那些炼丹大拿炼制出来的解毒丹药,无一不是药效缓和又缓慢,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才能解决,未免太浪费功夫,我炼制的这丹药,可是一日之内就能解决一 师兄,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师仪笑了笑,道:“再让我来一次,我可是不敢了。”那种万箭穿身的持续痛感,当真是让师仪觉得害怕。 莹臻瞪着晏天痕,大有他再说一 句就揍他一顿的冲动。师仪再次道了谢,便要与莹臻一起离开。 师仪说:“再过几日,待到缥缈城平静一些,我与莹臻便要外出历练了,若是师弟有何处用得上我们,便直接传音给我们,我与莹臻,必当及时回来。 晏天痕点点头,知道师仪这些年的修为一直都在倒退,现在恐怕是要找地方去修炼了。 “无妨,两位师兄便专心修炼,我将来即便有用得着师兄的地方,也是在几年之后了,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到底还算是风平浪静。“晏天痕说到这里,提醒道:“如今异魔出现,城中颇不平静,听说西北海域也有些情况,两位若是出门,定要 注意安全。 目送师仪和莹臻离开之后:晏天痕这才拿出叶牌,喜滋滋地瞅着叶牌上面的贡献点,顿时眉开眼笑。 那九重雪对于寻常人而言,的确是世上难寻,然而他可是在几年前就被幽冥压着进了那九幽极地,专门采摘九重雪, 如今还剩了不少;不值什么。 不过,那株在他临来求学之时,幽冥塞到他储物戒之中的火心莲,倒是没剩下几辦了,火心莲用一←瓣少一瓣,这天上 地下的,怕是很难再寻到第二棵了,绝种了倒是可惜。 于是,思来想去,晏天痕将主意打到了蔺玄之的魂盘空间之中。 蔺玄之与魂盘空间有着绝对契约,他可以将魂盘空间释放在别处,而他却不在其中。 晏天痕上了小蓬莱的时候,魂盘空间还撑着,但遍寻不到蔺玄之,想来蔺玄之方才也是百忙之中抽出一会儿工夫来给 20:34 C } 1/3 94.7% 重生之至尊仙侣 587阿痕送礼(一更] 他当后盾,事情解决之后;便又马上回去主持大局。 晏天痕倒是没有半途将人给叫走的负罪感,若是蔺玄之当真走不开,他定然会给自己说清楚,而不是勉强过来。 晏天痕心中美滋滋的念着蔺玄之的好,在那条放着重莲盏的河中,寻了泉眼的地方,将剩下只有三个花瓣的火心莲不由分说地扔了进去。 火心莲一碰到灵水,便浮在上面,已经有些枯姜的根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死为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拼命地朝着下面扎根,不消片刻便舒展着叶子,稳稳地浮在水面上,连晃都不带晃一下的。 这河流的灵气不知比火心莲生长的那处秘境浓郁了多少,想来火心莲在此处,也是可以扎根发芽,重获新生的,说不定还能再老树开花,结个果子,也好传宗接代。 若是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那就再好不过了。 晏天痕不费什么功夫的干完这些,拍拍手,一回头便看到两个小不点儿正一 左一 右地歪着脑袋站在腿边望着他。晏天痕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阿白,琥珀?“ 紫色瞳孔的小孩儿哼唧一声;说:“是的呀,我们都能化成人形了,主人也不知道送一些礼物来,大主人都已经送了化形礼物了。 阿白张口便是要了礼物,晏天痕也不觉得什么;毕竟在妖兽界中,化形是一件大事,若是有父母有族人的,化个形恐怕要整个家族都举族庆贺,哪里像是阿白和琥珀这般寒酸,竟是连个动静都没有。 这是没主的妖兽才会有的悲惨待遇,若是出去让其他妖兽知道了,阿白和琥珀,免不了会被妖兽给嘲笑了去。 晏天痕顿时深感愧疚,抬起两只手分别揉了揉阿白和琥珀的脑袋,蹲下来问道: "这段时间麻烦事情太多,一不小心便 没顾得上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礼物,给我说说? 琥珀是虎崽子的时候,总是一脸对旁人爱答不理的小样儿,如今变成了人型,虽然也是冷着一张小脸,但一张嘴就显出四颗尖尖的小虎牙,怎么看都不显凶,倒是有几分反差的可爱。 琥珀撇撇嘴说:“我什么都不想要。 ” 阿白说:“你骗人,你之前收到大主人的礼物,分明很开心的。” 晏天痕注意到琥珀和阿白的脖子上,分别挂了一个精雕细琢的青色小铃铛,之前是没有的,如今看来,大抵是蔺玄之送给他们的礼物。 琥珀红着脸,说:“哪里又像你这样找人要礼物的?我每日有妖喜果可以吃就好了,旁的也没什么想要的。” 晏天痕捏了捏这铃铛,倒是没听到声音,便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琥珀望着晏天痕,说:“华容剑仙说,这铃铛里面蕴有他的全力一击,还有一道瞬息万里的传送符,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平日里带在身上,还有蕴养妖丹、定神安眠的作用,我这些日子带着它,的确觉得修炼起来,更为顺利了。” 晏天痕一愣,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样子的法宝都见过, 一眼便能看出这铃铛等级绝对不低 ,恐怕已经至少是上品宝器级别。 蔺玄之既然拿出了这么大的礼,他这边倒是不能显得太小气了。 于是,晏天痕琢磨了片刻,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对儿看起来光彩琉璃的镯子,分别套在了阿白和琥珀藕节似的白嫩手腕上面。 晏天痕亲了亲阿白,又亲了亲琥珀,说:“这对儿镯子,可是你们主人我藏了多年的好东西,原本便想着待到你们化形之日便送给你们,只是我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么快。” 阿白和琥珀都对着镯子看来看去的。 “这镯子是做什么的?“啊白问道。 晏天痕说:”你用魂识去探一探试试。 ” 阿白狐疑地探出了魂识:刚一出碰到镯子,就被里面冲进来的一股强烈的威压给压趴在了地上,顺便还因为惊吓过度 直接变成了一只胖墩墩的虎崽子。 阿白:"!!!” 琥珀惊讶地看着阿白,又瞅了瞅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晏天痕在阿白含泪控诉之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那什么,这镯子是前些年西南兽皇来紫帝天都进贡的时候交给我的,他那时候说是要把你们两个带走培养;我这不是不同意么,所以他就只好把这玩意儿留给我了一他说这镯子上头有封印,只有白虎一族的血脉才能打开。 阿白崩溃了,道:“所以说,你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晏天痕眼观鼻鼻观心地眨了眨眼睛,说:“这不是我差点儿忘了,兽皇还说得去白虎一族的天葬之地才能有效果么,说是能提升血脉纯净度什么的,估计这儿离西南界太远了吧。” 阿白嗷嗷叫了几句”不靠谱",使追着晏天痕漫山遍野地跑。 晏天痕边跑边逗着阿白说:“你追我也没用啊,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你主人小心惹毛了我踹你屁股...“春日暖阳,人虎成团。 原本正在检查明日迎接东方界界主夫人銮驾的华容剑仙,突然顿住了脚步,先是神色略显莫测,随后便轻轻勾起了唇 角。 随行的几位都是宗i ]有头有险的人物,见华容剑仙就这般停下,还这副表情,便禁不住调侃笑道:“华容 剑仙这是想起 什么好事儿来了,难得见你心情这般好。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也难怪这些大能们感到稀罕,概因蔺玄之平日总像是个圣人似的,表情淡淡,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心情。蔺玄之心道:家中小孩子活泼调皮,他看着便觉得高兴罢了。当然了,华容剑仙自然不会这样说。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只是想到,东方来人,这可是一件大喜事了。 梅上尘笑道:“确是喜事无疑,别的不说,就是那位界主夫人与我们万法正宗之间多年生意往来给的优待,就足以让我 们倾宗相迎了。“ 于是,有关蔺玄之的话题又被轻轻带过,落到了那位称得上是传奇人物的广陵尊身上。W作者闲话: ,! 588东后广陵(二更] 东皇的皇妃抵达缥缈城的那一日:整个缥缈城的城中百姓都出门迎接,称得上是万人空巷。 他们倒不见得是真的对那位位高权重的皇妃打心眼里敬佩,但不管世俗还是世外,说起众人心中如今世上最传奇的人勿,除了能让烨王放弃大好江山不要只爱美人的幽冥魔尊之外,便是那位据说是从小世界而来、天资一般、容貌一般、背景全无却能爬到东方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的南广陵了。 毕竟,这种草根小人物逆袭成为皇妃的事迹,在整个九界还是独一份儿,哪怕是奇葩到极点的幽冥,君不见人家也是魔尊不是? 幽冥掌握着魔界三分之一的大权,还是扶摇宗上一代宗主的关门弟子,身份地位绝对配得上烨王,就是血统坑爹了点儿。 这蔺广陵,可的的确确是个没权没势没姿色的小人物,据说他以前只是个给东皇暖床的男宠,后来却步步高升,早在十年前已经被东皇诏令天下,封为东后,还给九界各大世家和宗门发了结侣大典的邀请封,在九界共同见证下,与其结为道侣,对天起誓永不分离。 那时候九界一片哗然,纷纷竞相打听蔺广陵的身份,甚至不少人都争相效仿,努力爬床,希望能够像蔺广陵一样,得到恩宠,一步登天。, 这缥缈城的百姓们虽然不出世,却听得了不少从外面传过来的八卦。 今日可是东后第一次亲自踏足缥缈城, 大家伙儿谁都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蔺湛的銮驾刚刚抵达缥缈城,城门大开迎客,他便看到了宽阔的道路两旁挤挤挨挨站着的那些往这里探头探脑 的百姓们。 甚至酒楼上、住家的高层.上也都爬满了人。 蔺湛被这仗势给弄乐了;他坐得那车厢从外面足看不到里面的,但从里面倒是能看得到外面。蔺湛朝着两侧看着,说:“呦,这倒像是动物园看猴儿呢,搞得我还挺羞涩。” 蔺湛旁边,坐着一位半脒着眼睛正在打坐的俊美男子,他一袭滚着金边绣着暗纹的纯黑色法袍,闻言撩开眼皮子朝旁边一看,脸色顿时有几分不好看。 “为何不曾清道? "玄无赦低声说道。 蔺湛一听,便知道他心情不悦:像是哄小孩儿似的说道: "这 已经算是清过道了,你看这路上都不曾有人经过,而且你 也没说你要来,他们的管制必然不会太过苛刻了,再说,他们也看不到里面,没什么的。” 玄无赦更是有几分不满,道:“难道你的面子还不够大吗?他们未免太怠慢了。” 蔺湛看他皱眉,心脏紧了一紧, 便伸手轻轻按着玄无赦的太阳穴,道:“又不舒服了吗?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你也没怎么休息,若是不舒服的话:你先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待到了万法正宗,我一个人去应付,你换个身份去他们安排得住处 休息。” 玄无赦便躺在了菌湛的大腿上,任由他从指尖儿释放丝丝缕缕的温和真气给他舒缓头痛。“你和他们说完事情,快些回来。“玄无赦道。这便算是答应了。 蔺湛道:“这是定然的。 玄无赦没再吭声,也直接忽略了那些像是看猴子的百姓。 旌旗摇曳,銮驾威仪,高大矫健全身毫无杂色的妖曾开路,东皇的禁卫军骑着高头大马在銮驾前后护送,整支队伍就连马匹抬蹄落地的频率声响都是一致;端的是令人心生敬畏的皇家威仪。 除了蔺湛之外,几位东方界位高权重的大臣也一起来了,最引人瞩目的便是穿着一身占星袍, 手持占星法杖头戴高冠的印星离。 印星离乃是东皇坐下第一 谋士,自幼修习窥天之术,传闻他能窥天机、断死生,人称神怕鬼厌印星离,概因他曾多次谈笑之间判人死期,而那些人,也的确没能活过他断的那个时辰。 印星离唇角勾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虽然看起来目不斜视,实则已经将周围打量个差不多,手指也轻轻地拨弄着一串紫色的木珠,有一下没一下的,看似非常随意,实则很有节奏。 旁边一位身着紫袍带着紫金冠的少年问道:”你算计什么呢?” 印星离呵呵笑了两声,蛮有深意地说道:“这缥缈城果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我之前便想着,缥缈城为何这么多年都能傲立于世,历经沧桑而不变,今日算是知道些答案了。” 少年来了兴趣,道:“什么缘由?" 印星离说:“这座岛下面,刚好是一条盘旋的龙脉,龙环绕着这座岛,世世代代守护着缥缈城,自然是百毒不侵了一星阑,待会儿去那座酒楼买点儿酒,听说这缥缈城的梅花雪乃是一绝。” 庄星阑一听,一双眼珠子马.上就亮了,哈喇子都快要掉下来了,道:“成啊,我能不能现在就去啊?我听说过梅花雪, 是用缥缈城中每年的初雪和开得最盛的梅花酿造而成的。 印星离道:“准备着给主子喝,你等带回来之后再说,别贪杯误事。 庄星阑说:“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何时贪杯误事过?“ 印星离就这么与庄星阑一路斗喘,又一路来到了万法正宗外的五十里处。 銮驾停了下来,蔺湛刚将玄无赦安置在车厢中的榻上,便抬头朝着外面一看一 以三殿殿主和圣人为首,连带着秦城主和其他一干在缥缈城或万法正宗排的上名号的人,全都站在了那处,摆出一副 迎宾的姿态。 为首的那位,正是一身白衣长发用玉簪束起的蘭玄之。 蔺湛的脸上露出了一片惊喜之色,他连忙拉开了帘子,从足有两层楼高的车上飘然而下,落在军队最前方。藺玄之行了个见客的道门礼,温声说道:“万法正宗蔺华容,携众位宗门长者,欢迎东方客人的到来。 蔺湛看着这熟悉的面孔,眼眶险些湿了。 只是他顾忌着场合,自然是有所收敛,也回了个道门礼,道:“早闻缥缈城乃是世外桃源,人杰地灵,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在下蔺广陵,代我家帝君向诸位问好了。” 相互见过面,蔺湛便与蔺玄之走在了一起,一 同乘坐宗i ]派来的车前往万法正宗。 这辆车乃是由六匹狮虎兽拉的:车厢四面通透,像是个移动的凉亭,几位宗门长老和蔺湛一起坐在其上说话。天枢剑圣打量若蔺湛,笑道:“当日我见你的时候,我便觉得东皇待你不一般,如今看来,我倒是挺有先见之明。” 蔺湛和天枢剑圣也算是旧识,两人说话还算随意。 蔺湛笑道:“天枢剑圣的眼光一向不错,我家东皇前些日子在我来此之前,还专门提起要我向你讨几样秘籍。”天枢剑圣最出名的其实并非他的剑,而是他的博学。 这世上的书,几乎已经被他给看完了,他见过的秘籍,比旁人吃过的五彩米都多。天枢剑圣满口答应,道:“东皇开口,那我可得好好寻一寻了。” 蔺湛道了句谢,便将目光转向坐在他身旁的蔺玄之。 算起来,他虽然一直与蔺玄之保持联系,但也有几年不曾见过他了。 蔺湛此次前来万法正宗,明面上是为了就异魔之事和这边达成共识,但实际上,只有他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和孩 子而来。 蔺湛笑道:“玄之最近可还经常窝在你那小蓬莱上,闭关不出? 蔺玄之温声说道:“最近倒是没有,正直多事之秋,总不能闷在岛上与世隔绝。” 天枢剑圣调笑说道;“说起来,自从那位烨王世子来了宗门之后,咱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华容剑仙,出门的次数直线上升,脸上的笑都不知道多了几分,倒是有些烟火味儿了。” 蔺湛一挑眉;玩味地看着蔺玄之,道:“阿痕和你相处的不错?‘蔺玄之笑道:“相处得很愉快,也很轻松。 蔺湛欣慰地点点头,道:“我这个宝贝儿子在万法正宗有你照拂,我也算是放心了。”旁边诸位顿时感到有些意外,摇光剑圣问道:“烨王世子与东后的关系... ”他是我认下的义子。”蔺湛毫不掩饰两人的关系,道:我在小世界的时候, 曾经和他以父子身份相处多年,只是来了九界之后,不曾对外公开罢了。 摇光剑圣惊讶地说道:“竟是如此,东后可太能隐瞒了。” 其他人也禁不住在心里面各有所思。 东方界和紫帝天都的关系一向紧张,据说最近东皇的探子在紫帝天都蠢蠢欲动,搞得气氛还有些紧张,没想到,烨王世子竟是还和东边有这等密切关系。 想来过了今日,这消息就会在九界传遍。 蔺湛笑道:“我知道万法正宗的规矩,弟子入学之后,家人便不能进来探亲,我也是想要借着这么个由头,来探望一番我的宝贝儿子,到时候还请诸位给个面子。” 蔺玄之道:“这是 自然,东后远道而来便是客,也是因公而来,不算是违背宗规戒律。”蔺湛没忍住在蔺玄之的脸上摸了一把,说:“小嘴儿真甜。”蔺玄之愣了一下,露出了几分无语之色。 而旁边的天枢和摇光等人,已经一睑懵逼,面面相觑一这东后 是在调戏华容剑仙? 骑着马跟在旁边的印星离见状,差点儿一双眼睛脱框而出,他背脊发凉地朝着后面看了一眼,心中默默祈祷玄无赦没看到方才那一幕。 要不然,那还得了? 印星离打量着蔺玄之的容貌,睑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作者闲话: 感谢白卡亲亲的两根黄瓜,么么哒~,! 589六道之外(三更] 庄星阑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说老印,你觉不觉的华容剑仙长得忒好看了?”印星离扫了他一眼,道:“好看的人你见的少了?” 庄星阑切了一声,说:“好意思说我,你若不是觉得他好看得特别与众不同,会一直盯着人家看?老印啊,你也忒不讲 究了,眼珠子都不眨的啊。 印星离道;“别用你龌龊的想法来猜测我,我只是觉得...这位华容剑仙很是古怪。”庄星阑才不信他说辞,道:“哪里古怪了?” 印星离微微眯着眼眸,转向前方,轻声说道:“从面相上来说,一个人长成什么模样,总是能看出些性格和命格方面的东西的,但是华容剑仙这张脸,我却推不出任何的东西来,真是奇怪了。 庄早阑啧啧两声,瞅了眼正笑容清浅看起来如沐春风的蔺玄之,再转而对印星离道: "说不定是因为你修为不到家,我听说华容剑仙早已到了小圆满境巅峰,只差一步就到剑圣级别,你可还在小圆满小成境。” 对于窥天者而言:若是不动用特殊的法则:便只能推算出同级别或者比自己段位低者的命格,印星离什么多余的法则都不借助,使单凭一双眼睛看,想要看出蔺玄之的命格来,显然不是一件易事。 印星离想了想,道:“但是我曾听我兄长说过,蔺华容的骨相非常年轻,定型的时候,怕是还不超过五十岁。不到五十岁的地阶小圆满境,这是怎样的天赋?“ 印星离已经百岁,才不过是刚刚踏入小圆满境不久罢了。而他的修为进度,已经算是九界之中的佼佼者了。 可蔺华容,他竟是不满五十,便已经步入地阶小圆满巋峰境,若当真说出去,着实会引起一番轰动。印星离暗自斟酌,只等着有机会便动用异法,为这位华容剑仙算上一卦。 到了万法正宗,自然是先要做一番宴请,不过在宴请之前,蔺湛先是问了一下住的地方,确定之后,才随着众人一起赴宴。 宴席上因着人比较多,因此并不太会说最为重要的事情,气氛还算轻松愉悦,蔺湛性情开朗洒脱,见到陌生人也不怕生,身上更是有几分爽朗大气,倒是博得了不少宗门长老的好感。 宴请结束之后,蔺湛随若剑神殿和丹涯殿的几位长老前去万法正宗参观,蔺玄之作为剑神殿如今的管事人,自然是要陪在左右。 参观完毕之后,蔺湛感慨夸耀了一番,才权进行接下来的既定行程。一千人等一起到了剑神殿中。 关上殿门,蔺湛的视线略过四院院长和三殿服主,又是落在秦城主身上。蔺湛身后站着庄星阑和印星离:以及一路护送而来的海琼城江守将。 蔺湛一看,人差不多便算是到齐了,这才开口说道:“原本我并不打算叨扰诸位,只是在东方界收到宗门烽火令之后,没出三日,便在东都发现了异魔的踪迹,庄小将军虽然将异度斩于剑下,但此事不见得已经结束,不知缥缈城这边的异魔 可有抓住?“ 天枢剑圣和蔺玄之相互看了一眼,蔺玄之看着他爹说道:“缥缈城三日之前,便已经有异魔攻击了,只是我们与秦城主商议之后,认为封锁消息更利于维护稳定,便没将此事透露出去。 蔺湛微微皱眉,道:“那些异摩, 你们是如何解决的?‘ 蔺玄之说:“杀之于微弱之时。 蔺湛说:“我来此处之前,曾和揽月尊有过短暂的消息对接,揽月尊话里话外的意思,具是要到异魔首次出现的地方,推演之后异魔的起落。“ 说到此处,蔺湛看向印星离,道: "事关重大,虽我明知万法正宗的星象台素来不对外,但我仍是想要借星象台一用。 此话一出,众人皆相互对视了一番。 星象台传说之中乃是整个九界最接近天道的地方,在星象台,上推测占卜,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是星象台已经数百年都不曾开放了。一时之间无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宗门的这些长老也不曾想到,蔺湛竟是一开口便提了这样的要求。 “倒不是我们不愿意开启星象台。“这时,宗门令判开了口,声音冷漠地说道: "而是早象台但凡开启一次, 必然是与九界生死存亡有关的大事,且要一次燃烧上万斤灵石,同时有至少三百人护阵,又要窥天者能承受天道的反噬,所以并非说开就开的。 蔺湛狐疑说道:“这么讲究?令判道:“只有更讲究。 蔺湛当即说道:“那还是算了。 ” 正准备据理力争想方设法打消蔺湛想法的几位长老:....就这般轻易便放弃了? 印星离似乎有些不赞同,道:“殿下,都已经到这儿了,这么好的机会.. “不行,若只是灵石倒也罢了,还要被天道反噬。"蔺湛不爽地说道: "天道就是个不要险不要皮的混账玩意儿,谁知道它又要怎么搞你,我不同意。 “嘶一”饶是万法正宗的长老都有些叛道离经,听了蔺湛的话,也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兰先生眼皮子一跳,道:“万法正宗临天最近,东后说话可要小心一些,莫要得罪了天道。” 蔺湛满不在乎地说道:“是天道一直在得罪我, 我何曾得罪它了?更何况,天道又不可能降罪于我,骂丫儿的两句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的兰先生: “.... 蔺玄之却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自从八年半之前他被天道坑了个彻底之后,蔺湛便对天道再也没一句好评价,甚至还专门去了东方界最高的塔顶上指着天道骂了一个时辰。 不过,也就蔺湛敢这么无所畏惧了。 说起来,蔺湛才是真正的六道外之人,饶是天道业火,也烧不到他身上。 蔺湛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只是到底是在玄无赦面前放肆惯了,一时半会儿地收不回来,他便弯了弯唇角,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去。 东方界因着地理原因,和万法正宗的交往还算是频繁,蔺湛名下的产业更是经常与万法正宗做买卖往来,即便不提异黿,他们也有不少事情可聊。 然而最终话题仍是回归到了异魔身上。 毕竟,这才是东方前来万法正宗最重要的理由。 天枢剑圣道:“若 是想知道异魔如今的规模如何,想来必须想方设法地前去大煞之地方能得知。” 蔺湛深有同感,点点头道:“道理是如此没错,但是大煞之恐怕只有晏家人知道在什么地方,毕竟当初是晏家将异魔驱 回大煞之地的。 摇光摇摇头,道:“这也只不过是晏家的记载罢了,事实上,我曾听师父说,当初驱赶异魔,将它们一举逼回大煞之地 实际上是玄族那位大能所做,并非晏家而为。 蔺湛蛮有深意地勾了勾唇,道;“这件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东皇也从未给我说过这些。”天枢剑圣一挑眉,道:“东后真不清楚?” 蔺湛道:“常言道后宫不得干政,东皇在这方面尤为忌讳,我才不想触他霉头。天枢剑圣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蔺湛都已经能代表东皇前来万法正宗了,还有什么好谦虚推辞的? 菊玄之看了看葡湛,道:“今日便先到这里好了,想来一路风尘仆仆,东后也累了。” 蔺湛点点头,道:“来日方长。” 蔺湛和蔺玄之走在山道上,他们特意避开了其他人。林中幽静,唯有蝉鸣乌兽之声。 蔺湛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么久都不去东方界看我,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这边事情太多,走不开。” 蔺湛撇嘴,说:“什么破事儿太多?你的事儿不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么?我之前就说你每天闷在个破岛上早晚得憋出病来,让你去东方你也不去,真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好的。 蔺玄之道:“至少清净。 蔺湛看着蔺玄之,也笑了笑,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道: "我发现每次见你,你都比以前帅气几分,比你父亲强多了 蔺玄之一挑眉;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话爹爹不是经常挂在嘴边么?”蔺湛老怀甚慰地点点头。 片刻之后,蔺湛关心道:“你和阿痕如今如何了?.上次他不知为何入了我的梦中,我听他说,他被喜欢的人拒绝了,还 想着哪天将你介绍给他,但如今看情况,你似乎已经主动与他联系上了?” 提起晏天痕,蔺玄之表情就多了几分丰富,道:“实不相瞒,儿子先下手为强,已经把人骗到手了。” 蔺湛: ... 蔺湛斜着眼睛盯着蔺玄之,片刻之后勾唇道:“儿子你可以呀,有你爹当年的风范,见到喜欢的就是要赶紧先下手为强不然到时候成了别人的,你就红着眼哭去吧一说起来, 幽冥和烨王是不是还不知情?” 蔺玄之道:“阿痕应当还不曾告诉他们。” 蔺湛说:“那就先别告诉他们了,烨王倒是还好,幽冥那性子要是知道了,得原地爆炸,非得杀上万法正宗找你麻烦。 蔺玄之笑了笑,没搭腔。 他与晏天痕暂时都没有告诉家人的想法,只是蔺湛从头到尾都是知情人,所以他才会如实托出,至于烨王夫夫那边,蔺玄之打算等几年之后,两人稳定了:再做打算。 有些事情,当真是急不得。 590谈起孩子! 蔺玄之垂眸扫了眼蔺湛平坦的肚子,道:“萝,你腹中的孩子最近如何?” “倒是挺能吃的。“蔺湛一挑眉,抬手覆在了小腹上,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留下这个孩子,这段日子 我每天都在犹豫。 “为何不要?“南玄之道:“毕竟是你的骨肉。 蔺湛忧愁地说:“你也知道近3 E十年前,九界窥天世家做出来的那等不要脸的事情,口口声声说什么玄族嫡长子将会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险些给玄族招来杀身之祸。那个人本应是你,也的确是你,但因着你破了五洲封印,再加之重生之时与天道的交易,导致无人记得你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你是玄族嫡长。 所有人都以为玄族第一个嫡子尚未出生,眼睛都盯着东方界一无赦与我结为道侣,紫帝天都那边其实是高兴的,至少 男人生子乃是逆天而为,无子才算正常。这些年,公开以男人之身生下孩子的,也不过是幽冥魔尊一人罢了。 若是我再生一个孩子, 他便是名义上的东方界嫡长子,按照东皇的性格,又怎会让人伤害他的孩子半分?可紫帝天都那边,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孩子一哎,这可真是一团乱麻,简直无解。” 蔺玄之想了想,道:“可是东皇几十年前使已经知道他的嫡长将会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事情, 但这都多少年了,也不见 他在意什么。 “那是以前了。蔺湛愁的头秃,说:“实不相瞒,在你们发现异魔之后,东方界便也出现了异魔,无赦解决了那些异魔之后,便要去大煞之地一探究竟。我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一个人 上路了。待到来两月之后他再回来,整个人都与以前不大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在大煞之地看到了什么,他竟是开始暗中准备,打算攻上紫帝天都,挑起战火,我问他为何,他便说那些人会害死他的孩子。我刚巧又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这么一来, 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告诉他了。 蔺玄之若有所思地道:“所以说,一切都与大煞之地有关。 蔺湛点头,道:“而且, 我发现他的修为出了些岔子,他总是时不时的头疼,脾气也比以前暴躁了不少,想来定和那大 煞之地有关。“ 蔺玄之微微皱眉,说:“之前不是说,晏家封印异魔,方知大煞之地么。” “都是晏家自己编出来骗人的。“蔺湛满脸唾弃,道:“分明就是玄九霄给封印的,否则你以为他那样一个惊才 艳艳的天才,会在封印魔尊的时候,非得以身祭阵不成?不过,根据记载,晏家也帮了一把手罢了。” 蔺玄之又问道:“大煞之地在何处? " 蔺湛摇摇头,说:“我问了,可他说什么也不告诉我。” 蔺玄之沉默了片刻,道:“丹涯殿的兰先生,歧黄之术一向不低,不如让他择日去一趟东方界,替东皇问问脉。”蔺湛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已经将人给带过来了。蔺玄之微微一挑眉。 蔺湛摸摸鼻子,说:“不过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一界之主轻易不能离开界内,更不能随意与世俗之外的万法正宗有联系,这我都清楚,所以我让他藏好了身份;轻易不要让旁人见到他。” 蔺玄之看着蔺湛,说:“恐怕来治病是其次,不想让你离开他的视野范围,才是最重要的吧?”蔺湛笑骂道;“你这臭小... 蔺玄之道:“阿痕听说你要来,很是高兴,不如随我去见一见阿痕?' 蔺湛点点头道:“我来这里,自然是要见他的,我差人打听了,他去了东院是吗?'蔺玄之点点头:说:“不过,现在应当在小蓬莱上。” 蔺湛: .... 他儿子倒是手快。 蔺湛与蔺玄之一起上了小蓬菜.魂盘空间之中,晏天痕正在刻苦练剑,只是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根竹子削成的剑罢了 见到南湛,晏天痕马上收了式,走到葡湛身边,乖巧地叫了一声小爹爹。“想我了吗?“蔺湛问。 “自然是想的。“晏天痕说:“天天都在想。” 蔺湛摸了摸晏天痕的脑袋,老怀甚慰地说道:“比以前高了不少,还是这般乖巧怜俐。 曼天痕晃了晃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爹爹应当说我成熟稳重才对,毕竟我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南湛....噗!‘ 蔺玄之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晏天痕扑过去抱住蔺湛,撒娇说道:“爹爹,我想吃你做的炸芋圆口水鸡和桂花莲藕了。”说着,晏天痕还吸溜了下口水。 蔺湛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崽子, 我看你不是想我,而是想这些吃的吧?" “是的呀。“一个玉童走了过来,仰着小脸望着蔺湛,说:“他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流了口水,醒来便说小爹爹择日便来,定然有口福了。“ 蔺湛见到小童,顿时惊讶地一挑眉,道:“这不是阿白么?怎么这么快便化形了?” 阿白有几分得意,说:“在魂盘里面呆的时间久了,自然修为提升的就快,而且,小主人这不是已经破了玄阶,我和琥珀与他有契约,也算足搭了顺风车。” 蔺湛心中欣喜不已,大手一挥;道:“你们去找食材,今儿晚上我亲自动手,让你们尝尝大天朝的美食。”阿白欢呼一声,撒欢便拉着琥珀朝着山中跑去。 魂盘中养了不少妖兽,都是放养的低等妖兽,平日里都是阿白和琥珀的放养生食,如今倒是能用来入菜。 蔺湛看了看河对岸的果树林,道:“玄之,你去摘一些果子来。 蔺玄之翩然离去之后,晏天痕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有些忧愁地望着萄湛,说: "爹爹,我有一件事情,思来想去,心 里面总是觉得解不开。“ 蔺湛摸摸他的脑袋,说:“我方才便觉得你总是欲言又止,现在将玄之支开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晏天痕一双清透的眼眸望着蔺湛,道:“爹爹, 你之前说你有了身孕,可是真的?” 蔺湛说: "这事自然是真的,只是千万别让旁人知道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爹爹,起初我知道你有了身孕,心中特别高兴,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华容哥哥的双亲便是你和义父。待到我知道一切之后;便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一 爹爹,你说我是不是个特别自私的人?” 蔺湛微微一怔,望着晏天痕的眸子,道:“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说起来,玄之从小就没得到过东皇的关怀,又总是命途坎坷,心思也要比寻常人重了不少,我若是此时再生下一个孩子来,他势必会得到我与东皇的全心宠爱,这样两相对比到底是对玄之不公。 晏天痕扁了扁嘴巴:说:“大哥嘴上不说什么,可他心里面难道真的就不会难过吗?爹爹,我心里面难受的很,可我也想要一个小弟弟,怎么办啊?“ 蔺湛抬手摸了摸晏天痕微红的眼角,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望了眼果树林子,才说道:“阿痕, 你有没有想过,我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是如何来的?” 晏天痕说:“是你和义父造出来的。” 蔺湛敲了下晏天痕的脑壳,说:“笨,若不是我吃了能够孕子的丹药,又怎可能以男子之身怀孕?。 晏天痕一愣,说:“你是有意怀上这个孩子的?" 蔺湛点点头,道:“若是我诞下这个孩子,他便会是预言之中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此一来,所有的视线,全都要落在这个孩子身上了。那么玄....自然无人再关注。’ 这些年来,九界天族哪个没在盯着蔺湛的肚子?哪个没等着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降 世?紫帝天都的国师每日都在盯着星盘,想要窥测出玄族嫡长何时降世,却不得法门。 蔺玄之性情虽然低调,但是他行事却是难免高调,想要从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之人,只多不少。 晏天痕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可是,大哥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事情,若是他不说,我们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 蔺湛摇摇头,道:“瞒不了多久的,那些人之所以还没查到,不过是因为你师尊用了欺天之术,将玄之的星盘命格给藏 了起来,他从三年前便已经提醒我,如今印家已经在想方设法地查询玄之的命星,欺天之术怕是撑不了太久,一旦迷霽散去,星象重现,玄之的身份便会彻底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曇家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蔺湛看着晏天痕,深深地吸了口气,说: "玄之如今还不够强大,他甚至还未成圣,我生怕他哪日便会被人识破身份,受人追杀,来不及成长便折在其中,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使个障眼法,让那些人将视线,从玄之身上移开。” 若是蔺湛有了个孩子呢? 这个名义上的玄族嫡长子,将会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足以让整个九界都为之沸腾了。晏天痕从头到尾都没想到蔺湛竟是有这样的心思,他禁不住想要倒吸凉气。 "可.是...天痕的视线下移,落到了蔺湛的肚子上,他皱着眉说道:“爹爹不喜欢这个孩子吗?他也很无辜啊,若是有人要害他、要欺负他,又该如何?” 蔺湛轻轻抚摸着腹部,道:“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 3)(ε *)蔺爹的确是开挂一般的存在啊~ ,! 591深夜交谈(二更] 晏天痕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他还没有孩子:所以感受不到为人父母这种全心全意为孩子着想的心思,只觉得蔺湛称得 .上是机关算尽,各方因素都考虑得周全,还非常大胆。 虽然蔺湛并未明说,但晏天痕也能想到一待到孩子出生之时,他会请印家人,很有可能是印星离,将这个孩子的星盘 同样用欺天之术,或者其他什么法子给隐藏起来,亦或者是让他的命格显现的像是济世明星。 做戏要做圈套,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人死盯着蔺玄之不放了。 而蔺玄之可以利用这争取来的几年或者几十年时光,提升道行实力,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而无畏。然后呢? 曼天痕禁不住捏紧了拳头。 “历史上,乾元皇朝的继承者,十有八九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晏天痕动了动喉头,道:“还剩下的那十之一二,是后面的顺位者,将前面的顺位者悉数灭杀,才成为天道所承认的第一顺位,才能将自己的姓名写在三皇柱上。” 晏天痕和蔺湛对视着,轻声说:“可如今晏家当家,晏家对那个位置,也志在必得,纵然我不愿意坐上去,族中那些人 也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不争,还会有其他人争,甚至会有人逼着我去争。可大哥却是第一顺位者,那个位置,理应他座,他若是不想座,后面的人便会杀了他,得到名正言顺的继承顺位。 他突然觉得周围的风有些凉,之前脑子里面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多想的东西,就在方才,一下子便像是海上点亮了灯塔似的,莹莹然然地亮了起来。 蔺湛带了几分浓稠的无奈,看着晏天痕,道:“所以说, 我要从现在开始末雨绸缪。只因玄族和晏族,或早或晚,在这代的继承顺位排下来的时候,便注定终有一战。或者改朝换代,或者杀了玄之,烨王和东皇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许多年都不曾再见面了,只怕来日刀剑相向,心中不落忍。 晏天痕禁不住倒吸口凉气,心中越发觉得沉闷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就这么明白了为何他每次想要去东方界找蔺湛的时候,他爹都会想方设法地阻挠。不是因为感情不好,而是因为有些事情,不得不提早斩断。蔺玄之带了不少灵果回来,且已经清洗干净。 他知道蔺湛要来,便提前在魂盘空间的小屋里面准备好了烹饪用品,蔺湛做起饭来得心应手,翻炒煎炸行云流水,香味儿很快便飘了出来。 自打蔺玄之回来之后,晏天痕和葡湛便绝口不提之前说的事情,自家人吃饭,自然要说一些高兴的事情。一顿饭也算是其乐融地吃完了,晏天痕打了个哈欠,捏了个净身咒,便离开小蓬莱前去东院休息了。 晏天痕走后,蔺玄之问道:“爹,你和他说了什么,他这一 晚上都不怎么高兴。虽然晏天痕脸.上在笑,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蔺玄之:他一眼便看穿 晏天痕的低落。蔺湛品着灵茶,道:“他想明白了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你代表着什么。 蔺玄之一顿; 收了那些盘子放到阿白脑袋上面,由它项着送到溪水边清洗。 “还能代表什么,不过是个名头罢了。“蔺玄之也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我不想坐那个位置,难不成还会有人逼着我坐不可?“ 蔺湛撑着下巴,看着蔺玄之道:“宝贝,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晏家对我们虎视眈耽,又在暗中与其他界加强联络, 甚至今年对东方界的雀灵的税赋,都重了一半。烨王夫夫不欲对东方界动手,但那位坐在至高位上的尊皇呢?他忌惮东方 也忌惮你父皇,更是忌惮那个不知何时就要出现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东方界?” 蔺玄之微微蹙眉,道:“我倒是觉得,尚不至于如此。” ”尚不至于?“蔺湛声音凌厉了几分,道:那你可否知道,异魔为何不出现在别处,偏偏首先出现在东方界内?” 蔺玄之心头一跳,不可置信地望若萄湛。 蔺湛眸子沉沉,捏紧了杯子,道:“你父皇去了大煞之地,他虽然并未告诉我在其中看到了什么,但带了一身重伤回来 才没歇息几日,便秘密宣了庄星阑和印星离两人,一个整合军队,另一个去窥寻最适合出征的日子,他提起异魔便脸色凝重,只说这是继承人之祸,这其中,那位尊皇究竟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但天知地知。‘ 蔺玄之抿起双唇,沉黑的眸子里面,带来浓重的、令人看不透的意味。 “爹的意思是,此次异魔出现,与紫帝天都那位有关?”蔺玄之问道。 蔺湛言简意赅地说:“我只是猜测怀疑罢了,却不知该如何去寻找证据,但即便寻到证据,又能如何?难道我们东方界 还能去寻找紫帝天都讨要个说法?且不说他们认不认账,光是异魔被释放的速度,恐怕就给不了我们去兴师问罪的时间。” 蔺玄之问道:“此事烨王可知?” 蔺湛摇摇头:道:“你父皇没说,但想来他一来可能苦无证据,二来...事情尚且在他可控范围之内,他不会轻易烦劳旁人。 杯中的热茶已经冷却,蔺玄之慢慢啜饮着:一杯茶用尽之后,他方才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他才说道:“我想见一见东皇 蔺湛沉默了一会儿,略显优愁地说: "我倒是一直都想让你与无赦见一 见,就算不交流父子感情,好歹也算认认人,但大煞之地的事情,他连我都避而不谈,更遑论你了,说不定他会认为你有意接近他,对你生出隔阂来。” 蔺玄之道:“他不愿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倒是不见得不会告诉旁人。 蔺湛叹了口气,想了想,很是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我也不想让你插手,你既然已经身处世外,那就好好的在万法正宗待着,别成日想那些有的没的。‘ 蔺玄之:“不想不行啊,我也不知道东皇靠不靠谱,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也就罢了,若是牵连到你,我这边可就不干了 于是蔺湛便挺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说:“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把他当成过是你的父皇来看待。 蔺玄之面无表情说:“你让我怎么将他看成父皇?从小到大他都不曾抱过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与他有感情的是你而不是我。“ 蔺湛望着蔺玄之说:“你这是在怨他。” 蔺玄之轻笑道:“我没什么可怨恨他的,只是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罢了。 ” 蔺湛:“别这么说,我会难过。 蔺玄之说:“也没什么可难过的,你和他终究要有其他孩子,到时候,便让他弥补我对你们的亏欠也好。” 蔺湛心里i面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的不行,可是他又不能勉强蔺玄之与玄无赦相认一来是天道无情, 二来蔺玄之也没这个意思。 蔺玄之的倔强,倒是像极了玄无赦,谁都不能强迫他做不愿之事。 ......... 蔺湛刚关上门,便被一道大力给按在了墙上。 玄无赦压着他,低声问道:“这么晚,到哪里去了?”蔺湛说:“和华容剑仙上小蓬莱说了会儿话。” 玄无赦有些不满,道:“你对他倒是上心,之前我便发现你与他素有通信往来,你这次非要亲自前来万法正宗,该不会是为了见他吧?” 蔺湛听出了几丝醋味儿,便忍不住笑道:“怎么 可能会为了见他,我真正为了谁,难道陛下心中不清楚吗?‘玄无赦不曾与蔺玄之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他的名声,只将其当成另一个世界的人罢了。 到了他这个位置,蔺玄之即便身负剑仙之名;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蔺玄之只要不入世,便与他毫不相干,可若是他与蔺湛走得太近,那玄无赦就不会将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了。玄无赦捏着蔺湛的下巴,轻轻摩擦,道:“当真?我可是听说,华容剑仙容貌无双,风华绝代,让人见而忘俗,你觉得 如何?, “我觉得非常不错。“蔺湛眯着眼睛笑了,觉得玄无赦就这么吃着蔺玄之的醋总有种说不出的滑稱,说:“人也很讲礼数 知分寸,是个好孩子。” “哼。“玄无赦轻哼一声,凉凉说道:“你对他倒是印象极好,这么大晚上的还要随他上小篷菜,赶明儿我也得亲自去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华容剑仙究竟有多让人着迷。” ”你也一样会觉得他不错的。“蔺湛笑眯脒地说:“而且,玄之正在和咱们的干儿子谈恋爱。玄无赦微微错愕,道:“阿痕?蔺湛点点头。 玄无赦说:“这岂不是在胡闹么,他一个世外之人,走的是道统,阿痕乃是皇朝继承人,若是我们此生无子,他将来势必是要继承大统的。“ “可若是我们有孩子了呢?”蔺湛一向擅长于抓重点。 玄无赦的眸子很黑,在这只有淡淡星光的夜中,显得更加深沉。 "若我们有孩子,那紫帝天都的位置,我就要替他筹谋一番了。"玄无赦不浓不淡地说,就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不错一 样。 蔺湛心头一紧,面不改色道:“那阿痕呢?“ 玄无赦将蔺湛抱入怀中,在他耳畔说道:“我不想杀任何人,也不想争那个位置,但如今紫帝天都的做派,已经在逼着 我去争。若将来真到了刀剑相向的那一日,广陵,我只希望无论我作出了怎么样的决定,你都莫要怨我恨我。” 作者闲话: 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 592丹药大卖 自古以来,但凡涉及到权势地位之争,尤其是这种顶尖执政者的争斗,都是铁血之争,非得涉及到生死而不可终结。这个话题未免太过沉重,蔺湛在东方界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给玄无赦提起过,只是总是被玄无赦给轻描淡写地拉 开话题。 今日,他们重提此事,玄无赦第一次给了他一 一个近乎确切的回答。 蔺湛垂眸片刻,才将额头抵在玄无赦的肩头,道:“无论如何,不要伤害阿痕和华容可好?” 玄无赦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道:“不伤害阿痕,我倒是明白,但蔺华容又如何值得你如此袒护?” 蔺湛心中苦涩,却无法将实情告知玄无赦,一来是因为说来也是白说,玄无赦很快便会将蔺玄之是他儿子的事情给忘在脑后,二来...若他当真记在心中,怕是一年半载都等不了了,马上就会操刀杀到紫帝天都。 两相权衡,不告诉他,其实是以不变应万变。 “阿痕对他情深义重,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阿痕势必也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玄无赦未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是忽然觉得,无论最终他究竟是胜是败,蔺湛都不会再真正展颜。所以他向来不愿与蔺湛提起这个话题,且也始终秉持着一个原则一 “别人敬我一分,我敬旁人三分,别人退一寸,我使退三寸,但若是别人定要犯我东方,无论他是谁,我玄无赦也定是要让他血债血偿!“ .......... 自从晏天痕用自己炼制的丹药,将师仪那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毒素给清了个干净,他的这个灵药铺子便迎来了一次销 售小狂潮。 毕竟,再没有比亲眼所见,更让人信服的了。 那些原本不能入眼的养颜美容的丹药,也被迅速一抢而空,尤其是贡献点存了不少的师姐们,更是不要钱似的买买买 这天上午,晏天痕才出摊不到一个时辰,带来的所有丹药都已经销售一空了,再看他的叶牌,上面竟是总共有一 一万八千贡献点,这笔贡献点,哪怕是放在老生之中,都算是多得让人眼红了。 那些后来因来得晚而没买到的师姐们,纷纷围若晏天痕问道一 “晏师弟,你那冰肌玉骨丹,可还有存货?可还会炼制?何时才能炼制出新的丹药?" “晏师弟,我一向体寒,不知可否请你专门炼制丹药,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 “晏师弟,最近可是有空,我们不妨一起去城中吃个饭,赏个花,增进一下感情呀。”“晏师弟. . .”" 晏天痕被一堆师姐给围在其中:他拿出了个扩音的法器:道:“各位师兄师姐们,之前所有的灵丹存货都已经卖空,下一批灵丹大约要 十天才能炼制出来,初步估计有三百粒,共计六十瓶,不过,我们还同时会推出其他类型的丹药,希望到时候各位师兄师姐能多多支持,我晏天痕出品的丹药,保证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这些急着想拿到丹药的师姐们,不少都感到有些失望,但是晏天痕人在此处,又跑不了,而且十天而已,他们还等得 于是,师姐们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才三百粒啊,要不要我们提前预付,省得到时候买不到啊。' “是啊,若是有人要把这三百粒全包了,其他人岂不是一颗都没有了?” 晏天痕笑了笑,说:“师姐放心,这六十瓶丹药,规定每人至多只能买一瓶,再说了,价格可是在这里放着呢,师姐们 还是留些钱,到时候买钗环配饰,总不能光睑.上光鲜,搭配却跟不上啊。” 于是师姐们又是一阵娇笑。 不远处的几位师兄看着这边:有些泛酸地说道:“这小子可真是会讨好女人,卖什么不好,偏偏要卖女人最喜欢的养颜 “他不光会讨好女人,还会讨好男人呢,听说从他来的第一 日起,便每日都对华容剑仙纠缠不清。”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权有势,乃是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呢。”“说起来,怎么从没听说过第一顺位继承人? ” 嘘一 这事儿可不能随便议论,保不准你身边就有皇室的密探。 .... 晏天痕收了摊子,将一部分贡献点分给了祁非情和顾如玉。 两人刚开始说什么也不要,直到晏天痕威助他们说是若这次不收,他以后就要找别人合伙儿,两人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晏天痕瞅着今天赚来的贡献点,越发觉得当初用火心莲和九重雪入药,来帮师仪一把,当真是赚翻了。 ........ 来到万法正宗的第二日,蔺湛随着华容剑仙与天枢剑圣,一同参观了几个极为有代表性的地方。第一处便是藏书阁。 据载,万法正宗的藏书阁,乃是整个九界大陆藏书最多、最全、也最为高深的地方,里面大约有数万万的藏书,浩如 烟海,比其他宗室i ]派的藏节加起来还要多。 蔺湛看过几层之后,便止不住赞叹道:“我方才已经看到不下数十本我家东皇想要寻找却遍寻不来的孤本,没想到这些 孤本,竟是具在万法正宗。' 天枢剑圣也不谦虚,道:“万法正宗自万年之前开开山立派,如今已经经历过几次沧海桑田之变化,而天族虽也是上古遗族,却有些已经不是主脉,再加上战火硝烟,改朝换代,那些藏书典籍,自然会被焚毁大半。” 蔺湛极为认可,点头说道:“当初秦始皇焚书坑儒,也不过是维护皇权统治罢了。 天枢剑圣一愣,道:“秦始皇是何人?焚书坑儒又是什么意思?” 蔺湛潇酒一笑,道:“不过是一位人间帝王罢了,和晏家那位坐上尊皇之位后,便将历史篡改,毁坏不少有价值的史料是一个意思。“ 天枢剑圣抽了抽嘴角,他觉得这话他没法接。蔺湛随着天枢剑圣上了三层。 这藏书阁从三层往上:便都是些不轻易对外公开的高阶法典书册了,但蔺湛手中所持之物,足以让他阅览整个藏书阁的所有藏书一 他拿着当初玄无赦在万法正宗时求学的叶牌。 那枚叶牌并非浅绿,而是浓重的墨绿色,如同色素沉淀亿万年的翡翠。 叶牌的颜色,代表着弟子对宗门的贡献,最浅为淡绿,其次为碧绿,再次为苍绿,最深为墨绿。 不过,蔺湛对于这些拿出去便让人眼红的剑法,并不感兴趣,他朝着那楼梯看了过去,道: “可否再.上一层?” 天枢剑圣看了眼他手中的叶牌,道:“当初东皇在宗门时,曾解开了第一个地阶甲字级别的煞阵,虽然他并未告诉任何人,煞阵之中有何物,但总归是获得了宗门的最高通行令。这叶牌可是能跟着弟子一辈子的, 如今东后手持叶牌,自然在宗门任何地方,都可畅通无阻。 蔺湛将那叶牌收入手心:感觉那触肌温润的质地,道: °听说叶牌里面存留的贡献点,之后也是可以回头使用的?” 天枢剑圣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蔺湛一挑眉,道:“你们就不怕, 有人积攒了巨额贡献点, 一下子将宗门搬空? ” 天枢剑圣颇为自信地说道:“宗门也算是家大业大了,弟子们离开宗门之时,积攒的贡献点大多都会用掉,剩下的少数一部分, 也大多只是留个想念,或者留条后路罢了。即便真有人积攒了大量贡献点,那也说明他对宗门做出的贡献,值得这么多,同理,宗门理应给他们这些报报酬。” 蔺湛捏了捏那叶牌,笑了笑说道:“我方才看了看,我家东皇这张叶牌里面,共积攒了三千六百八十万贡献点,不知能换个什么?‘ 天枢剑圣: ..碳!“ 蔺湛笑眯脒地说:“既然宗门不会赖账,那我便放心了。” 天枢剑圣险些没栽倒在地上;他抹了把冷汗,脸色惨白,颤巍巍地说道:”他、 他怎会有这么多贡献点?”要知道,三千六百八十万贡献点,代表能将整个万法正宗藏丹室中的丹药,全部一扫而空,说不定还有剩余! 蔺湛想了想,道:“我之前听东皇说过,似乎是因为他临离开宗门之前,找上他们同届所有弟子,用高价将他们手中剩余的贡献点,悉数买了回来,只是这些年他与宗门无甚交道,所以一直将叶牌忘于脑后,如今看来,我这一趟可不能空手而归啊。” 天枢剑圣脒着眼睛盯着蔺湛,片刻之后失笑说道:“广陵,你可是险些当真吓到我了,我都已经是老人家了,禁不起你 这样吓唬。 蔺湛挑挑眉梢,率先迈开腿上了楼梯,道:“没意思, 这么快就被你看破了。 天枢剑圣也松了口气,跟上去说道:“宗门对贡献点也是有控制的,总数都没有那么多,一名弟子手中能有十万贡献点 已经是顶天。” 蔺湛问道:“若是到了十万呢?“ 天枢道:“那宗门会想办法让他将这笔贡献点给用出去。 蔺湛想了一下,勾唇笑道:“老奸巨猾。 天枢也笑:“不猾也不行,若是宗门多出几个如东皇那般厉害的人物,岂不是要供养不起?” 蔺湛说:“你这话我爱听,这次就不为难你了,日后多照拂阿痕使可。” 天枢剑圣说道:“这是 自然,之前我便想收他入剑神殿当弟子,只是他的功法尚未练成,还缺些火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来到了四层藏书的侧架旁边。作者闲话: ,! 593誊抄天书【一更 天枢剑圣望着这些排列整齐外面悬浮着护阵的书册,道:“若是东后有哪本想看,便将叶牌投入其中,再将书册拿出即可。蔺玄之扫了眼这些书名,道:“这一层藏的,都是那些书?各类星象占卜、心法秘籍、飞禽走兽.…枢剑圣微微翘着唇角,说:“以及九界上古藏书、史册秘闻,称得上是应有尽有有,但看你能不能看得懂了。 蔺湛将叶牌朝着一本书册扔了过去,只见一圈圈带着金纹的涟漪漾开,那本原本被阵法护着的书册,便腾然动了起来,像是有了意识似的,落入了蔺湛的手中。 难不成这还能是天书?"蔺湛半开玩笑地说着,手指翻开那书册,先是露出了略显惊讶的表情,接着便笑了。 这还真是天书。 上面的文字像是鬼画符似的,果真有些上古的历史感天枢剑圣扫了眼这本书,笑道:“这本书的名字便叫做《鬼鉴》,上面记载的是百鬼图谱和诞生与消亡,那是上古神皇编写造册,用的乃是天书流传至今,随着最后一位上古大神的陨落,又隔了数万年,已经早已无人能够看懂这上面的文字了。” 蔺湛眯了眯眸子,又往后面翻了几页,说:“的确看不懂,这些书册,可否拿出去借阅?” 天枢剑圣见他不死心,便道:“这些都是孤品,只能在这里看,却不能带出去,且这类天书复刻十分困难,一笔一划非得有多年功底才能够转印出来 虽然并未明着拒绝,但以天枢剑圣的话来看,想要复刻怕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蔺湛却是大手一挥,道:“没事儿,这边可有纸笔?”天枢剑圣有些意外,道:“难不成,东后想要亲自转印?蔺湛勾了勾唇,略显神秘地说道:“你说,我若是当真一点本事都没有东皇又何必让我来这万法正宗走上一遭呢?”天枢剑圣一挑眉梢,道:“我不能说是整个万法正宗对天书研究最多的,但必然能排上前三,我这些年,但凡有时间便会在此处钻研,至今也不过是研究了不到十本上古遗册罢了,刻印也尝试过,奈何天书着实深奥,难以还原,但凡有一点差错,便意思全改。”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天枢剑圣仍然寻来了上好的纸笔,给蔺湛铺开来放在桌案上。 蔺湛将那本《鬼鉴》摊开来放在桌子上,执起笔,看了看第一页上面的鬼画符,道:“很多年前,我在一个灵气几乎枯竭的小世界生活,我无父无母,也无亲无朋,从小过得很是不好,但后来刚巧碰到了一位能够画龙点睛的高人,他见我天资愚钝,并不教我太多法术,却将这模仿之法,悉数传给了我。” 话音未落,蔺湛已经从容落笔,他落笔的时候动作十分潇洒,行云流水再看那纸张上面,竟是已经出现了所谓的天书。天枢剑圣越看眼睛睁得越大,那笔尖笔走龙蛇,毫无停顿之处,竟是不消片刻,便几乎完美地将天书上的鬼画符给刻印了下来这些上古遗册,风格都十分简洁,不会着太多多余的笔墨来描摹想要叙述的东西,所以一整本《鬼鉴》,只有不到一百页而已蔺湛耗费了一些功夫,才将整本《鬼鉴》给原封不动地照搬下来。这等模仿之术,也一样要消耗体力,尤其是描摹这从未见过且带着上古大能残余法力的书册,更是让人筋疲力尽。 蔺湛描完之后,冷汗已经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后背湿了一大片,显然有些脱力了。 最后一笔落下,蔺湛便会心地笑了,他往后退了半步,对比着这两本书册,道:“大功告成。这复刻之本,应当是可以带出去的吧?”天枢剑圣面色复杂,心中俨然已经震惊到了极点,道:“东后藏得可真出生以来,头一回瞧见,不知教你的那位先生,究竟是何人?k是够深的,复刻之法我倒是见过,也修习过,但能够复刻天书的,还是自打蔺湛的脑海之中,浮现了一张总是笑得很痞没个正行吊儿郎当的俊美男人的脸,他勾唇微微一笑,将已经落笔便干了的那本《鬼鉴》收了起来,藏在储物戒之中,才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啊,他是个好人。天枢剑圣:“???” 天枢剑圣见他不想再说,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他有些不解,道这里如此多的藏书,为何你偏偏要挑了这本《鬼鉴》?蔺湛道:“我曾听那个大好人提起过,这世上煞气最深之地,一是亡灵众多的战场,二是封印上古大神的极渊,三是万鬼同哭的遗迹,这《鬼鉴)之中,据说会有万鬼同哭的记载,我便想着来拼拼运气。”天枢剑圣眯了眯眼眸,道:“《鬼鉴》我也曾经专门硏究过,奈何这上面的天书更为古早,和后来简化之后的天书,仍时有极大的不同,我天资愚钝,并不能看懂。只是不知这世上竟是有能看懂之人。”蔺湛勾了勾唇,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天枢剑圣心中痒的难受,说:“东后,要不然我们打个商量,待到这本书被译出,可否知会我一声? 蔺湛点点头,道:“这是自然,《鬼鉴》之中藏有玄机,若是能悉数翻译,我必会第一个告知剑圣,以报答今日之礼待。蔺湛像是漫无目的地在这千本遗册之中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轻易不出手,一出手便要将那本遗卷给拿出来,然后复刻下来。天枢剑圣虽觉得蔺湛此行绝对有深意,却也猜不到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天枢剑圣在蔺湛复刻完第四本卷轴之后,方才忍不住问道:“东后,斗胆问一句,你这究竟是在寻找哪一类的书册?”蔺湛将那张复刻的卷轴收了起来,道:“我已经拿了四本书,第一本是鬼鉴》,第二本为《山海策》,这前两本乃是我那位师父叮嘱我一定要拿到手中的,也算是有个念想,是为我一己之私。第三本为《大封隐事录》第四本为《九界封印》,这两本,是为了追查异魔的诞生之地,和化解之法天枢剑圣微微蹙眉,道:“《大封隐事录》,据说记载的乃是洪荒期间的那些人皇帝祖之间的秘闻往事,又如何与异魔能扯上干系?还有那《九界封印》,说的应当也是和那些上古大神有关的事情,你想要寻找异魔之事,难道不是应该找《志怪书》之类的杂书吗? 蔺湛晃了晃手指,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些《志怪书》之类的杂闻之中,虽然会有些许有关异魔的记载,但也只是提起来只鳞片爪罢了。传说这异魔从上古时期,便已经有了,乃是天地煞气所化,煞气与灵气同生同涨,正如同有阴便有阳一般,二者缺一不可。既然如此,那想来古早大神也定然知道这异魔,他们在记载这些上古大事纪的时候,想来也极有可能将异魔加以记载。” 天枢剑圣思来想去,道:“东后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极有道理,想不到东后对于异魔竟是有不少了解,看样子在来宗门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课吧蔺湛悠悠道:“这是自然,我又不能离开东方界太久,当然是一来到宗门就要办正事,哪里有时间到这边再琢磨?”天枢剑圣说:“我只听说界主不能离界太久,怎么东后也急着回去?”蔺湛露岀一个是男人都懂的表情,搓了搓手说:“我家东皇离不开我嘛我这走得太久,谁给他铺被暖床? 天枢剑圣:“… 本尊冷冷一脚踹翻这盆突如其来的狗粮 接下来,蔺湛抄抄停停,又拿了三本书出来誊抄。誊抄夭书的确对真元和精神的消耗极大,起初蔺湛还能连笔复刻,到了最后,他每写一笔,便要修习片刻,看得天枢剑圣都止不住有些担心蔺湛会到了临界点便一头栽下来。 不过,蔺湛的手从头至尾都是一如既往的稳而有力天枢剑圣见他如此,忍不住说道:“东后,要不要先做休息,改日再来誊抄复刻?” 蔺湛摇了摇头,没什么正形地坐在蒲团上,说:“一鼓作气,再而衰,而竭,我没太多时间在此处停留,况且这我都天眼开一次并不容易,这次我一定要将需要的书册悉数抄完。” 天枢剑圣垂在身侧手微微一动,道:“天眼?蔺湛抹了把头上的汗,云淡风轻地说:“这里面有些文字,我还是能看懂的。” 天枢剑圣心头一动,道:“如何看懂? 蔺湛说:“靠与天道之间的那一丝感应,但过了这个时候,就感应不到天枢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认字靠天眼感应的。半个月之后,蔺湛抄完了挑出来的那七本书,整个人都几乎已经脱力了蔺湛爽快地笑了两声,扶着墙站了起来,道:“大功告成了,剩下来的那些书,我就暂且不看了,这万法正宗的藏书阁,亲测名不虚传,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免费替你们打广告的。” 天枢剑圣抽了抽嘴角,道:“广告又是什么东西?”蔺湛拍了拍天枢的肩膀,道:“就是宣传,若是放到我朝,做广告可是要收费的。 天枢剑圣 我真是谢谢您啊。 藏书阁的大门因为东后的大驾,而被封锁了整整十五日。作者闲话 ! 594东皇吃醋【二更 当蔺湛再次踏岀藏书阁大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等在外面面色紧张的庄星阑和印星离。 除此之外,还有立于左侧的蔺玄之和与他对立着的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 殿下,您可算是出来了。"庄星阑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道:“你这一进去便是十五日,也不提前告诉我们,害得我们快担心死了。”印星离也微微松了口气,说:“我就说不会有什么事情,殿下岂是那等不知深浅之辈?” 看守藏书阁的那位长老凉凉一笑,说:“幸亏东后没什么事情,若是再不出来,或者掉了半根头发丝儿,恐怕您的这位下属,就要将我这藏书阁给拆了 蔺湛一听,便知道十有八九是玄无赦等不及来寻人了,便一笑说道:“长老莫要担心,若是这藏书阁被拆了,我负责照价赔偿。长老:“…"谁稀罕你的赔偿 印星离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轻声咳嗽了一下。其他人也是心里面泛着嘀咕,暗道这东后可真是够护犊子了,下属威逼利诱半天,他这主人得知之后,非但不斥责下属,竟是一开口便说出替他善后之言,简直是……不可理喻 蔺湛看向了蔺玄之,只见蔺玄之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道:“东后想来已经累了,我们先且散去,让东后稍作歇息再说其他吧。”蔺湛刚想对他再说些什么,身前便晃过一个身影,那戴着面具暗卫打扮的男子挡住了他的视线,道:“烦劳殿下快些回去休息。蔺湛有些无语地对着这身打扮的玄无赦,知道他那喜欢乱吃飞醋的毛病又犯了,便也只好说道:“我们走。” 玄无赦立刻迈开腿,比蔺湛更快地下了台阶。蔺湛 天枢剑圣:“…呵呵,东界的人,还都挺有脾气的。蔺湛有种扶额的冲动。 玄无赦是骑马过来的,蔺湛刚一下了台阶,便被玄无赦直接拦腰揽过抱着飞身上了这匹通体雪白的双翼天马,又轻轻一拍马脖子,天马便轻盈地迈开四蹄,朝着空中飞了过去。 众人纷纷仰着脸看着那天马消失在视线中,有一会儿没人说话。天枢剑圣默默看向印星离和庄星阑。 印星离心里面将自家主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却带着温文浅笑,道我家殿下与那位暗卫,关系素来不错。” 天枢剑圣心道:嗯,不错到两人可以共乘一匹马,还能搂搂抱抱的。不过,既然东皇没有明面上暴露身份,他们这些长老们也只能当成不知毕竟,东后前来宗门,与东皇前来宗门,意义完全不同。万法正宗不可与世俗有过多往来,其中一项规定便是九界界主不可入宗东皇若是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便也罢了,可若是让人知道他毫不隐藏身份、大大咧咧的来,敲锣打鼓地走,传出去可是不怎么好听至少对于万法正宗而言,他们必然少了拒绝其他界主的底气于是,纵然这些长老们心中不爽,却又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人都已经进来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将东皇给赶出去不可?“为何一去便是十五日之久?”玄无赦淡淡问道。蔺湛知他生气,便将人按在榻上,笑道:“还不是为了寻那异魔来历和解决的法子?好不哦容易万里迢迢地来这里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我誊抄了七本上古书册,这七本里面,有两本之中有对付异魔的法子,只是还需细细研究,剩下的五本之中,有三本记载了异魔的出处,还有两本,记载了封神之地,还有… 我才不关心这些事情。"玄无赦打断了蔺湛的话,道:“你开天眼,读天书,需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以后不许你这样勉强自己。蔺湛抽了抽嘴角,说:“陛下,你所说的很久,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罢了你这身体,怕是没个三年五载的恢复不过来。玄无赦冷着脸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蔺湛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也清楚。”玄无赦面无表情地和蔺湛对视着,片刻之后说:“你现在越发喜欢与我顶嘴了。” 蔺湛也学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只要我留下,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绝对不与我顶嘴。”玄无赦噎了一下,说:“男人在床上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蔺湛 玄无赦见他想要发飙,连忙求生欲望极强地说道:“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当然了,我对这句话是不认同的,至少我就不是这样的人。蔺湛看了玄无赦半晌,便禁不住噗嗤地乐了。“行了陛下,咱们俩半斤八两,老大不说老二的货么。“蔺湛在玄无赦身边坐下,勾着他的脖子,道:“你在外面等了多久?玄无赦态度有所软化,道:“从你进去的第三天,便在外面等了。蔺湛捏着玄无赦的脸,说:“下次别要再这样了。怕我暴露身份? “什么混账话,我是心疼你。"蔺湛说:“本就是想要让你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养一养身子,你特么非得给我去当望夫石玄无赦捏了把蔺湛的腰,道:“望夫石? 蔺湛马上讨好笑道:“望妻石,望妻石好吧?”玄无赦道:“这还差不多。 蔺湛对于玄无赦这种小傲娇真是没办法,想了想,道:“说起来,今日在场的那些长老,怕是看出了你的身份。 玄无赦搂着蔺湛在床上躺了下来,淡淡说道:“看出来又如何?他们若是有脑子,便不会暴露我的身份,说不定还要想方设法替我隐瞒,生怕我说出去。 蔺湛亲了亲玄无赦的嘴角,笑道:“你呀。”玄无赦翻身压住了蔺湛,近距离和他对视,轻启双唇道:“你和那位华容剑仙,究竟是什么关系?” 蔺湛心中微微一跳,故作不解,道:“怎么?我和他算是点头之交“点头之交你会单独随他上小蓬莱?"玄无赦眯起了眼眸,道:“点头之交,他会与我一样站在藏书阁外整整十多日?宝贝,你莫要将我对你的宠爱和信任,当成纵容。 蔺湛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这他妈是你儿子,但突然觉得玄无赦这语气不对啊,分明是把他当成爬墙之人了 于是,蔺湛一脚将趴在自己身上的玄无赦踹开,伸手拢了拢领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这是怀疑我和华容剑仙有私情么?陛下,古人有言,捉贼要捉赃,捉奷要捉双,你这空口白牙的乱吃飞醋便要往一言不合就往自己脑袋上种青青草原,当我是那等水性杨花的浪荡子么玄无赦 好像生气了? 居然生气了。 完了好像说的有些过分了。 玄无赦瞬间秒怂,但仍是要维持着身为东皇的面子和尊严,他轻声咳了一声,道:“当真没有私情? 蔺湛冷笑一声,翻身面朝里面躺着,说:“有,我就等着陛下什么时候翘辫子就和华容剑仙名正言顺的结为道侣在一起呢,反正我这不是已经在陛下眼皮子下面和他勾搭成奸了吗?” 玄无赦一听他这么自暴自弃,便知道两人不可能有什么私情,心中唾弃自己胡思乱想,附身过去从后面将蔺湛搂在怀中,说:“生气了?蔺湛说:“懒得搭理你。 玄无赦决定转移话题,道:“寻到《鬼鉴》和《山海策》了?蔺湛一直都在寻找这两本书,玄无赦也曾经在九界之中暗中差人寻找但最终的所有指向,都朝着万法正宗而来,若是连万法正宗都没有这两本书,那看样子九界之内,就再无第二处可以寻觅了圆了心头一愿,蔺湛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 “寻到了。"蔺湛眼眸微微一闪,道:“但不是原本,只是拓本而已。玄无赦道:“万法正宗藏书阁内,四层以上全部都是原本,怎会如此?”蔺湛悠然说道:“若是原本,我不会描摹起来这般费力,大概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拓本吧。 原本根本就不在九界,而是早已遗落在了他原本生活的地方。算了,能寻到拓本,也已经功德圆满。"蔺湛转过身来,平躺着舒了口气,道:“了却心中一桩大事,倍感轻松。 玄无赦说:“上面的天书,可是能看得懂? 蔺湛摇摇头,说:“连你这土生土长的仙N代,都未能悉数看懂,我这么个外来人,又如何全都明白?只是这些书册之中,有一些厉害的符箓阵法专克异魔鬼怪,我刚巧觉得眼熟,倒是能抽出一些修习使用。玄无赦蛮有深意地看着蔺湛,道:“我真是对你的过去,越来越好奇了诚如蔺湛所说,他乃是堂堂东方界界主,都看不懂上面的文字,而蔺湛竟是能看岀这当中隐藏着符箓图案等攻击之法,说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蔺湛对他的过去总是绝口不提,玄无赦只能暗做猜测。蔺湛笑了笑,说:“有朝一日,我总是会告诉你的。夜幕降临,蔺湛等到玄无赦岀门之后,才偷偷地爬起来飞快地朝着小蓬莱上面溜过去。 蔺玄之的小蓬莱上,此时正值白天 晏天痕正在练剑,蔺玄之正在替那些灵植浇水,见到蔺湛偷偷摸摸地跑过来,禁不住笑道:“这是怎么了,一副做贼的样子。”作者闲话 本月双更,大家不用等三更啦~ 感谢 ovewooc小宝贝的香蕉 ! 595父子过招【一更 “别提了。"蔺湛满是郁闷地说道:“你父皇也不知道怎么的,非得觉得我和你有一腿儿,之前还质问我和你什么关系,我只能趁着他出门访友,来找你说会儿话。” 蔺玄之也有几分无语,说:“他这也把你看得太紧了吧。蔺湛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啊,谁让你爹我有一言不合就跑路的前科呢,想想你父皇也怪不容易的。 晏天痕刚好吞下了最后一丝灵气,收了剑式,便朝着这边跑过来了。爹,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藏书阁,还将那些寻常人连看都看不懂的天书给誊抄下来了,你好厉害啊!"晏天痕满是崇拜地说道。蔺湛有几分得意,说:“这都是小意思了,誊抄比看懂容易多了。蔺玄之说:“也不容易,那些天书文字本身就是自带法力攻击,誊抄起来极耗费精气神,我倒是从来都不知道,爹还有这本事。晏天痕也点点头,说:“现在,宗门的所有人都在询问东后到底是何方神圣,怕是要不了几日,整个九界都该知道爹的这个独门绝技了。”行了,咱们长话短说。"蔺湛生怕玄无赦察觉什么,便迅速将储物戒之中的一叠纸拿了出来,道:“这是我从那些拓本之中抽出来的符箓和封印法诀,不管是对付异魔还是妖人,都有极大威力,旁边已经写上了我的翻译和使用方法,你们自行修习,来日必然能用得上。”蔺玄之拿过这一暨称得上是珍贵的拓纸,道:“我听说爹一共誊抄了七本天书,可是为了寻找对付异魔的法子?” 蔺湛说:“不光如此,还是要找异魔的来历。”当然,他还有其他用处,但这和九界之事,牵扯便不怎么大了。蔺玄之问道:“可是找到了?” 蔺湛摇摇头,道:“上面的天书文字,有很多关键的我暂时还看不懂,得回去查一查典籍,看能不能连蒙带猜地推岀大概来,等我那边有消息了,再直接将结果告诉你们。” 蔺玄之点点头,说:“那就麻烦爹了。” 蔺湛在这里停留了没多久,将一些修炼方面的事情交代之后,便又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从离开到现在为止,至多也不过过了半个时辰而已,而玄无赦要找的人则住在宗门之外的城主府上,自然是没几个时辰回不来的。然而,当蔺湛才不过刚刚离开小蓬莱,猛然便看到了站在岸边负手而立满目冰冷盯着他的玄无赦。 蔺湛 完蛋。 小蓬莱中。 晏天痕禁不住咂舌说:“这也太夸张了,搞得像是做贼似的,就算不是来夜会情人,让人看了也像是夜会情人了。”蔺玄之嗯了一声,道:“小气的男人。 晏天痕 看样子,蔺玄之对东皇的成见有点深啊。 蔺玄之刚打算将方才蔺湛塞给他的那一叠拓本拿出来研究一下,突然之间,整个小蓬莱都震颤了一下,显然是受到了来自外部的大力攻击。晏天痕被吓了一跳,警惕地望着西方天空上的一道银色裂痕,道:“什么情况? 蔺玄之却是挑起了一边的唇,不知何时被拿到手中的止戈剑,正发着嗡嗡嗡的铮鸣声,几乎要破鞘而岀。 “阿痕在这里藏好,我出去会会那个人。” 说完,不等晏天痕出言阻止,蔺玄之便提这剑冲出了小蓬莱。青莲九式,而且是纯正的青莲九式的威压。 动手的人,毫无疑问便是东皇玄无赦。 蔺玄之一剑破云而出,当头迎上了玄无赦的那有所保留的一击轰—-"地两朵青莲在空中碰撞在一起,苍青色的剑气发出破空的啸声呼呼啦啦,轰轰烈烈,将周围的海水炸开了花。玄无赦一袭黑衣,面具已经摘下,一张俊美无俦的暴露在空气之中,手中的那柄通体沉黑的三尺长剑正对着小蓬莱的方向,站在半空之中,狂风猎猎,衣袂蹁飞,但垂在胸前的鬓角长发却是纹丝不动,可见其修为之高深。玄无赦一身杀意,冷眼看着蔺玄之。 “玄无赦你他妈给我下来!"蔺湛身上拴着一条金色的绳子,不知是什么法器,竟是让他如何都挣脱不了。 玄无赦眸子微微一凛,道:“《青莲九式》?”蔺玄之也停在半空,手中的止戈剑正对着玄无赦的胸口,道:“算你有眼光 这些年来,玄无赦早已越发的含蓄了,鲜少会让人看穿他的心情,然而此时此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怒火,却熊熊在他的胸腔之内燃烧--《青莲九式》,此乃玄族嫡脉才能修炼的绝学,只因出现在血脉传承之中,轻易不会流出。 然而,早在他与蔺湛结为道侣,并订立了生死契约之后,他识海之中的《青莲九式》,便悉数进入了蔺湛的识海之中。若不是蔺湛告知… 玄无赦捏紧了手中的剑,那把七杀剑嗡嗡作响,战意十足,大有马上便出鞘饮血之意。 剑似主人,玄无赦与他的宝剑之间,有着绝对的主仆契约,这柄剑早在鸿蒙初开之时,便已经是玄族的镇族至宝,唯有历代族长才能够得到其绝对臣服,而这把无名之剑,在神兵榜上,是无可争议的榜首。无名破鞘而岀,强光照亮了整片被结界笼罩的小蓬莱,数朵莲花花瓣从四面八方朝着同一个目标打去,剑光闪烁,杀意喧嚣。剑如山崩,再来如断海。 蔺玄之本以为他能接下玄无赦的一招,然而当他真正和剑圣甚至剑皇级别的高手过招之时,才猛然发现,他们的差距,竟是宛若星芒之与烈阳,唯有天壤之别可以形容。 蔺玄之并不勉强,他本就是想要看看青莲九式练到六重之上能施展出来的效果,也自知不是玄无赦的对手,当即便祭出了钟罩法宝,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金色的钟罩碎成了千片万片,蔺玄之按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被真气和威压逼迫出来的血,落到了地上。剑皇之怒,势必山海倾摧,伏尸百万。 若非顾忌着蔺湛,玄无赦早已将这个处处与他作对之人,连同这蓬莱岛起埋葬在这个天地一色黑不见指的夜晚 如今,饶是玄无赦愤怒到几乎手抖,也需得念着蔺湛,暂且警告便罢,并未赶尽杀绝,只等着稍作冷静,再做计较。晏天痕马上冲过去扶住了蔺玄之,凝眸望着站在不远处提这剑一脸杀意的玄无赦。 晏天痕咽了咽唾沫,道:“义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哥……*华容哥哥,他与小爹爹的关系,不是那个样子。” 玄无赦举起剑,正对着蔺玄之的脖颈,隔空遥遥地说道:“广陵心软易骗,今次之事,只不过略作警告罢了,若是再有下次,朕要了你的命!”玄无赦!"蔺湛不知何时挣脱了那根金色的绳索,他右手颤抖地紧紧握着那绳索,冲了过来,一下子重重地将绳索摔在玄无赦的身侧,浑身气得颤抖,道:“你他妈是不是要拆伙儿?” 玄无赦一听,转眸冷冷扫过蔺湛的脸,道:“我是不是平日里太宠着你了,以至于你不断地要挑衅我的底线?回去再收拾你!”蔺湛狠狠瞪了他一眼,刚要抬脚去看蔺玄之的伤势,便听蔺玄之说道“东皇所提之事,在下自然铭记于心,时间也不早了,两位请便。蔺湛一愣,道:“玄之。” 蔺玄之对着蔺湛微微使了个眼色,道:“多谢东后挂念,华容身体无碍晏天痕叹了口气,有些难受地看了看蔺玄之,再看向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玄无赦 若是蔺湛和蔺玄之都没有说起身份的打算,必然是有其他多重顾虑,晏天痕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坏了他们的分寸。然而,蔺湛却是沉浸在莫名的难过之中无法自拔。他的拳头紧紧攥着,青筋毕露,牙根也死死咬着,恨的咬牙切齿。凭什么他儿子要有家却不能回,偏偏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小蓬莱上,一住便是多年? 凭什么他来见自己的孩子,却要偷偷摸摸的不说,竟还要被孩子的另个父亲误会? 蔺湛有一种冲动,他想要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他当真是受够了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了! “东皇。"蔺湛转过头叫了那停在原地背对着他站着,等他自行跟上来的玄无赦,声音微哑,说道:“蔺玄之,他是我的孩子。”玄无赦的身子先是一僵,紧接着猛然回过头来,死死盯着蔺玄之那从容淡定的面容 “什么意思?“玄无赦的瞳孔几乎凝成了一条细线。字面上的意思。"蔺湛冷静地说。 玄无赦身子一晃,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胸腔起伏不定,道:“你….你尔那奸夫是谁?我杀了他! 蔺湛 奸夫就在我面前,你敢冲我放狠话,有本事你抹脖子啊?"蔺湛涼凉地讥讽一句。 玄无赦彻底凌乱了。 蔺湛深吸口气,毫不妥协地与他对视着,道:“东皇若是想听,我便从头至尾地给你讲一遍,但若是东皇听了,还像是以前那样,第二日醒来便将我的话抛在脑后,我可是要生气的。 玄无赦满满收起了满目的震惊,手指微微拨弄了下拇指上的扳指,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打断了。声尖啸腾然而起,“嗖″地一声划破了整个沉寂的夜空,冲天而上的狼哨像是划破长空的一道流星似的,穿过整个缥缈城的上空,朝着东方的大海陨了下去。 作者闲话 感谢悠然大大的黄瓜,感谢 Maggie2015小天使的苹果,么么哒! 596东界之祸【二更 不好!"蔺玄之瞳孔猛然一缩,抓起晏天痕便将他带到了蔺湛身旁,道:“爹,这是缥缈城的烽火号,此号一岀,便代表缥缈城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你先带着阿痕去歇息,我要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蔺湛一把抓住了蔺玄之的手臂,道:“你身上还有伤!蔺玄之不以为意道:“不碍事,只是一点皮肉轻伤罢了,东皇陛下就算发火也是有分寸的,城中有难,我必然要前去应援。”蔺湛一抬头朝着玄无赦看去。 不必他说,玄无赦便已经将那张面具戴在了脸上,气势微微收敛,像是变了一个人。 “待我回来,这事情,你从头至尾告诉我。"玄无赦冷静沉着地说完,看着蔺湛苍白的面色,心中不落忍,走过去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道:“莫要胡思乱想,保护好自己。” 蔺湛胡乱地点了点头。 蔺玄之才将将准备朝着宗门外飞去,便收到了来自天枢剑圣的传音符一速去哨门与万眠棠会和。 蔺玄之略作斟酌,便决定依言而行。 蔺玄之在前,玄无赦在后,两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宗门哨门。在那声狼哨之后,便是急促的鼓点砰砰敲起,位置也同样位于哨门附近蔺玄之先去敲鼓那处一看,便见敲鼓之人竟是东院万眠棠。万眠棠大开大合地敲着那大鼓,双手挥地鼓点细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鼓点一轮结束,整个缥缈城应当都从沉睡之中惊醒过来,接收到这警告之声。 万眠棠敲鼓,俨然已经用上了真元之气,他扔下了鼓槌,转而对蔺玄之道:“华容,异魔趁着夜色,从西、北、南三个方向上岸,闯入了缥缈城中,如今宗门能打的,基本上都已经去城中抗敌,宗门却不能不留人,你且在这里,守着宗门吧。 蔺玄之点点头,他并不在意自己身处何处,但若是如此,他的目的,便是护住宗门了。 玄无赦站在蔺玄之旁边,轻描淡写问道:“只有异魔入侵,而没有魔族万眠棠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玄无赦道:“异魔身上的煞气,深得魔族喜欢,煞气用的妥当,一样可以如灵气一般迅速提升修为,出现在东方界的那些异魔,早已与魔族勾搭成奸,魔族自愿让异魔附身于身上,与其互利互惠,便能达到功力暴涨的效果万眠棠眸中露出了几分错愕之色,道:“具体情况,我还不知。”口中如此说着,万眠棠立刻便向哨台那边使了眼色,让这些盯梢之人马上更为细致地观察。 不消片刻,一个哨兵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脸色苍白地说道:“是魔族万眠棠倒吸口凉气,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这一战,直接打到了天亮。 天枢剑圣等前去救援之人,在打退了最后一个魔族之时,便回到了宗门至于那街道上的尸体和血,则由城主府的人专门打扫清理。这一夜,蔺玄之在哨台那处,守到了天亮,确保没有一只异魔或者魔物能够闯过宗门的防卫线 而那些缥缈城中奋勇杀敌之人,也同样是一方面保护着城中的无辜居民另一方面也是保护着宗门弟子,他们的底线,便是将这些杂碎消灭在未抵达宗门之时。 天枢剑圣身上依然干净,一点血痕都不曾沾染。只是杀戮过多,自然会带上些血腥煞气。 蔺玄之离开哨台,马上便回了宗门的议事厅。议事厅中,数位宗门应援长老,全都齐聚在此处。“粗略地数来,今夜,缥缈城竟是一下闯入了七八百只魔物。〃天枢剑圣沉着脸,道:“每只魔物身上,附着一只异魔,不要命似的往前冲,杀了不知多少人。” 这一夜,的确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缥缈城数千年的平静,被一夜打破,一朝倾覆。想来只消片刻,这个消息便会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便了整个九界,且不说外界该如何看待缥缈城和万法正宗,光是那些入学的弟子,有家有族的怕是就要让他们回家了。 蔺玄之道:“伤亡如何? 摇光剑圣叹了口气,说:“光是我见到的,便已经有不下十位城中住民死于异魔手中,想来深夜偷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出事了。”“为何这些东西,偏偏要盯着缥缈城不放?"器海殿殿主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恨不得将那些异魔给一个个抽筋拔骨:“这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见得是深仇大恨。“这时,殿门口出现了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张传书,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将那张纸朝着前方轻轻一扔,纸张便舒展开来,上面用血写出来的两个字,也清晰地浮现着众人眼前“东界之祸。” 众人都禁不住倒吸口涼气,各自心中都若有所想。殿内一时之间有些沉寂,拿来了警告血书的这位年轻长老,乃是宗门久居山中轻易闭门不出的一位长老,因他轻易不出关,本名是什么已经不可考究,只是他一向与窥天世家那边关系紧密,之前宗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出来主持大局,因此颇得人信服。 天枢剑圣盯着那四个血书的大字,道:“风檀长老,这封血书,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风檀长老淡道:“是有人送到了宗门门口,被弟子代收的,我察觉到宗门之中出现了浓重魔气,便出关收了这血书,你们这段时日,是否与东方界多有来往? 风檀长老口吻淡淡,并无责怪的意思,然而诸位三殿四院的长老听闻之后,却是都有种心虚惭愧之感。 别说多有来往了,东方界的界主与那位夫人,可是明目张胆地来了。蔺玄之开口说道:“风檀长老,东方界的确是应邀前来,但此时的起因在于异魔重现世间,且初岀之地,便是在海琼城与缥缈城,海琼城历来是东方界的边界处,东后也是应邀前来相商此事的。”风檀长老一双冷色的眸子扫过蔺玄之,道:“华容,你莫以为我成日闭关,就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了。我且问你,异魔首次出现,当在何处?”蔺玄之不卑不亢,道:“是海琼城。” 摇光忽然“啊”了一声,道:“说起来,异魔最初的确是出现在东界之中,既然那封血书上面,写了东界之祸’,是不是意味着,异魔的目标,其实始终都只有东界,而并无其他,那异魔之所以会出现在缥缈城,极有可能是因为被那位江元帅给逼过了海。” “这么一说,难道从头到尾,异魔攻打缥缈城,都是因为我们邀请了东方界的尊位者前来此处?” 在场的都是人精,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窍门所在。蔺玄之眉目微微一沉,道:“但异魔第一次杀上缥缈城,东方界还不曾前来此处。” 却也已经在前来缥缈城的路上了。”玉衡剑圣皱了皱眉头,道:“只是,异魔唯有领主级别的,才有真正的类似于人的意识,这封血书若当真是出自异魔之手,恐怕那异魔,已经不是轻易能够消灭的了。”风檀长老扫过在场诸人,道:“我来此处,是为了递交血书,至于其他究竟是要与异魔宣战,与东方界为伍,还是要从今日起,作壁上观,重新封岛,你们自行决定。 说完之后,风檀长老转身便要离开。 风檀长老慢走!"一位看起来略胖的丹涯殿长老开口道:“如今宗门之中,能真正主事之人不多,其他几位大长老都在闭关,风檀长老身份资历都够,不如便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风檀长老微微侧眸,眼睫低垂,道:“宗门还未到非要我岀面做决定不可的地步,你们想怎么来,便怎么来,但我只说一句—一万法正宗从前不插手世俗帝位之争,今日也一样不会插手,谁若是敢坏了规矩,我便亲手处置了他!” 说罢,风檀如风而去,正如他如风一般的到来。于是,议事殿内很快便分成了两派。 派主张与异魔死扛到底,让这些邪祟之物见识一下宗门厉害,宗门不是它们说威胁便能威胁的地方。 派主张马上封岛,让缥缈城重新回归之前与世隔绝的状态之中,至于东界銮驾,来此多日,也到了该启程的时候了。天枢剑圣听完了两边人的争执,思索了片刻,才说道:“风檀长老临走之前,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蔺玄之微微垂眸,道:“他的意思是,东方界这次受到异魔攻击,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且应当是因为皇朝储位之争玉衡剑圣原本是主战派,但听完此言,他便犹豫了,道:“若当真是储位之争所致,那我们还是莫要插手的好,毕竟,缥缈城本就不该站在任何-界那边。” 摇光剑圣扫了玉衡一眼,说:“你这话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你不能只想着因,还要想着果啊。不管那异魔是否有人刻意为之,它们都是大煞之物,乃是九界所有人的敌人,更何况,它们还杀了缥缈城不少人,难道就因为句东界之祸’,就让我们宗门的弟子,和缥缈城的百姓,白死了么?“摇光剑圣说的有道理。“兰先生点点头,说:“即便是东界之祸,但若是谁放出了异魔,便是与整个九界为敌,我们万法正宗,也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可插上手的。”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苹果,以及爱吃小饼干亲亲的黄瓜,(3)(e*)! 597封岛【一更 南院的何院长沉思着说道:“自古以来,我们都是无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那些异魔找上门来,我们自然要杀个干净,可若是异魔上门,是因我与东方联系紧密,若能保证一旦联系断开,异魔便会退却,倒也可以接受天枢剑圣一挑眉,斜睨着何院长,道:“何院长,我们何时也要对异魔做出退让了?” 何院长说道:“并非退让,而是若只是私仇私怨,便说眀还不至于到了我们非出手不可的地步,万法正宗一向与世无争,一向是九界最后的盾牌没必要这个时候便硬是插手,如此一来,非但会破了规矩,还会让天下之病诟,日后,宗门再拒绝各界求助,便没有底气了。”很快,这些宗门执牛耳之人,又进行了新一轮的辩论。异魔一事,说来也大,可若当真只针对着东方界,说来也小。有了这血书凭证,再加上方才风檀长老之言,争辩之后,殿内打算封岛的呼声更高一些。 “我们这些人说来说去,各执一词,也都有理有据,但从宗门利益而言封岛是势在必行。”黎先生按了按额头,淡淡说道。天枢剑圣点点头道:“这话我倒是无法反驳,华容剑仙一直都不曾开口不知你是如何作想?” 蔺玄之看着天枢剑圣,淡声说道:“封岛。”天枢剑圣微微蹙眉,道:“华容剑仙,你可不是怕事之人。”蔺玄之轻描淡写道:“界內事,界內闭,异魔之祸,祸起东方,本就与缥缈城无任何干系,那异魔最初十有八九也是误闯误入此处,第二次,极有可能是因要报复,我们与东界本就不该有过多牵扯,如今又该如何做,其实不必多虑。更何况一 蔺玄之隔着镂空的窗子,望着外面的涛生云灭,道:“东方界的內政不会愿意让我们插手,他们并未向我们释放求救的信号,我们便只当做不知便可。” 说来也是,东皇玄无赦那般高傲的一人,自然不会轻易低头寻人求助,他也不愿意麻烦旁人来替他解决问题。 摇光“呀”了一声,暗自松了口气,说:“华容剑仙,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我们还需得在这里争执什么?” 众人想了想,事情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只在这里不停琢磨着是不是要插手帮忙,却不曾考虑过东方界那边有没有让他们帮忙一起下水的意思。 倒是蔺玄之一语中的,惊醒梦中人。 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争执的了,诸位宗门长老终于在考虑到玄帝大概不屑于寻他们帮助这一重要关节点之后,一边倒地选择了将异魔交给东方来解决。 蔺玄之作为与东后有些交情的“关系户”,便被推出去顶缸了。当天中午,在这次讨论结束之后,蔺玄之便自行去寻了蔺湛。这种事情,若是换个人就很是难以开口,毕竟当初向九界发烽火令的是万法正宗,如今东方界好不容易来人与他们相商讨伐异魔之事,却又因着最终发现与自己无关,全是对方的锅,而做出这等赶人的行当,说出去就有些丢人现眼,还生怕当真得罪了蔺湛。 不过,蔺玄之倒是对蔺湛的性格很是了解,他便将宗门收到那一封血书事,和盘托出。 蔺湛听完,倒是十分淡定坦然地说:“你父皇最初便不同意我来缥缈城是我想来这里见见你,再寻一些书册,说起来缥缈城之祸也的确是东方界带过来的,我们理应早日离开此处。” 蔺玄之到底是关心蔺湛,微微蹙眉道:“若是异魔大举出现在东方界到底是会影响东方安危,不知你们可有应对之法。”蔺湛说:“你父皇早已经安排了守城布防,况且紫帝天都那边只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他也不至于当真仅凭这一招,就将东方界压得无翻身之地 蔺玄之点点头,道:“不说这个,昨日我离开之后,你和他…有说些什么? 提起这件事,蔺湛也是一脸愧疚,他摸了摸蔺玄之的脑袋,黑着脸说“我趁着昨夜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 蔺玄之微讶道:“他会信?” 蔺湛:“他若是敢怀疑我的话,日后就别想上我的床了。蔺玄之:“… 蔺湛:“我生怕他一觉醒来会忘了,所以就软磨硬泡地让他亲手将重要的信息抄在纸上,我决定以后每天都让他看上一遍,这样他想忘都忘不了。蔺玄之着实佩服,心情也十分复杂,说:“也真是不容易蔺湛在蔺玄之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父皇很开心,之前还硬是想要去找你,但被我拦住了,我告诉他,除非他将之前一切有关于你的事情全部记起来,否则我绝不会允许他来打扰你的生活。当然了,你要是想见他,那随时可以。” 在蔺湛心中,到底是更偏向儿子一点,概因儿子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太多太让蔺湛心疼了。 蔺玄之想了想,说:“那还是先不见了吧。”蔺湛也并不强求。 蔺玄之问道:“爹打算什么时候返程? 蔺湛说:“你父皇去寻兰落英了,他们是旧识,关系一直不错,这次能让兰先生给他看看身体,也算是圆了我一桩心事,看完之后,我们便立刻启程,绝不会让你为难。” 蔺玄之望着蔺湛,说:“爹会怪我么?” 蔺湛问:“怪你什么?” 蔺玄之停了片刻,道:“原本宗门对于是否封岛一事,尚有商量余地,是我让他们的想法,尘埃落定。 蔺湛便笑了,道:“你这样,倒是给你父皇省去了后顾之忧。且不说他从来不打算将万法正宗拖下水,便是宗门敢帮他,他也不愿要。万法正宗素来以不问世事只谈道法闻名于世,若坦然帮了东方界,便是平白让东方界惹得其他八界眼红,这可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在害我们。 这么一说,蔺玄之倒是心中好受了不少。 蔺湛又去见了见妟天痕,叮嘱他要好生修炼,又给他留了一些法宝丹药并未停留多久便离开了。 在东后的銮驾离开缥缈城,抵达海琼城的那日,缥缈城正式打开了护城大阵,整座海岛在时隔百年之后,再一次地对外宣布封岛。这一封,也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再次解开。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一年,这一年中,宗门因着开阵封岛,因此并无任何大事发生,就连曾经给缥缈城带来轩然大波的异魔,也再也没了踪迹,倒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被异魔侵犯的东方界,也在东皇的排兵布阵下,被强压下来,打退回传说之中的大封之地,再也没了踪迹。 蔺玄之在蔺湛离开之后,便在小蓬莱上闭关不出,潜心修炼了。晏天痕隔三差五的会在夜晚溜到小蓬莱上面修炼,魂盘十日抵得上外面的百日,他的修为也是水涨船高,很快便已经将《枯荣》剑法突破了第三重与此同时,晏天痕因着炼制的美容养颜丹药深受宗门女修们的喜爱,因此他的贡献点也是如水一般哗啦啦地往叶牌里面流着,很快便换到了甲字级别的房舍。 晏天痕在吃穿住行方面,从来不亏待自己。 宗门之大,有很多弟子从进入宗门,再到离开,都不会见面,相互之间也并不认识,晏天痕这一年,因着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炼和炼丹上,并未结交太多朋友,也算是独来独往的头一份儿了。 这日,晏天痕背着一把木剑,上了小蓬莱。 数点青光宛若散落的莲瓣,轻盈缥缈,又带了几分肃杀之气,它们分开为千万点,又集中在一点,将远处的一块巨石切成了千万碎片,山崩之声轰然响起。 厉害。"”晏天痕拍起了巴掌,从蔺玄之身后朝他走去。蔺玄之转眸,看到晏天痕便抬起了唇角,带了笑意,道:“上完课了?晏天痕点了点头,道:“帮兰先生看灵草去了,他培育出了一种新的灵草品种,稀罕的不行,非得在半夜时候给这灵草浇水。从半年前开始,晏天痕便入了丹涯殿,成为兰落英座下第一位入室弟子,兰落英并未在炼丹上面指点什么,而是着重培养晏天痕对灵草的亲和力和对个钟灵草特性、作用、相生相克等基础方面的底子晏天痕虽然口头上抱怨,但他通过对那些残卷的解读,也总算是明白了兰落英的一片苦心。 蔺玄之闻言,道:“兰先生这是看重你,你要跟着他好生学习。晏天痕笑着抱住了蔺玄之的腰,道:“我自然之道先生是为我好,方才我见大哥那一招星芒破日好生厉害,可是有了新的领悟?蔺玄之这一年都在练这同一招,不知已经摧毁了多少山石。蔺玄之说:“东界那边,送来了一些书信,上面写着些练剑时候的心得对我而言,倒是极有助益。” 虽然封岛,但与外界的书信往来倒是从不断绝,否则,宗门又如何得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晏天痕禁不住眯着眼睛便笑了,说:“看样子,大哥和义父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有所缓和了。” 蔺玄之捏了下他的鼻子,道:“我和他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来缓和一说?想到我爹可能每天都在他耳边念叨我,我便有些同情他了。”晏天痕一乐,说:“谁让义父总是一不留神就忘了你的身份呢,这样每日提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作者闲话 ! 598询问经验【二更】 蔺玄之的《青莲九式》,如今已经练到了第七式,玄无赦自从得知了蔺玄之的身份之后,便很快接受了自己其实多了一个儿子,且儿子已经这般年玄无赦也算是行动派的扛把子了,原本说什么也要将蔺玄之接回东方界带在身边弥补之前这么多年的亏欠,被蔺湛和蔺玄之双重拒绝之后,便又想方设法地往蔺玄之这里送东西—一什么绝世法宝、极品丹药、武功秘籍,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玄无赦在书信之中说的最多的便是他在练《青莲九式》时候的各种收获,这对于蔺玄之而言,可谓是弥足珍贵。通百通,玄无赦的经验在蔺玄之修炼的时候同样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有了这样的交流,再加上蔺玄之每日的潜心修炼,他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便将《青莲九式》修炼到了第七重。 蔺玄之算了下时间,每年的九月份都是金桂飘香之时,也同样是弟子们第一次大考之月。 新入门的弟子也已经在这里满打满算地修够了一年半,按照宗门规定,弟子们也到了可以接宗门各种人物的时候了。只不过,想要进入煞阵、外出游历,前提是顺利通过第一次大考要不然,学院会秉持着对宗门弟子负责的态度,让他们继续潜心修炼再说其他。 “今年大考,定在了什么时候?”蔺玄之问道。九月初十。"晏天痕说:“我挑的并非丹门的考核,而是道门剑术的考核 蔺玄之微微一挑眉,道:“你的《枯荣》,修炼的如何?你可要知道届时考核可并非与同年弟子比试,而是要与上一届的弟子比试,若是输得太惨,可是会深受打击。 晏天痕很是自信,对着蔺玄之挤眉弄眼地说道:“我修的如何,大哥难道还不清楚?都双修这么多次了,其中好处和滋味儿,想来大哥也是深有感菹玄之禁不住笑道:“你这个小流氓。 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更流氓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蔺玄之 阿痕当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不过,随着晏天痕这一年来的日夜陪伴蔺玄之也总有种心脏上的坚冰在逐渐消融的感觉,想来要不了太久,他就能彻底寻回曾经的自己。 蔺玄之算了下日子,道:“你既然已经入了剑道,总不能一直都用这把木剑,不如我寻个时间,带你去藏剑阁寻找适合你的剑。晏天痕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兴奋之色,雀跃地说道:“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大哥,你终于认可我的剑术,觉得我有资格去寻找本命宝剑蔺玄之目色温柔地看着他,道:“资格可不是我认为你有,你便有的,我说了不算,唯有你与本命宝剑,说了才算,只是上藏剑峰路途艰辛,我不想让你吃太多苦罢了。 从来都是剑挑人,人也挑剑,有的人哪怕一辈子都不练剑,也存在被把绝世名剑挑上的可能,有的人,即便练了一辈子的剑,也同样可能寻不到把称心如意的宝剑。 蔺玄之不过是生怕晏天痕剑术不精,修为不够,所以在上峰寻剑的时候因着条件太过艰苦而寸步难行罢了,如今他也算是蔺玄之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蔺玄之对他能顺利抵达上峰,也算是有底气了。晏天痕握了握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大哥,我定然要挑出一把最厉害的剑,决不让你失望。” 蔺玄之含笑道:“我拭目以待。” 事不宜迟,第二日,晏天痕便要上藏剑阁。 说是藏剑阁,实则阁就是峰。 藏剑峰位处于万法正宗的北院之北,有数万丈之高,且直上直下,怪石嶙峋,周围又有藏剑峰自带的天然结界阻挠,因此只能靠双手攀爬而上,却不能御剑飞行。 传说,这里是一位上古剑尊为了守护九界和平,阻挠诸神大战,而战死在此处,他的剑骨化作了高山,剑魂落入了藏器世家炼制的宝剑之中,让那些剑有了魂。 这些有了剑魂的剑,在剑尊陨落那一日,齐齐哀鸣,宛若痛哭,又在结束了上古诸神大战之后,悉数飞往剑尊化成的这座山峰上,甘慝被封印在此处,千年万载地在此处长草。 若是遇上有缘之人,这些宝剑便会跟着他们离开,若是遇不上,这些剑便在此处继续一边守护着剑尊,一边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万法正宗的弟子,每人都有一次得以攀爬藏剑峰寻剑的机会,但若是次寻不到,下次再想要攀爬,就要缴纳高额的贡献点,那费用,绝对是寻常弟子轻易负担不起的。 因此,不少弟子都选择在即将离开宗门之时,再来寻属于自己的宝剑当然了,每一届弟子之中,能有三五人寻到宝剑,便已经实属不易,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望洋兴叹,陪太子读书。 若说起宝剑,晏寰宇算是这些年风头最盛之人了,他在入学之后的第五年便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宝剑,且为同届之中第一位从藏剑峰上取得宝剑之人晏天痕原本去问天枢剑圣登峰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天枢剑尊很是不靠谱地说:“想我当年,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地就上去了,像是一朱云拖着我的身子,一点也不觉得困难,一丝力气也不需要使,后来想想,大概是因为本剑圣英武不凡,霸气侧漏,所以才震慑地那些宝剑,非但不敢动弹,还主动扫榻相迎……哎,你走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晏天痕深感天枢剑圣不靠谱,不待浪费时间,扭头便走,琢磨着又该找谁去询问经验。 蔺玄之恐怕是不行了,他自带本命法宝止戈剑,倒是上过藏剑峰,奈何这上面的剑,像是真的怕了他似的,据说每次他一上去,这些原本插在悬崖峭壁上的剑,就会抖个不停。 算起来,天道虽然各方捉弄蔺玄之,但在修为方面,倒是对他极尽宠爱丝毫不懈怠。 蔺玄之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晏天痕思来想去,琢磨着只能去寻找晏寰宇了。 晏天痕悠悠然地找上了晏寰宇。 刚一踏进院子,便被晏宸霄给堵了个正着。 晏宸霄自打一年之前被妟寰宇揍了几顿之后并时刻派人看着修炼之后,就再也腾不出来手去找晏天痕的麻烦了。 烨王世子和瑾王世子再无交集,就连学院都不一样,平日里怎么都是见不到的。 没想到,晏宸霄今儿个居然能看到晏天痕大摇大摆地闯入他们的住处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晏宸霄堵着晏天痕,抬着下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想找我大哥麻烦是不是? 晏天痕看着晏宸霄这一年也没什么长进的脑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我就是想找你大哥。 晏宸霄一愣,居然被自己给猜对了,便道:“你找我大哥做什么?”晏天痕眨眨眼,说:“哦,我看上他了。” “你看上……”晏宸霄的脸上表情彻底裂了,咆哮道:“你他妈都在胡说八道什么?有你看上我大哥的份儿吗?你你你一一”“不可大声喧哗,不可无礼。"晏寰宇从月门之中走出,不悦地看着晏宸霄,淡淡说道:“许久没见你抄写宗规戒律了,今日也别要出去玩了,去抄宗规戒律罢。 晏宸霄:“ 晏天痕:“哈哈哈! 晏寰宇转而对晏天痕道:“师尊已经将你的情况告知于我,世子大可放心,我定会知无不言。 晏天痕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在此,先行谢过堂哥了。”晏寰宇眉目淡淡,一出手道:“请。” 晏天痕挺胸抬头迈着步子从目瞪口呆的晏宸霄面前悠悠然地走过。追晏宸霄先是懵逼片刻,紧接着一个灵激晃过神来,跳起来指着晏天痕辶:“大哥,你莫要被他骗了,他是故意找机会接近你,他方才还说他对你抱有歹意!” 晏天痕挑挑眉,对着晏寰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非但无礼口出狂言还诬陷旁人,罪加一等。"晏寰宇冷冷扫了晏宸霄道:“一百遍,抄不完不准出去 晏宸霄 晏天痕 这大哥可当的真是够严厉的。 走在幽静的路上,晏天痕说道:“堂兄,你分明知道是我逗他,却为何偏偏要惩罚他?” 晏寰宇淡淡道:“阿痕说笑了,若非他主动贴上去找你麻烦,你也不会逗弄他了。霄霄年龄小虽也不小,但从小太过骄纵,这些年也没我在旁边照看,如今已经成了这副目中无人不知深浅的模样,我也早想要压一压他的性子了。 晏天痕歪了歪脑袋,说:“看样子,堂兄也是在借我的手,好有个理由来管理弟弟,但晏宸霄怕是又要恨死我了。”晏天痕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道:“这倒是。坏不了什么事。”晏寰宇笑道:“不至于,他这孩子不记仇,也两人一起进了四面透风的楼台,面对面地坐下,晏寰宇从来都是个周到之人,听说晏天痕要来,便提前差人准备了不少点心灵茶。晏寰宇显然心情不错,和晏天痕先是聊了会儿家常,才说起藏剑阁的事“藏剑阁高万丈,这话倒是不曾夸张,但万事都要讲求一个缘字。”晏寰宇看着正在咯吱咯吱啃着点心的晏天痕,笑了笑,说:“若是有缘之人,历尽艰辛,根本不需爬到顶峰,便能够寻到属于自己的剑,但若是无缘之人即便一步不停地往上爬,一辈子也是寻不到那埋剑之地。作者闲话 感谢岚岚、苏萌萌和云飞渊亲亲的黄瓜,么么哒! 599藏剑峭壁【一更】 晏天痕吃得满嘴渣滓,含糊问道:“你当初寻这把青巍剑的时候,一共寻了多久? 晏寰宇思索片刻,道:“从我上山,再到我下山,共用了三日而已。晏天痕说:“三天啊,你在寻到那把青巍的时候,可有什么感觉晏寰宇会心一笑,说:“感觉倒是有的,就像是寻到了一位倾世佳人,觉得此生伴我之人,便是他了。 晏天痕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过了片刻,他叹息说道:“堂兄这么说,到时候你的王妃一定会难过的晏寰宇轻笑道:“剑与妻,到底还是不同的,这一点上,华容剑仙应当最有感悟。” 晏天痕眼皮子抽了一下,瞅着淡定喝茶的晏寰宇道:“堂兄这是什么意思? 晏寰宇道:“没什么意思。” 晏天痕眨眨眼,说:“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传言?晏寰宇轻描淡写道:“你练功岀岔子的那一日,我本就在剑神殿值守,阿痕,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究竟。”晏天痕见状,只能死不承认,说:“我不是,我没有,是你误会了,我和华容剑仙,就是关系好了些罢了,再说了,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晏寰宇一笑了之,既然晏天痕死不承认,他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寻剑,一要诚心诚意,二要心中有着必寻信念,三要坚持不懈,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可退缩一步。"晏寰宇最后总结,拍案定论,道:“阿痕既然是我晏家人,定然能寻到合适的剑,祝你能满载而归。离开了晏寰宇这处,晏天痕稍作休整,第二日便决定去寻剑了。藏剑峰高万丈,周围方圆十里空无一物。 这里可谓是每日都有弟子前来膜拜,毕竟这可是剑尊的化身,多拜拜总是有好处的,说不定还能沾沾剑气,一日入道呢。晏天痕来的时候,刚巧有个师兄从藏剑峰上灰头土脸地下来。“妈的,连个剑影都找不到,老子不找了。”师兄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啐了口唾沫,怒而走人。晏天痕今次来,顾如玉和祁非情都随着一起来,就连沈从容和殷长歌都来看热闹 除此之外,晏天痕发现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还是女修,她们三五成团地站在一起,看到晏天痕朝那边看过去,便娇笑着对他回收加油。祁非情险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说道:“怎么会来这么多师姐顾如玉扫了眼正在和那些师姐们挥手致意的晏天痕,看他那喟瑟样就有些不爽,道:“还不是阿痕成日炼制那些贯能讨好师姐的美容养颜丹药,这些师姐现在都是晏天痕的忠实追随者,他今日来问剑,这些追随者当然要来亲自加油打气。” 殷长歌咂舌道:“这也太夸张了,也不知道得拉多少仇恨。晏天痕和师姐们打完招呼,道:“你们替我好生照看师姐,若是我一不小心没能从上面下来,记得将我的存货就贱价卖了吧。”“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该祝你有去无回?"鹤莲衣走了过来,对着晏天痕微微一挑眉说道。 晏天痕:"∴…还是别了,果然最毒妇人心。鹤莲衣望着这巍峨高山,道:“师仪让我前来提醒你一句,山上极冷,莫要忘了带上一些能避寒取暖的法宝。 晏天痕点点头,道:“多谢师仪师兄提醒,华容剑仙之前给了我一枚避寒珠,想来是能用得上的 晏天痕等了片刻,却不见蔺玄之过来,只得暗自恼恨自己为何要拒绝蔺玄之来给他送行。 事不宜迟,晏天痕在清晨的钟声响起之时,便迈着步伐朝着藏剑峰走去巍巍高山,铮铮剑魂,藏剑峰宛若一把能够破开大地的长剑,直插而下牢牢地、稳稳地站在此处,一站便是上万年。也不知有多少天族世家弟子,便是冲着这藏剑峰而前来万法正宗求学问道的。 攀爬需得徒手,山岩直上直下地面垂直,只是上面有不少凸起的石块,倒是能寻到可以落脚落手的地方。 晏天痕不敢大意,他轻功虽然不错,却也得找准了落脚之处晏夭痕一手持鞭,朝上面卷着从悬崖峭壁的石头缝里面钻岀来的斜斜冲天的劲松树干,再一用力便将自己往上面扯去。虽不能御剑而上,但没说不能用鞭子辅助不是么很快,晏天痕朝下看去,便再也看不到地面,朝上望去,也看不到尽头甚至连天都模糊了。 周围都是缥缈的云雾,像是已经到了天空。 越是往上,晏天痕便发现挥起鞭子来就越是困难,到了后来,晏天痕甚至连鞭子的形态都凝不住了。 坐在一棵斜出来的树上,晏天痕甩了甩酸麻的手,不经意间朝下一看险些腿一软手一抖身子一歪从上面栽下来 妈呀,幸亏他胆子大,不然低头一看这万丈悬崖,自己还在旁边悬空,岂不是要给吓死了? 晏天痕出了一身冷汗,缓了片刻之后,方才散了阴焰鞭,拉起袖子,打算徒手往上爬 时间不知已经过了多久,晏天痕的一双手已经被山岩锋利的凸起先是磨出来血泡,紧接着血泡破裂,就流出了血,在山岩上面留下了印记。晏天痕全身都酸痛难忍,不知何时山峰上竟是挂起了大风,还夹杂着风雪,气温一下子降得很低,旁边有一只不知从何处撞过来的鸟,才刚一靠近晏天痕,就被冻成了冰块,直直地朝着下面栽了过去。晏天痕:"… 他默默地含紧了那颗避寒珠,这东西果然是保命的。但是很快,晏天痕便发现不对劲儿了。 那避寒珠居然不管用了 晏天痕被冻得哆哆嗦嗦,一双手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就连疼痛都几乎感觉不到,他身子越移越慢,僵硬不已,腿爬行的速度也缓了下来。再看向四周,别说是一棵树了,就连一根草都没有,山壁上还挂着坚冰,像是根根长矛似的正对着他。 正在这时,晏天痕眼睁睁地看见一根坚冰,就这么掉了下去,将一个从下面朝上面爬过来的怪物给插了下去。 晏天痕:", 卧槽,什么时候爬了这么多怪物!? 晏天痕大脑轰得一下子炸开,他一下子便忘了自己身处何方,立刻手脚并用地朝着上面爬了过去,生怕下面不知何时出现的古怪玩意儿给咬住屁股山壁上,突然之间平白冒出了数以百计的凶狼,它们一个个都宛若腐尸似的,脸上挂着烂肉,腥黄恶臭的牙齿裸露在外面,毛发上面挂满了黑血。这些腐尸狼嗷呜嗷呜的纷纷叫着,在这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扑簌簌地便将晏天痕给团团围住。 晏天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大脑飞快旋转,尝试着用御尸术来对付这些腐尸狼。 但和快,晏天痕便察觉到腐尸狼根本不受他控制,一个个都是凶面獠牙“别过来。”晏天痕吞了吞口水,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世上还没有本世对他步步逼近 子管不了的阴物,除非你们不是真的。” 腐尸狼歪了歪脑袋,猛然朝着晏天痕冲了过来只听一声几乎穿破云霄的叫喊声响起,晏天痕身上炸开了淡淡的金青色的光圈,那些原本要穿透他身躯的腐尸狼,竟是一下子就被悉数弹开。晏天痕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一股大力给提了起来,风几乎割裂皮肤,不知被牵扯上升多久,晏天痕才感觉到了被人给重重一摔,便趴在了地上宗门的一方小岛上,蔺玄之正在与风檀尊人对弈,天枢剑圣在旁边一边往嘴里扔着小灵果,一边眯着眼睛看着。 今日晏天痕去问剑,你不去旁边守着么。"风檀尊人落了一子说道蔺玄之琢磨着下一子落在何处,道:“不见得必须在旁边看着,才算是守着。 风檀尊人抬眉,道:“你又帮他做了什么?”蔺玄之将白子的路给堵死一片,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在他身上下了个剑诀。” 风檀尊人:“… 天枢剑圣:“… 可以说是非常不要脸了。 天枢忍不住笑骂道:“玄之啊玄之,你可真是够护犊子的,那藏剑峰上面的剑,本身就怕你怕得要死,你在阿痕身上下了个剑诀,和你明明白白告诉那些剑一本尊亲临,有什么差异?你这简直就是在帮他作弊啊。”蔺玄之不疾不徐,说:“只说了不让人随着一起去,但藏剑峰似乎没有规矩说不能暗中相帮,风檀尊您说是不是? 风檀面不改色,一心下棋,道:“各凭本事。” 天枢剑圣大叹人心不古。 藏剑峰上,晏天痕勉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抬眼,便看到周围隔三差五地插着各式各样的剑,顿时呼吸一窒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微弱的风声,晏天痕身子一歪,反手一掌便种重重拍在了那只偷袭他的腐尸狼身上,只见那只腐狼胸口猛然被青色的莲花剑气给震了一下,整只狼一哆嗦,“咣当”两声,变成了把剑掉在了地上。晏天痕目瞪口呆 感情方才那些攻击他的腐狼,就是藏剑阁里面的剑?这特么也太玄幻了吧! 那把剑有三尺长,比寻常的剑要宽上一些,剑身看起来挂着不少红锈,上面还有一点豁豁牙牙的小凹陷,这让晏天痕一看便联想起了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啦,么么哒 ! 600选无可选 那把剑有三尺长,比寻常的剑要宽上一些,剑身看起来挂着不少红锈,俨然已经将原本的颜色给彻底掩盖,剑刃上面还有一点豁豁牙牙的小凹陷,这让晏天痕一看便联想起了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晏天痕想了想,虽然对那些出来恐吓他的腐狼恨得牙痒痒,但这把剑着实怂的不行,看起来也有些凄惨,说不定一脚踹下去就彻底终结生命了,晏天痕便决定大度地放过它。 晏天痕朝着周围的剑看去,它们密密麻麻地插在地上,有的倾斜,有的笔直,有的新有的旧,在阳光下寒光闪闪,看起来很是让人心动。晏天痕暗搓搓地搓搓手,等待着他宿命之剑的到来。就在他刚想要去挑剑的时候,忽而一道声音从断崖那边传了过来方才那柄剑如此喜爱你,看样子与你有缘,何不收了它?晏天痕猛然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百云霙之中,朦朦胧胧的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头的长发,只能看到那落在发上的些许雪叶冰化,但因着那人背对而坐,因此看不到他的容颜但从声音来分辨,这应当是个男子无疑了。 晏天痕才不过将将往那边走了几步,那男子又开口,道:“孩子你不必过来。” 晏天痕停住了脚步,道:“为何?阁下是何人,怎会在这个地方?你方才说那把剑与我有缘……可是那把全身都是红锈的宽剑?晏天痕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显然有些迟疑,还很是嫌弃地瞅了一眼那在众多剑中,唯一一个趴在地上,看起来怂的要命的锈剑那神秘的男子轻笑了一声,说:“我只是一抹魂罢了,你即便走过来,也是见不到我的容貌,何必再徒惹心烦?我在此处,已经千年万年,见了不知多少人,但唯有见到你,才觉得……那把剑挺适合你。”晏天痕 得了,说到最后,还是没绕开那把剑 于是晏天痕便弯腰将那把剑给拾了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道:“这把剑,估计和别的剑相互一劈,就成两半了,这位阁下,你说我这历尽千难万险地好不容易才爬上来,还满怀期待的,你就让我提着这么个东西回去,我不得被别人给笑死啊? 神秘男子说:“你莫要看不起它,虽然这把剑看起来没什么用,实际上也的确没什么太大作用,但若是能够寻到可以去掉血痕的血柏乳,这把锈剑便能够重获新生,成为见鬼杀鬼见神杀神无可抵挡的天下第一剑。”晏天痕嗤了一声,盯着这锈剑,很是不屑地说道:“我要是能寻到血柏乳,就算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刀,也能被炼制成神器,可这血柏乳,不知多少年都不曾在九界出现了。” “嗯?“那男子似乎有些茫然,道:“血柏乳出自万年血柏之身,而万年血柏,恰恰生长在东北界万顷万丈普罗山上,一棵树便占了一整个山头,很是容易寻到的。” 晏天痕神经一凛,一条纤细而敏感的神经就这么被挑动了。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残留的身影,亦或者是魂识,大约是从数万年前而来的了。 普罗山,已经在数万年前的沧海桑田变化之中,被深深埋在了地下,再经过天外陨石的撞击和多方便化,成了一方塌陷之处,宛若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黑洞,就这么直直地对着苍穹。 而在整个东北界,普罗山的名字已经被人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幽山之塚”,传说十万大山便的葬身之处,便是那里,而幽山之塚,也因成了一处容易滋生魔物瘴气和鬼煞之物的不祥之地。 这些年来,倒也不是没人胆大包天怀揣着能去那处寻到宝物的想法,潜入幽山之塚,但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即便是有那么一些幸运儿顺利出来也都逃不过身受重伤,若是有人问起那当中都有什么,却是连提都不敢再提的 晏天痕想到此处,挑挑眉说:“普罗山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幽山之塚我恐怕是不敢进去的,即便我进了,也不见得能找到活着的血柏,何必白白废这个力气。 晏天痕说完,便要打算再去挑选一把适合自己的剑,随手便要将锈剑扔回去,可谁知道他方才一扔,锈剑就像是长了眼和腿脚似的,蹭蹭蹭地便又竖了起来,跟在晏天痕屁股后面。 接下来,晏天痕走到哪里,这锈剑便跟到哪里,像极了阿白和琥珀这两只虎崽子。 晏天痕停下来,那把剑也蹭的一下停不下来。晏天痕扭头瞅了那把剑一眼。 剑晃了晃看起来像是800年没清洗过的灰扑扑的剑穗儿,像是在摇头晃脑装可爱故意讨好似的。 晏天痕:“… 得,成精了。 晏天痕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注定要寻一把像止戈剑一样厉害的本命宝剑的,你不太合适。” 锈剑晃动的幅度减小了。 晏天痕一看有戏,马上继续说道:“你肯定能寻到真正适合你的主人。”锈剑咣当趴在了地上,剑穗蔫不拉几地贴着土地,像是深受打击似的。晏天痕有一瞬的心软,他蹲在地上,戳了戳那把剑,说:“这样吧,若是我一会儿当真寻不到合适的剑,我就勉为其难地把你带下去好了,反正看你这样子……怕也寻不到愿意带你走的主人了。”锈剑:“… 空气之传来了轻笑声,像是在笑晏天痕这般心软。晏天痕摸摸鼻子,站起身来,走在这众多各式各样的剑中,挑挑拣拣的打定主意要找到能与自己有“就像是寻到了一位倾世佳人,觉得此生伴我之人,便是他了”这种感觉的绝世宝剑。 这把太宽,那把又有些窄,这把颜色不太对,那把一看就没有感觉.晏天痕看到了一把通体雪白、在阳光下有些莹莹光辉的宝剑,突然心中动,想要伸手去拿,没想到,在他刚一动心神的时候,这把剑啪嗒”一下子便趴到了地上,看起来萎靡不振。 晏天痕:“ 在晏天痕看不到的地方,跟在他身后的那把锈剑,得意洋洋地晃动着它那脏脏的剑穗子,一蹦一跳地紧跟着妟天痕,趁着他不注意再去旁的剑旁边跳上两下,像是在威胁似的。 那些剑,但凡是受到“威胁”的,便悉数趴了下去。于是乎,晏天痕遍寻不到愿意与他产生感应的剑。“看样子,我还真和这藏器阁无缘了啊。"晏天痕有些心塞地叹了口气再往前面走,就是一片茫白雾气,虽然这里面也一样可能有剑,但晏天痕决定不再往里面走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蔺湛经常告诉他的一句话。若是有缘,早便已经该在他出现的时候,便蹦蹦哒哒地跳出来,若是无缘,哪怕他寻遍了这座山头,也是寻不到的。就像方才的那些剑,见到一个趴下一个,像是生怕被他选中似的与其挑选这些剑,晏天痕私以为还不如带走那把一看就不大好用的锈剑好歹人家锈剑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也难得主动对他示好不是么?晏天痕转过身,将那把锈剑从地上捡起来,放在眼皮子下面瞅了一会儿,道:“算了,就你了吧,你的衣服呢? 锈剑晃了晃剑穗儿,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比锈剑看起来要高档不知多少个层次的剑鞘,从茫茫白雾之中飞了出来,落到了晏天痕的手上晏天痕微微讶然,道:“这剑鞘,该不会是你偷旁的剑的吧?锈剑:"“… 锈剑愤怒了,它定然要对这个人证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绝不会是一把名剑所为,于是它猛然冲进了这剑鞘之中,严丝合缝地让剑鞘贴合了它的剑没等锈剑来得及摇晃剑穗儿,便又听晏天痕含笑说道:“不错嘛,还能偷到适合你的剑鞘。” 锈剑 嘤嘤嘤! 晏天痕得了剑,便又朝着那个隐隐约约的背影拜了一拜,道:“多谢剑尊指点,这把剑,我定然会好生对待。” 那声音似乎带了几分笑意,道:“这把剑乃是一把绝世名剑,只是珠玉蒙尘,利剑封匣,你且将它带到普罗山上,用血柏乳重新炼制它,待到上面的血锈脱落,这把剑便会重现往日的辉煌。”晏天痕心中萌动,瞅了眼这把老实安分不少的剑,道:“剑尊有所不知,那普罗山如今已经改名为幽山之塚,沧海桑田几番变化之后,那处已经成了幽禁之地,寻常人轻易不可进入,很多人都有去无回,是否要去幽山之塚我还要再做考虑。” 剑尊沉思了片刻,轻飘飘地说道:“全靠你自己决定。说完之后,剑尊的这抹魂识便逐渐变得越发透明,晏夭痕尚未来得及上前,透明的魂识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之前晏天痕的所见,均是虚幻泡影,是他做的一个梦。 晏天痕揉了揉眼睛,心中突然有一种悲怆难过之感,他在这一刹那蓦然就明白了,剑尊已经真正消散在了这世间。 晏天痕不由自主地对着原本有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的山崖,行了个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道门礼,片刻之后,才起身持着这把没什么用处的剑,朝着山道走过去。 上山时候虽然无路,但下山之时却是有山道可走的。晏天痕缩地成尺,不消片刻便从山上走了下来。刚一下山,便见到等在山下的众 作者闲话 感谢爱吃小饼干小天使的黄瓜,么么哒 ! 601剑圣召唤【一更 下来了下来了! “居然不是被扔下来的,看来已经拿到了属于他的剑!“天,他才来了一年,便拿到了剑,这应当扫荡了记录了吧。呵,什么藏剑阁最为公正,还不是对这些天族世子低头?天族哪个弟子上山,没能拿到剑?”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些剑里面,有很多原本便属于万年之前的那些天族弟子,兜兜转转,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你们快看快看,他手中拿着的,可是那把从上面带下来的剑?”祁非情第一个跑过来,眼睛贼亮,盯着那把剑道:“阿痕,赶緊的打开让我瞅瞅,这剑到底有多威风。 晏天痕 如果威风的话,就不用逼着它穿衣服了,左看右看,也就剑鞘最能糊弄人了 “这剑鞘,少说也得这个数,还是但看做工,这材料我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做的?”祁非情最近掉到钱眼子里面了,张口闭口就是钱。晏天痕斜了他一眼,道:“去去去,这剑可不是能用灵石来衡量的。祁非情软磨硬泡,道:“就让我瞅瞅呗。” 晏天痕觉得他丢不起这个人,便说:“不给瞅不给瞅,回去再说。顾如玉也走了过来,视线落在那看不出原本色泽的剑穗上,眼皮子微微动,道:“华容剑仙托人来告知,让你出来之后,便去剑神殿见他,想来有些事情要说。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这便过去。 就在晏天痕打算直接前往剑神殿的时候,一行人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晏天痕和来者打了个照面,便主动勾起唇角说道:“我就说怎么突然股子臭味儿就这么飘了过来,原来是有一只臭虫来了,咱们还是快走吧,省的被熏死。” 来者穿着一身黑色的院袍,容貌倒是好看,就是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很是容易勾起旁人的保护欲。 然而他本人,却并非性情柔弱之人,恰恰相反,龙尧凌光为人霸道,修为还极高,轻易不好招惹。 来者正是与晏天痕同一届进入万法正宗的北界龙尧一族的二殿下龙尧凌光,他乃是北方界皇太子龙尧凌恒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在天族之中尊位很高,也因着得龙尧凌恒和龙帝的宠爱,九界之内无人敢惹。只见龙尧凌光露出了一抹厌恶之色,视线落在了晏天痕的手边,突然表情变为了嘲讽,嗤笑道:“烨王世子拿到了这把剑,该不会是个废剑吧?这穗子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档货,也有些年头了,想来剑身更为凄凉。”晏天痕心中骂着这兔崽子还真是够眼尖的,他已经有意识地将剑穗藏起来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瞅到了。 晏天痕面无表情地说道:“这说明你眼光不行。”龙尧凌光说:“我眼光的确不行,但是垃圾还是宝贝,我还是能辨认出来的,北界龙族的海中宫殿里面,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而且本世子可是打小就长在龙族,哪儿像是某些人,倒像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世面都没见过,还非要标榜自己是皇族,简直是贻笑大方。”“龙尧凌光,你这话指桑骂槐地说谁呢?“祁非情往前走了几步,一甩扇子,道:“烨王世子乃是名正言顺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连你爹见了都对跪下来叩拜,你爹在前面积福,你却在后面点火,还真不怕折寿。”龙尧凌光冷漠地勾了勾唇,道:“龙尧一族从不叩拜任何人,果然是怎样的人养怎样的狗,你未免太过孤陋寡闻了。另外--”龙尧凌光的目光森然转向晏天痕,道:“记得提醒那个杂种,龙族并非他撒野的地方,他那下贱娘亲乃是龙族的千古罪人,合该不管生死都要永远被压在污秽之地日夜受着折磨,他想讨回他那下贱娘亲的尸骨,这辈子都不可能。” 晏天痕沉了眸子,森寒地一呲牙,道:“总有一天,孤要撕烂你这张嘴龙尧凌光冷笑,道:“拭目以待。” 龙尧凌光说完,便率领众人朝着藏剑峰走去。晏天痕深吸几口气,道:“那个臭虫要去做什么?”祁非情磨了磨牙,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听说龙尧凌光的修为突破了玄阶分神境巅峰,已经入了合灵境,剑术也有小成,便得了他师尊的应允前来藏剑阁寻找属于他的宝剑。” 晏天痕黑了脸,说:“他这是故意在与我作对。”顾如玉微微蹙眉,道:“下次再见到他,莫要与他废话多说,省得惹得自己不快。 晏天痕说:“你当我愿意搭理他?若不是他三番两次地见到我便提及侮辱我家的二师兄,我才懒得理会,他算个什么东西…妈的,我师兄最近定又去北界那边被人欺负了,我一会儿就得问问情况。”顾如玉道:“北界之事,你也够不到边儿。 晏天痕点点头说:“自从八方自治,紫帝天都的确无法直接插手八方内政,但我乃是扶摇宗弟子,合该以个人身份去关心一下师兄,若他有所需要,我也必然会全力相帮。” 顾如玉闻言,淡笑道:“海狂浪有你这师弟,当真是大幸。晏天痕道:“是我有他们这些师兄,才当真大幸。晏天痕很快便带着剑去了剑神殿。 殿内坐着五位长老,其中四位剑圣,一位剑 四位剑圣分别为天枢、摇光、玉衡,以及十个月前才出关的天权。剩下的那位剑仙,自然是蔺玄之了。 蔺玄之见到晏天痕,便开口道:“这一路可还顺利?”晏天痕行完道门礼,便对蔺玄之笑道:“还算顺利,没吃什么苦头。天权剑圣笑道:“没吃苦头便好,这次寻剑,可是有不少人都关注着你都想知道我们堂堂烨王世子,能得到怎样的绝世宝剑。”晏天痕眨了眨眼睛,对着天权剑圣道:“天权剑圣,我回来的时候,见到你的那位徒弟,也带着人去寻剑呢,那排场可是比我都大。”天权剑圣出关之后,便收了龙尧凌光为徒,之前晏天痕之所以没和龙尧凌光打过照面,一来因为他们处于不同的两个学院,本身就不容易见到,二来,也是因为龙尧凌光一入宗门便经常闭关,没时间寻晏天痕的麻烦,是待到天权剑圣出关并收了龙尧凌光为徒之后,两人才时常在剑神殿打照面的。那边龙尧凌光前脚刚上山,晏天痕在这边就开始告黑状了。天权剑圣算是与世无争,晏天痕坚持认为他收那小子为徒,是因为那只臭虫太会演了,在天权剑圣面前乖得像是孙子似的,实则就是个黑心烂肺的家伙。 天权剑圣闻言,倒也不责怪,微微笑道:“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去挑选属于自己的宝剑,所以心中忐忑,想找一些人来撑场子,才更有底气吧。”晏天痕一拍巴掌,笑眯眯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啊,他肯定是吓得要死要活的,才非得寻这么多人来。 天枢见他一直在左右而言他,便清了清嗓子,道:“阿痕,你寻来的这把剑,打开来让我们看看。 晏天痕之前便已经将剑塞到了储物袋中,觉得这玩意儿怕是不能见人,便面露为难之色,道:“我的剑…它害羞。 害羞? 几位剑圣纷纷露出了各样神色,蔺玄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摇光笑道:“你这理由可真是够新奇稀罕的,我还从未听说过谁的剑还会害羞。” 晏天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的剑有灵气,在那空无一人的地方待得久了,乍一见到人,自然就害羞了,它一害羞,就喜欢乱砍人,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所以决定在宗门的时候,就不把它给掏出来害人了。”摇光挑了挑眉,道:“你说这话……阿痕,你实话实说,你寻来的这把剑该不会是个废剑吧?” 晏天痕斩钉截铁:“怎么可能是个废剑,你单看那剑鞘就该知道不是。天枢说:“那你不妨把剑鞘拿岀来,给我们看一看嘛,是骡子是马,好歹拉出来溜溜。” 晏天痕撇了撇嘴,心道:看来这些老家伙,今天看不到他的剑,是不打算放他走了,那把锈剑拿出来也的确有点儿丟人,可不管早晚,锈剑总是要出来见人的,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住。 索性,晏天痕一改之前遮遮掩掩的姿态,说道:“我也不是不敢让你们看,就是生怕这剑的好处吧……你尔们看不出来,误会了它。”摇光拍了下桌子,道:“莫要磨蹭废话,我快要好奇死了。晏天痕偷偷瞅了眼蔺玄之,只见他也含笑看着自己,一副很是期待的样晏天痕直接将那把锈剑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递给距离他最近的天权剑圣的抱剑童子,嘴里嘟囔着:“看看看,我就看你们能不能看出它的好。抱剑童子将剑递给了天权,天权一看这剑鞘,眸中便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道:“这剑鞘的材质,可是极为高档,触之冰凉,上面似乎还有隐约可见的鳞片形状,具体究竟是何物炼制成的,我并非炼器之人,也看不出来。先是一番赞美,紧接着,天权便握着剑柄,将其从剑鞘之中抽了出来。一根爬满了红锈的四指宽的剑,便呈现在众人眼前。天权一愣,表情比方才见到剑鞘的时候,更为诧异了。这……天枢剑圣也卡了壳,抬起手指向那只锈剑,很是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是原配的剑? 作者闲话 感谢含泪霜华小天使的四根黄瓜一根香蕉,感谢 guesde小天使的黄瓜+香蕉,么么哒 周末更新会晚一些,工作日会在八点左右 ! 602一把锈剑 蔺玄之也微微蹙眉,道:“让我看一下那把剑。”天权将剑递给了抱剑童子,转交到蔺玄之的手中。几位剑圣直勾勾地盯着蔺玄之,但看他能看出什么究竟来,毕竟蔺玄之手中的止戈剑,可是一把绝世名剑,蔺玄之为其主,自然眼光颇为老辣。止戈剑虽然不在神兵榜上占据位置,但那是因为他从不在人前抽出止戈剑,也鲜少与人争斗,因此止戈剑究竟能排到哪个位置,尚无人可考。不过,万法正宗的这几位剑圣,是与蔺玄之过过招的,他们曾亲眼见过止戈剑的锋芒,也知道蔺玄之知识渊博,对于各种天地异宝都极为了解,可谓是如数家珍,信手捏来,说不定给他一看,便能看出其中究竟来。然而,蔺玄之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才迟疑地说道:“这把锈剑…因着被血给封了数万年,所以暂时看不出究竟来,若是上面的血锈不除,大抵也发挥不出太大的力量。” 晏天痕有些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天枢剑圣不愿相信,追问道:“你确定是如此?说不定能将这上面的锈给除去呢?” 这可不容易啊。”天权叹息说:“那藏剑阁之中的剑,全部都是万年前剑尊以身殉道之时留下来的剑,上面若是沾了血锈,必然已经同剑化而为一,轻易不可剥离,剑最怕的就是沾锈,不管是铜锈铁锈还是金锈血锈,一旦沾上,便会成为废弃之物,可惜,着实可惜了啊!但凡剑修,都会经常拭剑,为的就是给剑打蜡,让剑保持崭新的状态至少不能生锈,因为一旦生锈,一把剑饶是再好,也会大打折扣,除非回炉重造,否则很难将锈彻底除去,即便除去,效果也不如以前。摇光剑圣也止不住叹息扼腕,道:“这把剑已经锈的连原本的样子都看不清了,阿痕,你怎么会选中这把剑? 晏天痕摸了摸鼻子,也很是委屈地说道:“也不是我非要选它,而是它非要跟着我,其他的剑,我也都看了,它们要不就是见到我便立刻倒地不起,像是装死,要不然就是飞岀去朝着迷雾之中隐藏,不愿被我寻到,我觉得与其空手而归,倒不如带个下来,反正这把剑,像是与我怪有缘分的你这傻孩子。“天枢痛心疾首,道:“与其拿这么个废物,凭白惹人有个嘲笑的把柄,还不如不拿。你不拿,他们最多说你与藏剑阁无缘,赶明儿去旁的地方,自然能寻到适合你的宝剑,你这一拿下来…哎。”天枢剑圣失望至极,一甩袖子,脸朝着别处看去,摆明了已经被气到不想说话。 晏天痕有些茫然,说:“不就是拿了一把剑么,若是我也用着觉得不合适,便换其他的剑罢了。” 几位剑圣齐刷刷地看向了晏天痕。 晏天痕:“…怎么了? “你不知道?"天枢剑圣提心吊胆地问道。 晏天痕一脸蒙圈,满头雾水,道:“我该知道什么?我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蔺玄之也露出了些许无奈之色,道:“藏剑峰有灵,也有自己的规矩但凡有人从藏剑峰上取下了宝剑,便算是主动认可了藏剑峰的规矩一一那把剑,便是要随你一生的本命宝剑,不可随意抛弃,除非剑断,否则剑主此生都不可换剑,否则便在剑道之上,再无任何长进。晏天痕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轰地一下子有什么在大脑里面炸开“不、不会吧! “气死我了,你真是气死我了!“天枢剑圣待不下去了,起身甩袖转身便走人。 晏天痕哭丧着一张脸,说:“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若不然,我就不带它下来了。” 蔺玄之面色微沉,道:“这种事情,我以为你早该知道。是啊。”摇光剑圣咂舌,道:“你去问问宗门的弟子,有哪位不知道这个规矩的,《宗规·藏剑篇》之中,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更何况,你若是当时与此剑之间并无什么感应,又如何能将其拿下呢?”玉衡也恨铁不成钢,道:“这把剑我至少听人说过三次,它很是调皮,见到有谁上去,便非要粘着不可,旁人都对它视而不见爱答不理的,自行去找剑也就罢了,为何偏偏你非要心软你这么一下子?!晏天痕更是五雷轰顶,身子摇摇欲坠,道:“什么?你说旁人也见过这把剑? 他心中最后一点小火苗也熄灭了,原以为,这把剑是因为与他有缘,随意才故意蹦蹦跳跳地引他注意,没想到,这剑本质上就是个坑爹的人来疯啊晏天痕快要哭了,委屈巴巴地看向蔺玄之,说:“华容哥哥,怎么办啊?我不要它也不行了,我要了它,和人对战的时候,定然要输的。蔺玄之的手指尖儿在锈剑的剑身上轻轻擦过,道:“上古秘典之中,曾经记载过一种血柏乳的东西,此乃万年血柏的汁水,传说是冶炼宝剑的圣物,若是能寻来,自然可以将上面的血锈除去。”玉衡挑了挑眉,道:“华容说的这话倒是轻易,万年血柏早已经在数万年前就随着普罗山凹陷于地下,而普罗山便是如今的幽山之塚,这可是十大禁地之一,有去无回,这么多年的封闭,早不知道已经滋生出多少怪物来,更何况,血柏不知是否还尚在,难道华容要亲自去为这未知的风险,赌上把么?” 晏天痕开口道:“那藏剑峰上的那抹剑尊魂识,也的确这般告诉我,我说血柏难寻,他也没说什么,后来就消失了。”“你说什么?”摇光剑圣一下子歪了身子,称得上是花容失色,瞪着晏天痕道:“剑尊魂识?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蔺玄之微微挑了挑左边的眉梢,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玉衡也是目瞪口呆,道:“什么剑尊?那峰顶早多少年都已经空无一人你在那上面,难不成还遇上了什么?” 晏天痕看他们这反应,禁不住心中有了想法,道:“难道你们之前无人在峰顶见到过那个坐在崖边的人吗?他穿着一身白衣,黑发逶迤拖地,散开宛若黑莲,上面落着冰叶雪花,说起话来特别温雅,只是一直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 摇光一下子站了起来,走下了高高的台阶,道:“快,他都与你说了什么,快点告诉我,还有那位剑尊魂识一一在什么方位,什么地方,现在可还在? 藏剑峰传说乃是剑尊的化身,这是万法正宗最重要的地方,也算是万法正宗的象征,然而这么多年,有数以万计的人曾攀爬过藏剑峰,数以百计的人从上面拿下宝剑,但却从未听说过有哪怕一个人,曾见到过那位剑尊的魂晏天痕摇摇头,说:“剑尊似乎已经不在了,我看到他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其他的什么也不曾剩下,他和我没说什么话,只交代我若是拿了这把锈剑,便可寻来血柏乳去锈。” 摇光闻言,一时间有些怔然。 其他几位剑圣,也都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藏剑峰的魂,是多少宗门弟子尤其是剑神殿弟子一生都不可企及的精神追求,若是能够亲眼见到这位牺牲自己力挽狂澜拯救了整个九界大陆的剑尊,哪怕是未得到一句提点,也已经是此生无憾了。天权剑圣追问道:“难道你就没问些其他什么?晏天痕摇摇头,说:“当时我满心就想着赶紧寻到适合我的宝剑,那剑尊看起来还挺吓人的,像是个鬼魂似的,我也不敢靠近,更因为尊重,而无法肆意打量,所以……” 之后的话不必再说,天权深感遗憾。 这种机会,万年难寻,就这么被晏天痕给浪费了。众人禁不住痛心疾首,扼腕叹息,恨不得将晏天痕给扯过来揍一顿屁股让他长长脑子才好! 倒是蔺玄之很是淡定,将剑鞘拿过来,归剑入鞘,道:“不管怎么说既然这把剑被阿痕带了下来,便算是有缘分,且既然剑尊已经提点了明路,看样子,到时候我们非得要去一趟普罗山不可了。”是幽山之塚。”摇光特意矫正了一句,皱眉说道:“剑尊岂会让弟子去送死?你确定你见到的那个人,的确是剑尊,而不是旁人冒充?晏天痕说:“能出现在藏剑峰峰顶的魂识,除了剑尊之外,难道还能有其他人么?”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怕是没有。 摇光剑圣道:“前去幽山之塚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蔺玄之点点头,算是认同。 出了剑神殿的大门,晏天痕一张脸上便挂着苦巴巴的表情。四下无人,蔺玄之抬手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揉了揉,安抚说道:“不是已经说了,大哥会帮你去寻找血柏乳的么,不必难过,总是会有办法解决的。晏天痕心塞塞地打量着那把被他握在手中的剑,道:“若是寻不到血柏乳,我这一辈岂不是都要用这么一把锈剑去对敌了?”蔺玄之想了想,道:“总比那些连一把宝剑都拿不下来的人强一些。晏天痕 并未感觉被安慰到。 蔺玄之说:“其实还有另一个法子 晏天痕抬头,道:“什么法子?° 蔺玄之说:“若是这把剑断了残了,与你之间的契约自然就会解除,要不然,我用止戈剑与你过招,把这把剑砍了算了。晏天痕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香蕉,么么么哒 603对比鲜明【一更 小蓬莱上,晏天痕双手握剑,大马横刀地双腿岔开,气沉丹田,等着那决定命运的一击的到来。 只见蔺玄之手中持着散着苍青暗光的止戈剑,挽了个起势的剑花,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便朝着这把锈剑劈了过来。 锵 刀剑相接的声音响起,晏天痕饶是双手握剑,也险些脱手而出,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他再定睛一看,那被止戈剑硬生生拦腰劈下的锈剑,居然上面连个坑洼磕痕都没有,只颤动了几下,便又恢复如初,蔺玄之眸色微微一变,若有所思地拿过锈剑,从头至尾地看了一遍。晏天痕也很是诧异,道:“这怎会如此?止戈剑是我见过的最锋利最快的剑了,这世上的兵器,应当没有它砍不断的,大哥,你该不会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吧?” 蔺玄之摇了摇头,道:“止戈剑也并非无往不胜,但加上我方才的一击,这把剑或多或少总该有些痕迹留下,既然毫无影响,看样子,这把剑也的确有些来头,只是材料已经被血锈彻底覆盖,我如今也辨认不岀什么。″晏天痕有些忧愁地拿着剑在一块木头上磨了磨,看着那浅浅的印子,道可是,这锈剑却是连木头都砍不断的。”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痕,三流的剑修倚靠仰仗的才只有剑,一流的剑修靠的是自己。剑道的境界多重,越是往上便越会发现,剑只不过是一个传递心意的器具罢了,真正的剑,只有自己,所谓人剑合天剑合璧,便是这个道理 剑术一道,唯有获得剑心,才是真正修出了剑魂。真正的剑术大师,饶是拿一根迟钝到极致的木剑,也一样能挥舞出气吞山河的势头。 蔺玄之所言,也并非只是安慰,而是确有道理晏天痕虽仍是有些忧伤,但心情却调整地差不多了。他点点头,说道:“算了,先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我就不信,锈锈会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蔺玄之:“锈锈?” 晏天痕:“我给它起的名字,还算是应景,对吧?”蔺玄之:“… 晏天痕笑了笑,说:“剑鞘的材质,大哥可是能认得出?蔺玄之略作思索,道:“只是有些猜测罢了,具体如何,还要再行确认晏天痕点点头,道:“待到大哥确认之后,再告诉我好了。两日之后,龙尧凌光从藏剑峰上下来了。 他拿到了一把通体宝蓝色上面镶嵌着名贵宝石的长剑,这把剑恰巧在神器谱上面有记载,名为“沉星”,乃是一把在万年前名动天下的宝剑。沉星已经数万年没有认过主人,这次竟是愿意跟随龙尧凌光下山,这着实让人大吃一惊,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宗门。 这一下子,龙尧凌光的身价可谓是水涨船高,不少原本和他关系一般的弟子,也都纷纷向他道 要知道,一位剑修的潜能高低,很大程度上和本命宝剑有关,龙尧凌光本就是这一届最为出彩的剑修,他再拿到沉星,更是如虎添翼,坐实了当届第一的名号。 龙尧世子,您可真是够厉害的,这沉星不知多少人打过它的主意,都不曾成功,您这刚一上去,便收服了这么霸道的宝剑,可见天赋之超然啊。是啊,龙尧世子,我听说当年就连华容剑仙都打过这把沉星的主意可惜了,他上山多次,却一把剑都不曾拿下来。”“别的不说,就说之前才刚刚从山上下来的那位烨王世子,他居然拿了一把废剑,我听那日在剑神殿执勤的弟子说,他那把剑刚一抽出来,几位剑圣就断言是把废剑了,上面爬满了红锈,这都数万年了,肯定除不去了。”是么?"龙尧凌光听着那位簇拥者的话,禁不住心情大好,轻轻抚摸着手中极为趁手的沉星剑,勾起了唇角,道:“晏家本就是丹道出身,他晏天痕自己也是个炼丹的,他炼丹一道上虽然还算是颇有天赋,但偏偏非要来练剑一-呵,贻笑大方。 坐在旁边的孔雀一族的世子越阳也禁不住嗤笑道:“现如今,晏天痕可是成了整个宗门的笑话了,原本天枢剑圣还打算待到他选出宝剑之后,便让他进入剑神殿,但后来便不听提起了。晏天痕在剑术一道上的路途,基本上到了这里,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龙尧凌光幸灾乐祸地说:“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即便天枢剑圣看重他又能如何?我龙尧凌光会用实力告诉他,谁才是龙,谁才是蛟蛇。越阳笑道:“这么一对比,你将来的地位就会更高了,再过几日便是考核,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非要以剑修身份报考的烨王世子,究竟能被打成什么狗样。 龙尧凌光眼珠子微微一转,计上心来,道:“我有一个想法,到时候我要给他颜色看看。” 晏天痕这几天都躲在小蓬莱上闭关不出。 方面是在和这把锈锈努力培养契合度,另一方面,晏天痕也是为了躲风头。 没办法,谁让他在宗门的关注度着实太高了,自从他拿了锈锈之后,不知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他拿了把废剑下来,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或故意或偷偷地议论他。 饶是晏天痕脸皮厚,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接下来,随着龙尧凌光拿下了那把沉星,这么两相鲜明对比之下,晏天痕更是被人几乎踩成了一坨屎 晏天痕不免觉得自己又委屈又悲愤的,并且暗中下了决心,一定要在考核的时候,拿着这把锈剑,把他的对手彻底打趴下来,一洗雪耻。《枯荣》剑法,招数老而未老,新而未新 在最初练剑的时候,在魂盘中足足有一整年的时间,晏天痕每日的功课就是观察那些山上的花开花落,草木枯荣,提升月落,风起风停。 万物有枯就有荣,有死就有生,晏天痕在最初观察那些生命变化的时候并无太多感觉,然而到了后来,随着剑招练得越发纯熟,他便越发能够感觉到一个词的重量一 轮回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沉着屈郁,阴也,奇拔豪达,阳也。 一切都在一个既定的轮回之中,一切都在阴阳变化之内。挥剑时,宜动宜静,宜快宜慢,宜疾宜缓,宜虚宜实,宜锋芒毕露,宜含蓄内敛。 当晏天痕感悟到这个道理的时候,他的《枯荣》,已经练成了一半。剩下的时间,便是在不停地练习上面独特的剑招,随着那配套的心法练习地越发顺手 又是匆匆几日过去,抽签挑选考核人的时候便如期而至。晏天痕出了小蓬莱,整个人的气质又有了细微的变化,在小蓬莱的这几日之中,他的修为已经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如今已经达到玄阶分神境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合灵境。 晏天痕步伐轻快地朝着抽签的练武场那处走去。练武场那里人山人海,很是热闹,似乎有不少闭关的师兄们,都为了凑热闹而提前出关,来看好戏。 每年的新生考核,都得死伤几个人不可,说好听些是考核,说难听些便是老生教训新生一一毕竟新生即便来宗门一年有余,但修炼时间大多都不如老生,修为也不如他们,总是容易吃亏。 不过,当然也存在新生之中的黑马逆袭老生的事情。所谓闻道有先后,有些天才,在娘胎之中便已经开始修炼,出生之后在会走路之前便已经会吐纳了,自然是无比厉害。修仙界中,尤其是九界之内,最不缺的就是天才,逆袭之事比比皆是。就像是上一届的晏寰宇,他当初考核的时候,可是完虐了上一届的一位师兄,搞得那位师兄险些失了道心,走火入魔,还是天枢剑圣出手替他稳固境界,再加上之后的几年调养,才终于恢复正常。但如今他看到晏寰宇,便要绕着走,两人几乎从不打照面。若说起厉害来,自然不能忘了蔺玄之。 蔺玄之那年并未正式考核,而是天枢剑圣亲自与他过招。据亲眼见到两人过招的弟子事后回忆,也是一脸夹杂着恐惧和向往以及敬佩等等多种情绪的复杂之色,说:“那一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世界似乎只剩下那两道白色的身影,以及一白一青的剑光,有不少剑门弟子,看完了这场比试,便当即突破了修为瓶颈,甚至连摇光剑圣,也有所感悟,回去之后便闭关了整整三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圆满境的大成期了…没见过那场比试的弟子,都纷纷扼腕叹息,恨不能早出生十年。晏天痕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快看,烨王世子来了。” “啊,这几日都不见他踪影,还以为他不会来了。“估计是找个地方偷偷躲着哭了吧,若我是他,我会恨不得抹脖子算了本命宝剑居然是一把废剑,这对于剑修而言,太残忍了。” 去去去,瞎比比什么呢。"祁非情瞪了那几个嚼舌根的弟子一眼,挤过来凑到晏天痕身边,打量着他,很是担心地说道:“阿痕,你没事儿吧?”晏天痕心态已经调节的不错,漫不经心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快该抽签了?” 祁非情点点头,道:“北院的先抽,这次是东西南北四院错开来,咱们刚巧抽到了北院,有点儿背。” 604看看热闹【二更 谁都知道,北院和东院相互看不顺眼,弟子们走在路上一言不合就会约战,而且从整体上来看,北院获胜次数比较多,因此气焰也是器张不少。晏天痕啧啧说道:“新仇加旧恨,这次估计得一起算了。”祁非情说:“是啊,刚才两院弟子已经相互骂过一轮儿了,要不是如玉和对边儿谢连衡拦着,估计得能打起来,现在处于暂时歇战储蓄力量的阶段晏天痕 身为东院道门的负责人兼纠察队队长,顾如玉这个时候自然是最为忙碌的 顾如玉看了眼周围的弟子们,对旁边的顾凝道:“你去清点一下都到齐了没,到齐了就准备开始抽签了。” 顾凝点点头,便开始一个个地查人。 顾如玉转眼便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晏天痕,刚巧晏天痕也在朝着这边看过来 顾如玉微微一笑,说:“你可算是出关了,若是今日再不来,我会以为你打算直接放弃了。 晏天痕挤了过来,说:“开什么玩笑,小爷我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知道放弃这两个字儿怎么写的。 顾如玉周围凑着不少东院弟子,有个弟子并无恶意地好奇问道:“天痕,听说你从藏剑峰上,拿了一把锈剑下来,是真的还是假的啊?祁非情眉毛一竖,脸一黑,就要去揪那个小子,道:“你会不会说话?再他妈乱问,小心小爷扒了你的皮。” 那弟子瑟瑟发抖,缩了一下脑袋。 他也不是故意的么,就是好奇而已。 但是这话一有人开个由头,便就停不下来了。阝些东院的弟子也并非全都对晏天痕友好,晏天痕自从插班进了道门之后,剑术便一路水涨船高,就连执教先生见了他也禁不住纷纷夸赞,还曾经以晏天痕为标杆,不停地勉励这些道门弟子,说什么“看看人家晏天痕,非但丹道出类拔萃,就连剑道如今也一日千里,你们这些纯练剑的,再不努力来日连自己的丹师都寻不到了,人家丹师比你们都厉害,要你们作甚?因此,晏天痕获得了不少崇拜者的同时,也无形之中树了不少敌人。这般好的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这些弟子们怎会放过?尤其是东院屈居第三的那名为张浩渺的弟子,闻言更是来劲儿,阴阳怪气地说道:“像晏世子这么厉害的人,乃是咱们东院之光,剑道天才,怎可能拿了一把废剑?就算爬满了血锈,人家也定然比咱们这些有宝剑的人厉害多了,甚至不用剑,就能把咱们给弄死,你说是不是?”张浩渺的那些簇拥者们,马上也都附和道:“那是肯定的,被剑神殿的天枢剑圣看中的人,估计比华容剑仙都厉害。哈哈哈,可他到底不还是拿了一把锈剑 哈哈哈哈哈…., 顾如玉冷着脸,走到张浩渺面前,道:“比赛当前,你别在此处丢人现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北院弟子。” 张浩渺一见到顾如玉,马上秒怂,心里没底气,却仍是输人不输阵地梗着脖子道:“我这是在夸他,你听不懂人话啊?顾如玉冷笑,顾凝数万人走了过来,一看顾如玉这副表情,便知道顾如玉当真是生气了,便马上来到顾如玉身边,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转而对张浩渺说道:“张浩渺,我看你是还没被我大哥教训够吧,往后对战的机会多了去,难道你下次想橫着下练武场?” 张浩渺 张浩渺想起了在练武场上被顾如玉统治的痛苦,这小子看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儿,和他过招的时候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还总将他打的特别狼狈。 上次对战,他就是被踹了膝盖窝,最后被人抬下去了。疼倒是其次,丢人是重点 于是张浩渺梗着脖子,用眼神警告顾凝。 晏天痕也恰时开口,悠悠然地说道:“我的确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把你杀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晏天痕。 晏天痕一勾唇,道:“我若是今日在这里问一句,若是有谁能帮我弄死你,我便许他个紫帝天都的三品大官当当,亦或者是替他炼制三颗地字级别的丹药,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愿意替我搞死你?”张浩渺脸色刷然一白,猛然朝后面退了两步。众人一片哗然,看那表情估摸着有不少人都等着晏天痕开口。说来也是,晏天痕虽然平日里从来不摆谱子,可人家的身份地位,妥妥的在那儿放着呢,岂是旁人随意践踏的? 更何况,他可是丹师,还是这一届丹门最有前途的丹师,谁愿意得罪?张浩渺若是有些身份背景,能和晏天痕旗鼓相当便也罢了,可他虽然出身世家,却是个排不上号的小家族,公然挑衅晏天痕,可当真是自取其辱。张浩渺看着众人看戏似的眼神,顿时脸红脖子粗地扯喊道:“宗门之中,决不允许公然显摆身份,不可以势压人,以权压人!你这是在公然违规晏天痕笑嘻嘻地说道:“所以,本少爷又没说现在就给他们这身份,而是要等到离开宗门之后,再兑换诺言,本少爷金口玉言,总是会作数的。”沈从容在人群之中听完,便笑了,道:“晏小世子自然一诺千金,若是真有这等好事儿,记得算我一个。” 殷长歌平日里腼腆不爱多说话,此时也禁不住笑着说:“我不要当官我就是要你给我炼丹,也算我 接下来,不少弟子也都纷纷起哄,倒也不是当真就想要当官,而是这种气氛下,皮一下还是很开心的 然而张浩渺当了真,一双腿刷刷地抖着,嘴皮子都泛了青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华容剑仙来了”,这些东院弟子们才突然收敛起来,齐刷刷地全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蔺玄之从空中御剑而下,落在地上之后,刚巧遇上了摇光、玉衡、天权三位剑圣。 蔺玄之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一左一右地跟着两位粉雕玉琢的小童。 小童脑袋上还顶着一对儿毛茸茸的耳朵,屁股后面还晃着根尾巴,一看就知道是两个刚刚化形的虎崽子。 摇光剑圣一挑眉,故作惊讶地打趣儿说道:“哎呀,几天不见,你两个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快说,什么时候偷偷生的儿子,我们居然都不知道!阿白奶声奶气地说:“我们就是之之生的。”‘胡说八道。"琥珀黑着小脸,说:“明明是阿痕,他们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你难道不清楚吗?” 蔺玄之:“… 摇光 其他人 呵呵呵,刚才风太大,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说起来,蔺玄之和晏天痕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外界其实多有猜测,而且,剑神殿的几位剑圣,心里也已经有了底子。但这两人人前既是非常注意,也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这些剑圣便当成不知道,也自然不会往外乱说。 毕竟,世俗继承人和道门之光,若是混在一起,传出去是对万法正宗名声的一大打击不说,恐怕连乾元皇朝都要掀起腥风血雨,后果难以预料,不堪设想,这些剑圣们当真是操碎了心,恨不得他们赶紧藏起来。“走走走,抽签快开始了,我倒要看看,这些小崽子们今年谁倒霉抽到不该抽的人。“摇光剑圣马上转移话题。 玉衡剑圣也点点头,说:“抽到你那位弟子的,可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摇光剑圣一听人提起弟子,便挺胸抬头,很是骄傲地说道:“一般一般,寰宇也就是勤奋了点儿,天赋么……就比他的努力厉害一点点而已,哈哈哈! 玉衡:"… 瞧你那瑟的劲儿! 蔺玄之也禁不住笑了笑,觉得这万法正宗的剑圣们,着实有趣儿。行宗门大拿一起到来,自然引起了弟子们的轰动。行了道门礼之后,摇光剑圣也不废话,道:“别磨磨蹭蹭,赶紧抽签,我还等着看有没有冷门组合。” 晏寰宇见到摇光剑圣来了,也从北院的地盘走了过来,闻言黑了脸说道:“师父,你又想赌了。” 摇光剑圣厚着脸皮道:“这可是七年之中唯一一次能光明正大下赌注的机会了,你师父我老人家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好生翻盘啊?晏寰宇表情略显无奈。 弟子们也都纷纷起哄,大着胆子询问摇光剑圣打算压谁赌谁北院弟子在自己的地盘上看着这边欢声笑语一大片,纷纷嫉妒的眼红道:“剑圣们为何偏偏要去东院那边?他们院的弟子,哪里比得上咱们厉害晏宸霄撇撇嘴,说:“还不是因为华容剑仙带着他们直接去了东院?”弟子道:“为何华容剑仙那般喜欢东院,难道是因为小蓬莱距离东院最近?哎,早知道我也报考东院了。” 晏宸霄不屑地嗤了一声,心里想着:你们懂个屁,不过是因为他姘头在东院罢了。 当然了,这件事情,晏宸霄原本想要说出去,却被他大哥严词厉色地警告了。 虽说东西南北四院在这练武场上各占一个角落,有自己的位置,但抽签的时候,却是要集中在一起的。 四院参加道门考核的弟子已经悉数到齐,由各自的院长带队,集中在了练武场最中央的位置上。 抽签采取最原始的方式,将叶牌放到一个暗箱之中,抽到谁便是谁。是个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黑箱子抬了上来,里面放置的全都是上一届东南西北四院的道门弟子。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和白墨婷小天使的黄瓜,感谢笨伊人亲亲的香蕉,么么哒! 605不遂人意【一更 新生抽老生,老生都在看台上眺望观看,等着那能被自己凌虐的新羊出现,毕竟入学以来能够如此光明正大地欺负师弟的机会,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新生们开始抽签了,有的抽到了厉害的师兄师姐,便哭丧着一张脸恨不得重来一次,有人抽到了平日里修为并不突出的,便险险地送了口气,默念声阿弥陀佛,打算回去和那位师兄交流一下感情,求对方手下留情。“东院弟子沈从容,对战北院弟子杨乐。 东院弟子顾凝,对战北院弟子诗瑶。” 位学长报出叶牌结果,然后将叶牌装入一个储物袋中,待到过会儿还给那些老生。 下一个便轮到晏天痕。 晏天痕走上前来,在那箱子里面摸来摸去,随手捞起来了一张叶牌,再一看名字,晏天痕便抽了抽嘴角 “北院弟子晏天痕,对战东院弟子莹观潮! 此话一出,场面一度开始喧哗。 莹观潮挑挑眉,坐在北院席位上,一派闲然自得的表情。旁边人禁不住说道:“莹少,居然抽到了你,他可真是运气不好。莹少可是咱们北院,仅次于晏寰宇的剑修,虐打区区一个晏天痕,岂不是松松的。” 那妟天痕,有算是点儿背了,抽谁不好,偏偏要抽莹少。”那这次下注,我肯定得下莹少。” “我倒是有些忐忑。"另一位弟子道:“这晏天痕,据说是受到华容剑仙亲自指导,剑术也着实不俗。 莹观潮扫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即便入了华容剑仙的眼,又算得了什么?他炼炼丹也就罢了,非要不自量力地学剑,便是自寻死路晏天痕平日里行事很是高调,还对自己的剑术很是自信,才不过学剑年,便胆大包天地去藏剑峰寻剑,最终落到个拿了把废剑的下场,而宗门规矩里面说得清楚明白,若是从藏剑峰上拿下了剑,则之后的所有宗门比试,必须使用那把剑,也算是对剑尊的尊重。”抽完对战签已经回到席位上的龙尧凌光很是满意地看着那结果,洋洋洒洒地说道:“这次,你可要好好教教他,该如何做人。”龙尧世子手中握着沉星,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莹观潮如今正受着龙尧凌光的好处,闻言自然说道:“我一向都不喜太过彰显自己之人,晏天痕虽为世子,在这万法正宗之中,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弟子罢了,身为师兄,我自然有这个义务来教他做人。”说完,龙尧凌光便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边,晏天痕抽完叶牌下来之后,便对上了祁非情和顾如玉凝重又充满了担忧的脸。 晏天痕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们做什么这幅表情,像是我要跪了似的。”顾如玉微微蹙眉,盯着他道:“你对上莹观潮,怕是没什么太大胜算晏天痕道:“考核这种事情,并未要求新生必须胜过老生,只要能让先生们觉得已经拥有独自接任务的机会,不就行了吗?顾如玉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天真?你难道忘了,你与沈从容和殷长歌关系很是不错么? 殷长歌也走了过来,颇为担忧地说道:“莹观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早就在寻我麻烦了,这次你抽到他,想来他必然会迁怒于你。”晏天痕一愣,道:“他何时找了你的麻烦? 殷长歌有些踌躇,犹豫了片刻,在晏天痕非常坚持的注视之下,才不得已地说道:“从我开始去妖兽苑勤工俭学开始,他便总是让那些妖兽寻我麻烦 晏天痕的脸一下子便黑了,道:“那些妖兽,如何欺负你了?殷长歌很是平静地说:“妖兽苑里面,不少妖兽都是弟子们带过来寄养的,莹观潮便寻了一些人,合起伙来让妖兽但凡遇上我去清扫看护,便定然要闹个鸡飞狗跳,诸如此类。 要我看,怕是没这么简单。”开口的是沈清和,他看着晏天痕,微微·笑,道:“我之前去妖兽苑寻一只妖兽的时候,曾遇上殷长歌轮值,欺负他的非但有妖兽,还有其他勤工俭学的弟子,妖兽凶残,弟子无知,他身上的伤,可是只多不少 殷长歌瞪着沈清和,道:“我不是说,不要你多管闲事么?沈清和淡淡道:“我之前的确并未多管闲事,你既然并不开口求助,我也懒得管你死活,只是,若不让人知道莹观潮恨你恨到那种地步,晏天痕在比试的时候,掉以轻心又该如何?” 晏天痕脸色一沉,走过去猛然将殷长歌的衣袖拉了起来,只见那上面看起来非但有鞭伤,竟是还有烫伤,在玉白色的肌肤上面,看起来触目惊心晏天痕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他从不知道殷长歌在外面受辱,更不知道事情竞是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这是什么?"晏天痕猛然抬高了声音,瞪大眼睛道:“是不是他们欺负的?是不是?” 顾如玉也一脸严肃,身为负责人,他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同门弟子,在眼皮子下面受了这种侮辱委屈! 我带你去评理!“顾如玉道 “这件事情先这么算了吧。"殷长歌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地后退半步,道:“考核在即,若是阿痕因此彻底得罪了莹观潮,想来他势必会做些更为过分的事情,而且… 而且什么?"晏天痕气得眼睛都要发红了。 而且莹观潮当时私下里警告我,说我若是便这么受着,待到我离开宗门之后,这笔账便算是清了,可若是我敢说出去…他们便会想方设法,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沈从容。” 这种威逼利诱,对于旁人也许没什么用,但对于从一个小村落里面跋山涉水而来,无权无势也无所依靠的殷长歌来讲,的确很容易威胁到。毕竟,莹观潮乃是京都大世家弟子,身份高贵,即便在宗门之内还有所收敛,但他们今年通过考核,可以外出执行任务,岂不是给了他动手的机会? 而且,他根本不需自己动手,有的是愿意替他杀人的。殷长歌出于种种考虑,最终选择了隐忍。 “欺人太甚!"晏天痕捏紧了拳头,道:“我非得把他给捏死不可!‘你该不会是真的信了吧?"沈清和禁不住笑了,温文地望着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的殷长歌,道:"别傻了,莹观潮知道沈从容厉害,而你柔弱好欺,所以才会这般耍你,你该不会是真的以为,你答应了这件事,莹观潮便会真的什么动作都没有,几年之后与你、与沈从容,将这笔账给购销了吧?“至少不会激怒他。"殷长歌坦然地说道 够了!"晏天痕怒火中烧,道:“沈从容知不知道此事?殷长歌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且,你们也切莫告诉他。晏天痕四处寻找:“沈从容呢?” 顾如玉道:“抽完签之后,已经离开了。” 殷长歌说:“他最近剑道上有所感悟,抽空便要去闭关练剑,一会儿工夫都不愿意浪费在旁的事情上。” 晏天痕怒道:“你算是旁的事情吗?你这么为他考虑,他可曾有把你放在心上?” 在晏天痕看来,那沈从容就是一个天杀的负心汉。殷长歌却是幽幽说道:“他的确不曾把我放在心上,他救我一命,便是随手为之罢了,又不是出于私情,更何况……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他无关 你一-"晏天痕被噎着了,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头在殷长歌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一点,道:“你说的也算是有道理,但依然气死我了,不行,我今儿非得去找他寻仇,连我身边的人都敢动,不想混了!顾如玉见他气上头来,便拦着说道:“如今这里的人太多,你若是想要教训他,倒不如等到你考核结束之后再说。”晏天痕眯了眯眸子,眼珠子危险地转了转,道:“我忍不了那么久,不过,这里的人的确有些多……你下次前去妖兽苑值勤,是在什么时候?”殷长歌道:“就在明日。” 晏天痕深吸口气,计上心头,道:“那一切事情,待到明日再说。”毕竟,蔺玄之还在此处,且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晏天痕自然不想当着他的面,做些什么让他不悦的事情。 接下来,晏天痕虽然没什么心情,但因为蔺玄之没走,他自然也要留在这里,虽然两人离得还挺远,说不上什么话,但能远远看到自己心上人,倒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抽签继续进行。 不久之后,便轮到了龙尧凌光 龙尧凌光的运气不知算好还是算不好,他一抽便抽到了东院的玄子云。说起玄子云其人,晏天痕和他倒是没打过交道,但却因着他出身于玄族,所以便多注意了几分,而且,最初刚入宗门,令判审判沈从容的时候,晏天痕曾见过他。 玄子云一向不爱参合各种争斗,还是个极为懒散的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不练剑就不练剑,什么任务也不接,什么历练也不做,每日都赏花逗狗,不亦乐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东院剑道之首,也是唯一一个在四院大比之时,碾压北院数位剑修,并与晏寰宇打了个平手之人。“世子,需不需要去寻来玄子云之前的对战记录?”旁边随着龙尧凌光一起入学的侍仆寒雨低声问道。 作者闲话 ! 606玄家子云【二更】 龙尧凌光将叶牌递给那位回收叶牌的师兄,头也不回地走着,道:“有什么可寻的?我觉醒龙族血脉,如今又得了沉星,区区一个没什么斗志之,我只需要多缠上他些许时候,他便会主动认输,这类事情,他做的多了。寒雨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龙尧凌光一向有心计,他自然是早已查清了宗门之中,各路冒尖儿之人的身家背景。 玄子云厉害归厉害,就是短板太明显,他受不得人纠缠不清,只要他像是个牛皮糖一样缠着不放,对手绝对会不消片刻,便要主动放弃了。抽签临近尾声的时候,晏寰宇的叶牌仍是无人抽出,就在众人以为晏寰宇今年会被轮空的时候,他的叶牌竟是出现了,而且抽他叶牌之人,竟是东院丹门的沈清和。 沈清和拿到那张叶牌,只是笑了笑,抬起眸子遥遥地与眉目沉郁的妟寰宇对视了一眼,便将叶牌翻手放入了记录人的手中,转而离去。片哗然响起,饶是坐在高出看着这些弟子们抽签的先生,也禁不住议论纷纷。 摇光身为晏寰宇的师父,自然先行开口,道:“这东院今年到底是怎么了,丹师一个两个的,都开始考跨门考核,这时他们在搞笑还是我闭关太久跟不上发展了 蔺玄之道:“自然不是你的问题,自古以来,能排的上名号的炼丹者和炼气者,极有可能同时也能成为极其厉害的剑修或法修,阿痕是典型的丹道双修,所以他无论考哪一门,都不成问题,至于沈清和…他应当是个剑修或者法修。”天权接着蔺玄之未说完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在炼丹上,一看就没什么天赋,甚至可能连灵根都不适合炼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何偏偏要选择丹门。” “不过,好在如今已经走上正途,也算为时不晚。”“华容,莹观潮的剑术可是颇为厉害,如今比晏天痕的修为高出一整个位阶,他乃是北院上一届第二,手中的本命宝剑名为青霜,也同样是从藏剑峰上面取下来的名剑,怕是晏天痕今次考核危险了。"摇光说道蔺玄之的视线落在与友人正在说笑的晏天痕身上,微微一笑,道:“这可不见得,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更何况,考核从来都是打分通过制,不是以输赢下定论。” 摇光啧了一声,说:“你对他,还真是莫名自信啊。”蔺玄之笑而不语,转而道:“天权剑圣的徒弟,这次遇上了玄子云,也算是不怎么走运吧。” “玄子云……”天权剑圣沉思片刻,道:“若是这小子能稍微刻苦那么一点就不会只有如今的成就了。” 摇光深以为然,重重点了点脑袋,道:“我们这些剑神殿的,除了华容之外,哪个不曾对他殷殷叮嘱,让他多动弹,少躺着,没想到这小子嘴上答应的极好,却依然我行我素,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才华天赋,当真是气煞我“但仅凭他指头缝里面露出来的那一点儿,就够旁人吃一壶的了。"天权给了玄子云极高的评价。 可他为何如此?"玉衡剑圣想不明白,微微蹙眉,看着那领了叶牌便像是火烧屁股似的马上离开此处的玄子云背影,道:“但凡天才之赛 个的努力,这世上,天才众多,却不见得都能走到最后。蔺玄之淡淡说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心中没有顾虑的。你是说…:摇光剑圣一愣,道:“他如此荒唐行事,与东方界有关?蔺玄之道:“只是猜测罢了,做不得真。” 摇光剑圣若有所思。 蔺玄之的话,倒也不是无凭无据。 但他意有所指的并非东方界,而是紫帝天都。当初东皇还只是世子的时候,不也一样因为天赋卓然,不知掩盖收敛而引起了紫帝天都那位的忌惮,还险些被送到紫帝天都,成为尊皇后宫之中的一员? 大概前车之鉴太过惨痛,以至于玄族弟子,从玄无赦继位之后,便都成了缩头鸟,一个个恨不得让自己变得平庸无能,但那些弟子,到底不至于玄子云这般荒唐浑噩。 抽签结束之后,玄子云早已回到自己的宿舍,刚准备躺下来,便听好友说道:“子云,有人来找你了。” 玄子云隔着门道:“不见,就说我已经睡了。”睡了你还能说话呀。”晏天痕站在门口,笑吟吟地说道:“堂兄,我都已经站到这儿了,你就勉为其难地见我一面吧。”玄子云要被这一声堂兄喊得牙疼,他纵然能拒绝其他所有人的求见,却绝对不能拒绝晏天痕,毕竟这小子能耐得很,竟是认了玄无赦为义父,蔺湛为小爹爹,这两位在东方界最有权势的人,都对他宠得不能行,他这个立志毕业之后回东方界混吃等死的人,又怎能不给这点面子?于是,玄子云不情不慝地从床上翻了下来,穿上鞋子,磨蹭着走到厅房把门打开。 晏天痕笑着走了进来,还很是自觉地随意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玄子云关上门,打了个哈欠道:“世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晏天痕道:“就一件事,说完我就走。” 玄子云道:“说。” 利落麻溜点儿! 晏天痕说:“今日抽签,龙尧凌光抽到了你,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玄子云一皱眉,不耐地说道:“麻烦。” 龙尧凌光好胜心强,又得了沉星,自然是麻烦。晏天痕一拍巴掌,道:"他就是一个麻烦人,到时候,我怀疑他肯定得对你纠缠不清,把你烦得要死。” 玄子云倒是很是随意,道:“他纠缠我,我认输就好了,反正这比试不过是用来检验弟子是否适合外出执行任务,谁胜谁负,没什么讲究。”晏天痕一听就知道坏了,拍了下桌子,道:“你怎能如此随意?”玄子云撩了晏天痕一眼,道:“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我一向都是如此随意。” 晏天痕 玄子云勾唇,道:“世子找我,该不会是想让我胜过龙尧凌光吧?”晏天痕被戳中了心事,索性点点头,说:“是啊,你这般厉害,可是东院第一,若是就这么被一个新生给打垮了,说出去多丢面子,咱们东院也抬不起头来了。” 说实话。”玄子云敲了敲桌面说道。 “我看他不顺眼,想你教训他一番。"晏天痕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玄子云便笑了,眉宇之间虽还有几分慵懒之色,但颇有些狡黠。“早说就得了,废话那么多,绕那么大的弯子,没意思。”玄子云摆摆手道:“没旁的事情就别在我这儿磨蹭了,不过是把他打趴而已,我应了。”晏天痕站了起来,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笑道:“多谢子云哥哥了。”玄子云说:“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哥哥。 “担得起担得起。”晏天痕笑着说:“子云哥哥到时候可千万别被磨得心烦,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我可是要把所有的家当都压在你赢上面了。”玄子云禁不住失笑说道:“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让他以为有那个机会来磨我。” 晏天痕:"…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厉害了。 玄子云扫了眼晏天痕,好心提点道:“龙尧凌光倒是不足为其,你在莹观潮眼中,大概与龙尧在我眼中差不多,只是我出手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莹观潮可不一样。” 晏天痕点点头,大为认可道:“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君子。”玄子云说:“我曾与他一起出过任务,此人称得上是自私自利,杀人无情,且心思狭隘,报复心极强,可偏偏他的剑术造诣,很是了得,那把青霜,也极为罕见,你手中的那把锈剑,恐怕不会是他的对手。”晏天痕施了一礼,很是装模作样地说道:“都说子云哥哥从来不管闲事,总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现在看来,传闻不尽真实。玄子云扫了他一眼,道:“你若是不拿东皇和东后来压我,你看我理不理你。” 晏天痕当成没听见,嘻嘻笑了两声,模样十分欠打。玄子云道:“莹观潮的弱点,在于他易怒,他一旦动怒,招数便会出现漏洞,你那把剑看样子是发挥不出什么真正的实力了,你若是想全身而退,便要学会挑漏子。” 晏天痕眸子微微一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若是子云哥哥想要多赚一笔,我建议到时候我与莹观潮比赛,你便买我贏。“晏天痕晃了晃一根手指,道:“而且,定是要在百招之内。”玄子云点点头,道:“买不买你赢另说,但必然是在百招之内。”百招之外,晏天痕必输。 毕竟,他体内的真元比不得莹观潮,百招之后,莹观潮尚有余量,而晏天痕怕是已经油枯灯尽了。 第二日,晏天痕上了小蓬莱,并未练剑,也并未向蔺玄之请教未来如何破解莹观潮之法,只是要了两只虎崽子。 蔺玄之道:“你要阿白和琥珀做什么? 晏天痕说:“我要带它们去妖兽苑,长长见识。”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你想干什么?” 晏天痕笑嘻嘻地凑到蔺玄之身边,说:“这不是等我考核过后,就该出门游历了么,我得带着阿白和琥珀,让它们先行了解一下妖兽都是什么风格,也好为将来做准备。” 作者闲话 阿痕要使坏啦~ ! 607阿痕动手 “胡说八道。“蔺玄之抬起手,在晏天痕额头上推了一下,道:“你又要搞什么事情?” 晏天痕摸着额头,脸上却是带笑,说:“大哥你就别问了,我有正经事儿要做,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好不好? 蔺玄之无情拆穿,道:“你每次说不惹麻烦的时候,都必然要给我惹出来大麻烦。” 晏天痕:“呃 论玄之接着道:“想带走便带走吧,毕竞你也是他们的主人,其实不必我 晏天痕马上扑过去在蔺玄之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道:“大哥最疼我了待我回来之后,再与大哥细细说来。 说完,晏天痕一挥手,对着阿白和琥珀道:“小的们,跟我走阿白 琥珀:"… 有种不祥的预感 晏天痕肩膀上一左一右趴了两只猫咪大小的虎崽子。他带着这两只虎崽子前去妖兽苑的路上,很是认真严肃地对他们殷殷叮嘱 “你们先这样……那样……最后…记住了吗?阿白点点头,一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倒是琥珀有些担心,道:“妖兽苑中,应当还有大妖兽,就像当年的那只妖兽学院的豹子一样。” 晏天痕眼眸微微一冷,拍拍琥珀的屁股,道:“有大妖兽也不怕,我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阿白嫌弃极了:“你那把剑,估计连素的都吃不了。晏天痕: 妖兽苑位于四院中间位置,这里面的妖兽各有各的小院子,能化形的不多,能说话的也不多,但每个都极有灵性一一毕竞这些妖兽,有一大半都是弟子们从家中带过来的,能成为妖宠的妖兽,血统自然不会低,大部分都已经开了灵智。 门口原本该有人值守,只是晏天痕等了片刻,见无人来管,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没过多久,晏天痕便听到人的笑声和妖兽的吼叫声快让他打滚儿!我要看他打滚儿!"一个原本该值守的弟子哈哈笑着指着灰头土脸的殷长歌,对那只拱了殿长歌一个屁股蹲儿的精兽叫了起来。精兽从外观上看起来像是牛,但有一双马尾,力大无穷,但脑子不太好使,旁人说什么,它便做什么,叫起来会发出“精精'"的声音。精兽闻言,便在地上蹭了蹭蹄子,弓着脑袋便要朝着殷长歌冲过去。殷长歌马上爬了起来,转身便打算逃走,却被一只通体火红的烈火鹤给拦住了去路。 烈火鹤一口火喷了出来,险些将避之不及的殷长歌的长发给烧焦,殷长歌的手腕被火苗舔了一下,顿时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嘶嘶声。 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殷长歌就被那只精兽给重重地拱翻在地上“嘭--”地一声,殷长歌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哈哈哈哈!" 哎呀,这小子像个球似的,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太有意思了,这些妖兽可真是够厉害的,这小子还敢说是东院的剑修我看呀,东院也快不行了,收的弟子竟是都这副模样。”“谁让他自己不自量力,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莹少爷。”殷长歌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上沾了些土灰,一身衣服也染上了脏物,手腕上被火苗舔了的地方,起了一些水泡,看起来极为可怜。殷长歌抬眸,冷冷扫过那几人和那五六只妖兽,十分冷静地说道:“你们难道就不怕我告发? 名黑衣弟子放声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道:“照看妖兽本就有风险,要不然你以为为何给怎么多报酬?你敢告发,我们就敢说这是你照看妖兽不当,私下虐待,才引得妖兽对你动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欺负你?” 说得好。”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只见晏天痕一左一右地带着两只虎崽子,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这边。 这几位弟子愣了一下,其中一个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妖兽苑不允许私下闯入,你快且离开。” 晏天痕眼眸冰冷,唇角勾笑,道:“门口无人看管,自然是开门迎客阿白,琥珀,你们在蓬莱岛上,许久不曾与同类玩耍,还不快去随它们交流一下感情?” 阿白嗷了一声:“谁和这种低等的妖兽是同类?”琥珀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原本只有猫崽子大小的身形,猛然变成了一只足足三尺高的威猛白虎,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迸射出冷光,它一尾巴扫过去“嘭"地一下子便将那只准备攻击它的精兽给大力甩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棵粗壮的树上。 精兽哀嚎一声,没能成功爬起来 殷长歌一脸愕然,身后的那只烈火鹤愤怒地喷了一口火,但看琥珀虎吼一声,从殷长歌脑袋上越了过去,口中喷出一道雷电,先是击落了那口火紧接着便伸出右前爪,对着那只准备飞走的烈火鹤当头便是用力一拍,只听咔啪”一声,烈火鹤那修长漂亮的脖颈,竟是被直接拍断了。几个弟子眼睁睁看着晏天痕带来的两只虎崽子不留余力地大杀四方,吓得面色苍白,纷纷嚎叫起来,转身便要跑走。“想跑?"晏天痕“噌"地一下子便将那把锈剑给抽了出来,用力朝着地面砍,“嘭”地一声过后,地面多了一道十米长半米深的剑痕。五个弟子倒吸口凉气,还有两个直接吓得跪了下来你…你尔竟敢对妖兽动手,残杀妖兽!"黑衣弟子惊恐地指着晏天痕,像是在看恶鬼似的。 晏天痕冷眼看着那几只妖兽被追得鸡飞狗跳,快意地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不过是几只妖兽罢了,本世子要杀便杀了。” 晏天痕勾了勾唇,长剑朝着前方一指,道:“你们给我滚过去。”一个弟子马上爬起来,准备逃走,却被晏天痕一鞭子抽在了背上。啊啊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那弟子惨叫声几乎冲破云霄我说让你滚,你听不懂吗?”晏天痕冷着眸子,道:“若是听不懂,我便让阿白和琥珀,来教教你。” 嗷呜—-!“阿白适时吼了一声,一爪子将那只灰色的狼妖给拍在了地副超凶的模样 那些原本欺辱殷长歌的弟子们,看到晏天痕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个个都怂的不行,他们相互对视了片刻,在晏天痕的手又抬了起起来,准备甩下去的时候,马上开始朝着前方滚去。 晏天痕便这般抱臂而立,看着他们这毫无体面的模样。殷长歌白着脸,走了过来,道:“你这一闹,怕是要闹大了。”晏天痕扫了殷长歌一眼,道:“我现在看着你就生气,你别和我说话。”他对殷长歌,如今便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都被欺负成这副模样了,殷长歌竟是还一言不发地忍着,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里面是不是塞得全是草!殷长歌却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小媳妇儿似的低着脑袋,笑眯眯地说‘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如此了,阿痕莫要生气。”“你一-!"晏天痕看着殷长歌那张漂亮秀丽的脸蛋儿,便气不起来了。他对这个看脸的世界感到有些绝望。 那些弟子滚了过去,其中一个弟子趁着晏天痕不备,猛然甩出了一枚冷哨,这是妖兽苑受到攻击的时候,值守者对外发出的求救信号。冷哨升空,发出尖锐的响声,殷长歌面色微微一变,道:“阿痕,你快带着它们离开,马上就会有人来了 晏天痕昂首挺胸,道:“怕什么?我敢做,就敢当,他们还能将我怎么样不成?” 殷长歌露出了些许愁容,道:“方才那只精兽,是莹观潮的,那只红色的鸟,是龙尧凌光的。 晏天痕一张脸冷着,说:“龙尧凌光又如何?怎么,难不成你觉得他不会给本世子赔礼道歉? 殷长歌 殷长歌默默卡了一口老血,心道:不,我是担心他找你麻烦。自古以来,白虎便是走兽之中的王者,哪怕是在上古时期,山海异兽横行,大妖迭出,白虎一族也仍是个中佼佼者,不知灭杀封印了多少异兽,最终血脉得以传承至今。 因此,两只虎崽子一出手,便分分钟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妖兽给团灭了妖兽死尸落了一地,阿白和琥珀得意洋洋地抬起了胸脯,跑到晏天痕身边求表扬。 晏天痕摸了摸阿白的脑袋,冷着眼眸看着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值守弟子。不消片刻,一对身着黑袍手持长剑手臂上圈着银色袖箍的弟子御剑而至为首的那位督察队带队者的长剑抽了一半,扫视着周围这些散落一地的妖兽,冷喝道:“发生了何事?为何燃起冷哨?那位被晏天痕一鞭子抽在背部的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是他一一晏天痕,他不知为何,发疯了似的带着两只凶兽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便将这些无辜的妖兽给咬死不说,还要杀了我们,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位督察队队长名为李墨寒,乃是上上一届的一位师兄,已经确定之后要留在宗门执教,又很是被宗门令判看中,为人也是杀伐果决,刚正不阿,因此不少弟子都怕他敬畏他。 李墨寒脸色冷漠,看向晏天痕,道:“是你在捣乱?”晏天痕面无表情,道:“妖兽要杀人,我必屠之,何错之有?李墨寒往地上扫视一圈,道:“全部带走 作者闲话 ! 608 身为督察队队长,李墨寒自然有资格去调查此事,并且按照宗规戒律给予肇事者一定的处罚 。 李墨寒将一行人和两只虎崽子一同带到了审判殿内,两方人分站两侧,相互之间并不说话,不消片刻,那些死去的妖 兽的主人便匆匆忙忙赶到此处。 第一个到来的人,竟然是龙尧凌光。 龙尧凌光看到躺在大殿中央的那只烈火鹤,整个人宛若即将爆炸,额头青筋暴起,捏紧了拳头,吼道:“是什么人杀了我的鶴?我要让他偿命!” 琥珀嗷地叫了一声,冲着龙尧灵光呲了呲牙齿。 龙尧凌光见状,猛然看向琥珀:他刷的一下子抽出了沉星, 指着琥珀道: "看样子,是你这个杂种!我这就杀了你,让你去地下陪我的胭脂!” 兑着,便要动手去砍。 晏天痕也噌地抽出了那把锈剑,横在身前:冷光一闪,凉凉说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随意撒野?李师兄,他这当着你的面就要砍人,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中。 李墨寒敲了下木槌,冷肃地说道:“都肃静下来,双方陈述事实,我自有定论。李墨寒的声音刚落,莹观潮便进来了。 他也同样看到了那死去的精兽,再见晏天痕,眼皮子便忍不住跳了跳。 莹观潮对这只精兽倒是没什么太多感情,只不过是他养来冲锋陷阵的一个下属罢了,养一个不多,少-个也不少,因此情绪也并未太过激动。 莹观潮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我方才听人说,晏世子带着两只凶曾,冲到了妖曾苑,大开杀戒,还要杀死值守弟子可是真的? 晏天痕淡淡说道:“恰恰相反,是这些弟子和这些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的妖兽,要杀殷长歌,他向我求助,所以我才及时赶到,救人于危难之中,不得已之下越俎代庖;替你们杀了这些妖兽,以免妖兽冲撞了殷长歌,到时候,受罚的可是主人。' 龙尧凌光恨得几乎冷笑,道: "这么说来,本世子还要感谢你不成?” 晏天痕微微眯起眼眸,笑道:“感谢我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这人一向大度,做好事不留名,你的感谢,我倒是受不起。 “你--!“龙尧凌光深吸口气,冷喝道: "我的烈火鹤乃是灵兽与妖兽的后代,它已经开了灵智,从未主动攻击过人类,你这些话,全然是在为你自己开脱! 晏天痕淡定地说道:“我记得,龙尧世子一向看不起杂种,怎么这种烈火鸟和鹤的杂交品种,你竟是如此信任?”龙尧凌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墨寒看着下面,对那几位发出冷哨的弟子说道:“你们双方,各执一词,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他!他在说假话! "那弟子猩红着眼睛,指着晏天痕,道:“这么些年,妖兽苑何曾出现过妖兽发疯的事情?且我们照看妖兽,尽心竭力,从未有过半步差池,可为何他一来,这些妖兽便都发疯了? “对!更何况,这些妖兽虽然不是人类,也无法化形,却也一样是活生生的命,他就这么一就这么放了两只白虎,将这些妖兽给残忍地杀害了: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我心狠手辣?“晏天痕嗤笑一声,说:“且不说你们玩忽职守,轮值期间非但不在岗,还偏偏要聚在一起,非要和那些 妖兽一起欺负人,你说但凡一个还有些正义感的人,只要见到,便定然忍不下去。” ”你不要还陷好人!” "对,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你这是污蔑!污蔑! “别以为你乃是王朝第二顺位继承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里是万法正宗,是最为公平公正的地方!”“李师兄绝对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就对你从轻处罚!”李墨寒被带了一头高帽子,却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龙尧凌光冷笑一声,道:“晏天痕,难不成你说我的胭脂发疯,它便是真的发疯了吗?我还说你那两只杂种有病,我是 不是一样可以将它们给杀了?“ 晏天痕道:“我若是无证据,又怎敢轻易动手?你当我和你一样傻么!”他说完,转而对殷长歌道:“把你的手腕露出来,给这些人瞧瞧!' 殷长歌刚想露出手腕,便不经意之间对上了莹观潮-双阴端而充满了警告意味的眼神。殷长歌顿了一顿,想起莹观潮当日警告之言-- “这些罪,你受着便受着了,若是敢露于人前,小心沈从容的小命一我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 样。 想到这里,殷长歌唇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旋即便落了下去,他一抬头,拉开袖子,雪白的肌肤上面一整片蔓延到手肘处的烫伤,鲜血淋漓,这显然是被火给灼伤了。 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 晏天痕眼皮子一跳,两步上前,道:“你怎么受了这般严重的伤也不说,我先给你上药! 殷长歌摇摇头,抬眸望向李墨寒,道:“李师兄,他们总是欺我辱我便罢了,可今日偏偏要往阿痕身,上泼脏水,我便不 愿意了。 自从我年前来到宗门,得了妖兽苑的轮值任务,便始终心存感激,虽然这些同门总是欺负我是新来的,将最脏最累的活儿派给我,我也无话可说,任劳任怨。 只是这些时日,他们非但自己欺辱我,还让这些妖兽欺负我,阿痕今日路过此处,看到我险些被妖兽给杀了,这才事急从权,杀了这些妖兽,若是师兄要责罚,便责罚我吧。 李墨寒盯着殷长歌的手臂,一双浓眉越皱越紧,道:“你说得, 可是真的? 妖兽苑的轮值弟子自然不会承认,梗着脖子愤愤说道:“这伤口,乃是他自己虐待妖兽的时候,被妖兽反击造成的,别看他长得一副纯良模样,实际上,他心最黑,若不是他先行折磨那些妖兽,妖兽又怎可能对他下手?” “他根本就是血口喷人,还请师兄明鉴! 殷长歌微微冷笑,道:”你们当真以为;我没有丝亳证据,使敢在这里信口开河么?” 说着,殷长歌反手从那只破旧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晶玉,走上前去,呈给了李墨寒,道:“所有经过,全在此间记录事情原委,师兄一看便知。 这东西一拿出来,莹观潮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脱口而出:“你怎会还有第二块?你的那一块不是一 -”他蓦然闭上了嘴巴。 殷长歌转眸,面色淡淡,口吻带了几分笑意,道:“莹师兄是想说,我的那一块分明就已经被你给抢走了,对么?”莹观潮面色铁青,道:“你莫要胡说。” 殷长歌道:“不承认也无所谓,只不过,谁告诉过你,这样的晶玉,我只有一块呢?” 莹观潮: ... 龙亮凌光一听,哪里还能想不明白,他禁不住怒火中烧,含着怒气瞪着办事不利落的莹观潮一 若不是莹观潮仗着已经将殷长歌那块能够记录画面的晶玉给抢走,殷长歌身.上再无异宝,就算被欺负也无可查询,他 们又如何能那般肆无忌惮? 但谁又能想到,这种举世罕寻的天然晶玉,同一个人手中,竟会有两块! 莹观潮不知道晶玉都记录了什么,心中不觉有些忐忑难安,飞快地看 了眼龙尧凌光,便再也不再开口狡辩了。 李墨寒拿着晶玉,看完之后,一边轻轻点头一边冷笑说道:“真是够可以的,学院之内,剑尊眼皮子地下,竟是还能发 生这等欺凌同门的事情,简直是可恶!‘ 说着,他軍重地一敲那木槌,横眉倒竖,道: "按照宗规戒律,但凡毫无缘由、恃强凌弱、侮辱同门弟子,且时间超过 一年者,无论身家背景,更无论天赋实力,一律逐出宗门,永不的录取!你们几个--” 李墨寒念出了这几位在妖兽苑轮值的弟子的名字,道:“今日给你们一天收拾行李的时间,明日便随我去执事房销名去号,便是自行离开吧!‘ 这几位弟子,一个个瞬间都借了,待到他们反应过来,便一个个痛哭流涕后悔不迭地哀嚎,只求李墨寒能再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师兄!“龙尧凌光眼眸一眯,道:“如何证明已经过了一年?” 李墨寒道:“晶玉之中,记录的清清楚楚,我自会禀报给令判大人,让他将晶玉之中的记录引出来,留作记档,你若是不信,待到证据留存之后,再看便是。 龙尧凌光深吸口气,暗中捏紧了拳头,咬牙冷笑说道: "既然人证物证具在,那我便也认了,只是一-晏天痕杀 了我的 烈火鹤,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晏天痕心中痛快不已,悠然说道:“你的那破鸟,非但恃强凌弱,还欺软怕硬,我家阿白和琥珀,乃是替天行道,杀了便杀了。” 龙尧凌光逼仄地盯着晏天痕,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给干刀万别。 谁都知道,那只烈火鹤虽然修为不高,却是他大哥龙尧凌恒专门去西南界为他寻来的妖宠,假以时日,必然能成气候 龙尧凌光对这只烈火鹤,也是尤为宠爱。 如今竟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晏天痕的灵宠手中,这让龙尧凌光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然而,不用想便知道,那块晶玉之中;必然记下了烈火鹤的行径。 龙尧凌光深吸口气,道:“我的烈火鹤胭脂才不过活了十五年而已,还是一只幼崽,什么都不懂,况且,妖兽天性便好4,即便做了错事,也不该直接打杀!“ 四作者闲话: 感谢糊糊的黄瓜么么哒~ ,! 609开赌开赌 “十五年算小吗?“晏天痕不屑地说道:“我家两只虎崽子也不过是这个年龄而已,却是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你 身为主人,自己不知道教育灵宠,总有一日,旁人会替你教训!” 李墨寒微微蹙眉,道:“放任妖宠闯入妖曾苑中,打杀苑内妖兽,说起来也算有错。 晏天痕看向李墨寒, 李墨寒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晏天痕你这几日便抄写宗规戒律十遍,再写-份检讨书,一起交给我罢了。” 晏天痕松了口气,觉得这李墨寒当真是个公道厚道之人,便态度很是妥帖,道:“天痕领罚,当真是烦劳师兄了。” 李墨寒点点头,道:“日后做事,留些余地。殷长歌--”殷长歌上前一步,道:“李师兄。 李墨寒说:“你是当事人,你过会儿随我去见一下令判大人,将事情始末,再原原本本给他叙述一遍。” 毕竟是要开出几个弟子,这可不算是小事儿,李墨寒自然要禀明令判,再通告这几名弟子所在的学院院长,最终联合出具通令。 殷长歌垂下手,让衣袖遮挡住手腕,轻声道:“是。” 万法正宗开除了五位弟子的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宗门,不少弟子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毕竟宗门上次将弟子逐出 宗门,还是几十年前风酒卿弑师夺剑。 而这次驱逐弟子的理由也很是苛刻,名日”恃强凌弱,不知悔改",而晏小世子带着两只白虎,冲入妖兽苑灭杀了数只妖兽的事迹,也传遍了东西南北四院。 众位吃瓜弟子们在对晏小世子表示或佩服或厌恶或畏惧之类的心情的同时,也大多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坐等他在马上到来的考核之中,被暗中蓄力的莹观潮残忍吊打的场面。 毕竟,这件事情也牵扯到了莹观潮,虽说他作为始作俑者,因着没留下太多证据,又有不少人替他作保,因此并未被 逐出宗门,但仍是得了院长的训斥,且被禁止领任务足足一年之久。 若说莹观潮不恨晏天痕,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在考核开始的前一日,关于晏天痕与莹观潮之间的胜负赔率,已经到了一比二百, 几乎所有人都压了晏天痕输,且在二十招之内输局的可能性最大。 晏天痕听完之后,一笑了之,且亲自前去开赌盘的坊间,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贡献点,全部用来压在了自己获胜之上。祁非情看他那般大方;禁不住眼皮子直抽抽,心惊胆战地劝说道:“阿痕 ,我对你也一样抱有希望,我相信你能赢,但咱们总不能把鸡蛋全都放到一个筐里面吧?好歹留点儿给自己救急用。” 晏天痕尤为淡定地说:“用不着, 就算赔了,还有人养我。 祁非情: ..... 晏天痕拍了拍祁非情的肩膀,蛮有深意地说:”你若是愿意压我,绝对不会赔。” 祁非情苦瓜脸,说:“不是,我就想不通了,你这自信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好歹你和他相差一整个境界, 手里面还拿着这么一把破剑,你要是能贏,天理不容啊。“ 晏天痕; ... 他怎么就这么想抽人呢? 晏天痕阴险一笑,道:“山人白有妙计,总归不会坑你。” 祁非情: ...好吧。” 就在祁非情徘徊于压还是不压之中摇摆不定的时候,尹念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刚一站定,便一巴掌将自己的叶牌拍在了桌子上,道:“三千贡献点,全压晏天痕获胜!' “好嘞! 尹念的声音,引起了晏天痕的注意。 “哟,尹少。“晏天痕喊了一声。 尹念一扭头, 便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晏天痕和祁非情,当即便一挑眉朝这边走 了过来。“你也来下赌注?“尹念问。 “是啊。“晏天痕点头,道:“总得趁机捞一笔吧。尹念笑了,说:“你压的谁啊?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压我自己。” 尹念噗嗤笑了一声,说:“压自己好啊,就算赔了,也怪不得别人。”晏天痕: ..你说得好有道理,但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爽。” 祁非情虽然见到尹念就想要拔剑,但宗门之内,拔剑本就不合适,再加上他的确好奇得很,便问道:“旁人都压阿痕输你为何要压阿痕获胜?难不成你知道他的绝招是什么? “你居然还有绝招啊。“尹念挑挑眉,道:“我压你也不是对你有信心,而是想撞撞运气一毕竟现在你的赔率是所有里面最高的,万一我赌赢了,岂不是要发财了嘛。我平日太懒,贡献点所剩无几,只好玩儿大的。” 晏天痕: ... 晏天痕不服气,说:”之前我看过了,龙尧凌光和玄子云的赔率也很大。 “那是昨天之前。“尹念道:“你还没听说吗,就在今天早上,莹观潮放了话,说是这次定然要让你竖着上来,横着下去 不把你打到怀疑人生誓不罢休。 莹观潮都这劲头了,想来会全力以赴,因此压他获胜的人,便更多了。晏天痕点点头,说:“有志气,有理想。”可惜遇上的敌人是他。 尹念故作叹息,道:“小世子,你可得挣点气啊,我全部家当都压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输了,我之后可就得去喝西北风 晏天痕深情款款道:“放心吧兄弟,到时候,我一定陪你一起喝。” 尹念: .. 尹念决定出去吹风冷静一会儿。 尹念走后:祁非情默默地将自己的筹码压在了晏天痕身上。晏天痕茫然,道:“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了主意下定了决心?” 祁非情咬牙切齿道:“尹念都压你了,身为你的好朋友,怎可以让他压我一头?”晏天痕抽了抽嘴角,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到反驳之言。 下完注,刚一回到宿舍,晏天痕便撞上了等在院中的沈从容。晏天痕道:“沈兄,有何贵干?” 沈从容深吸口气,道:”长歌之事我已知晓,特来像你道谢。” 晏天痕摆摆手说:“哪儿轮得到你道谢?长歌是我的朋友,帮助他,理所应当,且是举手之劳。” 只不过,殷长歌应该不需要他帮忙便是了;殷长歌从来都是默不作声,不吭不响的,看似逆来顺受,实则是不愿意招惹是非,他一直以来都在收集证据,只等着那个时限一到,给敌人一个致命打击。 若不是李墨寒提起一年的时限,曼天痕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还有这么一条规则,而殷长歌的晶玉记载,恰恰就是在一年之前,他心思如海深,竟是能够隐忍至此,让人不免为他的心性感到佩服。 沈从容望着晏天痕,先是欲言又止,之后又说:“长歌对我避而不见,还请你替我转一句话给他。” 晏天痕抬着下巴,一副十分得瑟的模样,说;“你不妨先告诉我你想说些什么,我再决定是否替你转达。”沈从容: .... 若不是殷长歌这几天躲着他,沈从容还真不会来寻晏天痕替他做这个中间人。 不过,事已至此,沈从容便道:“沈某常年游走于危险地带,乃是一个不要命的游侠,且身负血海深仇,我与他,本不是一样的人。“ 晏天痕说:“你这是在变相拒绝他?” 沈从容说:“我与他本就不是一 路人,我不想害他后悔。”晏天痕点点头,道:“行吧,我替你转达好了。”沈从容拱手抱拳,道:“多谢。 沈从容走后,曼天痕寻来躲在房间里面不愿意出来的殷长歌,将沈从容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 传过话之后,晏天痕说:“他若是不加上'血海深仇这几个字倒也罢了,一旦加上,我便觉得你还是暂且放弃为好。我有一位师兄,他便是身负血海之仇,他的性子,显而易见多了几分偏执和冷漠。虽然他待我们很好,但却与那位喜欢他的师兄,多年相互折磨,经年才修成正果,日后也不知道又能走到哪一步。” 股长歌很是失落地叹了口气,片刻之后,虽是怅然若失,却也并不执拗,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往这处去想了。”他有他的血海深仇,殷长歌也有属于殷长歌要做的事情。爱恨情仇,不过云烟。 .. . ........******-.* 考核如期而至。 这一日乃是整个宗门]难得一见的盛事, 原本平静的宗门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还有不少缥缈城的子民托了各种关系来到万法正宗等着看热闹。 秦城主也一样被请到了主位上。 毕竟,考核中的这批人,是万法正宗未来的希望,也有很多,是乾元皇朝未来的执牛耳之人, 这些火眼金睛不知见过多少弟子的大能,自然要来分辨一下这批弟子之 中的好苗子。 为了让场面更好看一些: 且调动大家的热情:所以武道考核被安排在了第一位。比试是按照抽签顺序来的,晏天痕排的还算靠前,当日下午就能轮到他。 参赛的弟子,大多穿着最新的法袍,手持不知被抚摸了多少次的法宝,一脸正经严肃宛若奔赴的不是练武场而是疆场的表情,凝重地上了高台。 道门的比试是有趣的,也是让人热血沸腾的,毕竟这可是真刀真枪的对战,一不留神就能见血,还能见到各路子的风各,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蔺玄之坐在主位上,旁边的天枢剑圣道:“我还记得, 当年你的考核。”蔺玄之道:“我原本抽到了晏寰宇,与他比试之后,你却说我欺负人。” 610月隐星出 天枢剑圣哈哈笑道: "可不就是欺负人么?这些师兄师弟们,修为最高的也仍是处于玄阶合灵境,而你那年可就已经是地阶小圆满的境界了,你与晏寰宇比剑,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三招之内就能将他给甩下去,我不得主动出面制止这等不公之事啊? 摇光剑圣笑道:“遥想当年,你们比试过后,大殿主便当即拍板决定让华容进入剑神殿,还不是从弟子做起,而是直接 接替他的位置,成了二殿主,这在万法正宗的历史上,可还是头一遭啊。” “我那时便想,揽月尊着实是个靠谱之人,他举荐作保的,可是从来都不会让我们失望。” 摇光尊人闻言,向蔺玄之问道:“你与揽月尊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他虽与我们交好,却从来不会为谁作保举荐。这些年我也并未见过你与他有所往来,因此对你们的关系,很是好奇。 蔺玄之斟酌了一下言辞,道:“我与他原本并不相识,只是那年我初来九界,心中疑惑颇多,不知前途如何,便上了扶摇宗,寻了揽月尊人,想求他为我卜上一卦,窥一窥我的命格星盘。他看完之后,便认为我若是入世,必然会将这世俗搅和的地覆天翻,只有万法正宗:才能让我涤荡心中尘埃,循规蹈矩地过完这一生。” 揽月尊人推举蔺玄之到万法正宗来,不见得是真的全然考虑他,恐怕忧虑的是整个天下。 印家人虽然性情各不相同,品格也有天差之别;但他们身为窥天世家,从来都是掌握着天道的命脉方向,血脉之中天生便有一种"为天下谋”的情怀。 蔺玄之其实隐瞒了一些,揽月尊当年的原话为:“我虽看不清你的命格,却也能窥出,你的命格与如今乾元皇朝第二二顺位继承人的命格相冲相抵,且贵不可言,甚至比晏天痕的还要贵上-些。但这种命格,又岂是谁都能承受的了的?更何况 我看得出来你怀有心魔。若你在尘世之中,不出百年便会举兵造反,将尘世变成一处修罗场,所以为了天下考虑,也为 了你自己好,不如这百年之内,你便去万法正宗清修罢。 万法正宗,乃是这世上难得一寻的无煞无魔灵气纯粹之处,这里的弟子虽有些各有心思,却比外面的人,要单纯干净许多。 这里每日晨钟暮鼓,求学问道,总归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净土。寻常人在这里,心中也会少了几分争斗之心,心魔自然会落下。 然而这只针对于寻常人。 蔺玄之的心魔,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罢了。 晏天痕不在眼前的时候,他虽然身在小蓬莱,心却在尘世之中,所以他费尽心思搞出了所谓的轮回宫,大肆招揽各方人才,明面上是在做灰色地带的生意,实则是他专门用来收集有关晏天痕的一切的工具。 他无悲无喜,古波不惊,却又无比偏执。 他按捺着想要见晏天痕的冲动:鲜少离开宗门:最终心魔却越发地厉害,最终仍是忍不住去西南界“偶遇“晏天痕。好在,晏天痕将自己送到了他的身边。揽月尊也有说错的时候。 他的心魔,与身在何处从来无关,只与晏天痕有关。 几位剑圣又在讨论蔺玄之的命格和揽月尊人这等神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蔺玄之权且听着,只是-笑了之。比试已经进行了几轮。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老生果真比新生多吃了几年的米,行了几年的路,即便是修为持平,亦或者比新生还低上一些,但他们的胜率却是极高,毕竟万法正宗的任务,都不怎么简单,很是能磨练人的实战能力。 至今为止,还未曾出现哪怕一位新生获胜。 不过,考核采取的是评分制,只要新生的考核成绩在乙字以,上,便算是通过了。只有少数弟子会被拦在门外。 围观的弟子们对台子上的比试,指捐点点,议论纷纷,还有些说着自己的感悟,表达对师兄的崇拜。很快,便到了龙尧凌光和玄子云这一组。 原本看着老生完虐新生看得心火茂盛的新生们,马上都打起精神来,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在下面吼道一“龙尧加油!龙尧打趴他!龙尧你是最棒的!” 当然了,玄子云所在的东院弟子,不管新生老生,都在给玄子云加油。玄子云一上场,便打了个哈欠: 一双眼眸很是朦胧,像是刚睡醒似的。 众人: ... 东院弟子觉得他相当不靠谱。 一位与玄子云关系还不错的学长叹息一声说道: “子云就是太懒,若是他能勤快一些,我就不用担心他会弃权了。”旁边是一位新生师弟,闻言紧张地说道:“什么,他还会弃权?” “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学长病心疾首,道:”之前又一次我们与北院比试,他原本便是随随便便打一打,后来被缠得烦了,便直接撂挑子弃权认输不干了,而且这种事情,还不止发生过一次,这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和以前一样。” 师弟们纷纷抹了把冷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提了起来,感到越发紧张了。 台上,天枢剑圣摸着下巴说道:“玄子云的天赋,远在晏寰宇之上,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 摇光剑圣虽然为晏寰宇的直系师父,却也不得不认同天枢剑圣之言,点点头道: "惊才艳艳,天赋卓绝,只是这修仙界中,从来都不乏各种天才,却不是每个人最终都能问圣的。 天枢剑圣微微蹙眉,道:“他算是玄族的主要旁系,我发现,自从玄无赦之后,玄族但凡来万法正宗的弟子,风格都差不多,一个比一个颓废,只是玄子云这小子,颓的尤为彻底,简直令人发指。” 蔺玄之闻言,淡淡说道:“他的天赋和头脑,在玄族的同辈之中算是-顶一的,东皇似有意将他收为义子,将东方界交到他手中,玄子云只是不想明目张胆的推脱,又不愿勉强自己做不愿之事,因此才不断放纵自己,以期东皇改变原来的想 法。 “简直是胡闹!“玉衡剑圣-向比较严肃, 闻言横眉倒竖,道: "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说起来,东皇的儿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天枢剑圣笑了笑,说: "窥天世家不知和东皇有什么大过节,三十年前的那个预言,可是将东方给害惨了,只要东皇敢生出个继承人来,紫帝天都便不会再只是小有动作,权做警告而已。 蔺玄之看着台上已经开始对打的两人,道:“何止是东方,到时候,整个九界都脱不了干系。”沉星乃是上古大能留下来的一把传说中能够让星辰陨落的宝剑。 品级未曾经过鉴定,所以暂时不可确定,但想来至少也在灵器以上。玄子云手中的那把剑;名为惊鸿,也是从藏剑峰上拿下来的。 待到他拿下惊鸿之后,天枢剑圣只是惋惜地喟叹一声,道:“亏了。” 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天枢剑圣那句“亏了",说的究竟是玄子云引了,还是这把惊鸿剑亏了。总之,惊鸿也同样是把绝世名剑。风起,剑落。 惊鸿和沉星在空中相互碰撞,发出了嗡鸣之声。 龙尧凌光从来都是个主动之人:他率先发起攻击,-招“月隐便朝着玄子云冲了过去。 月隐这一招,乃是与沉星剑能够相得益彰的招数,很多时候,剑选人或是人选剑,最终都会选到与自己所炼剑法能够 配得.上的。 剑如此,人亦然。 月隐顾名思义,会让对手看不到这出剑的方向究竟如何,接下来再来一招"星出”, 便能够出其不意地锁住对方的喉咙 龙尧凌光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气。 玄子云在月隐之后,仍是那副像是睁不开眼睛的模样,甚至连剑都收了,只握着剑,傻站在台子上,任凭周围人影闪动,移步换形。 皇帝不急太监急,下面的弟子们几乎要喊破嗓子眼儿一“玄师兄你快动啊! “不要放弃啊啊啊啊!” “快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的全部家当都在你身上压着啊啊啊! .... 星出! “将锵”两声,玄子云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飞快出剑,在左侧方和上方分别格挡了两下,竟是将不意而出的两处星芒,悉数精准格挡住了。 场面.上爆发出欢呼声,龙尧凌光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之色,紧接着,便又坦然了。 毕竟,玄子云的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小位阶。 他如今已经是玄阶分神境大成期,玄子云可是分神境巅峰,能够看穿他这试探性的出招,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龙尧凌光却没想到,玄子云当真会认真地接招。 但再想想,便明白了,就算是之后不耐,众目睽陵之下,刚开场他总是要认真一些的,要不然后续被先生叫去耳提面命洗脑,想来会更麻烦一些。 龙尧凌光的脑子像是山路十八弯,才不过一瞬的功夫,就不知想了多少事情。 龙尧凌光飞快撤退,并接连用“星碎"的招数,紧打慢打地这边挑衅一下,那边戳一番,速度-下子就慢了下来,倒像是在猫捉老鼠似的。 这是玄子云最不喜欢的打架方法了。 这种招式:说白了就是在考验对方耐性:慢得让人想抓狂。 玄子云接了几招之后,便一撩眼皮子,对着还在不紧不慢试探的龙尧凌光道:”你小子, 对我倒是很了解。”作者闲话: ,! 611青霜vs锈锈 龙尧凌光勾唇道:“这是自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龙尧凌光的点点星辰,在玄子云的眼中:并算不得什么。 玄子云的剑虽然出的不算快,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如同一只蝴蝶的吻一般,轻桑而款忽地从某个让人预料不到的角度,将龙尧凌光的剑招给隔挡在外。 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对战了三十招。 北院弟子纷纷擂鼓呐喊,想要龙尧凌光代表北院给以玄子云为首的东院一个教训,让他们打个开门红。 东院的弟子提心吊胆,-个个生怕玄子云什么时候就突然心血来潮撂挑子不干了,有几个弟子捂着眼不敢看,就差去 找丹师寻一些急救丹药了。 祁非情也捏了把冷汗,道:“玄师兄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啊。” 晏天痕也观察了一下,只见玄子云那张原本带了几分懒散之色的俊脸,果不其然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之色。“玄子云,撑住!“上一届的师兄们齐刷刷地喊道。 开玩笑,玄子云代表的可是东院的颜面,这可是上一届公认的东院榜首,若是就这么半路弃权了,东院的脸可就去尽了! 晏天痕听着这此起彼伏的“撑住撑住撑住”,差点儿没笑岔气。 龙尧凌光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和玄子云缠斗,脸上具是志在必得之色。 玄子云挑开了龙尧凌光的一招“问月”, 原本半眯着的眼眸,突然睁开了一些,唇角够了一抹很是玩味的笑容,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愿与人缠斗的时候,都会选择弃权?” 龙尧凌光愣了一下,他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玄子云竟然会这般直白地者穿他的打算,且如此坦然地问出来。“玄师兄说笑了。“龙尧凌光脸上带着笑,心中其实已经开始盘算着新的对策一- 。既然看出来,那恐怕玄子云今日就没这么好应付了。 然而,就在龙尧凌光刚准备强攻的时候,玄子云突然像是一个久久沉睡之中的人,就这么睡醒了似的,一双凤眸全然 争开,手中的惊鸿剑随意又潇洒地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整个人气质陡变。 “想要让一场战斗尽快解决,其实还有另一个法子。 玄子云手指在惊鸿上面一擦,惊鸿发出了“铮”地一声剑鸣,只见玄子云如同鸿鹄一般朝着空中掠起,大开大合地招式之后,剑芒闪烁,簌簌声柔而不黏,脆而不断。 龙尧凌光的修为,比起玄子云到底还差了一截,若是与玄子云同等级之人,怕是还有一击之力,然而换做龙尧凌光, 便是连玄子云究竟身在何处都尚末看清,手中的沉星便被重重-击,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龙尧凌光愣在当场,带了十分的不可置信,盯着自己在不受控制颤抖的手。他居然一招都不曾接住。 这一招,饶是在旁边围观的弟子,也都被神转折给惊住了,竟是一时之间无人应声。 然而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不知是谁先行发出了一声欢呼,紧随其后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呼喊声和吹哨声。 北院那边则是一片倒喝彩声和唏嘘声。观看台上,先生们也禁不住议论纷纷。 ”这招,恐怕是玄子云的绝学,名为孤鸿照影。"摇光剑圣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赞叹道:“当年,他就是用这一招,与寰字打了个平手。“ 天枢剑圣笑了笑,说:“这玄子云,可真是够不厚道的,自己不想拖时间,便速战速决,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应了他 的字。” “也算是给了面子了。"蔺玄之很是中肯地打下了自己评判的分数,道:“至少留了三十招,让我们可依此来评判龙尧凌光的成绩。 天枢剑圣: .... 摇光剑圣问:“玄子云的字是什么?” 天枢剑圣道:“字无双,用他自己的话来解释,便是他从来懒得出第二剑,所以若是要胜,便要一击毙命。” 摇光剑圣: ..果真还是因为懒。 玄子云这致命一击结束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没睡醒的模样状态,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巴,半眯着眼睛道:“手握剑要稳啊,师弟。“ 龙尧凌光脸上铁青,艰难地说道:“多谢师兄提点,龙尧凌光受教了。”说完,他捡起地上的沉星,飞身便下了高台:离开了练武场。 玄子云下来之后,不少同门都凑了过去,这个拍他两下那个损他两句,但都表示看得很爽。 要不然就一击毙命,要不然就连比都不比,如此随心所欲的玄子云,倒是与以前一样,从未改变。 玄子云的这一击,算是将北院的气势给击杀了一半,接下来的比试之中,北院弟子大概是心理阴影有些浓重,屡次被东院师兄打得落花流水,还有人恨不得抱头鼠窜,因此越打越没有气势,看得北院院长梅上尘恨不得自己上去打一场。 不过,这种颓势很快就被尹念给逆转了。 尹念虽然在操纵傀儡人偶之.上,很有成就,但他的剑术传承白剑仙蔺玄之,又从小便捡起,自然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非但不差,还能进入顶尖那一行列之中。 尹念的对手,在东院并不太打眼,但对于这位行事素来高调的轮回宫少宫主,也说不得真就有几分在意了。然而,尹念很快便让他知道,轻视敌人的下场是什么。 这位师兄一上场还没给剑开封,便被尹念的那把看起来毫无特点的普通长剑,给封住了所有退路,然后潇洒肆意又张狂至极的剑招接连而出,让人目不暇接,就那么以一边倒的态势,给封住了几个大穴道,最终又是一脚]踹下了 台子。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单方面屠戮,看得诸位弟子那叫个瞠目结舌,无话可说,直到那师兄面红耳赤地逃离这对他而言宛若修罗场的练武场,都还有一些弟子没反应过来一 “怎么一下子就结束了?” “这位师兄,该不会是故意让这尹念吧? “天,轮回宫少宫主不是不用剑么?他怎么剑术也这么厉害,还要不要给人留活路了啊! 饶是以前不少北院弟子都对尹念很是排斥,平日里与他素来不屑说话,如今见到尹念如此给北院长脸,也忍不住待他下场之后,纷纷过来对他道贺。 蔺玄之坐在高台上,看着尹念那明明咐瑟骄傲却偏又要表现的满不在意的模样,便禁不住有些想笑。他看到尹念,便想到了尹重月。 自从一年之前,异魔之祸结束之后,尹重月便开始闭关,至今都还末出关。也不知这一闭关,待到再出来之时,又是何年何月了。 至此时起,北院弟子仿佛受到了鼓舞,看到了启明星,重振旗鼓,气势又逐渐挽回。 两院输赢渐趋平衡。"咣--” 伴着夕阳西沉;倦鸟归巢,有人高声道: "下一场,东院弟子晏天痕,对战北院弟子莹观潮。”晏天痕轻盈地跳上了高台,手中拖着一把爬满了血锈的宽剑。北院爆发出了笑声,东院的弟子们都不忍直视。 莹观潮也握着剑上来了,姿势更加缥缈好看,对比更为鲜明的,却是他的那把宝剑--名为青霜 ,剑为青色,挥舞的时候却是有着银色的剑光,因此得名青霜。 青霜纤细锋利,宛若-位绝世美女,纤睡素束,而锈剑对于一把剑而言,着实过宽了,像是多出了-截似的,所以看起来就多了几分臃肿,让人看起来也总觉得不太舒服。 更遑论它非但不好看,还不怎么实用。高下立现。 莹观潮与晏天痕对峙而战,他的视线轻蔑地扫了眼晏天痕手中的锈剑,道:“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若是一旦比试开始,可就没有回头之地了,到时候再嘁停,我可是不见得当真能及时停下。” 晏天痕满不在乎,笑盈盈地一甩锈剑,道:”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某些招数,开弓没有回头箭,刀剑无眼,莹师兄若是伤了哪儿,师弟我可不打算对你负责任--当然了, 我不是嫌莹师兄长得丑。” “嘆哈哈哈!“下面爆发出各种意味的笑声。 莹观潮沉下了眸子,唇角却是勾了起来,道:“晏天痕,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过于自信,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想来也是有恃无恐了,我权且看看,你拿了一把废剑,究竟还能如何发挥。 两人废话不说,马上便开始对战。 莹观潮先行出招,他一剑当头横劈下来:朝着晏天痕的脑顶发动,晏天痕先是身子不动,待到这一剑快要当头劈下的时候,才-转手中的锈剑,游刃有余地用剑锋去碰撞那一招。 “噌--” 这道声音并不算清脆,像是利刃砍在了软峰之上。 祁非情磨了磨牙,提心吊胆地生怕晏天痕的剑就这么被一下子砍断了。然而事实证明,锈剑虽然不好看也不好用,但总归是耐砍的。一招化解, 二招再来。 莹观潮练的剑招有三大绝招,一为平沙落雁,二为林海听松,三为江樵垂钓。 这三招也算是莹家武学的绝学,所有莹家弟子,但凡是愿意学的,都可以学习,只是学的好与坏,就不知道了。两人转眼间便过了二十招。 这二十招,晏天痕虽然看起来接的游刃有余,实则相当吃力,他若是不想让自己手中的剑被打飞,就要动用真元之气而他与一个始终压着自己打的人对战,真元自然消耗极快。若这么下去,再过三十招,他必输无疑。作者闲话: ,! 612情势逆转 然而时机还没到。 但时机总是会来的。 莹观潮忽而一下子拔高了身子,消失在晏天痕的视线之中,晏天痕气沉丹田,心知接下来的一招乃是平沙落雁,禁不 住有些忐忑-- 平沙落雁,便是持剑者能够消失在空中,让人遍寻不到,再突然之间从某个方位出其不意地一招制敌,招数有些像月隐,但比起承接月隐的星出,攻击目标更为集中,杀伤力也更大。 若是莹观潮用上了他所有修为:晏天痕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但他可以肯定莹观潮即便心中恨极了他,也绝不敢趁着这个机会,要他的性命:最多只不过是让他身受重伤吃些苦头罢了。 莹家只要还在效劳業帝天都,他晏天痕只要一日是紫帝天都第二顺位继承人,他莹观潮就不敢众目睽睽之下让“意外”发生。 但晏天痕也并未打算去硬接这一招。 他晃了下手腕上的一个雕刻精细的桌子,看到,上面倒影的一个面容狰狞已经出现在他后上方的男子,眼眸微微流转, 反手抛出了一枚霹雳弹,只听”嘭”地一声,莹观潮发出了惨叫,竟是他猝不及防地被人偷袭,没能躲过去,那霹房弹当空爆炸,灼了他一脸! “呵--!“台下的弟子们倒吸口凉气,那霹雳弹爆发的声音震耳欲聋,将人几乎吓破了胆子。这晏天痕,怎会如此胆大包天? ! 台上的先生们也有几个变了脸色,比试也是有底线的,若是杀伤力极大的法宝,决不允许拿出来使用。单凭方才那霹雾弹的声响,十有八九这霹房弹是能弄死人的!“快将他们分开!“摇光剑圣脸色大变,怒道:“简直胡来!” 蔺玄之眯着眼睛看着那迷露浓重的台面,道:“先等一等,阿痕并非不知规则之人。”“那可是霹雳弹!“摇光剑圣道。 霹雳弹,顾名思义是能够爆炸的,而且从方才莹观潮那声凄惨的叫声可以推测出,那霹雳弹的段数绝对不低。这东西大部分情况下是用于战场杀敌之时使用,无论如何,用在同门身上,未免太过分了些。 这些霹房弹也不知是添加了什么东西,爆炸之后竟是开始散出白烟,这种白烟十分浓稠,饶是视力极好之人,也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隐隐看到两个还在对战的人影。 晏天痕要的便是这么个机会。 他一招“涛海潮生”, 让剑意锋利而尖锐地蒙绕在抓瞎的莹观潮周身,让他除了失去视觉辅助之外,就连意感都被迷惑 困扰,紧接着,他趁着这浓雾末散:再来一招”云海寂灭”,将那些萦绕的剑锋猛然全收,悉数绞上了莹观潮手中的那把青霜。 只听”锵”地一声,短兵相接,待到雾散,只见晏天痕笑盈盈地站在台子-端,右手提着那把奇丑无比的锈剑,左手还提着一把青霜。 你一 “莹观潮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除了身上被缠了些叫不出名字的白色粘碉丝线,并被越缠越紧几乎动弹不得之外,衣服上面还沾染了不少红红绿绿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晏天痕嬉皮笑脸很是欠揍,道:“莹师兄啊,你修为高于我,年龄也比我大,所以我就只能投机取巧想旁的方法了,不过,师兄的手可是不够稳啊,竟是连自己的剑都拿不出,这可得好好练练了。” 莹观潮脸色青黑一片,沉的都能拧出水了;他咬牙说道:“晏天痕, 我们比的是剑,不是法宝。 晏天痕道:“这可不见得,我报的是杂道比试,而非单纯的剑道比试,这比赛也没说只能用剑,只说若是用剑,就必须 带上从藏器阁中拿下的剑而已。” 莹观潮的左手垂在身侧,想要握拳,才发现手已经不受控制,根本握不动。 方才那只锈剑,与他的青霜缠斗的时候,晏天痕不知用了什么招数,竟是让那锈剑顺着青霜爬到了他的手上,在他手腕上用剑背角度刁钻地拍了一下,竟是让他整条胳膊都猛然-麻,连剑都握不住了。 待到他想去捞剑,便已经被晏天痕给抢先一步夺走。 可恶,着实可恶! 莹观潮咬紧牙根,道:“投机取巧,岂是大家所为?曼世子,你身为紫帝天都皇家人,又是第二继承顺位者,你如此做辰,可符合你的身份?“ 晏天痕勾了勾唇,道:“比试的时候,自然不能看身份,要不然,你若是敢对我刀剑相向,本就是死命一条,何来比试之说?” 莹观潮大概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胡搅蛮缠之人,当即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摇光剑圣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道:“晏天痕倒是个诡辩行家,若不然让他加入文修学院如何?' 文修学院,乃是万法正宗的一个行文的学院,这当中的弟子-般情况下不太与武道学院弟子来往,他们每日都在修书 撰文,记载万法正宗或是缥缈城发生的大事,再或者将那些残缺不全的秘籍,想方设法地补全。 这些弟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善于弈道,口齿伶俐,极为善辩,一个个都像是一本天问知之书一样, 而且,他们大多有同一个特点- 他们都是缥缈城的子民。 蔺玄之轻笑摇头,道:“阿痕可不适合去文修学院。” 摇光剑圣道:“为何?” 蔺玄之说:“我还不想文修学院的先生被气到吐血,这些先生,大多都是很脆弱的。” 摇光剑圣; ...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华容剑仙思虑周全。 晏天痕不按常理出牌,没过多久便有人向这边询问是否合规。 蔺玄之只是淡淡问道:“可有规矩说,不准动用法宝丹药,符篆阵法?” 那位前来询问的弟子有些为难,道:“这倒是并未明确规定,毕竟这些考核弟子之中,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剑修。”蔺玄之点点头,说:“既然无规定,那也算不得是不台规矩。 弟子张了张嘴:望着华容剑仙那张摄人心魂又让人只敢远观的容颜,有些恍惚地说道:“可晏师弟动用的法宝,绝非常人能得,这未免太过不公平了。‘ 蔺玄之道:“这本就是不公平的比试。高届弟子修为大多高于新生,却非要他们相互比试,强弱立可判。更何况,修士斗法,本就不是单凭武器剑招,待到了一定境界,修士便不会轻易出招,斗得东西,将变成法宝、符篆、丹药、阵法等等诸如此类的辅道,运气和背景,也同样是实力的一种。 弟子始终对蔺玄之心悦诚服,能鼓起勇气询问几句,便已经是顶天了,听到蔺玄之这般温和地解释一通,这位弟子自 然是心花怒放,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何来再质询一说? 因此,弟子马上点头,道:“华容剑仙说的极是,当真打起来的时候,谁管你是如何获胜?” 弟子马上跑回去,将此时告知众位等着裁决的同门师兄弟们。弟子走后,摇光剑圣扫了眼蔺玄之:说:”你倒是护着他。” 蔺玄之微微一笑,说:“我只是讲道理而已。 天枢剑圣道:“若众人都是如此,那这种考核,就没什么必要了。 蔺玄之说:“所以,我建议将比试手册的漏洞补全,就从明日开始,比试只能用自己的主修功法,不得随意使用丹符器阵。 天枢剑圣: ....狗男男! 曼天痕胜过了莹观潮。 之后经过检查,他使用的那种所谓"霹雳弹”,只是看着杀伤力极大罢了,实际上并不会伤人,只不过是能够在爆破的时候,分裂出上千条粘腻难解的蚕丝,将敌人束缚住,再挥酒出肉眼难以看穿究竟的迷雾,迷惑视线罢了。 当日成绩便出来,晏天痕获得了甲字级别的成绩,顺利通过了考核。这也意味着,晏天痕从今往后完全可以接任务、离开宗门了。晏天痕自然高兴的不行。 当日晚上,晏天痕同顾如玉、祁非情等人,-起趁着万法正宗大考、山门开放的机会,- 起前去缥缈城最大的酒楼喝酒。 最大的酒楼中,香脂水粉的味道一律没有,酒楼看起来素雅又低调,只是上面的那些珠翠帘子和无意之中摆放在架子上充当装饰的灵植盆栽,能体现出主人家家底之丰厚。 晏天痕等人原本想要包厢,最终却因为包厢早已满员,而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隔间。隔间的一大好处,就是位置绝佳,四处通风,能欣赏外面景致。 晏天痕待到小二一上来, 便道:“将你们这里的八宝玲珑鸭、水晶桂花粉、天蚕冻包、紫金流沙、寐鱼一同上来,再加两壶白玉春。 好嘞!”小二长得讨喜,笑容乖巧,说;“道爷一 看就是会吃的,点的这些都是咱们这儿的招牌菜,这酒也是最好的酒 晏天痕有些得意,道:“这是自然,不是我吹,我不管走到哪里,遇到山珍海味,一口使能偿出好坏来。”“那您可真是厉害啊!“小一又恭维了几句,便吆喝着去报菜了。 小二走后,顾如玉挑着眉梢看着晏天痕,道:“你何时来这里吃过?我记得之前我们只来过这里一次而已,吃的也并非这几样。 晏天痕笑嘻嘻地说道:“不与你们来,我总可以随着华容剑仙一起来的吧?” 祁非情一拍桌子,道:“你们太过分了,分明这一年里面,宗门都禁止弟子外出,基本.上完全封山了,你与华容剑仙偷偷溜出来,竟是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好让我们也出来蹭个饭。” 作者闲话: ,! 613酪酊大醉 顾如玉冷笑道:“我看, 在这小子眼睛里面,只剩下了华容剑仙,哪里还有我们?” 晏天痕有些理亏,道:“这顿饭我请,你们少说些废话。” 这才堵住了祁非情的嘴。 菜很快便上来了,三人边吃边说起以后的事情。 祁非情问道;“阿痕,阿玉,你们两人有何打算?”晏天痕反问道:“你呢?” 祁非情摸摸鼻子,喝了口白玉春,道:“我吧,我不大喜欢修炼,只想着做买卖,我可能会接一些和商门相关的任务,前去九界各方游历吧。 顾如玉看着他,道:“经商总归并非正道,你总是要先将修为提升上来,再说其他。” 祁非情笑道:“我兄长给我限定的时间总共是七年,我只有这么几年可以自在的活着了,何必拘束自己?七年一过,我想再继续行商路,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大哥说不定得弄死我。” 顾如玉点点头,道:“你知道便好。” 晏天痕道:“阿玉呢? 顾如玉轻描淡写道:“自然是接任务,多方历练自己。”晏天痕说:“你想接哪方面的任务?"顾如玉说:“我想进入煞阵。” 晏天痕: ... 祁非情几乎跳了起来,道:“你怎么想不开,要去那煞阵作死?煞阵的死亡率是最高的,多少人进去之后,便再也出不 来了,你为何不选择那些能外出游历的任务,贡献点和奖励多,也不会太过困难。” 顾如玉面色淡淡,啜了口酒,说:“煞阵奇珍异宝极多,有很多都不属于我们这个九界大陆,说是煞阵,其实我怀疑那些等级高的,诚如玄级甲字级别的煞阵,或者往上,都是通往另一个小世界的传送阵法。” 晏天痕微微一愣,旋即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我觉得不太可能。"晏天痕道: "按照我对煞阵的了解,进入煞阵之人,非得完成煞阵之中隐藏的某个人物,达到某种目标,才能给被自行传送出来,若那边当真是一个个小世界, 是否回来,全凭自主,不受外力所控制,可进入煞阵之人,却并非如此。” 顾如玉问道:“可若是那煞阵之中,有某些修为极高,能够掌控整个空间法则之人呢?”晏天痕想要反驳,却说不出反驳之言。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顾如玉说:“我听说,地级甲字的煞阵,是有关回溯时光的。进去之后,我们就能回到很多年前,走马观花地看到自己的过往,我很想回去看看。” 这则传言,其实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有了,然而进入那地级甲字煞阵的弟子,至今没有一人能够活着出来。有些煞阵并不允许死人留在里面,这个传说中的煞阵便是如此。 弟子们死后,便被传送出来,他们脸上基本上都带着甜蜜的笑容,像是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似的。但至于为何说煞阵可回到从前,这使无从考证了,兴许是推测,也兴许是有人普活着出来,告知这一切。 晏天痕觉得顾如玉的想法很是危险,皱眉说道:“你的修为和贡献点,并不足以让你进入这煞阵,我劝你还是莫要打这种主意,好好活着不行么?” 然而顾如玉却像是已经下定决心:他举起杯盏,对着晏天痕道:“阿痕,这辈子我若是找不到当初那个将我弟弟带走之 人,我便永远都不可能成神成仙,这是我的心魔,此事不决,顾如玉此生枉为人。” 祁非情皱着眉头,说:“阿凝已经离开这么久。 “也不过十多年而已。“顾如玉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心中日日都在想着他那莫名消失不知死活的弟弟。 晏天痕倒是能理解这种想法,点点头道:“若是我弟弟丢了,我也定然会上天入地地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如玉,你莫要行事冲动,你别忘了,你是顾家长子,你还有爹娘和两个弟弟要照顾。” 顾如玉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你要效忠,自然会惜命。放心吧,若是无十足把握,我不会轻易尝试。”曼天痕这才稍稍放心。 最后说起晏天痕的打算,晏天痕托着腮,畅想着说道: "我已经与华容哥哥商量好了,先是接个去东北界的任务,顺路去一趙普罗山,寻一寻血柏乳,不管怎么说先把剑上的血锈给去了,再寻九界各处的任务去做,就这么用上十年八载的,游历完整个九界。” 祁非情顿时羡慕嫉妒,道:“你居然要和华容剑仙一起前去,华容剑仙不是不可轻易离开宗门么?” 晏天痕道:“并非不能轻易离开,而是宗门一旦有事,他必须及时赶到,想来宗门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事情,总不会我们一出去就有事吧?‘ 祁非情摸摸鼻子,说:“我到现在都还觉得,你和华容剑仙凑在一起, 让人太过难以置信。” 晏天痕说:“难道你不觉得不管是从相貌品性,还是从身份地位,亦或者是实力上来讲,我与华容哥哥,都像是天造地 设的一对儿吗?” 祁非情不怕死地摇摇头,说:“并不。晏天痕: “.... 这一晚上,晏天痕将祁非情往死里灌。 不过,杀人一万自损八干,晏天痕最终也喝上了头,虽然从外表上来看,还算是正常,看不出什么究竟来,但实际上 他已经浑然不知今夕何夕了。 顾如玉望着坐姿乖巧不吭不响的晏天痕,再看若烂醉如泥抱着个花瓶当成是握剑,非要醉里挑灯舞剑鬼哭狼嚎的祁非 青,禁不住头疼难忍,早知如此,他绝对会拦着晏天痕不要命地点酒。 祁非情握着花瓶,对着裔外高喝一声,道:“祁入妄,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千年王八,你这个只会压迫人的混账!忒!且让小爷我将你捉于南洋,困于剑下,綁于床上,扒光了衣服,滴蜡油、上刑具,打得你哇哇乱叫,跪地求饶!” 顾如玉:“你对你大哥,是得有多怨念。 祁非情一下子嚎啕大哭,一边捶桌子一 边嚎:”他就是个大混蛋!他将我丢到这里,就不闻不问不管了,他就是嫌我是个拖油瓶! 顾如玉斜眼瞅着祁非情这放肆至极的表现,头疼地扶着他快要晃到地上的身子,起身说道:“我就不该放任你们随便喝酒,合成这个模样,全给我添乱子,还是阿痕乖巧,就算是喝醉了酒,也不吵不闹的。” "嘿嘿,嘿嘿,嘿嘿...要天痕那边当即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傻笑。 顾如玉: ... 顾如玉刚想开口,便听到晏天痕醉眼迷蒙地说道:“大哥, 你怎么来了啊?我.. .隔,我好想你啊。顾如玉忽然觉得不太对,乍-转脸,便看到单手掀开帘子正站在门口朝这边微笑的蔺玄之。 重生之至尊仙侣 613酩酊大醉(一更] 顾如玉一愣,马上道:“华容剑仙,阿痕这是喝的有点多,还烦劳您将他带回去了。” 蔺玄之对于顾如玉的识相非常满意,施施然走进来,将对着他吃吃傻笑的晏天痕给半扶半抱拉了起来,又转而对顾如 玉道:“烦劳你将祁非情送到隔壁间去。 顾如玉以为蔺玄之想要让祁非情先去旁边稍作休息再回去,便道:“不必 ,我将他背回去便可。”蔺玄之的笑容有些玩味,看得顾如玉汗毛倒竖-- “恐怕他今天回不去了。”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顾如玉再抬头一看,先是猛然一愣,紧接着便在心里面幸灾乐祸又同情地想:祁二啊祁二,你可别怪哥哥我不帮你,谁要你撒酒疯之后嘴巴上没个把门的,还偏偏这般巧合地碰上 了被你打嘴炮的主人公? 祁入妄在紫帝天都的名声,那可是响当当的,绝对能止小儿夜啼。 他乃是刑律之主,世袭罔替的七杀令主,比祁非情大上近五十岁,虽执掌刑律不久,却比其父在位之时,名声更盛, 更为严厉。 顾如玉不知祁入妄究竟为何此时此刻会出现在此间,但这已经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祁非情在这世上,最怕的人就是祁入妄,成日在他面前乖得像是个奶猫似的。 而现在,他非但被祁入妄看到了酪酊大醉衣冠不整的模样,还亲耳听到了那些足以让他这位素来端庄得体的兄长,做 出些不得体事情的浑话一 祁非情一个灵激坐直了身体,看到祁入妄的瞬间,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大大大、大哥!“祁非情双目无神,呆滞地盯着朝他一步步走过来的祁入安,许是惊吓过度,竟是连动都不敢动弹半 祁入妄一双眸子是冷的,他在祁非情身,上淡扫一下,看着他那被醉红掩盖着苍白色的脸,没什么温度地说道: "不想混了,成何体统! 众目暌暌之下,祁非情忽地站了起来,顾如玉以为他尚在梦中,还会继续骂下去,正在考虑着是否拦一下,便听到'噗通”一声,祁非情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地上。 饶是了解祁非情的秉性,顾如玉此时也禁不住呆滞了一下。这祁入妄对于祁非情而言,权威之深厚,可见一斑啊。 祁入妄嫌丟人,冷唱一声“你给我站起来”,祁非倩扒着桌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大着舌头说:“我方才是、是 是腿软了。“ 晏天痕笑得不能行,整个人都快要挂在蔺玄之身上,指着祁非情道:“看你那怂样儿,不是方才还说,待到你学成归去 将你赚来的灵石拿出来,将冰山睑给砸死吗?” 作者闲话: ,! 614斑斓殿 祁非情膝盖一软又要跪地: 手肘却被-股大力给牢牢托起,他眼前冒着金星,却仍是能看到祁入妄那张飞眉入翼的俊 脸,恨不得马上晕死过去。 顾如玉暗暗撑^了把额头,觉得晏天痕这朋友当的真是够义气的。祁非情道:“大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祁入妄转而提着祁非情的领子,懒得听他废话,转而对蔺玄之道:“华容剑仙,今日之事,你先且回去考虑一下,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且先行一步了。” 蔺玄之含蓄地笑了笑,道:“少令主也是天真烂漫,和阿痕倒是志趣相投,有几分相像,毕竟是我宗门之人,总是要留几分颜面的,七杀令主还请手下留情。 祁入妄淡淡道:“放心, 我一向打人不打脸,不会让华容剑仙难做。 说完,祁入妄便像是拎小鸡似的,拎着连求救都忘了的祁非情离开此处了。顾如玉禁不住在心中为好友捏了把汗。 再看旁边,晏天痕乖顺地任由蔺玄之拿着怕子给他擦脸,还软乎乎地问道:”大哥,非情是不是要被揍屁股了?” 蔺玄之擦了他的脸蛋,看着那红扑扑的样子,心中-动,强忍住在他唇上亲一亲的冲动, 笑道:“大概是,谁让他喝了 那么多酒。 晏天痕撒娇似的环着蔺玄之的脖子,不让他直身离开,到:“我也喝 了酒,大哥不会也要打我屁股吧?”蔺玄之将他抱了起来,含笑在他耳边低声轻语了几句。 晏天痕一下子便将脸埋在蔺玄之的颈间,说:“我巴不得呢,这哪儿是惩罚,你不碰我不理我,才是真的折磨我。蔺玄之便笑了。 自他见到晏天痕起,总是在笑。 且真心实意,宛若春风吹绿了从日枯草,夏蝉破壳重生。 好在蔺玄之为人甚是得体,知道这场合不对,便没再多说什么刺激人的话,转而对顾如玉道:“这几日虽无门禁,但尽 量不要夜游,早日回宗。 顾如玉点点头,行了个道门礼,道:”华容剑仙放心,我出去醒醒酒,便会回去。 蔺玄之微微颔首,将外袍披在了晏天痕的身上,抱着他便离开酒楼,御剑而去,很快便没了身影。顾如玉此时才突然明白一句话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楼中的时候还不觉得醉,刚一出酒楼,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吹,才觉得有些眩晕,顾如玉在旁边的一棵垂柳之下站了片刻,想要让那股子晕乎乎的感觉散去。 他今夜是高兴的。 至少从方才蔺玄之对待晏天痕的温柔和小心翼與之中,他能感觉到那位被予以极高赞誉的世外之人,待阿痕的确是真 心实意。 有些事情,瞒不得,装不得,眼神和细微的举动,都是彰显真实的证据。 顾如玉其实很想问一句,你能否发誓,护他一辈子,不论世事颠覆,沧桑变化,都能-如今日。然而他问不出口,也深知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言语无法作保的。 一如当初他亲口答应他娘亲,会賴顾好弟弟,却仍是将他家阿凝不知丢在了何处。 顾如玉一拳狠狠砸在了身旁的柳树上面。 "顾公子何必和一棵柳树过不去啊。”一道有几分调侃意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顾如玉一转身,便看到尹念正蹲在不 远处的一个屋檐上,道:“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会迁怒一棵不会说话的柳树,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尹念手中抱着个长得略丑的傀儡娃娃,那模样略显可爱。 顾念本不想理会他,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道:“你蹲那么高做什么?”尹念笑着说;“登高才能望的远嘛。”顾念道:“你想看到什么?” 尹念站起来,朝着远处眺望一番,道:“看别人谈情说爱嘛,华容剑仙方才是不是抱着晏小世子走了?哦对了,你该不 会是看到了方才那-幕;所以才怒从中来:牵连无辜的吧? 顾如玉内心毫无波动,道:“你想多了,更深露重,你是打算继续蹲在墙头看风景,还是打算回去?” “都不。“尹念跳了下来,落在顾如玉身边,朝着他身后的长街挑了挑下巴,道:“有人找我约架,可惜本少爷一向崇尚和平,不喜争斗:所以就托你替我出头解决了。” 顾如玉看到了正背着一把剑, 缓缓朝这边走来的顾凝。 因着顾凝看到了顾如玉和尹念站在一起,所以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慢了几分,随后才加快步伐,来到顾如玉身边站定 “大哥。"顾凝垂下脑袋,遮掩住了满目神色。顾如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凝抬头飞快地看了眼尹念,说:“是他让我今晚来此处见面,说是有事情告诉我。 尹念一愣,声调连带着眉毛一起挑高,道: "喂, 你怎能血口喷人?分明是你约我来此处打架的,怎么就成了我找你来这里?” 顾凝睑色微微一变,沉了一瞬,旋即看向顾如玉,道:“大哥,我当真不知情。” 顾如玉看着他们两人就这么往彼此身.上推脱,有些不耐,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大哥!“顾凝抓着顾如玉的袖子,道:“我同大哥一起回去。 顾如玉看了他一眼,只见顾凝白净的脸上,带了三分小心翼翼,三分讨好,三分忐忑,剩下的一分是渴望。 他在渴望什么? 顾如玉不知,也不会废这个力气去探究:只是忽然觉得当初被他抱到怀中带回家的那个小乞儿,竟是和眼前这个人,隐隐约约重合了。 “若你无事,便一起走吧。"顾如玉道。 他并非老三顾飞扬:不会因顾凝不是他真正的弟弟,而待他冷漠无情。顾凝眯若眼睛笑了起来,看也不看尹念一眼,随着顾如玉便往前走去。尹念摸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 又过了五日,新生的考核落下帷幕。 两位以丹师身份选择道门考试的弟子,悉数通过了考核,并可以正式去斑斓殿接任务了。 斑斓殿乃是万法正宗专门委派任务的地方;里面立着二十四根天柱,柱子上面用金纹符写着各式各样的任务,从简单容易到困难,各种难度的任务都有。 其中,有一半都是煞阵。 选择煞阵的人不在少数;新届弟子们第一次被允许踏入这座大殿, 自然激动不已,看什么都很是新奇。 “到了后面,唯有修为到达一定境界的,才能够看到上面的金色文字。"阮执事带若东院的弟子边走边讲解:“哪些大多 都在最后八根柱子上面,学院之中,唯有到了玄阶归元境的弟子,才能够看到,你们若是想接,倒是可以让归元境弟子带 着你们,或者随带队先生-同前去。“ 弟子们发出了了然的声音。 “这前面的任务,有的是可以多人完成的,有的是可以多队完成的,有的时限长,有的时限短,从奖励来说,最先完成 任务的,自然是获得贡献点最多、奖赏最多的。"阮执事很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曼天痕翻阅着发下来的那本小册子,总结了几点比较重要的信息一 第一,任务按照难易程度被挂在不同的任务柱上面,且不同的任务对修为都有不同的要求,但领取任务的时候,任务柱只会辨认领取任务之人的修为如何。 简言之:就是只要领任务的人,修为合格,其他人哪怕是混吃等死的,也绝不被任务柱给踹出去。 第二,这些任务有人数和队伍数量的限制,有三人、五人、七人、九人的任务,规律大概是需要的人数越多,任务便会越难做,当然了,任务柱也并不强制每个队伍都能达到最大限制的人数,若是强者单枪匹马地做任务,自然也是可以的 不过,任务柱对于修炼方向有所要求一比如大部分的任务 ,都会规定必须至少带上一名丹师或者器师,这一方面是为了保护道门弟子,让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有所相帮,另一 方面也是为了强制丹门弟子外出历练。 不少丹门弟子,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在安逸的炼丹房里面炼丹,不和外界接触,觉得这样便是安全了。 但真正优秀的丹师,必然是能够在血流漂杵战马嘶鸣的战场上,也能句够道心稳固地炼制丹药。 第三,不同级别的任务,给出来的星点各不相同。 所谓星点,便是记录任务完成情况的标志,星点越多,说明完成的任务数量越多、难度越大。学院要求弟子们每三年都要完成至少一百个星点,否则便会面临被剥夺接任务的权利。 晏天痕看了看各类任务的星点数量,禁不住哑舌道:“这最简单的任务, 至少也得三日才能完成,竟然只给半个星点, 未免太不值得了。” 顾如玉道:“所以学院这是在鼓励弟子们尽可能的选择难度较大的任务来完成,你看那寻到百圣栀心草的任务,就足 足五十个星点。“ 晏天痕切了一声,道:“这是肯定的,百圣栀心草这东西,可是独独生长在南方界的回天谷中,回天谷不知有多少毒虫 章气,想要寻来株百圣栀心草,估计得半年时间,搞不好还得掉了半条命。 顾如玉笑了笑,道: "宗门的本意使是如此,修仙-道,若是只安于一隅,不加诸试炼,便相当于废了。即便修为在高 也无济于事。 晏天痕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便转而去寻找有关东北界的任务了。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黄瓜X2,么么哒~ ,! 615任务难行 之前蔺玄之说要先带晏天痕去幽山之塚,寻血柏乳,将这把锈锈炼制成一把绝世宝剑之后,再去做其他事情。 晏天痕也不想成日背若一把不中看也不中用只能用来扛砍的剑,招摇过市,被人嘲笑,自然愿意冒若风险去幽山之塚 走上一遭。 只不过,宗门绝无进入幽山之塚的任务,晏天痕便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距离幽山之塚较近的任务来顺便完成了。锈剑重要,学业当然也一样重要。 晏家从来都没有留级生,若是这次不小心留了级,怕是他爹会揍死他。 挑挑捡捡;不消一个时辰,几乎所有较为容易的、星点较多的任务,都已经被挑拣一空了,晏天痕也理所当然地挑选 了一些,而且专挑那种旁人不愿意选的一 或者说,是用抢的。 这些任务,全部都能在缥缈城执行完毕,比如帮助缥渺城的哪家住户寻找前几日丢失的大白鹅,比如替缥缈城某家灵药铺子驱赶当地恶霸... 倒也不是晏天痕想做这些任务,实在是因为缥缈城中凡尘杂事太多,那些住户们成日来宗门之外的一个专门承接城内任务的小房子里面诉苦,宗门只得强制性要求弟子们不管谁要接岛外任务,就必须先行承接并完成十个岛内任务。 这实在...大材小用。 更坑爹的是,那种帮住户锄草、打扫院子之类的任务,手快有手慢无,晏天痕绝对属于手慢的那一类,于是最终就变成了任务挑他。 晏天痕第一天替东边住家户张奶奶寻大白鹅。 张奶奶颤巍巍地握着晏天痕的手,笑眯眯地说道:“我家大白,可是和我同个岁数啦,都快成精了,若不是我前几天吓 也,说要将他炖了给我孙子补身体:他呀,也不至于就这么跑了,小道君,你可一定要替我寻回来... 晏天痕朝着张奶奶讨要了一根大白鹅身上掉下来的白毛,然后捏了个寻踪咒,松开手,让这根白毛朝着主人的方向飞 去。 然而当晏天痕兴冲冲地随着白毛来到了那只鹅的所在地,却发现地上呼呼啦啦地落了一地的白毛。晏天痕懵了一瞬,然后换了个咒,惊觉那只大白鹅已经惨死人手。 晏天痕冲进去朝着家户讨要大白鹅,却不料当家主母很是随意地说道: "哦,那只很肥的鵝啊,不知怎么的就冲进了我家院子里面,还吞了两只鸡崽子:我一气之下,就把它宰了炖汤了。” 晏天痕: .... "啊鸣呜呜呜 我的大白啊,你赔我的大.....那步伐矫健的张奶奶已经追了过来,刚好听见她的鹅被炖了的消息,当即便一屁股坐在这家门口的石墩上哭天抢地的好不可怜。 晏天痕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为两家调停。 东家长西家短的扯皮一日过去之后, 晏天痕沧桑地回去了。 第二日,他又去城中那家禄仙阁守着,磨刀霍霍地准备替他们赶恶霸。 那禄仙阁的夫人是个看起来很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晏天痕看出来她的本体是只狐狸精,不过这狐狸精并未害人,他也懒得管, 禄仙阁东家姓单,是个看起来很是木讷忠厚的男人,开口说话更是显得不善言辞。 单夫人看着那些被砸坏的瓶瓶罐罐,很是难过地啜泣着,说: "这些都是当家的心血,就被那些流氓痞子给这般弄坏了 我这心里痛啊。’ 晏天痕摸摸鼻子,安抚道:“为何不报官?” 单夫人一拍桌子,柳眉倒竖:将晏天痕吓了一跳。 单夫人道:“还不是那城主和当地流氓地痞沆深一 气,专欺负我们这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说什么缥缈城乃是世外桃源 人人相携相爱,路不拾遗,实际上都是狗屁!那秦城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我们这种平民百姓的诉求,- 一概不理,倒是成日和城中大户人家关系好得很,成日称兄道弟的... 晏天痕听得脑壳疼。 这狐狸精也太能说了;而且他也无法证实单夫人话中的真实性究竟有几分,就这么一听而已。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那伙儿地痞流氓准点儿过来。 晏天痕等了一个时辰,都快等得睡着了,终于-道冷喝声响起,让晏天痕一个灵激便振奋起来一- “让你们掌柜的滚出来,这月的盈利都给老子拿出来,否则老子砸了你的店!。 晏天痕原本靠在柜台后头,闻言默默地将脑袋探了出来,只见一个满脸都写着颐气指使四个大字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剑,趾高气昂地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下巴抬得老高,一句话之后整个屋子都没了声音。 晏天痕和那少年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便愣住了。“尹念?” "师娘?“ 晏天痕: ... 尹念马.上捂住嘴,眼珠子滴溜溜地朝着四周环视一圈,道:“你怎么 会在这里?”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道:“你该不会就是我要惩恶扬善除掉的那个当地恶霸地痞流氓吧?” 尹念马上被气得跳脚,道:“怎么可能?你不知道这家的渣男践女到底有多过分,我必然要搞得他们生意做不下去,甚至在缥缈城都待不下去才行!“ 晏天痕有些吃惊,道:“你和这家, 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难不成他们卖假丹?” 尹念冷哼一声,道:“比这恶劣一百倍! 单夫人原本躲在后面等若晏天痕出头,但看他有些犹豫,马上冲了出来,喊道:“这该死的小流氓和之前那些人是一伙儿的,他们每日不学好,偏偏要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莫以为我们软弱好欺,我告诉你,万法正宗的道君已经来了,他必然会将你们绳之以法!‘ 那单老板点点头,道:“前些日子,似乎并不是这小子。” 尹念冷笑一声,放出了一只人偶傀儡,噼里啪啦地便将这里砸了个稀巴烂,动作之纯熟老辣看得晏天疫都有些懵逼。单夫人尖叫起来,就要去打尹念。 尹念边跳边拿出了剑,道:“狐狸精,本少爷今日便替天行道!”晏天痕便眼睁睁看着尹念和狐狸精打在一起。 很快他便发现,狐狸精的道行竟然还不低,尹念越大越吃力,还占了下风。 这般彪悍的狐狸精,一个 人看家护院绝对够了,怎么还非得去宗门求助,简直浪费资源! 单老板急得跳脚,冲晏天痕道:“道君, 你怎么干看着不动手啊?你不是要帮我们驱逐地痞流氓的吗?'晏天痕摸了摸鼻子,很是无辜地说道:“但那位道君,是我的同门,没搞清状况之前,我如何动手?”更何况,这少年可还是他道侣最得意的弟子,虽然行事作风浮夸中二了一 些,但嫡系弟 子到底是亲的。 单者板愣了一愣,觉得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尹念不消片刻便占据了下风。 那只狐狸精显然道行极高,至少比尹念厉害不少,曼天痕一边暗骂这家子本身就这般厉害还找人帮什么忙,一边抽出阴焰鞭便冲上去替尹念解围。 那狐狸精受了一鞭子,怒火中烧,呲着牙道:“好啊,你们竟是一伙儿的,待到来日,我必然要上山去告你们一状!” “你们男盗女娼,私吞人家产,忘恩负义,我倒要看看你们去告谁! "尹念梗着脖子大骂。晏天痕只觉得一大盆狗血喷头而来。 狐狸精尖锐地叫了一声,变成了一只晃着三个尾巴的橘红色狐狸,尖牙利齿,光是爪子上面的指甲,都足足有三寸长闪着阴森森的寒光,若是抓上一爪子:估计得带下去一块肉。 晏天痕的阴焰鞭缠住‘了前爪,却被一巴掌拍断,尹念当即便着傀儡从后面抓住狐狸尾巴,硬生生地让险些打了个滚的晏天痕站稳了身子,再摆好架势,冲过来将这只三尾狐妖给用阴焰鞭绑个结结实实。 三尾狐妖狂吼一声,一口火喷了出来:和阴焰碰撞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晏天痕惊觉这只狐妖的修为之高深扯着尹念一溜烟使跑了。 当天晚上,晏天痕上了小蓬莱,哭嘤嘤地滚到了蔺玄之的怀中。蔺玄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今日在外面执行任务,可还顺利?” 晏天痕委屈又悲愤,道:“我再也不要执行缥缈城中的任务了,着实坑人。”蔺玄之问为何。 晏天痕说:“我接来的那个任务,是替禄仙阁驱逐那些地痞流氓,没想到我今日却等来了尹念。之后问了街坊邻居才知首,原来这家禄仙阁几十年前并不姓单,而是姓白,白小姐家世世代代都掌管这禄仙阁,姓单的是上门女婿。 后来,白小姐救了一只漂洋过海来到缥缈城.上的狐妖,那狐妖本快死了,还是白小姐拿了家中救命的丹药,给她服下 才救了狐妖一命,没想到,狐妖非但不报恩,反而和上门女婿勾搭成奸,被白小姐发现之后,白小姐受不了这样的背叛,所以道心不稳,入魔自杀了。 而白小姐唯一的儿子,也被那只三尾狐妖给赶出家门,从此原本属于白家的禄仙阀,就变成了这对儿坏男女的天下。晏天痕很是惆怅,叹了口气,说:“我再也不要接这种任务了,烦的要命,还不能替天行道。 缥缈城有缥缈城的规矩,不能杀人是最重要的一条,但他们这些外来求学的弟子,若是没有得到主人家的允许,也不可私自代替那位被夺了家产的儿子,或者死去的白小姐,去状告禄仙阁的那对儿玩恩负义的混账。 @作者闲话: ,! 616白雁秋 若是这放在九界尘世之中,晏天痕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权势,插上一脚,替天行道,然而这里是被誉为第十界的世外之地,缥缈城有缥缈城干万年来形成的规矩,不是他一个外来求学弟子能一言改之。 晏天痕憋闷地心里难受,又想着自己的两个任务都这么无疾而终,便感到十分心塞。 蔺玄之见他有郁闷,扫了-眼便道:“小念今日岂不是帮着那位白小姐的儿子前去讨债的吗?这说明他或许知道白小姐的儿子身在何处,你若当真想要有个了结,倒不如找上小念,一起去寻来那位当事者, 再去城主府击鼓状告三尾狐狸精与那单老板。” 晏天痕眼睛一亮,-拍巴掌道:“大哥说得对啊,我这就去找尹念!” 曼天痕想跑,却被蔺玄之当腰抱住,道:“这大晚上的,尹念该去打坐修炼了,,你莫要扰他。 “不可能!“晏天痕理直气壮道:“尹念这个时候肯定在哪儿鬼混呢,或者就去睡觉,他才不会那般勤快。” 蔺玄之道:“你倒是懂他,这孩子最开始不是这个模样的,我教他什么,他都学得飞快,还很是勤快,三更睡,五更起现在来了万法正宗倒好,偷懒打诨学了个十成十,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虽然说不知跟谁学的,但蔺玄之的视线却是盯着晏天痕的。晏天痕故作无事地摸摸鼻子,说:“肯定不是我。”是不是,天知道。 蔺玄之这两年对于尹念倒并不十分苛刻,只等着他出去历练之时,吃点苦头,便自己知道该如何修炼了。有些事情,不必督促太多。 至于晏天痕,蔺玄之虽希望他能勤学苦练,却也不会要求太多,毕竟这一世之间, 他不管经历什么,他都总是能护着 他的。 月上中天,兰桂飘香,晏天痕借着撒娇抱怨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由头,缠着蔺玄之上了软榻,很是亲热地温存一番这一茬就是魂盘中的一两日。 晏天痕体质,让他在做过这档子事情之后;若是静下心来吸收体内残存的阳气精血,便能温养筋脉穴窍,巩固真元,对身体极好。 蔺玄之趁着他打坐的时候,合衣而出,叫来了不知这两日跑到哪里去的尹念。 尹念一见到蔺玄之,腿便先软了一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师门礼,道:“见过师尊。'蔺玄之的视线扫过尹念有几缕掉下碎发的脸,道:“又去哪里顽皮了?”尹念道:“去执行了一 一个缥缈城的任务。” 蔺玄之说:“禄仙阁那只狐妖的爪子,味道如何?尹念一下子便涨红了脸。 他下意识地去捂自己的脖子,却发现根本遮掩不住,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蔺玄之递给尹念一个罐子,扫了眼他脖子上的那几处爪痕,道: "自己涂抹一下, 总不能挂着伤招摇过市。”尹念连忙接过药罐子,道:“多谢师尊。” 尹念眨眨眼,将罐子收入怀中,眼珠子一转,突然笑嘻嘻地说道:“师父啊,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去抓狐狸了?定然是师娘告诉您的吧,您可得照看好师娘,师娘那般单纯的一个人,这世间险恶,可别让他被人骗了。” 蔺玄之笑道:”你这张嘴,我有时候真是想给你缝上。”尹念说:“师娘准许我这么叫的,师父总不会不允吧?” 蔺玄之自然不会不允:只是提醒道:“人前莫要露馅。 "我懂的。“尹念一副明白的模样, 道:“做人要低调,师尊教过我。 蔺玄之不与他计较,道:“既然你自作主张,定然要帮那白娘子的孩子,那不如便一帮到底吧。缥缈城有规矩,需得当事人击鼓鸣冤,官家才会理事,那当事人是何人,你应当心中有数。 尹念一听,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慌乱之色,道:“师父,这样不太好吧。”"有何不好?” 我..尹念迟疑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找人去坏禄仙阁的生意,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那些地痞流氓,也全都是我自作主张花钱雇的人,当事人本人,他一概不知情啊,您这让我一下子把事情搞大, 影响多不好啊。” 蔺玄之眯起眼眸,道:“小念,你可素来都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这故事的主人公,究竟是何人,与你又有何交情?尹念最怕蔺玄之这副不疾不徐却又眸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模样了,他是蔺玄之从死人堆里面捡回来的,记不得爹娘的模样,但从跟着蔺玄之之后,便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兄长爹娘。 尹重月待他极为柔和,从来不拘于他做什么:像是慈母一般,相较而言,蔺玄之就是严父的身份。蔺玄之这一眯眼,他就觉得屁股疼。 尹念只好如实托出,道:“那人算是我一个朋友,只是他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还没有把握,但我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自从我知道了他的身世背景,便恨不能亲手替他解决了那对儿狗男女... 蔺玄之见他想要绕弯子,便打断他道:“那人 是谁?可是宗门弟子?”尹念点点头,说:“是白雁秋。” ........ 第二日,晏天痕才刚准备离开小蓬莱,继续去完成那些坑爹的任务,忽然便收到了一封从外面投上来的拜帖。拜帖是用带着竹叶清香的墨书写的,上面的字迹偏瘦,笔锋嶙峋,可见书写之人应当颇有傲骨。 晏天痕看到落款处的那人名字,顿时有些意外,琢磨着:白雁秋可是上一届名副其实的西院第一 ,丹道造诣极高,虽然去年才被收为丹涯股内殿弟子,但这些年来,他不管是从炼丹还是从分神上,都受了擊先生的真传,早已甩开旁人一大 只是,白雁秋成日在外历练,就连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异度事件,他也不曾赶回来,正因他在宗门之中的时间极少,所以晏天痕对此人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师兄们口耳相传之中。 没想到,白雁秋刚回宗门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给蓬莱岛上投拜站。 晏天痕将此事告诉蔺玄之,蔺玄之似是早已有所预感,一挥袖子便收起了覆盖整个小蓬菜的魂盘, 水朝两边分开, 条隐藏在水中的道路浮现出来,白雁秋踏着这条分水的道路,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尹念。 白雁秋身上:有种缥缈城之人典型的那种安然淡薄,说起话来也不疾不徐,温文有度,一举一 动, 都挑不出丝亳瑕疵让人轻易能够心生好感。 见到蔺玄之,白雁秋先是行了礼,才款款道:“不曾提前告知,突然拜访,还请华容剑仙恕罪。” 缥缈城本地的方言带着几分水乡的软语韵味儿,从白雁秋口中念出,杂糅着清润的噪音,更是缠绵繾绻,光是声音就能让人酥了骨头。 蔺玄之道:“不必多礼,本就是我相邀。 白雁秋眉目清冷,眸色却柔和,他看向晏天痕,微微-笑,道:“这位想来使是晏师弟了,早在年前便听说晏师弟在丹道上造诣极高,我前几日见识了你炼制的丹药,才发现与传言果真相符。” 晏天痕虽然被人夸的多了,却不知为何,被白雁秋这么一夸竟是有种羞赧的感觉,连忙说道:“白师兄才是手法天成, 丹道第一。”" 尹念自豪地说道:“不光丹道第一,歧黄之术也极为厉害,行走世间,人称扶杏君,不知治好了多少人的病。 晏天痕惊讶道:“传 说中的扶杏君,竟然是白师兄?尹念口中的扶杏君,可是曾在北方界乱魔瘟疫大肆横行之时,研制出药方,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几个城池之人的那位扶杏君?“ “正是白师兄!“尹念挺胸抬头,颇为自豪。晏天痕倒吸口凉气。 扶杏君早年成名,可谓是传说中救苦救难的神仙人物,和晏重华应当算是一辈人。 曼天痕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当初那位悬丝诊脉施诊如”飞的扶杏君,竟会是白雁秋,而白雁秋,竟会是万法正宗的丹门弟子。 看这样子,恐怕整个万法正宗,都没几个知道他另一重身份的。否则,岂不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白雁秋却是了然一笑,道:“我在宗门之内,便只是白雁秋而已,扶杏君只是个称呼,不必太过在意。 接着,他又看了看尹念,摇头说道:“我也是偶然被尹念发现了身份罢了,还请诸位替我保密。晏天痕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毕竟,宗门弟子都很是八卦,若是知道白雁秋便是大名鼎鼎的扶杏君,岂不是要把他的门槛踏破?尹念在旁边加戏,啧啧道:“什么是高人?这就是高人!” 晏天痕对白雁秋印象极好,觉得此人很是豁达,说起话来,让人听着也十分舒服。 晏天痕感慨道:“百闻不如一见,白师兄当真是让我开眼了。”白雁秋道:“英雄出少年,世子也非池中之物。” 蔺玄之听着两人相互吹捧,惺惺相惜,便也不做打断,待到两人已经将丹道讨论了一番,终于停了下来,才慢条斯理开口道:“今日邀白丹师前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情要相商。” 白雁秋点点头,道:“尹念已经将事情大体告诉我了,我也不曾想到,尹念竟是会暗中替我出头,寻那对夫妇麻烦,更 想不到晏师弟会因为误会接了禄仙阁的任务,-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会将此事处理妥当,也好让师弟们放心。’ 作者闲话: ,! 617再见阴阳 晏天痕听着,有些没听明白:道:“等等,禄仙阁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雁秋看着他:平静道:“我母亲姓白, 我是禄仙阁的真正继承人,我家世世代代悬壶济世,如今却落入了旁人之手。 晏天痕张大了嘴巴,道:“竟是如此。 没想到,那其貌不扬,看起来有些木讷实则一颗黑心烂透了的单老板,竟然能生出这般脱俗的儿子,想来白雁秋应当是像极了他的母亲罢。 晏天痕有几分歉意,道:“白师兄,我可不是故意要管你家闲事的,我领任务的时候,看到了有地痞流氓欺负店家的任务,便想着领了,不过,在我知道情况之后:我可是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理都不理那家主人。 白雁秋微微一笑,道:“我晓得,多谢师弟信任,其实前些年,我也想过要将那禄仙阁夺过来,只是当年我年纪尚小,能力不足,再加上长年累月在外面历练,所以没时间没精力去管理偌大的禄仙调,因此,我便暂且将禄仙闾放在那对男女手中,只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击鼓鸣冤,将阁子抢回来。” 白雁秋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他不做意气之争,而是暂时隐忍退却,-来是为了自己积蓄能量,二来管理禄仙阁,人力物力财力皆不可少,既然单老板和那只三尾狐狸想要替人看家,白雁秋又有什么不满呢? 反正,这两人必然会好生经营禄仙阁,毕竟在这些人眼中,禄仙阁可是他们自己的产业。 而白雁秋则是经年之后,觉得时机成熟,便再行回来抢回娘亲留下的禄仙阁,如此非但省心,还能替母亲守住产业,何乐而不为? 晏天痕这么一琢磨, 对白雁秋很是佩服,笑道:“白师兄思虑周全,高瞻远瞩,只是不知师兄打算何时将产业收回来呢 白雁秋原本想要再等上几年,不过:既然尹念和晏天痕对他这件事情上心,又替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让这两个师弟看到个大快人心的结果。 白雁秋道:“此次回来,正是想要收回禄仙阁,替我娘、替我讨回个公道。” 晏天痕当即便高兴坏了,这世上,正常人谁不喜欢看这等惩恶扬善沉冤昭雪大快人心之事? 晏天痕当即说道:”白师兄,不知你何时打算去击鼓鸣冤,我随着你一起去,也好让你底气更足一些!’白雁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几人相商之后,决定下午便去秦城主府上击鼓,好生告那对儿奸夫淫妇一状。 蔺玄之让尹念请来了白雁秋,自己却从头至尾并不参与,晏天痕也自然不会让这等杂事打扰蔺玄之的清修,所以也并 未出言邀请。 白雁秋还需回去做些证据方面的准备:所以商议之后便先行告退。 待到白雁秋走后,晏天痕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尹念 ,你究竟是如何认识这人的?” 尹念道:“那年北界先是骨了洪水,紧接着又是三年大早,不知死了多少人,魔族偷偷在河水里面放了瘟毒,-传十十传百,没过两个月,连续几座城池都成了活死人坟墓,我也受了感染,险些死在死人堆儿里面,还是扶杏君及时赶到,给我施诊嚷药,救了我一条命,他那时候睑上蒙了一块白纱,用来隔绝空气之中的毒素,我在他为我诊治的时候,-不小心将他的白纱蹭掉,便看到了他的容貌。 晏天痕恍然,道: "原来扶杏君对你还有救命之恩。” 尹念摸着下巴,说:“若是当初师父和爹没有及时赶到,想来我现在大约摸是该跟着扶杏君,学习歧黄之术,悬壶济世蔺玄之淡淡扫了尹念一眼,道:“怎地,你还后悔了不成?” 尹念连忙表忠心,义正辞严道:“当然了,我这性子,根本不适合学习歧黄之术,我若是跟着他走了,可真是埋没了一 个剑道天才。 晏天痕: ... 当年,扶杏君救了尹念,又被尹念见了真实容貌,倒也没什么在意的,毕竟当初扶杏君的名声还没那般显赫,之后刚巧遇上蔺玄之与尹重月路过此地,蔺玄之见这衣衫褴褛的孩子甚是可怜,见他容貌也不像是北界之人,再问当地人,才知道是被人拐卖之后,自行逃到此处流浪的小孩,连他自己都不知家乡在哪儿。 蔺玄之动了恻隐之心:再摸他根骨;倒是天生的剑骨,便收他为徒,从北界带到了南方,手把手地教他握剑、吐纳、出式、杀人。 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尹念并未告诉晏天痕,当年扶杏君也问他愿不愿意随他一起走,尹念想了想便拒绝了。他不想当一个悬壶济世的好人,他是个自私的人,他只想活下去而已。 因着下午要一起去凑热闹,晏天痕与尹念嘀嘀咕咕半天之后,使一同向蔺玄之辞行,寻白雁秋去了。两人走后,此处又只剩下蔺玄之一人。 他微微垂眸,手指捏了个法诀,再弹出一滴指尖血,不消片刻,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便多出了两个容貌相似又不尽相同的少年。 一个大马横刀地在肩膀_上扛着把白色的伞,表情吊儿郎当。 另一个则是温柔地笑眯眯,规规矩矩地举着把黑伞,看起来有种温润佳公子的感觉。“主人。“阳伞叫了一声,道:“好久不见了:您一向可好?” 蔺玄之微微点头,道:“还算不错,你们两人可有什么发现?” 阳伞道:“我随小阴去了趙幽山之塚,但只在外围停留了片刻,便不敢再深入。我怀疑,幽山之塚的核心之处,会有极为强大的煞阵魔物,让人心生恐惧之感。 阴伞也一脸不爽,皱着眉头道:“这种塌陷之处,尤其以前还是群山,肯定早已成了死地,里面杀气鬼气都特别重,轻 易不能踏足,主人,你是下定决心:定是要进去一趟吗?‘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事关重大,你们先说说都有什么发现吧。” 阴伞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儿上,说:“光是外團的那些东西,就有玄阶修为,还喜欢三五成群的出来,大多是些吃死 人和死物长大的兽类,异常凶猛,还有一种爬过去就能将- 只几吨重的妖兽啃成白骨的虫子,我和哥哥见过三次,不敢触 其锋芒。不过这种虫子喜欢阴潮湿润的地方:咱们躲着走便可。 阳伞接着说道:“这幽山之塚许是气场特殊,很多妖曾都已经变异了,光是毒蚊子就有一只阿白那么大,一口气能将一个人的血全都吸干。” 阴伞似乎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特别嫌弃地皱着眉头说:“怪恶心的。” 蔺玄之心中便有了计较。 只不过是外围,竟然就出现了这等高阶变异妖兽魔兽,连阴伞和阳伞这两个器灵,都不敢涉足深处,完全可以想象再继续往里面走去,会是如何的光景。 蔺玄之凝思片刻,才道:“多准备些破障的法宝丹药,还有符纸朱砂。 “司南要吗?“阳伞问道。 蔺玄之道:“怕是准备了也用不上,那地方鬼魅丛生,大抵不能以外界的规律来度量。阳伞点点头,说:“我这就去买。” 蔺玄之道:“直接在宗门之中拿我的叶牌去买吧,顺便,你们两人觉得有什么需要的,也大可买来放着,总归是有备无 患。 阳伞很是高兴,接过蔺玄之的叶牌,笑道;“多谢主人。 ” 自从跟随蔺玄之之后,他们修炼用的法宝丹药什么的从来都不曾短缺过,虽然这主人有时候很是吓人,但总归是不曾苛责过他们,阴伞阳伞算是对蔺玄之心悦诚服了。 蔺玄之在他们离开之前,特意说道:“幽山之塚困难重重,危不可测,你们若是不愿去,我并不做勉强。 阴伞眨眨眼,道:“算了吧,你都不怕死了,我还能怕到哪儿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可不是临阵脱逃的废物。”说完,阴伞拉扯着阳伞便走了。蔺玄之淡淡-笑。 这些年,阴伞倒也成熟稳重了不少,看来当初没有抹杀他的灵智,而是让他将功折罪多做善事,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没多久,魂盘空间一阵动荡,正在打坐的蔺玄之微微撩开眼皮子,看到落在他身前的尹重月。“你出关了。"蔺玄之道。 尹重月依然是一袭红衣, 唇如含朱,手中握着一把剑, 鬼气似乎比之前更重了几分。 尹重月当年枉死在重月之城的时候,已经成了厉鬼,他虽然后来附身于魔尊身上,以魔尊的身份游历人间,但本质上依然是鬼。 这些年来,他早已脱离了魔尊的外壳,进而成了个鬼修,虽因道法高深,早已能够凝出实体,却也依然不喜欢光。尹重月此次闭关,对光更是不喜欢了。 他皱了皱眉头,抬起手用宽袖当着脸,道:“你这魂盘之中,光线似乎比之前更强了。” “是你身上鬼气更重了。"蔺玄之说着,-挥手便将白日轮转为黑夜,天空的亮色暗淡下来,唯有一轮白色的月亮挂在 中空。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尹重月放下了手臂,不以为意道:“才刚刚突破,境界不太稳固,我这也是没办法。”蔺玄之道:“我以为你此次闭关,要十年半载才出来。” 尹重月潇洒一笑,说:“不至于,我如今只是突破小境界罢了,一年时间足矣。”蔺玄之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作者闲话: ,! 618逆鳞之皮(二更] 尹重月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一年过去了,晏天痕的考核,应当也通过了吧?” 蔺玄之点点头,道:“下月初便要去东北界历练。 尹重月道:“弟子出门历练,要从最简单的开始,少说也要先练个三五年,之后再由带队先生决定是否得以独自接任务不过,看你这样子,大概是不打算从基础做起,而是打算直接带他出任务是吗?” 学院当然不会在弟子通过考核之后就一概放任不管了,为了对弟子生命安危负责,起初执行的任务都是由先生带队出去做的简单任务,并由易入难,层层递进,绝不会让弟子一口吞成个胖子。 当然了,若是有先生愿意专门带某位弟子出去执行较高难度的任务,学院自然也不会妨碍,甚至乐得其见--毕竟这任务是从宗门出来的,完成之后:任务成果要上交给宗门,宗门总是赚的。 蔺玄之并无学院先生的身份,但他偶尔会带-带东院道门弟子的课,又在剑神殿挂职,自然有带弟子出任务的资格。所以晏天痕并未报名参与东院先生带的任务,而是打算从头到尾都与蔺玄之一起行动。蔺玄之道:“正有此意。” 尹重月便笑了,说:“既然如此,你们去哪儿,我也跟着去好了。蔺玄之说:“顺便带上尹念。 尹重月道:“这是自然,我儿子必须得跟着我,而且,你去的地方,安全性高。"蔺玄之嘴角一翘,道:“这可不见得。“ 尹重月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准备去哪里?‘蔺玄之说:“幽山之塚。” 尹重月: ... ........ “不,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想不开。” “幽山之塚是大封之地,我最强悍的时候,都不敢轻易涉足。” “没错,就连玄楼都不愿意去那地方,说是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很可能有去无回。 “其实血锈不见得非得用血柏乳才能弄下来,咱们去找器盟,那里有不少铸剑师,问问他们能不能将血锈弄下来。”“况且,你怎么知道血柏还是万年之前的那棵血柏?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朽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喂--“ 晏天痕回来的时候,便见到许久不见得尹重月跟在蔺玄之屁股后面一路碎碎念,似乎想要打消他前去幽山之塚的想法 蔺玄之手中捧着一本书:走着读着:目不斜视:对尹重月很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完全将其屏蔽在外。尹重月见到晏天痕,当即便将他揪过来,道: "把你的剑拿出来给我瞅瞅。’晏天痕依言将锈锈拿出,递给尹重月。 尹重月一看那剑鞘,一下子便睁大了 眼眸,有些幽微暗红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紧接着他又翻来覆去 地仔细摸了摸,眯着眼审视着,上面清晰的鳞纹。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当即放下书,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材质? 尹重月倒吸口凉气:道: "我当然知道,鳞光闪闪,色泽幽微,看似暗淡实则端庄威严,触感凉而湿滑,实则柔韧又坚更,水火不侵万邪莫近,这可是真龙的皮做成的剑鞘啊!” 晏天痕做出了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蔺玄之神色一凛,拿过那把剑.细细抚摸过去,凝神说道:“这竟然会是龙皮?我便说为何我对这材料,从无任何印象 说来倒是极有可能,真龙已经不知多少年都不曾出现在这世间了,我未曾见过,也是正常。” 晏天痕险些一屁股吓坐在地上, 道:“龙皮, 若真是龙皮,那这把剑怎会是这副模样?”尹重月神色凝重,又有些沉重。 他抽出锈剑,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道:“这把剑,看起来像是被血锈给刻意封印起来的,若真是如此,我们还当真要去幽山之塚走一趟了。” 晏天痕有些茫然,道:“这把剑,到底有什么说法?” 尹重月看着晏天痕,道:“你可否先将你是如何拿到这把剑,又在藏剑峰上经历了什么,细细告知于我? 晏天痕点点头,老老实实地从头至尾如实招来,就连这锈剑故意吸引他以及之所以带这把剑下山的心理活动,都不曾 遗漏。 听完之后,尹重月若有所思,道:“世上所有巧台,实则都是必然,这把剑既然选中了你,想来与你之间,也有几分说不得的缘分。 蔺玄之盯着尹重月,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尹重月笑了笑,道:“不,我并不知道太多,但你身为炼器师,理应知道,龙在凡间,乃是天子象征,龙在仙界,也一 样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代表,龙有逆鳞,不可触碰,否则动辄山河破碎,天地倾摧,且上古传说之中,我也从未听说过任何一条龙,曾被扒了这逆鳞之皮,做成剑鞘。 蔺玄之的眸子微沉,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 若并非龙被强迫,那便是龙心甘情愿贡献出自身的一块皮,而能让龙这般行径的,必然或者是他极为在意之人,又或者是位高权重远超于他之人。 无论何人,利用龙皮炼制剑鞘,都说明他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这把剑,若非剑尊所有,那便是一把天子剑了。“尹重月审视着这把剑,道:“只是最后一把能够护山河,定乾坤的天子剑,早己已在上古神魔大战之时,随着那位不知名的先天尊神陨落,而化成了灰烬,这把剑,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又从何而 来的。 晏天痕不禁意动,道:“我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锈锈破茧成蝶的模样了。' 尹重月眸子眯了眯,道:“原本不想趟这个浑水,但这次幽山之塚,我随你们一起去好了,不过,光我们几人,怕是不 够。 蔺玄之道:“还有阿白琥珀,与阴阳二伞。 尹重月道:“还需得有个擅长用药使毒的,幽山之塚乃是沦陷之地,毒气瘴气绝不会少。”晏天痕举手自荐,道:“我就可以。” 尹重月毫不留情,道:“你不行。”晏天痕不服气。 尹重月轻描淡写道:“你阅历太少,资历尚浅,采兰东篱四位先生,至少要来一位。 “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外出。"蔺玄之道:“宗门新届弟子要外出历练,四位先生也定然早已有了带队任务安排,再者说, 此事并非宗门之事,算是我们的私事,也不要叨扰他们随我们一同去那种地方冒险。” 蔺玄之的话说的很是在理,别说拐一个殿堂级别的丹师随他们一起去,估计蔺玄之刚说出去处,就被那几位丹师苦口 婆心地拦下了。 那地方,可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华容剑仙乃是宗门之光,将来是要把万法正宗发扬光大与日月比肩的,怎能轻易涉险 既然采兰东篱四位丹师去不了,那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可信之入了。 晏天痕挺想将他爹叫过去的,但思前想后,若是让他爹知道他与蔺玄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关系还甚是紧密,恐怕得 问个底朝天,每日提心吊胆,没事儿也能整出事情来,晏天痕想想便觉得头疼。 蔺玄之忽而问道:“今日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晏天痕应了一声,道:“那秦城主在城里面估计有不少线报探子,一见到白师兄,再一听他提起白小姐和禄仙阁,就知道他的来意了,当天便派了人手,直接将禄仙阁那两个男女给赶出家门,让他们将铺子还给白师兄。白师兄去了铺子一趟 把那两人的铁杆下属全都给了工钱遣散别处,剩^下的留着继续用,倒是挺好解决的。” 蔺玄之点点头,转而对尹念道:“那位白雁秋,就是悬壶济世扶杏手。 尹重月挑了挑眉:道:“哟呵,这万法正宗当真是卧虎藏龙,扶杏手竟然都来这边当弟子了,他如今的医术修为,我虽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绝不在兰先生之下,他隐瞒身份来到此处,恐怕是为了提升炼丹之术,若是能让他随我们同去,倒也极好,只是,谁去当这个说客?“ 蔺玄之说:“小念与他有些渊源,不如让小念去找他吧。” 尹重月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也挺久不见小念了。”尹念很快就被叫过来了。 尹念这年龄,正是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时候,他一听蔺玄之和尹念要带着他一起去幽山之塚,当即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过提起要他邀请白雁秋一起去,尹念就有些蔫吧了。 尹念说:“试试倒是能试试,就是白大哥不见得会愿意随咱们一起去,我面子没那么大。” 蔺玄之说:“不行再换旁人,且先去试试吧。” 他们当中倒是无人与白雁秋相熟,最多只是在禄仙阁的事情上有所交集罢了,但没想到的是,尹念才很快便传回消息 说是白雁秋竟是答应了此事,还问他们打算何时动身。 蔺玄之便邀请白雁秋来小蓬莱小酌,先是祝贺他抢回了禄仙阁,再将幽山之塚可能遇到的艰难险阻和盘托出,让他再认真做斟量。 白雁秋听完,却是潇洒-笑,举杯说道:“不瞒华容剑仙,其实我早些年便想要去幽山之塚一探究竟了,只是独自一人不敢深入谷地,所以一再推迟。 蔺玄之望着他,道:“幽山之塚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 寻常人对此处可谓是避之不及:唯恐出什么意外,白雁秋早已做了打算,想来里面定是有他心之所向的宝藏。作者闲话: ,! 619血债血偿 白雁秋道:“我娘虽不炼丹,却是一位厉害的药师,她早些年曾跟着祖父学医,听闻幽山之塚深处,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芝仙草,还有能够纾解奇毒的花草虫兽,自然心向往之:我娘的遗愿便是能去幽山之塚看上一看,如今她没了这个机会 我作为她唯一的儿子,自然要想方设法替她达成所愿。” 蔺玄之道:“你可真是一位孝子。” 白雁秋摇摇头,道:“若真是孝子,就不会让我娘遭遇这等伤心$... 尹念见他伤心,便连忙说道:“白大哥, 这件事情也怪不得你,当年,你才不过七八岁而已,自保尚不能够,又怎是那 只狐狸的对手?再者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也让他们吃到苦头了。 白雁秋怔然片刻,露出了些许感慨之色:道:“只可惜,我娘的那些家传之物,我只学了个皮毛罢了。” 晏天痕道:“下午赶人太匆忙,我忘了问,那只三尾狐狸妖和单老板如何处理了?” 白雁秋淡淡说:“三尾狐妖本不是缥缈城之人,被驱逐出去便罢,至于姓单的,他因夺人家产,逼死发妻,被秦城主判了五十年的牢刑,如今已经被压进去了。' 自从他娘死后,他再也不曾给那人喊过哪怕一声爹。 晏天痕很是满意,道:“大快人心,不过那只狐狸也干了坏事儿,就这么简单赶出去,未免太轻巧了。”白雁秋微微一怔,轻轻叹息-声。 晏天痕便很有眼色地自觉将话题转移开来,重新说起幽山之塚的事情。白雁秋对于幽山之塚的确下:了功夫了解,他说了不少他们没掌握的情报。 比如幽山之塚因着常年都埋在地下,所以暗无天日,进去的时候必然要先带上一些能够照明的东西,鲛珠是最好不过的。 晏天痕刚巧在来之前得了一颗尊皇送的鲛珠:这一点倒是能解决。 再比如幽山之塚里面,有不少鬼修,还有尸修,很可能已经成了自己的地下王国,万年过去,若是有阴邪煞气,很容易滋生鬼怪煞物,这些东西,不能以人类惯常的想法来判断,这些外来人入了旁物的地盘,定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谁都不曾真正进入幽山之塚再完好无损地出来,因此这些话,也不过是猜测和推论而已,不过,让蔺玄之放心的是, 既然白雁秋已经将困难想到,到时候便也不会埋怨他们骗他进来了。 越是危险之地,越是要相互信任不会背叛的伙伴-起进去,存活的几率才会最大。 白雁秋说起”了以前出门在外游历的趣事,听得尹念心生向往,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与世隔绝遗世独立的缥缈城,重新回到红尘凡世的怀抱中去。 说来也是,大千世界,红尘万丈,自然是极为吸引人的,那里总是有说不出的吸引力,勾得人恨不得马上前去那处, 成为当中的一员。 能够潜心在万法正宗真正修炼满二十-年的,当真少数。觥筹交错,到了半夜才散去。 尹念不愿在蔺玄之这处休息,毕竟在宗门之中,他得保证和蔺玄之保持一段距离,不让人轻易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来 便随着白雁秋一同离开了。 走过分水而来的那条路,重新站在地面上,尹念望着白雁秋,咧着嘴笑着说道:“白师兄,没想到你竟是会一口答应,放心,等入了幽山之塚,我定会护着你的。” 白雁秋见他脸上一些薄红,大约是方才喝了琼浆,所以有些醉了,便也对他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尹念深深吸了口气,道:“华容剑仙说的那些需要带上的东西,你若是不方便准备,我替你准备去。 白雁秋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孩子竟是如此上心,但他可没有让小孩子替他做事情的打算,便道:”你手中才有多少贡献点?我自已准备便好。 尹念忽然蹲到地上,说:“我想帮你做些什么,可是到头来发现,你总是能把自己的事情全都做完。” 白雁秋看他要小孩子脾气,声音温和,道;“也并非如此,若是没有你,想来我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便将禄仙闾给收回 来。 说起此事,尹念就更加惆怅了,道:“这件事情,就算没有我,你也很是轻易就能将禄仙阁拿回来,你身上有地契,也有章子,人证物证具在: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轻易拿回。 “尹念。“白雁秋叫他的名字,待到他茫然抬头,才接着说:“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在旁人眼中极为简单便能处理,事实上,解决起来也的确不难,但有些人却会将其当成一件事情放在心中,然后尽己所能去解决,有些人却视而不见,所以说我承你的情。’ 尹念: ... 尹念一下子有些心跳加速。 他头晕晕的,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喝醉了。 尹念从地上爬了起来,晃了晃身子,甩了甩脑袋,道:“我尹念,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偿之人,你救过我的命,我自然愿意用命来偿还你的恩情。 白雁秋笑了笑,道:“别总是将命挂在嘴边,这可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你可要把它给守好了。”白雁秋看天色不晚,已经快到了宵禁的时候了,便先行将尹念送回去,才-个人离开了宗门。夜黑风高,禄仙阁已经是一片黑暗。 不少人家都关了灯,落了锁,休衰去了。 一个身着青袍的青年手中握着一串在各种灵药之中浸泡多年、残留下清新药香的木珠,不紧不慢地穿过缥缈城中央的 主道,朝着城门外走去。 快要到了缥缈城大门口,青年忽而像是一阵风似的,趁若守卫打瞌睡的机会,轻而易举地离开了这座安静沉睡的城池 城外十里,有一片桃花林。 桃花经年盛开不败,香飘十里。白雁秋便是冲着这桃花林去的。 他才不过刚刚踏入桃花林不久: - 道厉光便朝着他割了过来。 白雁秋像是早已料到,转了个身,十指微微一动,便有肉眼难以捕捉的丝线,将那些厉光给割裂开来,再反手一压,不远处的桃花便簌簌落下,宛若一场花雨。 一个脸上带了几分狼狈,却容貌很是妖治的女子从那棵树后出来,冷着一双高挑的眸子,狠狠地瞪着白雁秋,道:“你 竟是会道法。 白雁秋道:“胡三娘,当日我娘在此处救了你,今日,此处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胡三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哈地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才道:“就凭你?你算个什么东西,难不成以为你学了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够与我相提并论了?我一个化形期的妖族,还有九尾天狐的血脉,我倒是要看看,是你杀我, 还是我杀你!” 白雁秋也淡淡一笑,道:“姑且看看。”一人一狐在桃花林中很快便缠斗起来。冷光阵阵,阴风怒号。 白雁秋手中的丝线,若是细细看来,便知道是用来诊脉的悬丝,材质不知是什么,但却锋利无比,比之剑锋也不遑多让。 胡三娘起初看似占了,上风,但实则她一直都无法触碰白雁秋哪怕一 根毫毛,反而身上总是被那些丝线给偶尔割伤。胡三娘脸.上被割开道口子。 她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就感觉到了-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不对,这不正常。 她已经化了形,按道理来说,即便是玄阶合灵境的修士,也不该是她的对手。 她察觉到白雁秋的道法等级:绝对高不过她,甚至很是微弱,但是事实却告诉她,白雅秋的修为,绝对不是看起来这 白雁秋怎会这般厉害?他难道不是个药师吗? 胡三娘生出了危机感,当即便想要施展出真正的道法。 她变成了一只有着三只尾巴的狐狸,且身形不断在变大,口中酝酿着火法,往桃树林中退了几步。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从身体四肢百骸传来,一口火怒而喷了出去,火苗子舔着地面和两侧的桃花树,朝着站在十米开完的白雁秋咆哮着、像是要将他撕成碎片。 白雁秋不闪不避,只是右手轻轻拨动着木珠,左手捏着法诀,口中还念念有词。 紧接着,一道冰气在他身前凝结,轰地-下子便与大火碰撞在一起,火气被冰气吞噬,-丝残留都不曾有。“不可能!“胡三娘大叫,声音尖锐,然而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其实已经死了。 白雁秋冷冷看着被他暗中布置下的千丝阵所割裂成碎片的狐妖,看着那些流出来的鲜血,道:“善恶终有报,胡三娘, 你欠我娘的,永远也还不清,我也不愿让你偿还。 说完,他一抬手,便提来了那只想要逃窜出去的妖丹和元魂,直接一个用力,便将妖丹给捏成了碎片。若是让旁人见了,定然要说暴殄天物,然而白雁秋却是丝毫不愿让这妖物哪怕一根毫毛,留在世上。紧接着,他指尖冒出了一簇火苗儿,像是炼丹的丹火,将那元魂直接焚成了灰烬。 元魂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叫声,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听得这桃花林中的物类,纷纷往自己的窝里面闪躲,恨不得捂住耳朵什么都听不到。 白雁秋只这么静静看若,他眼前闪过了很多画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他冷静至极,也残忍至极。 烧完了元魂,白雁秋才将丹火收了回来,眸色冷肃。地上的那狐狸残骸,也-样被他烧成了灰烬。N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和黎零小天使的黄瓜,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两根黄瓜~今天的一更被吞了,重新发一遍~ 620小桃花妖(二更] 刚转身走了没几步,白雁秋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他侧眸一看, -只脑袋 上普着一朵桃花、额心.上还贴着一 -片桃花花瓣 的小妖,竟是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手里面捧了个被啃了几口的桃子,满脸惊恐地望着白雁秋。 白雁秋身上带了些杀气和血气,虽然五官仍是那俊逸出尘的五官,但在森然的月光下,总是笼罩了-层令人害怕的色彩。 小妖年纪不大,约莫是刚刚化形还没多少年,个头也不高,只到白雁秋胸口处而已。 小桃花妖长得面如桃花,桃花眼也微微上挑,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白底带着粉色桃花,看起来轻薄如纱,倒是没什么违 和感。 小妖面色苍白,手指不受控制地抠着桃花树树干:结结巴巴说: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别、别杀我。白雁秋还是第一次见到化形如此贴近于本体的灵物,便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桃花妖既然害怕,白雁秋便也不曾过去。 他端详了这只小妖片刻,才淡淡说道:“我并非歹人, 不会滥杀无辜。”桃花妖说:“她、她是坏人吗?” 白雁秋道:“是,她恩将仇报,害死我娘。 桃花妖说:“没想到,这只狐狸竟然这么坏。” 白雁秋顿了一顿,道:“我说什么,难道你便信什么了?” 桃花妖皱了皱眉头,他的顿心那一抹桃花花瓣形状的印记,一动起来, 像是活过来似的。 “那只狐狸,不像是好人,她-来我这里,便要把这里的花儿揪下来好多,心情不好,便拿桃花树撒气,还折断了不少 枝干,心疼死我了。“小桃花妖愤愤地说道。 白雁秋看他如此天真烂漫,便好心说道:“你还是快些隐去身形吧,莫要让旁人看到你。’ 这片桃花林来历已久,虽然有传闻说这里的桃树都成了精,但从来没人见过桃花妖,想来是桃花妖害怕见人,总是躲 躲藏藏。 世人对于草木灵精,趋之若骛,他们非但是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所化,容貌大多出众,自带体香,更是入药的 好材料。 这只小妖,若是被人知道了来历,身边自然不会安全了。 桃花妖摇摇头,道:“我在这里, 已经藏了好几十年啦,不想继续藏着了。”白雁秋道:“依我看,你应当是道法不灵,变不回去了吧?” 小桃花妖被人戳破了心思,当即便红了脸,说:“我不是,你不要乱猜。 白雁秋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很快敛起:道:“我要走了,再见。 小桃花妖见他虽然杀了那只狐狸,场面一度很是血腥,但终归还是文质彬彬,温润如玉,便也大若胆子说:“你将我这里弄得鲜血淋漓,都还没有赔偿我,...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白雁秋看了那染了血的土地,觉得小桃花妖说得有几分道理,便说:“你想我如何赔偿你?”小桃花妖眼珠子溜溜转,道;“我现在还不知道,等我想起来之后,再告诉你吧。”白雁秋说好,还说你想起来之后,随时来找我。 小桃花妖当即就不干了,说:“谁知道你要去哪里,万一我想起来了, 你却寻不到了,我岂不是亏打发了?”白雁秋有些无奈,看着小桃花妖那张红扑扑的小脸,道: "那你想怎么办?” 小桃花妖眼睛眨巴眨巴:说:“这样吧,你去那里,我也随着你去哪里好了。”白雁秋盯着小桃花妖看了片刻:静默一会儿:道:“我会去很多很危险的地方。” 小桃花妖点点头,道:“我知道,我见过你从这里离开很多次,又回来很多次,有时候你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伤,我 能看出来。 不等白雁秋问他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随着他去四处漂泊,小桃花妖便兀自回答,道: "可是若千年万载都在这里,当-棵树,也是很孤独很寂寞的事情。我听说外面的世界,有很高很高的山,有很大很大的塔,还有漂亮的楼台亭阁,有全都是沙子的大漠,还有都是冰雪的川穹,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不想一辈子都当一 个缥缈城的桃花。” 白雁秋不知被他哪句话所触动,原本铁了心的不愿意带一个拖油瓶,此时却是斟的片刻之后,道:“也好。” 小桃花妖眼睛亮了起来。 白雁秋说:“但我要去的地方,绝大多数人都有进无出,我不见得能护得了你。”小桃花妖笑盈盈地说道:“那我护着你便好了,我很厉害的。 于是,就在十日之后,蔺玄之等人整装待发准备离开的当天,他们忽然发现队伍里面多了一个人。“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白雁秋介绍。 “不是。"小桃花妖马上否认,很是认真地说道:“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小桃花。 尹念: .... 尹念瞅着这个长得屑红齿白满脸泛着桃花的少年,越瞅越觉得不是滋味儿,心里琢磨着怎么才不过几天没见,白雁秋身边就多了这么个烂桃花。 尹念深吸口气,对白雁秋道:“白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方便这等不知深浅的外人一起随同,要不然你再考虑一二? 白雁秋尚未开口,小桃花妖便抢先说道: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而且,我已经和雁秋哥哥有了契约,我若是想要动 歹念,做坏事,他定然一下子就会将我揪出来的。 ” 尹念懵逼了一瞬,道:“契约?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雁秋扫了眼桃花妖,道:“他叫挑天,本体是桃花。幽山之塚埋藏的草木极多,定然有不少草木灵精,况且草木灵精 本就对土壤、气候、水源等有着天然的感悟,带.上他倒也不算麻烦。 尹念撇撇嘴,说:“我就说怎么一脸桃花样,竟然就是个桃花妖,他这小胳膊小细腿儿的,一看就不耐打不抗揍,带上 去还得照顾他。“ 小桃花妖眨眨眼睛,说:“不会啊,我很好带的。” 兑完,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桃花枝,鏰蹦跳跳地就跑到了尹念的手上。 尹念看着那头上开了朵重重叠叠色泽艳丽的桃花的枝条,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随手便将桃花枝递给旁边好奇打量着他 的阳伞。 阳伞笑眯眯地接过桃花妖,桃花妖一蹦一 跳地便伪装成一根警子,插进了阳伞的头发里面。 阳伞觉得挺有意思,刚想抬手去摸,那只桃花就被一只手给毫不留 情地抽了出来,再扔给晏天痕。阴伞一脸不爽,道:“谁准你不经我允许就在头上簪花?真是丑死了!’ 阳伞: .. 小阴的脾气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晏天痕倒是挺喜欢这桃花妖,弹了弹枝叶,道:“你先变成人形,我有话要问你。” 枝干落地便成了一个穿着粉白衣服的粉面小少年。 晏天痕道:“去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你都会些什么。” 桃花妖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一个红通通的水蜜桃,色泽饱满,看起来鲜嫩多汁。 “行了,你入选了。“晏天痕拿过桃子,顺手第给蔺玄之,像是献宝似的美滋滋道:“大哥,带着这小子,就不怕路.上挨 饿了,这要是想吃桃子了,得多方便呀。“ 蔺玄之看他们要宝,伸手接过这不必清洗便十分干净的桃子,笑了笑道:“无碍,既然是白道友的朋友,那便一起去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决定将白雁秋暂时当成自己人,那他带来的人,自然也是用得的。白雁秋拱了拱手,道:“华容剑仙放心,这一路上,我定会约束好桃天。 尹念黑着脸,瞪了眼桃天,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吭声,大概他怎么也想不到,晏天痕居然这般没志气,居然就这么被一只桃子给收买了。 想要离开缥缈城;需得乘坐缥缈城城外沿海之处的大船先去海琼城。 船票并不便宜,但对于有叶牌的万法正宗弟子而言,折扣力度还是很大的,且因着和宗门有合作,所以贡献点也能够 用来购买船票。 曼天痕的贡献点大多都用在之前购买法宝、丹药和灵植上了,虽说他在魂盘之中种了不少灵植,但那些大多都是常见常用的品种,若是想要那些百年一开花百年一 结果生于高山幽谷世 上难寻的灵草,到底还是要靠外力获取。 晏天痕换了几株能够炼制保命丹药的灵草,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贡献点,如今想想就觉得牙疼,但没办法,狗命要紧贡献点还可以再赚,小命可只有一条 桃天能化成一个树权也是极有 好处的,至少他们上船的时候,桃天直接谢谢插进晏天痕的发中,充当一只簪子,算是逃过了一张-百贡献点的船票,这让晏天痕高兴了半天。 至于阿白和琥珀,他们两只虎崽子自从能够变成人形之后,便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纵然能以虎崽子形象出现,也坚决抵制,非要买两张全票来彰显自己能装成人的存在感,这可把晏天痕给气坏了。 不过,蔺玄之倒是无所谓,替两只虎崽子出了船票钱,要不然晏天痕估计会选择让他们留在缥缈城。 白雁秋虽然话不多,但废话也不多,人也很是有眼色,这一路走下来,他既不多问尹重月的身份和蔺玄之与晏天痕的 关系,也不会问他们为何偏要带上大名鼎鼎的轮回宮少宫主尹念,仿佛这-切在旁人眼中都带了些奇幻色彩的事情,于他 而言并无什么可深究之处,这倒是让人相处起来感到极为舒服。作者闲话: ,! 621抵达东南 到了海琼城,稍作休息之后:蔺玄之便租了一只代步用的飞舟,别看东北界和东界有-半的方位相同, 还有相当-部 分的界境接壤,实则从海琼城抵达东南界边界,不知还有几万里的路程。 御剑是不可能御剑的,耗费时间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耗费真元。 说是租用,实则那价格完全是买下来的价钱,这家租赁飞舟的店铺是九界连锁的,若是从此处乘坐,顺利抵达月的地后,将飞舟交还给目的地的分店,便能将押金赎回,反之押金就只能当成是补偿了。 飞舟耗费的是灵石,灵石若是自己供应,那价格会便宜不少,蔺玄之手中从来不缺灵石,自然不会选择店家提供的那些下品灵石。 租了飞舟之后,蔺玄之拿出了+枚上品灵石扔到飞舟中间的小型阵法之中,灵石在阵中开始慢速旋转,里面纯粹的灵气逐渐流转,且速度越转越快,直到完全将飞舟带起。 飞舟体积不小,装下十个人还有不小空间,中间还有一顶偌大的乌篷。乌篷可供遮风挡雨,只是既然蔺玄之在,大抵是风雨无侵。 东界广袤,面积是九界之中第三大的,海琼城又在最东处,若要抵达东北界边界处,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趁着这个机会,蔺玄之便开始炼制法宝。 他炼制的是一种名为应铃的宝器,只要带在身上,哪怕是相隔万里,隔了幻阵,只要持铃双方同时晃动,便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这完全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幽山之塚中走散。 “华容剑仙居然还会炼器。”白雁秋第一次看到蔺玄之手持段刻笔笔走龙蛇地画着器阵的样子,饶是再淡定的人也无法淡定如常了。 他吃惊错愕不已,因着蔺玄之的手法无比纯熟不说,炼制的法宝还是那些据说器仙级别的炼器大师才能炼制出来的宝器。 晏天痕也托着腮坐在旁边满睑痴汉表情地盯着葡玄之的完美侧脸,与有荣焉地说:“是啊,这世上哪里会有我华容哥哥不会做的事情?不就是炼器么,都是小意思。 白雁秋也在旁边仔细看若蔺玄之的一举一动。 很快,他便发现蔺玄之的炼器水准,怕是并不比他在剑道上的造谓要浅到哪里去。 别看这小小一只应铃,这里面可是要打_上数以百计的器阵,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这套材料便算是彻底废了。 况且,白雁秋不是没见过炼器师炼器,但饶是那些小有名气的炼器师,炼制起这等宝器,至少也得先沐浴焚香,再寻个幽静、灵气充沛的地方,小心谨慎耐着性子炼上数月。 诚如蔺玄之这等在赶路之时随意席地而坐一闭眼便开始肆意炼器,还短短一两日使能赶制出一套宝器的,还是平生仅见。 十日之后,蔺玄之炼了十只应铃;分别交给其他几人。 “应铃滴入自己的血,便能认主了。“蔺玄之丝毫不显倦意,道:“认主之后,纵然旁人捡到,也用不得,强制滴血只会让应铃直接毁损,而其他手中有我炼制的应铃之人,也能够感知到。 白雁秋滴入了一滴血,禁不住叹息道:“如今, 我才总算是明白,为何宗门长老,称呼华容剑仙为道统之光了,你若是入世,恐怕世上再无其他人的活路。 非但剑术独步天下,竟是连炼器都这般天资卓然,若是蔺玄之愿意让世人见识他这一手炼器 本事,恐怕那些能炼制出 几样拿得出手的法宝,便自诩为炼器大师之人;再不敢自傲。 这些年,蔺玄之听得奉承多了去了,有些是真心实意,有些却是跟风随大流,不过,白雁秋的溢美之词倒是能听出几分真心。 而且,菌玄之如今在白雁秋面前彰显出来的炼器实力,也的确足以让白雁秋做出这样的评判。 蔺玄之不为别的,只是想趁着这个功夫多些傍身之物,再给自己人一些能够活着离开幽山之塚的底气。只是,说他是道统之光,就有些夸张了。 蔺玄之淡淡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炼器-道博大精深,我只触及了皮毛罢了。”白雁秋闻言,更为心悦诚服,直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师风范。 旁边曼天痕听着有人赞美蔺玄之,自然是满心欢欣,觉得白雁秋很有眼光。 尹重月却是险些没一口水喷出来,心里禁不住嘀咕到:蔺玄之还是和以前一样,装的一手好逼,若不是他之前与蔺玄之在魂盘之中一待便是上千年,亲眼见识过蔺玄之在炼器的时候有多疯狂变态,恐怕他也会将此人当成天生便是天下无双的炼器天才了。 蔺玄之本无炼器天赋,他是炼了自己的魂魄,將一魂一魄再加上上古禁咒,炼成了炼器魂火,这才拥有了成为炼器师的可能。 不过,纵使蔺玄之比旁人多了上干年的炼器经验,尹重月也不得不承认,他非但努力,还的确有天赋。修仙-道,无论何类,天赋基本决定-切。 到了东南界边界,从飞舟,上放眼望去,便能发现此处与其他九界的风光截然不同。南方多水,北方多沙漠,西方多险峰,那么东方便多平原山地了。 这东南界是丘陵和植被最多之地,触目所及之处,俱是绵延起伏接天连地仿佛能够蔓延到地平线尽头的树海。并不全然都是绿色,也有褐色黄色赤色红色:等等不一而足。 此处是东北灵帝的地盘,据说灵帝容家人,天生便可以控制草木灵精,且能听得僅大自然的声音。 容族与其说是界主,不如说是守界人,九界大战,紫帝天都政权交换,容族从来都不曾参与过,旁的天族也都知道容族的秉性,并不会刻意为难。 容之一族,在数万年前众神时代守得是一棵通天建木,而自从建木枯萎,曾罗山凹陷,容族便继而开始守护东北界内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 有传言说容族是在等待建木重新焕发新芽,通天之路再次接通,所以才在此处干年万载地等待。不过,到了灵帝的地界,蔺玄之也没有拜山头的意思。 从高处往下看,望不到尽头的东北界靠东北的方位,在周围色泽鲜艳勃勃生机的包围之中,竟有一处宛若黑洞-般的凹陷。 蔺玄之看了片刻,道:“这应当便是幽山之塚。’幽山之塚,乃是一处沉陷之地。 容族曾经尝试过从上空落入幽山之塚正核心的位置,然而还未靠近万丈,便已经被一股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的凌厉飓风,给吹飞到别处,即便是想从边沿地带落下,也会身受重伤,常日以往,容族便索性放弃了幽山之塚,将此处恶数封锁不许,人随意进入。 当然,因着幽山之塚乃是曾经的东北界神圣之地,所以容族对于幽山之塚的探测,从未停止过,甚至幽山之爆传言众多,引来了不少亡命之徒的崇拜。 蔺玄之等人的飞舟,直接落在了距离幽山之塚距离最近的城池--云幽城。 但即便是所谓的距离最近,也一样距离凹陷之地足足有数千里之遥,且这一路上, 岔路众多,路途崎岖不堪,一不小 心便会迷失方向。 到了云幽城,蔺玄之先是将”飞舟归还给那家店面,换回了押金,才又对那正在打理’飞舟的人道:“敢问这位道友,若是想要代步前去幽山之塚边沿,何种代步车最为合适?” 那人一听,看着蔺玄之的眼神当即就不太对了,他带了七分不可置信盯着蔺玄之,说;“外乡人,你来这里难不成就是为了去幽山之塚?我奉劝你还是别去,那地儿具是诅咒,你进去之后,绝不会有出来的机会。” 旁边另一位租借飞舟的本地人闻言,也撩了蔺玄之一眼;笑道:”你这人,看起来倒是不傻,怎么一开口就要做傻事?这整个云幽城,你不妨去随便拉个人问上一问,谁会愿意靠近那个死地? 蔺玄之心中有了计较,拱了拱手,道:“我来自外乡,对于幽山之塌多有耳闻,但不是说容家人曾经屡次潜入其中,还能全身而退么?所以便想要来碰碰运气。” “容家人...那本地人一琢磨,当即便露出了几分惊恐之色,马.上朝着四周瞅了瞅,见巡逻的侍卫离得还远,才压低声音说道: "在这个地方,敢这般提起灵帝一族,你不要命了?” 蔺玄之道:“怎么,他们一族提不得吗? 那本地人道:“你一看就是个外界人,这么说吧,莫谈天家事,莫问灵家人。灵族最不喜有人私下讨论他们家的事情,之前有人在路.上提起灵族,被巡逻的侍卫听到,结果拉下了大狱,没过几日便横死狱中。” 蔺玄之微微一感眉,道:“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本地人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道:“不过,某些天家人还是不错的,灵帝就很好,只是他的那些同族弟子,却不见得都是好人。” 说到这里,本地人意识到他说得太多了,连忙租了飞舟之后,便匆匆惶惶地离开此地。蔺玄之若有所思地走了。 回到客栈,蔺玄之与晏天痕等人会和。 晏天痕道:“我方才出去打听了,若是想要去幽山之塚,得途径一片沼泽地, -片魔树林,还有不少山路岔道,而且上层有容家做的结界,不能御剑飞行,也不能用代步车,只能靠地上跑的。我们最好能寻-个认路的向导,带着我们一起去否则,要到达幽山之塚,恐怕要相当一段时间了;还很有可能迷路。”作者闲话: ,! 622佣兵引路(二更] 尹重月点点头,道:“我打听来的消息也差不多,而且,我听说容族经常有人潜入幽山之塚,且不止一次活着出来,想 来他们有不少情报可以询问。 尹念眨眨眼,道:“我也去买了情报一说是云家那位最有可能成为灵族下一任灵帝的嫡脉容止水,似乎最近往幽山之 塚跑得很是频繁,我们若是能半路遇上,倒是能借他的东风,少走些弯路。” 蔺玄之思忖片刻,道;“我们暂时现在此处稍作调整,这几日大家分头询问幽山之塚的消息,越多越仔细越好,再去打探一下这城中哪个佣兵团最靠谱,让他们当向导,带我们入山。” 本地还真有不少佣兵团愿意承接带着这些外来不怕死钱多人傻的家伙们入山的活计。 而且他们口径非常一致, 最多只把人带到幽山之塚十里之外的开阔地带,就算是任务完成,且需得在动身之前,将全部的佣兵费一次性缴纳完毕。 毕竟这些佣兵也是骨着生硬危险带人入幽山之塚的。 即便不进去,周围那万分险恶的环境,足以让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蔺玄之寻了一家管经与轮回官有过合作的佣兵团,轮回宫的产业遍布整个九界,和多处佣兵团都有所合作,这家名为"狂刀”的佣兵团,曾经帮轮回宫护送过一批极为昂贵的货,且原封不动地送达目的地。 狂刀佣兵团团长是个矮个子男人,他手中扛着一把一 掌宽、-长的大刀,蔺玄之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用刀剔牙。 见到蔺玄之,这位小个子团长眼睛眯了起来,而他身边的几个下属,则是眼睛都瞪直了--东北多美人,却罕少能看到一个男子长成如此模样的。 蔺玄之道:“我要去幽山之塚,你们可否愿意出这趟任务?’ 几个心思蠢蠢欲动之人,马上变了变睑色,歌了不该有的心思--能一开口使要去幽山之塚的,或者是那些世家名门贵公子,拿了容家通行证的,或者是想要去里面碰碰运气的亡命之徒。 九界十大禁地,幽山之塚排名第三,正常人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会想去。 团长放下了刀,站了起来,打量着蔺玄之,道:“兄弟,你是如何想不开,非要去那死地方?”蔺玄之道:“闲来无事,想去逛逛。 团长当即便笑了,他大声笑了一会儿,收了声音,道:”任务可以接,但咱们有规矩,全款全付,只把你们送到十里之 外,咱们弟兄们不下坟。“ “可以。“蔺玄之平静道:“什么价格?“团长道:“这要看你们有多少人了。”蔺玄之道:“一 共七人。 剩下的那三人中,桃天一路上都以发善的形式挂在白雁秋脑袋,上,阴伞和阳伞可以钻进伞中,只需地带着伞就够了。团长报出了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比其他佣兵团收费要高一些;但有很多时候,高价格意味着更高质量的服务。蔺玄之也并不搞价,道:“三日之后,可否行路?” 团长见他爽快,便也爽快道:“可以。三日之后,城外见。回到客栈之后,蔺玄之等人又凑在一起分享消息。 "其实这几日下来,我发现并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晏天痕皱着眉头,说:“所有人都只说幽山之塚很是可怕,却说不出具体可怕在哪里。“ 蔺玄之嗯了一声,淡淡说道:“说可怕是因为太多人有进无出,说不出可怕之处在哪儿,也一样是因为那些人几乎全都有进无出。” 尹重月琢磨若:“若是能招来容家人,倒也能得到更多消息。”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是进去之后还能活着出来的,大概只有容家人了,容家人从这一方面来说,也的确彪悍至极。 “若要寻容家,我就要伪装一=了。“晏天痕摸了摸鼻子,说:“我们天族互有约定,不能随意进入别界的禁忌之地,若是被抓了,还怪丢人的。“ “丟人不见得,你爹怕是要心脏受不了。"蔺玄之轻描淡写说。 晏天痕前来幽山之塚的事情,自然是从头到尾都瞒着晏重华和幽冥的,这两人若是知道,只怕会派人将晏天痕直接绑回去,也绝不允许他擅自进入那等死地。 晏天痕也并不想让他们担心害怕,所以从头至尾便没打算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晏天痕自认为命硬,绝不会那般轻易就翘辫子。白雁秋闻言,笑了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尹念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多想了,这几日买些这边的特产,再直接进山吧。此处晃荡无益,众人便不浪费时间。 三日之后,蔺玄之-行人在城外与狂刀佣兵团会和。蔺玄之全款付钱,狂刀的人已经拉好了车。 拉车的是个马身人面的妖兽,这妖兽身材矫健,比一般的马要高大一倍有余,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脑袋上有两根弯曲竖起的犄角,看起来极为与众不同。 团长让他们上车,道:“若是想省时间,便要坐车去,这是我佣兵团的人,是人和妖驹一族的后代,他若是撒开腿的跑三日就能达到目的地。 晏天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妖兽,禁不住多看了两眼,但也没多想,便转身上了宽敞的马车。 马车能容纳十多个人,旷到佣兵团本就没有太多人,主要是走高精尖路线,所以佣兵和雇主坐在同一个车中。团长提前交代:“路上你们莫要掀开帘子往外看,只闭着眼睛闷着头,三日准把你们送到地方。” 晏天痕道:“外面都有什么? 团长一呲牙,森然说道:“有能把你吓尿的东西。晏天痕:“..完了,他更想看了。 路上,团长也不多问,但也不会一言不发让气氛沉闷。 他一边掏着牙,一边说:“你们看起来一 个个都挺斯斯文文的,怎么想起来非要去那种丧命之地?“晏天痕问道:“斯斯文文的,怎么就不能去幽山之塚了?” 团长呲牙一笑,有几分阴鸷,道:“小兄弟,你可知道前来当山之塚的,都是些什么人?”晏天痕说:“想发横财之人? " 团长说:“一类是容家,另一类是亡命之徒。” 容家是因为使命和职责,而那些亡命之徒,是因为走投无路,只能前来此处赌一把了。毕竟,任凭谁都知道,越是禁忌之地,出产绝世宝物的几率便也越大。 团长接着道:“那些官府通缉榜上的人,有不少都来了幽山之塚,-小部分死在了路上,绝大多数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晏天痕啧啧说道:“那团长,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你可曾见到有人出来?” "我是没曾亲眼见到。"团长还真知道一些:“但有别的佣兵团的人说,他们曾看到过一个穿戴整齐的少年从幽山之塚走 出来,看起来完好无损,相貌极为艳丽,但他出来之后,便不知所踪,后来也不知这到底是真事还是假事。” 晏天痕微微一挑屑;道:“若是能完好无损地从里面走出来,想来修为定然极高。 团长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上,带了几分诡异的笑容,道:“这也不见得,我听以前的老人家说,在幽山之塚尚未如今日这般彻底沉沦的年份里,还是有些人能够进去的,他们只要从小吃死人肉,全身都是死气,就能躲过幽山之塚的怪物。” 晏天痕莫名打了个寒战。 马车不知碾压了什么东西,险些飞了起来,蔺玄之眼疾于快地抓紧了晏天痕的手臂,道:“坐稳。尹念摔在白雁秋的身上,白雁秋伸手将他扶正。 旁边的帘子刚好被掀开了一个角,尹念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外头的光景,腾然头皮发麻地大叫一声,险些跳了起来。白雁秋立刻将帘子拉住,道:“别看。” 晏天痕手贱,别人不让他看:他性质反而更浓,反手便是将身边的帘子给拉了起来。这往外一看,当即便打了个寒战。 只见外面月色幽微,光芒暗淡,但周围站着的都是从头腐到脚底的人户,他们披头散发,双手朝前面抬起,像是僵尸一般直楞楞地站着:方向具是朝着马车。 一双双眼睛或者是猩红色, 或者是空洞的黑色,看起来极为可怖,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冲过来,将他们撕成碎片似的。晏天痕的声音掐在了嗓子眼儿。 团长见他僵硬着手臂把帘子扯下来,便忍不住嘲笑道:“之前给你说了莫要往外看,你非要不听劝告,这些都是海市歷娄,那些人都不是真的,据说是幽山之塚折射出来的东西,你就算从他们身上冲过去,也不会有事情,但若是圆月之夜,这些僵尸就会复活,到时候,谁都逃不出去。” 晏天痕艰难地动了动喉头,再也不敢往外面看去。未知的东西最为可怕,晏天痕深有所感。 “莫要担心。“蔺玄之知道方才的场景给晏天痕带来了极大冲击,便握着他的手,道:“即便活过来,一些死人罢了, 让他们再死一次便可。” 团长抽了抽嘴角,看了蔺玄之两眼没说话。 想来这狂刀佣兵团不知往这边跑了多少趟,做了多少送人的活计,一路上竟是不做停留,七拐八拐地寻着最安全的路将蔺玄之等人送到了目的地。 他们自然不会送到幽山之塚边沿,到了一处空地,便将雇主们放下了。任务已经完成:他们绝对不会再往更靠里面的地方多走一步。作者闲话:,! 623沉陷之地 团长看了看夜色,道:“虽然萍水相逢,但我还是奉劝你们一句,幽山之塚是诅咒之地,传说此处之所以陷落,完全是 因为天神在此处给上古大恶魔物下了血咒封印。 蔺玄之道:“多谢提醒,只是我们人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没有原路返回的道理。 团长点点头,也不多劝,给了蔺玄之一只骨哨,道:“你们若是能活着出来,便吹这个骨哨,我来接你们。”蔺玄之道:“多谢。“ 团长摆了摆手,带着几个兄弟们上了马车,那人面马身人便撒开蹄子原路返回。 虽距离幽山之塚还有一段距离,但从这里望向前去,已经能看到那口仿佛能够春噬世上一切生灵的黑洞。”你们看天上。“尹念说。 蔺玄之抬头,此时的天空已经成了一片血红色,东西中三个地方挂着三轮惨白色的月亮,有的形如弯刀,有的圆润,还有一个像是被天狗啃了一口似的, 缺了个角。 血红色对于修仙界的人而言:意味着不详,这倒是魔界的魔物较为喜欢的颜色。 晏天痕在来到九界的这九年之中,曾随着幽冥去过魔界,但饶是魔界,天空也像是弥漫着火烧云一样, 倒是有几分美惑,大概是因为那天空还有分明的云层。 而此处的天,则是红得像是要滴血,且放眼望去全是渐次浓重的血污色,到了尽头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全然变成了浓黑。 这应当是比魔界更为恐怖的地方。 幽山之塚宛若一张血盆大口, 又像是来自地狱的漩涡,让人饶是看上一眼, 便遍体生寒,望而生畏,恨不得马上掉头离开。 阴伞和阳伞到了这里,便从伞中化形而出。 阳伞说道:“我们就是从这里进去的,直着往前走,便能看到一条像是被人走出来的小路,顺着那条路往下走,走上五个时辰,就能到达第一个巨大的凹陷处。 阴伞眸色有些凝重,道:“那是一处悬崖,我来之前带了一只活鸡,我把它扔了下去,只不过几个瞬息之后,便听到那 活鸡的惨叫声,但惨叫声只不过才刚刚发出,就被咀嚼声给代替了,所以我和哥哥就没打算继续下去。 尹重月已经将剑给拿出来了;他眸色微冷,望着难以预料的前方,道:“幽山之塚里面究竟有什么,我们亲自去看有便 罢。 蔺玄之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饶是这最坏的打算,也不包括丧命于此。 众人皆是做好了准备,法宝符篆丹药之类保命和拼命的东西,全都放在最顺手的地方,就等着若是发生意外,马上变 能及时反映。 在阴伞和阳伞的带领下,蔺玄之等人很快便走到了那个据说是被人给走出来的小路入口。周围具是黑压压的森林,因着光线暗淡,这些幽深驳杂肆意生长的树叶看起来像是黑色的。小路杂乱无比,往前望去能看到周围杂乱的灌木丛已经将路给堵住了。幽山之塚从来都没有路,他们只能靠自己走出来。蔺玄之道:“我走最前面,阿痕随我。尹重月道:“我垫后吧。” 众人对于这样的安排并无异议,在场所有人中,蔺玄之和尹重月的修为当属最高。 才不过走了没多久,化成原型的琥珀便嗅了嗅地上的泥土,很是嫌弃地说道:“主人, 这里土里面都是死气,好难闻啊 阿白也抬起脑袋,小短腿儿扒若晏天痕的腿一溜烟爬到他肩膀上,傲鸣叫了一声,说:“这里面的感觉,很不舒服,很 腐朽。 妖兽对于环境的感应,要比人更敏感。 琥珀搓了搓爪子,眼巴巴地望着前面的蔺玄之,安天痕见状,弯腰将琥珀也给抱了起来,揉了揉他的毛,道:“大哥要带路,莫要打扰他。” 琥珀便乖乖地任由晏天痕抱着。 阴伞发出了一声嗤笑,说:“都多大的崽子了,还撒娇呢。琥珀对着他做出一个超凶的表情。 桃天从进入此处便化成了人形,此时走在尹念前面,队伍正中央的位置。 桃天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说:“这里面的瘴气实在太重了,我肯定不会选这种地方扎根。”尹念说:“缥缈城那种风水宝地你不好好待着,非得跟我们来这儿赌命,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桃天也不在意尹念说话难听,道:“缥缈城太无聊了,还是外面有意思,我还没见过这么黑的树呢。 尹念刚想嘲笑桃天没见识,忽然黑暗之中一股腐臭腥味儿传来,尹重月眼疾手快地射出了一道尖锐地冷光,径直将一条从旁边的树_上朝着尹念冲过来的蛇给切成了两段。 “噗嗤"-声,黑血溅了一地。 尹念一个灵激,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到了旁边的树.上抬起了一条条僵硬的粗绳-样的东西,它们长着扁平的三角形的脑袋,身子像蛇一样,但是比蛇多了不知多少只脚,且皮肤.上面疙疙瘩瘩,仿佛起了瘤子。 这些类蛇的东西,全都用邪恶的猩红色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这些擅闯之人,仿佛一瞬之间全部骨出似的,密密麻麻地挂了满树。 尹念: ...响啊啊啊啊啊啊!这种情况下,没什么可等的了。 蔺玄之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于玄无赦通信的时候,提起过幽山之塚,玄无赦告诉他,这等长年累月不见天日的幽禁之也,但凡有些活人的气息,就会引来这些常年蛰伏于黑暗之中的怪物注意一 就好比蜜蜂天然会受到花蜜的吸引般。那些类蛇似乎在等待一个开战的讯号。 蔺玄之却选择先发制人,他的剑光便是攻击的讯号,止戈剑破空而出,最靠前的两排类蛇便被齐刷刷地切成了数段,扑簌簌地从树上栽了下来。 这个讯号发出之后,所有人都加入了战斗之中。 类蛇也嘶嘶叫着朝这些外来者不停攻击,虽然扁头看起来不大,但若是张开,会发现这些蛇的嘴巴足足有一个儿臂那般大,血盆大口之中,细长的舌头往外一伸,便有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虫子飞出来。 蔺玄之看着一只虫子径直朝晏天痕冲过去,当即便左手-捏,隔空将虫子甩在旁边的树上,那棵三人合抱的粗壮大树,一瞬之间便着了火,再一眨眼就成了灰烬,.上面缠绕攀爬的类蛇,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烧成了灰。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尹念一边杀蛇, 一边心惊胆战地嚎叫。 “没见过。“尹重月在旁边护着他,几掌打出便轰飞了一大片的类蛇,道:“不过魔界也有类似的虫子,叫萤虫。” “大家小心,莫要沾上那种虫子。” 蔺玄之说着,便放了个大招: -道道凌厉的剑风奥挟着燃烧着的阴焰,如同一条条黑色的火龙般七扭八歪地飞速窜入蛇群之中,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专兆蛇多的地方烧,凄厉的尖叫声顿时在荒山野岭中响起一片,此此呲地烤灼声不绝于耳 “漂亮。“尹重月打了个响指,对着晏天痕道:“配合默契。 晏天痕略显兴奋地搓搓手,说;“早就想来这么一下了,亲何杀伤力太强,寻不到空地,今天总算是能使出来了。”蔺玄之看着他要宝,但笑不语。 虽然这些类蛇不算困难便解决了;但幽山之塚给他们的下马威,着实让本就不抱有乐观态度的一千人众,感觉到了更深的压力。 接下来向下潜的一路上,蔺玄之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主意,生怕受到偷袭。 不过,好在此处还是幽山之塚最外层的边沿地带,算不得是真正的幽山之塚,所以虽然路途黑暗坎坷,那些滋生在暗处的魔物不算厉害,这一路虽然遇上了不下十次攻击偷袭,但在蔺玄之和尹重月的双重保护下,全都化险为夷,迅速地消灭了敌人。 越往里面,煞气和瘴气就越浓重。 桃天的反应最为明显,他乃是草本灵精,对于土壤和空气感应最深,若是哪个方向的土嚷潜藏的阴秽之物最多,他定是能第一个发现,并发出提醒,让众人绕开那处。 如此一来,倒是给大家省了不少功夫。 五个时辰后,神经紧绷的众人终于到达了阴阳二伞所说的悬崖深谷。 悬崖深谷朝下面看不到底,朝.上看则是遮天蔽日覆说了不知几千里的延伸树木枝丫,粗壮而坚硬的藤蔓顺着树干朝前 面蔓延,纵横交错纠缠在一起,竟是让人连天顶的颜色都看不清了。 “这是我和小阴上次前来踩点的时候,所到达的最深处。"阳伞望着斜斜竖起无数尖锐藤蔓的下方崖壁,道:“这里给我们的感觉非常不好,原本阴阳伞便已经是连同阳界和幽冥府第的通路,但此处却比幽冥之地的死期更胜一筹。” 不必阳伞开口,蔺玄之已经感觉到了绝望压抑而冰冷的气息- 那是混合着死亡、腐朽、阴煞的气息。 这里的树,处处都爬着苔藓,还有枯老的枝条环抱着一尊尊人类森白骸骨,将它们紧紧贴在树干上,枝条深深插入骨 头,让人仿佛能看到踏足其中的人修,被枝条当成饲料吞噬的画面。 尹重月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了一张卷轴:打开之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要是这地图没错的话,这幽山之塌应当是普罗山和方圈千里之内的所有山脉凹陷之后形成的,血柏原本就在普罗山的正中心位置,现在恐怕仍是在正中心。” 说着,尹重月抬头朝着前方望去。四作者闲话: ,! 624兵出险招【二更】 前方黯淡无光,倒也看不出什么 晏天痕凑过脑袋,好奇地看了一眼,惊讶地说道:“前辈,你居然会带这种东西过来。尹重月道:“不然你当真以为,我和你大哥就这么毫无准备地便来送死?蔺玄之也又一次看了地图,这图乃是普罗山时期的一封简图,如今地形大改,很多标志物想来都已变了模样,虽有参考性,却不能完全仰仗。“总归是要下去的,先探探路吧。"蔺玄之对琥珀道:“兜把那只兔子扔下去。琥珀嘴巴里面叼着一只半路突然袭击他们的魔物兔,兔子半死不活的,一双猩红的眼睛幽幽地瞪着琥珀 琥珀走上前来,将兔子吐在地上,在它爬起来逃窜之前,一爪子拍下去便将满嘴钢牙的魔兔给甩了下去。 兔子发出了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叫声,只见一根粗壮的藤条从下方腾然飞起,众人眼前便只剩下一片血雾。 众人:"… 尹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这他妈…真是捕猎好手啊。桃夭已经瑟瑟发抖地变成了个桃花枝,嗖的一下子斜差到蔺玄之乌黑的发中走了这一路,他已经看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大佬了晏天痕瞅了那桃花一眼,这种时候也懒得理会。尹重月道:“能看出修为吗?” 蔺玄之道:“遒劲有力,反应迅速,不在玄阶之下,然而我们只见到这些东西面对太过弱小的敌人施展出的力量,根本不能轻易下定论更何况。白雁秋道:"这些魔藤,并非一根两根,而是根本数不清数量。晏天痕:“御剑如何?” 蔺玄之:“谁能保证半空之中,就没有东西了?尹重月摸着下巴,道:“不妨试试看。 支火哨宛若一条流星,带着啸声浮空朝前方冲了过去,还带了些莹蓝色的光芒。天空炸开一朵蓝花,众人还未来得及细看,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谷中扶摇直上,扇动着翅膀飞到了高空,长开嘴巴便朝着那火哨喷出了一口更为浓重的火,下一刹那,一只身形更为庞大的蛇状异兽,不知从何处竖起了身体,将那只大鸟一口吞了下去紧接着,数不清的藤条同时朝着那只巨蛇扑了过去,扑哧扑哧地插入了那蛇覆盖着鳞片的皮肉之中,巨蛇因为疼痛而被激怒,咆哮着大力扭动着身体,想要用力挣脱这些藤条的束缚。藤条被悉数扯断,血色的植物浓浆喷涌而出,喷到巨蛇的皮肉之上便化成了最具腐蚀性的液体,将巨蛇的身上烧岀了黑色流脓的洞,随后这一批藤条便像是被抽空生命,软了下去。但马上第二批藤条便冲了上去,专挑巨蛇被腐蚀的伤口插入。上百条、上千条、数以万计 巨蛇终于被数不清的藤条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丝毫动弹不得,发出了几声震动般的叫声之后,很快巨茧便塌了下来,像是被吸干了似的。而事实上,这只巨蛇也的确被吸干了。 藤条吃完了巨蛇身上的所有精华,便悉数朝着山壁退去,蔺玄之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只剩下一张鲜血淋漓的表皮的巨蛇,轰然朝着下面摔了过去。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瞬息之间。 众人:"…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是真正弱肉强食的世界,和外面到底还是有莫大的差别。尹念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了咽唾沫,道:"我们是真的一定要从这里下去阴伞说道:“我与哥哥已经将这附近查遍了,反正,这儿应当是最适合下去的地方。尹念道:"为何? 阴伞:“因为这儿地势最低啊,你往那边看-- 他指着另一边,道:“没看到那边比这边高出来百丈有余吗?尹念仍是保有希望:“就算高百丈,也不见得这悬崖上爬着的魔植多。阴伞让尹念自己去试试。 为了让尹念死心,众人随着尹念一起又略显艰难地爬上了那座高峰,以同样的方法做了试结果亳无二致,众人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光是这常年悬挂在悬崖峭壁上面的吃人植物,就足以拦住绝大多数人的第一步探险之路了然而长久地留在此处也不是什么安全的选择,因为根据阴伞阳伞之前的观察,这幽山之塚虽然暗无天日,但也一样有时间的变换,若是过了某一个时间,原本已经石化、埋在地下或地面上的怪物,就会活过来,然后无差别地攻击存在的任何活物。当初阴伞和阳伞,完全是靠着躲入伞中,让那些怪物寻不到活物,才终于逃出生天蔺玄之的魂盘空间是最后一层保障,而且,蔺玄之实则并不打算使用魂盘,因为魂盘属于不知要多少灵气蘊养多少年、耗费多少真元才能炼制成的空间,最怕遇上的便是这等凶煞之地旦使用,其中的灵气便会迅速枯萎,里面所有山川河流、灵植草木,全都会毁于一旦。只等万不得已之时。 事已至此,或者前行,或者后退。 蔺玄之道:“若是要下去,势必要使用一些法宝接着他又说:“你们若是谁想离开,现在还来得及,若是当真下去,恐怕就没有回头路了白雁秋摇摇头,道:“来都来了,哪儿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我还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么奇珍异宝,让我娘一辈子都放不下 阴阳伞是蔺玄之的,两只虎崽子是晏天痕的,自然跑不了。尹重月自会照顾尹念。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莫名插队进来的桃天。 桃夭一紧张便喜欢变桃子,桃子一岀现在手心中,他便忍不住咔哧咔哧啃上几口,那小样看起来很是可爱。 白雁秋看着桃天,道:“桃天,这里的土壤和空气,不适合你,你若是想回去,我便送你出去 桃天咔哧咔哧又啃了几口,才拼命摇头,说:“我不要回去,回去之后,就没有人与我说话了,他们只想把我抓走绑起来,或者卖了,我不去。尹念吓唬他,说:“说不定,你再跟我们走下去,连命都丟了,你看到方才那只巨蛇了没?说不定你就像那玩意儿一样,一下子就成了个桃核了。”桃天果然一副受惊吓的表情,往白雁秋身后躲了躲。尹重月啧了一声,揪着尹念的耳朵,道:“我让你个小兔崽子随便吓唬人,你胆儿肥了真众人达成了一致意见,认为开弓没有回头箭,谁后悔谁是傻叉于是蔺玄之从他的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只阵盘。所谓阵盘,便是这上面本身便已经被打入了不知多少重的阵法,用的时候可随意抽取。蔺玄之说:“我们用传送阵下去,尽量不要与这些东西硬碰硬。”尹重月眼睛一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你怎么保证,传送阵落脚的地方,没有怪物出现?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道:“那就要看运气了,况且以你我的实力,一些小怪还是能清空的。 尹重月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尹重月又问:"这传送阵靠谱不靠谱?是谁做的?蔺玄之道:“朔雪做的。” 尹重月点点头,道:“这倒是靠谱 朔雪乃是轮回宫的雪使,逃命的功夫乃是一流,尤其是传送阵,做得很是精致好用。蔺玄之运气将阵盘之中的数个传送阵法抽了出来,并且一个个地朝着前方打了过去。阵法在半空之中闪出了一个形状繁复的金色图案,便在那些植物异动之前隐灭,倒是有魘植想要去吞噬,然而到了那处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便又灰溜溜地回来了传送阵法距离越短,传送速度越快,蔺玄之亳不吝惜地打下了几十个传送阵,看得其他人心肝疼。 金色的阵法在黑夜之中忽明忽暗,到了下面,蔺玄之已经看不到他将阵法打在何处,但时不时能听到野兽咆哮和撕咬的声音 黑暗的地方,但凡有些光明,便是最为耀眼的存在。当最后一个传送阵打入之时,蔺玄之微微一眯眼眸,道:“这座悬崖,至少有万丈高,我们下去之后,上来也是个问题。” 晏天痕道:“下去再说上来的问题吧,听说那只血柏几乎可以通天,若是我们寻到了血柏,说不定便能通过血柏爬出来了。 尹念禁不住一笑,说:“你未免太天真了吧,血柏可是上古圣物,被埋在这处之后,也不知道已经滋生喂养了多少大怪物,说不定比这儿还恐怖。莫要自己吓自己。"蔺玄之淡淡说道。 晏天痕一琢磨,说:“尹念说的在理,大哥,你身上的这些阵法,可还有剩?蔺玄之兀自牵起了他的手,道:“自然还有,若不尽我所能,做足准备,这等吃人的地方,我又如何敢带你进来? 白雁秋看了眼蔺玄之与晏天痕交握的手,微微挑了挑眉,却也并未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在这种时候,就不重要了。 传送阵已经打好,蔺玄之道:“传送阵中,不能使用任何真元武器,我这边一共打了三十二个传送阵,大家心中默数数量,待到最后一个传送阵,记得提前准备好最锋利的武器,恐怕,我们会有数场硬仗要打。 阿白和琥珀在虎崽子的状态下,攻击力最强,它们便没再化成人形,阴阳二伞跟在蔺玄之身边,做出了保护的样子。 做好了交代,众人一起踏入了脚下的传送阵中。 作者闲话: 625沧海桑田【一更 做好了交代,众人一起踏入了脚下的传送阵中。传送阵接连亮起,一个个宛若炸开半空的烟花,然而又转瞬即逝如此频繁地在传送阵之间传送,对于当事人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感受,蔺玄之饶是已经到了地阶境界,都已经被这快速而频繁的传送,搞得有些头晕,更遑论其他人了传送的时候,周围的景致是看不到的,眼前只有一个远处的光点,周国则是摸不到的黑暗快要最后一个传送阵的时候,蔺玄之道:“还有五个,大家做好准备众人纷纷回应 很快,万丈悬崖已经走完了。 当最后一个接近地面的传送阵岀现的瞬间,蔺玄之握住了止戈剑,当他的视线恢复的刹那剑破阵而出,青光万丈,将周围数个埋伏在此处准备攻击的人形怪物,悉数绞杀。晏天痕:" 他默默地收回手中的阴焰鞭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没落入泥淖之中,也没落到奇怪的地方,脚下就是坚硬的黑土,周围是形状怪异看起来让人感到森寒的树。 受到了第一波攻击之后,那些直立的人形怪物,悉数朝这边跑了过来。腐臭味道扑鼻,尹重月一看那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怪物,禁不住头皮发麻,吼道:“快快往中间跑! 众人纷纷拿起武器,齐心协力处理着这些东西。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动荡,那动静像是地震似的。蔺玄之有种不祥的预感,拉着晏天痕道了一句"跑”,便立刻御剑而飞,从那些怪物头顶飞了过去,其他人也都效仿,以最快速度跑了出去。不光他们感受到危险在大肆逃 车那些原本看起来像是无疑使的人形怪物,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是的,边呼哧呼哧叫着,便撒腿朝着深处跑去然而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坚硬无比的地面,一下子便被翻转了过来,红褐色的液体接连喷出,越喷越多,很快便形成了一大片。土地凹陷,被带着腐蚀性的液体侵蚀,慢慢下坠到水中。而那些撒丫子狂奔的怪物,则是一个个避之不及地被这不知名的水给吞了下去,一个个凄厉地哀嚎着,从脚到脑袋,很快便消失在眼前。晏天痕见状,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蔺玄之的手 没过多久,原本大片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汪洋,所有生物,都已经被红色的水给彻底吞噬。 “一日桑田变沧海。”尹重月道:“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藺玄之说:“应当没这么简单,我们距离这湖面远一些吧。众人刚刚拔高,忽而水中一片胡腾的声音传来,一只长了不几百双脚的鱼怪从水中冲了出来,眨眼间便飞地比蔺玄之等人还要高,然而就在下一秒钟,一只体型更为庞大的蛟蛇形状的怪物,便随之冲出,带的整个水平面都绞起了重重漩涡它血盆大口一张,再一吸,那只鱼怪便被它吞了下去。阿白腿一软翅膀一松险些坠了下去,晏天痕眼疾手快地用一根鞭子卷住它的身体,帮了阿白一把。 然而这边有了微微的动静,那只原本想要沉下去的蛟蛇,忽而转过脑袋,朝着这边盯了几晏天痕:"… 其他人:" 蛟蛇沉了下去,水面恢复平静。 尹念额头浮出了冷汗,道:“这么大的怪物,有点吓人。这水中不知藏了多少厉害东西。"蔺玄之道:“我们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一一小心!蔺玄之瞳孔骤然一缩,左手捏印右手持剑猛然朝着下面劈了过去,一道橫亘上百米的剑光劈下,削掉了那只亳无前兆突然从水中朝他们径直冲过来的蛟蛇半个硕大的脑袋妈呀呀呀呀!“尹悆狂吼一声,抽岀剑便开始劈来劈去,晏天痕也一掌一个阴焰火球打下去,专挑那被削掉脑袋的硕大伤口打。 这只蛟蛇疼得发飙,原本藏在水中的身子不停摆动,将这水搅合的地动山摇,不少原本藏在水中的怪物都纷纷被搅了出来,它们看起来奇形怪状,但大多都没有眼睛,原本嗅到了人肉味道,想要飞上去攻击蔺玄之等人,但忽而又仿佛嗅到了来自这海中一霸的肉香。于是,绝大多数海中怪物,纷纷朝着那只受了重伤的蛟蛇冲了过去,在它身上挂得满满当当的,不停撕咬着,就算有的被甩下去,也会有怪物前赴后继地冲过来。终于,蛟蛇自身难保,再也顾不得蔺玄之等人了众人见蛟蛇已经被缠得满身都是怪物,无法分神攻击他们,便边往深处跑边解决那些不长眼非要来攻击他们的海中怪物 就这么逃窜了足足一个小时,他们才终于看到了海的边沿。海的尽头又是一处峭壁,只是远远看去,峭壁上大约是因为临界于沧海和桑田的交汇处,所以看起来很是干净,至少没有那些恐怖的爬藤晏天痕眼尖地看到一处高悬的山洞,马上叫道:“我们去山洞那里,快!筋疲力尽的众人接连落到山洞中,确认了山洞里面并无怪物之后,便一个个地都瘫倒在地这一路逃窜,一路进攻,足以耗空晏天痕和尹念的真元。若不是靠着妟天痕那几颗能够瞬间补全真元的丹药支撑,他和尹念估计得拖后腿。尹念像是死狗似的瘫在地上,边喘气边说:“你…你他妈那丹药也太厉害了,那里头聚集的灵气,估计得能论斤称吧? 晏天痕一提起那丹药就心脏疼,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山洞顶,说:“别提,我炼制这么一颗丹药,光是灵草都得花上上百中品灵石,炼制十天半个月才行,就这么一瓶,这一下就下了三不光他和尹念,两只虎崽子也一样吃了不少。尹重月扫了眼他们两人,靠在山壁上吃吃一笑,说:“这时候就知道修为高的好处了吧?他和蔺玄之还是有余量的。 阴伞阳伞到底是器灵,修为本身就高,倒也不见太过疲惫晏天痕和尹念四仰八叉地躺着,再一瞅周围和他们一样四仰八叉躺着的阿白和琥珀,再看看其他还很是端庄或盘膝或靠坐在山壁上的几人,顿时同时生出了羞耻的感觉晏天痕抽了抽鼻子,哼唧一声,起了身子,又自顾自地躺在盘膝打坐的蔺玄之的大腿上看着蔺玄之那双幽幽睁开的眼眸,道:"多亏了大哥之前督促我修炼,要不然,今日我定然得连这水准都发挥不出来。” 蔺玄之岀的力气最大,他不光要辨别方位开路,还要解决那一个个蹦出来的怪物,此时原本被束起的长发,散落了几缕在身前,给他平添了几分慵懒的美感。蔺玄之淡淡一笑,抬手摸上晏天痕的额头,道:“还能督促地更紧一些。晏天痕 嘤嘤嘤! 尹念嫉妒地看着晏天痕不要脸地拿他师父的大腿当靠枕,再看看自己,躺在地上,没人疼没人爱的,顿时酸水冲了一肚子。 尹念偷偷瞅了瞅白雁秋,若说在场所有人里面,谁的表现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那绝对是白雁秋了。 你还真够可以啊。"尹重月已经开口,说:“还以为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居然还是个法修,修为还不低,你在宗门当弟子,屈才了。这一路上白雁秋可没少出力,他那火龙放得比晏天痕还顺溜暴力,一招下去铺天盖地一串怪物都扑簌簌地烧成火球往下掉,如今也不见太过狼狈。白雁秋只是谦虚地笑了笑,道:“我常年游历在外,自然要有些自保的本事的,况且,我来万法正宗,也只是为了学习炼丹术,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总有我短板之处。看看,什么叫谦谦君子,这儿就有个活的。 刚一来到幽山之塚,便遭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不过好在现在皙时脱险,能获得短暂的平静。 之前频繁的打斗,以及此处异常的变化,让这些外来者清晰地认识到,这里的敌人,很可能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存在,但也从另一方面让他们发现,幽山之塚的怪物,并非不可战胜。悬于高崖之上的山洞还算安全,不光避风,还鲜少有妖兽攻击,大家暂时将这里当做据点,抓紧时间调整。 桃天贡献出了不少桃子,这些桃子经年累月的在灵气充裕的缥缈城生长,因此各个都是灵气饱满,汁液鲜嫩,果肉肥美,吃下之后不仅吸收的驳杂瘴气煞气被清空了不少,就连体内的真元之气也恢复了几成 天痕啃着桃子甚是满意 别看桃夭战斗力不行,但人家补给能力可是高分。当天夜里,不知什么时辰,忽然外面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像是地震似的,众人都被惊醒,蔺玄之率先冲了出去,便看到那些漫灌的洪流被震荡不已,掀起巨浪,紧接着有土壤倾覆翻出,漫天灌溉而下,不消片刻,那些泥土便粘稠地凝结在一起,将那片红色的海悉数掩埋在下面沧海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桑田 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一排人站在山洞门口望着那称得上是蔚为壮观惊天地泣鬼神的画面亲眼见证了一片汪洋变换成了大地,那些埋在里面的魔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抽出枝条,然后变成了他们最初见到的模样—一遮天蔽日,驳杂之中带着荒芜,生机和死气,完美融合在一起。 作者闲话 ! 626陷落沼泽【二更】 随后,从那些土壕之中,行尸傀儡和各种怪物破土而出,开始相互撕咬、吞噬,俨然成了人间修罗场。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众人都齐齐失声,都被这蔚为壮观的场景给震荡了心神。这才是造化钟神秀,这才是上古大能翻手浮云转瞬间便日月无光山川倾覆的力量。此处的时间流逝速度并不快,与外界的时间恐怕并不同步,而且,他们很快发现,这白天和黑夜,相差并不大,可能唯一能让人轻易辨认出时间的,便是沧海和桑田的交替演变这在外面的世界,绝无可能发生。 尚未摸淸此处的规律,蔺玄之决定让大家现在此处按兵不动,而他自己则是出去打探情况晏天痕自知实力尚弱,出去也是给蔺玄之拖后腿,因此便也没朝着要出去,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几瓶子保命的丹药塞给蔺玄之。 又是三个沧海桑田变化之后,蔺玄之终于回来了。他身上的煞气浓重地像是能凝成实质,脸色也苍白如雪,看起来像是真元耗空了似的,脸颊上也有一道细细的伤口,看起来略显狼狈。见到蔺玄之这副模样,晏天痕险些没哇的一声哭岀来,他刚要扶着蔺玄之坐下,便听蔺玄之道:“我刚出去的那日,翻过了这座山,山的另一边依然是黑森林,里面有一片极大的陷落沼泽。” 说到这里,蔺玄之吐了口浊气,道:“煞气和瘴气十分浓重,我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不足之前的一半,但是那些图土生土长的怪物,则是完全可以借这些煞气攻击,我们没有优势。沼泽难过,怪物拦路,越是靠近中心地带,难度便越大,而且藺玄之自从来到这边沿地带便已经发现,他们带来的所有司南都根本无法使用。没有太阳,没有风向,他们只能靠感觉来辨识方位众人在商议之后,集体决定靠法宝和阵法度过那段沼泽。不过,到这里就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难题了,他们无人知晓,沼泽那一边等待着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他们数了数手中的法宝丹药符箓,倒是还有不少,倒是可以赌上一把。蔺玄之观察之后还发现,每当沼泽上空飘雪的时候,那些怪物的动作会迟缓不少,每当沼泽下雨的时候,怪物的狂躁就会达到顶 只是大雪太冷,前路难行罢了 算好时间,再看了几次沧海桑田之后,一行人决定上路了。他们依然是原来的顺序,在沧海横肆之时,接连离开了这给他们短暂避难之所的悬崖山洞刚一岀来,便遇上了从天而降的巨大食腐鹰,阿白险些被叼走,结果那食腐鹰被琥珀眼疾手快地一道雷电给当头劈下,烧焦了头顶竖起来的一根硬刺,接着竟是扑楞着翅膀狼狈逃跑了晏天痕看得那叫个一脸懵逼,一来琥珀竟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二来,没想到这幽山之塚那些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怪物,居然还有知道怕的。这意味着什么? 常言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但凡知道害怕、惜命,便说明他们有机会不与这些怪物死战到底,而是分出胜负,点到为止便可。 死磕到底只会让他们耗费更多的真元,于他们无益。接下来,蔺玄之等人又遇到了不少拦路的妖物,但大多都是看起来很是厉害,但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却总是试探一下两下便跑,并无纠缠不清的意思白雁秋道:“越往里面,这些怪物的智慧,似乎就变得越高了。”虽然桃天有些迟钝,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地点头说道:“而且,越往里面,煞气瘴气越重,这些东西,说不定就是靠煞气瘴气活着的,有这两样,一样可以修炼。桃天这一路上越往里面便越是不感到不适,不过他并不是娇弱的小桃花,并没有发出抱怨到了沼泽边缘,空气的湿度像是一下子就提升了几个档次,就算是打着净身咒,也没法子驱逐这些裹挟了不知多少煞气和魔气的黏着空气。好在众人的法袍上面都刻着阵法,好歹能抵挡一段时间。沼泽重地,光是在外面看,就看到了不少被沼泽活生生吞下去的本地怪物,而且那些怪物大有前赴后继的架势,前面的被吞了,后面的再冲过去。尹重月疑惑地说道:“那沼泽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有雀灵。"桃天深深地咽了口唾沫,道:"我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称为雀灵,但是,沼泽下面的土壤之中,有极其浓重的、被堆积、隐藏了很多年的灵气。”桃夭又一次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口水,说:“我能感觉到,这整片沼泽的下面,都铺满了雀灵。”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都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不管那些有关传说的话本如何绘声绘色,但毕竟都是数万年前的事情了,加上后人的杜撰和改造,谁都不清楚当初真正发生了什么。 就连这幽山之塚的原型,是否为普罗山,而普罗山又是否为当初东北地界之内最适合修仙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也无人可以拍胸脯打包票肯定。但是现在,只要桃天的感应没有差错,下面即便不是雀灵,也是能够与雀灵相互媲美的东西了。 那传言的可靠性…不言而喻。 晏天痕眼睛直直地望着那一个个朝着沼泽之中蒙头栽进去的各种怪物,道:“你说,我们有没有法子将这些沼泽给掀了? 蔺玄之说:“想都别想,我们这次的目的是为了来寻血柏乳,其他的宝贝,顺手牵羊可以,其他的就别想了。 晏天痕只得失望地“哦”了一声。 毒瘴弥漫,几乎能够凝结成一团团的黑云,前方依然是黑暗无光,但正是这黑暗无光,却是更好利用 蔺玄之等人商量好对策,便坐在蔺玄之来之前亲手炼制的飞叶之上,准备闯过沼泽了。飞叶的功能类似于飞舟,只是飞舟是走远程的,做工也更为精致,而飞叶的行程不长,但与此同时,消耗的灵气也少,若是到时候灵石供应不上,真元也能撑一会儿。而且,飞叶有个最大的好处,便是灵活轻便,容易控制方向,在这等危险之地,最为合适五人同乘一张飞叶,燃烧着的灵石要比在外面消耗的速度怏上十倍,晏天痕索性直接大方地掏出了一把雀灵,放倒了中间的阵法之中 看着这燃烧的雀灵,尹念禁不住抽着嘴角说:“你这也太财大气粗了吧晏天痕理直气壮,道:“命重要还是雀灵重要?多少雀灵也买不来小爷的命。尹念只能说佩服。 沼泽地最大的危机在于瘴气浓重,不能落地,且不知边际在何处,若是一不小心跑偏了方向,怕是永远都转不出来了 两者相加,便可知一旦迷路便是必死无疑。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蔺玄之每看到一棵从沼泽中生长岀来的树,便会在上面做下独特的标记,以供参考。 原本还是风平浪静,但之后突然从沼泽里面窜出来了一只长得像鱼却又有九个脑袋和三对儿翅膀的怪物,便将蔺玄之等人原本的方向感给弄没了。这只怪物浑身粘腻滑不溜手水火不侵,还杀伤力特别强,能释放瘴毒,若非小桃花妖天生便能破煞破障,桃子能解瘴气,怕是他们要吃个大亏。经过一阵兵荒马乱的鏖战,这只鱼怪最终被蔺玄之一剑同时穿透了九个脑袋,终于吐出了颗黑色的珠子,重新掉入泥淖之中,死的不能再死了。蔺玄之眼疾手快地拿过这只圆溜溜的珠子,脸色微微一变,道:“是魔核。魔物有魔核,妖物有妖丹。 这些东西不是妖,而是魔。 之前他们一直没搞明白,这些寻不到丹核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现在才能够基本确定。 的确是典型的魔物。 白雁秋禁不住生出一股庆幸,道:“幸亏这里自带磁场,外人不易进来,里面的魔物也出不去,否则一旦魔物肆虐,对于九界而言,又是一场灾难啊。”尹重月也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些魔物,就连我都没见到过,而且等级都不低,怕是弱点都不明显 蔺玄之捏着那颗珠子,道:“这东西,似乎能够避开瘴气,我将这东西一分两半,每个飞叶上面放上一个看看效果。” 魔核坚硬,但蔺玄之的锻刻笔也不是吃素的,很怏魔核便被弄成了两半放入飞叶的阵法之中,和雀灵并排站在一起,众人当即便感觉到了灵台一片清明,就连沉重难受的空气都像是加了滤网似的,清新很多。“竟是真的能去瘴气。”尹重月一挑眉,道:“再多捞几只呗,带出去也能卖钱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方向似乎与之前不同了?”尹重月:"… 尹重月朝着四周一看,茫茫一片,哪儿还知道方才是朝着那边走的?而且这沼泽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竟是四面八方完全对称,根本看不出差别来。若是一直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也罢了,可一旦方向错乱,再想寻到道路,便不容易了。四野茫茫,天穹黑暗,众人陷入了迷茫和沉思之中。雀灵倒是能燃烧一段时间,只是沼泽还看不到边沿,若他们就这么像个没头苍蝇里瞎蒙乱撞,最终的结果不说自明。 作者闲话 感谢笨伊人小天使的香蕉,么么哒 要搞事情了~ ! 627昏迷不醒【一更】 蔺玄之微微眯起了眼眸,道:“你们先拔高一些,我去附近看看。”他留下的有独属于自己的印记,只要能够感应到,自然知道哪里是之前去过的路了。然而寻了一圈之后,蔺玄之猛然发觉,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因为沼泽也在吞噬那些看似本就从其中滋生薆延岀来的数木再一回头,蔺玄之竟是连其他人所在之处也寻不到了。蔺玄之:… 幽山之塚的某个光芒幽微的宫殿中,一个长发散在身后,几乎能够垂到地上的男子面无表情地依靠在一棵上不见顶的树上,看着一整面墙壁的晶玉上,呈现出来的画面,过了片刻,便抬起手来,用食指隔空在那晶玉上面搅动了一下。晶玉上的画面瞬间就变了。 原本还平静的沼泽,突然就从各个地方卷起了漩涡,那些漩涡从小而大,从浅而深,像是有一根根巨大的搅拌棒在其中搅动似的 所有冒出头的树全都被摧毁、折断、沉入其中,不少滋生于沼泽、还在沉睡的怪物场异动唤醒,它们相貌各异,长得并不怎么好看,却每一只都带着浓郁地宛若能够化成实」戾气,咆哮着冲向那些散发正浓郁灵气香味的入侵者。男子看着入侵者被追得狼狈逃窜,原本古波不惊的眸中,便多了几分得意之色。那些入侵者,终究是要成为修罗场中的陪葬,成为地下灵脉最宝贵的养分男子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切终结。 他以为这些人与之前那些不自量力的入侵者并无任何不同,便也像是逗弄那些入侵者一样逗弄他们,然而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离开这个殿堂的时候,突然,晶玉上的画面又变化了剑破鞘,青莲降世,硕大的青金色莲花如同一张华丽的大网,旋转着、将整片陷落沼泽用莲花的色泽照亮。 所有魔物都被这光芒刺痛了眼睛和皮肤,原本朝着众人撕咬的魔物全都发岀了痛苦的咆哮和尖叫声,一时间整个幽山之塚哀嚎一片,宛若万鬼同哭莲花缩小成了正常大小,下 莲花在沼泽正中心的位置炸开,轰地一下子,光圈奔腾着朝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整个幽山之塚都被剑芒波及,一时之间,陷落之地的所有怪物都惊慌失措地开始四处乱窜,搅成了一团乱麻。 剑意逼人,其强盛、其浩大、其神圣,宛若化成实质,饶是隔着晶玉都能够让人感受地清二楚。 男子千万年来都古波不惊的眼眸之中,终于在看到这一刹景象的瞬间,漾起了几分淡淡的震惊之色。 片刻之后,他动了淡色的双唇,念道:“长生。”宛若涤尘的一招剑式破空而出,原本受到无数怪物攻击的晏天痕等人,身边瞬间安静下来沼泽依然是那个沼泽,只是上面的瘴气淡了很多,连周围的景致也有了变化蔺玄之真元和体力悉数耗尽,几乎连止戈剑都拿不稳,他体内真气动荡,凌厉的灵气在他四肢百骸之中疯狂肆虐,让他几乎无法保持平衡。就在蔺玄之将要一头朝着沼泽栽下去的瞬间,晏天痕及时赶到将蔺玄之带入自己的剑上。蔺玄之看到晏天痕充满担忧的表情,对他艰难地露岀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随后便昏迷过去那一招竟然会是蔺玄之打出来的,他的修为如今到底已经在什么境界了。“尹重月戳了下蔺玄之的脸颊,至今仍是觉得不可 晏天痕拍开尹重月的手,道:“自然是他,你莫要趁我大哥昏迷不醒,就占他便宜。说着,晏天痕又往蔺玄之的嘴里面塞了一颗丹药。蔺玄之已经昏迷很久了。 自从那日之后,蔺玄之便与外界再无交流。 晏天痕等人逃出了沼泽,穿越了一片全是尸骸的山地,最终才寻到一处较为安全的落脚地这落脚地还是这些外来者将一只长得还算漂亮正常的鸟赶走,强行占据它在高树之上的巢才搞来的 白雁秋带着非要跟着一起去的尹念,带着阴阳伞和桃花妖,一起去外面探路,阿白和顼在旁边欺负那只气场和幽山之塚完全不符的鸟主人,鸟巢中只剩下晏天痕和尹重月。还有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蔺玄之。 晏天痕的手指轻轻抚上了那张能让天地失色的面容,他最初的时候,觉得此人美到了极致仿佛是画卷之中走出的仙人,直到真正在他的记忆之中,看到那些毫无保留的过往,晏天痕才蓦然发现,原来世人口中的道门之光,修仙界的未来,也不过是个有悲欢喜怒的正常人。“我突然有些后悔让他带我来这个地方了。”晏天痕的手指停留在蔺玄之的嘴角,没有太多光芒的天穹,让他的红唇也显得暗淡了 或者说,我不该对他盲目的信任。“晏天痕是真的后悔,说:“我以为他无所不能,所以在他提出要来幽山之塚的时候,才会一口答应。可是我忘了,我如今的修为,进来便是给他拖后腿的。我应该在修为与如今的他相仿的时候再进来。”尹重月打了个哈欠,说:“你如今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蔺玄之其人,只要他想做的事情,神仙拦路也没用。况且,他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之前那一招,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见到过,那绝对不是《青莲九式》里面的任何一招一式,蔺玄之那个时候所表现岀来的修为,也绝对不是地阶小圆满境该有的修为,他至少已经是大圆满境了,若是再厉害一些,怕是已经到了宗师境。 尹重月再也忘不了他与那些怪物一起跪下来的场景。大圆满境已经是保守估计了,尹重月自身便是大圆满境界,若是同等级压制,或者再高上丝半点,对他造成的威压绝对不会如此之大。宗师境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如今这九界之中,能达到宗师境的,恐怕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蔺玄之即便前世在魂盘中修炼了千年,若是无天赋,绝不至于在此生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厉害 他才活了多少年岁? 满打满算不超过四十年。 如斯天赋,让人恐惧 尹重月突然意识到,万法正宗的那些老狐狸,之所以如此听从揽月尊的话,直接将蔺玄之纳入宗门,还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对待他,几乎连考察都不曾有,便将他推举为剑神殿的殿主这当中缘由,怕是他轻易无法猜测出来。 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屹立千年万载的宗门,如斯看中的呢?尹重月表情捉摸不定,片刻之后,他似是猜到了些什么,但却有不敢确定。晏天痕这几日心思全都扑在了蔺玄之的身上,时不时的给他喂些丹药,再驱逐一下体内的瘴气煞气,就真么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了。 藺玄之依然昏迷不醒 晏天痕越发不安,越发没底气一一所有他飴想到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了,可蘸玄之仍是紧闭双眸,与外界毫无交流,不管对他做什么,都没有丝毫反应晏天痕突然就害怕蔺玄之就这么醒不过来了。尹重月先是很淡定,但时间久了,他也有些慌了。尹重月道:“就算是真气动荡,筋脉寸断,如今也都已经修复了,他不该继续沉睡。”白雁秋也替蔺玄之看过,他眉头紧缩,道:“脉象平稳,真气充沛,没有暗伤,怎会这样阴伞道:“该不会是灵魂出窍吧? 晏天痕一听,便凶狠地瞪了阴伞一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阴伞被吓了一跳,说:“你凶我做什么嘛,我只是在猜测他可能有的症状。你这讳疾忌医,永远都治不好他。 阳伞连忙拉着阴伞,道:“你少说两句 晏天痕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 若真是魂魄受损,蔺玄之不见得能醒过来,即便是醒过来,他也不见得是之前的那个蔺玄之了。 其实,这么多天中,晏天痕不是没想过这个原因,但是他一旦有这方面的想法,便会浑身瑟瑟发抖,怕的不能行,又浑身发愣感到恐惧无助。他想起凤惊羽在天上地下遍寻陵赤骨魂魄的画面,这些年过去了,凤惊羽也只不过寻到了几片残魂而已,陵赤骨连他是谁都记不得了。若是蔺玄之也变成这样呢? 他不可能让蔺玄之成为尸傀,也绝不可能让任何人来驱使他一一哪怕是自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尹念说:“我们带着他先行离开,出去之后,再找人治疗既然来了,何必离开。”一道带着几分沙哑、仿佛已经很多年不曾开口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晏天痕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当即便绷紧了神经,拿好武器站了起来,挡在蒲玄之身前原本与阿白琥珀已经玩成一团的鸟主人,怪叫一声便连滚带爬地跑到鸟巢最深处瑟瑟发判还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 阿白和琥珀也趴地身子,做出一个臣服的姿势。正在啃着桃子的桃花妖,默默地变成了一棵开花的小桃树,假装自己只是一棵树,仍是不能化成人形。 这个人很强大 他的腿被包裏在藤蔓树枝之中,整个人被托举到上百米的半空,与这鸟巢平齐他一双眼眸是墨绿色的,像是最旵透的琉瓌,饶是天色暗濙也能叫人看得淸楚,宛若一个精灵。 他淡金色的长发不知多长,就那么与树枝藤条交缠在一起,朝着地面延伸过去。整个人,都像是长在树上似的。 他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也平平无奇,可就是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模恨不能臣服。 晏天痕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这个不知名的东西,要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怪物,都要厉害。 东西?"墨绿色的眼眸微微一抬,此人道:“胆大包天,不想活了么?晏天痕愣住了,道:“你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这人没有回答,对于晏天痕心中对他大不敬,也满不在意。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晏天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来寻血柏乳。原本还面色淡定的男子,眸子瞬间便具是凌厉之色,他一抬手,晏天痕便被一股风力给吸了过去,他像是个小鸡仔似的,被一只骨节分明冰凉无比的手给捏住了喉咙。 作者闲话! 628天人五衰【二更】 血柏乳,也是你们能觊觎的?狗胆包天,胆大妄为!“男子阴冷地说着,手中的力道加大几乎要将晏天痕的脖子给掐断。 晏天痕死死抓着男子的手,却亳无用处。 尹重月骂了一声,掌心中切出鬼气,当即便朝着那男人打了过去男子却冷冷看着他,先是纹丝不动,在尹重月快要打住他肩膀的时候,突然一条粗壮的藤条亳无前兆地从他身后甩了出来,与尹重月的手掌打了个正着。“轰"地一声巨响,尹重月像条死狗似地被甩在巢穴之中,半天爬不起来。尹念浑身冰凉颤抖。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何种境界? 男子淡淡地扫了这些渺小的家伙一眼,道:“本尊今日心情不错,饶你们一命,滚吧。”说着,他便将开始翻白眼的晏天痕给扔了出去。晏天痕趴在地上,拼命咳嗽,他尚未回过神来,便平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晏天痕哑着嗓子尖锐地叫着,下意识地便要扑过去,却被白雁秋给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身体。 白雁秋道:“不要和他硬碰硬! 我要他。“"男子动了动手指,蔺玄之便被他牵引到了怀中。他看着蔺玄之那张饶是闭着眼眸也尽显绝代风华的容颜,心情愉悦地抬起了唇角,道:算你们走运。 晏天痕吼道:"你他妈放开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放开他!“你以为你那些不入流的丹药,能救得了他?“男子抬手在蔺玄之的额头一拍,道:“魂魄不全,五内俱焚,五行相撞,你一 男子的手按着蔺玄之的额心,愣了一愣,抬头又盯着晏天痕红得宛若滴血的眼眸,神色有几分微妙之意,道:“你是他什么人?” 晏天痕死死抓住身下搭建簞穴的树枝,道:“我是他道侣,你方才说,他、他魂魄不全,五内俱焚,是什么意思? 男子终于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表情 他打量着晏天痕,道:“道侣?这倒是个稀罕的关系,不过,本尊又为何要信你?我与他双修那么多次。"晏天痕站了起来,发丝凌乱,面若厉鬼,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体内有他的阳气么?” “说的也是。"男子微微抬高了下巴,用命令地口吻道:“不过,这又如何?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罢了,日后,你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本尊只是告知,并非商量。"男子说完,一抬手便将一只血色的瓶子扔到了巢穴之中,道:“世人贪念血柏乳,你想要,拿去便是,幽山之塚,不到宗师境莫要再踏足,男子说完,妟天痕刚想开口,便被那人一指朝眉心打入了一道真气,他只觉得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了,痛苦地尖叫哀嚎起来,在巢穴之中缩成了一团。紧接着,晏天痕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意识开始如同浮沉一般涣散开来,让他仿佛什么都再也记不住 但他仍是拼了命地睁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将蔺玄之从他身边轻而易举地带走。 就这么…带走了。 而他,亳无还手之力。 “啊一-!"晏天痕凘声裂肺地叫了一声,心神俱伤,猛然用力站了起来,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巢穴之中。 “阿痕! 汹涌的灵气在体內横冲直撞,筋脉寸寸断裂、破碎,就连丹田也因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灵气,而裂成了不知几块。 晏天痕浑身是汗地皱着一张小脸,痛苦地扭动着身子,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和鼻孔之中不停地有鲜血溢出。 天人五衰之相!"白雁秋脸色铁青,他这段时间已经每日都给晏天痕喂那吊命之药了,然而却根本无法阻止他身体的衰败 尹重月沉默地坐在旁边,原本只带了三分森然鬼气的容颜,如今的鬼气已经到了十分。这几日,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寻找蔺玄之,然而周围的地形在不停地改变,若不是因为应铃能给他指明方向,他怕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白雁秋等人了。尹念眼睛通红,这几天他极为煎熬,他不光是因为担心蔺玄之,更是被晏天痕如今的身体状况给吓住了。 尹念艰难地对着正在想方设法给晏天痕捋顺体內灵气的白雁秋,道:“白师兄,阿痕……他若是能醒过来,会怎么样? 白雁秋眸子一沉,道:"他的筋脉和丹田已经被废了一半,境界勉强能维持在筑基期,再往上,怕是不行了。 尹念的双腿有些发软,一下子跪坐在了鸟巢中。尹念猛然摇头,道:“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他不过是被打入了一道灵气,怎可能这般严重?白师兄,你再好好看看,你快好好看看他啊!白雁秋微微叹了口气,按了按额心,道:“一道灵气,他的确只是被打入了一道灵气而已。但是你可知道,那道灵气里面,蕴含的至少是宗师境大能的五分力道,你觉得,以他如今的筋脉丹田条件,能承受得了吗? 尹念失魂落魄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他成了这样,我日后见了师父我该怎么给他交代啊? 尹重月皱起眉头,道:“不准哭! 尹念憋了回去 尹重月道:“可还有其他救治的法子? 白雁秋摇摇头,说:“不好说,他这伤,估计得用天字级别的丹药来救了,若是救治及时倒也可行,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不见得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幽山之塚。耽搁了时间就会越发难以治疗 尹重月这些日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寻找出路,然而幽山之塚的地形一日一换,像是故意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似的,哪怕是起初寻到了方向,但等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山川的架子便会大变,让一切都前功尽弃。 他们岀不去,就无法根治晏天痕,而晏天痕若是长时间得不到治疗,日后想要恢复,难度就会更大了。 而且,即便是身体复原,修为也不见得能回来。这对于任何一个修士而言,都是极其残忍之时。桃天的身体也糟糕了很多,他毕竟是草木灵精,在这等具是煞气瘴气的地方待得久了,总归是对修为有损无益,再加上他每日都要为晏天痕驱逐瘴气,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似乎一切都陷入了一个死局。 “好在阴阳伞跟着玄之走了。"尹重月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并不怎么担心玄之,他这人命格贵极,绝不可能折损在这种地方。”“命格贵极,也不见得不会出意外。“晏天痕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便马上猛然咳了起来,他想要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连动弹都做不到,五脏六腑宛若移了位置,就连动弹一根手指都会传来锥心之痛。 他这具身体,基本上已经废的差不多了,即便当初在淬体的湖泊之中专程淬炼过肉身,但也架不住这筋脉寸断的招式。 尹重月见他竟是清醒过来 首:“你莫要随便乱动弹,你现在的身子…….”他愣了一下,便闭口不言。 尹重月以为按照晏天痕的脾气,说不定会嚎啕大哭,声嘶力竭,然而他猜错了即便旻天痕人前表现的极为娇气,但凡有个头胀脑热的都会哼哼嘤嘤的,但那只是在蔺玄之面前,更是因为那时候有蔺玄之疼他爱他 然而现在,晏天痕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蔺玄之已经不在身边,无法照顾他了。晏天痕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身体的问题,艰难又坚持地在尹重月和白雁秋的双重搀扶之下坐直了身体。 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晏天痕说:“我不能这个时候出去,你们先行离开,我要去寻找玄之。 尹念心脏一抽,道:“你莫要放弃啊师娘,你可是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你一声令下,九界之人都会替你寻找炼丹大能,替你寻找回春仙丹一-我们先办法离开此处再做打算。 承蒙你叫我一声师娘。“"晏天痕却是笑了笑,说:"进来的时候,是他带着我进来,也是因为我才会进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定要去寻他尹重月极不认同地皱起了眉头,道:“你这简直是孩子气的想法!你身体如何你自己清楚在这幽山之塚,你当真以为你能抱着残躯走多远?晏天痕说:“"我知道我的情况,但我总是要赌一把的,如今我已如此,就算你们带我出去也是拖了一个累赘。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尹念猛然站了起来,梗着脖子说:“就算是背,我也要把你背岀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 尹念说完,便愤愤地背对着晏天痕站着,不愿再与他相对视。晏天痕顿时有些感动,只是他心意已决,他已经抛弃蔺玄之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那股灵气虽然摧毁了他的身体,却让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一一那些已经被天道抹杀在识海深处、属于他和蔺玄之的独一无二弥足珍贵的记忆。他记起了他们的前世今生,记起了他们第一次在万兽魔林幕天席地享受鱼水之欢的场景记起了蔺玄之为了解开五洲封印而心甘情愿成为祭献的残忍画面他已经将蔺玄之遗忘了十年之久,如今好容易才将他重新找回,又如何能轻易放下蔺玄之。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感谢伯乐381918亲亲两根黄瓜,感谢凉笙箫小天使的八根黄瓜,么么哒 这个副本会比较长 ! 629容家少主【一更 晏天痕不知为何,心中无比平静,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要去寻找蔺玄之,朝着东方走,他就一定能够寻到他。 同时,他又有一种恐慌和危机感,那种感觉告诉他,只要这次他离开了幽山之塚,便再也进不来 所以,他不敢赌,不愿赌 他的潜意识感应,一向十分准确。 晏天痕并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他们虽然是已同生共死的朋友,他却不能事事都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来与他一起寻找血柏乳,本就已经是这些人的善意了。啾一-"被挤到鸟巢一个角落的那只鸟主人,不安地叫了一声晏天痕朝着它看了过去,突然看到了远处有一队手中举着燃烧着绿光的火把,拖着沉重的盔甲顺着山道从下方走过的军队 尹念一把将那还准备叫第二声的蠢鸟的鸟喙给死死捏住,桃天手指尖上散出来的一些荧光也被他迅速扑灭,不敢有丝毫差池。 那是什么?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这不明所以的神色。 虽然距离较远,但仍然能够看那一个个拖着武器全副武装像是要去战斗的士兵,他们有的是步兵,有的是骑兵,有的拿着红缨枪,有的提这剑。这些骑兵的坐骑,样式各异,大多都有神驹的血统,但令人感到怪异的是,他们的步伐虽然整齐一致,铿锵有力,但每一步都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曾在地上留下走过的痕迹,像是飘过去似的 晏天痕眯了眯眼睛,从尹念拿出的那面镜子上,清晰地看到这些士兵庄严肃穆的表情,和充滿坚毅之色的眼眸。 晏天痕突然眼眶有些湿润,却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悸动,究竟因何而生。这一队沉默的士兵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看到尾,一阵浓雾弥漫,视线被悉数遮挡,待到迷雾散去的时候,士兵已经杳无踪迹了。 晏天痕问道:这是什么? 尹重月沉思片刻,道:“我以前曾经听说过阴兵借道,但若是阴兵,应当只有残留的魂魄但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又并非完全都是魂魄,所以我也分辨不出究竟来。白雁秋若有所思,感慨道:“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我们不曾踏足过的领域,还有多少未知的谜题 晏天痕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道:“这幽山之塚的秘密,着实令人心驰神往,看样子,我非要在此地多停留一段时间不可了。”尹重月皱起眉头,道:“你继续留在这里,便是自寻死路,说句不好听的,你的实力如今在我们当中是最弱,但凡一点意外,便会殒命于此,你何必非要如此倔强,自寻死路?晏天痕却是一笑,说:“尹前辈,虽然爱情令人眼盲心盲,但以我的性子,又何曾做过自寻死路的事情? 尹重月愣住了,他盯着晏天痕看了片刻,道:“你隐瞒了什么?晏天痕避而不答,道:“尹前辈,待到你们出去之后,便告诉我父王和爹爹,我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尹重月面色一变,刚想开口,一阵晕眩却忽而袭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带愧疚之色的晏天痕,一个倒仰便躺在了巢穴之中。 尹念瞪大眼睛,道:“阿痕,你为何要这么做?”晏天痕垂着眸子,声音冷硬地说道:“因为他阻挡了我的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阻止,你若是要阻碍我,我也一样能将你放倒。尹重月受葙玄之所托,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晏天痕离开,所以晏天痕便只得先让尹重月失去意识,再想办法脱身 有一种迷药,无毒无味,只对鬼修有用,却对人类亳无影响,晏天痕钻研的那些丹药,大多都是刁钻古怪寻常难见的,没想到偶尔炼制一瓶,竟是今日当真能用上。晏夭痕的话,彻底激怒了原本就处于顔溃暴躁边缘的尹念,他顿时跳起来吼道:“你这人简直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晏天痕冷静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阿白,琥珀。“晏天痕喊了一声,两只已经恢复了矫健身形的白虎一左一右地便站在了晏天痕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尹念。 尹念一脸震惊,当即便防卫性地抽出了长剑。白雁秋见状,神色莫测,在两边真正打起来之前,拦住了尹念的动作。白雁秋看着晏天痕,道:“看样子,晏师弟是当真已经下定了决心,有了计較。晏天痕点点头,道:“多谢你之前的照拂,还望白师兄替我与宗门告个假。”白雁秋淡淡道:“既然你如此决然,我也不阻碍你,尹师弟,我们还是莫要阻碍他了。“可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白雁秋道:“我们可以给他建议,却不能以为他好为名义,强迫旁人做任何不愿之事。” 尹念呆了杲,片刻之后,他猛然将剑收入菊中,别过了脸。妟夭痕对着白雁秋拱手拜谢,之后,他抬睎看着那只始终缩在鸟巢一个角落,被阿白琥珀从头到尾戏弄欺负的大鸟,道:“烦劳你将他们送出去,多谢。在尹念震惊的注视之下,那只大鸟扑棱了两下翅膀,站了起来,然后一口将尹念叼起来,扔到了自己的背部。 白雁秋深深看了晏天痕一眼,抱起躺在鸟巢中毫无感觉的尹重月,落到了大鸟身上。告辞。"白雁秋说。 大鸟展开翅膀,一声晌亮而清澈的鸟鸣在山谷中回荡,色彩斑斓的五彩羽毛在昏黄的光芒下显得无比亮丽,像是这处处充满着灰暗的幽山之塚中,最美丽的存在¨这是狂鸟。″—个容貌美艳穿着件织锦纯白长袍的少年光着脚丫子落在了晏天痕身边,他望着那只令空中所有飞禽悉数避散的五彩鸟,道:"乃是上古山海封神时期,遗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山海兽。 晏天痕收回眼眸,侧眸看着这张分明熟悉气质却尤为陌生的脸,道:我是该称呼你为殷长歌,还是该称呼你为容世子? 殷长歌笑了笑,那笑容比以往的木讷,多了几分骄矜之色,一看便是从小在众星拱月之中长大的天族世子。 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是什么又有和干系?”"殷长歌道:“不过,我本名为容止水,字迷津你愿意称呼我为止水或者迷津,也是可以的。还是称呼你为容世子吧。"晏天痕也是淡然一笑,气度不凡殷长歌一一不,容家的那位备受宠爱的世子容止水,望着晏天痕道:“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很是生气,觉得我从头至尾都是居心叵测,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晏天痕冷淡地看着他,道:“我将你当成朋友,替你解围,替你出头,可你一-你刻意以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接近我,装作无辜,装作弱小,无论你究竟居心如何,都改变不了你欺瞒于我的事实。” 容止水略显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微微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错开了晏夭痕凌厉的眼神,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用一个假身份前去万法正宗修行的,你应当也知道,容家因着我那位叛道离经的族叔容朝夕,不允许任何容家弟子再与万法正宗有瓜葛,可我却不想年复一年的待在这无趣的地方,只得更名改姓,再混进万法正宗。”晏天痕冷着脸,道:“你修为这般高深,其实最初在那煞阵之中,即便没有沈从容,你也能杀了那些想要欺辱你的人吧? 容止水点点头,说:“我原本已经打算动手了,谁知道沈从容却从天而降,替我解决了那群家伙。” 他说完,一看晏天痕的脸色,便连忙主动解释道:“我对沈从容是真心实意,虽然我身份做了隐瞒,却从未骗过他的感情。 容止水顿了顿,说:“我从小便承接了容族血脉传承之中的神力,所以自小便是唯一一个能够自由岀入幽山之塚还能亳发无伤之人,我的族人虽然尊敬我,却也害怕我、疏远我,他们觉得我天生便该是这片土壤的守护者,不需要被人保护,族中长老对我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苛刻。那日在煞阵之中,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保护,还有你一一你见我贫穷、无知、又麻烦缠身,却仍是愿意与我做朋友,我对你,很是感激。晏天痕哼了一声,道:"你便是这样感激我的?从一开始便在我身边安插棋子,一路将我引到此处,容止水,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又绝非你的对手,你心中打什么算盘,不妨直容止水眨眨眼睛,说:“你都知道了? 晏天痕道:"容族族长乃是灵帝,容族的传承,乃是能够操控世间所有的草木花树,能懂大自然的声音,且让他们为你所用。那只桃树灵精,一路都在为我们指路,若说他并非你特意安排的,我绝对不信 事已至此,容止水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容止水点点头,说:“桃天的确是受了我的指示,混入你们的队伍之中,但我只是想让他从旁帮助你们。幽山之塚处处都是幻阵,地形一日三变,若不是我与桃天沟通,再让他告诉你们如何行路,你们想要到达此处,不知要走多少弯路。”容止水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是想帮你拿到血柏乳,但没想到,你们却是打扰到了幽山之塚那位大能的清眠,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作者闲话: 感谢黎零小天使的两个黄瓜,么么哒 殷长歌不是善茬啊 ! 630上古传说【二更】 晏天痕心下了然。 容止水这些话,听起来倒是肺腑之言,但虽然听起来尤为真实,他却不可能全然相信。容止水不光会读心之术,还能与人心神相勾,潜入人的意识之中直接说话就在晏天痕快要清醒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他识海之中说道:"若是你想要他们活命,便独自一人留在此处,我会让五彩鸟将所有人送走。电光火石之间,晏天痕便想起云幽城中那些人的话能够屡次岀入幽山之塚的,唯有容家人,再加上那对容貌的形容,他很容易锁定在殷长歌身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独独将我留在此处。"晏天痕看着容止水清澈的眼眸,道:“那个厉害的家伙,到底是何人?我大哥又被他带到了何处?容止水很是爽快,似乎并不打算隐瞒什么,道:“他是我灵族的先祖,也是真正的灵帝他名为沧容,本该陨落在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中,但后来当我传承了容家的血脉,能够自由出入幽山之塚之后,才知道他并没有死,只是一直都守在此处罢了。他不能出去,我也无法进入幽都。 沧容……”晏天痕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那些上古大帝,但凡随便一出手,便是天崩地裂,日月倾摧,创世和灭世,只是在一念之间,又岂是现在这些称帝之人能够相提并论的?灵帝沧容,正是容家的第一位先祖,他诞生于风和树之中,能够与四季对话,控制草木生长荣枯,与剑尊齐名。 只是,传闻中,沧容也同样陨落在最后一场神魔大战之中,身体化成了东北界的成片森林以及春天的风,夏天的树,秋天的雨,冬天的雪,与世长存却又遍寻无踪沧容竟是还活着。"晏夭痕道:"怪不得,他那一击,竟是能够与天道抗衡。沧容的他眉心那轻描淡写宛若弹灰的一点,却叫他突破了之前天道对他记忆的桎梏,让他悉数记起,这等道行,远不是寻常地阶宗师境的大能所能企及的容止水见他还算淡定,便接着说道:“容家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名为守木人’,我们守的,从头至尾、从古至今,都只有一样。” 容止水朝着一个方向遥遥一指,那处有一抹微光,泛着轻微的银色和金色,“那是建木的方向,也是幽都神宫的所在之处 晏天痕果然看到了光芒,但是之前他往那边望去,却只有一片黑暗。想来,应当是容止水做了些什么,阻隔了光芒。“但是建木其实早已在神魔大战之中,断根而亡。”容止水声音徐缓,在黑暗之中响起:“建木本是通天神木,只有它还活着,撑起天地之间的通路,人们才能得以飞升,到达更高的天层,更大的世界,然而万年前,那些外来的修道者却是为了雀灵和灵脉,通过这建木潜入九界大陆,与魔界勾结一起,挑起了九界有史以来最残酷的一场大战 对于上古神魔大战,每个家族都有流传着的不同版本,而容止水的版本中,那一战持续了数百年,最终,以血柏为首的魔族,不知用了何种阴招,全然占据了上风九界帝君接连战死 九界沦陷似乎已经成了必然 然而那些九界的主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发生?最终,建木自断根系,以死来断开九界和天路之间的联系,阻止了那些外来修道者的入侵紧接着,剑尊舍身成仁,以一身修为和一条命,先是将魔物的领袖血柏斩杀于普罗山,又将他带到建木身旁,利用建木残存的神力祛除他体内的魔气,将其彻底杀死。最终,剑尊用了最后一道灵气和命力,让原本被先民奉为神圣之地的普罗山,方圆万里沉落下去,彻底封印,成为真正的禁忌之地 剑尊做完这一切,去了东界之东,北界之北的世外桃源缥缈陆上,化作一座顶天立地的险峰,继续千年万载地守护着这片大陆。 上古神迹渐消,九界天族历经沧桑终究得以浴火成蝶,渐渐兴旺起来。然而上古传说,却因着各有各的说法,终究还是将真相隐灭在了时间洪流之中。 晏天痕听完这个漫长而悠远的故事,心中不免五味陈杂。若那人的确是沧容,他又为何要将我大哥带走?“晏天痕虽然这般询问,心中其实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容止水看着他,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华容剑仙天生剑骨,手中又拿着止戈剑,十有八九便是剑尊的转世之人,我在族中封存已久的密卷之中,得知灵帝与长生剑尊乃是至交好友,若华容剑仙真的便是剑尊,那先祖留他在此,也是情有可原。晏天痕顿了一顿,又幽幽问道:“那他为何又要将我留在这里?”容止水哑然片刻,想了想,才迟疑地说道:“说不定,是因为你说你是他道侣,所以老祖宗才感到好奇吧,反正传言之中,剑尊直到陨落都还是个光棍,反正我也不能想象,诚如剑尊那样的人,谁能配得上成为他的道侣一一当然了,我没说你不配。晏天痕 不管那位心情古怪法力高强猜不透心思的灵帝如何作想,晏天痕总归是要想方设法去见见他的。 容止水许是因为觉得有愧于晏天痕,便掏出了一颗通体碧色的丹药。晏天痕一看,便知这东西是能修补丹田和脉络的灵丹,没什么后遗症,只是效果着实缓慢晏天痕没有拒绝,直接吞了下去。 想要完全修补,怕是没个十年八年的成不了。那只狂鸟飞了回来,它的背上已经空无一人。狂鸟冲着容止水啼鸣一声,容止水解释道:“它已经将你的朋友送出去了。晏天痕问道:"你呢?” 容止水说:“我也要出去了,而且老祖宗说,幽山之塚在我出去之后,便要被彻底封闭,外人再无进来的可能。 他朝着四周张望了片刻,才转而望着晏天痕,声音极小,道:“若是你现在想要离开,我可以带你一起走,老祖宗不能离开幽山之塚,等出去之后,就安全了。”晏天痕想了想,过了半晌,他眼眸微微流转,说:“既然要封闭,以我如今的实力,怕也活不下去,你偷偷带我走也行。 容止水说:“我以为你会愿意留下。 晏天痕很是淡定,道:“我留下,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缘由,如今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何必再此逗留等死?况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大哥若是剑萼转世,灵帝自然只会全力帮他。 容止水对于晏天痕能想开,表 慰 事不宜迟,趁着那位老祖宗现在将注意力悉数放在蔺玄之身上,容止水立刻带着晏天痕和两只白虎翻上了鸟背,让狂鸟带着他们朝着幽山之塚的边缘飞去。狂鸟振翅便是干里,狂风在耳边呼啸,几乎将人吹飞。晏天痕心跳飞快,身子却是被容止水牢牢抓住。突然,狂鸟嘶声狂叫,原本飞于高空的身子,瞬间朝下面跌落,它用力扑腾着翅膀,和下面的那股大力奋力对抗,却于事无补。 “你好大的胆子!“一声沙哑的冷喝铺天盖地而来,两根粗壮带着倒刺的藤条缠住了狂鸟的双脚,将它扯到了地上。 容止水大惊失色,转身扑在晏天痕身上,一股大力半途硬生生转了方向,贴着容止水的背部,直直擦了过去,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一座山峰在他们身后被拦腰切平。轰隆隆的声响震耳欲聋,大地都在颤抖,晏夭痕被这股磅礴的真气震得直接七窍流血,耳膜都几乎破碎。 沧容面色铁青,一双墨绿色的眼眸带着震怒看着这两个倒在他脚下的人。一挥手,山峰恢复了原状。 狂鸟已经害怕地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阿白和琥珀硬撑起身体,护在晏天痕身边,对着沧容呲牙咧踹。“你竟敢违背我的意思,偷偷将他放走,容止水,我当真是白教了你这么多年。"沧容冷声说道。 容止水看着伏地痛苦打颤的晏天痕,跪在地上对着沧容磕了两个响头,哀求道:“老祖宗,他没做过什么坏事,还是我的朋友,求求你放过他吧。放了他?"沧容几乎狰狞地扭曲着姣好的面容,长发垂地,宛若厉鬼,道:“本尊要留下的,谁都带不走 老祖宗您为何非要让他留下?"容止水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儿,道:“他是九界第二顺位继承人,他若是出了意外,九界势必会乱!老祖宗,您最痛恨的便是战乱,您让他走吧!“沧容盯着容止水看了片刻,道:“你乃是容族继承人,你只需要记得容族从古至今的使命便可,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可是老祖宗一-” 多说无益。"沧容打斷了他的声音,冷酷无情地将晏天痕隔空用一根墨绿色长藤提了起来晏天痕被紧紧地東缚住,面露痛苦之色,却又狠厉地蹬着沧容,亳无惧意。沧客似是被他这眼神给激怒了,一抬手便用藤鞭朝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啪"地一声脆响过后,晏天痕的左侧脸颊上,多了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滴滴滑落,见到这一幕的容止水,彻底愣在当场。作者闲话 感谢风萧萧兮易水和喵喵咪258两只小天使的香蕉,么么! 631莲华【二合 血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滴滴滑落,容止水彻底愣在当场。沧容的情绪一向很是稳定,说话虽总是没什么声调,听起来平平无奇,却也待他始终温和而如今的沧容,却如同见了仇人似的,恨不能将对方喝血吞肉容止水的眼睛仿佛进了沙子,酸涩无比,他看着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的晏天痕,又禁不住想起那个笑骂由人恣意张扬替他出头的少年,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用力卡住似的。“老祖宗,你为何要这般对待他?”容止水难受地望着沧容问道。沧容将容止水用藤条绑了个结实,把他拎起来,扔到狂鸟羽毛厚重的背部,道:“不为什么,只是看他不顺眼罢了。你离开幽山之塚以后,便再也不必回来了。你且告诉容族后人,不必再守幽山之塚,也不必再守已经枯萎的建木,容族的使命,至此结束了。不等容止水明白其中深意,狂鸟便扑楞着翅膀像是逃命似的飞快朝着空中飞去晏天痕听到沧容说:“你是否也想知道我为何这般待你?可我现在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你不妨自己来寻找答案,在此之前,我绝不会动手杀你,可你若是自己撑不住,死了,那也别怪罪到我头上。 说完,沧容提起晏天痕的衣领,风驰电掣般地将他走了。阿白和琥珀在后面狂奔,飞身而起一左一右地咬住了晏天痕的裤脚,险些被狂风给吹到地沧容见状,也懒得理会,这两只灵虎倒是忠心护主地很,只是,也不知日后是否还会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耳边能将耳膜给吹裂的风停了下来。晏天痕被沧容扔到了地上,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头,便看到一座巍峨的城池立在眼前。 绵廷数万里的城墙宛若一条长龙般矗立在山脊上,不知是何等材质铸成的坚硬城门两侧站满了全副武装威武不凡的城门卫兵。 在往上看,“幽都"两个大字深深刻在城头。这是上古时期的字迹。 晏天痕顿时有些迷茫 他的怀中忽然多了两个毛茸茸软乎乎的小东西,晏天痕低头一看,竟是阿白和琥珀。晏天痕看着这两只境界跌落到幼崽期的小团子,心中一酸,愧疚地说道:“早知道便不让你们与我契约了,是我害了你们。 阿白伸出舌头在晏天痕脸上舔了几下,一不小心碰到了晏天痕睑频上的伤口,惹得晏天痕倒吸口凉气 阿白的紫色眼珠子一下子湿润了,嗷嗷呜呜地叫着,把脑袋拼命地朝晏天痕的怀中拱。琥珀给阿白舔着毛,嗓子里面也发出了愤怒又难过的低吟晏天痕将两只虎崽子抱起来,望着幽都,道:“这座城池,看起来不像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我们进城可好? 阿白将爪子扒在晏天痕的肩膀上,点了点脑袋。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警觉地打量着晏天痕,问道:“你这是从哪里逃荒过来的难民?”晏天痕禁不住苦笑,他一看自己的身体,处处都是脏灰烂泥,脸上也爬满了血污,倒是当真像是从别处一路逃难来的 晏天痕说:"这位大哥,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歹人,被抢了不说,还受到追杀,好不容易才甩开了那些歹人,你可否行行好,放我进城?”这士兵狐疑地看着晏天痕,旁边另一位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士兵,道:“让他进去吧。”可是 “多谢这位大哥!"晏天痕勉强地抬起唇角一笑,却又牵扯到了伤口,他禁不住倒吸口凉气连忙低头朝里面走去。 刚走没几步,晏天痕便听到嘭”地一声城门闭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晏天痕猛一回头,只见那个放他进来的士兵,抽出剑对着他道:“将他拿下! 晏天痕:!!! 有句脏话老子今天一定要讲 ………… 今日感觉如何?“男子随意的披着一件样式简单的法袍,来到建木之下的一处回廊上,看着整盘腿悬浮于半空轻阖双眸捏着法诀的美人。蔺玄之缓缓睁开眼睛,从上面落到地上,道:“比昨日好一些。男子笑了笑,道:“要不要去见一见沧容? 蔺玄之说:"沧容?之前你不是说,他已经陨落了么。墨绿色的眸子带了几分暗淡,莲华淡淡说道:“虽是陨落,却也仍会留下存在过的痕迹,沧容乃是容族的族长,是第一位灵帝,他即便是死,也终将在守护那株建木。蔺玄之见他哀伤,便道:"他守了建木多久,你便守了他多久,莲华,你替他做的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也再不会知道,你可觉得值得?”莲华轻笑了一声,拨弄了一下淡金色的长发,别有风华。“当然不值得啊,沧容这个人啊,他心中只有建木,哪怕口口声声说要与我长相厮守,但建木陨落,他还不是想都不想,便丟下了我,陪着建木同生共死去了?莲华静静看着蔺玄之,自嘲地一笑,道:“我也就替他再守这几年了,你已经回来,幽都要不了多少年,便会彻底消失,这里面被困了数万年之久的百姓,都会重入轮回,不必终生困在这出不去的牢笼中。幽山之塚会迎来新的守木人,我也可以安心地离开。他容貌很是年轻,嗓子却因太久不曾开口说话而带着沙哑,眼眸之中,也是历经千秋万载的沧桑。 他并非沧容,而是替沧容守在这幽山之塚不得好生也不得好死的可怜人罢了。蔺玄之道:“你以前并非这样的人,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你便改了性子。”莲华叹息,道:“你这一觉,睡得太久了,沧海桑田都不知道变了多少次一-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我带你去看看他吧,他一向与你交好,视你为知己,若是见到你去看他,定然会高兴的。 蔺玄之道:“好。 这是一座皇宫,也可以说,这里只是一处面积很大的府邸。建木的位置,便在这府邸的最深处。 转了不知多少个弯,甚至走过了几处森林,在一片碧水环绕,天色空灵的幽静之地,蔺玄之远远看到一株被笼罩在透明水晶柱之中的建木建木浑身都是焦黑的色泽,枝叶枯萎,原本能够通天的树,如今竟是从半截断裂,零零散散的枯枝围着它落了一地,堆积成了小山,从蔺玄之的脚边朝着建木的主干蔓延,越堆越高宛若一片树冢。 而在建木的主干上,则是盘旋着一个人身蛇尾的男子,他一看便知不是凡人,虽一条手臂便与蔺玄之一般大小,但却与建木的尺寸很是契合相配。银色的尾巴紧紧地缠绕着枯萎的树干,他的身子挡在建木前面,做岀了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他双眸安详地闭着,一双手掐着法诀,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宝相庄严若是细细分辨,则能看出那是一个聚灵的禁咒。男子不着寸缕的上身线条分明,银色的长发从身前垂落,逶迤一地。这是一幅摄人心魂的画面 莲华看着男子的脸,淡淡说道:“那时候我正在与他准备举办结侣大典。我在成侣台上等他出现,等了很久,他总算岀现了,然而他却突然告诉我,他要去找羲和,怕是不能与我结侣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他。 “当我再寻到他的时候,便已经是这副模样了。饶是过了千年万载,蔺玄之也仍是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他说:“羲和在做自断根系这个决定之前,只告诉了我,我本打算在他拖住血柏、自斷根系之后,再做尽一切扫尾之事。羲和生怕沧容知道他的打算后,便会不顾一切地来守他。没想到,最终沧容仍是知道了。”他原本不该知道的。"莲华的眸子逐渐冰冷,道:“我后来,询问过他身边的抱剑童子,才知道原来在结侣大典开始之前,幽山灵毓的一抹分魂寻到了他,告诉他羲和准备舍身殒命,与他同归于尽。 莲华曾不止一次地在想,若是当年的幽山灵毓,不曾将建木陨落的消息告知沧容,那他是否就不会一无所有,在这不见天日的幽都,寂寞地度过千年万载。 他恨极了幽山灵毓。 幽山灵毓。"蔺玄之轻声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眸子看向那株通体像是在流血、凝结了不知多少血乳的魔柏。 血柏的名字,便是幽山灵毓。 这是上古神魔大战时期,最让人头疼、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位魔尊。他很强,强大到就连当时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剑尊长生,都只能与他勉强打个平手,若非羲和用半生修为,将幽山灵毓强硬地困在灵气最为浓郁的普罗山,就连蔺玄之也无法肯定他究竟是否能将幽山灵毓一击毙命。 只是没想到,幽山灵毓在几乎被封印之时,还生出了分出一魂去挑衅沧容的心思。这可真是…透了。 不过,幽山灵毓一直都这般坏心眼,否则也绝对说不出“看到你们不开心,我就开心了”这样的话。 幽山灵毓应当庆幸他已经死得彻底了。"莲华露岀了一抹冰冷的笑容,隔空抚摸着那水晶一般的护盾,道:“魔无轮回,死了便是死了,然他留下的血柏,倒是个好东西,这其中蕴藏的灵气,供养了一整个被封印的幽都,若不是血柏的残存,恐怕如今的我,也早已和那些人样,成了这幽都中的活死人。 血柏乳乃是血柏的精粹所在,除了后世之人常说的能够祛除血锈之外,还能够入丹炼器。血柏不知活了多少年岁,虽是魔物,却也一样是被雀灵之中的天地间最纯正的灵气所蕴养长大,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血柏残存的灵气,依然在为这座幽都提供养分。蔺玄之望着那株血柏 我要取一些血柏乳。 莲华道:“取这东西做什么? 蔺玄之道:“我来这里的契机,本就是为了寻血柏乳来给阿痕的本命宝剑清除血锈。”莲华暗中挑起了一边的唇角,说:“素来冷心冷情,不为外物所动的剑尊,竟是如今也尝到了情滋味,这些话,可当真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蔺玄之一反手,便将那血柏的树皮削了一道口子,鲜红入血的汁液顺着口子流了下来,他又是轻轻一抬手,珍贵无比的血柏乳便飞到了他手心中。蔺玄之拿出了一个瓶子,将血柏乳放进去 若是早知他是你的道侣,我便将他与你一同带过来了。"莲华淡淡说道“你能将他们平安送出去,我已经感激不尽。"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接下来,便是要想办法破了这幽都之困了。” 莲华道:“这里的百年,在外面只有一年,你可以潜心修炼,待到你重回剑尊之位时,这座幽禁的都城,自会被破解。” 蔺玄之道:“正有此意。 前些时日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记起了前尘往事。他最初的名字,乃是长生,他成为登顶极致的剑尊。莲华好奇问道:“你口中的那位道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提起妟天痕,蔺玄之的眸色便温柔许多,道:“他是一个善良又单纯的人。“于你而言,是他重要,还是剑重要?“莲华又问。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好回答 对于以剑为魂的剑修而言,剑是比道侣、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的存在。然而蔺玄之却是略作思忖,便给出了一个来自他心底的答案他是我的剑心,也是我的剑魂。” 每一位剑修,在修炼的过程中,都会遇到这么一个亘古不变的问题,那便是:修剑的意义何在。 有的是为了寻求长生,有的是为了寻求更高更强的战斗力,有的是为了除魔卫道,有的是为了守护苍生。 曾经的长生剑尊,以天下为己任,他的剑道、他的剑心、他的剑骨、他的剑魂,悉数都是为了天下二字而已,最终,他也通过以身殉道,证明了所选择的剑道,并无差错而如今的葙玄之,即便收回了藏剑峰上那承载着他身为剑尊的所有记忆的一魂一魄,着他最后那全力一击,触动了记忆的匣子,但除了最初那段混乱的记忆之外,蔺玄之如今仍是无比淸醒的明白,他就是蔺玄之,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欲无求心中只有天下苍生的长生剑尊了,他更像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在他确定了这一点后,他的心脏宛若枯木逢春,一夜之间热血回归,满头华发也重新变成了如墨的青丝。 他觉得自己更爱晏天痕了。 他仿佛也寻到了拿剑的意义 比不得曾经吞吐日月山河那般伟大,他如今的心愿很是渺小,他握剑,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这便是他今生的剑魂 说他自私也罢,说他无情也好,曾经的他为天下殒命,他欠九界的,早已还清了。莲华将蔺玄之眸中的温柔之色尽收眼底。 他慢慢捏紧了拳头,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却又很快收了起来。“你不要这天下了吗?”莲华轻声问道。 自然是要的。"蔺玄之抬眸,道:“他将会是这天下之主,我必替他守之。莲华满目愕然,愣了一会儿,才说:“晏天痕乃是魔子,长生,你忘了我们和魔物之间的血海深仇了吗?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那般刻骨铭心,怎可能忘?只是阿痕虽有天魔血统,却也有一半的人族血统,更何况,他与我们真正的仇人,毫无关联,我总不至于因着他有一半魔血,便迁怒与他,世人也不会这般狭隘。莲华,不只是我,就连沧容也曾坚信,即便是人,也有恶人,即便是魔,也有善类。种族差异,从来都不是区分善恶的标准。莲华沉默的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想岔了。蔺玄之望着建木,道:“这世上先有建木,后有守木人,若是建木逢春,重获新生,守木人也终将苏醒,莲华,我答 了幽都之困,便替你、替沧容,寻找重生之法。莲华猛然睁大了眼睛,眼眶颤抖,道:“这世上,当真还有让他重活过来的法子?蔺玄之道:“上古禁书之书,被悉数藏在沧浪之海中,我相信天道仁慈,总是会留下一线生机的。 对于蔺玄之而言,他没有太多时间用以缅怀过去,因为那亳无意义但故友重逢,总归是一大幸事,蔺玄之亳不掩饰他的喜悦之心莲华深深吸了口起,眼眸似悲似喜。 整个幽都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不在这宫中,而是在灵宗。"莲华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座似可摘星辰的高山险峰,肉眼可见,灵气似乎能够在山顶凝成实质建木虽然字段根系,但他仍有为数不多的根系,尚完好无损,它的位置,便是灵宗。"莲华说。 蔺玄之望着那灵气宛菪能够凝成云凝成雨的灵宗,道:“我明日,便去拜访灵宗宗主。莲华笑了笑,道:“灵宗宗主,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蔺玄之轻描淡写道:“那就试试看吧。 蔺玄之走后,莲华在这里站了很久 幽都是有日夜之分的,除了此处的时间几乎比外面慢了百倍,人们永远不生不死地经年累月地只能生活在这幽都之中外,倒是与外界并无太大区别。血月挂在中空。 莲华望着那个守护着枯萎建木的人身蛇尾男子,声音沧桑地开口说道:“难道转世轮回之后,前生所做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了么?闭着眼眸的沧容自然无法给他答案。 “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就是幽山灵毓。还和那时候一样讨厌。 我很诧异,长生竟会和他在一起,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以为这个世界疯了,亦或者是天道在同我们开一个大玩笑。 “他们可是宿敌,是有血海深仇的啊! 但长生如今是真的爱他。 “可我仍然恨他。 莲华眸色幽深,声音低沉沙哑,宛若哭泣:“他毁了我的一生,沧容,若我早知道我会是这般结果,我宁可他当初杀死的人,是我。 有时候,活着的人,远比死了的人痛苦艰难。因为死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莲华的眸子越发冰冷,他最后深深看了眼那个早已成了一尊雕塑的男子,轻声说道:“我其实,并不希望你能醒过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便走了,背影孤寂而决绝。有些决定,一旦做出,便誓不回头。 幽山之塚已经被彻底封闭了。"容止水看着这两位得到消息便立刻赶到云幽城的紫帝天都来客,带了几分歉意,道:“即便是我,如今也无法进入幽山之塚。幽冥脸色苍白,身子几乎站不稳 他与晏重华已经尝试过进入幽山之塚了,然而那原本在空中俯视,便是一个偌大黑洞的地方,如今却被一个透明的盾牌完全笼罩住,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条这些藤条密密麻麻地牢牢将幽山之塚封闭,即便是数位宗师境大能以摧山倒海之力同时发动,也根本无济于事。 幽冥错乱地胡乱抓着晏重华的袖子,茫然失措地说道:“阿痕难道就这么出不来了?幽l之塚危机遍地,就连蔺玄之都无法全身而退,阿痕他又怎能这么傻?”相较之下,晏重华便淡定多了 晏重华道:“往好处想想,也许他有其他更好的境遇呢?幽冥望着晏重华半天没说话 晏重华淡道:"他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他既然选择留在幽山之塚,寻找蔺玄之,那便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死,也是他自己的选择。”酬冥掐住了手心,道:“你这话说得 我这话说的,自然是实话。”晏重华握住了幽冥冰冷的手,将他已经掐进肉中的手指一根根轻轻地掰开,又将一块柔软的帕子放在他手心中你师兄揽月尊人,之前便算到阿痕有此一劫,我以为他身在万法正宗,有先生照看,有规则束缚,便能逃过这一劫,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晏重华说:我虽担心阿痕,但如今我们要考虑的,另有其事。 幽冥似乎被抚慰了不少,道:“何事? 晏重华道:"我们家的儿子,拐走了道宗之光,蔺华容和阿痕一同离开的事情,万法正宗有不少弟子都知道,如今阿痕失踪,华容剑仙也一样陷落于幽山之塚,道统那边,一旦接到消息,势必会来寻我们麻烦。 幽冥皱着眉头,道:“道宗和万法正宗,不属同系,华容剑仙是万法正宗的坐镇长老,道宗来这里插什么手?” 晏重华道:“别忘了,华容剑仙是你师兄作保,送入万法正宗的。而揽月尊以及他所在的扶 宗,的确是世俗道宗,他作保的人,即便身处万法正宗,可仍是会在道宗挂名 日入世俗,终生不得出。 作者闲话 中午发现似乎重复了很多,不知道是抽风了还是发的时候弄错了,现在已经将原章节替换字数比之前多一些,不会让买文的小天使吃亏哒一今天的两更就在这一章发啦,大家食用愉快,么么哒~ ! 632天牢之中【一更 幽冥眸中闪过一抹狠厉,道:“来便来吧,他们不找我,我倒是还要去寻他们,他们的道统之光拐走了我家宝贝儿子,难道就这么算了晏重华捏了捏幽冥的脸颊,道:“没这么简单。”尹重月等人出来之后,虽然第一时间便通知烨王夫夫幽山之塚的事情,但他们并未将晏天痕身受重伤的遭遇说出。 有些事情,说来也于事无补,不如不说 同年三月,距离晏天痕和蔺玄之陷落于幽山之塚仅一个月后,九界道宗的三位管事长老亲自不远万里地找上紫帝天都,因华容剑仙的事情要找烨王讨个公道道宗坚持认为这是烨王府的阴谋,他们设计陷害蔺玄之,并勾结东北界的容族,将华容仙想方设法地埋葬于幽山之塚 倒是无人知道烨王夫夫与道宗三位长老都说了些什么,但不少人都看到幽冥与两位长老在城中大打岀手,毁了半条街,其中一位长老被幽冥按着脖子紧贴在地上摩擦摩擦同年四月,道宗出了一张昭告天下的令书,内容大抵为:烨王狼子野心,所做一切,皆为继承顺位,并表示为了杜绝此类行为,道宗从今日起,再不支持烨王。此诏令一出,九界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道宗是什么? 这可是天下宗门的至高管理之 九界乃是世俗,总不可能所有宗门,都像是万法正宗一样,有教无类,从不参合任何有关世俗王权竞争之事 绝大多数宗门,都对皇权竞争有着高度的兴趣,一来宗门的存活需要世家在背后做支撑二来若是支撑的世家或者某个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这些宗门便能够水涨船高,一步登天,成为界内大宗。 道宗就是所有诸如此类的宗门集中的地方。 道宗名下有三个大分支,分别为丹师盟会、器师盟会、法师盟会,这些盟会的划分是参考万法正宗的三殿设置 道宗做出的决定,代表的是整个世俗宗门的意思。他们拒绝再为烨王做事,烨王府的势力,虽不至于削弱太多,但相比之下,其他不曾站队的宗门,便要开始站队,给烨王的敌人増强实力了。不过,这一切对于晏重华而言,都不算什么。四月中旬,轮回宫以重金网罗天下能人异士,寻找能够破开幽山之塚的方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而直到帝都开始飘雪,幽山之塚也仍是纹丝不动,根本无人能开解。时光如流水,转眼便从桃花开放的时节,到了大雪纷飞的隆冬。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啊。"一个胡子浓密盖住了大半张脸的男人搓了搓手,靠在冷硬潮湿的石板墙上,哈了口气,看着那瞬间凝成水雾的气体,啧了一声说:“亏得老子身体底子好,要不然,估计像是隔壁老家伙,早晚双眼一闭双腿一蹬。他身上穿的很厚,衣服也很新,此人在这牢狱之中,倒是有几分势力,每天吃的饭穿的衣服都是最好的,也从来没有牢头来寻他麻烦。发饭了发饭了。“有人敲了下锣,一队牢头走过来,朝着两边的监牢里面挨个扔比石头还硬的食物。 个垂着脑袋靠坐在墙上披头散发的少年被食物丢了一下,才幽幽拾起脑袋朝前方看了眼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那个扔食物的牢头看到晏天痕的眼睛,当即便狂躁道:“是不是揍你揍得还不够啊?臭小子,再看,老子把你的眼珠子给抠出来!“你和一个小屁孩儿计较什么?"那个大胡子开了口,他被分到了一盘子有肉有菜还有五色米的饭。 那牢头自然是认识大胡子的,他马上谄媚地笑着说:“您有所不知,这小屁孩儿,可是上头人点名要搞的,咱们下面的人,也不能抗命是不?”那大胡子一挑眉,说:“上头的人?上头哪个?他犯了什么事儿?那牢头说:"哟,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但上头的人不说。“行了行了。“大胡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端着饭盘坐了回去。 晏天痕捏着手中那个难以下咽的东西,神色略显麻木。他来这个地方,已经不知多少年了。 这牢房里面,没有丝亳灵气,也没有魔气,只有那些囚徒们经年累月的怨念所累积成的煞这些食物倒不是为了不让他们饿死,而是为了维持这些犯人最基本的灵气需要,不至于太快因灵气枯竭而亡。 晏天痕啃了口像是石头的东西,艰难地咽下去喂。"大胡子说:“你叫什么名字?” 晏天痕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又默默低下头继续啃自己的食物。大胡子和他的牢房是挨在一起的,两个牢房之间只有铁栅栏分隔,可以说是比邻而居。大胡子见妟天痕不理会他,便端着盘子来到了栅栏旁边,歪着身子朝他看去,道:“小孩儿,我和你换换。 晏天痕说:“你想做什么?” 大胡子朝着晏天痕勾了勾手,道:“你过来。”晏天痕想了半天,才慢慢地朝着大胡子那边移过去。他直勾勾地盯着那盘热气腾腾的饭菜。 大胡子将筷子递给晏天痕,盘子放在地上,道:“说起来,你我当了几十年的邻居,竟是从来没说过话 晏天痕将一块肉从栅栏缝隙中夹了起来,然后塞到嘴里,迅速咀嚼大胡子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半边脸,觉得像是小老鼠,便好笑道:“你这头发,怎么遮着半边脸?不挡眼睛吗? 晏天痕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他飞快地看了大胡子一眼,撩开了左侧覆盖着面颊的头发。道粗而丑陋的疤橫贯在整个脸颊上,看起来狰狞而可怖,若不是因为大胡子见惯了各种创伤,他定是会被吓得倒吸口凉气。 晏天痕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将头发给放了下来,觉得没意思。大胡子说:“还行,挺别致。 晏天痕扫了他一眼,低头默默地往自己的嘴里又塞了一块肉大胡子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说:“虽然你吃的不怎么样,但也没见你瘦到哪儿去。晏天痕捏了捏脸上的肉 似乎还真的胖了一点儿? 大胡子好奇地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这牢房里面虽然条件不怎么样,却也很少会虐待犯人,你这三天两头地被拉出去打一顿,也很是少见。”晏天痕的筷子停都不停一下,说:“我怎么知道?”大胡子:“…你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晏天痕说:“你知道沧容吗? 大胡子点了点头。 晏天痕抬眸望着他,说:“我得罪了他 大胡子:“… 大胡子的表情变得很是古怪。 晏天痕道:“怎么了? 大胡子说:“沧容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小子难道去掘他的坟头了?”晏天痕一愣,说:“我是被一个能够控制草木的男人抓过来的,他的头发是浅金色的,眼睛是绿色的,他不是沧容,又会是谁?” 大胡子眼皮子跳了几跳,说:"那个人是沧容的道侣,名为莲华,他是这座幽都的主人住在幽都最华丽的宫殿里面。” 晏天痕心下了然,哦了一声,暗道:看样子,就连容止水都不知道,他口中的老祖宗,其实根本不是他真正的老祖宗。 晏天痕慢吞吞地将饭菜咽下,说:“那个莲华,脑子是不是有病。大胡子说:“这话你可不能乱讲,幽都里面,具是先神子民,上古唯一存留的先神,便是莲华了,若是没有莲华,幽都早已在数万年前便已经彻底沦陷为一片黑暗,没有人能活下来。所以众人具是他的子民,能为他慷慨赴死 晏天痕撤撇嘴,说:“他还挺伟大。 大胡子点点头说:"也算是挺伟大,就是脾气不太好。晏天痕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有余悸道:“脾气的确不怎么样大胡子说:“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晏天痕说:“你怎么知道? 大胡子道:因为幽都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说莲华半句坏话,而且,幽都无人不知沧容已死,你将莲华错认为沧容,想来是他故意误导你。晏天痕说:“这里总是会有外面的人过来吗?”大胡子说:"这怎么可能,只有莲华愿意放进来的人,才能进入幽都,就连容家的那个小朋友想要进入幽都,都被莲华给一脚踹岀去了,其他擅闯之人,大多都被莲導搞死了。晏天痕哦了一声,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大胡子想了想,说:“记不清了。反正从那场大战之后,我就再也没离开过这牢房,时间太久,谁能记得?” 晏天痕抬头,看着大胡子那张看不清容貌的脸,道:“你为何不愿意出去?大胡子眯了眯眼睛,像是想起了辽远的事情,过了半晌才说道:“我在这里赎罪。“赎罪 是啊。"大胡子说:“我以前是个将军,本该战死沙场,但却在最后一战中,丢下了我的士兵,灰溜溜地逃回了幽都。我听说那一战,我的军队全军覆灭,所有的战士都死在了战场上。晏天痕点点头,说:“明白了,你无颜面对他们,便要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大胡子 这小子说话可真不讨喜,他似乎有些明白这小子是如何得罪了莲华。不过。”晏天痕说:“你不会是临阵退缩。”大胡子道:“为何这么说? 作者闲话 感谢爱吃小饼干和 zombie000小天使的黄瓜,感谢恋槿倾卿小天使的三根黄瓜! 633拒绝交易【二更】 晏天痕道:“临阵退缩当逃兵,无论你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兵,都会毫无差别地被处以极刑,你还活着,便说明另有隐衷。” 大胡子勾着唇角看着晏天痕,道:"你小子,倒是有几分头脑。但我的确没有参与那最后一战,我答应他们会与他们浴血奋战,同生共死,却违了约,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在外面的时候。"晏天痕吃完了最后一口米,道:"曾经见到一队士兵从山阴路过。大胡子一愣。 晏天痕接着道:"他们有的骑着神驹,有的是步兵,步伐鍪齐一致,落地声很重,一整支队伍,走了一个时辰,却无一人开口说话,训练有素,纪律森严。大胡子眼睛突然睁大了,他一把抓住晏天痕的衣领,道:“这是我的军队,是我的士兵,好孩子,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晏天痕指了指揪着自己衣领的手。 大胡子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松开手,还顺便帮晏天痕贴心地理了理衣领就在幽都外面的某座山头上。”晏天痕说:“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寻不到他们身上的活人气息,但我朋友说他们不像是路过的阴兵。 “是残魂。"大胡子突然像是松懈了全身力道似的,靠在了栏杆上,他浓黑的眼眸之中有风起云涌,他捏紧了拳头,重重砸在了这栏杄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他们的魂魄被困在了这个地方,永世不得离开。 晏天痕说:“为何不得离开? 大胡子望着远方,道:“十万将士,无一生还,城破国亡,再加上主帅不曾参战,所形成的气场,足以让那处战场成为万鬼同哭之地,煞阵已成,不破不立。晏天痕似懂非懂,道:“他们达到了成煞的条件。大胡子失魂落魄,眸中似有晶莹的东西闪过。他们心中有所念,这些念想的力量,让他们的残魂至今仍未消散。“大胡子抹了把脸,道“他们在等我。” 晏天痕看着情绪很是激动,又强硬地压抑着情绪的将军,好心说道:“往好处想想,他们说不定是在等敌人呢? 大胡子 大胡子默默地移动位置,打算离晏天痕远一些。晏天痕见他沉漫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便也不去打抗,若这大胡子所言属实,那他带给他的这个消息,的确能够给他带来极大的心神震荡了。晏天痕便坐了回去,靠在墙上,闭着眼眸做出个养神的动作。旁人肉眼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可唯有晏天痕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在不停地吸收着来自这牢狱之中的煞气。 这是他被关在这里的第十年才琢磨出来的法子。煞气也同样飴够修炼,但修炼到最后,人会变成什么模样,晏天痕不得而知,但总归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因为煞气这种东西,乃是这世上最污秽、最肮脏、最阴私之物所凝成的晏天痕曾听幽冥说过,这世上,魔气与灵气其实并不相冲,它们一本同源,能够同时被储存在雀灵和灵石之中,只是修魔者吸收的是魔气,人修者吸收的是灵气魔界多魔气,人间多灵气。 它们无所谓优劣贵贱之分。 而煞气却是由死气、怨气、悲伤、仇恨、绝望等等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日积月累所凝成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 煞气容易滋生煞物,之前出现在缥缈城的异魔,本质上正是这种东西。但对于晏天痕而言,之后他能变成什么模样,已经不在如今的考虑之内了,他无论想做什么,都总要先活下来才行。 煞气入体,冰凉而阴森,比之魔气更让人感到绝望,然而晏天痕这些不见天日经年累月的时光中,但凡想起蔺玄之还在外面等着他,他便觉得煞气也没那般难以忍受。当然,这一切都不能让人察觉。 晏天痕本以为那个大胡子将军要过段时间才能缓过来,没想到他一轮煞气还没吸收完,大胡子便又寻他说话。 喂,小孩儿。大胡子朝着晏天痕挑了挑下巴,道:“你能离开幽都吗?晏夭痕睁开眼睛撩了他一眼,道:"你开什么玩笑,我被困在这里已经快要百年,离开幽都简直是笑话。 大胡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说吧,幽都之中,除却莲尊之外,再无一人能够走出幽都城门,我们被终生围困此处,但凡踏出一步,就会灰飞烟灭,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你是外来之人,不受幽都磁场的控制,想来离开应当没什么问题。晏天痕睁大了眼睛,道:“那我能离开幽山之塚吗?大胡子摇摇头,说:“只要你曾踏足过幽都,就再也不可能离开幽山之塚了。当年容家的那个后人想要进幽都看一看,被莲尊给狠狠揍了一顿丟出去完事,怕的就是他进的来出不去。晏天痕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眸子,但很快,他眨了眨眼睛,盯着大胡子说道:“幽山之塚是外面的人给这片禁地起的名字,你怎么会这般清楚?大胡子说:“我与莲尊以前关系还不错,他有时候觉得无聊,想找人说话,便会与我说说外面的事情。我还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过了不知几万年。晏天痕若有所思 大胡子对着晏天痕挑了挑眉毛,说:“你愿不愿与我做个交易?”晏天痕面无表情说:“不愿意。” 大胡子 大胡子从墙根走到栅栏旁边,距离晏天痕近了不少,道:“别这么快拒绝我,我看你修为也不高,体内的灵气过不了一百年,就会完全消散,你可就死在这里了。晏天痕沉默片刻,道:“说不定我能逃出去呢。别做梦了。大胡子很是淡定,道:“这牢房是个阵法,在这当中,根本不可能使用法力就连法器也亳无作用,你这小身子骨,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一一不瞒你说,这幽都天牢,从设立至今,可还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 哦。”晏天痕说。 大胡子循循善诱,道:“我帮你逃出去,你替我去看看我的士兵“不要。"晏夭痕想都不想,朝另一边动了动身子,背对着大胡子说:“你和莲华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算死,也不和你们凑成一伙儿。本世子是有骨气的人。 大胡子: 大胡子说:"你方才还吃了我的饭。” 晏天痕说:“我也给你透露了鬼士兵的消息,一来一往,已经扯平了。大胡子只好暂时作罢 又过了一会儿,大胡子没忍住又对晏天痕说:“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既然和莲尊关系不错莲尊还能自由出入幽都,为何不让他替我去寻那些将士呢?晏天痕淡定地说:“我猜,幽都的人,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根本看不到幽都外面的那些煞阵幽魂吧。 大胡子沉默了。 这个少年的脑瓜子倒是灵光得出乎意料 接下来晏天痕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不过日子倒是比以前好过了不少,至少不会再时不时地被那些牢头给拖出去打一顿 大胡子偶尔会和晏天痕说话,问他从哪里来,又为何要到这里来,以及他究竟是如何招惹了莲华,更多时候仍是在磨晏天痕,并表示愿意帮他逃出生天。晏天痕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世背景,就连名字也是随口造的。不过,虽然他屡次拒绝大胡子的提议,但大胡子倒也不怎么在意,仍是经常将自己的饭分给晏天痕吃。 百年就这么过去了 晏天痕每日沉浸于吸收煞气、修复丹田脉络、提升修为之中,倒也不觉得日子过得太只是对蔺玄之的思念与日俱增,让他恨不得马上就能逃出这暗无天日的牢笼,见到心上人。但时机未到,他必须蛰伏忍耐。 ………… 晏天痕善于隐藏自己的真是实力 在外人眼中,他如今只不过是个修为在逐渐倒退,已经在一百年的磋磨中从淬体期变成了筑基期的可怜虫,但实际上,他破损的筋脉和丹田,已经在灵药和煞气的修补中,非但完全恢复原状,就连他的修为,都到了一个连他自己曾经都不敢想的高度。晏天痕做完了每日的修行,刚准备睁开眼睛,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声响起快起来快起来,有活儿来了。” 几个牢头恨不能敲锣打鼓,将所有人都给嚎醒。晏天痕撩开眼皮子,扫了这些狱卒一眼 狱卒扬着声音说道:“算你们运气好,幽都西北方向,北寒山山阴之地,前些日子发现了处雀矿,现在上面人下令,要这牢房里面所有死囚犯和刑期在近一百年内不能执行完全都跟着老子一起过去开矿! 牢狱之中立刻发生了怨声载道的声音。 “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体内的灵气本身就所剩无几,还要我们去北寒山这等具是煞气灵气瘠薄之地,是要让我们去送死吗? 就是,城中那些大户,手下的人不知多少,他们凭什么不自己去?死囚就算了,我的刑期就剩下三百五十年就执行完毕,凭什么我也要去送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狱卒一听,立刻一鞭子便隔空朝着叫器地厉害的犯人抽了过去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那个原本趴在牢门的男子,一下子便朝后面飞了出去,胸前流出了汩汩的血,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作者闲话 ! 634到达矿山【一更 这下马威一立,便再也无人开口说话。 虽说这牢房之中,不得使用法力,不得使用法器,但那些狱卒手中的鞭子,却是在炼制的时候加了特殊的阵法,完全能够满足教训犯人的需求。执着鞭子的牢头先是将那些方才开口的人挨个打了一遍,在一片哀鸿遍野之中,牢头吊着眼睛道:“让你们去挖雀矿,是给你们脸,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城主和灵宗宗主说了,若是你们谁干得好,挖出来了等级高、块头大的雀灵,就能提升在牢里的待遇,说不定上面人一高兴,就把你们的罪给免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干,谁要是敢偷懒,或者敢逃跑·哼,小心老子一鞭子抽死你们 这些牢头在天牢之中便是权威的象征,所有的囚犯都不再试图反抗。牢头给每个符合条件的囚犯的手腕上,都扣上了一个样式简单却极其有效的手环。晏天痕也被套上了一个。 他动了动手腕,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气波动,顿时心下了然一-这东西,能够压制体內的真元之气,相当于带上它,便彻底成了一个无法使用法力的废人。如此一来,即便是被放出去,也根本跑不了。不过 晏天痕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玩意儿对真元管用,对煞气,可不见得也一样有效。牢门被依次打开,不情不愿的囚犯们被狱卒给粗暴强硬地推岀。晏天痕的牢门被打开了 就在他即将被带出去的时候,隔璧大胡子说道:喂,我说,他还是个孩子,也没做过什么穷凶极恶之事,你们何必这般为 牢头对露出了几分谄媚的笑意,道:“哎哟,这可不是兄弟们非得为难他,而是上面的人看不惯他,非得让他一块儿过去。 大胡子冷笑一声,道:“上面的人?依着莲尊的性子,把人扔进来之后,怕是他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哪儿有这个闲工夫管他?要我看,你该不会是自作主张,故意与他过不去瞧您这话说得,咱们就是个下面办事儿的,他也没得罪过我,我何必和这么个小家伙过不去呢? 牢头露出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凑过去压低声音说:“是连英家的少爷,前些年来这儿的时候,刚巧碰上这小子被咱们大鞭子,这小子从头到尾竟是一声不吭,结果连英少爷反倒是注意到了他,非要让他叫几声才行。这小子也是个硬骨头,非但不听话,反而啐了连英少爷一脸的血唾沫…哎,若不是莲尊当初交代过,决不能让这小子死了,那日连英少爷定是要弄死他大胡子眸中带着浓浓的嫌弃之色,道:“那个不管多少年都不长进的狗东西。牢头苦哈哈地说:“时间要来不及了,要不咱们先走了,我保证以后麻溜地把他给您带回来怎么样? 大胡子一摆手,道:“滚吧 牢头连忙带着晏天痕离开此处 晏天痕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楚 纵然这是被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幽都,纵然这幽都的子民都是先神遗民,但说到底,仍是个已经有法度、有规则、有贵贱的人类世俗国度。这里有宗门,有贵族,有强者,有奴者。 这里法度森严,阶层森明,甚至比外面更甚。道宗和氏族高高在上,奴隶和囚犯毫无尊严可言。而连英氏族,便是这幽都最有权有势的家族,因为他们掌控了幽都近三分之一的雀矿出了牢房,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冷肃地朝着这些囚犯的脸上砸了过来本该是冰冷和生疼,然而这些不知多久都不曾见过天日的囚犯,却是一个个都狂叫狂笑着在雪地之中手舞足蹈,饶是被鞭子砸在身上,也阻止不了他们发自內心的雀跃晏天痕抬起头,望着灰蓝色的穹顶 他整整一百年,都没见过这般宽阔的天空。 晏天痕等人是被集中安置到一个车中,再由一只看起来十分凶猛的吊额白虎拉着车给带到北寒山去的。 车厢像是一个封闭的棺材,没有窗子,从内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犯人们在最初的欢呼雀跃之后,都渐渐变得更为麻木“我不想去北寒山。"坐在晏天痕身旁的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少年说道:“北寒山原本就不是人能踏足的地方,更遑论山阴之处,我一定会死在那里。晏天痕鲜少听到北寒山这个地方,便问道:“北寒山有什么?少年说:“如今已经是冬天了,北寒山本就是一个冰窟,山阴之处更是长年累月刮着连绵不绝的大雪,那里的山和树都早已成了冰雕,只要身上有丝亳伤口,就会被冻成冰块。晏天痕微微拧起眉头。 看样子,这些人恐惧北寒山,有着充分的理由。幽都的冬天,的确极冷,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停了下来 有人将车厢打开,囚犯被一个一个放了出来。股几乎能钻到骨子里面的寒气冲面而来,晏天痕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抬头望去,前方的风雪彪悍地让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头发上、睫毛上才不过几个瞬息便已经被白雪覆盖住,挂上了冰霜。 这是个极端恶劣的地方。 晏天痕暗中驱动着煞气给身体取暖,不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不少。然而,有三个囚犯,却是很快就惨叫一声,身体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凝固在这座山上。晏天痕心脏猛然一跳一一虽然之前已经听人说过这里的残酷环境,但亲眼见到,却又是另种感受 太残忍了。 一个穿着全是阵法能够抵御寒冷的法袍的青年男子,神色倨傲地手握长鞭坐在旁边一架车中 此人便是负责开采雀矿的总管,听那牢头叫他"莫总管”,具体名字是什么,晏天痕并不知莫总管舒然地拿起还冒烟的热滎喝了一口,扫了眼这些大多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囚犯,嫌弃地说道:“就这几个人?若是下了矿,估计还没弄到雀灵就死了,赚过来的雀灵还不够给他们收尸的 那牢头也很是无奈,道:“这也没办法啊,这些囚犯,大多都是幽都封城时候就被弄进去的,关了这么多年,还能有口气儿,就不错了。莫总管皱眉,道:“其他人呢?我记得天牢里面的人,可有不少。”牢头说:"“是有不少,但莲尊说,那些人罪不至死,就再让他们吃上几年牢饭。莫总管微微眯了眯眸子,转了转手中的滎盏,道:既然是莲尊开口,那就这样吧,你去带着他们下甲字矿,每个人发一套工具,发一枚避寒丹。避寒丹!?"牢头旁边的一个狱卒眼睛猛然一亮,惊愕地看着莫总管。牢头拍了狱卒的脑袋一巴掌,道:“仅凭莫总管吩咐,小的这就去带着他们下矿。牢头带着狱卒离开之后,狱卒揉着脑袋,面露贪婪之色,道:“老大,避寒丹这般珍贵怎能给这些下贱的囚犯?这简直就是浪费。 牢头冷笑一声,道:“你小子懂什么,山阴之处,若是没有避寒丹支撑,刚一下子就成了冰棍了,还开采什么雀灵?那东西,用得上的人都是要死的人,你没见莫总管将那些犯人都给弄到甲字矿吗? 狱卒更是不解,道:“甲字级的矿,最容易出上好的雀灵,我听说,之前有人采出矿来,竟然是鸦紫色的一-鸦紫色啊,啧啧。” 羡慕?“牢头嗤笑道:“你要是想挖,你自己下去,越是等级高的雀矿,就越是难开采,那雀胎埋得足足有三尺深,想要凿出来,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行。甲字级矿中,好的雀灵虽有不少,却是会吃人的,你等着往后看就知道了晏天痕手中多了一套开采工具。 雀矿与灵草截然不同,灵草的采摘需得用灵气小心呵护,而雀矿的开采却是不能有丝亳灵气。 雀矿在未曾离开矿胎的时候,是“活"的,但凡有灵气接近,它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些灵气悉数收入腹中,雀矿之所以蕴藏着无比丰富的灵气,这个特性,可谓是功不可没。雀矿只能人工开采,一斧一凿子地抛出来才行。牢头道:"你们这些人,原本就是要死的,但莫总管给你们个睑面,让你们有机会将功折罪,分给你们的雀矿,也是最优质最上等的。要是谁能开出来鸦紫色的雀灵,就不必再回天牢了! 晏天痕勾了勾唇,无遮挡的半边右脸露出了一个冷笑他的视线落在牢头腰间挂着的那只储物袋上。他被送入天牢的第一日,身上的所有储物之物,都被这牢头给悉数抢走,那时候他身受重伤,阿白和琥珀又被他赶走藏了起来,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储物袋被晏天痕眯了眯眼眸,随着队伍朝着前方走去。正在此时,天空上突然响起一道锐利清脆的鸣叫声,众人抬头朝天空望去,只见大雪纷飞之中,一只偌大的色泽艳丽的宽翼鸟兽,展翅而飞,上面有个年轻男子嘻嘻哈哈地笑着,坏心眼地让那宽翼鸟兽的翅膀猛地将那些风雪全都朝着这些囚犯扇去。股大力袭来,囚犯们当即就被吹得东倒西歪。哈哈哈哈哈!“山谷中回荡着嚣张的笑声。 晏天痕冷下了眸子,轻轻动了动手腕,眸中闪过一抹杀意。作者闲话 635轻而易举【二更 这幽都之中,人都是活死人一-他们原本早就已经在幽都被封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大约是因为先神仁慈,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所以这些人仍是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他们拥有人类的肉体,也有着人类的五感,除了不能离开幽都、一旦再次死亡就会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之外,与常人也无太大区别。 但妖兽就没这般幸运了。 它们连肉体都不再拥有,感觉更是不存在,甚至大多数妖兽,只能用魂魄凝成原本的模样,若是放归山野还好,可一旦被人类捕捉,便会成为丧失自主意识的傀儡,彻彻底底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这样的妖兽,被当地人称之为“幽兽”。 但饶是如此,能拥有一只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幽兽,也是一件值得炫燿的事情。毕竟,幽兽大多藏在山中,极难捕捉,也很难驯服。宽翼鸟兽从空中下来,莫总管也从温暖的车厢中走了下来,对着从鸟背上跳下来的少年道:“少爷,外面天寒地冻,你何必亲自过来。莫总管口中的这位少爷,正是连英奇,是连英世家唯一—个后辈,这数万年来,可是受尽了宠爱,在幽都之中,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会有人阻止。也正是他,让晏天痕在牢中的日子过得不那么顺利。连英奇手中把玩着一个暖手的圆球,眉目轻佻地朝着这群囚犯一扫,露出了嫌恶之色,道嗝隔着老远都闻道他们身上的酸臭味儿了,让他们赶紧滚!莫总管对着牢头一挥手,牢头连忙将这些勉强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给带走。等等!“连英奇看到了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人。他的手将球抛来抛去,闲庭信步般朝着囚犯走去。囚犯们都不敢抬头,生怕惹怒了这位少爷,让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连英奇走到了晏天痕身前,看着晏天痕那并未露出丝亳畏惧之色的黑眸,玩味地笑道:鞭子的滋味儿怎么样?丑八怪。 说着,他另一只手扯过晏天痕覆盖着左脸的长发,看到那道丑陋至极的伤疤,嫌恶地说道看到你这张脸,本少爷就想吐 晏天痕冷冷看着他,没吱声。 连英奇被那双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给彻底激怒,愣了片刻之后,突然道:“你们几个给本少爷过来,把他那双四处乱看的眼珠子给我挖了!都给本少爷找的什么人添堵!晏天痕 我劝你善良 牢头狠狠踹了晏天痕一脚,道:“连英少爷莫要生气,这小子是个硬茬子,他那双眼珠挖了就挖了,省的碍了少爷的眼! 连英奇用那只圆球砸了晏天痕一下,看他吃痛的表情,爽快地哼笑了一声,接着便不耐烦地说道:“算了,先留着给他挖矿用,等他出来之后,本少爷要见到那双招子放在盒子里面放到本少爷桌上。 是是是!"牢头连连答应。 连英奇欺负过晏天痕,便通体舒畅地走了。 囚犯们继续随着牢头朝着下面走去。 之前坐在晏天痕旁边的那位少年,很是同情地说道:“你是如何得罪那个霸王的?太可怜了,之前牢中有人得罪了他,被剁成了碎块喂了狗。晏天痕轻轻转动着手腕,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而是问道:“挖这么多雀矿做什么?少年道:"雀灵能维持幽都的生命,幽都早就该消失了,但因着有建木的保护,所以才能支撑到现在。可建木的灵气,早很多年就已经快要消失了,想要继续维持幽都的生命,便只能寻雀矿。 晏天痕看着矮小瘦弱的少年,道:“你是因为什么进了牢房?少年咧开嘴巴一笑,羞涩地说道:“我呀,我是因为在大战的时候,给敌人通了信,被捉住之后,便塞到了牢房里面。” 晏天痕又问:"为何通风报信?” 少年说:“因为我很喜欢他,我不想他死。 ………… 晏天痕一怔,看着少年洒脱的笑容,也慢慢地抬了抬唇角魔物不见得都是坏的,人也不见得都是好的。雀矿近在眼前,一条一次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紧贴在悬崖上的冰封小道,出现在众人面前。牢头不会再往前走了,他站在后面,说:“你们吃了避寒丹,就无谓风雪了,挖出雀矿就能上来,挖不到就一直在这里挖,行了,下去吧!囚犯们都麻木地一个接着一个朝前面走去。 到了底部,一个巨大的矿洞出现在眼前。 这应当是用某种法器给炸开的矿洞,尚未进去,就能感受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人禁不住从骨子里面开始刺痛 晏天痕率先走进去,他没用避寒丹,而是用煞气暖着身体,倒也不觉得冷面阴风怒号,不知从哪里来的寒风贯洞而出,将众人脸上都皮肤都吹得变形了。这矿洞之中,竟是连监工都没有,足见其环境之恶劣晏天痕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隔三差五的便能看到已经被冻成冰块的采矿人,他们有些已经只剩下一半的尸体,有的保持着凿岩壁的动作静止不动。 有人绝望地哭了起来,紧接着,哭声越来越大,连成一片。晏天痕并未加入其中,他只想着如何将这深埋在山壁里面的雀灵给弄出来倒不是为了给那些人挖矿,他要留着自己用。晏天痕的手指轻轻按在附着在右手手腕上的那只手环,就那么捏了一下,用硬度极大的金属炼制成的手环,就这么径直被捏成了两半。晏天痕随手将废了的手环丢在地上,从手指尖儿探出了仅剩不多的灵气。很快,灵气就被山壁给吸收进去了。 晏天痕拾眸,看到了厚厚的坚冰里面,有一块散发着暗淡的墨色光芒的雀灵。这是他能看到的、最靠外面的一块雀灵了。 晏天痕看了眼周围,那些囚犯哭完之后,都已经开始拿出锤子和凿子开凿冰层他们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受伤 因为在这种环境之下,一旦受伤,就是死路一条,会被瞬间吞噬成冰块。晏天痕并未使用工具,他手中逐渐凝出一根骨刺形状跳动着黑色火焰的锥子,煞气腾然,径直地朝着坚冰之中刺去 凝结了万年的坚硬坚冰,竟像是受不住这股子凶煞之气似的,先是裂开了数条宽缝,紧接着再被那萦绕着骨刺不停旋转的幽紫色火焰给融化成了冰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再凝结成冰 晏天痕的骨刺越伸越长,最终碰到了一层薄薄的山岩。雀灵似乎有些急躁,它在雀胎之中,能够感受到这股令它极其排斥的气息,便不住地颤抖着 这一抖,整座山似乎都跟着抖了起来。 晏天痕面无表情地刺破了山璧,直接将那只翡墨色的雀灵给勾了出来雀灵足有巴掌大小,触肌温润,饶是这寒冷的冰洞也阻不住其中的暧意你一一你竟是已经拿出了雀灵!“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所有人都朝着晏天痕看了过来。他们脸上,具是惊愕之色。 晏天痕眸子淡定地扫过他们,然后兀自将雀灵扔到了自己的怀中,接着去寻其他雀灵。雀灵只能拿出去再吸收,若是在雀矿里面吸收雀灵之中的灵气,则是相当容易被雀灵反噬毕竟这可是雀矿,不知有多少雀灵埋在山璧之中,蛰伏着等着捕捉灵气源体,然们的灵气吸收进去 晏天痕没有理会这些囚犯,兀自朝里面走去。晏天痕又如法炮制地搞到了十多块雀灵,他亳无掩饰的意思,看得这些囚犯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越往里面去,温度便越低,晏天痕体內煞气足以驱寒,但那些原本想要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囚犯,却是一个个都不敢再往里面走了。 矿洞很深,晏天痕走了好一会儿,都不曾走到尽头。 他进去了。“一个囚犯说道:“就这么走进去的,我们本来想跟着他,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但风雪肆虐,我们才走了没几步,就被阻挡回来了。而且,他挖出了很多雀灵。"另一个囚犯紧接着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挖出来的,看起来轻而易举,反正,他手上的工具和我们的似乎不太一样。莫管事微微拧起了眉头,身上披着的大氅在风中被掀起一角。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他们派人下去将囚犯带上来,并且验收雀灵,却发现除了死去的七个人之外,还少了一个那个人便是晏天痕 不用他们询问,便有人主动将这件令人感到诡异的事情和盘托出莫管事觉得事情很不简单,便当即带了几个证人,将此事禀告给连英家主。∴…还有人看到,他开解冰层的时候,手中握着一枚锥子形状的东西。”莫管事道:“周围还有类似于跳动的活火焰一样的东西缠绕,他并不受冰窟里面的环境影响,在大雪漫灌之中进了深处,再也没出来。 连英家主听完此事,皱了眉头,也感到棘手,便道:“雀矿之中不得动用真元、不得使用法宝,否则就会被反噬,若真如此… 连英家主的眸子眯了眯。 莫管事眼皮子一跳,道:“难道是魔物? 连英家主凝神说道:“恐怕也不单单是魔物这么简单,雀灵同样会吸收魔物体内的魔气转化成灵气储存,我只怕,那个囚犯和煞物有关。煞物!“莫管事猛然抬头,眸中闪过一抹恐惧之色。作者闲话 ! 636封印之物【一更 连英家主沉了沉眸子,道:“先派人前去雀矿洞寻找那小子,若是寻不到,我们再去找莲尊,莲尊如今已经在灵宗闭关百年,轻易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莫管事点点头,应了下来 离开之前,莫管事又面露担忧之色,道:“家主,若真是煞物,那可该怎么办?连英家主冷冷道:“自然是来一个,杀一个!幽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煞物!很快,莫管事便选好了前去寻找晏天痕的人。雀矿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引起了轩然大波,莫管事正准备带着人前去矿洞一探究竟,便被闻讯而来的连英奇给拦住了。 听说,那些该死的囚犯里面,有人跑了?"连英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莫管事恭欹道:的确有一个囚犯如今不知所踪,属下正准备前去一探究竟。废物。"连英奇露出了一副鄙视之色,道:“连个囚犯都看不住,你们每天都是做什么吃的莫管事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垂得更低一些。连英奇道:"是什么人,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连英家开采的矿洞逃跑,若是本少爷抓住他,必要将他的皮给扒了! 莫管事淡淡说道:“少爷应当对那人有些印象。连英奇一挑眉:“哦我?” 莫管事说:“之前的矿洞之外,少爷同他说过几句话。连英奇一怔,当即便火冒三丈,骂道:“竟然是那个兔子,我就知道一一本少爷就知道这小子有问题! 莫管事为连英家族的大总管,亲自替连英奇办过不少事情,其中寻晏天痕的麻烦,就是其中一项,至于晏天痕得罪连英奇的原因,不说也罢。连英奇道:“本少爷要一起过去看看。 莫管事道:"少爷,那矿洞里面危机四伏,旁人不知深浅,您应当清楚里面的情况,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 儿这么多废话!"连英奇不耐烦地道:“以本少爷如今的修为,难不成还比不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吗?废话少说,本少爷今天是下定那条雀矿了。连英奇素来想一出是一出,整个幽都之中,无人敢触其锋芒。晏天痕曾得罪过他,他自然要亲眼见到晏天痕被捉,再被处死,心中才舒畅。雀矿之中。 晏天痕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 这一条路虽然黑暗,且并无光芒射入,却并不显得黑暗,有数不清的、深埋在厚重面的雀灵,安静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光再透过冰层折射出来,让整个幽深的隧洞都显得明亮且梦幻。晏天痕在走过一条风雪摄人的艰难之路后,峰回路转,拐了个弯,前方竟是连风雪都见不到了。 个天然的冰洞呈现在眼前,抬头朝上看去,足有百丈高的洞顶悬挂着的具是尖锐粗大的冰凌,它们高低不同,大小各异,组成了一幅极为壮观的画卷。晏天痕不知这里究竟是何处,但他体內的血液到了这里,竟是开始沸腾起来一-就像是有什么在召唤似的。 晏天痕舔了舔唇角,左手中捏着两块不大不小的雀灵随意转动着,右手中握着一把苍紫色的鞭子,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 突然,晏天痕听到了像是野兽在低吼的声音。那声音压抑而粘稠,似乎有些兴奋,还有些难过。晏天痕顿住了脚步,直觉告诉他要过去看看究竟,但理智却让他驻足不前晏天痕踌躇了片刻。 他看了眼周围星星点点的雀灵,手指头不自觉地开始抠手中的雀灵如果他将这些雀灵里面的灵气全都吸走,不知道外面的那些家伙们知道以后,会不会气得心口血都吐出来了? 晏天痕这么一想,手指便止不住地开始动弹。他有种吸收雀灵的冲动,却又知道在这个地方吸收灵气,纯粹找死晏天痕与自己的本性斗争良久 这股狂吸的冲动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阵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晏天痕惊觉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当即便心下了然。 这是在开矿的声音。 采矿人用爆炸法宝,将厚厚的山壁或冰层炸开一条通路,再派人进去清扫那些碎石,之后才会将采矿人扔下去凿雀灵。 这动静可不小,以至于爆炸声结束之后,这山洞里接连便响起了方才晏天痕听过的那声吼叫,只是比方才更愤怒了些。 晏天痕也不明白他为何能听到这声辨别不出品种的野兽吼叫,但他就是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情绪。 于是,晏天痕决定过去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厚厚的冰层之中,竟是能看到一只足足和这山洞同高的巨大妖兽。这只妖兽有四只角,通体雪白,看起来像是一只变异的白鹿。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就那么定定地居高临下望着这矮小的外来人类。“我的道祖啊。“晏天痕不由自主地喃喃道:这也忒大了吧。”妖兽嘤嘤嘤"地叫了几声,四条蹄子本想屈膝跪下,然而才刚弯曲一半,便被缠绕在身上的粗壮链条给紧紧束缚住,完全动弹不 妖兽便又继续"嚶嘤嘤″地叫了起来,似是急切,又似是在悲鸣。你想出去?晏天痕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妖兽的蹄子在地面上蹭了蹭。 晏天痕有些苦恼,说:“我可不敢把你放出来,你这身形,一看就是要来灭世的,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妖兽顿时委屈地垂下了巨大的头颅,眼睛里面还氤氲着类似于水汽的东西,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晏天痕:“… 卧梄这玩意儿还真挺能听得懂人话 晏天痕打量着四周,道:“是什么人把你关到这里面去的?妖兽幽怨地盯着妟天痕,眼珠一眨不眨一一虽然它本身似乎也并不会眨眼睛。晏天痕莫名有些心虛,往后退了半步,摸摸鼻子掩饰心情,道:“你叫什么名字?妖兽抬起右前方的蹄子,在冰层上写了两个字晏天痕一边觉得惊奇,一边又在仔细辨认这两个字妖兽写得是上古天书,是上古大封之神,最初编写的带着神力的文字。夫诸。 晏天痕错愕地望着那只通灵的妖兽。 夫诸乃是上古山海时期的妖兽,是控水凝冰的好手,法力无边,只是上古神魔大战之后便再也寻不到这些山海善的身影了。 其中自然包括夫诸。 晏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夫诸?你为什么被封印在了此处?夫诸似乎不会说话,它又似乎觉得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写的文字太多,便烦躁地踹了踹前面的冰层,又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晏天痕。 晏天痕 夫诸用脑袋上的四只角重重地朝着冰层撞去,然而冰层却纹丝不动,连声音都只是闷闷的砰砰”声。 晏天痕见状,道:“你想出来么? 夫诸用更加激烈的撞击表达了它的想法。 晏天痕突然就觉得,这个被困在冰层里也许已经千年万载的家伙,看起来可真是够可怜的没有人与它说话,它也看不到外面的天地,而是始终被禁锢在这一方之再想想自己,竟是莫名其妙的就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一关就是百年。 晏天痕不是不愤怒的,只是愤怒于事无补罢了。如今他见到了这只夫诸,这种共感便在不知不觉之中,逐渐提升,且达成了一致。凭什么这些人便能主宰这个世界? 凭什么这些人天生便能够高人一等? 凭什么万物貝有灵,他们却以造物者的姿态,肆意占有原本属于他们的灵石、家园,并将他们划分为魔物",驱赶到永远见不到日月星辰的幽暗、阴森、冰冷潮湿的黑狱之中?凭什么有些种族,天生便会注定低 晏天痕迷茫地望着那只四角白鹿,眼眸之中逐渐溢满了和白鹿如岀一辙的愤怒、悲伤、仇恨的色泽。 有什么想要破茧成蝶,破土而出。 晏天痕摇了摇脑袋,晕晕乎乎地坐了下来,道:“你竟然还会蛊惑人?夫诸更加愤怒了,狠狠地用鹿角撞击冰层,发出像是婴儿哭泣的叫声。晏天痕说:"好了好了,不是你的错,你别再撞了,这上面有封印,你就算把自己撞死估计都装不坏。 说着,晏天痕还伸手朝冰层上面摸了摸,很是淡定地说道:“你要是能出来,早就出来了哪儿还用得着在这儿当囚犯?” 在晏天痕没看到的地方,一层层淡金色的光圈从他手心与冰层相接的地方,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速度极快地闪过。 若是仔细观察,则能发现那金色竟是一副封印图案。晏天痕只觉得身后亮了一下,待到他扭头去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夫诸安静地用大眼睛盯着晏天痕 晏天痕又拍了拍冰层,笑道:“行了,别看我了,我要走了。冰层又荡过了两轮金光 晏天痕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道:“我要去找人了,祝你早日越狱成功。并不想再晏天痕往四周寻了一圈,在确定这山洞只有一个出口之后,便只得原路返回,他经历一遍令人灵魂都止不住颤抖的冰雪之路,然而他更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死。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些人以为他死了。不过,当晏天痕终于在冰天雪地之中,步履艰难地一步一磨蹭走出那段令人绝望的冰雪之路时,他知道他把这里的人,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作者闲话: 很快就会见面了~ ! 637有仇必报【二更】 连英奇坐在那只看起来很是凶悍的幽兽背上,下方站着数十个修士。见到满载风雪而归的晏天痕,连英奇露出了一抹凶残的笑容,道:“小子,你果然不是-般人。” 晏天痕看着这个对他多方折辱的混小子,露出了一个轻微但冰冷的笑容。当年他被关押在牢房之中,巧合之下在被人抽鞭子的时候遇到了这位闲来无事心血来潮视察天牢的连英家少爷。 连英奇见到了他完好无损的半张右脸,突然兴致大发,想要与他发生些什么,却先是被晏天痕一脚狠狠踹在肚子上,接着又看到了撩开头发之后的半张丑陋的左脸。连英奇顿时怒意大发,觉得受到了嘲弄和侮辱,当即就要将晏天痕给杀了,却被牢头给拦住了。 莲萼在幽都的地位,可以说是至高无上,连英奇一听这小子是莲尊亲手塞进来的,便当即放弃了把人搞死的冲动。 但他堂堂连英唯一的少爷,又怎可能轻易放过得罪他的人?于是,晏天痕并不平静的牢狱生涯,至此开始不过,晏天痕此时倒也算是感激这位连英公子,若非他寻人三天两头鞭打自己,他又如何那般迅速地发现,渗血的伤口能够轻易吸收周围空气中附着的煞气呢?连英奇,你若是现在让开,我还可以留你一条命,你若是非得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妟天痕手中多了一块雀灵,他一边抛着,一边笑着,模样看起来十分欠打。连英奇本就是不能吃亏的性子,闻言更是暴怒,一马当先,驱使着这种幽鸟,便朝着晏天痕冲了过去。 幽鸟啼鸣一声,尖锐而巨大的鸟喙大大张开,就要将晏天痕给叼走。只见晏天痕轻松一跃,便轻而易举地跃到了鸟背上。连英奇大惊失色,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在这里用灵气!晏天痕一鞭子便勾住了连英奇的脖子,用力一拉扯,道:“我自然不会傻到在这里使用灵气,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名为煞气! 晏天痕刚好将连英奇的脑袋切下来,身后一道极为凌厉凶悍的剑招冲了过来,他一个俯身躲了过去,侧方的山壁接住了这一招式。 只听“轰”地巨响,半边山壁竟是都塌了下来,那些原本温养在山壁之中的雀灵,都 蹦了出来,砸在地上不多时就成了一块块废石。晏天痕已经在方才躲避的过程中松开了连英奇,此时连英奇已经被人救走,躲在人后惊恐地望着晏天痕 晏天痕跳跃到了坍塌的冰层上方,转眼间已经与莫总管过了数十招莫总管倒也是个厉害人物,自身修为不必多说,更难得是,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条充斥着煞气的锁链,与这雀矿之中的灵气恰巧相斥,而他身上的那件法袍,想来是能够隔绝他的身体和外部的灵气感应,以至于即便在雀矿之中,也能够发挥自如。晏天痕的鞭子与锁链的一头纠缠起来,就像是两条相互吞噬的灵。两人一高一低,站在冰堆儿上,相互看着彼此。莫管事眯着眼眸,道:“你竟是修炼了煞气,你可知,这在幽都,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死晏天痕冷笑一声,道:“哪那我倒要看看,谁能杀的了我!如今的晏天痕,修为已经到达大圆满境巅峰,距离地阶宗师境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即便是当年的莲尊,想要折辱他,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修炼煞气本就速度极快,幽都又是活死人聚集的地方,天牢更是阴煞中的阴煞之处,晏天痕只用百年就到达如今的境界,在他看来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莫管事在和晏天痕又过了几招之后,便彻底意识到这个从来不曾被他放在眼里的少年,不出意料,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而这个怪物,手中的鞭子舞得密不透风,杀起人来没有丝亳顾忌,就连这雀矿是否还能开采,也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一他一鞭子挥舞下去,另外半边山壁,竟是悉数坍塌,冰块夹杂着坚石,扑扑簌簌地从高处滚落下来。 莫管事立刻用锁链卷起几个下属,将他们从爆发的山石之难中救了出来,然而这边晏天痕拖着,莫管事不可能救下所有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带来的下属,就这么逃之不及地被山石给砸成了肉泥。 还有几个忍不住动用真元的,才刚一释放出法术,便被那些如饥似渴尚在雀胎之中的雀灵,在短短几个瞬息之间,吸干了体内的所有真元,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旋即变成了碎末粉尘,消散在空气之中。 幽都的子民,一旦死亡,便是彻彻底底的死亡再也没有轮回转世,再也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莫管事看着这些已经在他身边追随了数万年的下属同僚,禁不住呆立当场,眼眶发红连英奇已经乘着那只幽鸟飞到了高空,眼见大事不妙就像逃跑,然而晏天痕怎可能放过这么个大好的报仇机会。 只见一根盘旋着紫色跳动火焰的长鞭,倏然大力地朝着幽鸟飞去,毫不迟疑地拴住了幽鸟的一侧翅膀 晏天痕双脚稳重如山,面色冷肃,一殷煞气顺着阴焰鞭朝着幽鸟爬去,幽鸟原本想要挣脱逃跑,却被这股煞气给吓破了胆子,惨叫一声,身子竖了起来,在半空中一上一下地胡乱扑腾连英奇破口大骂幽鸟,又用了力道想要让这幽鸟平稳下来,奈何煞气乃是所有天地灵物都排斥惧怕的东西,幽鸟的挣扎越发厉害。 少爷!"莫管事眼尖地看到连英奇的困境,立刻便扑身上前,就要将连英奇给救下来。晏天痕微微一眯眼眸,将鞭子在手腕上环了一个圈,猛然朝后面跳起来,在莫管事将连英奇救走之前,便将幽鸟连人一起扯飞了数十丈。莫管事大叫:"少爷,你跳下来,我接住你!连英奇不是个草包,知道雀矿周围,绝不可轻易动用灵气,所以哪怕幽鸟险些将他甩下来,也强咬着牙根不敢动用灵气。 此时莫管事这么一叫,连英奇当即便有了底气。他猛地松开还在发疯的幽鸟,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地上落去。莫管事冲上前去,刚要将连英奇接住,突然一道幽紫色的电光闪过,连英奇被当胸射穿了大洞 直到身体化作尘埃,彻底消亡在阳光之下,倒映在冰凌上面的那双眼睛,都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少爷一-!“莫管事嘶声狂嘁,想要抓住连英奇的身子,却抓了个空。他的手指穿过连英奇的身躯,眼睁睁地看着活了数万年之久、只需再等上数年,就能够重获新生的连英奇,就这么彻底在眼前寂灭。 晏天痕还握着那个和他等身长的紫焰弯弓,眉目冷淡地望着连英奇消散的地方莫管事面色苍白,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晏天痕,道:“你……你杀了他!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晏天痕微微一勾唇,道:“他可辱我,我难道不可杀他么?今日小爷心情好,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莲尊,我妟天痕,很快就会回去找他算账,且让他洗干净身子等着我!莫管事红了眼睛。 若是晏天痕跑了,他们这些人,谁都活不了。他拿岀了一根银针,猛然朝着自己的百会穴上戳去,然而尚未戳进去,突然之间,雀矿地动山摇地晃了起来,莫管事震惊地望着地动最为剧烈的方向,整个人都在随着这阵动荡晃动几乎站不稳身子。 晏天痕心头猛然一跳,总觉得有大事即将发生“嘤嘤嘤一一! 巨石冲天,一只如同小山般大小的四角白鹿,从冰层中一跃而出,身上的锁链已经悉数断裂,朝着四周砸了过去。 晏天痕也很是吃惊地望着这只不知为何被解封了的夫诸,刚想要往后退上几步,那只夫诸的眼珠子便盯住了晏天痕。 晏天痕:“… 不是吧? 夫诸欢快地撒着四蹄朝着晏天痕走来,且在他身前停了下来。 夫诸屈起了两只前蹄,弯下了脖子做出了一个亲昵的臣服动作,迅速便小,很快就成了正常白鹿大小 它用四只角顶了顶晏天痕,眼看着晏天痕还站着发呆不动,便不耐烦地用角挑着晏天痕,用力便将他给挑飞到自己的背上。 晏天痕赶紧抱住夫诸的脖子,随着夫诸一蹦一跳地在笔直的悬崖峭壁上跳跃,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莫管事脸色铁青,亳无血色,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强忍住恐惧之心,道:“出大事了,幽地煞鬼被放出来了,魔尊出世了。” 灵宗最高的连天顶,一个白衣黑发的年轻男子然睁开了眼睛“西南方向有动静。"蔺玄之朝着西南看了过去,掐指一算,微微凝眉,道:“怎像是有煞鬼出世?” 莲华也立刻站了起来,望着灵气和煞气纠集爆发的西南方向,心中突然一慌神,有了不祥的预感。 西南那处,只见黑紫色的煞气和纯白透明的灵气盘旋着冲空,宛若一条巨大的漩涡,可谓是蔚为壮观。 “你可有在那处封印过煞鬼?"莲华问道。 不曾。"蔺玄之道:“我封印的煞鬼,大多都在东北海域之中,不在此处。莲华凝眉,道:“此事有异,我速速去看。 蔺玄之道:“我随你一起前去。” 两人化作两道剑光,瞬间消失在天顶。 转瞬之间,两人已至雀矿。 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两只黄瓜 ! 638幽山灵毓【一更】 此处一片杂乱,冰层、石块崩裂一地,几个连英家的人都已经疯疯癫癫,在那里乱叫乱嘴里含糊不清不知在念些什么,不少正在其他矿区开采雀灵的奴隶和管事,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正震惊而茫然地朝这边望着。 动静如此之大,很难不受人瞩目 蔺玄之的目光一下子便捕捉了煞气最为浓郁的方向,道了一句“有煞物破阵而出,我去看看”,便朝着原本关押夫诸的那处山洞走去 莫管事额头冒着冷汘,呆立在原地,一双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莲华抬手在他眉心一点,让莫管事恢复了清明。莫音,此处发生了何事,你且速速道来!"莲华冷声喝道。莫音理智回笼,他一看到莲尊,便有种得救了的感觉,当即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说道¨莲尊,方才有一个修炼了煞气的少年,放出了那只被关押在此处的一只幽山煞鬼,他杀了我家少爷,此时已经不知朝着哪个方向跑去了!莲华脸色一变,心脏沉到了底端,一把将莫音拉扯起来,道:“什么人竟是可以修炼煞气?那只幽山煞鬼,形容如何?” 莫音艰难地动了动喉结,道:“那个少年,名为晏天痕,他说…他说定会回来找您莲华眸中风起云涌,面色铁青。 他就知道那个少年就是幽山灵毓,那个在数万年前就能将整个修仙界搅合的震荡难安、让数个大能陪着他一同陨落的灵魔煞三修的怪物!没想到灬…没想到他因一己之私,本想要让晏天痕也感受一下被困在一隅、无法逃脱、不见天日究竟是什么滋味儿,却不知如何瀲发了他体內对煞气的修炼回路!莲华深吸口气,勉强定下心神,道:“幽山灵毓--不,晏天痕放出的那个煞鬼,究竟是哪只? 莫音眸中闪过恐惧之色,道:“那个煞鬼,有头顶有四只角,长得像鹿,通体洁白如雪背后有一双翅膀,能够在空中飞行。 莲华瞳孔骤然猛缩,道:“夫诸! 莫音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一一夫诸,那可是夫诸啊!上古时期,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夫诸代表着什么。它乃是魔尊幽山灵毓的坐骑,可谓是幽山灵毓用起来最为顺手的走狗!夫诸一出,天下水患频频,又能够天生掌握水系和冰系的法力,生命力顽强,煞气浓重,不知在神魔大战期间,为道修带来了多少麻烦莫音颤抖着声音道:“夫诸不是早已在幽山灵毓伏诛之前,就已经死亡了吗?”若是死亡,谁杀了它!“莲华恨恨地捏紧了拳头,懊悔不已,他太过大意了,以为夫诸当真如同世人所说,已经在幽山灵毓死亡之前,就已经被剑尊亲手杀死,但没想到,它竟是被圭印了! 而且,既然夫诸是被幽山灵毓给解封的,那它当初,势必也是被幽山灵毓给亲手封印的原来如此,他就说哪里不太对。 幽山灵毓当年已经做好了战败的准备,但他要给自己留下后手,留有退路,便亲手将夫诸率先封印在幽山之地,只等着千年万载的轮回过后,他卷土重来,再亲手将自己当初麾下最信任的下属从深渊中释放出来。 幽山灵毓,竟是在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可是,他乃是纯血天魔,又修炼了半身煞气,按照常理而言,他本该陨落便是陨落他的魔物一样,永世不得轮回,那他又是如何得知,万载之后,他仍是能轮回而归,重魔煞双修的命格呢? 莲华咬紧了下唇,缓缓抬头,朝着煞气最为浓重的方向看去。蔺玄之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幽山灵毓回来了。"蔺玄之道。 莲华怔怔然望着蔺玄之,道:“你如何确那个人便是幽山灵毓?蔺玄之沉眸道:“他残留下来的气息,以及我还原过后的封印阵法的图案。你应当知道幽山灵毓的封印,唯有他自己能够解开,因为这世上,唯有他能够同时修魔和修煞,而我们这些修灵之人,一旦煞气入体,便会因灵煞相冲,以至于全身爆裂而亡。” 蔺玄之说罢,拾眸对莫管事道:“方才,你便是那目击者?莫管事望着蔺玄之这张熟悉的面容,蓦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失声叫道:"剑尊?″蔺玄之微微蹙眉,道:“那人容貌如何?你且给我形容一下。莫管事猛然晃了晃脑带,被莲华呵斥一声,才回过神来,莫音连忙匍匐在地上,做了个极尽臣服的姿势,道:“那人一头黑发中夹杂着些紫色,额」头上有一个跳跃的紫色火焰法印,嘴唇极红,皮肤极白,手腕上带着一串骷髅手串,我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他杀了少爷之后,就这么跑了!蔺玄之淡淡点了点头,转而对莲华道:“应当是幽山灵毓没差了。莲华也点了点头,对莫管事道:“你且先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连英家主,只是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清楚! 莫音连连点头,速速退去,生怕莲华一个转念,便要杀他灭口。莫音直到离开此处百里有余,才擦了把额头上津津落下的冷汘,暗道:那晏天痕竟便是幽山灵毓,虽然他的容貌,与幽山灵毓并不相似,气质也大有不同,但能够让夫诸臣服的,唯有幽山灵毓! 而且,晏天痕竟是被莲华带回来,关入牢房里面的!莫音的脑海中回荡着莲华方才的警告:从此之后,你绝不准在提晏天痕此人,且让牢房中所有人都给本尊噤口,否则,杀无赦 莫音回望着雀矿方向。 剑尊长生竟是也重现世间。 难道数万年前的修罗场,将要重现了吗? 不出一日世间,幽山灵毓现世的消息,便传遍了整座幽都。这一日,听到消息的先神孑民,纷纷自行地朝着幽山圣殿聚拢,在殿外依次跪下,匍匐着吟唱着先神时期古老而神圣的祈祷歌谣,希望建木和灵帝能够再次保护他们渡过难关莲华靠坐在大殿正中央的那棵古树树干上,依然是那身长袍,他手中握着一只储物袋,墨绿色的眸子忽明忽暗,唇角露岀了一抹满是讽剌刺的笑容。这些人,数万年前便是如同今日这般,逼上了圣殿,恳求灵帝沧容和建木羲和,为他们的安危牺牲自己,与幽山灵毓最后一战。 数万年后,有谁还能再保护他们呢? 莲华轻笑出声,心中悲凉无比。 灵帝的陨落,并非全是来自那些外界来的入侵者和魔尊相逼,其中有一半都是他们道宗内部的压力 不知如今外界的道宗已经成了什么模样,但想来没有这些无心权势和帝制、只想着九界人人修仙、人人安康的几位帝制阻碍者的阻拦,道宗怕是早已大一统,帝制,也终将世代传承,并逐渐达到顶峰。 忽而一阵细碎的冰雪从窗棂飘到了殿内,莲华抬眸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光着脚丫子、黑发披肩穿着样式简单的道袍的少年,牵着一只四角白鹿,正逆着光朝着他走来“我来拿属于我的东西。"晏天痕清澈而天真的嗓音响起莲华望着晏天痕,墨绿色的眼眸之中,夹杂着复杂至极的情绪一一有几分悲哀,有几分快意,也有几分后悔。 晏天痕走到他身前,歪了歪脑袋,道:“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毕竟若不是因为你对我先怀有敌意,将我修为悉数废掉,又把我扔到这世上煞气最为浓重的地方,我也不见得这般顺利地便拿回修为。” 莲华冷笑了一声,姿势不变,道:“你以为你如今便能是我的对手了?晏天痕轻声笑了一笑,道:“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毕竟我才不过修炼百载而已,而你到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连长生当年都比不了的高度了。莲华微微眯起眼眸,抬着下巴望着妟天痕,道:"你既然清楚,便该知道,我现在若是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你彻底抹杀! 你不敢的。"晏天痕又笑了一笑,左边那原本留下一道可怖疤痕的脸上,此时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到丝亳瑕疵 他说:“我可是华容剑仙的道侣,我与他在一起,已经许多年晏天痕笑得极其天真烂漫,完全看不出之前他残杀连英奇之时的凶狠模样。 “你想要离开幽都这大封之地,想要你的灵帝醒来,便决不能让他知道,你曾亲手囚禁我伤害我,又阻止我去寻他见他。“晏天痕慢条斯理地说着,看着莲华的脸色越发难看,而他心中也是越发快意一 长生此人,最痛恨旁人骗他欺他,你是他在这世上至交好友的道侣,若他知道你对我、对他最爱之人做了这等残忍之事,你猜,长生他是否还会心甘情愿地帮你复活灵帝、再替你解了这幽都之封? 莲华站了起来,冷冷盯着晏天痕,道:“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骗了长生的感情?他本是无欲无求之人,竟却在轮回之后,爱上了你这么个下作卑鄙无耻之人晏天痕勾了勾唇,道:“也许我正合了他的眼吧,也有可能灬呵,他上辈子就爱我,只是你看不出来罢了。” 大言不惭!“莲华忍无可忍,高声吼道。 晏天痕掏了掏耳朵,皱眉说:“别吼这么大声音,我又不是年老耳聋听不见。 莲华气得要命,恨不得一巴掌将眼前这个混账拍死。 作者闲话 ! 639达成共识(二更] 然而莲华如此气愤:恰恰是因为晏天痕截中了他心中所想所怕。 他又不傻,蔺玄之连"他是我的剑心”这种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若是来日让蔺玄之知道,他亲手杀了曼天痕,谁能预料到蔺玄之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莲华心中无比清楚--转世之后,长生已经不再单纯只是长生而已,他是融合了-部分名为长生剑尊的蔺玄之。同理,幽山灵毓也不仅仅是幽山灵毓,他的另一重身份,乃是安天痕,那个该死的、属于蔺玄之心头肉的晏天痕!到席还是不一样了。 至少数万年前,在长生一剑斩得幽山灵毓魂飞魄散之时,他手中的剑,不曾有半分迟疑,他的手,也不曾有半分颤抖 而如今呢? 莲华和晏天痕对视了片刻,他突然红了眼眶,咬着牙根说道:“我不是他的道侣,你说错了。”晏天痕眨了眨眼睛。 莲华咬牙切齿地说:“你知不知道,我简直恨死你了!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的心脏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 曼天痕有些愧疚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你看,你关了我这么多年,又害我吃了这么多苦,还打了我一巴掌,我都没对你刀剑相向。" “你那是因为打不过我!” “可我当年能打过你的时候,也一样不曾对你下手。 莲华顿了一顿,猛然抬高声音叫道:“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了吗?你做梦!你休想!你混账!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给杀了!剁成-万块丢到万丈黑渊中喂狗! 晏天痕看着咆哮的莲华,好心提醒道:“我曾经去过黑渊,我可以肯定,那里面只有幽鬼,没有狗。”莲华.....啊啊啊啊啊! 莲华胸口一起一伏,分明是气坏了,他凶狠地瞪着晏天痕,道:“长生现在正在满城通缉你,若是让他知道你便是幽山灵毓,他必要杀了你!到时候,我看你是否还能如此嚣张!” 晏天痕耸耸肩,说:“这一点你倒是说错了,若是我大哥知道我使是幽山灵毓,他只会痛苦,只会难以选择。” 说到这里,晏天痕温柔一笑,说:“他待我是真心实意的,但他又恨极了幽山灵毓,曾立誓必要让幽山灵毓伏诛--我怎么舍得让他为难,让他难过?“ 莲华死死盯着晏天痕,道:“你心悦他,你分明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旦你做出了 欺师灭祖背叛道统危害众生之事,他都不可能再原谅你,你当年,究竟为何还要如此大逆不道!你究竟.... 究竟是受到了什么蛊惑,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当年的事情,何必再提?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都暂时忘了好不好?“曼天痕打断了莲华的询问,悠然淡定地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也已经为我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足够沉痛的代价,但如今你若是还想追究我的过往,我也随时奉倍。’ 莲华看着吊儿郎当似乎从不把过去当回事儿的晏天痕,强忍住了将他一-巴掌拍死的欲望。 莲华盯了曼天痕一会儿,眸中突然闪过一抹浓浓的狐疑之色,道:”你身上的煞气,为何我感受不到?” 晏天痕坦然地摊开手,道:“因为如今我乃是灵、魔、煞三修,三修乃是最为稳定的修炼方式,灵气、魔气、煞气得以在我体内维持一个绝对稳定的三角平衡, 我想让你感觉到什么,你使能感觉到什么,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有自信能够骗 过我大哥的法眼?‘ 莲华愣了半晌,抿了抿红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我不会暴露你的身份给长生。“莲华最终深吸口气,道:“但你自己记得将狐狸尾巴藏好,长生不是个能够轻易糊弄之人,你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在他面前,到时候,我可绝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师兄。“晏天痕弯着眼睛笑了笑,望着莲华,说:“我了解他的为人,他的品性,他的一切,所以我有自信能够瞒过他,这世上,只要你不说,便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至于其他知道的人,我已经去天牢,洗去了他们的记忆。” 莲华听到那个称呼,先是怔然一瞬,紧接着便黑了脸,怒目道:“谁准你这样称呼我?从你前手杀了道祖、叛离道宗对同门刀剑相向的那一日起,你就再与我没有任何干系!此次相见,你我虽能和平相处,但来日但凡再见,我必然亲手刃了你,为师尊、为这天下苍生报仇!” “来日之事,来日在说。"晏天痕无所谓地摆摆手,小指头一勾,隔空将莲华手中的那个储物袋给勾到了手中,“这是我的东西,就不给你了。‘ 莲华道:“谁他妈稀罕拿你的这些破烂玩意儿?” 趁着曼天痕还没来,他便将这储物袋打开看了看,里面只不过是些入不了他眼的法宝丹药罢了。“我走了,你不害我,我也不会害你。” 他转身,回眸,牵着那只四角白鹿,笑容清浅,像极了当初那个总是凑在他身边趴在他膝盖上听他讲故事的少年。莲华眼眶突然模糊起来,他赶紧闭,上眼睛仰着脸做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待到这阵子酸涩过去,他再睁开眼眸朝着 大殿门口看去的时候,逆光之中牵着白鹿的少年,已经再无踪影。 莲华怅然若失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那棵血柏树还在慢吞吞地生长的分枝。 ............ 晏天痕骑着白鹿轻快地来到了幽都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包上。 他前世的记忆,有一部分随着 夫诸封印起来,又随着他本体的死亡,而悉数消散,今次因机缘巧合,他用煞气放出了夫诸,记忆之门一旦打开,便再也遮挡不住那汹涌如洪水的过往。 一日一夜的时间,已经足够晏天痕将他身为幽山灵毓所经历过的一切,悉数记了起来。 晏天痕随意地靠坐在一棵树上,摸着跪卧在身边乖乖舔着他手臂的夫诸,道: "难为你等了我这么多年,阿辞。”阿辞嘤嘤地叫了两声。 晏天痕道:“我给你找了两个小朋友,以后你就不必担心,没有同类陪你玩耍了。”阿辞开心地瞪大眼睛,用两个前角轻轻蹭了蹭晏天痕的脖子。 谁能想到,先神子民口中那个一出现便要湮没一整个城池的幽山煞鬼夫诸, 那个凶残、麻木、罪恶滔天的孽畜,竟是有如此乖顺天真的模样。 晏天痕笑了笑,用契约遍寻这些年躲藏在山野之中的阿白和琥珀。 只听得两声虎吼响起,两只威风凛凛的白虎一前一后地从密林之中一跃而出,朝着要天痕冲了过来。“主人!”主人!” 阿白和琥珀如今的修为已经随着晏天痕的修为提升而恢复了不少,还得到了极大的助益,早已不是刚刚进,入幽都之时。 那个能够被人随手搓揉拿捏欺负的虎崽子了。 阿白激动地泪眼汪汪,一脑袋便拱到了晏天痕的怀中微娇。 琥珀略显矜持,但也忍不住就地打个滚,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对着晏天痕红了眼圈。 “一百年了,一百年你都不让我和琥珀去救你,你是不是有了别的虎崽子了? "阿白嘤嘤嚶地撒娇。 晏天痕抱着阿白的老虎脑袋安慰道:“乖啦乖啦,这些年我也不是不想与你们联系,而是本就自身难保,前途未卜,怎能拖你们下水?” 阿白哼唧-声,也变成了少年模样,趴在最天痕怀中抹眼泪。 阿白还想再表达思念之情,突然感觉到他与晏天痕之间,竟是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阿白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软萌萌的兔子。 阿白和兔子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他一把抓住兔子耳朵,猛然跳了起来,气红了眼睛道:“主人,你果然背着我们有了其他的妖宠,这是什么东西! ?” 晏天痕: .. 他为何有种被捉好在床的感觉? 夫诸知道晏天痕想要隐藏身份,便在两只白虎出现之前,变成了兔子的模样,原本夫诸想着兔子软萌可爱,不仅人类喜欢,就连在妖兽之中也颇受欢迎,应当更容易被两只白虎接受,却不料阿白竟是对他如此抗拒。 夫诸很是委屈地刨了刨前爪子,一双红艳艳的眼睛看起来更显得可怜 。 阿白当即便愤怒了,指着兔子道:“好啊, 就是你这副装可怜装可爱的样子,勾引了我家主人,你看我不剥了你的兔皮 夫诸: ..... 你他妈是认真的? 琥珀也撅起嘴巴,用被遗弃的眼神瞅着晏天痕。 晏天痕一个脑袋两个大,生怕夫诸一个没忍住就变回原形把阿白给啃了,便将夫诸从阿白手中抢过来,道:那什么,这是我方才遇到的一-只兔子,见它还算是有灵气,便打算养在身边,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能欺负它,否则我是要生气的。 阿白: "婴嘤嘤!” 夫诸: ....不要学我叫! 琥珀黑这一张小脸,道:“主人, 这幽都之中,各种怪异之事频出,每只妖兽都非同一般,这只妖兽,说不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伪装出来的,你可一定要小心,莫要被它的外表给骗了。’ 晏天痕心道他家琥珀就是厉害:居然如此这般一不小心便真相了。 晏天痕点点头,道:“有一 -件事情,我需要与你们先通个气,到时候遇到大哥,别说漏嘴了。”琥珀和阿白同时用狐疑的眼神看向晏天痕。作者闲话: 感谢百香果冻冻茶小天使的六根大黄瓜,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大香蕉,感谢starlightcat小天使的笔记本本, 感谢冬枫古情宝贝儿的大香蕉~么么哒,今天的礼物好多噻~~ .! 640小可怜[一更] 幽山灵锍若是当真有转世,且已经寻到了他曾经亲于封印的夫诸,便意味着他拥有着前世的记忆。这对于整个幽都、乃至于整个九界,都是件完全能类比于绝世大能出山的大事。 数万年前,便是以幽山灵毓为首的魔物,惹得整个九界生灵涂炭,道宗凋敝,其后即便休养生息不知多少年,九界的道修,也依然无一人可以达到第一个 灵隐时期的高度。 幽山灵統的名字,在天书之中已经成了禁忌之词,据说那是因为天道认为幽山灵統罪恶滔天,不足以被任何人记住,所以后世之人从未听说过这个曾经终结了一整个时代辉煌的名字。 但幽都的先神子民却不一样, 他们不知外界何年,只知上古之事,若说谁没听说过幽山灵流和夫诸的名字,那绝对是在神魔大战之中失了神魂,连十以内的数字都数不清楚。 蔺玄之在嗅到了那股熟悉的煞气、并发现夫诸的踪迹之后,便几乎可以确定,的确是幽山灵毓回来了。 他当即便召集幽都所有宗门、世家,以及排的上名号的强者,将幽山灵毓与夫诸回来的消息,毫无保留地悉数告之。连英家主几乎哭晕在当场。 子民们不知长生剑尊已经回来了,但以他的身份地位,他足以被包含在知道”的那为数不多之人当中。 他本满怀期望,等着长生剑尊打开幽山之困的那一日,他们这些活死人,便重新轮回转世,再因天道的馈赠、仁慈和补偿,谋求一个寻常人做梦都求不来的来生。 然而,等了十万年,盼了十万年,承载了是万年的寂寞和悲苦,好容易见到了曙光,他唯一的儿子, 却又在黎明之前再次死于幽山灵毓之手,这让连英家主如何能够接受? 连英家主在得知儿子彻底湮灭的消息后,险些神魂不稳,死了过去,还是莫管事将莲华赠给他的药,立马给连英家主喂了下去,才抱住了他一条命。 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痛的。 甚至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人家,有的竟是直接哭了出来,像是死了爹娘似的,可见幽山灵毓给他们的心中,曾留 下多么不可泯灭的心理阴影。 蔺玄之见状,将原本的打算做了改变。 他本打算让这些在幽都排的上名号的领头人,在全城全力搜捕幽山灵毓的踪迹,一旦寻到蛛丝马迹,便立刻将其捉拿 蔺玄之可以断定,即便幽山灵毓已经轮回复生,此时的修为也必然达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二,正是灭之于未成的大好 时机。 但最终,蔺玄之只是叮嘱这些人:若是有幽山灵毓或夫诸的消息,尽量第一时间通知他, 由他亲自去处理此事。众人散去,不知方才去了何处的莲华走了过来。 蔺玄之轻轻掐指一捏,道:“之前还能感觉到煞气的方位,然而此时却又感受不到,他乃是魔煞双修,身边还带着一只幽山煞鬼,又是如何隐藏的煞气?“ 煞气乃是最难隐藏的一种气息,夫诸乃是煞鬼,更是个行走的煞气源,若非特制的法宝,根本难以隐藏。“也许他身上有法宝。“莲华道。 "不像是他。”蔺玄之微微盛眉,摇头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幽山灵毓乃是一个做事张扬嚣张肆意之人,修煞之后,更是恨不得招摇过市,让天下人都怕他畏他,怎会这般躲躲藏藏? 莲华眼眸微微一闪,道:“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修为不够高,为了小命着想,所以才不敢轻易露面,只好当阴沟里的老鼠吧。” 蔺玄之思忖片刻,道:“也有可能,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莲华心道当然不简单。 他这辈子,至今为止只见过一个灵魔煞三修之人,而那个人,正是如今的晏天痕。莲华惆怅地说道;“若是不简单,你又打算如何?”蔺玄之想也不想,道:“我需得让他折在此处。”莲华-愣,道:“折在此处? 蔺玄之淡淡道:“幽山灵疏性情残暴,且杀戮成性,死性难改,他才一出世,便夺了人性命,可见一斑。在幽都之中杀了他,是最好的结果,若一旦幽都结界打开,他逃出生天,到了九界,那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苍生泯灭?” “你不是说,你如今的剑心,乃是你的道侣晏天痕么?“莲华突然说道、, 蔺玄之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怔然了片刻,略显冷漠的眼神顿时柔和起来:“这此间一百年,外面才不过是一年而已,这一百年中,我虽每日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他相见,却也分得出轻重缓急。我此前说过,会替他守这九界,我将幽山灵毓诛杀于此地,正是在履行我的誓言。 莲华突然有股冲动,若是告诉蔺玄之,他心心念念的晏天痕,便是他口口声声要诛杀的幽山灵毓,这张绝尘脱俗的睑上,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他却不打算说。 若是说了,谁能保证幽山灵毓不会再一-次灭世? 莲华从来不是个多话之人,且他已经蛰伏等待了这么多年,再多等几年,又能如何? 他就不信,想要与蔺玄之重来一世:已经双修合契的晏天痕,会舍得白白耗费这么个天喝的好机会,让前世的过错再来一次,让他再彻底失去蔺玄之一次。 若说起恐惧,晏天痕比他更甚。 莲华如玉的脸上露出了-抹冷淡的笑容,幽山灵毓,且让我看看,究竟是你的野心膨胀的更快,还是对长生的爱意,来得更加滔天汹涌。 蔺玄之坐在天顶之巅最高最大的那块石头上面。 万年前的道宗已经湮没于尘世烽烟之中,再也寻不到踪影,上古大能、那些他曾经的师门好友、知己知交,也已经再无踪迹。 他们有的陨落,有的沉睡,有的封印,有的隐退。 他们悉数不知所踪:独留下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和如山重担之人,艰难独行。蔺玄之想起幽山灵毓。 他每想起他一次,心魔似乎都要更重一~重 。那是道祖曾亲手交到他手中的孩子。 那时候,道祖牵着一个眼睛看不到东西、穿得破破烂烂的小魔物,缓步踏上白玉天阶,走到他身前。 道祖的语调很是雀跃,他抚摸着那小魔物的脑袋,道:“长生,这是我在魔狱幽地带回来的弟子,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受其他魔物欺负,我便顺手牵走了。他本体乃是一只血怕,我也一并带了回来,今次一战,我需得闭关百年才能出关,日后他的衣食住行,读书修炼,都要悉数交给你这个师兄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幽山灵毓。 小魔物也许是因为在黑暗之中生存太久,一时之间适应不了人间界的光,脸上缠着一个黑色的宽阔束带,遮挡住一双 眼眸。 小魔物身.上脏兮兮的,道祖的身上也是脏兮兮的,长生一看便道: "师尊, 这怕是你从旁人手中抢过来的弟子吧?‘否则,这一身来不及洗掉的风尘,又如何解释? 分明就是打赢了抢来了马上就跑,活像是屁股被火给烧着了似的。 在整个修仙界都属于泰山北斗位高权重的道祖,竟是立刻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对着长生挤眉弄眼,道:“莫要乱讲,不信你问小柏?” 小柏--也就是那个本体是血柏的小魔物,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像是在害怕什么。这可真是个小可怜。长生那时候想。 他知道的魔物,无不是天生放浪不羁,傲慢到近乎傲慢,他们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天性本就如此。 然而眼前的这只小魔物,却是唯唯诺诺,只敢抓着道祖的袖子,躲在他的腿边,恨不得将本就幼小的身子,悉数藏在道祖的身后。 长生看不到小魔物的眼睛,但是从他局促不安的动作和有些僵硬的表情上,完全能够推断,若是那只绸布解开,他的眼眸之中,又将会是怎样的恐惧不安。 小可怜。 长生倒是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他是道祖的第一位弟子, 后来的那几个师弟,不管是莲华还是羲和,都是自小便拜入师门的。 道祖心怀四野,尤其喜欢游山玩水,更爱随手捡孩子,却又长年累月不在宗门之中,往往都是捡来孩子之后,便丢给他养,自己只管杀不管埋,所以养孩子的重担,往往都丢在了长生身上。 长生乃是修剑之人,他的剑,非面对大奸大恶之辈时,从不出鞘,端得是一副慈悲心肠。 所以他纵然天生剑骨,冷傲无双,冰雕之肌,雪铸之骨,又仍是能对这些师弟们温柔以待,拿出一万分的耐心和细致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长生从道祖手中将小血柏牵过来,握着他冰凉而微微颤抖的小手,在他面前屈膝蹲下,与这个只不过才刚刚到他腰间的孩子齐平。 长生道:“可有名字?“ 小血柏摇了摇脑袋,任由长生拉着他。 长生温言轻语,道:“我唤做长生,乃是这灵隐圣宗的大弟子,也是你的大师兄,以后使由我照看你,你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都告诉师兄好不好?“ 小血柏情懂地透过绸布看了长生片刻;许久之后,他才小声说道:“我叫什么名字? ”长生看向笑眯眯的道祖。 道祖却连连摇头,说:“取名字这事儿,我不擅长,既然你那几个师弟的名字都是你起的,这个也由着你来取吧。整个灵隐圣宗的弟子,只有长生的名字是道祖亲自起的,还起的很是随意-- ”为师对你没什么要求,就希望你能比旁人都多活几年,所以就叫长生吧,等日后你再来个师弟,不死这名字就留给他了。” 只是,后来不死这名字:终归是没能送出去。 长生下面的那位师弟,便是建木,那时候建木还不过刚刚开启鸿蒙之智,成日漫山遍野地乱跑,见谁就寻谁单挑,恨不能拿根棒子就把这苍天给捅个窟窿,因若是天生神木,集天地之精华,所以年纪小小便修为极高,寻常修士谁能是他的 对手? 建木那个时候还不是建木,他就是个开了灵智的草木灵精,名字也不是羲和,而是小屁孩儿。 小屁孩儿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寂寞到快要生出灭世的心思,突然有一日听人提起灵隐圣宗的宗主,乃是这世上法力最为高强之人,便兴致勃勃地要去单挑。 作者闲话: ,! 641让我抱抱1二更] 道宗见到这么个不足三尺高,脑袋上插了根树枝胡乱将长发绞成一个麻团的小孩儿,只笑了笑,道:”长生,替我与他 过几招吧。 原本小屁孩儿很是不爽,觉得受到了轻视,认为整个灵隐圣宗,也只有据说是一-指 点开鸿蒙能够坐地飞升的道祖,值得.上他堂堂小屁孩儿动手,然而,当小屁孩儿被白衣如雪笑容温柔的长生,给一招打趴在地 上的时候,小屁孩儿彻底被打懵了。 道祖笑呵呵地说:“小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够了。”小屁孩儿当即表示他打算拜入道祖门下,在此地修行。道祖爽快答应,并打算赐名“不死”。 小屁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说什么也不要这公个不够内涵不够威武霸气说出去惹人耻笑的名字。还是长生最后说道:“不如便叫羲和吧。” 从此之后,小屁孩儿的名字就成了羲和,而师弟们的取名重任,也和养孩子的重任一起落在了长生肩头。 小血柏的起名之事,长生放在心上,翻遍了典籍,查遍了所有寓意美好的名字,也不知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 直到一日,小血柏跑来寻他,软和欢快地叫了声"师兄”,而他转过头,对上那双第一次取下绸布的眼眸, 便突然福至心灵,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一 “日后,你便叫做灵毓吧。”钟灵毓秀,造化无双。 那是他和幽山灵毓一生纠缠的初始 。"叮铃铃..J铃铃.. .” 一阵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铃声闯入了蔺玄之的耳中,他原本不悲不喜的双眸猛然一凉,宛若一只沉睡的白鹤突然惊醒似的。 这竟然会是应铃的声音! 蔺玄之站了起来,立刻从储物戒中拿出他于一百年前亲手炼制的应铃 ,不可置信地将它放在心口感应。怎会突然响了起来? 已经沉寂了百年,本该继续沉寂下去的应铃,怎会有所感应?莫不是阿痕他们又第二_次进入了幽山之塚,前来寻他了?不,这也不太可能。 莲华已经为了聚灵,而将幽山之塚悉数封闭,独立成一个世界,外界之人绝不可可能寻到入口之处。这猝不及防的应铃之声,宛若重重的鼓锤砸在蔺玄之的心头,嘭嘭嘭嘭的响个不停。他感应到的人,竟是晏天痕。晏天痕在幽山之塚!晏天痕在这里! 晏天痕已经来寻他了! 天上地下,百年光阴,他终于等到了心上人的到来。 蔺玄之几乎是立刻便朝着,应铃发出震荡的方向略去,如今他的修为已经完全到达宗师境大成期,再不必需要依靠外力才能在空中飞行,而是翻手之间便可缩地成尺,风驰电掣般的任由风云在耳畔呼啸游走,不消片刻便到了应铃所在之处。 一个山包上; 一棵结了冰的柳树下。 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黑袍少年,身旁一左一 右地站着两只已经长成大老虎的灵兽白虎,正眉目带笑地望着他。仿佛隔了无尽的岁月,眉目之间便沉淀了道不尽的温柔。“大哥。“晏天痕开口叫道。 蔺玄之朝着他走了几步,却又有种近乡情怯地淡淡恐惧,他生怕时隔太久,再见到的阿痕,只是他极端思念之下,所生出的一种幻觉而已。 “阿痕。"蔺玄之停住了脚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晏天痕扬起了唇角,却是歪着脑袋说:“这么久不见,大哥难道不想抱抱我吗?”怎么可能不想?怎么会不想? 这张日思夜想的容颜,这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今正在他的面前,他想要做的,绝不仅仅只是抱抱他这么简单。想问他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想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见他。想问他过得好不好。 想问.... 有太多太多想知道的事情几乎撑爆大脑,到了最后,蔺玄之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是张开了双臂,做出了一个欢迎的姿势,道:“来,让我抱抱。” 晏天痕飞扑过去,大力地闯入了菊玄之的怀中,然后紧紧地、以将人勒紧骨子血肉之中的力道,搂住了蔺玄之的后背 距离上一次见到蔺玄之,已经过去了百年。 这百年之中,晏天痕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靠着在墙壁.上用指甲掐出印子来数日子。 没有灵气,他就修炼煞气;哪怕变成鬼,他也要爬过尸山血海,爬过十八层地狱,重新回到蔺玄之身边。 蔺玄之死死抱着怀中温暖的躯体;眼眶禁不住有些酸涩湿润,他一张口,才发现声音带着微不可查不受控制的颤抖--“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和他们一起离开,为什么要留在幽山之塚,寻我这么多年? ..你是不是在幽山之場,一直在寻我?" 晏天痕便放下心来,点点头道:“是的,我一直都在幽山之塚,不曾离开。 最初的震惊和喜悦过后,蔺玄之迅速地抽丝剥茧,轻而易举地寻到了事实的真相,莲华的法术不可能被外面的人破解,那晏天痕出现在此处,只有一个可能。 晏天痕已经和上次见到的时候,差了太多了,他眉目之间属于孩子的印记,已经散的几乎看不到,他的修为也已经到了让蔺玄之吃惊的地步:这绝不可能是短短一年半载的时间, 能带来的变化和成就。 除非,他一直都在幽山之塚,不曾离开。 蔺玄之只觉得心中难耐地刺痛着,若是阿痕在幽都之中,必然早已经用应铃来寻他,既然他今日才驱动应铃,想来也是今日才踏入了幽都之中。 那之前的一-百年,他在何处,不言而喻。 幽山之塚乃是巨大的坟葬之地,煞物魔物遍布,环境之恶劣令人发指,在蔺玄之看来,晏天痕定是用了百年的时间,才终于闯过了幽山之塚的重重关卡,寻到幽都的大门。 蔺玄之几乎颤抖,抚摸着晏天痕的发丝,道:“你傻不傻?你傻不傻?” 晏天痕抽抽鼻子,用撒娇的口吻,小声说道:“当时, 有个金头发绿眼睛的人突然出现,什么都不说使要将你带走,我告诉他我是你道侣,他也不信,还随手将我扔到了别的区域,我便和尹前辈他们走散了。之后,我再晃动应铃,就再也感 应不到他们,我只能在幽山之塚独自闯荡,所幸的是,阿白和现珀也随我一起被丢掉了,不至于让我太过孤单,可是... 晏天痕丝毫不留情面地黑着莲华,带着哭腔说:“可是我好害怕啊,我遇到了好多凶残的怪物,我的修为不够,身上带的丹药和法宝也很快被用得差不多,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人和我说话,我被那些怪物追得掉下了悬崖,落入深潭之中,险些就被水里面的怪物给咬死....大哥,我找了你一百年啊,我一个人,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全是怪物的地方,找了你一百年!幽都是个独立的空间,我在外面不管如何晃动应铃,它都不给我任何回应,我绝望.... 蔺玄之心中大励,原本环在晏天痕身后的那只手,渐渐捏成了拳头,道:“莲华竟是告诉我,他将你送了出去,他竟是敢骗我,竟是敢如此对你! 晏天痕眨眨眼睛,苦兮兮地说:“大哥,莲华又是谁?” 蔺玄之深深吸了口气;将心情背且稍作平复,实则已经有了计较。 他将晏天痕从怀中拉起,望着他的眼睛;低头将双唇印在了晏天痕的头上,轻声说道:“他是我的一位故人,这是个极其漫长的故事,待到日后,我再告诉你。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轮廓分明的面容,道: "瘦了, 是我让你受苦了。 曼天痕吸了吸鼻子,突然破涕为笑,说:“大哥,其实这一-百年,我也不算过的太苦,至少这种环境下,我总是得想方设法活下去的,你看我如今的修为,已经是地阶小圆满境巅峰了,若是放在外面,我怕是一百年也最多还在玄阶停留,不苦的。” 蔺玄之几乎想要垂泪。 他那么不爱吃苦、不愿受累、娇气满满的阿痕,竟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逞到了这等境地。 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当初才不过二十多岁、没经历过太大风浪的孩子,究竟是如何成了如今的这副明明哭得要命却仍是对他强颜欢笑的模样。 这是他一手带大,一路护着的心尖尖啊。 他记得最初的时候,这孩子总是在修炼的时候偷懒,他看着的时候使有模有样地举起剑一招一式地挥洒,他转过身去便立刻将剑扔到一旁,撒开腿丫子又是追蝴蝶又是逗小鸟,漫山遍野地跑着。 哪怕蔺家族中弟子大多嫌弃他容貌丑陋又毫无天赋,嫉妒他获得蔺家那时候的家主蔺湛的宠爱,不愿与他玩耍,他也 能和草木飞禽走兽玩儿得不亦乐乎。 蔺湛从来都是舍不得让阿痕吃太多苦头的,蔺玄之自己便是个在修炼上极其刻苦之人,他自然也见不得挂着他“弟弟”名头的孩子太过散漫。 于是蔺玄之便对蔺湛私下说道:“爹,你不能对他太过心软,到了日后,旁的孩子都能仗剑去国,四海历练,而他却只能被困于方寸之间,那时候,他说不定会恨你今日的放纵。 蔺湛先是望着蔺玄之怔忪了片刻,随后笑了笑,说: "有你护着他,还怕他受人欺负吗?玄之,他叫你一声大哥,你这一辈子,都是要替他遮风挡雨的。 也这一 辈子,都注定要替他遮风挡雨。 而如今,那株脆弱的不堪一折的幼苗,已经成长成为一株参天大树,晏天痕的坚韧和执着,乃是蔺玄之平生罕见。作者闲话: 感谢如玉公子520亲亲的两根黄瓜~ 642替你报仇一更] 晏天痕虽有意让蔺玄之心疼,却不想让他心伤,他见好就收,黑完了莲华,心情也爽快了不少,便说起用了一百年时 间编造出来的谎言一 “我如今已经是地阶小圆满境巅峰境界,阴焰诀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觉得还是这武器用起来最为顺手。《枯荣》当然也有在练,只是那把锈锈,我暂时不太想用它,它似乎也没什么意见,血柏乳什么的,拿到手之后先存着,以后需要的时候再用吧。” “对了,我还捡了一只兔子,我给它起了名字叫绒绒,它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它跑的可是比一般的兔子快得多,毛也软乎乎的,就在那儿 蔺玄之转眸一看,只见一只只有猫崽子大小的长耳朵小白兔,正小心翼翼地跟在阿白后面,想要去咬阿白的尾巴,却被阿白尾巴一甩给径直打在了脸上。 小白兔红溜溜的眼睛里面带了几分委屈,看起来倒是可爱得紧。 这幽山煞鬼夫诸与晏天痕有灵魂契约,身上的煞气被晏天痕给压抑地彻底,如今看起来只是个寻常的小灵物罢了,且仍只是个幼崽而已。 晏天痕素来喜欢捡这些小动物回家,比如阿白和琥珀,再比如凤惊羽,如今捡了只小白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蔺玄之看过之后,便也没起疑心。 “喜欢便留着吧。“蔺玄之道。 许是晏天痕表现的太过自然,许是已经恢复了最初的记忆,许是这些话、这些表情,他在百年之中已经不知演练了多少回合...总之,他无比自然地与蔺玄之说着那些从来不复存在的经历,井且完美地瞒过了蔺玄之。 幽山灵毓,本就是个骗子。 晏天痕说的口干舌燥,蔺玄之见状;适时将水递给了他。 晏天痕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一擦嘴巴,环视着陌生的环境,道:“大哥,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啊?”蔺玄之说:“去给你报仇。” 晏天痕一愣,说:“大哥,你要去揍莲华啊?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他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难道不该付出些代价么?” 晏天痕心中美滋滋,心道莲华你丫儿怕是想不到你的小命就要丢了,脸上却是无比担忧,道:“大哥,你方才不是说,莲华乃是这幽都真正的主人,这里道行最高的家伙吗?你... .你可是他的对手?” 蔺玄之淡淡道:“按辈分,他当喊我一-声大师兄,我要罚他,与修为无关,他做错了事情,总是要受着,除非他想要欺师灭祖。” 知道蔺玄之能治得了莲华:晏天痕心中就舒坦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莲华把他坑得那么惨,他又不是圣母,自然是要想办法报复回去的。而且,晏天痕正是笃定了莲华比他更怕蔺玄之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蔺玄之不知的时候,他既已得到蔺玄之,日子过得也算是美满,自然生不出去灭世的心思。 可一旦蔺玄之察觉到了什么,要与他分道扬镳或是刀剑相向,他晏天痕势必要拖着整个修仙界与他陪葬。反正,这种事情又不是不曾发生过。他晏天痕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若是天道薄待他,他便毁了这天,为自己伸冤。 只是这等阴私晦暗的心思,自然是不能让蔺玄之察觉半分的。晏天痕想到这里,笑容越发真挚起来。 就连魔物的生命都可以重新来过:他和蔺玄之,又如何不能重头开始呢? 晏天痕被蔺玄之牵着手,就那么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地从容大方走过那条贯穿着幽都南北的长街,幽都百姓有不少都因漫长的活死人生命太过无趣而选择长眠,街上的人不多,显得有几分冷清,但毕竟也有几分人间烟火味儿。 晏天痕突然就很是感慨,又有很多感动。 他还是灵毓的时候,蔺玄之便是这样牵着他的手,一路带着他从闹市长街的这头走到那头,任凭他买遍所有看得上的小吃和小玩意儿,没有丝毫不耐烦。 谁都想不到,道宗正统的首席大弟子,道祖亲自指定的宗[ ]接班人,修仙界人人称赞敬仰的华容尊,竟是这般温柔温雅的一个人,他如同清风吹过的修竹,轻易便能让人想要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却又不敢生出丝毫亵渎冒犯之心。 只是后来,幽山灵毓先是用长生手把手教他的剑法,杀了尊师,又血洗了半个灵隐圣宗,重伤师兄莲华与羲和,并夺了宗门至宝重入魔界,和外来入侵者勾结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不曾被长生牵过手。 直到那场旷日持久持续了将近百年的大战结束之时,幽山灵毓都再也不曾感受过长生半点温存。“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蔺玄之问。 说着说着,他身边便没了声音,虽然晏天痕嘴角始终噙着笑意,但垂着的眼眸之中究竟是何种神情,却是看不到的。晏天痕抬头,对着菌玄之粲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蔺玄之听他提起以前,便眉目温和,依稀有着当年长生的影子。“想起什么?” “想起前世,我曾总是渴望大哥能够这般牵着我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毫不避讳旁人看着我们。“晏天痕抬起了他和蔺玄之交握的手,道:“可惜,前世你总是觉得我怀着坏心思接近你,总不愿意碰我。” 晏天痕说的前世,自然是那万年之前的前世。 但蔺玄之自然而然的以为,他所说的乃是身为晏天痕的前世。前世是一个轻易不能提及的词语。一旦提及,必然心伤。 蔺玄之更是握紧了晏天痕的手,道:“是我之过, 前世我待你,太过狭隘鄙薄,太过冷漠残忍,我伤你极深一” 说到此处,菌玄之幕然想起晏天痕在幽山之塚独自行走于黑暗之中的百年光阴,便忍不住深叹一声,自责道:“我总是伤你极深。 晏天痕说:“我从未怪罪过大哥,大哥是个品性高洁傲岸之人,大哥所做所为,一言-行,皆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下苍生。” 蔺玄之似乎怔然,他望若晏天痕,道:“不知是否因太久不见,阿痕,此次你我再相逢,我总觉得你变了不少。 晏天痕操了操脸颊,用猜测的口吻说道:“也许是因为我成熟稳重不少吧,而且,这百年之中,我也想了很多事情,心性自然和以往有所不同。 蔺玄之想了想,道:“却是如此。 他也说不清阿痕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但只要是阿痕安然无恙,便已经足够了。两人两虎一只兔子,就这么大摇大摆一前- 一后地走入了占据了小半个幽都城的宫殿。宫殿回廊干回百转,里面却是并无一人伺候。 倒不是无人厢意来伺候莲华,只是莲华自从差人打造了这金碧辉煌称得上是奢侈浪费的宫殿之后,便以不西打扰'为由,遣散了所有伺候的人,独自住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之中。 晏天痕从踏入这宫殿的时候,便开始想待会儿见到莲华之后,这位再不打算与他见画且对他心怀恨意的师兄,又会是怎样愤怒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感屈表情。 晏天痕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还要表现出忐忑不安的样子,明明已经灵魔煞三修,身边还有上古煞鬼护法,却像是个小媳妇)L似的,恨不得将身体都贴在商玄之身上。 蔺玄之以为他当真害怕,便护的他更紧,同时心中对于造成这一切万恶后果的莲华,惩戒之心更胜一筹。 莲华早已感受到惩玄之的气息,当即便从那建木和灵帝沉睡的禁地翩然而出,刚准备开口,便眼尖地看到死不要脸像是块狗皮膏药似的牢牢贴在前玄之身上的晏天痕! 莲华:'!!!' 晏天痕对着莲华得意地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莲华血液冲头,脸上的表情险些没能挂的住,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搓磨过去,将舌头给咬了一口,疼得他倒吸口凉气 '嘶一置华表俩扭曲,却又不敢让蔺玄2看出究竟,便装作无知,道:。你这便来了,可有寻到幽山灵毓的行踪?。晏天痕挑了下眉梢。 蔺玄之淡淡地看着莲华,道:'幽山灵毓的事情,不急。。 莲华身体微倡,道:。这可是大事,为何不急?" "幽山灵毓便是再有本事,如今也逃不出幽都。'蔺玄之口吻淡漠,声音宛若金玉相撞般动听,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比起捉到幽山灵毓,我此时倒是更想知道,你是否曾经对我说过假话。。 ill玄之为人东来端方,虽不至于亲近,却也不并冷漠,只是此时,莲华清晰地从蔺玄之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身为大师兄的威仪和压力。 。.'''''莲华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咆哮的,他想骂娘,想把背着和玄之冲他摆出一副小人得志表情的晏天痕,给狂殴通,再翻成碎片扔到臭水沟里。 莲华心知瞒不住,却又不知这小子如何恶人先告状地黑他,便只得用最为安全的答案,小心翼翼茫然不解道:刊币兄这 话所从何来?我怎么听不明白?。 晏天痕当即便在心里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莲华的老习惯,竟是还没改过来,一如往昔。 蔺玄之将晏天痕拉到身前,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毽华,你可还记得这位是谁?一 莲华微微皱眉,表情很像是那么回事儿,道:·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作者闲话 ,! 643责罚墓虱二更! 晏天痕冲他眨眨眼,往后编了缩身子,道:'大哥,当时就是他,将我扔到了旁的地方,害得我和尹前辈他们走散。。 両玄之咽了一声,道:'W,你当初告诉我,你将珑带走之时,已经将阿痕和找的其他同伴,一起送出了幽山之塬,并告诉他们我安全无恙,经年之后必回破阵离开,可我为何却在幽都,见到了在幽山之塬被追杀了整整二百年的阿痕?。 他的声言累来不会刻意抬高,也不会特意加上那些渲染气氛和情绪的煽情词语,但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几 分暗潮I凶涌,听得莲华心惊胆战。 完了,长生每次这般云淡风轻质问他的时候,都是他要去半条小命的时候。 蔺玄之的说辞,必然是出自晏天籁之口。 可莲华又不能I兑,他其实是将晏天痕在天牢之中关押百年,根本没有将他丢到幽都外面让他受追杀吃苦头吧? 谎言是会滚成球的。 一个谎言,要用数以万计个谎言来回。 莲华只能装作无辜,先是略显惊讶地道了一句。他竟就是师兄的道侣,方才我一时眼拙,时日久远所以并未认出,罪过罪过。,紧接着便凝眉不解,道:·我当时,分明已经将他们悉数送出,该不会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景天痕便笑了,W敢在阍玄之面前撒谎,死不悔改,可调是鞫日一等。 果不其然,商玄之听完,先是沉吟了片刻,似是在辨别莲华所言真伪,紧接着,健在莲华打覧再多为自己开脱几句的 时候,冷声道:。跪下。。 莲华:·..... 虽然极其不情不愿,但莲华仍然弯了膝盖,冲着和玄之跪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莲华仍是不放弃为自己辩解:。师哥,你不能因为心中有他,就不听我解释,我是当真不知道晏天痕为何没有离开幽山之,我敢保证这与我无关,我和你都认识那么多年,师哥怎能一点信任都不给我?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不 会骗你?。 晏天痕禁不住要为莲华鼓拿叫好了。 求生欲望虽然旺盛,奈何他对蔺置之的了解,着实不够透彻,或者,也有可能是距离上次商玄之惩罚他隔得太远了, 以至于莲华精神松懈,竟是连谎话都不会说。 莲华年岁要比长生长上不少,但入宗晚,面相还嫩,所以一句师弟是理所当然的,可他又性子执拗,说什么都不给长生嘁师兄,非要直呼姓名,长生也不怎么在意,不过是卜一个称呼,随他去便好。 可莲华一旦做错什么,便怎的要命,一口一个师哥赚得比谁都硎。 旁人都知道他一盼师哥谁是要说谎,可偏偏他自己却不知道,这么多年也没人提醒他,端的是惹人发笑。 晏天痕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这句师哥,叫得当真妙得很。 只听两玄之声音冰冷,显然动了肝火,道:毽华,你非但骗我阿痕早已离开幽山之壕,背地里对他下了握手,还在事情败露之时,遮遮掩掩,非但没有悔改认错之心,却反而想要倒打一耙,陷害受害之人,灵隐圣宗教给你的,道祖和我教 给你的,难道就是这些?。 此话说得已经极重,莲华只觉得仿佛已经回到了还在灵隐圣宗时,被大师兄长生支配的恐惧。 莲华便秘脖子,道:"你怎能肯定是我说谎?。 蔺玄之冷笑二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到;-你且去悔过殿内,闭门反思吧。一百二十遍〈(灵宗训诫),,十年抄完,另9 每抄一遍,便去外面跪上十日,日日如此。。 莲华一震;站了起来,很是不可置信地望着蘭玄之:道:“师兄,这惩罚未免太过严重了吧?《灵宗训诫》哪怕抄上其中一条,也够人受得了:你竟是要让我抄上一百二十遍,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还有,跪上十日?当年就算灵毓受罚最重的 时候,也不过是跪上三日罢了,你--” 蔺玄之迎着他的目光,道:“这便算是严重了?你有没有想过,阿痕被你丢在幽山之塚,-百年独自一人艰难度日,该有多可怜?他如今尚无性命之忧,已经算是天见可怜,今日若你不是我的师弟,我必要让你以命偿还。” “可是师兄一“ “今次你若是不领罚,日后我这个师兄,你便不要再认了! "蔺玄之轻描淡写地逼退了莲华所有末出口的辩解之言。莲华看到躲在蔺玄之身后对他做鬼脸的晏天痕,恨不得马上将他的身份拆穿大家同归于尽算了,他也不必再见这小子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 然而,他没有。因为还不到时候。 莲华眸中风起云涌,杀意四起:捏紧了拳头瞪视着晏天痕。 晏天痕戏精附体,扯着蔺玄之的衣角,道:“大哥,我害怕,他瞪我。蔺玄之道:“你还想再加一-倍吗? 莲华咬着牙根,对晏天痕道:“罚就罚,谁怕谁! ?你别太器张!你给我等着!' 晏天痕:“嘤嘤,他威助我。” 在蔺玄之亲自动手将莲华压走之前,莲华对着苍天大吼一声“啊啊啊”,转身便朝着悔过殿奔去。 蔺玄之微微叹了口气,道:“莲华本性不坏,但不知为何竟是要这般待你,赶明儿我要去好好问他一问,莫要让你再受 委屈。 晏天痕撒微嘴,说:“谁知道他这人怎么想的,我明明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不喜欢我,肯定是他的错。”蔺玄之点点头,笑道:“是啊,我们阿痕谁都喜欢。” 晏天痕说:“大哥,你让他抄写《灵宗训诫》,那是什么东西?我以前犯错,我爹也会让我抄书,但也没什么困难的。虽是一脸不解,实则晏天痕心里面却是门儿清。 《灵宗训诫》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玩意儿,整个灵隐圣宗,怕是除了蔺玄之之外,所有道祖弟子全都吃过这东西的苦头 这么询问,不过是为了做戏做全套而已。 毕竟不知情况的人,听到这抄写《训诫》一百二十遍的惩罚,还以为轻得很。 “《灵宗训诫)乃是一本囊括了灵宗大大小小粗粗细细所有规矩的道典,里面共有一 万余字,且这灵宗训诫,蕴含着道祖的法力,因此每抄写其中一个字, 便会受到那个文字的鞭策,对于任何人而言,无论是身份卓绝之人,还是普通弟子,只要还受到灵宗管束,对《训诫?的惩罚,就毫无丝毫抵抗之力。” 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解释:“而每抄一遍,至少要十五日,我又罚他抄完之后去外面跪上十日,也并非只是让他跪跪而已 蔺玄之并未说得太过清楚细致,但意思却是很明确,他心爱的阿痕受了欺负,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他绝不会让莲华好过一分-- 即便莲华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个还活着的故人。 晏天痕倒也没有追问,他表达了好奇之后目的便已经达到。 至于《灵宗训诫和跪在悔过殿外究竟能给人带来怎样的惩罚,他这个曾经尝遍了灵宗所有惩罚的人,比谁都清楚。《灵宗训诫》简直是晏天痕内心深处最黑暗的心理阴影。 这上面一共-万两千三百五十七个字,字字都是天书,字字都蕴藏着强弱不同的伤害力。 这些笔画,并非仅仅抄在那特质的卷轴上,而是每写下一笔,相应的便会在身上刻下这天书的烙印--有时候是鞭子的印子,有时候是板子,也有时候运气不好,就成了剑伤。 只是执笔者能感觉到整个背部密密麻麻地具是难以忍受的刺痛,实则这仅仅是覆盖在《灵宗训诫》上面的幻术罢了。执笔者的身上实则并无一丝半点的伤口,然而他们却能感觉到钻心剜骨的痛苦。不可谓不毒。 可若非法度森严,不论亲疏,灵隐圣宗也不会在大能选出、宗门林立的万法辉煌时代里,被天下奉为道统之首。晏天痕被罚的最厉害的一次,便是将整本《灵宗训诫》给抄完。 他用了十天抄完了这一万多个字,每抄一个字便哭一会儿,抄完之后再也不敢犯同样的错误。至于罚跪,也是一样令人胆寒。 悔过殿外有-处专门用来罚跪的岩石。 这石头有个外号,叫做“天下第一硬”,这名字还是晏天痕亲自起的。 跪在天下第一硬上面,一个时辰就能中暑,两个时辰绝对要冻感冒,三个时辰便是冰火两重天,恨不能立可白日升天 但这还不算,天下第一硬最坑爹的,便是一旦跪下去就站不起来了,这石头乃是天外陨铁,重力与外面不一-样,跪上去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身上压了千斤重的大山,若是不运气和这肩膀,上的重压作斗争,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以狗吃屎的动作趴在第一硬上面。 蔺玄之竟是罚了莲华每抄一遍训诫便跪上十天,就连晏天痕听了都觉得有些腿软,惩罚过重了。 灵隐圣宗的惩罚有个特点,绝不会对弟子有生命之妨,对他们的修为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就是能罚得你悔不该当初,再不敢触犯规则。 晏天痕为莲华在心中掬了一把同情的泪。 蔺玄之白是不知晏天痕丰富的心理活动,他牵若晏天痕的手,带若他在这宫殿之中四处游逛。蔺玄之说:“你大概是心中有种种疑问,这是个漫长悠久的故事,我会慢慶讲给你听。”晏天痕点点头,问道:“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蔺玄之道:“这里是数万年前灵隐圣宗的一部分。”W作者闲话: PS:阿痕是个好孩子,大家可以放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没有主动害过人。,! 44那是天柱(一更] “灵隐圣宗?“晏天痕道:“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地位相当于如今的万法正宗,但在九界的地位,要远超过万法正宗,相当于结合了紫帝天都的势力。”那时候,道宗和世俗是不分家的。 蔺玄之简单解释道:“当年, 道祖与他的亲兄弟圣祖,-起建立了灵隐圣宗,他们天生法力高强,能够沟通天地,知古通今,进而收了不少门生弟子,也网罗不少能人异士,他们想要将九界道统发扬光大,让弟子们传承他们的衣钵。我那个时候,名为长生,乃是道祖的第一位弟子, 莲华是第三位弟子,也是我的师弟。” 晏天痕听着蔺玄之提起以前的事情,不禁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这是灵宗的故地,只是灵宗的一部分。 灵宗很大,整个普罗山方圆千里都是灵宗的地盘,囊括了-整个如今的幽山之塚。幽都仅仅是灵宗管辖内的一座城池罢了,也是如今仅剩的一-座城池。 “如今灵宗已经不复存在,灵宗原本的格局也已经大变,仅剩下这宫殿的主体部分还完好无损。” 蔺玄之牵着晏天痕的手,朝着某个方向望去,道: "除了莲华之外,我还有其他三位师弟,大师弟名叫羲和,他便是能够沟通天地、撑起界与界关联的建木。当年神魔大战的最后,他自断根系,丧命陨落,这九界之中,便再也无人能够突破天阶修为,成功飞升。“ 羲和已死,这世上再无飞升之人。 晏天痕已经被蔺玄之揽在怀中,掠于空中,朝着那处飞去。 “我带你去看看他吧。 碧海琼天,乃是当初建木扎根生长的地方。 薇和原本生活在旁的地方,但他后来发现灵宗的灵气最充沛,空气最清甜,土壤最好吃,便吵着嚷着一定要来这里扎 根。 长生拗不过他,便费尽力气耗尽心神替羲和将本体移植到了此处。 从此,原本是灵宗弟子们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的圣地之一的碧海琼天, 便彻底被羲和鸠占鹊巢,成了他养树睡觉的地方 灵宗那些弟子们敢怒不敢言,-来建木是个小霸王,跑到哪里便要打到哪里,他来这里的几百年,灵宗弟子几乎被他揍了个遍。 二来,建木挪窝搬到碧海琼天,可是得到过首席大弟子华容尊首肯的,还是他亲自帮忙挪过来的,就相当于经过官方许可盖戳了。 羲和从此再也没有搬过家,直到他死的时候,也没再搬家。 碧海琼天周围有谁环绕,雾气蒙蒙,枯萎焚烧成黑炭的建木,就那么了无生机地立在那一-方天地之间。建木死后,碧海琼天再无灵气。 晏天痕的视线先是落在纵然死去也绝不倒下的建木上,再落在那以亘古不变的姿势保持着守护动作的灵帝身上。灵帝沧容是随着義和搬家,而一同来到灵宗的。 沧容从出生起,责任便是为了守护建木,支撑天与天、界与界之间的通路,他怎么都不会离建木本体太远。说起来,沧容与羲和:才是关系最为紧密的两人,他们从小便认识,最终又死在了一起。从头到尾,莲华都像是一个外人似的。 但晏天痕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他有神族血统。"蔺玄之望着那人身蛇尾的俊美男子,道:“莲华总以为沧容总是执着地守着建木,像是一只忠心耿耿 的狗,殊不知,建木乃是沧容亲手种下、亲自养大的。建木对于沧容而言,更像是他的孩子。” “沧容... ."晏天痕眸中闪过点点星光,道:“是那个盘旋在树上的人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沧容乃是灵帝,他生而能听得懂万物的声音,可与四季对话,是真正的神族后裔。他与莲华,本该能够结为道侣,后来却是被种种因缘巧合,而阴阳两隔,至死都未曾完成结侣大典。我过了数万年,再见到莲华,只觉得他变化颇大。” 的确变化颇大。 莲华曾经是个很温柔的人,虽也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却是心中澄明,无一丝阴霾污垢, 待幽山灵毓也是真心实意。长生身为首席大弟子,自然杂事颇多,事务繁忙,不可能对幽山灵流的照顾面面俱到。羲和又是个连自己都顾不住的人,更别说去照顾孩子了。 于是长生不在的时候,幽山灵毓便跟着莲华,莲华会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给他讲各种故事一有万物的起源,有四级的演变,有天地之间的各种奇闻异事、妖魔鬼怪。 四位弟子中,莲华最擅长的乃是治愈,他索来喜欢救人,而不喜欢杀人,崇尚和平。当年长生在见到莲华的第一眼,便评价道:“如有莲心之清苦,星月之华。”于是,莲华便得名莲华。 如今的莲华,脸上再无半分昔日的温柔之色,手中亦是沾满了厚重粘腻怎么也不可能洗干净的鲜血,-双墨绿色的眸子,再不如往昔清澈,里面具是万古沧桑和浓稠到化不开的沉重。 晏天痕深吸口气,平复着想要将他往下拉去的心情,道:“大哥,你可还有其他的师兄弟?' 蔺玄之目色寥落,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还有两位师弟。其中一位,杀了他在这世上至亲至敬之人,灭了半个灵宗,叛离道宗,掀起了漫灌九界的杀戮狂潮,罪恶滔天,虽九死而不可饶恕。另-位,则是死在了前一位师弟手中,死的时候,甚是可怜。如今想来,我便觉得心中难过:对他不住。” 晏天痕一听,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蔺玄之所说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幽山灵毓。而另外一个,名为藏地凤浪。 藏地凤浪死于幽山灵毓之手,若是再重来一次,他依然要杀他。 然而毫无疑问,蔺玄之似是很喜欢藏地凤浪,其实不光是蔺玄之,灵宗的所有人一出了幽山灵毓之外,都很喜欢这位 贯会装可怜又会拍马屁讨好人的半魔子藏地风浪。 晏天痕从藏地凤浪来到灵隐圣宗:与他照面的第一次起, 便知道他与这个半魔子,此生怕是都不能和平共处。因为藏地凤浪乃是蔺玄之亲自救下,亲手牵回来的。 明明都有魔族血统,为何藏地凤浪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怜惜同情和宠爱,而他却是要被那些人先冷漠相待,再畏惧害怕从来都避之不及?他幽山灵毓不服。 晏天痕如今依然不服。 他撇撇嘴,问道:“大哥,你前一-位师弟,为何要做那等残忍之事?难道有谁做了对不住他的事情吗?” “谁都不曾做过对不住他的事情。“蔺玄之眉目冷淡,声音更是冷漠,道:“他利欲熏心,魔性大发,失了心智,至死不 曾悔改,简直无药可救。我真后悔--我真后悔曾经不听师叔劝阻, 硬是将他留在了灵隐圣宗,以至于给了他屠灭宗门的机会。 晏天痕在蔺玄之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厌恶的笑容,很快便又将其隐藏下去。 他其实并不在乎蔺玄之如何看待曾经的幽山灵毓,毕竟那个人既是他,又不是他,他已经入了轮回,如今的自己,已经是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是半魔之躯,再不是那个从深渊黑狱之中爬出来的孤魂野鬼幽山灵統了。 他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他只要现世安稳,便已足够。过去的事情,便只埋藏在过去就好。 晏天痕抬起头,看着蔺玄之:道:“大哥,我喜欢听你说起以前的故事,以后若是有时间,大哥不妨多给我讲讲上古之事吧 蔺玄之自然应允,道:“好。” 很快,晏天痕便弄清楚了蔺玄之这一 百年都在做些什么。 他原以为,蔺玄之借着建木残存的灵力和释放记忆而爆发的天赋,一边不断提升修为, -边又炼制着能够破解幽都之困的法宝,只等着能够有朝一日顺利破解幽山的封印。 但是后来,当有一 -B.晏天痕亲眼看到蔺玄之坐在那巨大的光罩之前,望着那枯木和守护者的时候,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怅然悲伤之色时,才突然意识到,蔺玄之怕是另有想法。 蔺玄之也并未想着隐瞒晏天痕。 在晏天痕于他身旁坐下后,蔺玄之便开口道:“其实幽山之困,想要破除,并不困难,我现在动手便能彻底打开幽山大封,让这些人去转世轮回。 晏天痕一愣,心头先是闪过诧异,很快却又了然。能破却不破,定是有什么牵绊着他。 晏天痕已经隐隐知道原因,却又佯装不解道: "那大哥如今又是在等什么?” “在等我炼制出能够护得住这两人残魂的法宝。°葡玄之轻轻叹息,道:“阿痕可知道那个散着光芒的罩子究竟是什么?”晏天痕歪了下脑袋,看着笼罩着整个建木,不断地有金色流萤流动闪烁的光罩,道:”是结界吧?”“莲华也以为这是结界。"蔺玄之道:“实则不然。“那这是什么?““是天柱。” 晏天痕瞳孔一缩,道:“天柱?”他表面不显,心中已经掀起狂浪。 天柱这东西:从古至今都是支撑天地的神物:具晏天痕所知,天柱的形成只有两种方法一一种是炼制,-种是祭献。 炼制顾名思义,便是一个有炼器魂火顶顶厉害的炼器师,通过最为精深的炼器手法和材料,炼制出能够撑起天地的天柱。 而祭献,则是直接将适合成为天柱的活物,以体为形,以魂为意,以魄为实,直接化身为天柱。M作者闲话: :! 645我很自责(二更] 晏天痕并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人能够炼制出天柱来,但他曾经亲眼见过曾有人正是因为体质特殊,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的“道宗君子",强硬地拉去当了-方天柱。 何其残忍。 而眼前这天柱,显然是祭献而生。 “是的,天柱。“蔺玄之站了起来,道:“在我第一次进入幽都之时,便已经察觉到幽都之所以能够自成一方世界, 在周围的山脉悉数塌陷的情况下,还能完好无损地遗世独立,便是因为建木和灵帝残存的魂魄和肉身,合在一起被这能够支撑-方天地的天柱,给护在其中。想要破解幽都之困,只需要将这天柱给破了就够了。可若是如此粗暴,他们的魂魄将会无处可住,自然会魂飞隗散。 晏天痕怔了片刻,道:“怎会这样?那...那这岂不是说明,建木和灵帝,其实还活在这个世上? " 蔺玄之道:“真正的先神子民,是不会那般轻易厘灭的,他们总是可以用某些意想不到的方法,回到这世上。”晏天痕心头猛然一紧,道:“若是这些人能够回来,那坏人们呢?他们是不是.. .也一样能回来?”蔺玄之一愣 这个问题,晏天痕算是问到他的心坎上了。 这百年来,自从他恢复了记忆开始,他就已经在琢磨幽都结界如何破解的同时,防范着那些远古魔煞的复活。 “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蔺玄之得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模糊不堪的结论:“我对魔物,其实并不那般了解,不管是他们的种族,还是他们种族惯有的思考方法,我都从来猜不透彻。” “可按照常理来看,煞物和魔物,死了便是死了。”晏天痕说。 “但很多事情,又如何按照常理来看? "蔺玄之沉眸说道: ".上古禁术,一样能够让魔煞之物逃脱寂灭,重入轮回,或者金蝉脱壳,蛰伏于某处,伺机而动,卷土重来,远的不说,就是这幽都之中,便已经有一个魔物,逃脱了轮回,已经释放了他的煞鬼,这绝对在我意料之外。” 晏天痕眼睛飞快地警了眼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兔子:i ...他偷偷踹了兔子一脚,兔子会意,马上逃开了。晏天痕不解地望着藺玄之,道:”为何这么说?” “幽山灵毓是我亲手杀死的。“蔺玄之姣好的双眉蹙起,眉心有了褶皱:“我可以肯定, 正常来说,幽山灵毓并无轮回,他的死,便是真正的死亡,我的剑,落得很快,他绝无施展轮回禁术的可能,那他又是为何会重新出现在幽都?" 晏天痕心中想着,轮回丹。 不是只有上古禁术才能让魔物夺舍重入轮回,灵隐圣宗当年的三大镇宗之宝,三样都在他的手中,其中-样便是轮回丹。 轮回丹乃是道祖用了千年时光、集齐了.上干种名贵珍稀的灵草,再打入轮回阵法,夺了-整条雀灵龙脉的灵气,用体内丹火炼制百年,才最终凝成的一颗无法用品级来定性的丹药。 他纵然是魔,也依然能够和人类一样,获得一半的魂魄,投胎转世,重获新生。所以这辈子,他是半魔人。 晏天痕不打算告诉蔺玄之真相,他也不希望蔺玄之有任何与幽山灵毓的猜测。 “大哥。“晏天痕叫了他一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回来的那个人,并非你所说的那只魔物,而是其他在上古大战中本该死去之人?” 蔺玄之眼眸-凛,看向晏天痕,道:“你说的,倒也有可能,人人皆知,煞鬼夫诸乃是幽山灵统的坐骑走狗,所以它现世,理所当然会让人以为这是幽山灵毓回来了,但上古时期,那个阵营中能够驾驭夫诸的,并非灵毓-个。” 晏天痕笑了笑,说:“这便是了,魔怎会有转世轮回?那活过来的东西,说不定是半魔,或者人类。 蔺玄之道:“此事还需细细调查,魔煞阵营之中的那几个领军者,随便拿出一个便是始害无穷,我只能说,尽可能将它们斩杀于幽都之中。" "若是杀不了呢?“晏天痕问道:“难道大哥便再也不出去了吗?”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道:“原本我为自己规定的期限,是三百年。若是三百年之后,我仍是无法炼制出能够承载義和与沧容魂魄肉身的法宝,我纵然是破了这天柱,也要离开。 晏天痕说:“此间的三百年,外界乃是三年,大哥心中可是有所牵挂? “明知故问。“蔺玄之微微一-笑, 牵起了晏天痕的手,道:“若不是因为外面有你,我怕是连丝毫的紧迫感都不复存在,正如现在。” 晏天痕自动过滤了蔺玄之对幽山灵毓的负面感情评价,很是欢心地说道:“大哥,我不求你能将我放在这天下之先,处处为我考虑,我只要你能想起我,念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蔺玄之笑道:“你这要求,未免太过简单。 灵隐圣宗第一-条宗规,便是苍生有难,不可袖手旁观。 蔺玄之身为灵宗首席大弟子,第一-位以剑入尊者,自然要将这条宗规,践行到底。即便轮回,这种风骨也早已深入骨髓,不可自忘。 晏天痕从来不会去问蔺玄之,他与天下孰轻孰重这个问题,因为蔺玄之给不了他真正的答案--很多事情,只有到了干钧一发之际,才知道该如何抉择。 一如当年一个人背负着道祖的殷殷期盼,负重前行的幽山灵流。 蔺玄之抬眸,望着那已于此处伫立千年万载的建木和人身蛇尾的男子,道:“纵然寻不到夫诸和释放他之人,一旦我炼成了法宝,也一样要离开此处。 晏天痕望着他,道:“难道大哥不怕放走了夫诸和那些坏人,会让九界,生灵涂炭吗?” 蔺玄之淡淡道:“很多事情,尽力而为便可,诛魔乃是苍生之事,理应苍生借做,我亦是个白私之人,万年前纵然能以死殉魔,也不过是因为,我要杀的那只魔物,乃是幽山灵毓而已。” 仅此而已。 晏天痕眸色微闪,道:“幽山灵毓又如何?” 蔺玄之道:“他是我一手带大的, 他的名字是我给的,他的剑术和道法是我教的,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同样是我言传身教的。可他后来却变成了那副样... "我很自责,都是我的错。” 他很自责没有将幽山灵毓教好,他很后悔在幽山灵毓的想法和性格开始发生转变的时候,没有及时察觉到问题所在,以至于放任幽山灵鋶最终走上歧途,终究无法回头。 “可我不知道归根结底,究竟是哪里出错了。。蔺玄之提起往事,依然有着末了的心结,他眸中闪过一抹难得一见的茫然,道:“阿痕,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待他尽心竭力,事事亲力亲为,可为何最终他仍是成了那副陌生的模样?” 晏天痕顿时便有些难过,他看着自责懊悔将一切错误都归结为自己的蔺玄之,心中酸涩无比。 曾悔改,简直无药可救。我真后悔--我真后悔曾经不听师叔劝阻, 硬是将他留在了灵隐圣宗,以至于给了他屠灭宗门的机会。 晏天痕在蔺玄之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厌恶的笑容,很快便又将其隐藏下去。 他其实并不在乎蔺玄之如何看待曾经的幽山灵毓,毕竟那个人既是他,又不是他,他已经入了轮回,如今的自己,已经是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是半魔之躯,再不是那个从深渊黑狱之中爬出来的孤魂野鬼幽山灵統了。 他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他只要现世安稳,便已足够。过去的事情,便只埋藏在过去就好。 晏天痕抬起头,看着蔺玄之:道:“大哥,我喜欢听你说起以前的故事,以后若是有时间,大哥不妨多给我讲讲上古之事吧 蔺玄之自然应允,道:“好。” 很快,晏天痕便弄清楚了蔺玄之这一 百年都在做些什么。 他原以为,蔺玄之借着建木残存的灵力和释放记忆而爆发的天赋,一边不断提升修为, -边又炼制着能够破解幽都之困的法宝,只等着能够有朝一日顺利破解幽山的封印。 但是后来,当有一 -B.晏天痕亲眼看到蔺玄之坐在那巨大的光罩之前,望着那枯木和守护者的时候,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怅然悲伤之色时,才突然意识到,蔺玄之怕是另有想法。 蔺玄之也并未想着隐瞒晏天痕。 在晏天痕于他身旁坐下后,蔺玄之便开口道:“其实幽山之困,想要破除,并不困难,我现在动手便能彻底打开幽山大封,让这些人去转世轮回。 晏天痕一愣,心头先是闪过诧异,很快却又了然。能破却不破,定是有什么牵绊着他。 晏天痕已经隐隐知道原因,却又佯装不解道: "那大哥如今又是在等什么?” “在等我炼制出能够护得住这两人残魂的法宝。°葡玄之轻轻叹息,道:“阿痕可知道那个散着光芒的罩子究竟是什么?”晏天痕歪了下脑袋,看着笼罩着整个建木,不断地有金色流萤流动闪烁的光罩,道:”是结界吧?”“莲华也以为这是结界。"蔺玄之道:“实则不然。“那这是什么?““是天柱。” 晏天痕瞳孔一缩,道:“天柱?”他表面不显,心中已经掀起狂浪。 天柱这东西:从古至今都是支撑天地的神物:具晏天痕所知,天柱的形成只有两种方法一一种是炼制,-种是祭献。 炼制顾名思义,便是一个有炼器魂火顶顶厉害的炼器师,通过最为精深的炼器手法和材料,炼制出能够撑起天地的天柱。 而祭献,则是直接将适合成为天柱的活物,以体为形,以魂为意,以魄为实,直接化身为天柱。M作者闲话: :! 646师哥,谢谢你(一更] 烈日当空,莲华满身都是冷汗,然而眉毛和睫毛.上却挂着冰霜。 他跪在那块天下第一硬上面,强撑着身体才没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狗趴在上面。 天下第一硬旁边,还有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很是平展宽阔,还很是会找地方地蹲在一棵枝叶茂密的银杏灵树下, 是个绝佳的观景之地。 晏天痕此时便坐在那块石头上,头上绿树阴阴,微风清凉。 晏天痕瞅着莲华低落的表情,很是幸灾乐祸地说道:“哎,我可真是怀念当初在天下第一硬上面跪着的滋味儿,可惜后来被逐出宗门,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莲华兀自生着闷气,头也不抬:也不看晏天痕一-眼 晏天痕手中揪着一根狗尾巴草,一晃一晃地说:“你看你这人,当初若是对我友善一些,不就什么都好了嘛。我不见得会恢复幽山灵毓的记忆,你也不必吃这些苦头。“ 莲华听到幽山灵毓的名字,便有了反应,眸子狠厉地瞪着晏天痕,道:“你别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若是逼急了我,大不了同于尽。” “师兄莫要吓我。“晏天痕笑嘻嘻地说:”你若是敢告诉大哥,我就敢让大哥,恢复所有身为长生的记忆。 “你一-“莲华死死地捏紧了拳头,几乎月眦尽裂,俨然是悲痛愤恨到了极致,他咬碎银牙,道:“你若是还有半分人性,就把你对他做的龌龊恶心的事情,彻底烂在肚子里!你我之间有约,那件事情,谁都不准再提!” “别激动。“晏天痕觉得他若是敢说半个不字,莲华就要跳起来揍他,连忙说道:“你若是不出卖我,我当然也会信守承诺,放心吧,他那段记忆,又不在他身上,被封印的好好的,他不会知道的。 莲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晏天痕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莲华身前:趴在天下第一硬的边沿,仰着脸瞅着莲华那张青白色的脸,道:“你知道大哥为何发现你在说谎话骗他吗?“ 莲华本来不想理会他,但事关紧要,便问道:“为何?‘晏天痕眨眨眼,说:“我有一 件事情, 要和你商量。 莲华:”...滚! 晏天痕说:“为了不让大哥怀疑我的身份,我决定与夫诸和夫诸的主人同时出现。莲华冷嘲地嗤了一声;似乎是在笑他的心虚。 晏天痕厚着睑皮毫不在意,还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说:“师哥,你这么厉害,整个幽都但凡是活着的东西,都归你管,都听你的话,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帮了我,咱们日后就和平共处,怎么样?“ 莲华冷笑一声,道:“笑话,我堂堂灵宗弟子,怎可能与你这等下作之人为伍?” 晏天痕也不恼,道:“师哥,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外面也已经过了数万年,难道就算转世轮回,我也仍是必须背负着前世的因果活着吗?师哥,一切都已经重来了,我也不再是那只魔物了,我欠苍生的,已经偿还了,我欠大哥的,我会用一辈子来还,我不会再做坏事,一心向善,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难道他改了,也仍然积重难返,势必仍要负罪前行吗?这不公平。 他不要这样。 莲华墨绿色的眸子慢慢有血丝爬过。 "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幽山灵毓。“莲华声音沧桑沙哑,和晏天痕记忆中的清冽优美截然不同:“但是长生看不出来,纵然是道祖站在这里,也看不出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晏天痕摇了摇头,这个疑问,也在他心中埋了很久。 莲华像是哭泣似的轻笑一声,道;“因为他们不恨你,他们到最后、到死、到被你伤的体无完肤,都不曾恨你,他们自然认不出你是谁,可我一-我是这世.上最恨你的人,别说你轮回转世,纵然你挫骨扬灰,我也能一眼看穿你究竟是谁! ” 晏天痕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看着莲华一滴滴砸在天下第一-硬上面的泪水,恍惚了-瞬,然后默默地将撑在下巴底下的双手,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让沧容陪着羲和一起死?你为何当初不将我一起杀了啊!“莲华啜泣着, 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抖着声音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我想死,却又不敢死,我怕我一旦死了,幽都就会彻底沦为废墟,世上再也无人记得那些为了苍生舍弃性命的人了。” “道祖死了,圣者死了,我的师兄师弟都死了,就连你这个罪魁祸首也死了! "莲华鸣咽不已:“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恨不得一死了之,可你知道我为何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吗? 曼天痕拿出了帕子,递给莲华,说:“道祖说过,灵宗五绝中,你是心最软、心性最坚定的。 莲华将帕子拿过来,让后狠狠扔到地上,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恨恨说道:“因为你原本已经废了的本体,抽出了一个新的枝丫,我本想把它烧死,却发现那枝丫长得越来越好。后来我把血柏枝弄出来,养在殿内,它就越长越旺盛,越长越高 彻底活了过来。’ “我那时候就想,神魂寂灭的魔物血柏都能重活,那些本该死去的人,是否都会回来,就是这么个念想,撑着我活了这么多年。” 晏天痕恍然大悟,捡起可怜兮兮的手帕,重新趴过来,用-双大眼睛望着莲华, 道:"其实,这才是你知道我就是我的真正原因吧,说什么恨死我,才是骗我的。“ 莲华抓过手帕,擤了擤鼻涕,再扔到地上,道:“别自作多情。 晏天痕微笑着说:“血柏最怕的是灵气,你若是不想血柏活着,直接将它扔到雀灵龙脉之地,自然就会枯萎死去。但你没有,血柏最初是要吸收活血和魔气,才能活下来的。你用你的血,把我的本体养大,所以你才能一看看穿我的身份--莲华师哥,我的这条命,有一半是道祖给的,有一 -半是你给的。我服用了轮回丹,虽然能转世投胎,但若是本体在我投胎的时候已经亡了,我一样活不了。师哥,谢谢你。” 莲华表情略显狼狈,别过脸去,道:“我说了,别往你脸上贴金。 "天道仁慈,走散的人,总是会相逢的。”晏天痕左眼之中流下一-滴血泪,他拉过莲华的手,让他的右手中指按在那滴血泪上,道:“师哥,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其实你早就已经死了。你被人害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天地之间第九根天柱,也正是如今守着灵帝、撑着幽都的那根天柱。” 那滴眼泪中,有晏天痕所给予莲华的记忆。莲华浑身一-颤,猛然僵住了身体。 “师哥,你在神魔大战开始之前,便已经死了。 "那时候,原来的天柱倾塌,其他大世界的魔物和贪婪之人,趁着这个机会闯入九界大陆,想要占据我们的世界。“你被道宗选择成为新的天柱,圣者未经道祖允许,便将你秘密带走,送入祭献池中,道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沧容用了禁术,与天道博弈,将你原本被祭献给天地的三魂七魄,给强硬地抽了出来,为了避免那些人追踪到你,他直接将你的一魂五魄:送入了轮回之中。” 那年,羲和抽出了建木的生根,给你重塑了肉身,你一魂一魄,残缺着记忆,进入了这具肉身之中,算是复活。”“还有剩下的一魂和一-魄,就是如今的这道天柱--祭献到底是已经开始,总是要吃些祭品的。 “天柱的祭献并未彻底完成,所以这天,依然没能补全,后来的那些怪物和入侵者,在经年之后,仍是顺着那道空间裂a,侵入九界。“ “师哥,灵帝本想与你完成结侣大典,但他动了禁术,惨遭反噬,身为守木人,却任由建木活活斩断生根,替你重塑肉身,已经犯下了天道所不允许的大罪恶。 “结侣大典一-旦完成,你便会与他同生共死,同遭天谴。 “是灵帝和羲和,一同违背了天道的规则,让天柱察献未能完成,让九界生灵涂炭,所以建木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得自断根系,让九界大陆彻底断绝与其他大世界的联系,让九界成为一个封闭的世界。而沧容,自是要替羲和做所有未竟之事。” 莲华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他全身都在颤抖,匍匐在这块惩罚用的石头上面。为何这些事情,沧容从不告诉他? 为何直到最后,他都还在埋怨沧容的心中只有建木和天下,却从来没有他? “师哥,你必须活着,你决不能死,因为你的所思所想,都与这道天柱息息相关,只有你活着,天柱才能成为撑起保护建木和灵帝最后-魂一魄的盾牌。‘ 莲华死死按着脑袋,他被这喷薄的记忆几乎撑破了神智。 混乱之中,莲华伸出手,仅仅抓着晏天痕的肩膀,深吸口气问道:“沧容和羲和,留在这里的,除了一魂一魄,还有说什么?” “还有原始肉身。“曼天痕伸出手,替莲华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含泪笑了,说:“幽都地下有雀龙,只要时间足够长,便能够蕴养已经魂飞魄散但却在一方天地之间飘荡的魂魄。 你的天柱,将沧容与羲和的魂魄护在这一方天地之间,以幽都的时间来算,已经数百万年,这已经足够长了。 作者闲话: 本书由连城读书5独家发表,! 647元狗蛋儿二更1 ”他们..他们还能回来,是不是这个意思?“莲华哆嗦的不成样子。 "我不知道建木去了什么地方,他本就是神物,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晏天痕扬起了唇角,含泪笑了,说:“可我已经寻到了你与沧容的转世之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有了一个孩子,活的很幸福,很开心。” 莲华愣住了,这是他不敢想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你用血养了我数百万年,你的魂魄自然会去寻找我的转世。“晏天痕收回了手,道:“而沧容,他在将你的魂魄送入轮回之前,已经在上面留下了他的印记,他若是转世:必然也会追着你而去,你无论在何处,无论历经怎样的艰辛困苦,他都能与你重逢。 莲华抽了抽鼻子,灵台一片清明。 “所以啊。“要天痕幽幽地望着莲华,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莲华: ... “师哥,要是让我大哥知道我就是幽山灵毓,他肯定就不要我了,到时候,我就只能每天去你家蹭吃蹭喝,打扰你和哥夫亲亲我我的日子了。“晏天痕满脸都是可怜巴巴的表情,活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说:“你就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莲华慢慢平复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在他面前撒娇打滚装可怜的小兔崽子。虽然容貌变了,但里面的馅儿,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差别。过了好一会儿,莲华才哑着嗓子道:“我信了你的话。”晏天痕眼睛亮了起来。“可我却不能帮你。“为什么?” “因为托你的福。“莲华咬牙道:“本尊还有至少十年才能结束的惩罚,别以为你给本尊装装可怜煽煽情,本尊就能放过你了,你他妈真够心狠手辣的;皮儿是白的里面却是白切黑,小兔崽子!” 晏天痕: ..擦!”他居然忘了这一茬! 莲华拍了拍天下第一-硬,冷笑一声,道:”想要本尊做什么事情,十年后再说吧。现在,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看见你 晏天痕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对他露齿一-笑,八颗白牙亮的能反光。 “今日多有打扰,是我思虑不周,那我就十年之后,待到师兄受罚结束,再过来与你商量正事,先行告退!在莲华像是要吃人的瞪视下,晏天痕撒开腿丫子就跑。“等等!“莲华在后面问道: "我和他的孩子, 叫什么名字?”“叫元狗蛋儿!” 莲华: ...什么仇什么怨? ********* 幽都的一-日转眼即逝。 十年之后,莲华结束了他的苦刑,终于离开了悔过殿和天下第一-硬,心性倒是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长生呢。“莲华神清气爽地来到了股内。 此时,殿中只有晏天痕一人:他正想着脚丫子,靠在殿内的血怕身上,啃着一盘子灵水葡萄。 晏天痕一-见到莲华,倒是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说道:“哟,知道自己有儿子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寡妇脸也变年轻了不少 我心甚是安慰。 莲华翻了个大白眼,抬起手道:“你给我说话小心一些,莫要让长生听出了问题,小心-败涂地。” 晏天痕站直了身体,打量着莲华,道;“我大哥闭关了,这些年间,他一边修炼,-边想着法子炼制法宝,毕竟天柱事关紧要,建木和灵帝仅剩下的一魂一魄是否能在天柱破裂的时候得以保全,全看大哥了,你可莫要去打扰他。” 莲华出关之后:第一件事并非来寻蔺玄之或晏天痕,而去碧海琼天看了羲和与沧容。 以前那么多年,他都井未看出那金色的护盾竟是天柱,被曼天痕提点之后,此番再去,竟是有了不同的感应。莲华扫了这大殿一眼,道:“既然长生闭关,那我暂且先走了。” “你要去哪儿啊?“晏天痕跟了上去,旁边一只长耳朵兔子蹦踏跳跳跑了出来,紧跟着晏天痕的步伐。 莲华扫了眼那只兔子,脸色微变:道:“晏天痕,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灵隐旧地,你竟是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夫诸带在身边?” 晏天痕摸摸鼻子,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绒绒又不是坏孩子,如今它与阿白琥珀,相处的甚好。” 莲华抽了抽嘴角,一甩袖子道:“我懒得管你,自己玩儿脱了,别指望我帮你说好话。 晏天痕嘿嘿-笑,便揪着莲华的袖子跟着他往外面走去,道:“你这十年苦修结束了,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做了 莲华扫了他一眼,道:“本尊答应你何事了?‘ 晏天痕道:“之前不是说好,让大哥再不怀疑我么?”莲华道:“本尊不记得了。” 晏天痕眼珠子转,道:“我和你交换,我偷偷告诉你,大哥如何得知当年你说谎话骗他的,好不好?”说起此事,莲华也很是想不明白。 按道理来说,他编造的谎言,倒也不那般容易就能被拆穿,可就算蔺玄之爱极了晏天痕,也不至于不听他解释便给他定了三罪,而且,非但此次,就连之前还在灵隐圣宗的时候,他一旦说假话,便都能被长生轻易拆穿,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莲华想了想,觉得若是不帮晏天痕这一次,他怕是要纠缠自己不知多少年,想想就觉得烦人,最终仍是应了。 晏天痕得意地一笑,趴在莲华耳朵边说道:“因为你一旦说假话,就会叫我大哥"师兄,否则,你何时都不会这般叫他 莲华当即便愣住了。 他愣了一会儿,瞪了晏天痕一眼,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妈的,你看了我这么多年笑话,竟是今日才告诉我!、“你自己心虚的不行,连谎话都不会说,还怪我咯?““你走远点,看着心烦! “小花花,我现在是你师嫂,你不能对我如此无礼--哎呦别打我的头了 ,打傻了怎么办?”“你还打!” 蔺玄之正在闭关,忽然感应到东南方向出现冲天煞气,便立刻破关而出,朝着东南方向飞掠而去。追到那处,只见夫诸与一道紫色身影一闪而过,他再追去的时候,便再也寻不到踪迹, 紧随其后的晏天痕和莲华匆匆而至,只见遍地繁花已经悉数枯萎,萎靡一地,垂入已经焦黑的土攘之中,而这周围的山岩峭壁、残枝败叶上面,也已经覆盖了一层冰霜。 “的确是夫诸过境。“蔺玄之微微一眯眼眸,捏起了一片枯叶残骸,道:“只是这夫诸如今的主人,究竟是谁?‘ 莲华叹了口气,道:“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幽都之困尚未解除,便又有煞物出世,不过好在这煞物十来年间,也不曾兴风作浪,出来害人。 蔺玄之道:“他刚一出世,便杀了城中一位公子,难道不算害人吗? 晏天痕想起那占他便宜不成便恼羞成怒非要往死里折磨他的连英奇,顿时翻了个大白眼,道:“可我听说,那个被弄死的连英奇,可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天牢里面但凡他看上的人,就得成为他暖床之人,若是人家不愿意,或者伺候的不到位,就得死于非命。我还听说:城中百姓得知连英奇死了,一个个都拍巴掌叫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番。如此看来,那煞物说不定还是个为民除害的好煞物。 晏天痕态度如此鲜明,倒是让蔺玄之觉得稀罕。 蔺玄之说:“你素日不是最痛恨煞物了,怎会替煞物说话?” 晏天痕从善如流,说:“大哥以前教过我,要对事不对人,才算公道,煞物虽然天生和咱们不对付,但也不见得都是坏的,至少连英奇,就是死有余辜。 莲华听他光天化日之下一本正经地胡扯八道,心道这小免崽子也不怕被雷劈死,心中翻了个白眼,也开口说道:“连英奇的确做事乖张,靠着身份尊贵,便作威作福,害死了不少无辜子民,死了便死了吧。 蔺玄之自然也不会将连英奇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这賂物后来是否有出来为非作歹。 答案自然是没有,这些年间,晏天痕生怕蔺玄之发现端倪,每天勤加修炼灵气,乖得不能行,而夫诸也当兔子上了瘾和阿白琥珀打成一-片;成日扮猪吃老虎,打猎的时候每每都躲在两只修为远不如他的灵虎身后瑟瑟发抖,坐等着灵虎威风凛凛地替他抓山珍野味。 蔺玄之斟酌之后,也懒得再理会那只跑出来却又什么都不干的煞物,便说道:“若他并不为非作歹,我倒也不必然非得对他动手。“ 晏天痕和莲华同时对视彼此;暗中松了口气。 回去之后,蔺玄之先是安排人手,在城中巡逻,防止那煞物和夫诸做什么危害子民的事情,接着便单独留下莲华。蔺玄之道:“十年惩罚,心中可有怨恨?” 莲华对着蔺玄之拱了拱手,行了一礼:道:”是我之过,阿痕的确是个无辜之人,我当初不该因一己之私,任凭他在幽山之塚,自生自灭。” 蔺玄之淡淡说道:“你做事一向有原则,知轻重,此番又怎会如此对待一个无率之人? 莫不是他与你,曾有什么过节? 莲华心中一-咯瞪,猛然一沉,心道该不会是蔺玄之看出什么来了吧? 之后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估计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莲华便定了定神说道:“他与我最大的过节,不就是把你骗去,成了道侣吗?” 48不再回头(一更1 莲华说到此处,轻叹一声,坐在蔺玄之旁边的蒲团上,道: "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子然一-身,冰清玉洁的大师兄 可他竟是非要打你的主意,我一生气,便将他丢了出去。 蔺玄之一挑屑;道:“冰清玉洁? 莲华自知口误,连忙改口,道:“洁身自好。” 蔺玄之说;“两情相悦,鱼水之欢,乃是顺应天道之事,我又如何做不得了?” 莲华望着蔺玄之,忽而笑,说道:“师兄可还记得,当年幽山灵毓当着整个灵宗对师兄告白之事吗?”蔺玄之顿了一顿,似乎有些恍惚。 幽山灵鋶-向是最放纵自我:行事最为乖张放肆随心所欲的那一个。 那时候幽山灵毓不知受到了谁的怂恿,在每十年一次的问道大典即将结束的时候,站起来示意他有话说。 接着,当着天下道宗数以万计修士的面儿,幽山灵毓爬上了他亲手炼制的用来逃命的飞舟上,手中拿着个扩音的法宝玩意儿,冲着坐在道祖右手边主位上的长生大声说道一 师兄,我心悦你,我要和你双修! 全场一片哗然,且不说那个时候,男子和男子相恋本就是逆天之举,同门师兄弟之间的伦理关系,也是极大的阻碍。可幽山灵鋶却是不管不顾,喜欢便要说出来,还不分场合部分时候。幽山灵毓这一举动, 转眼之间便传遍了天下。 幽山灵毓说完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也不赶紧逃跑,还非得等着长生给他个答复,他站在飞舟上面,-双眼睛灼灼地满含期待地望着白衣如雪长发如墨的长生,舍不得离开。长生对这场绝对不在预料之中的变故,表现的很是淡然。 他只是淡淡说道:“承蒙厚爱,只是长生此生早已将身心给了道,不通情爱之事,不问风花雪月,师弟日后莫要再开这 等玩笑。“ 幽山灵鋶敝了撇嘴,说:“你们都听见了,我师哥不想谈情说爱,你们这些打着拜山头的幌子想要给我师哥介绍姻缘的都别再白费力气了,我看着都嫌烦。 说完之后,不等道祖发飙,幽山灵毓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虽然当众告白这等惊世骇俗之事,已经证明是幽山灵毓为了不让旁人再来登门求亲打扰长生而故意放出来的话,但也仍是造成了恶劣影响。 很快,幽山灵毓被长生捉住,压到了天下第一硬上面一连跪了三天三夜。 蔺玄之想起往事,心中却是有些柔软,禁不住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的确对情爱无甚感觉,只是今生遇到阿痕才知道无甚感觉,不过是尚未遇到对的人罢了。 莲华幽幽看若他,问道:“你当初,当真以为灵毓说出那些话来,是为了替你挡桃花,而不是趁机说出他的心意?”蔺玄之转眸看着莲华,轻描淡写道:“你这话是何意?‘ 莲华接着道:“换句话说,师兄当初真不知道灵疏对你的心思?‘蔺玄之望向殿门,淡道;“不知。 莲华说:“原来你也会说假话。你罚他,不是因为他行事乖张,而是因为在问道大典结束之后,他在夜间跑去了你练剑的水云间,拖着你对你诉说拳拳爱意,你先是拒绝了他,接着便让他去天下第一硬那里, 跪着冷静。再之后,你便外出游历,三年后带回来了凤浪。' 蔺玄之并未开口,也并未反驳。 莲华轻笑一声,道:“你待凤浪极好,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走到哪里使带到哪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这是在故意 疏离灵毓。 蔺玄之看着莲华,道:“他夜晚来云水间寻我之事,你怎会知道? 莲华说:“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更加亲密-些。灵毓初次遗精,第二日醒来以为是尿床了,怕得要命,又羞的要死,还是我早课不见他出现,去他住处寻了他才知道此事。灵毓当时问了我一-句话,我从那个时候便知道,他待你竟是那种心思。 “他问我,为何昨夜梦境之中,他梦到了大师兄光着身子和他抱在一起。 莲华想起往事,不觉失笑,但物是人非,他又只得怅然:“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他心里面有你。后来他有什么想法,也都愿意告诉我,包括那日在云水间给你告白,也一样是他亲口告知于我,只是后来,他慢慢的,什么也不愿给我说了。” 不愿给他说,也不愿再提起长生,便是他走上叛离道统之路的开始。 久久之沉默后,蔺玄之方才开口说道:“你说,若是我当初拒绝地温和一些,或者慢慢引导他,灵锍最终是否就不会做出哪些事情来?” 莲华道:“这个倒是也说不好,灵毓心中想些什么,旁人从来都猜不透彻。到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往事不可追忆,纵然懊悔也无用。长生,我只是想知道,若是你有朝一日见到了灵毓,你还会对他下杀手吗?” 蔺玄之淡淡说道:“我见到他,只是想问他一句,他还愿不愿意回头。”如果我愿意渡你,你还愿不愿意回头。当年长生这般询问灵毓。 而灵毓那时候已经成了兖尊,手中握有百万魔军,正准备对着十大宗门和整个九界人间,发动最后的攻击。 长生曾私下见过灵毓一面:他不愿见到生灵涂炭,不愿见到九界沉沦,他做好了以身饲魔的准备,寻到了幽山灵毓。幽山灵毓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了。 他魔煞双修,修为远高于诸位正道扛鼎之人。 长生问他:“你失去了这么多,换回来的不过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大陆 ,你心中的这笔账,可当真算得清楚?算得值当? 幽山灵鋶一身血色长袍,黝黑的长发透迤一地,他笑容艳丽,看着独自而来的长生剑尊,道:“这倒是稀罕,我手中已经沾满鲜血,你自己便在这尘世之中漂浮不定,又如何渡得了我? 长生说道:“我带你去无人之地,与你一同苦修十万年,为那些亡灵超度,苦修十万年,洗刷你身上的冤孽,我也可为我自己的过错赎罪。 幽山灵毓听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仰着脸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他望着长生的眼睛,说:“你连我为何入魔入煞都不知道,却想要劝我回头是岸,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长生你赎什么罪?难道赎你没能爱上我,所以造成我今日的疯狂?没这样的说法,从来都没有!非但你不用赎罪,就连我一我纵然满手淋漓鲜血,我也一样对这九界,毫无亏欠,是他们欠我,是他们该偿还我!“ 长生慢慢沉下了眸子。 他从那个时候便知道,他与幽山灵毓,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他永远也渡不了一个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错的罪人。长生带着幽山灵毓给他的答案,独自回去了。 这一去, 便不再回头。这一别,便是永别。 可事到如今,尘埃落定,先古的大神该陨落的陨落,该轮回的轮回,济世之人和灭世之徒悉数湮灭在天地尘埃之中,待到他从久久的沉睡中醒来,心中最后悔、最怅然的一-件事情,依然是没能让幽山灵统回头。 蔺玄之若是再见到幽山灵毓,他不杀他,不怪他,却只想问一句愿不愿意回头。莲华道:“若他愿意回头呢?“ 蔺玄之道:“那他依然是我的小师弟,我会弥补那些年对他的亏欠。莲华叹了口气,道:“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蔺玄之看着莲华,道:“我在战事最艰难的时候,曾经想过,他若想要的只是我,我便随他一起又如何?只是如今,我已经有了阿痕,纵然灵毓再将这天地翻个遍,我也绝不会背叛阿痕。” 莲华心中倒是笑了,暗道恐怕再无这个机会了。 他也算是庆幸晏天痕与幽山灵毓乃是同一个人,否则;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谁都不敢想。“不过,你在阿痕面前,少提起幽山灵毓。"蔺玄之叮嘱道。 “你是不愿让他知道你的前世追求者,还是不愿让他知道这么个作恶多端之人?”莲华问道。 “我是不愿你添油加醋让他误会什么。“蔺玄之丝毫不给面子,道: "若他想知道灵毓的事情,我会亲口告诉他。"莲华点头应允。 晏天痕对幽山灵毓有多了解,怕是他自称天下第二二便无人敢称天下第一。 不过,晏天痕若当真缠若蔺玄之想知道幽山灵毓的事情,那也只能说是这两人之间的情趣,他才懒得理会。蔺玄之道:“日后,我是要与阿痕长长久久在一起的,罚你略重,也是希望他能与你之间,毫无芥蒂。毕竟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唯一还活着的师弟了,蔺玄之自然不愿他们相处不好。莲华笑了笑,道:“他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孩子脾气罢了。” 蔺玄之点点头,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说道:“我还要继续闭关,炼制能够容纳魂魄的法宝,可能这一次闭关,使是百年之久,阿痕便先交给你照顾了。 长生也随之起身,说道:“师兄放心,如今你见到的阿痕是什么模样,我保证你出关之时,他仍是这副模样。师兄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材料?“ 蔺玄之道:“该找的材料,我已经找够。” 长生点点头,道:“那我便不打扰你了,想来你也有不少话,想和心上人讲。”W作者闲话: ,! 649破城在即二更] 说完,长生便退出了大殿。 他在大殿门口遇到了抱若只兔子正在给它嘴里塞萝卜的晏天痕。 晏天痕愁眉苦睑,唉声叹气道:“莲华,我的兔子,它怎么不喜欢吃萝卜啊?可真是愁死我了。”莲华抽了抽嘴角,道:“你还真是玩儿上瘾了,你给本尊仔细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只真免子!”晏天痕恍然大悟,道;“险些忘了,哎,时间久了,都搞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莲华冲天翻了个大白眼,道:“我替你旁敲侧击问过了,长生如今只喜欢你,纵然是灵毓回来,他也只喜欢你,你不必自己胡思乱想地吃自己的飞醋了。 曼天痕眼睛亮了:嘿嘿笑着抱着兔子站起来,说: "莲华师兄哪里的话,他是他,我是我,您可不能弄混淆了。”莲华又冲天翻了个大白眼,一甩袖子便走,心道这小崽子到底是什么破毛病,非得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晏天痕看着莲华气冲冲离去的身影,挑着眼梢笑了-会儿,便自顾自地抱着兔子进了大殿,去寻他大哥去了。 蔺玄之交代了不少事情,大部分都是要晏天痕听莲华的话,不要乱跑不要惹事情,就算惹了事情也没关系,记得搞不定的时候,就将莲华的名字搬出来。 毕竟在这幽都之中,莲华的名字比什么都好用。晏天痕自然是满口答应。 不久之后,菌玄之就闭关了。这次闭关,一闭便是百年。 晏天痕这百年之中,因若与蔺玄之只有一-墙之隔,又有莲华斗喘作伴,因此也并不觉得孤单,修为也大有长进,如今已经突破了小圆满境巅峰,达到大圆满境界,只差一步, 就能达到宗师境。 只是那把锈剑,他仍是不曾用血柏乳将它清洗干净,像是已经将其彻底遗忘了。 百年之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只见金光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在高空之中凝聚成了一个金色的阵法盘模样,飞快地旋转不知多少圈之后;才倏然收了回来。 原本正在幽都外面历练的晏天痕,见状眼眸一亮, 马上带着两只白虎一-只兔子飞快地朝着幽都飞奔而去。法宝已经炼成,幽都解困,便在不日之间。 蔺玄之收了最后一个道势,将这枚炼制足足百年才最终成型的法宝"聚魂"托在手中。 这只聚魂是个莲华形状,主体乃是那原本放在五行聚魂盘之中的重莲盏,再加上几十样能够聚魂聚灵的法宝,以及这整个灵宗旧地之下深埋着的雀龙源源不断地供应最精纯的灵气,才最终在蔺玄之的精雕细琢下,形成了现在的聚魂。 莲华是第一个赶来的,他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去望着那棵枯树,再望着那人。”成了?“莲华问。“成了。"蔺玄之答。 莲华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晏天痕也飞快赶了过来,拿着那莲花形状的青色聚魂法宝,左看右看,道:“大哥,这法宝看起来,和咱们的重莲盏有些像。 蔺玄之笑道:“正是重 莲盏做成的。 晏天痕一下子张大了嘴巴,道:“大哥可真够大方的。' 莲华一巴掌如在晏天痕脑门上,道:川\气吧啦的不上台面,日后跟了长生,你还怕没有宝贝?。 莲华抇晏天痕的脑门拍得很是顺手,晏天痕这些年也被拍习惯了,不觉得怎么,倒是蔺玄之微微挑起了修长的眉毛盯着莲华的手,遭;·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莲华马上老实起来。 晏天痕顿时有种翻身奴隶把歌唱的感觉,哈哈哈地奸笑了几声。 这聚魂虽算是炼制好了,却还需要最后一步。 蔺玄之道:·为了供养魂魄,整条灵宗地下的雀龙,都要悉数吸入其中。 莲华倒是大方,道:·锻就吸吧,留着就是给人用的。。 蔺玄之道:'舍得?" 莲华叹了口气,道:-舍不得也得舍得。雀龙毁了2后,灵宗的最后一片净土,也终将不复存在,但活人总不能被这经不复存在的宗门给逼死,只要他们能活着,我做什么都愿意。' 晏天痕道:'大哥你别听他这么讲,其实他心里面早就乐开花了,恨不得这雀龙马上毁掉。。 莲华死亡凝视:'..... 晏天痕挖哈哈!" 蔺玄之笑道:看样子,你们2相处的不错。。 黛和他不甾?' 写彰殳有,我不是!" 和玄之老怀暮慰,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晏天痕:'..... 莲华;。.'""' 事不宜迟,和玄之站在灵宗最高的山头做法,将雀龙之中的灵气悉数收于聚魂之内。 只见白、橙、育、紫、墨五种颜色的灵气如同五条长龙,从地底飞掠而出,咆哮着冲着站在山巅的蔺玄之飞了过来,更确切地说,是朝着他手中的法宝飞了过来。 这动静完全不亚于方才法宝现世带来的震荡,幽都百姓悉数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站在长阶上朝着灵宗旧地张望。就连那些久久隐世不出的幽都大能,也都站了出来,相互询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灵宗如今的宗主走了过来,站在距离和玄之最近的地方,大声对着莲华问道:。雀龙怎么震荡了?这位大能是在做什壬 莲华只是痴迷地望着雀龙被悉数收入聚魂之中的场面,遭:'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我们马上就能重入轮回了!' 宗主浑身一震,张着嘴巴望着宛若谪仙的蔺玄之,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受到了惊吓,往后一圈,道-这这这、这不后宗门苜席大弟子吗?" 莲华道'你这是才看出来啊?。 宗主倒吸口凉气,道:'警单单看脸,我自然是记不得的,华容道以身殉道的时候,我还是个外门弟子,从来都没见过华容尊的正脸。但我记得他最后的模样--和现在的风姿,简直一模一样!他竟是华容尊,我这辈子,竟还能亲眼见到华瞿g! · 宗主说着,便泪流满面,感动到落泪。 华容器乃是道统最后的希望,当年他一W了厦族百万大军,护住了幽郜,诛杀了屈尊幽山灵毓,自己却化成了一座 巍峨难攀的高峰,继续千年万载地护着九界大陆。 华容尊俨然已经成了传说。如今,他又回来了。 他回来是为了幽都,是为了幽都这数以万计被困于此的未亡之魂。宗主跪了下来,对着蔺玄之遥遥-拜。 雀龙的灵气,吸收了足足三个月才将聚魂填满,如今这聚魂俨然已经成了世上灵气最为浓郁的法宝了。不少煞物都伺机而动,从地埋之中爬了出来,想要抢夺这对它们而言称得上是严重威胁的法宝。魔物也从睡梦中醒来,这聚魂对它们而言,乃是大补之物,其甘甜味美,难以形容。 蔺玄之拿着聚魂,马不停蹄地赶往建木所在之地:而幽都之中,此时已经乱马交枪打成一团。不计其数的魔物煞物一夜之间恶数出现,占据了幽都数条长街,就要往碧海琼天聚集。突然一道冷光从天扫过,将跑在最前方的魔物悉数扫在地上。 一个穿着战袍目光如炬的将军站在塔项,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握着-把长枪,轻蔑地扫过这下方数以万计的魔物,道:“找死。’ 城中百姓得知幽都之困将解的消息,各个欢呼着、痛哭着、抄起家伙们便和外面的魔物煞物缠斗在一起。这个时刻,他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快要麻木。 城内混战成一团,莲华也顾不得碧海琼天那边的情况,站在灵宗大门口,长藤翻飞,吞噬了不少魔煞之物。;“擅入者死!“莲华绿眸幽然,字句冰冷。 碧海琼天的天柱,已经矗立了数百万年之久,如今想要打开,也并非轻而易举之事。蔺玄之定下心来,将聚魂莲花托起,然后轻轻一推,送入这天柱之中。 天柱似乎感应到了聚魂的善意,阻挡万物的盾牌竟是放了这聚魂进入其中。 只见从建木的根部和那人身蛇尾的守护神眉心,逐渐有亮晶晶的东西析出,再朝着聚魂聚拢,在这朵莲花周围盘旋了许久之后,才慢慢地顺着缝隙进入其中。 蔺玄之轻轻抿起的唇角微微抬高,便这么笑了。 你们守了幽都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是歇息的时候了。 灵宗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灵宗的功绩;却永垂不朽,早已印刻在天道的荣辱柱上。道祖不知魂归何处,许是化作大山:许是化作河流,许是化作日月星辰。师弟们也不知去了何处,许是已经轮回转世,获得新生。我会替这世界,永远记住你们。蔺玄之眸子微微湿润。他脑海中闪过过往。 他看见著和拿着剑非要和他单排的场景;看到莲华脸颊微红,头也不敢抬地问才刚来灵宗没多久的灵帝,你可有婚配的画面。 他看到幽山灵毓和藏地凤浪打在一起,一人执剑, 一人握刀,恨不得将灵宗给毁个彻底的场景。 物换星移,幽山灵毓手持长剑,满身鲜血地站在已经殒命的道祖面前,一双眸子爬满了血丝,白色的长袍被血染成了红色。 他站了起来,独自一人,朝着门口回眸。 陵和在最后,对长生说道:·我死的时候,会留下他的一条根系,还望师兄交给莲华,让他曾我们将他养大。' 长生说·他死不足情,为何要这么田' 作者闲话 感谢嘀嘀咪258小天使的两根黄瓜~ 前世的事情比较复杂,要慢慢解开一 ,I青匆转载! 650幽都阵破(一更] 羲和却道:“师兄,很多事情,都并非我们所看见的样子,只是原谅我无法多说什么,师兄,你就当是我求你了,给他 一线生机,也给自己一条生路吧。 沧容转身之前,对他挑了挑眉梢,道:“长生,我媳妇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告诉他,不管多少年,我都会寻到他,让他不要为我哭,让他等着重逢,待到来世,我定要娶他。” 魂魄归位,悉数进入仙器之中,天柱已经摇摇欲坠,从中间开始生出了裂痕。他一剑当胸刺穿了幽山灵毓的心脏。 煞气沸腾,混合着魔气,被绞杀成了一片空无。幽山灵毓的血顺着他的长剑一滴滴滑落下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剑身和血肉摩擦的声音让人听了便觉得生疼。 长生满手都是幽山灵毓的血,他恍然发现,原来冷血至极的魔物,流出来的血,也是温热的。"师兄,你抱抱我。“这是幽山灵鋶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他没等到长生将他抱到怀中,使咽了气,身体化作尘埃,消散在苍茫的天地之间,连魂魄都无处可寻。这幅画面闪过,蔺玄之的右眼之中,已经凝聚了一-滴眼泪,慢慢地顺着脸颊滑落。 他抽出了跟了他不知多少年的剑,左手托起那枚收完了魂魄便原路退回的聚魂仙器,脑海中荡起了那年他说出的话一“这把剑,以后名为止戈。我以止戈灭煞居魔,愿从此之后,天下止战戈。”止戈一出,九界寂灭。 青色的剑光喷涌而出,止戈剑一招便破了天柱。 幽都大地开始剧烈颤动,房屋倾塌,整个幽山之塚传来鬼哭狼嚎,万魔同哀,万煞同哭。 城中的百姓却是欢呼起来,他们仰着脸看着金色的天光,看着那肉眼无法捕捉的幽都结界就这般寸寸碎裂,逐渐成了一个大洞。 他们要去轮回了。 守了幽都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得到了善终。 晏天痕站在幽都大门口,身后是那曾经在幽山之塚见到过的鬼兵。 鬼兵是他放出来的,毕竟数以万计的魔物和煞物悉数出动,单靠他和莲华,怎么都不可能轻易拦截,不放过一-只去妨碍到蔺玄之。 鬼兵倒是听话,他们本就是残缺不已的幽魂罢了,或者说只剩下一抹执着的魂识,很容易被修炼魔煞之人控制。鬼兵刀锋向前,拦截了所有从幽都之外咆哮着朝幽都冲过来的怪物们。 这些鬼兵训练有素:有的扛枪有的扛盾:迅速搭建起一方护城的长阵,不停地朝着这些怪物发起攻击,没了兵器,便贴身肉搏,誓死不让这些入侵者,踏入幽都一步。 晏天痕站在城墙上,望着这气势磅礴的场景,不觉胸腔中热血沸腾,恨不得随着他们一-同上前奋勇杀敌。铠甲摩擦的声音响起,晏天痕回头,便看到了那个在天牢之中与他相邻而居的大胡子将军。大胡子穿着一身银色铠甲,手握重枪,端的是飒爽英姿。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晏天痕,道:“你竟是能驱动我的军队。 晏天痕道:“怎会是我驱动的?不过是幽都有难,这些士兵饶是变成了鬼,也要从地狱里面爬出来,耗尽最后-滴血,保护幽都的黎民百姓。“ 大胡子望着这奋勇杀敌的将士们:热泪盈眶:深深吸了口气,喝了一-声好”,便举着长枪从城头上了下去,加入到这些士兵之中。 “锵--” 重枪出世,一枪挑飞-只巨大的枯骨狼,继而砸飞了一片怪物。士兵们看到了这位将军。 他们当中,突然便有人叫了起来一“却尘将军!却尘将军来了!” “却尘将军! “他没有抛弃我们,他回来了!“却陈将军,却陈将军!” 呐喊声如同雷鸣,几乎响彻云霄,地动山摇。 却尘脸上已经渐了鲜血,他抹了把脸,带着火光的一-双眼眸环绕过这些精神振奋地将士们,一字-顿,道:“我陵却尘回来了,再不会舍你们而去。 最后一-场神魔大战中,第-守将陵却尘临阵失踪,他摩下十万将士悉数死于和魔族对战之中,无一生还,然而他们的刀锋,和倒下的英躯,却恶数向前,无一后退。 陵却尘在陵家史上:乃是一位饱受诟病,连族谱都被抹去性命,被视为耻辱之人,只因他临阵脱逃,葬送了整个陵家军,让幽山灵毓带领的魔族,破了灵宗的最后一道防线。 晏天痕望着下面滚滚烟尘,呼啸狼烟,捏紧了手中的长剑。 天柱悉数破碎,金色的光芒朝着四处飞射泼酒,覆盖笼罩了一整个幽山之塚。 暗无天日的幽山每个角落都被光芒照射,从外围开始,层层怪物悉数烧灼并迅速枯萎,那些凹陷的山地悬崖也逐渐朝上隆起,成为新生的山川河流。 造物之力震荡了整个东北界,众人纷纷走上街头,或飞于高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令人心神震荡的一-幕。光圈由外而内越来越小,也越来越亮,直耀的人睁不开眼。 直到这光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内核,又猛然变成一東长光,径直地朝着天顶射去。 数不清的魂灵顺着金光铺就的道路,朝着轮回走去,幽都也已经彻底湮灭在尘埃之中。 建木化作-株只有豆芽大小的灵植, 在莲花形状的聚魂器之中摇曳着两片嫩叶,一只小蛇盘着尾巴,安静地睡在这棵幼苗旁边的土壤之中。 光芒里,莲华缓缓走来。 他眉目柔和地看着蔺玄之托在手中的这尊聚魂器,清浅地-笑,如释重负,道: "师哥,多谢你了。”蔺玄之道:“你要走了吗?” 莲华道:“我要走了。我本就魂魄不全,不是活人,如今也要去投胎转世了,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蔺玄之望着莲华,道:“沧容的一魂一魄, 还在此处,若是他轮回转世,也是魂魄不全,我可让这一魂一-魄,随着你一起去轮回。 不了,莲华却是笑了笑,带了几分玩味之意,道:“这一魂一魄尚且虚弱,又离不得和建木的魂魄相互温养,还是暂且先留在师兄这里吧。‘ 没等蔺玄之开口,莲华便顺着金光之路飞身而上,消散在耀眼的轮回之路中。 再接着,来的人是晏天痕。 他怀中抱着兔子,身边跟着两只矫健的白虎,从漫天金光之中,朝他缓缓走来。晏天痕道:“大哥。 蔺玄之对他伸出了手。 晏天痕握住了那只手,十指交握,一同踏入了光芒最盛的光圈之中,旋即双双消失不见。光圈消失,幽都自此彻底坍塌成了碎石瓦砾。 灵宗旧地,早已没有任何灵气支持,深埋于地下的雀龙,也早已被吸干了所有灵气,天柱倾塌,幽山之塚小世界,至此化作一片废墟,再也寻不到原有的踪迹。 黑暗之中,一双血色的眸子猛然睁开,寒光凛冽。 一道金光裹挟着什么闪过,落于云幽城郊野之上,只见两个青年并肩站在这片轰隆声不断的土地上,身旁是挥着翅膀的灵兽白虎,背后是接连拔身而起的万丈高山。 蔚为壮观之景,阴阳造化之奇。他们出来了。 世上再无灵隐圣宗。 第一个接到消息的人,自然是容家,然而当容家派人来到幽山之塚的时候,蔺晏二人已经遍寻不到踪迹,显然是去了别处。 探子立刻去汇报此事,而此时正位于万法正宗的容止水,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家书上道:“幽山之塚坍塌,万丈险峰一夜迭起,速归。 容止水只是笑了笑,将这封万分火急的家书碾成了灰烬,一笑了之。容家其他人不清楚,可他却心里门儿清。 以前他在幽山之塚的幽都之外,受那位自称是“灵帝"之人点播道法之时,便听那人说过:“幽山之塚的存在,就是为了有一日有人能将这里填平。待到填平那日;我便也就不复存在了。” 容止水心中不舍,殷殷看着那位待他极好的大能,道:“老祖宗,您要去什么地方?我不舍得您离开。 老祖宗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人总是会分别的,会去何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又能如何告诉你?不过,待到你寻到建木的时候,便能成为真正的灵帝了,灵族之人,总是要守着建木,才能真正有得道成仙的可能。” 容止水朝着东北界的方向望去。 那里,怕是已经没有老祖宗的踪迹了。 蔺晏二人,若无意外,如今已经离开幽山之塚。 道宗和烨王之间,这场已经持续了两年的针锋相对,怕是也会有所改变。 -..-...-... 五洲大陆。 东方界,玄城,元家。 自打一个月之前,元家少夫人便已经成日沉睡不行,说成是昏迷也行,这可将元家上上下下都给急坏了。让道行高深的蔺家长老看了,竟说是魂魄不稳,修为不定,不能轻易施诊做法喂药,只能暂且等候。 元天问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无措,他一向心高气傲,几乎从未遇上过挫折,却没想到,在道侣身受此难的时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着傻站着。 这对于元家未来的族长、玄天宗未来的宗主而言,可谓是巨大的打击了。 元天问本想着,若是三日之后,段字阳再不醒过来,他便说什么也要冲上那九界,寻人采替段字阳治疗。 不过,也许是天见可怜,就在元天问已经整理包裹,准备抱着段宇阳离开的时候,沉睡了一个多月的段字阳,竟是突然醒了过来。 【作者闲话 感谢笨伊人亲亲的香蕉,么么哒~ ,! 651魂魄归位(二更] 段宇阳刚醒过来,便将自家半个院子给炸成了粉末,看到元天问之后,先是证愣,再是发呆,紧接着连鞋子都不穿便光着脚丫子从床上跑了下来,‘飞奔而出,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双手托着元天问那张脸,双手抖得不能行,一行眼泪不由自 主刷的便落了下来。 段家少夫人这是又哭又笑,末了还死死抱着元天问的身子,恨不得将他给勒到自己的骨血之中。这一幕,可是将不少人都给吓坏了。 元天问却是丝毫不关心这院子如何了,他只关心段宇阳光着的脚丫,便将人打橫抱起,这个屋子毁了,便去另一间屋子,边走边说:”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快要吓死我了..怎么一醒来就发火?是不是没见到我,所以心中不痛快了?我也没有故意不陪着你,我是去打包行李,准备带你去九界了一-夫人,不是我说,九界纵然危险良多,一不留神就会被弄死,但怎么说都要比五洲更适合修炼。当然了,既然夫人不想去,我也不会非要去的..哎,你怎么又光着脚丫子往地上跑 段宇阳眼角还挂着一滴泪,到了床边,他猛然一翻身大力将元天问给压在了床上。对_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段宇阳似哭死笑地亲了亲元天问的双唇。 “往日我不愿去九界,是因生怕修为不够,给你拖了后腿。”段宇阳的手指摩挲着元天问的脸颊,微微-笑,道:“如今情况可大不一样了。我们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便去九界,我可以向你保证,到了九界,你大可横着走,谁若是敢惹你不痛快,我便让他恨不得没从娘眙中生出来。” 元天问: ... 为什么突然觉得媳妇儿像是变了一些? 虽然段宇阳性子平日里就有些傲娇,却也不至于如此这般凶残吧? 可元天问只觉得自家媳妇儿这模样甚是有趣,便也不拆穿他,-抬手将人楼着反压在身下,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日后为夫若是被人欺负,还望夫人替为夫出头,不过现....为夫要替你查查这身子可有好全。”段宇阳悠然-笑,翻手便将元天问重新压在了下面。元天问一挑眉:“你想这个姿势?" 两人许久不曾亲热,白然是一点就若。 段宇阳纤长的手指挑开了元天问的衣襟,露出了里面大片蜜色的结实肌肤。他的手指慢慢下滑,动作极尽挑逗,一张俊逸的脸上也尽显风流。 “往日都让夫君操劳出力,如今想来也不能此次如此。“段宇阳眸中闪过一抹墨绿色的淡波,一闪而过,他附身轻轻舔弄了下元天问的耳垂,惹得身下人轻轻颤抖,很是有趣。 "今日,或者从今日往后,不妨咱们换个位置,我替你操劳这一切,你只躺下来享受便够了。”元天问: .... 元天问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在段宇阳的手探到那不该探的地方之前,他-把抓住段宇阳的手,坐直了身体道:“宝贝儿,你这该不会是想在上面吧?“ 段宇阳一挑眉,-双眸子里面带着几分火焰,道:“怎么,不成吗? 元天问心中警铃大作,暗道我操媳妇儿睡了一觉怎么突然就这般强势了? 以前段宇阳虽然也不止一次地表达过他要在上面的心思,但是总是就被他轻而易举地给糊弄过去了。这次,元天问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元天问笑道:“夫人每日掌家也已经够辛苦了,为夫怎能让夫人日夜操劳呢?这种费力气的活儿,还是我来吧。”段宇阳似笑非笑,道:“床第之事,妖精打架,各凭本事,来战!”元天问噗嗤笑了,还来战,以为这是打仗呢?不过,既然段宇阳爱演,他自然也舍命陪君子。于是元天问袖子捋,道:“战就战。”房间里面发出砰砰通通的声音。 苏墨原本带着元楚珩,正准备来探望一下段宇阳的病情,不料站在院子里面,就听到那屋子中传来的响声。 这声音,虽然听起来不太像是妖精打架的声音,但大白天的,房门紧闭,又是孤男寡男,要干点儿什么用脑子想想就 知道了。 啧啧啧,这可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然耍流氓啊。 苏墨便只能说道:“你爹和你父亲,怕是有些私事要处理,听那动静,阳阳该是恢复的不错,珩珩,咱们先走吧,等晚一点的时候再过来。” 元楚珩眉目精致,额心还有一点红痣, 给这张还未彻底长开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妖冶。 他勾起了唇角,望着那动静颇大的房间,道:“既然爹爹和父亲还有私事要做,那我便先回去了,毕竟,爹爹砸了半个院子,那一地废墟还得有人管着。 苏墨闻言,禁不住一笑,附身捏了提元楚珩的小脸,道:“小孩子家家的,就你稳重,和你父亲小时候简直一个德行。 “才不一-样。“元楚珩挑挑眉,说:“我父亲像我这么大的时候, 成日只会练剑问道,整个人古板的不能行,哪儿像我一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苏墨忍俊不禁,牵着元楚珩的手往外走,道:“我家珩珩的确是谁都喜欢,整个五洲大陆,谁不知道元家小少爷的花名?不过我可是得先警告你,咱们元家人的元阳十分珍贵,化蝶大法即便是双修,也要寻认定了一辈子的那个人,可不能乱 元楚珩点点头,玩归玩,这其中的厉害深浅,他比谁都清楚。之所以花名在外,也不过是因为他元小公子素来怜香惜玉罢了。到了夜色浓浓之时,那小屋的动静方才罢休。 只见段宇阳推开门,神清气爽地理了理衣服,正准备去寻自家儿子,一转眼便看到坐在院里树下喝茶的半大小子。段宇阳走过来,道:“你这大半夜的,扮鬼吓人呢?” 元楚珩惊愕地看着段宇阳,手中的杯子险些掉下,他朝着屋子里面一探脑袋,惊悚地说道:“爹爹,我父亲呢?出来的人怎么是你? 段宇阳摸若下巴嘿嘿一笑,蛮有深意地说道:”你父亲操劳过度,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的。”元楚珩的眼睛往段宇阳的腰间瞟。 °啪“地一声,元楚珩幽怨地捂着脑袋,说:“爹爹,你又打我的头。 段宇阳道;“年纪不大,懂得不少,小脑瓜子里面想的东西都给老子赶紧清出去,赶明儿你父亲知道了,非得罚你不可 元楚珩道:“爹,我父亲明日缓过神儿来,非得和你闹个地覆天翻不可。”段宇嗤笑,道:“你也太看不起你爹我了。” 元楚珩叹息:“不可思议。” 段宇阳在元楚珩身边坐下,道:“这世上不可思议之事,多不胜数,你只是没怎么见识过。”元楚珩眼睛一亮,道:“比如呢? "比....段宇阳对着他挑挑屑,道:“你尚未取字,我思来想去,觉得一名甚好。元楚珩有种不样的预感。 “你觉得狗蛋儿怎么样?朗朗上口,充满乡士气息。” 元楚珩败退,道:“更深露重,爹爹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孩儿告退。” 段宇阳哈哈一笑,拎着元楚珩的领子,阻止他逃跑,道: "回去收拾收拾,半月之后,我们举家迁移九界大陆。”元楚珩眼睛猛然亮了起来,道:“当真?段宇阳道:“当真。” 元楚珩到底是孩子心性,就算平日里表现的再少年老成,此时也忍不住欢呼一声,一蹦一 跳地跑走了。片刻之后,元天问走了出来。 他发丝微乱,衣服随意地披在身上,脖子上面具是咬痕。 段宇阳见他,便不经意流露关心之色,道:“怎地这就下床了?夜晚风凉,你快些回去好好休息, 莫要吹了风头疼。 元天问睑上的表情简直-言难尽,盯着段宇阳好半晌,才咬着牙根说道:“你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非但主动许多,就连修为都厉害不少。” 元家的《化蝶大法》,乃是一种可双修的功法,两人在双修之时,修为和真元自然是瞒不过对方。让元天问大吃一惊的是,段宇阳的修为,他竟是连项都看不到。 段宇阳温柔-笑,走过去将元天问的衣服整好,垂眸说道:“我之前失了一魂一魄,如今这魂魄已经归位,自然修为提升了不少,-朝梦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是梦里还是梦外,但天问哥哥,我总不会害你的,请你信我。” 元天问一-惊,抓着段宇阳的手,道:“少了一 魂一魄是何意?你这身体可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可还有其他魂魄不全?可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元天问如此紧张,段宇阳便禁不住心中一暖。 灵魂的记忆是最深的,在他与元天问双修之时,他便知道,此人定然是少了残魂的沧容。“我三魂七魄,如今已经悉数归体。”倒是你,一魂一魄:尚在九界之中。 不过,段宇阳并不打算让沧容这么快就魂归体内。这样的沧容,还是他以前并未见过的模样。 以前听羲和说过:年少时期的沧容,整个人古板又无趣,每日最喜欢做的使是修炼,禁不起逗,还容易脸红,很是好玩儿。 元天问拉着段宇阳的手,道:“你当真想要在上面?"段宇阳道:“若我说是呢?” 元天问噎了一下,低声说:“自然也..不是不可。段宇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元天问。 元天问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都是男人,我憚。”作者闲话: 652重回天都(一更] 段字阳便笑出了声,道:“我今日才发现,我家夫君竟是如此可爱。' 元天问: ...你这就过分了。就算你如今修为比我高,力气比我大,但...不管怎么说,我技术总是比你好的吧?“ 段宇阳看他着实可爱,倒也不舍得逗他,便含笑点头,道:“技术的确好,否则又如何让我醉仙欲死,死去活来呢?好了,我也不是非得和你争个上下,反正这种事情,你我都快活就够了。” 元天问; .... 天寿了,他家夫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开黃腔了,那原来丢失现在回来的一魂一魄, 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不过,让元天问能开心十年的是,他的夫纲总算是保住了。 元家这边做着举家迁移的准备:九界大陆之内,蔺玄之和曼天痕二人的回归,也在整个九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晏天痕自知私做前去幽山之塚的决定,惹出了不小的乱子,只是他从未想过,道宗居然会那般看中蔺玄之,竟会因着蔺玄之和他一同被困在幽山之塚,不知生死,而将所有罪过都怪罪在烨王府身上,还蓄意声张说他们烨王府狼子野心,一派阴谋论调。 烨王府这两年的境地倒也说不上差,但相较之下,璋王这两年的日子就过得舒坦多了。尊皇再度闭关,怕是没个十年半载的也不会出来,贵妃当朝,只手遮天, 晏子璋在道宗和贵妃的支持下,卷土重来,重新执掌了紫帝天都的黑白鸦杀,可谓是一时之间权势滔天。烨王忙着寻自家宝贝儿子,倒也做得理会这些争权夺势之事。 家帝天都的势力分布,在烨王世子回归九界后的第十一年,终于又有了能够影响整个九界格局的变化。蔺晏二人甫一离开幽山之塚,便縮地成尺地朝着紫帝天都”飞奔而去。这两年多的时间,晏重华和幽冥怕是担心的不能行。 到了紫帝天都城中,蔺玄之道:“我先去与重月会和,之后再去烨王府寻你。”晏天痕道:“尹前辈此时可是正在紫帝天都?” 蔺玄之道:“我在进入幽山之塚之前,曾与他有有约,若是我出不来,便要让他在紫帝天都等我。” 顿了一顿,蔺玄之扫了眼来来往往的行人,道: "若我深陷其中,道宗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茬子,来寻烨王府的麻烦重月在此处,也能算是个照应。 晏天痕顿时了然。 原来,菌玄之在进入幽山之塚之前:便已经将后续之路想好,轮回宫神出鬼没,若有他们暗中护着烨王府,倒也算是安全多了。 依着晏天痕与蔺玄之此时的关系,自然是不必道谢的,晏天痕便对他笑了笑,道:“大哥果真思虑周全,你且先去报个平安,便来烨王府寻我,我要正式将你介绍给我父王和爹爹。 蔺玄之在晏天痕额头上轻轻一吻,笑道:“好。” 两人便在城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个往南;很快身影便隐没在人群之中。 轮回宫多年前便已经立派,在九界各界的主要城市,都有自己的据点,且据点大多十分隐秘,挂着丹药阁法器阁的名号,或者藏在红袖添香之处,总归是相当难寻。 不过,轮回宫在紫帝天都的据点,倒是招摇得很,但大抵是因为大隐隐于市,所以这些年来,也没什么人发现。 蔺玄之身为宫主,先是与尹重月传音说了位置,让后者有个准备,这才施施然地朝着位于紫帝天都最南方的一-处近郊山庄飞去。 南方近郊大多都是王孙贵族的别院,因着环境优美、山水兼备,常年百花齐放,风水极好,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王孙贵族豢养外室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蔺玄之进了一处回廊九转繁花遍地的水榭别院.刚一-入门,便被几位容貌娇俏穿着华丽的少男少女给凑在中间。 这些容貌各有干秋的少男少女,见到蔺玄之的容貌,皆是心下一惊,不住心道此间主人何时有这等手段,竟是连如此绝色也能纳入囊中。 “这位仙君可是新来的姐妹?” “仙君容貌如此超凡,气质脱俗,定然不是凡人。” ”..... 蔺玄之被这些莺莺燕燕团团围住,只淡淡问道:“月使呢? 这些莺莺燕燕一听这绝世美人一开口便是寻此间半个主人,且称呼为"月使”,便当下收敛了几分。一位绿衣少年笑道:“来这儿寻人的,十有八九都是来寻风使的,您可是第一-位来寻月使的。”“您这和月使,又是什么关系?”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仙乡何处,可有婚配?“这位公子,你看小女如何? .... 尹重月出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这就很是不妙了,蔺玄之的性子虽然称不上是古板,却也不是热情到任凭谁都能开玩笑的,这些莺莺燕燕可不是简单的“金屋之娇“那么简单,-个个都是风使风酒卿精挑细选细心栽培的下属。 风酒卿前段时间还说要好好调教手下,待到蔺玄之回来之后,给他看看成效,若是让风酒卿知道他的下属已经给蔺玄之留下这等轻浮狂浪的印象,也不知该有多伤心多难过多懊悔。 不过,蔺玄之并无罪露身份的打算,因此尹重月便说道:“你们莫要见人就调戏,这位公子乃是我们轮回宫的座上宾,你们放尊重些。“ 这些轮回宫众也不害怕,只是娃娃笑笑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一 “这些年来,咱们如意坊品貌如仙的人儿也不是没有,如此这般相貌的,还真是独此一见。 “是啊,我们轮回宫也并未规定,说是不能和客人共度良宵,结为道侣,月使可不能当这个坏人啊。” 尹重月啧了一声,心里想着你们知道这是谁么就敢胆大包天的调戏,却是笑了一声,道:“人家有道侣了,你们这些小妖精,就别想好事了,都散了去吧。“ “啊,竟是已经名花有主。 "哎,好男人若不都有道侣了,若不就是修的太上无情道,当真是不给活路。'“要不然,就喜欢男人去了。” 蔺玄之淡淡笑着,隨着尹重月往繁花深处走去。“风酒卿呢?“蔺玄之道。 “北界前些日子有异动,说是龙尧一族的祖地突然开了口子, 降下圣谕,出现了龙图腾,风酒卿便坐不住了,见我在这里坐镇,便带了几个人跑去北方界,非要看看热闹才行。 这些年蔺玄之居于幽山之塚,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也不曾料到,竟是才刚一出世,便听到了这般不得了的消息。 蔺玄之微微挑眉,道:“龙家现圣谕,这可不是小事,应当是有天兆。 尹重月点点头,道:“各家差不多都是如此猜测作想,所以不光是我们的人,其他各大天族和宗门,也都派了人前去北界询问情况,有消息传来,说是龙尧一族要立太子了。 蔺玄之道:“北帝继位年份不过百载,怎的这么早便要立太子? 尹重月道:“谁知道呢。不过北帝龙族,-向不插手九界纷争,自成一派,这次龙族内选,外人怕是也不怎么插得上手 蔺玄之扫了尹重月一-眼,道:“你以为,我会想要插手?'尹重月看着蔺玄之,淡定地说道:“不, 我是肯定你会插手。蔺玄之不语。 尹重月道:“以你和海狂浪的关系,他此次是定然要回北界参加立储之争的,但是他离开北界已经数十年,血统又不纯正,支持者更是少得可怜,敌人又很是强大,所以胜算渺茫。你与他师出同门,怎可能袖手旁观?” 蔺玄之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海狂浪必须坐在那个位置上。尹重月一愣,意识到什么,说:“因为阿痕?” 蔺玄之一抬手,一朵开的娇艳的白兰便落入了他的手心中,他翻手轻轻一握, 再一松开,白兰就化成了一只蝴蝶,翩跹飞走。 "除了海狂浪之外,我信不过任何龙尧一族的人。“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有预感,九界不会安稳太久了。”尹重月灼灼望着蔺玄之,道:“说得好,竟是与本尊想法一样。”这是一种拿不出证据说不出缘由的感觉。 大约是因为他们活的时间都比较久,对星盘演变和天道发展有种天生的感应,也有可能是因为修为远高于常人,危机意识也非同一般。 早该作古之人重现于世,东北界陷落之地一夜之间万丈山峦迭起,幽都成家,隐世多年的龙尧一族, 龙家现圣...天道的所有偶然,都是冥冥之中的必然。蔺玄之道:“所以,总得安插自己人才放心。尹重月当真是再认可不过了。 不过,相比起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尹重月对于蔺玄之和晏天痕在幽山之塚后来的经历,显然感兴趣多了。 “你们这些年,在幽山之塚都经历了些什么? "尹重月很快将话题拉到自己喜欢的领域,一双眼睛之中,闪烁的具是八卦之火,道:“我之前还以为,阿痕会死在幽山之塚,经年之后,你再破关而出,大杀四方,让这九界替他陪葬,这才是寻常话本该有的段子啊。 对于尹重月这等神奇且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想法,蔺玄之只是云淡风轻道:“你想多了,阿痕并非你想象的那股柔弱,纵然没有我,他也一样能在幽山之塚生存下去。” 提起这个,菌玄之是有几分骄傲的。 他家阿痕,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他刮目相看。作者闲话: 感谢joy12341234小天使的苹果~ ,! 653两姓之好二更] 尹重月道:“听你这么一-说,看样子阿痕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说来也是,当初那个绿眼睛的混账玩意儿,将你掳 走的时候,还给了阿痕当头一指头,将阿痕的丹田气海和筋脉悉数斩断,阿痕那时候可怜的... “你说什么?“蔺玄之愣了一-愣, 原本沿着回廊踱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一-双眸子带了几分狐疑,几分冰冷,道:“他与你们分开的时候,丹田破碎,筋脉俱断? !“ “你竟是不知道?“尹重月也有几分错愕,连忙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我也不知为何他非要我们离开,但后来想想,许是他和那个家伙,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交易吧,不过看你这意思,阿痕如今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倒也是他的造化。 尹重月说到此处,略作叹息,接着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他那一身重伤, 又是如何独自一人在处处都是危机的黑夜里非但存活下来,还能修复丹田和筋脉,难不成,白雁秋的丹药当真如此管用?” 蔺玄之脸上已经布满了阴云,沉黑的眸子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晏天痕提起那一百年,虽然总是嘤嘤撒娇说自己吃了多少苦头有多害怕,但却从来不曾真正将他的苦难经历告诉他。蔺玄之只觉得从脚底往脑门上开始窜来寒气,大脑空白了半晌才恢复过来,压抑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百年间,他的阿痕究竟是如何踽踽独行拖着一身残骨从黑暗中走过来的? 他总是拿些无关暴要无甚大碍的伤口和经历来对他撒娇,却从来不让他看到一-丝半点真正深可见骨的伤痕。蔺玄之深吸口气,指甲已经掐入了手心之中。 他原以为给莲华的惩罚已经够重了,可若是当初让他知道阿痕经历了这些,他必然... “你还好吧?“尹重月看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蔺玄之,莫名觉得威压深重,让他几乎有种想要退散的冲动。 蔺玄之回过神来,慢慢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道:“还好。这两年外界发生的事情,你理好了告诉我,我还有些旁的事情,便先走一步了, 有什么事,晚些时候再说。” 尹重月知他要去寻晏天痕问个究竟,便很是贴心地说道:“放心, 一切事情我都替你打理好了,打理不来的事情,晚上三天五天也不甚要紧。不过,有些事情若是阿痕不愿说:你也莫要逼得太紧,他在心上人面前,总是希望自己是强大的。 蔺玄之缓缓而来,匆匆而走。烨王府上。 晏天痕归家的消息,早已由人通京给烨王和王妃,晏天痕尚未到达烨王府门口,便被匆匆跑出的幽冥给抱了个满怀。”你竟是一去便是两三年。 “幽冥幽怨地捶了下要天痕的背,也不敢用力,就是意思那么一下,表达他身为爹的愤怒,“若你这小兔崽子再不出来,我和你父亲就要想法子生旁的小崽子了。 晏天痕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抽噎-声:道:“爹,你太残忍了,孩儿好生难过啊。 幽冥又捶了他一下,道:“为了一个破刀,竟是去那等丧心病狂之地,华容剑仙也是愚蠢,竟是脑子进了水,也和你一同胡闹,看样子,华容剑仙也不怎么信得过。 这一言一语之中,具是对蔺玄之的深深怨念。 别看道宗怪罪烨王世子拐走了他们的道统之光,幽冥这边又怎会对拐跑了他们宝贝儿子的蔺玄之,没有半句怨言?至少,幽冥若非被晏重华拦着,蔺玄之又与扶摇宗有些渊源在其中,早就打上万法正宗,讨个说法。晏天痕闻言却是想道:若是让你知道菌玄之便是长生剑尊,也不知你这话会不会改口。晏天痕受了幽冥几句抱怨,又被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嘘應问暖不断。 幽冥眼眶微红,道:“瘦了。” 晏天痕捏着自己有些圆润的小脸儿,道:“夢, 你是认真的吗?” 幽冥见状,也忍俊不禁,说:“旁人吃苦受罪都能瘿成麻杆,好歹意思一下, 你这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享受了j。“ 晏天痕也觉得委屈,随着幽冥往王府走去,道:“天生如此,变不了的。 安重华原本今日出去有事,半途听到儿子回来了,便也匆匆赶回,见到晏天痕,晏重华只是打量了他片刻,才轻轻点头,道:“回来就好。” 晏天痕道:“孩儿从幽山之塚的时候,外界发生的事情,孩儿已经知道不少了,父王,爹夢,都是孩儿不好,给你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晏重华抬手,揉了操晏天痕的脑袋,道:“这些事情,哪里能怪得了你?晏子璋想要将位于他之前的顺位继承人恶数铲除,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们烨王府与道宗分道扬镳,只是给他个由头罢了。” 晏天痕微微蹙眉:道:“只是,现在局面如何?我与大哥已经悉数回来,还活蹦乱跳的,道宗应当不会再寻我们麻烦了 幽冥不屑地嗤笑一声,道:“道宗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修炼了几万年的王八似的,精得很,你信不信,你今日宣布与蔺玄之交好,赶明儿他们就能笑嘻嘻地派人上门言和。” 晏天痕道:“...若是我今日宣布,要与菌玄之共结两姓之好呢?” 幽冥: ...晏重华: ... 幽冥和晏重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 晏天痕本没想着这么快就说的,怎么也得放到这些年的奇遇经历之后再说,毕竟有了两人的生死与共,相携相持,感情之事也算得上是顺理成章,让旁人更好接受。 但没想到,他这嘴巴一秃噜,就把什么都给说出来了。晏天痕有些紧张。 纵然他已经可以肯定,他与蔺玄之的今生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说什么他也不会故那不惜福之人,更不可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再与蔺玄之分开,但到了双亲面前,他仍是担心会受到阻碍。 晏天痕咽了咽唾沫,道:“爹爹,父王,我与大哥乃是真心相爱的。”幽冥说;“我不信。”晏天痕: .... 幽冥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些年,自从被蔺玄之救下之后,便对他心心念念,做出一-副痴痴缠缠非君不娶的模样,你说你真心爱他,我倒是信得过,更何况,你随我,你爹我就是个一心一意之人,你定是与我一样。” 晏重华只是扫了幽冥一眼。 “但你如何让我相信,他也是如此对你的?“幽冥有几分心痛,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才刚一进入万法正宗,他就来勾引你,也不知抱着什么想法念头,后来,你被宗门弟子指责,被道宗数落,也不见他替你出头说些什么,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是孩儿自己并不放在眼中。“晏天痕笑着说道:“爹爹, 我与他之间的情谊,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我和他,也并非他救我的时候,才真正认识。' 况且,道宗的数落,那都是在两人进入幽山之塚以后了,蔺玄之与他一同辈困在幽山之塚,又如何替他出头说话? 不过,道宗说话,也的确难听,光是要天痕听到的:便有"以色侍人“卖儿求荣"之类的说法。 晏天痕听后只是觉得好笑,难道如今皇室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他堂堂第二顺位继承人,与道统之光在一起,便成了 攀附吗? 道宗这些年,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当然了,也少不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晏重华倒是不如幽冥这般反应,道:“我与华容剑仙,也曾有过来往,他的确是个心性高洁傲岸极有风骨之人,与这样的人在一起,我相信阿痕会变成更好的人。” 晏天痕只想叹一声知我者父王也。幽冥翻了个白眼。 “只是。“晏重华话锋一转,道:“正因华容剑仙不是一般人,所以与他在一起, 你所要承受的来自各方各界的压力、身上担着的责任,将会更多,多到你几乎想象不到。“ 晏天痕望着晏重华,咧喘笑了。 他说:“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压力和责任了。 他还是幽山灵鋶的时候,背负了天下骂名,担住了天下重担,直到死都不曾获得理解和原谅。 相较于那些黑暗到看不到光的年月,如今他有蔺玄之陪在身边,又怎会将这些外力带来的重压,放在眼中?晏天痕接着道:“我最怕的,是身边没有他。” 话说到这种程度,晏重华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妨碍什么了。 晏天痕白小便性子执拗,自己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不能让他回头,即便是磕得头破血流,哇哇大哭,也仍是要坚持到底。 也不知是像了谁。大抵是像了幽冥。 晏重华最终松了口,道:“他随你一起来紫帝天都了吗?“ 晏天痕眼睛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道:“来了,自然是来了。他待我极好,什么都以我为先。幽冥嗤了一声,表明了他的不满。 晏重华笑了笑,道:“那我就等着他登门拜访了。”晏天痕笑逐颜开,道:“父王当真疼我。” “你的意思是,我就不疼你了?“幽冥揪着晏天痕的耳朵,骂道:“小免崽子,死没良心,你爹我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这白菜还傻不拉几地以为自己赚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 @作者闲话: 654玄之登门【一更】 晏天痕边躲边说:“我师父当年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你不还是一样跟着我父王跑啦?放屁。"幽冥冷笑道:“我师兄当年明明是老怀甚慰,说幽冥这小子,从小到大办事都不靠谱,这下子终于找了个靠谱的人,不至于每次闯祸都只能让他给擦屁股了,甚是感动!晏天痕:"…噗! 晏重华含笑看着这对儿父子交流感情。 原本两人是想问幽山之塚发生的事情,但到底是儿子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幽山之塚便被搁置了,话题悉数围绕着蔺玄之和晏天痕的感情之事展开。幽冥要问的事情多的数不过来,晏天痕为了让蔺玄之给幽冥留下好印象,自然是什么都拣好的说,将蔺玄之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若是白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金龟婿,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晏天痕说的口干舌燥,却是不敢提起蔺玄之便是东方界那两位的长子的,他还试探了一二,想着若是幽冥能记起被天道抹杀的记忆,说不定两人通关会更快,但很显然,幽冥和晏重华,谁都记不得那段往事。 晏天痕生怕露馅,也不敢再多说。 没过多久,便有侍女从外面走来,道:“华容剑仙投了拜帖,正在门口侯着。侍女脸颊飞红,显然是被蔺玄之的容貌给震着了。晏天痕心中不禁唏嘘。 前世的前世,他第一眼看到长生容貌的时候,当即便眼睛都不会转悠了他只觉得这世界都亮了起来,不明白天下间怎会有这般极尽造化之灵秀之人。若说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是不认的。 前世那本权威人士编写的《九界美人宝鉴》,虽绝大多数的排位,都受到天下人的争执,觉得顺位有差,然,灵隐圣宗首席大弟子长生剑尊排位榜首,却是与世无争,无人敢争。天人之姿,绝世之容,不过如此,便是如此。转眼,幽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晏天痕已经刺溜一下子跑出去了,竟是要到门口相迎幽冥有些头疼地说道:"“你看看他这沉不住气的模样,以后如何振起夫纲?让人看了,莫不是会觉得倒贴,着实有些不妥。 晏重华将幽冥揽于怀中安慰道:“你这么说倒也不全对,虽说阿痕表现的主动火热,且不见是华容剑仙先陪着阿痕回家,再这么快就来主动找上门来,谁吃定谁,还说不准。”幽冥这么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心中便舒坦了几分。晏重华见状,心中忍俊不禁,暗道幽冥年纪不管多大,心性倒是总像个孩子,有人哄一哄,便就高兴了。 晏天痕料到蔺玄之见完轮回宫的那些人,便会很快来寻他,只是没料到竟是这么快就来了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晏天痕才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不见蔺玄之,再见到他时,竟是有种久别重逢之后的兴奋感,可见用情至深,苍天可见。飞扑到蔺玄之怀中,晏天痕亳不顾忌周围好奇打量的视线,道:“大哥怎么如此快便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蔺玄之道:自然是想你了,便来了。 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抱紧了怀中之人,心中方才让他难以呼吸的隐痛,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仿佛只要抱着怀中人,便已经是拥抱了整个尘世。安心感,方才生出。 晏天痕小声说道:“方才我给父王和爹爹说了和你的事情,他们现在有些抗拒,尤其是我爹爹,脑子一时之间拐不过弯而来,大概是会给你些脸色看,不过,大哥不必担心,我护着你不会让爹爹欺负你的。 蔺玄之才想要笑着说幽冥魔尊倒是欺负不了他,便看到门中冲出一个红火的身影,径直朝着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当天化日之下,晏天痕你给老子收敛点儿!"幽冥原本火气已经下来了,这一看到自家儿子和那个拱了自家白菜的猪,竟是这般毫无顾忌地抱在一起,腾地心头火便冲了上来。晏天痕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蔺玄之,身体站得笔直,对幽冥谄媚笑道:“嗲爹,您怎么还出门相迎,您是长辈,我带着大哥进去就够了。”幽冥:"… 相迎你个头! 幽冥以前是和蔺玄之有过几面之缘的,当时只觉得此人绝代风华,令人折服,要不了多少年定是能够名动天下,印象还相当不错。 然而此时再见到蔺玄之,只觉得面目可憎,长了这么一张惑人的脸,定然是个不正经不怀好意的小妖精,专门迷惑他家阿痕。 虽说知道自家的白菜被拱了是一回事儿,但真真切切看着自家白菜恨不得把猪都给拱了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怎么看,葙玄之也不像是能安安分分心甘情愿嫁到他们烨王府上的人,幽冥想着日后晏天痕就要像个尾巴似的,蔺玄之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里去,便心塞地不得了。幽冥没个好脸色,冷哼一声,轻蔑地扫过蔺玄之,道:“没规矩。”说完,幽冥转身便大步走入府中,摆明了不愿理会。这应当算是很不给面子了。 怕是要不了几日,烨王妃在王府门口给华容剑仙吃了口闭门薆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道宗,想来又是一阵动荡 晏天痕只好将求助的眼神转向晏重华。 到底是比幽冥沉得住气,有了幽冥唱黑脸,晏重华倒是不介意唱白脸。他淡淡一笑,君子端方,道:“不知华容剑仙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藺玄之对着自己未来的岳丈,自然是将姿态放得极低,道:“小侄本该提前投拜帖,奈何的确又事拜访,还望前辈恕罪。 这小侄自称,倒是用得极妙。 蔺华容此人的一切,对于外界而言基本上都是谜团,有人猜他如今已经数百,有人猜他年不过五十,晏重华从未摸过他的骨,自然不知道他的年岁,但这一句小侄",便能看出蔺玄之已经将自己摆在了与晏天痕同辈的位置上。 哪怕他如今已经千岁百岁,但辈分使然,若是要与晏天痕铁了心在一起,一句小侄,晏重华自然是叫得起的 晏重华含笑道:“不必客气,请。 晏天痕对着蔺玄之露齿一笑,两人手拉着手,跟在晏重华身后进了烨王府的大门“方才那位,可是被誉为道宗之光的华容剑仙?”·便禁不住凑在一起纷纷议论起来烨王府中,这些全程围观的侍女侍仆们在主子走后,“看那容貌,看那气度,看那风姿,啧啧啧,除了传说中的华容剑仙,怕是不做他想咱们家的少主子,和那位剑仙,看起来这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啊,他们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显然是啊,不然你何时见到过王妃气成这副模样,怕是觉得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不得不说,这位侍女真相了。 蔺玄之还是初次登门拜访烨王府,撤开他和晏天痕之间不可多说又不得不说的密切关系之外,他还是扶摇宗宗主亲自举荐的人,又是万法正宗如今的剑神殿殿主,身份地位自是不会低,所以晏重华也以最高规格来招待他 不过,又和那些官方的招待大有不同。 烨王府中有一处奇景,名为回霜流雪台。 这一方灵台,从外面望去便是一片雾雾蒙蒙、迷迷茫茫,若远隔云端,空濛不见,但若是置身其中,便能看到繁花奇景,霜雪冰凌,泼泼酒洒,素净雅致,又不失壮烈。但直到蔺玄之亲自踏入回霜流雪台,方才知晓外界的传言,终究是不如此间风景的万分之因为这里不仅是一处观景台,更是一处大阵。那些盘旋飞扬数以万计的霜花,调皮地蹦蹦跳跳,纷纷扬扬,时而围绕着蔺玄之跳舞,时而落入他的衣服上皮肤上,再融化不见。 时而又有霜花组成了一个三尺高的小人形状,手中握着各种武器,竟是行云流水地舞了起来,动作堪比真人。 它们手中的武器因着是霜花组成,因此变化无常,一会儿是琴,一会儿是箫,一会儿又是鞭子、戟、长刀,招式也各有不同,竟是广纳了百家之典范,有容之大,令人叹息折服。蔺玄之看了片刻,便看出了究竞,惊叹之余,也明白了晏重华特意让他见到这副画面的个中深意 桌上摆着琼浆玉酿,香味清雅,周国霜花又跳起舞来,婀娜生姿,娇艳异常。晏重华问:“觉得如何? 蔺玄之真心实意道:“烨王虽从不涉战场,却在此处排兵布阵,霜花为兵,树叶为城,指点江山,极尽风流。 造化神奇,已入臻境。 晏重华尚未开口,闷头喝了一会儿酒的幽冥便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吹毛求疵地道:“还道宗之光,不过是个会拍马屁的。 蔺玄之:∵ 晏天痕不干了,放下酒盏,道:“爹爹觉得,父王的这回霜流雪台究竞如何?”幽冥想也不想,便自豪地说道:“自然是天下无双。晏天痕撇撇嘴,酸溜溜地说道:“马屁精 幽冥:" 幽冥拍案而起,怒目道:小兔崽子,你敢再给老子说一遍?”晏天痕梗着脖子,道:“准你赞美父王,就不准我大哥说句实话,从我大哥进门开始,你就一直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说都来者是客,我若是改日去了大哥家中,被他的爹爹和父王这般挑剔为难,爹爹可还会觉得痛快? 幽冥 作者闲话 感谢黎零小天使的三只黄瓜,感谢独宠蔺玄之亲亲的一根黄瓜,感谢桐清宝宝的一根黄瓜和一根香蕉,么么哒 见家长啦 ! 655所谓聘礼【二更】 你就是看我大哥不顺眼!“晏天痕下了结论。你胳膊肘竟是往外面拐!“幽冥猛然站了起来,一双明眸冷极,盯着蔺玄之道:“不知你究竟给阿痕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让他对你这般死心塌地,但我如今便将话放在这里-就凭你不与我们做父母的通禀一声,便独断专行带着阿痕去那幽山之塚,我便绝不会轻易让你与阿痕在一起! 说完,幽冥甩袖走人。 晏天痕目瞪口呆。 幽冥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真正发火的时候,倒也当真罕见。晏天痕顿时手足无措,抬头恐慌地望着晏重华,道:“父王,爹爹真的生气了,我…我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 晏重华心知幽冥是不痛快,这两年天天想着儿子盼着儿子,还各方联系想方设法地去幽山之塚救儿子,却仍是不得法门,本就心中窝着一团火,又俱是担忧如今心肝宝贝终于平安归来,还没共叙天伦,便又闹出了个认定的心上人,幽冥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晏重华给了晏天痕一个安抚的眼神,道:“你爹这性子,你还不了解么?他就是怕你有了喜欢的人,便将他这个当爹的抛在脑后,你去哄哄他,便就开心了。晏天痕看了看蔺玄之,又看了看晏重华,站了起来,道:“我去寻爹爹,你可莫要欺负大晏重华笑道:"我还没那么幼稚。 这是在拐着弯的说幽冥幼稚了。 晏天痕也笑了,隐身进入霜花之中,前去寻找幼稚鬼幽冥回霜流雪台上,只剩下晏重华与蔺玄之二人。晏重华一抬手,广袖一摆,这些原本在跳着剑舞的霜花,瞬间破碎,又以肉眼难以追及的速度组成了一个橫排竖列齐齐整整的霜花小人列阵,一时间,战鼓雷鸣,金戈铁马之声灌入耳膜,俨然是在排兵布阵, 多年之前,当年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晏重华,便是为了给幽冥一个名分,亲口许诺放弃继承顺位,同时永不拥兵,甚至除了情非得已之事,不可随意离开紫帝天都。代皇储,竟是被困于此方寸之间。 然而此时此刻看来,晏重华并非看上去那般无为而治,温文无害。玄之自然是见过这等厉害的阵法。 看似只是虚幻而已,实则在现实之中,便有真实存在的军队在万里之外受着晏重华的指点训练,只是行迹隐秘,不为人知罢了。 霜花,乃是精神的另一种体现。 晏重华道:“你可看明白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自是明白的。 “我的意思,想来你也已经清楚一二。阿痕身份地位在此,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身为第二顺位继承人,便永不可能在战争中置身事外。”晏重华口吻淡淡,其中却有雷霆之势:“晏家曾有二十八位顺位继承人,死于魔族来犯,死于外敌入侵,死于争权夺利,死于各种想象不到,却又潜藏着的危险。阿痕早已成为众矢之的,这是他的命运,他逃不过,只能抗争,只能接受。晏重华看向蔺玄之,道:"阿痕注定命途坎坷,他不争,也会有人逼着他去争。若是魔族毁了与乾元皇朝的约,阿痕便是那带头屠魔之人,若是其他八界天族异动犯上作乱,阿痕便是那同室操戈的镇压者。晏子璋狼子野心,晏怀瑾暗中蛰伏,等待时机…,终有一日,他会走上他该走的路。” 蔺玄之顿了一顿,才说道:“我明白。 晏重华道:“道宗很是看重你,将你奉为指路之光,道宗复兴的指望,而同样的,你也是封岛闭宗永不涉世的万法正宗长老。华容剑仙,有些事情,是很难抉择,却叉必须提前想清楚烨王殿下所说的,我都明白。"蔺玄之真诚地说道:“我既选择了阿痕,便早已做好与他共进退共荣辱共生死的打算。宗门不重要,我并非卖身给万法正宗,该走便走,所谓道宗之光,不过是道宗强加给我的一个光环称谓罢了,我亦不甚在意。晏重华倒是对蔺玄之的洒脱有了几分刮目相看,却仍是说道:“空口无凭,道宗所给你的好处,难不成你半分也不心动? 蔺玄之淡淡一笑,道:“我想要的,不靠别人给,自己伸手去取便可。晏重华道:“你乃是世外之人。” 世外之人,从来都是置身事外,纵然将来与晏天痕结为道侣,待到晏天痕深陷泥淖,蔺玄之仍是可以轻飘飄地丢下一句“世外之人不便插足世俗之事”,以此来撒干净关系。没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以道侣应桕携相扶的责任来苛责他。毕竟世外之人,本就是不涉世俗之事,是晏天痕非要拖人下水,出了毛病,总是要自己受蔺玄之漆黑的双眸定定看着晏重华,只见他微微一笑,天地万物亦失了色彩-“我愿以轮回宫为聘,只求阿痕一人相伴永生。晏重华眼皮子猛然跳了几下,道:“轮回宫?轮回宫的宫主,竟然会是你!”轮回宫是什么地方? 这是个近年来名声鹊起又极为神秘的组织,业务囊括了买卖丹药、法宝、天地异宝、人头生意、消息往来等等多个方面,且行事作风既让人看着觉得通体爽快,又让人恨得牙痒痒。这么个组织,对于紫帝天都而言,若是能够拉拢,自然不会得罪,毕竟,谁都不想让自己的脑袋给轮回宫的人给惦记上,之所以下了追杀令,不过是要表明一下身为主上的态度一轮回宫杀了之前的刑律之主,这笔账,总是要算的。但是谁不想得到轮回宫助力? 晏重华是越发看不懂蔺玄之了。 若是现在谁说他是个出世之人,晏重华是第一个不信的。可是 “你为何如此行径?晏重华觉得没有必要。 出世之人之所以入世,第一种便是为了天下苍生考量,第二种便是在世外混不好,无法满足心中的权势欲壑。 天下末乱,蔺玄之没必要入世,至于欲壑难填,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种人。晏重华难得迷茫了 蔺玄之却是轻淡写地说道:“我出世,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入世,所以我需要从一开始便栽培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保证来日我纵然入世也不至于太过束手束脚,烨王殿下可以认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 晏重华觉得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说,你所为的那个人,正是阿痕吧?蔺玄之道:“除他之外,还能有谁? 晏重华说:“你与阿痕,才不过认识几年罢了可我的轮回宫,也正是这几年才建立的。 晏重华:“… 若真的细细算起来,还当真能够吻合得上。 可晏重华仍然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巧合”蔺玄之道:“烨王殿下,无论您信或者是不信,阿痕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对他并非一见钟情,而是在共同经历了许多之后,感情弥深,且情比金坚,我这辈子都绝不会背弃他,哪怕有朝一日全天下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我也一样会以一己之力,替他扛着全天下的痛击。晏重华终究还是沉默了。 过了良久,他轻轻一笑,道:“轮回宫为聘,这大手笔,倒是让我这个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人,也觉得有些心动呢。 待到蔺玄之和晏重华从回霜流雪台上离开,晏天痕已经将幽冥给哄好了,怕是幽冥如今还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蔺玄之已经和晏重华达成了某种不可说的交易晏重华吩咐下去,说是日后华容剑仙但凡来烨王府,不必通报,不必阻拦,这竟是已经认可他的地位。 幽冥吃惊地下巴都掉了。 说起来,虽然晏重华唱着白脸,成日一副君子端方脾气很好的模样,但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最有原则、最不易被人控制情绪的那位。对于蔺玄之拐跑了阿痕的事情,晏重华嘴上不说,心中是万分不满。可如今,晏重华竟是第一个战前倒戈了? 幽冥满是狐疑,晏重华只是揽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耳语道:“回去再说。那就回去再说 晏天痕也是十分好奇,究竟蔺玄之说了什么,竟是让晏重华这般松口礼遇。晏天痕的别院位于烨王府的东边,周国有亭台回廊,繁花叠影,山体环绕,树木葱郁,端的是个风水宝地。 他的院子是四进四出,主屋里面琉璃点翠,画屏银烛,法宝丹药瓶子放了一排排,全是用来收藏,一看便知底蕴深厚。 晏天痕拉着蔺玄之蹬了鞋子爬上床,凑在一起碎碎念。“我用轮回宫做了聘礼,你父王自然是会放心不少。"蔺玄之解释道晏天痕唏嘘道:“没想到,我父王竟也势利眼了。蔺玄之笑道:“你父王还不是怕日后你与我在一起,关键时候我却帮不上你什么忙?不管是世俗还是道宗,从来都讲求门当户对,你这等高门大户人家的孩子,想要求娶,总是要受些挫折的,我若是连这些底气都没有,又如何能在你双亲面前,硬气起来?晏天痕大为感动。 他深知轮回宫与蔺玄之之间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蔺玄之竟是为了让他父王放心,主动暴露出他是轮回宫宫主的身份,这可是需要勇气的。过,我并未说我与东方界那边的关系。"蒲玄之轻叹一声,道:“只怕若我说了,你父王会思量更多。 作者闲话 感谢我心悠然、如玉公子520、汪汪天使亲亲的黄瓜这个月还是双更 ! 656煞修出世【一更】 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饶是这些年因着天道阻碍,遮掩蔺玄之命星,又让众人遗忘了曾经的蔺玄之,但预言却不曾改变 他终究是东方界的嫡长,终究是要坐在那至高无上位置上的第一人。且为玄族人。 晏家的位置,便是从玄家手中夺过来的,千年时光里,晏家人始终是天命所归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如今,这顺位却又落入玄族人之手,这对晏家当权者来说,是何等的威胁和侮辱?晏天痕却是抓紧了蔺玄之的手,道:“大哥可千万别冲动,这件事情,咱们得找个适当的机会再慢慢说,好容易才让我爹他们接受你,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蔺玄之自然是笑着答应 他虽无心争夺那个位置,但旁人眼中却不见得这样看。不过,总算是过了那困难的一关,以后也算是得到家长的认可,不必再遮遮掩掩,像是偷情一样了。 至于玄族那边,蔺湛是绝对不会有意见的,至于玄无赦会如何作想……反正蔺玄之不在意蔺玄之终究是没有开口询问晏天痕在幽山之塚身受重伤为何不告诉他这件事,阿痕长大了总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想来也是不想让他担忧。虽然不问,但蔺玄之在心中暗自立誓,今后定要将这个小皮猴随时带在身边看着,免得趁着自己不注意,便要带些伤回来。 在此处住了三日,蔺玄之与晏天痕便准备辞行出门游历这么久,总是要回万法正宗看一看,顺便将星点给换回来,否则晏天痕保不准就要被学院开除了。 幽冥虽然万分不舍,但也知道轻重,交代了几句又给晏天痕塞了个装得满满的储物戒之后,才放人离开。 蔺晏二人行至紫帝天都城门口处,忽而距离紫帝天都不远处的东北方向,猛然爆出了一阵炸响,紧接着便看到一条巨龙模样的黑色东西,从地底钻出,发着尖锐的啸声朝着空中窜了过去 蔺玄之眼眸一凛,道了一句“在此处等我”,便召出止戈剑以雷霆之速朝着那团向着北方飞去的黑影冲了过去 晏天痕一双眼眸瞪得贼大,表情狰狞,看起来极度骇人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一双手竟是紧握成拳,又不知因何而用力到颤抖。他能感觉到,那是一股煞气 而且,这股煞气,已经凝成了实体,极其强大。夫诸在晏天痕身旁不住地蹦跳尖叫着,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躁和不安。晏天痕并不喜欢煞气 或者说,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正常人喜欢煞气,就连魔都不喜欢。可是,就是这被人所鄙夷、仇视的煞气,却是比灵气、魔气都要厉害,谁若是练了,便能够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助力,以比常人修炼快上数百倍甚至上千倍的速度,将修为在短期之内,便能提升到一个可怖的高度。 晏天痕在还是幽山灵毓的时候,修煞乃是被逼无奈。他不修煞,便无法去得到修煞者的秘密,无法打入他们的内部。然而正是因为他太了解煞修的恐怖,此时才越发的手脚冰冷,连动都不得动弹一分。夫诸仍在尖叫,显然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晏天痕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将阿白和琥珀打出身边三丈远的兔子,心中一软,便蹲下来朝着夫诸伸出手,道:“来,绒绒,来我这边。”夫诸马上跑了过去,窜到晏天痕的怀中,柔软的兔子在瑟瑟发抖,还不停地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像是在害怕 晏天痕只得叹了口气。 夫诸被那些人成为幽山煞鬼。 山海神兽数不胜数,大多都是受人喜爱、受人尊敬的大妖,比如凤凰,再比如九尾天狐。原本夫诸因着容貌灵秀可爱,也深受灵隐圣宗众人喜欢,但又因着随着幽山灵毓一起修了煞,入了魔,便被称为"煞鬼”,除了幽山灵毓之外,便再也没有人喜欢它了。夫诸是被那些煞修之人,硬生生地炼制改造成了煞气容器的,所以它但凡再次遇到那些曾对他下过手的煞修,便会狂躁害怕。 这也从一个侧面佐证,那破土而出的家伙,不是善类。晏天痕抿起了双唇,望着那消失在东北天空的黑色煞雾,心中越发觉得沉重。不多时,葡玄之回来了。 他脸色也同样阴的能够拧出水来,显然也认出了那是埋藏在地下不知多少年的煞修“我没追上。"蔺玄之冷着脸道:“他跑了。晏天痕咬了咬唇,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道:“那东西,很是厉害么?蔺玄之点点头,沉声道:"很是厉害,这是煞修,本质上是人,如今却用煞气,修成了怪物。这类煞修,皆是法力高强,深不可测,毫无人性可言,但凡所到之处,便会繁花枯萎,草木不生,土壤灵气尽失,还会让人感到绝望、沮丧、痛苦,恨不能一死了之,所以危害极大。而这些煞修,反过来却是可以利用这些负面情绪,凝成煞气,反过来继续提升自己的修为。”晏天痕倒吸口凉气,抱紧了怀中的兔子,道:“煞修…一出来,难道就这般厉害吗?这世上,竟是可以有人修煞。 蔺玄之摇了摇头,一双姣好的长眉,始终轻轻皱起。“我只怕如今从地下脱离而岀的煞修,乃是万年前神魔大战被遗留封印的煞修,自从那日夫诸被释放出来,我便在怀疑,煞物将会重现世间,如今…倒是验证了我的想法。真正搞得九界天翻地覆道统凋敝的罪魁祸首,实则为煞。魔物只是因着魔尊幽山灵毓修了煞,和那些煞修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所以才成为讨伐的对象。 这世上的煞修本就不多,称得上是凤毛麟角,再加上道宗直到最后也不愿承认这些外来入侵的煞修,几乎能够灭了九界整个修真界,因此才将煞修的存在给强硬地压了下去,只自欺欺人地将一切过错,都推给魔物 后世之人不明所以,逐渐越发不知煞修为何物了,只知道异魔便罢。可煞修,怎会因着世人不知,而不复存在呢?存在,就是存在啊,哪怕是过了上万年,哪怕存在过的痕迹,已经被悉数灭尽,煞修也的的确确曾经险些将这尘世翻韁,让世界沉沦。然而对于晏天痕而言,最深的记忆,便是他被人强硬地破了一半的丹田气海,在穴脉之中,劈开了一半新的穴脉,灌入了半身的煞气,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哭得嗓子都已经发不出声来,眼泪都已经干涸,两只手抓得指甲尽裂,十指模糊,鮮鲜血淋漓晏天痕打了个哆嗦,朝着蔺玄之靠近了一些。蔺玄之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仍是沉浸在不只是煞物还是煞修破关而岀的大事之中不可自拔 城中很快便有守城士兵跑了过来,为首的那位身穿铠甲的将军对蔺玄之拱了拱手华容剑仙,方才东北方向出现异状,有人见你追了过去,如今我们想要向你了解一二。蔺玄之淡淡看着那位将军,道:“我并未追上那东西,只觉得煞气浓浓,想来不是什么好兆头,将军不妨拍些人马,前去那物破土之处查看究竟。那边的情况,我自会派人前去,华容剑仙猜测那东西是煞物,可有什么根据?“这位将军乃是顾家门生,顾家少公子和烨王世子交好,这位施将军自然也对菌晏二人客气蔺玄之说:“煞物过处,轻则哀气十足,重则寸草不生,草木枯败,但凡涉足煞物施法之处,便能感到心中悲哀不已,恨不得一死了之,将军大可去亲自感受。”施将军倒吸口凉气,凝重地点点头,道:“多谢华容剑仙,剑仙见多识广,眼界自然不是我们能比得上的,还望剑仙若是有什么可靠消息,便给我们说一声,也好让我们早日将那煞物捉拿归案。 晏天痕道:"这倒是简单,不过,煞物可不是轻易能对付的,你们还是得打起精神来,莫让他潜入了城中。” 施将军连忙表忠心,也不敢拦晏天痕太久,便将人送出了城晏天痕心情跌落到极点,他眼神极其复杂地看向蔺玄之,道:“大哥,煞修若是现世,九界是否就会乱起来?” 蔺玄之抬起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搡了揉。 虽然在蔺玄之眼中,晏天痕无论何时都是个需要他护着的孩子,但事到如今,他并不回刻意说些暂时安抚晏天痕情绪的话,来隐瞒事实真相。晏天痕并不脆弱,他早已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蔺玄之道:“如今还不知道那煞修究竟是什么境界,貝体情况,还需得深究,只是我有种预感,事情不会简单 说到这里,蔺玄之微微一顿,看着晏天痕道:“啊阿痕,你有所不知,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切祸端皆是由煞修而起…你说得对,九界怕是要乱了。”煞修本就不是九界产物,当年九界的天裂了一根柱子,位置便是东北界的幽山之地。若是要炼制天柱,则需要九位已至天阶的大能,耗费千年时光,才能炼制出一根天柱。这干年的时间,纵然天洪不降,也终是会有旁的更高阶的修仙界寻着从九界上空逸散的灵气寻到此处,给九界带来灾难 这种情况下,灵隐道宗一边寻着能够祭献之子,一边派人去看守那道巨大的黑紫色撕裂之作者闲话 感谢独宠藺玄之亲亲的黄瓜和喵喵咪258小天使的两根黄瓜今天更得比较晚 ! 657变化之始【二更】 长生身为首席大弟子,自然是责无旁贷。 黑云压顶,电闪雷鸣,就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冷肃和凝重。灵隐圣宗尚白,此乃品性高洁不染纤尘的颜色,那段时间,以华容尊为首,每日每夜都能看到白衣如雪的灵隐圣宗弟子持剑握刀,站在这大窟窿下面严阵以待,只等着但凡有怪物出来便要将它们格杀在这幽山之地,绝不放过一只入界。其他各宗也是出人出力,派了不少宗门青年才俊,协助镇守。天柱倾塌而撕裂的这个黑黢黢的大窟窿,被道宗称之为"天哭"。天哭之处,灵气外泄,上空之中的死气煞气混合着异界怪物,悉数从这窟窿中跑过来,危害苍生,残忍至极。 灵隐圣宗的几位大能,拼死炼阵,暂时将那天哭之处,给补上一块,才让祸害暂且阻断。第一月,相安无事。 第二月,并无麻烦。 第三月,一如之前。 长生在此处守了三年,这三年时光,他在幽山之上,寸步不离,而灵毓也一样陪在他身边,守了这天哭之处整整三年。 第四年的时候,两人突然收到了来自沧容的一道密令,这道密令那是经了道祖之手,才以最快速度传到了距离灵隐圣宗足足有十万里之遥的幽山沧容在密令中说:“莲华失踪,速归。” 其实,灵宗的弟子三天两头不见踪影,倒也算正常,不会有人刻意去寻找。然而,但凡有人要专门以万里传音的法子来寻人,定然是有大事情发生。长生和灵毓便要马上回去寻人。 然而正在此时,又是一道密令传给了灵毓。 灵毓看完,抬头望着长生,道:“大师兄,圣人说此处不能无人看守,你先回去寻莲华师兄,我在这里守着天哭。 圣人那个时候,是灵隐圣宗真正的管事之人。若是放到现在,圣人的地位,大概类似于尊皇。那时候,道宗和世俗,还是合二为一的,灵隐圣宗既是天下道宗之首,又是世俗之巅,能够号令天下。 圣人有旨,灵毓自然是要遵守的。 长生也不做多问,只是看了看灵毓那张艳丽且年轻的容颜,道:“你在此处,莫要贪玩,我寻到莲华便回来。” 灵毓点点头,仰着脸看着长生,满目都是真挚,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还是我待你最好?凤浪虽然平日里缠你缠得紧,可一听要来这荒凉偏僻的幽山守天哭,他便要临阵退缩撒泼打滚说什么都不要来,唯有我愿意舍弃那边的荣华富贵,随你一同涉险。”长生望着灵毓那双几乎能一眼看穿真心的明透眼眸,若说是丝毫不为所动,那是在自欺欺只是,男人和男人,终究是有违天道,更何况他与灵毓,又是师兄弟的关系,他身为灵宗首席,自当以身作则,言谈举止,不敢有丝毫差错。长生有些无奈,道:“灵毓,你何时能将这份热情和执着,用于追求大道之上,师兄也就放心了。 灵毓一双充满热情的眸子,暗淡了几分。 他仍是不气馁,只是笑了笑说道:“师兄,我等你回来,我这个人,就是这般执着,从你牵起我的手,给我取了名字的时候,我就认定你了。长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得拍了拍灵毓的脑袋,转身离开。就是这一离开,才不过七日而已,长生便在灵隐圣宗得到了天哭有外敌入侵,幽山混战团的消息。 灵毓一力抗敌,最终身受重伤,体力不支,跌落幽山悬崖,足足有半年时间都未曾寻到他的踪迹,而与灵毓一同守天哭的其他各宗弟子,却是全军覆灭,鲜血染红了幽山。九界道宗,损失惨重。 半年之后的某一日,拖着一条瘸了的右腿、断了一根手筋还毁了半张脸的灵毓,左手提着剑,满身是血地爬上了灵隐圣宗,晕倒在门前,被守门弟子给救了进去。灵毓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有煞修入侵九界。那是长生第一次听到煞修这个说法 灵毓昏昏沉沉数日,待到再次醒来,道祖问他经历了什么,他先是沉默,接着便说道摔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仅此而已。 灵毓身上的伤,看上去虽重,治疗起来其实并不算困难。道祖心疼徒弟,将那些灵丹妙药专挑好的给他送来,不消几日灵毓的外伤内伤已经基本根是这个素日妖冶张场笑骂由人的少年,却是变得日益沉默,总是独自坐在偏僻的地方发呆,或望着天空,或盯着一片叶子,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莲华仍是一无所踪。 天哭之处从那次煞修入侵之外,便又派了各宗修为更高的长老前去修补看守,至此再也没有大事发生,那些灵毓口中入侵的煞修,也不曾有人寻到过踪迹,暂且不提所以长生、沧容乃至整个灵宗上上下下,都将注意力放在寻找莲华上面,对于死而复生化险为夷的灵毓,倒是缺了几分注意 只想着他能回来就好 但谁都不知道,回来的这个人,是否还是以前的那个灵毓。纵然再次出现煞修,蔺晏二人仍是要先回去万法正宗的,两人在紫帝天都外的近郊驿站租了一只凤羽鹳,以最快速度朝着东北方向的万法正宗赶去。狂风呼啸过耳,几乎要吹乱晏天痕的鬓发,其实他可以用法宝或者道法来将狂风阻隔在外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想要靠吹风来冷静一二,然而心中焦灼的煎熬,仍是没有丝毫改善下一息,风失去了原有的磅礴,晏天痕转头和蔺玄之对视一眼蔺玄之虚揽着他,道:“心情不好,也不是这么个折磨自己的法子,虽肉身较之以往要强悍许多,但身体是自己的,莫要太委屈自己。晏天痕在凤羽鹤的背上转了个身,紧紧抱住了蔺玄之,这才觉得心头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愧疚感和压抑感,不知不觉中送了一些,让他有了一息喘气的空间若是说,那煞修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也是不可能的若是他当初没有选择留给自己一线生机,让那株血柏可以活下来,如今那在黑暗之中,封印、折服已久的煞修,大概在数万年前便已经死了幽山灵毓不想没有来生,不想与长生永生永世都再见不到面,所以他违背了道祖临终之前的殷殷叮嘱和托付,辜负了灵宗对他的期盼,没有让自己形神俱灭,而是选择轮回和封印。他原以为,封印没那么容易就能够解开。 可如今看来,他大错特错。 若是九界重现修罗场,那一切的错,都怪他。晏天痕抓紧了蔺玄之的衣服,呼吸有几分急促。蔺玄之察觉到他的颤抖,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让凤羽鹤的速度慢上一些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脖颈,柔声问道:“阿痕,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飞得慢一些,不急着赶到万法正宗。 不是。"晏天痕闷声说道:“大哥,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事情,后果还很是严重会怎么样? 蔺玄之的手微微一顿,才有继续安抚性地继续绐昱天痕顺毛“你先说说看,做错了什么? 晏天痕摇摇头,说:“我不说。” 蔺玄之也不强求,道:“日后想说再说也好,不管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逼迫你。你若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我便与你一同承担责任,再将这错误带来的损失,想方设法补晏天痕仍是拱在他的怀中不吭声。 蔺玄之心里便有了几分想法。 莫不是晏天痕当真背着他犯了什么大错,现在心里面忐忑不安,生怕哪日错误暴露,他会看不起他、抛弃他? 可这每天都在一起,晏天痕又这么乖,能犯什么错?蔺玄之接着便道:“阿痕,无论如何,大哥都会陪着你晏天痕心中更是难受。 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去偿还。 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成为千夫所指的坏人。 我只想你能好好的,骄做的活着。 永远不为任何人弯下双腿和脊梁。 有一个煞修出世,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当年那个被幽山灵毓亲手废了修为,抹了脖子,像是扔死狗似的扔到黑狱之中并封印起来的煞修,随着他的转世轮回、随着他的复活和记忆回笼、随着幽都之困的悉数瓦解,已经从那黑狱之中爬了出来 那一世,幽山灵毓吃了百年的苦,散了半身的修为,去了半条命,才终于好不容易将那个煞修给封印,可现在,一切却又重新回来了。晏天痕想想那段黑暗的岁月,便感到孤单寂寞以至于满心悲凉凄怆。可那时候,长生并未与他在一起 所以这一切,都不曾波及到长生 而现在呢? 那煞修报复心极重,又是个追求滔天权势的怪物,幽山灵毓曾经耍了他、害了他,煞修如今回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最大的仇家?晏天痕惶惶不安,却又不敢、不想说岀来,让蔺玄之随他一起被那煞修惦记上。不能说。 不能牵扯无辜之 是他当初不听道祖的劝告和警示,为了一己之私,给九界、给蔺玄之,留下了这么大的隐串 晏天痕艰难地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眸轻轻转动了几分,然后很是平静地说:“大哥,我猜那个煞修不日便会去招兵买马,我们还是要提早做好准备的好。作者闲话 感谢独宠蔺玄之小天使的黄瓜,么么哒 ! 658入宗拜访【一更 蔺玄之道:“我便说你今日怎么一直惴惴不安,原来是被那煞修给吓住了。晏天痕点了点头,将侧脸靠在蔺玄之的胸前。蔺玄之说:“煞修虽可怕,却也不是不可战胜,万古之时,我那位师弟幽山灵毓,便是魔煞双修,他到了最后,修为远高于我,直逼道祖,这天下似乎再无人能够阻得了他。可惜,道祖很早之前,便死于幽山灵毓之手,但最终,他还不是一样被我们联手杀了,如今的这个煞修也是一样 不,不一样的 幽山灵毓当年是生了死心,存了死志,自己主动赴死的。而那煞修,却是被幽山灵毓在关键时候给彻底阴了一把,丟入了黑狱之中这怎会一样? 更何况…若不是当年的幽山灵毓已经满心荒芜,知道这世上再无人疼他,再无他容身之地,他自己非死不可,即便是长生剑尊灌入了毕生修为的一击,也绝不可能让他身形俱灭。煞修,本就很难死透。 可惜,这些事情,长生直到死都不明白,如今的蔺玄之,也不会知道。而当年的幽山灵毓选择将一切隐瞒到底,如今的晏天痕,自然也不会让蔺玄之知晓此事。蔺玄之接着道:“煞修若是想要招兵买马,第一个地方便是魔界,你若当真担心,待我们先回了万法正宗,再同去魔界看看如何? 晏天痕却是笑了笑,从蔺玄之怀中慢慢爬出来,拍了拍凤羽鹤的脖子,示意它飞得快一些我若是那煞修,我必然不会先去魔界啊。”晏天痕很是镇定地说道:“魔物大多没心没肺,修什么对他们而言并无太大差别,倒是人心复杂难测,最好蛊惑,也最容易控制,那个煞修,只要不蠢,十有八九定是会在人间界寻找同盟和傀儡。然而人间国土广袤无边,仍有不知多少人类不曾踏足的领域,想要寻找那煞修究竞回去什么地方蛰伏着、蓄力以待,谈何容易 他们只能等 等那煞物率先翻云覆雨,露出马脚。 蔺玄之微微一怔。 他对煞修,到底是了解不够,倒是晏天痕看起来似乎很懂。晏天痕"唉”了一声,耸耸肩说道:“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若是当真天下即将大乱,揽月尊和窥天世家,怎么说也是第一个有动作的,咱们就先不为难自己了吧。”所以说,窥天世家和揽月尊,究竟有没有动作呢?当妟天痕和蔺玄之刚刚抵达东方界边界海琼城的时候,刚到城郊将那只凤羽鹤还了回去,还没走到城门,便遇到了站在一棵柏树下面等着他们的熟人。晏天痕见到海狂浪,心中便叹了口气。 师兄。"晏天痕走上前,对着海狂浪露出了八颗牙齿海狂浪先是看了眼晏天痕,再朝着蔺玄之长久地盯了片刻,才很是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垂在胸前的一缕暗金色长发,说道:“倒是能跑得很,若非师尊算出你这次会因祸得福,不会被奸人所害,我定是要上轮回宫,讨个公道的。”海狂浪绵里藏针,一双透着些苍蓝色的眸子显得极为冰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哪怕是好意,蔺玄之独断专行将晏天痕带去幽山之塚那等有进无出之地,在他这个师兄眼中,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虽然即便没有扶摇宗宗主作保 玄之的实力,依然能够顺利进入万法正宗,并且得到如今的地位,但扶摇宗到底是插了一脚,揽月尊亲自送蔺玄之一段机缘,让他扶摇直上飞冲天,这其中关系,自然是藕断丝连。 而与此同时,扶摇宗又因着幽冥为掌门师弟,宗中长老,又收了晏天痕为徒,所以与烨王府关系一向不错。 可自从蔺玄之带着晏天痕陷入幽山之塚,两年消息全无,扶摇宗便被搁置在一个尴尬的位道宗的人埋怨扶摇宗管不好自己的弟子,害得他们的道统之光身陷囹圄。而烨王的支持者则是愤恨扶摇宗竟是偏帮葙华容,以至于他们的小世子遭受无妄之灾。 扶摇宗这两年,里外不是人,虽然揽月尊不甚在意,但下面的弟子就心有不满了。不过,与其说是因为面子问题,晏天痕的这些师兄们实际上气得是晏天痕就那么傻乎乎地跟着野男人跑了,竟是连一点风声都不透给他们。晏天痕也知道这件事情,他做的不太厚道,便腆着脸凑过去,摸摸鼻子说道:“师兄莫要生气了,当时走得急,又拉了几个厉害的,所以才没告诉师兄们。而且,师父也经黨说,福祸相依,若没有幽山之塚的历练,我如今的修为,也不会这么高啊。说起修为,海狂浪一把捏过晏天痕的手腕,探入一丝灵气,很快,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便露出了惊讶之色 如同石沉大海,星入穹空,竟是一丝一毫也寻不到了。“这…海狂浪愣住了。 我如今的修为,乃是地阶小圆满境小成期。"晏天痕颇为得意地收回手,还在海狂浪肩膀上拍了拍,道:“二师兄,你可得好好修炼,莫要被师弟我给强压一头啊。海狂浪眼神复杂。 临走之前,晏天痕的修为还不过是玄阶境界而已,按照他那修炼的进度,满打满算升到地阶小圜满境入门期,也要至少三百年,可这才不过短短两年,他竟是已经到了小囻满境…这是何等的造化和机缘啊! 你是吃了什么天地异宝,还是遇上了大能残魂?"到底是修道之人,提起修为,便马上将其他事情抛之脑后。 晏天痕想了想,道:“一言难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幽山之塚的百年,在外面也不过是一年罢了,我相当于在那个地方,修炼了两百多年,修为自然也高了不少。晏天痕如今的实际修为,实则已经到了大圆满境。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正常来说,到了地阶之上,每更进一个大级别,便会引来天地异象不管是修魔,还是修灵 那些劫雷,既是天道的考验,又是天道的认可,度过劫雷,便能得到真正的大道。然而晏天痕从头到尾,都不曾遇到劫雷。 大概是因为他所修的煞,不被天道认可。 如当年不曾渡劫的幽山灵毓。 两百年。”海狂浪心情极其复杂,道:“果真是造化。”能够让时间有所折叠或者拉伸的空间,本就极其罕见,寻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因为这种秘境的存在,本就是与天道相左的。 而晏天痕竟是在这种地方,修炼了两百年。 既然得到了如此天大的好处,海狂浪暂且也懒得理会葙玄之拐跑晏天痕之事了师尊算到你今日会来,便让我在此处等你。"海狂浪说到了正题,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微微皱起,道:“师尊和几位窥天世家的长老,已经于三日之前来到万法正宗,有极其重要的事情相商。 晏天痕心中一咯噔,道:“可是因为紫帝天都的煞物?”海狂浪一顿,道:“紫帝天都,也有煞物出现?消息到底是滞后了些 海狂浪蹙眉道:"师尊是因为幽山之塚的大变,推演出九界之乱将起,需得打开万法正宗星象台,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单凭师尊一人之力,怕是不得其法,便联合了窥天世家一起施压 星象台开启一次,便要耗费上万斤的灵石,三百人护阵,万法正宗自然不会轻易打开。但可能让揽月尊如此重视,亲自前来的,想也知道绝不是小事。晏天痕道:“我们快些过去,一看究竟吧。 乘船渡过海,上了岸,抵达缥缈城,三人飞快地朝着万法正宗飞去。此时正值春季,缥缈城百花盛放,蜂鸣蝶舞,一派生机勃勃之象。万物生长。 刚入宗门,海狂浪道:“小师弟,你先回去交任务,换星点,我与华容剑仙要去一趟议事殿 晏天痕很是认真地问道:“你们要说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吗? 倒不是不能听,毕竟不管我们与华容剑仙说些什么,他都是会告诉你的。“可是,师尊这两年脾气见长,之前还说若是你安全出来,他定不能再放纵你,要当一位严师,每日派人看着你。 而且,据我所知,此次尊师前来,与万法正宗的交流,并不太顺利,现在心情必然不会太好。” 说到此处,海狂浪悠悠一笑,道:“当然,若是小师弟坚持,我自然不会阻拦。揽月尊轻易不会发火,可一旦发火,便是连脑子最轴的北弑天,都不敢触其锋芒,屁都不敢放一个。 晏天痕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为了小命,还是觉得先溜为敬更为合适二师兄,全靠你了。"晏天痕泪眼汪汪地执起海狂浪的手,深情地与他对视一眼,拍拍屁股便一溜烟跑了。 海狂浪望着晏天痕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的笑容,转而对蔺玄之道华容剑仙,议事殿走起。 蔺玄之有种上刑场的感觉。 他可是把揽月尊宠爱的小徒弟拐走的罪魁祸首。揽月尊怕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不过,这又如何? 再来一次,他仍是会拐走晏天痕。 谁都阻挡不了。 议事殿内,已经吵成了一团。 虽然之前以及对外的说法很是一致,乃是“坐而论道”,分立两边,可实际上,关上门是什么模样,谁都不知道。 作者闲话 ! 659分立相争【二更】 揽月尊很多年前已经因着和窥天世家的三观不合而离家出走,且很多年都不曾再回去窥天世家,但他对待族中弟子和小辈,仍是有一份情谊在其中,窥天世家这些年也有些后悔当年所做的决定,更是希望能让揽月尊重回家族,因此,当揽月尊开口邀约之时,如今的族长想也不想,便允了此事。 甚至亲自前来。 旧时窥测天命算出第一顺位继承人将会于玄族降世的那位长老已经归天,数位与他护法法的印家弟子,如今仍是在闭关修炼,只为能够将之前的反噬化解,窥天世家已经大不如从前,族中最厉害的,除了揽月尊,当为如今的家主印长阙可据传言说,印长阙并非真正的印家人,他只是印家的养子,从来不会窥天之术,倒是在道法上很有成就,相当能打。 之所以选印长阕为家主,可见印家如今已经贤才凋敝,大不如前了会不会窥天,能不能探命算什么? 能保得住印家的根基祖业,才是最重要的。 蔺玄之到的时候,站在门口,便听到一个称得上是清冷的嗓音不卑不亢地据理力争…死守着占星台,弃而不用,那占星台便是一个死物,它存于世间,便是因为它有使用的价值,它的价值,便是要我们窥天之人启动,窥天占星,看九界未来,为黎民百姓谋求安康可占星台每开启一次,定是要劳民伤财,谁出得起万斤灵石?谁又舍得自己的半身修为窥天算命?“开口说话之人,乃是专门管理占星台的一位长老,他愤愤说道:"況况且,你们上次开启占星台,便搞得九界动荡,什么狗屁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直到现在,东界玄族那位可有生出来个蛋? 蔺玄之 不是我说,你们窥天世家做的事儿,不见得都是好事儿,我若是玄帝,早就派兵把你们窥天一族给端了 “九界现如今安定得很,根本用不着你们窥天世家在这里碍事!海狂浪推门而入 蔺玄之随之走了进去,殿内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声音,这便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蔺玄之扫过去,心中倒是一乐,这阵仗很是可以扶摇宗宗主以及所有入室弟子,悉数来齐,窥天世家也到了几位说得上话的长老。至于万法正宗这边,除了三殿殿主、长老、四院院长之外,就连几位隐世不出的大长老也坐阵于此。 虽说九界诸王与万法正宗素来不敢多有牵扯,但是东南卦皇一脉却是特例,印家一向以和为贵,且有着得天独厚的窥天之能,即便是万法正宗,需要之时仍是要与印家有合作。可如今,万法正宗并不客气。 万法正宗和揽月尊这一派分坐两侧,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长道,大有剑拔弩张之态势。见到蔺玄之,天枢剑圣先行起身,一脸得救的表情,道:“殿主总算回来了,此事我不在行,还是殿主来代替我剑神殿抉择吧 蔺玄之尚未开口,便听到万倚彤一拍桌子说道:抉择什么?华容剑仙乃是我们扶摇宗的理应站在我们这一边!” 玉衡眨眨眼,道:“此话怎讲?华容剑仙何时与你们扶摇宗有什么瓜葛?万倚彤哼了一声,道:“蔺华容乃是我扶摇宗挂名长老,而且在他来你们万法正宗之前,就已经在我宗门挂名,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天枢轻咳了一下,说:“此事以后再说,华容许久不见,一切可安好?”蔺玄之总算是有了说话的机会,走上前来,对着大长老和揽月尊分别一拜,道:“华容从紫帝天都赶来之时,见到从地底飞出一条煞物,那煞物容貌似人,修为极高,以我如今的速度竟是无法与其相比,不知揽月尊是否为了此事前来?揽月尊闻言,眸子一沉,道:“紫帝天都之事,已经闹得天下皆知,然而除了紫帝天都之外,东北幽山旧地,也一样有魔煞之气出世。我在当日便已经做了推演窥探,竟是发现有煞气从东北界聚集,待到我去寻那煞气去向之时,蓦然察觉有种被反窥之感--若当真是煞修降世,他的修为,必然在我之上。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天枢便皱眉说道:“煞修降世,且能反窥你的道法?揽月尊,之前你怎不说此事?” 揽月尊淡淡说道:“难道我说此事,便能开启占星台么?”既然你们定要等华容剑仙归来,再做决定,我又为何在他尚未回来之前,浪费口舌?蔺玄之却是听岀,揽月尊怕是这几日已经被万法正宗态度强硬拒绝开启占星合给搞烦了所以说话听起来虽然客气,实则绵里藏针,不大给面子。不过,揽月尊自然是有这个资本的。 光是从他能判断岀那破土而岀的煞物,极有可能是煞修,便说明他所掌握的天衍秘闻,远超常人想象。 藺玄之定了定神,道:"以我所看,的确是煞修。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 这一倒吸,在整个安静到针落可闻的议事殿内,显得尤为突出。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到了看守占星台的拂叶尊人脸上。拂叶尊人年纪已经很大了,他是万法正宗仅存不多的护宗长老。所谓护宗长老,自然是平日不管事,唯有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才会出面坐镇。护宗长老的地位,远高于三殿四院任何人,无人知晓他们的道行,然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万法正宗还有护宗长老,宗门就永立不灭 拂叶尊人这一声倒吸之后,皱成了菊花的脸上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肃然之色。他深吸口气,凝重问道:揽月,华容,你们有几分把握,那东西乃是煞修?十有八九。 确信不疑。 两人同时开口。 揽月尊人倒是还有一分两分的保留,倒是蔺玄之,几乎已经将话给说死,但纵然如此,也足以扶叶尊人意识到,那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扶叶尊人睑色煞白,胡子都抖了几抖 见他脸色如此糟糕,殿上之人都禁不住有些诧异,又有些忐忑,煞修是什么? 看扶叶尊人的样子,似乎是很可怕的东西。 气氛莫名紧张。 片刻之后,扶叶尊人才语速缓慢地说道:“你可知道煞修对于九界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可有任何证据?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是会出大乱子的。蔺玄之便了然 扶叶尊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的确对煞修多有了解,知其恐惧之处如此这般,倒是好办了些,否则万法正宗到头来说不定都舍不得打开占星台揽月尊人道:“窥天之道,灵光一闪而逝,自是云净天空,不留痕迹。若尊人想要留存证据,怕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但,我印尘此生从未说一句假话,从不会拿这等关乎九界存亡的大事开玩笑,还请尊人信我,若非必要,我亦是不愿折损道行。扶叶尊人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便有人忍不住问道:“煞修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煞物、煞气、异魔,却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叫煞修的东西。 万眠棠沉了沉眸子,推测道:“灵修、魔修,区分只在于体内所需的元气,若按照如此推论,煞修应当是利用煞气来修炼的修士。” 蔺玄之仍是站在中央那宽宽的长道上,不偏不倚,一如他始终如一的中立“万院长所言不虚。蔺玄之开口说道:“煞修的本质便是修士,只是九界罕少会遇到煞修所以大家不知情也实属正常。煞修远比煞物厉害,以煞气为供养,可吸收其他煞物的体內煞气和修为,来巩固提升,所到之处具是草木枯萎,遍地污痕,往往野兽哀鸣至死,人类悲伤落泪,长恨长悲,乃至发狂。 煞修极难炼成,可一旦炼成,便是毁天灭地遇神杀神与魔杀魔无人可挡的妖孽。一如当年的幽山灵毓,绝对是同时代所有修士的心理阴影。蔺玄之的形容,难免让人觉得恐怖,摇光剑圣却又觉得有些夸张滑稽,禁不住好笑地说道若是照你的说法,那煞修竟是能够控制万物的情绪喽?可人心明明是最难控制的,除非钻心咒和丹药,否则我还没听说过有什么能控制人心的法子。蔺玄之道:“正如你之前从未听说过煞修一样。可煞气怎可能修炼?"万眠棠也是不解,“煞气乃是这世上最为污浊的存在,不可能有人修得了。 这世上,的确有人曾魔煞双修。"蔺玄之望着万眠棠,道:"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便由他而众人皆是一脸错愕 这话,倒是越说越离谱了。 在座的诸位,都曾听说过神魔大战,也曾看过不少有关神魔大战的记载和话本,他们瞻仰那些远古的大能,感慨那场几乎倾摧山河,沉沦日月的战争。然而,先神陨落于天魔一族,又有谁曾经提起过煞修的事情?华容剑仙,我活了这么多年,从小便听族人提起神魔大战之事,只知道一切祸起魔帝幽山,何时听说过煞修之事?”一位世家出身的长老问道。我能证明华容此言不虚。天枢剑圣环视四周,明眸沉沉,缓缓说道:“你们如今所看到的所有有关于神魔大战的记载,无论是明史,还是野史,最初都是由我容族记载。作者闲话: 感谢oy12341234小天使的香蕉,么么哒! 660魔煞双修【一更】 天枢剑圣本名容朝夕,乃是东北界灵族容家弟子。只是他已经数十年不曾提起过本名,所以也渐渐无人记住容族记载给你们看的那些上古神魔之战,大部分都是真的,比如剑尊长生以身饲魔,葬身于万法正宗,化身藏剑峰,吸引天下名剑归顺臣服,再比如建木断根,普罗山沉陷封闭,化作幽山之塚,几经沧海桑田之变,至此之后,再无人能够轻易踏足。天枢剑圣深深叹了口气,再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蔺玄之的眼眸,才又接着说道:“然而有一部分极其重要的事实,却是被容族的先祖,做了隐瞒,那隐瞒的一部分,便是有关煞修,有关魔帝之事。” 此言已经实属颠覆,在场的众人表情各异,但大多都有迫不及待的好奇。“你们容家,为何要做这种事情?”一位长老忍不住开口。“到底隐瞒了什么,天枢你快些说啊!“摇光催促到。具体隐瞒了多少,还有那些细节,我并非容族少主或者族长,所以并不太清楚,只是早些年叛逆的时候,曾偷溜进祖祠,看到过一张卷轴的只言片语。那一年,天枢剑圣还是个毛手毛脚不知天高地厚尚未入道的傻子,每日只知道傻乐呵,族中人素来视他于无物。 他无意之中闯入了祖祠,爬到了祭台上面,碰掉了不知多少烛台贡品,爬到了最高那处。黑色的沉木炼制成的灵位后面,藏着一封卷轴,看起来已经封尘许久,竟是落了不止一层容朝夕因着好奇,将那卷軸拿了下来,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魔帝幽山灵毓与天外来者勾搭成奸,开煞穴煞脉,魔煞兼修,所到之处尸骸成山,万灵凋敝,神魂俱碎,行人莫不悲戚痛哭,此乃天下第一大祸害是也。天柩提起往事,也是一脸怅然,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那时候,没看到太多,后来也再无机会回去重新读起,但从那些记载中,我可以断定以下三点其一,当年的那位魔帝,名字并非幽山,而是幽山灵毓,他并非仅仅是天魔,而是魔煞双其二,煞修的确存在,且是从当初的天哭之处,由天外来者带来的修炼之术。若想修成,则需开煞穴煞脉,必有其法。 天枢剑圣顿了顿,面露犹豫迟疑之色。 天枢,你倒是快说啊。“摇光禁不住再做催促。关键时候,却是卡壳,这种事情最操蛋了。 蔺玄之看着迟疑不定的天枢剑圣,却是知道他为何迟疑。他看到的记载,应当不知那一段,在这一段后面,应当有对幽山灵毓的另一句介绍。其三,幽山灵毓,曾经乃是灵隐圣宗道祖的亲传弟子。最终,天枢仍是将这惊世骇俗的秘密,公之于众。说出来的话,宛若泼出去的水,有出无进,有去无回。后世之人,无人知晓魔帝的真名是什么,他们所以为的幽山,实则只是魔帝陨落的地名罢更是无人知晓,几乎屠尽天下道门、令九界胆寒又狠辣至极权势滔天险些就一统九界的魔山,曾经竟是深受后世之人向往的道宗之首灵隐圣宗道祖的亲传弟子。若是让人知道,这对灵宗而言,又该是何等的奇耻大辱!九界之祸,竟是起于灵隐圣宗,如此一来,灵隐圣宗的神圣超然地位,又该如何保得住?天下之人,又该如何唾骂这养出了罪魁祸首的宗门?竟是连自己的弟子都管教不好,甚至放出去为害众生,灵宗又如何还敢担得起这道宗和世俗执牛耳的地位?神魔大战结束之后,灵宗幸存者,到底还是为了宗门荣耀和尊严考量,隐瞒了幽山灵毓的真实身份,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都再也不曾出现在后世记载之中人们只知道道祖亲传弟子中,首席大弟子长生剑尊以身殉道,其他弟子也悉数殒命丧生于和魔帝的作战中,一门五弟子,悉数为天下证道又有谁会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神魔大战,说到底,本质上竟是对宗门內部的一场清扫。天枢之言,当真是惊世骇俗之语 若是他所言非虚,这九界的历史,怕是要颠覆改写。然而,正是因为这般重大之事,也必然不能只听一人一家之言,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在铁证如山立于身前之前,谁都不敢轻易妄下结论。因此,最讲求法度整洁度的令判罕见地开口道:“可否前去容家寻那卷轴?”天枢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容家人如今恨不得把我抓起来给剁成肉泥,我回去不过是找死。 “而且,容家怎么可能认这笔账? 瞒你们说,容家在这种事情上,最是怂的要命,容家的第一宗旨是,先保住自家弟子的命不受威胁,当年容家祖上应当是对着不知是谁,立下重誓,绝不会将卷轴上的秘密,透露给后世之人,大抵是因为怕沧容老祖宗怪罪,才终究是权衡之下,将事实真相写在卷轴上,放于老祖宗牌位后面,聊以慰莙。” 反正,就是这样。 天枢耸了耸肩,道:“我知道的,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我倒是不介意你们找上门去,逼着容家将那老祖宗牌位后面的卷轴拿出来一探究竟,不过,我是不会加入其中的。”万法正宗,谁会当真去容家兴师问罪? 没有人。 当年剑神殿先殿主收了杀了容家十几位弟子又亡命逃路到万法正宗的容朝夕时,便已经注定和容家决裂。 若论起宗门和天族的关系,绝对是与容族最为糟糕的。容家人这些年明里暗里骂的最多的,绝对是万法正宗这些脑残一般的长老们,他们不来寻仇就不错了,若是万法正宗的长老胆敢亲自上门,还一张口就是人家祖宗的牌位,容家怕是就算倾举族之力,也要让那不怕死的长老,有来无回,有进无出。良久不祥的沉默之后,就连令判也都暂时想不出对策。蔺玄之自是对天枢所言非虚心知肚明,但他也同样拿不出证据。他并不打算让人知晓他乃是长生剑尊的身份,但这身份,又是他唯一能够证明事实真相的证据。 数双眼睛看向扶叶尊人,希望他 不料,扶叶尊人却是摇了摇头,摆摆手说道:“我对这些往事,倒是一无所知,此次也是第一次听说,我之所以知道煞修,还是我年少时期,先师炼制煞阵之时,我多问了一句一一炼制这煞阵有何用处。先师说,煞阵连通的是过往的世界,也是未来的世界,若是有朝一日煞修卷土重来,这些后世之人若想要寻找解决之法,倒是可以入这煞阵一看究竟。至于能否破解煞修之害,就要看他们的手段了,我至多也就能帮他们到这里了。那还是扶叶尊人第一次听到“煞修"这个说法。扶叶尊人那时候只有十五六岁,正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年纪,待到他的师尊炼制好煞阵扶叶尊人第一个偷偷溜了进去。 …这一溜,险些我就回不来了。"扶叶尊人提起不知几百年前的往事,仍是一副惊魂未定之色,拍着心口道:"我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位魔煞双修之人,他的脚踩过的土地,连虫子都活不下去,更别说草木灵精了,太绝望了,我看到他的眼睛,便想要哀嚎哭泣,恨不能一死了之,若不是先师及时察觉,进了煞阵将我给带出来,我怕是要死在那煞阵之中。蔺玄之心头—动,道:扶叶尊人,敢问您的尊师,是什么时候将这煞阵炼制而成的?”扶叶尊人想了想,道:“千年之前,具体何时,我也说不准。这煞阵一套接着一套,并不只有一个,倒也有一些,的确是为了弟子历练炼制的。蔺玄之道:“不知那位先师,如何称呼? 扶叶尊人道:"我师尊的名讳,倒是无人知晓,不过当时宗门之人称呼他为越微尊,师尊乃是一名幻阵宗师,只在这万法正宗,留了百年。他平日里除了炼制煞阵之外,便是教我道法,基本上从不岀来见其他拜访之人,待到他将煞阵炼制完成,临去之前,还叮嘱宗门莫要将他之名记入宗册,只当他是个过客便罢 万法正宗九九连环煞阵,皆是岀席越微尊人之手。 然而,正是这么个极其厉害的幻阵宗师,却是在万法正宗的宗门历史中,并未留下太多记载,像是一阵风似的凭空岀现,又凭空消失,若非遇到了他的嫡传弟子,后世之人连这煞阵究竟是谁所创,竟是都不清楚。 不过,如今扶叶尊人这话,倒是能佐证煞修之事,所言非虚。然而对于煞修,到底还是了解太少 除了知道煞修很厉害、非常厉害、厉害到几乎不可战胜之外,其他方面近乎于无。蔺玄之接着问道:“扶叶尊人,你所见到的那位魔煞双修之人,是什么模样,可还记得?自然是记得的。"看得出,扶叶尊人少年时期的心理阴影很是浓重,他眯了眯虽苍老却并不浑浊的眼睛,声音有几分悠远,道:“那魔煞双修者,穿着一身暗红的法袍,法袍上面绣着繁复的煞阵,宽袍背后用金线绣着一只凤凰,他头发很长,几乎拖到地上,赤着一双脚,脚踝上有一对儿银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像是招魂。作者闲话 感谢独宠蔺玄之小天使的黄瓜~ 本书由连城渎书独家发表,! 661魔帝幽山【二更 轻叹了口气,扶叶尊人很是惋惜地说道:“那人倒是长了一副好容貌,红唇皓齿,面若皎月,虽有几分妖冶之气,却也惊心动魄,别有味道,可惜就是走岔了路,满身都是煞气血气,脚下是白骨铺路,手上是红血涂蔻,鬼气森然,让人望而生畏,见而生厌。蔺玄之心中一沉,又是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叹息。扶叶尊人在煞阵之中见到的人,恐怕是幽山灵毓没差了。灵隐圣宗尚白,以白为先,所以灵宗弟子的法袍皆是纯白、亚白、玉白,总归是各种白。放眼望去,一片白茫。 灵毓自然也一样。 但是灵毓又喜欢各种花俏的颜色,总是缠着长生给他的法袍上面炼制上花纹繁复漂亮的纹络阵法,既能看着好看,赏心悦目,又能做防御之用,一举两得长生自然不会拒绝 但长生给他法袍上炼制的,大多都是云纹海浪,或者花草蝶鸟这等明媚之物。然而,在灵毓入煞成为幽山灵毓之后,他便着黑着红,再也不着白衣。他有一件黑色法袍,上面绣着一条金色的龙,还有一件红色法袍,背后绣着展翅的凤凰。而那个时候,北界龙族已经被他悉数屠戮,西界凤凰也被他打到只得躲在梧桐神岭的老窝里面虚弱地涅槃重生。 绣上龙和凤,便代表着以龙为首的海族,和以凤凰为首的翼族,已经悉数被他幽山灵毓统治,从此海族翼族臣服魔帝,再无自由 而那对铃铛是一对法器,蔺玄之更是熟悉,因为它们出自长生之手。但这对儿银铃被炼制出来,却并非是为了送给幽山灵毓。蔺玄之轻轻闭上了眼眸。 这铃铛,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了。 他当年将藏地凤浪从那绝望之地捡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镇,镇子上面有叫卖长生锁的小摊贩,已经十多岁的孩子,什么都不要,偏偏站在那小摊贩旁边,盯着那带着铃铛的一对儿小镯子看了很久,一双眼睛里面,具是满满的渴望长生在隔壁给凤浪买过吃食,便看到那孩子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盯着那个给襁褓中的婴孩买了一对儿铃铛银镯的夫妇。 长生问道:“想要镯子吗? 藏地凤浪倔强地咬着下唇,摇了摇头,说:“我不要,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一点也不好看这东西,潜藏的乃是为人父母对子女的拳拳之爱,他爹不亲娘不疼,若不是遇到长生,可能现在就已经被后娘给害死,根本不稀罕这种玩意儿然而回去之后,长生却给他炼制了一对儿赘着铃铛的脚环。凤浪不要手镯,不要长生锁,那脚环应当是喜欢的地凤浪接过这对儿脚环的时候,一双眼睛就倏地红了起来。后来,地凤浪死于幽山灵毓之手,他一直藏在身上的脚环,也被幽山灵毓给夺了去,戴在脚上,每走一步便铃铃作响,听在长生耳中,倒像是无时无刻不在炫耀他犯下的罪孽。长生如何不知,幽山灵毓乃是因妒生恨,所以才非要戴着那对儿脚环扎他的眼,扎他的心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个他看重的、亲自带在身边的小师弟,已经死在他的手中。师兄。"幽山灵毓微微歪着脑袋,勾着一双如同染血的红唇,笑着看着他,眼神却是冰冷你后悔对他那么好了吗?你后悔将他带回来了吗?师兄,你合该后悔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蔺玄之每每回想起那个时代的一切,心头都像是压着一块万斤之重的大山巨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哪怕是早已经该结痂的伤口,也仍是有种被生生挖开的痛楚一一他至亲至爱的那些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死于另一个他耗尽心血真心对待的师弟之手。世人皆说长生剑尊乃是道宗最后的希望,也是一剑止战戈,拯救了整个九界大陆的功可唯有长生自己心中清楚,他在杀了幽山灵毓的那一刹那,心中究竟有多痛,有多悲哀。 苍生何辜? 苍生何辜? 蔺玄之从回忆抽身,看向扶叶尊人,道:“越微萼人如今可还在世上? 扶叶尊人摇了摇头 声,道:“先师千年之前便已经没了踪影,我听说屠魔之战的时候,他曾经曾出现在五洲封印那场战事之中,但是之后又去和何处,却是无人知晓的。屠魔之战?“有人问道:可是那场要屠了天焕魔尊的大战?″没错。"扶叶尊人重重点头,道:“就是那天焕魔尊。近万年来,九界一直都是安然无恙,虽无人飞升,也并无太大战乱出现,唯有那千年之前的天焕魔尊,以一人之力,竟是要灭杀整个天族晏家,又牵扯到了晏家姻亲玄族,继而牵扯到了整个九界 天族悉数而出,联起手来,将天焕魔尊的魂魄撕裂,分别压在了五洲的五个方位,一压便是千年。 若越微萼人当真最后出现在封魔大阵上,那倒是简单了。只要拉过尹重月问一问究竟,便见分晓。 蔺玄之心中狐疑,那位越微導人,看样子像是知道万古神魔大战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也不可能将幽山灵毓的模样给复原出来。 而且,煞阵他曾经不止去过一次,那煞阵虽然逼真,却也从来没遇到过与那个时代相关联的小世界,看样子,若是想要知道究竟,还是需得和扶叶尊人细问纵然如此。”令判大人开了口,道:“也不能确定煞修出世,定是要屠灭这世界,占星台事关重大,还是先行搞清楚数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对今日有何影响,再做决定吧。印长阙道:“说了这么多,却是白说。 令判冷眼看着他,道:“如何是白说?本令判不能只听你们三言两语,便做判决,定是要见到实物证据的,这也是为了九界众生着想。”扶叶尊人也点了点头,摸了摸白胡子,道:“我也认同圣涯的观点。虽然我可以确定这世上的确存在煞修,却也不能确定,煞修会对九界造成非动占星台不可的影响。占星台每开启次,百年之内绝无第二次开启的机会,所以必然要慎重考虑啊。话已至此,印家这边自然也不能强求。 印长阙站了起来,嗓音清冷,道:“若是拿到了容家灵祖牌位后面的那卷轴呢?天枢笑道:“那也算是你有本事,我这一票,纵然是给你又如何?″摇光看着笑眯眯的天枢,禁不住抽了抽噹角。反正,只要能让容家不痛快,天枢便就痛快了真不知道容家和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讨论到最后,万法正宗和印家竟是达成了个在蔺玄之看来有些滑稽的一致意见为了不被蒙在鼓里,行使知情权,两边准备合起伙来去容家查找当年真相。蔺玄之默默在心底为容家掬一把同情的泪。 散了这场论辩之后,揽月尊便将蔺玄之给带走了到了揽月尊在宗门下榻之地,揽月尊先将周围布下结界,才关上门,道:“玄之,你在幽山之塚,可有什么际遇? 的确不岀师尊所料。"蔺玄之眸子微微一凛,先是行了个拜礼,才接着说道:“我按照师尊所言,刚一到幽山之塚,便遇上了故旧,幽都的确是个与我有极大缘分之地,我过往的记忆已经悉数回笼。” 揽月尊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在蔺玄之肩膀上重重一拍,道:“我果真没看错你不过,我只算出了你与那处有天大的缘分,却算不出这缘分究竟是什么,你所谓的记忆,是前世,还是被天道隐瞒的那些? 是前世。"蔺玄之面对揽月尊的时候,却是并无隐瞒之意,道:"师尊,天枢剑圣所言非虚,上古神魔大战之时,煞修橫空出世,几乎灭世,当时的灵隐圣宗几位道祖亲传弟子,便是因此而亡。 揽月尊听出了一抹异常,眼眸微抬看着蔺玄之,道:“万古之事,你为何如此清楚?”蔺玄之淡道:“记忆回笼之后,我发现我竟是长生。揽月尊 揽月尊沉默了。 蔺玄之见状,便淡淡一笑,道:师尊不必多想,那些都只不过是前尘往事而已,长生只活在那个时代,如今已成了作古之人,如今的蔺玄之,只是蔺玄之。”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揽月尊只是短暂的震惊,很快便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揽月尊口吻略显复杂,道:“当初在玄天宗沉剑峰上,你拜我为师,我收你为徒,便有种受不得你大礼的感觉。没想到,你的身份竞是如此贵重,如今看来,天道阻我受你深拜,也是情有可原。 长生是何人? 道祖的第一位亲传弟子,已经成尊且半步称皇的剑修,非但如此,他一剑封魔灭煞,化身剑峰守护九界,早已算是功德圆满,有大造化天运之人反观他印尘,不过是个会些推演算命的普通人罢了。他何德何能,受得起蔺玄之一声“师尊"? 蔺玄之笑道:“身份何谈贵重?贵和贱,本就是人为划分而已,天道之下,众生平等,虽天赋不同,际遇不同,却又在很多时候是相同的。师尊,您又怎知,我与您的相遇,不是天道所安排?若非遇到了师尊,我又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又如何受您指点,借着寻血柏乳的由头进入幽山之塚,获得前世记忆?”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两根黄瓜,感谢 hanjian和我是紫陌两位小天使的黄瓜! 662陈年的酒【一更 揽月尊忽而灵台一闪,似有彻悟岀现,他心神略显激荡,微微颔首,道:“你说得对。冥冥之中,自有天数。玄之,看来非但是修为,就连你的心境也已经有了不小的提升,好,很好说到底,蔺玄之之所以这般迫不及待地前往幽山之塚,便是受到了揽月尊人的指点。五洲封印破时,虽说与蔺玄之有所关联之人,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但揽月尊到底是窥天家族最杰出的弟子,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妥之处,并用了窥天之眼,将过往悉数看遍。揽月尊当即便寻到蔺玄之,问他事情究竟,蔺玄之也和盘托出。虽然对外师徒二人是以平辈相交,可私底下,两人仍是师徒之情揽月尊帮着蔺玄之入了万法正宗,私下却总是想方设法拨云见日,让蔺玄之的星象能够更为清晰 三年前,揽月尊在窥探蔺玄之命星之时,竟是发现他与东北方向那处沉陷之地有莫大的机缘和关联,便在斟酌再三之下,将此时告知蔺玄之。但师尊可还记得,在师尊告诉我,要去一趟陷落之地时,我还托您替阿痕算上一卦。"蔺玄之微微蹙眉,道:“我原本是想,若他与那处也有些机缘,我便带上他一起去,若是毫无牵扯,我就考虑独自一人前去,不让阿痕与我一同冒睑。揽月尊点点头,道:“自然是记得。我在替阿痕卜卦的时候,竟是发现他与那处的牵扯,竟是比你还深,方才便想要问你,阿痕在幽山之塚,可有遇到什么大的机缘?蔺玄之说:“机缘倒是有,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小圆满境界,这若是放在外面,怕是绝不会有这种造化,可是…… 藺玄之顿了一顿,才接着道:“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和幽都有大机缘,是因前世身份和记忆,但师尊之前也说过,阿痕与那处机缘更深厚,怎会只是得到了修为?这也正是蔺玄之一直想不明白的 可是,阿痕除了隐忍成熟一些之外,其他方面,并无任何变化,蔺玄之也想不出究竟他的机缘在哪里 揽月尊掐了指,闭上眼眸,当即便开始掐算。算了片刻之后,揽月尊才凝眉开眼,看着葙玄之道:“如今,阿痕与幽山之塚的那机缘,我已经算不出来了一-我看到的,是一团解不开的乱麻。蔺玄之一愣,道:“怎会如此?” 揽月尊摇了摇头,道:“命数和机缘一说,变幻莫测,我只能看到果,却看不到因,有时候连果都看不清。玄之,若是想不透,不妨便去亲自问上一问。不过,幽山之塚里,阿痕经历了些什么,你也应当知晓一二。 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好,让他吃了很多苦头。接下来,在带了几分懊悔的口吻中,蔺玄之将他们进入幽山之塚后,所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包括遇到的莲华尊人、看到的建木和人面蛇身的守木人。令我难过的,到头来,仍是阿痕在我不知情的时候,身受重伤,拖着残躯在幽山之塚夺路逃命。更令我难受的,是他从头到尾,竟是将这件事隐瞒下来,绝口不提,我每每思及此,便心如刀绞,难以入眠 蔺玄之虽然平铺直述,却能从他的字句之中,听出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疼揽月尊也不禁感慨:“阿痕平日里虽看似娇气,实则最为坚强懂事,也最不愿让旁人担心他,这样的性子,是容易吃亏的 蔺玄之有些无奈,也感到骄傲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应道:“也说不定,阿痕与幽山之塚的机缘,的确只是他修为的极大提升。 倒也有可能。"揽月尊淡淡笑了,带了几分对弟子的宠溺,道:“这孩子,玩心太重,修炼起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与幽冥,又对他宠爱至深,怎么都狠不下心来教他刻苦修行。让他在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被逼着潜心修炼,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只怕是逼得太狠,平白惹人心疼。“葡玄之叹了口气揽月尊知他不舍,道:“阿痕是个有福气的,你也不必太过介怀,有时候,吃些苦头不是坏事。” 道理虽然明白,可放到自己身上,便就疼了。 晏天痕和幽山之塚的机缘的确要比蔺玄之深得多,毕竟,那个地方曾经是他的葬神之地又是他的重生之处,只是晏天痕对他的真实身份绝口不提,蔺玄之怕是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他便是幽山灵毓 不过,既猜不出来,蔺玄之便也暂且不做无用之功揽月尊道:“华容,想来你对煞修,也颇有了解,不妨便与我说一说。既然占星台和煞修才是揽月尊亲自动身前来此处的理由,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用的息 蔺玄之挑挑拣拣,将煞修的来历和危害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但说到如何消灭的时候,蔺玄之面色微沉,道:“想要修煞,并不容易,需得打开煞脉和煞窍,饱受煞气入体的痛苦和煎熬,经过心魔历练,方能步入煞修之途,具体该是如何修炼,实际上我那么多年,也不曾弄明白 若是他能弄得明白,说不定就能将幽山灵毓拉回正途。所以煞修如何消灭,我也从未搞清楚。″蔺玄之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火光灼破天际,比星芒还要亮上几分的夜晚 那一夜,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在这一战之前,当他劝说失败,从幽山灵毓的营帐之中回到灵宗,和建木羲和碰面的时候沧容问他,可有希望 长生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无药可救。 羲和却是并无任何意外之色,只是表情有些惋惜。过了片刻,和说道:“直到如今,我们都不曾真正寻到彻底抹杀煞修的法子,幽山灵毓又是魔煞双修,我只怕到时候,纵然我们拼了命,也无法阻挡他的步伐,我们只能拿岀底牌了从灵宗到幽山,布置了百年的阵法已经开启。“长生望着羲和,口吻淡淡,却有种慷慨赴死之前的平静,"以身祭阵,可拖着所有入阵之人去死,明日,我祭阵,你去将幽山灵毓和他手下的三大魔将,拦住去路,悉数诛杀。 羲和却是挑眉一笑,尽显风流,道:“若说祭阵,自然当是我亲自前去,毕竟,阵眼就在碧海琼天,那里是我本体生根发芽之处,我来祭阵,效果才是最好的。而你--师兄,你的剑术已经登峰造极,放眼天下几乎无人可挡,你才是应当屠魔之人。”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临行之前,长生和羲和对饮了一坛酒 那坛酒,还是当年幽山灵毓上山第一年的时候,长生亲手埋到桃花树下的那时候,长生一边将泥土填入坑中,盖住那个封的严严实实的酒坛子,一边含笑对那站在他身边,一手拉着他的衣角,一手放在牙齿之间轻轻啃着的小不点,温柔地说道:“灵毓,以前在魔域的日子,不见天日,也不快活,你便忘了吧,今年你上了灵宗,便当是你重获新生的第一年,这酒也是今年师兄新酿的。日后,这酒便与你同岁,待到你娶妻结侣的那曰,再拿出来,开怀畅饮,你便会发现,人生具是苦尽甘来,回味无穷。酒是陈年的酒 长生酿酒的时候,用的料自然是最好的,琥珀红的液体带着清香和甘美,入口绵香,却后劲无穷。 酒是为了幽山灵毓酿的。 而幽山灵毓,却无论如何也喝不到了。 长生倒了一杯酒,倾洒在那棵盛开着灼灼桃花的老树下,道:“昔日为你酿酒,今日饮过之后,明日,师兄便亲自送你上路 若要杀死一个煞修,很是困难。"蔺玄之道:“最后一战的时候,羲和催动了灵山封魔大阵,灵力绵延千里,让整个灵宗瞬间坍塌凹陷,所有处于阵中的魔物和怪物,都被悉数绞杀。就算当时没死的,也被大封给牢牢锁住,断了去路。除了魔帝幽山灵毓。” 蔺玄之的眸中闪过幽微的光芒,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止戈剑剑柄,道:“任谁都知道,魔帝手下有三员大将,他们均是煞修者,我已做好了鏖战的准备,可事到临头,我却只见到了幽山灵毓--而其他那三个煞修,竟是早在幽山灵毓从魔域动身发动大战之前,便已经被他吸干了修为,丟入黑渊,死无全尸了。 这话乃是幽山灵毓亲口所说。 而他的修为,也的确到了巅 大阵开启,天地无色,黑云沉沉,遮天蔽日 幽山灵毓看着脚下成冢的尸骸,身披血红色的战袍,手中握着一把因染了太多血所以成了红色长剑,很是狂傲放纵地仰天大笑一 “长生剑尊,华容尊,大师兄,你之前便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我早已在来此之前,便将我手下三位最厉害的大将,吸了修为,捏了魂魄,又将尸体丟到黑渊之中,你以为,以你的实力能够杀的了我?哈哈哈一-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当长生剑尊是在逗他笑 怎可能会输? 魔煞双修,又吸收容纳了来自其他三位已经到了宗师境的煞修体内的所有煞气,幽山灵毓若是敢自称为天下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他说的倒也不错,他那时候若已经是天下无敌,你又如何杀了他?"揽月尊微微蹙眉,似有不解。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感谢 starlightcat亲亲的香蕉嗷! 663人心不古【二更】 蔺玄之垂眸,长而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眸中之色,只听他说:我存了死志,以命察祭剑,以死相搏,将毕生修为融入那一剑之中,再加上那时候的魔帝,太过狂妄自大,低估对手,便被我—剑得逞,打得魂飞魄散,肉体四分五裂。接着,我生怕他死而复生,便将其碎了的肉体,也封印在了幽山附近。 再之后,天地寂寥 普罗山方圆万里彻底沉陷,化作日后的幽山之塚。修为尽散的长生剑尊,自知生命将尽,便去了东北无尽之海,在一处桃花遍地的小岛上面,化作一座山峰 九界万剑同哭,纷纷自断,无数名剑嗡鸣作响,朝着这座剑尊化成的高峰飞了过来,将此处当做剑冢,当做最终的归宿,愿永世守护这位以身殉道功德圆满的剑尊。从那之后,此峰才得名藏剑峰,乃为剑冢。 万法正宗原本是个小门派,也正是长生剑尊坐落此处之后,才逐渐鼎盛起来,如有神助且长盛不衰,到了如今已经成了九界第一大宗派。揽月尊微微凝眉,道:“所以说,你怀疑那个逃出来的煞修,乃是幽山灵毓?”蔺玄之道:“不敢确定。 何?” 我如今想想,便觉得有些古怪,当初那幽山灵毓手下的那三位煞修,俨然已经是宗师境界,怎能那般轻易地被魔帝给同时灭杀?” 藺玄之心中存疑,条分缕析:"煞修本就如同异魔一般不易彻底杀死,即便是魂散了,魄丟了,肉体碎了,也要封印起来,用火彻底烧得灰飞烟灭,但幽山灵毓却是口口声声说们的尸体丢入了黑渊。 你是怀疑,幽山灵毓当年其实将这三位煞修,给悉数封印,如今逃出来的,是这三位煞修之中的一个?“揽月尊很快明白了葡玄之的意思。蔺玄之点了点头,说:"大抵如此。而且,我去追踪那煞修的时候,只感觉到了煞气,却并未感觉到丝亳魔气。幽山灵毓乃是魔煞双修,所以,不像是他。揽月尊斟酌片刻,道:“若是煞修隔了这么多年,还能重新复活,这也的确太过可怕。”蔺玄之道:“"煞修本就是更高维度的大世界产物,他们到了九界,于我们而言,自然是种尤为恐怖的存在。” 说到底,饶是被煞修困了那么久,又有着与煞修对战的经验,但蔺玄之对煞修的了解,仍是尤为不足。 数万年前,他曾选择同归于尽的法子,让魔煞双修的幽山灵毓,同他一起去死,然而如今难道仍是要让他舍命一击,同归于尽么? 不,纵然他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这么做了。 当年的长生,已经心中了无牵挂,所以才那般无怨无悔。如今的蔺玄之,还想要与晏天痕过上百年干年,一起论道,一起赏花,一起看遍这名山大川,一起飞升成仙。 揽月尊最终说道:“虽然了解不多,却也要未雨绸缪。玄之,你的身份不能暴露,但煞修之事,仍是要让更多人知晓,也好提前做好准备。”藺玄之道:“我之前在殿中,便已经想好,用话本的方式,将我对煞修的了解写入其中发放下去,让九界诸位修士,也好提前有所准备。不过,让他们相信煞修的存在,便要靠师尊出力了。 揽月尊和印家,在九界的每一言每一语,都极有分量,这可是距离天道最近的家族这倒是没问题。“揽月尊发愁的仍是占星台一事,道:“若是能打开占星台,我便有机测岀那煞修对九界未来的影响,以及他的大体方位,甚至能够寻到破解之法,可惜了。也不可惜。“蔺玄之望着揽月尊,道:“师尊,你这般坚持地要上占星台,怕不是为了窥测而是为了逆天改命吧? 揽月尊愣住了 师萼,以你的窥天之能,恐怕早已看到了九界血流成河山河破碎的未来,而你并未寻到破解之法,便想着以印家为祭,启了占星大阵,让星宿倒转,星轨变化,从而化解九界之祸,或者推迟到百年千年之后,是这样吧? 揽月尊有些尴尬,却仍是撑着面子,道:“一派胡言乱语。藺玄之笑了笑,倒是有些明白为何揽月尊并非道祖转世,甚至连他一魂一魄都不曾拥有却能成为他这辈子的师尊。 太像了。 当真是太像了。 尤其是这种默不作声便要舍了自己的性命,来为九界众生造福的这种高洁傲岸无边大爱,简直与道祖当年一模一样。 简直让葡玄之又感动,又有些无奈。 师尊,这法子,行不通的。"蔺玄之叹息着说道:“逆天改命的禁忌法子,太过凶险,但凡其中有一丝半点的偏差,一切都会脱离掌控,况且,事情尚未到非要动用禁术的法子不可的地步,师尊莫要让我太过操心了。 蔺玄之最后下了结论:“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师尊去占星台的。揽月尊:“…. 片刻之后,揽月尊的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里面关上,外面的几位扶摇宗弟子同时齐刷刷抬头朝着碰了一鼻子灰的蔺玄之看了过来。 万倚彤率先嘲笑,道:“哎呦呦,这不是名动天下道宗之光华容剑仙么?怎么也有被师尊从屋子里面赶出来的时候? 还以为,这待遇只有他碰上过 蔺玄之理了理衣服,一脸高深莫测,道:“你们且照看好揽月尊,莫让他再动不该动的心思 占星台,他上不得。 “怎么就上不得了?华容剑仙莫不是看不起我师尊?”的确上不得。“这声音是从月门那处传来的,只见晏天痕已经换上了院服,正一阵风似的大跨步走过来,道:“占星台一开,占星者非死即伤,参与者也要修为减半,而且占星台最大的用处,并非占卜窥测,而是逆天改命,谁若是敢放师尊上去,便是大逆不道小师弟! “阿痕! 万倚彤和展枫亭异口同声。 晏天痕冲了过来,先是对着几位师兄傻笑一通,紧接着才保持着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道反正,占星台上不得。 展枫亭道:“占星台……除了占卜之外,怎还会有逆天改命之用?”晏夭痕梗着脖子,心道那占星台最初建好,便是道祖为了逆天改命,还专门挑了无尽之海这最适合占星之处建的,后世之人,罕少有知道的,传来传去,便成了仅有窥天之效。但这些人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若是真的只能占卜窥天,又怎会消耗上万灵石、三百才俊催动才行? 晏天痕深吸口气,说:“我在晏家的一些秘闻录里面见过,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上海狂浪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若当真如此,师尊那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上去。"得到了其他弟子一阵附和 展枫亭微微叹息,道:“师父那性子,想来大家也都知道,怕是劝不动万倚彤笑了一声,说:“劝不动怕什么?若是当真到头来他都不听我们的话,想办法将师尊打晕带走绑起来不就完了嘛。 万倚彤迎着展枫亭一副"你这大逆不道之徒"的表情,很是慷慨激昂地说道:济世这种事儿,说句难听的,虽无人能够置身度外,却又不是有人能一力担当的,凭什么我师父要去送死?没这道理! 的确,没这道理 若是放在万年之前,让人听到这句话,怕是会说“人心不古"。灵隐时期,身为灵宗弟子,便要注定为天下效劳,为天下身先士卒,若有旁的想法,光是其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人给淹死。 灵宗弟子在享受着光环和膜拜的同时,也同样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似乎在那个时候,为了天下,为了更多的人,牺牲一个两个是非常正常又只得炫耀的事情就像是当初将莲华仍如祭献池中充当天柱的时候。就像是那些灵宗执牛耳之人围着他逼着他,个个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逼着他为天下牺牲自己,一力担当的时候。 然而没有人问过莲华、问过他,愿不愿意。 到底是变了。 只是,变只是存在于一小部分人中,晏天痕几乎可以肯定,若是将来有人知道,牺牲某一个人能够换来太平盛世,他们必然会是一张张和万年前那些人同样的嘴脸展枫亭最终拍板决定:“明日便将师尊劝回去,简直是在胡闹!众人纷纷重重点头,十分赞同。 灵宗弟子做出决定,便会立刻执行,也顾不得关心他们两年多未见的小师弟了,反正对于灵宗这些师兄而言,师尊的话大于天。 当时既然连师尊都说了,晏天痕定是能够安全无虞地从幽山之塚出来,那晏天痕定然是能囫囵出来的 若是没出来,那就是还没到时间 打过招呼之后,万倚彤便拖着和黑暗融成一体当柱子的北弑天,一同去收拾东西,就等着明天跑路。 海狂浪与展枫亭并肩而立 展枫亭可不是万倚彤那种说风就是雨风风火火的性子,他这些年性子越发沉稳有度,极有立宗掌门的做派。 展枫亭捏了捍晏天痕的脸蛋,笑着说道:“许久不见师弟,没想到师弟的修为,竟是増长了这么多。师尊之前便说,那幽山之塚有你的大机缘,看样子,还当真是有。”晏天痕一愣,道:"师尊算过?” 蔺玄之眸子微微一动。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大约20根黄瓜一个苹果和一个本本~感谢独宠蔺玄之小天使大约25根黄瓜~~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大约45根黄瓜一个苹果一个本本…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评论区突然出现这么多根黄瓜Σ{⊙v⊙"a,谢谢小天使们,官方认证是阿痕和玄之的亲妈无疑了! 664吹牛逼的【一更 展枫亭说:“是啊,若不然,华睿剑仙又怎会舍得带你过去?还是师尊先算出那处和华容剑仙有莫大机缘,他才动了去的念头,否则,你以为单为一个血柏乳,便要去涉险,岂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怎么都说不通。 晏天痕朝着蔺玄之看去,有些懵逼。 蔺玄之轻咳一声,道:“血柏乳的确要找,不过,幽山之塚也确实与你我有机绿。海狂浪笑了起来,说:“看样子,咱们阿痕的机缘,便是这厉害的修为了吧?”晏天痕方才心里一咯噔,此时却是乐开了花,心道海师兄您可真是我的亲师兄啊,这话说得恰如其时,他方才正担心蔺玄之会怀疑什么,没想到海狂浪便替他圆了过去……啧啧啧晏天痕哈哈一笑,说:"这身修为,对我来说可是比什么机缘都重要,若是放在外头,我还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练成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海狂浪说 “小浪,怎么和师弟说话。“展枫亭有些无奈。海狂浪摊开手笑了笑,道:“实话实说罢了,他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海狂浪此人,在旁人面前的时候总是一副臭屁又冷漠的模样,但是到了展枫亭面前,他就活泼极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便不知怎么的说起了龙族立储之事。龙冢之地,的确有异象出现。"海狂浪说起族中之事,便是语气冷了一些,道:“若不出意外,便是下了一道梦诏给龙帝,说是龙族即将遇到最大危机,需得马上立储。而储君之位,不可随心而立,需得集合龙族所有血脉,进入龙冢,谁能得到龙神传承,谁便是真正能够带领龙族,走向昌盛之人。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道:“看样子,师兄是一定会去的海狂浪道:"没错,龙帝之位,我势在必得 展枫亭轻轻叹息,说:“这位置,我虽不愿你去争,却也知道你不争不行。若是让其他人上了位,怕是会对你穷追不舍。 说到此处,展枫亭抬眸看向晏天痕,道:“再过两个月,便是龙族大比之日,到时候会随着小浪一起去北方界。根据龙族发下来的规定,每位龙族主系,能够带一到三人同入们可是愿意随我们一同前去?” 愿意啊,肯定愿意。"晏天痕不等蔺玄之回答,便亮着一双眼睛应道:“我以前便听说,龙冢之中,遍地奇珍异宝,且轻易不会开阵,有此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龙冢并非一个坟墓,而是一方类似于秘境的宝地虽不如幽山之塚那般封闭,却也是寻常人进不得的。传言龙冢乃是龙神葬身埋骨之地,灵气再浓郁不过,且龙族一向喜欢闪亮亮的东西,据说龙冢里面,藏着那位龙神大人毕生收集来的宝石和雀灵,当是极大的一笔好处晏天痕心中却想着这所谓的龙神,该不会是当年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哭唧唧的那小屁孩儿吧当然了,是骡子是马,到时候看看就知道究竟为了。几人定下下月初十在东方界先行集合,再一起赶往北方界。扶摇宗果然第二天便离开了万法正宗,用天枢剑圣的话来说,就像是火烧屁股似的,搞得万法正宗诸位大佬总觉得哪里待客不周,或老他们宗门又什么穷凶极恶之物一样。印家很快也去辞行 这日,晏天痕正在日常吹牛逼。 ….!只鬼那巨蛇口吐火焰,高达百丈,转息之间便将那遮天蔽日之树给分成了灰烬前有猛兽,后有追兵,正在这时,我一一“晏天痕手中的木块在桌子上猛然一敲,发出"啪”地一声,众人皆是心神一震。 你怎么了? 快说快说啊! 急什么急 晏天痕 吊足了胃口 嘿嘿 “我嘛 先是一招 将那小山高的凶兽给一剑刺穿,再反手一个缠缚术,将那只巨蛇喷火的嘴巴,给死死绞住,让它喷不了火,再然后… 顾如玉坐在远处,面无表情很是无语地看着一群人兴冲冲地围着晏天痕听故事。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晏天痕每天都能讲出三个不同的搏斗版本,还一次比一次凶险,可巧的是,他次次都可以化险为夷,跨阶挑战,还大杀四方,像是开了挂似的虽说晏天痕能囫囵从幽山之塚出来,本就说明他还是很厉害的,然而,不代表顾如玉就信了他的这些话。 倒是祁非情听得最为津津有味,每天都要凑在第一排,最靠近晏天痕的地方,听他讲故事不过,今日的故事,怕是讲不到天黑了。 一位弟子走了过来,道:“晏师弟可在此处?顾如玉抬眸,站起来迎上去,道:“师兄有何事?这位弟子道:"是剑神殿的天枢长老,要晏师弟去一趟。顾如玉道:“可有说是何事? 弟子摇摇头,说:“不清楚,只知道可能和他的剑有些关系。”顾如玉点点头,分花拂柳似的将那里里外外围了几圈的人给拨开,揪着晏天痕的领子,道“天枢剑圣叫你过去,大概是要问你的锈剑怎么回事晏天痕正讲的慷慨激昂,突然一个灵激便打了下来。这把锈剑的事儿,可是一言难尽 他就知道肯定有人会问起此事,而且肯定不会向他大哥那样好忽悠。晏天痕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对诸位师兄说道:“不巧今日有事,咱们明日再讲。这些免费听戏的师兄同门,便带着满满的意犹未尽离开了。祁非情趴在桌子上,眼睛亮亮的看着晏天痕,说:“阿痕,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厉害,我要佩服你啊 好说好说,反正这些都是吹牛逼的,幽山之塚若真有那么多逆天怪物,我还能活到现在晏天痕美滋滋地捏着下巴,说:“你们说,若是我改天去写话本,是不是也能赚来不少钱顾如玉扫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先想想,为何去了幽山之塚,得了血柏乳,却还是拖着把锈剑吧 晏天痕 晏天痕忧心忡忡地去了剑神殿。 剑神殿中,除了天枢剑圣之外,藺玄之竟是也在。完蛋了。 晏天痕的心往下面一沉。 天枢剑圣,华容剑仙。“晏天痕行了一礼,道;“不知你们找我来,所为何事?天枢打量着妟天痕,眯了眯眼眸,道:“你也别讲究这些虚礼了,方才我与华容尊提起幽山之塚的事情,我听他说,你已经寻到了血柏乳,却又不想冾炼你的那把破铜烂铁,我只是想问问,这又是为何? 毕竟,晏天痕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去了幽山之塚,便是为了寻血柏乳给他的那把锈剑,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让锈剑脱胎换骨,晏天痕没什么理由不给除锈。晏天痕定了定神,他走这一路,都在琢磨着说辞,此时便将在心头编排好的话,毫不磕绊地一股脑说出来一一 —来,我练的较为混杂,不光是剑,我还惯用鞭子、锁链、长弓等等,控尸一道也颇有涉及,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剑对我的用处不算是最大。来,我发现我练的那套剑招《枯荣》,并不要求武器有多锋利,毕竟这招数讲求阴阳相和,以桑克刚。” 三来。"晏天痕摸了摸那把锈锈,叹了口气说:“这把剑,脾气着实太大,我练剑的时候不用它,它就要发脾气。半废的时候尚且如此,我只担心此剑通灵,若是用血柏乳将其回归原貌它说不定便会成为一只大醋桶,别说是剑了,怕是连我的阴焰鞭、阴焰长弓都不给用。 天枢剑圣哭笑不得,道:"你这想法,简直是胡闹。 你在修剑方面颇有天赋,怎能因为这些尚未有定论的揣测,就放弃一把绝世之剑?晏天痕撤撇嘴,说:“天枢长老,您又怎么知道这把剑,除了锈之后就是一把好剑啊?那万一还是个废铜烂铁怎么办?我丢了一次人就够了,不想再丢第二次人了。后面的话,他说的声音很小,但并不妨碍被听到。天枢剑圣抽了抽嘴角,转而看向始终含笑不语的蔺玄之,道:“华容,他竟是怕丢人,难得,着实难得。 晏天痕脸上一热,道:“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吧?”蔺玄之温笑着看向晏天痕,道:“他不想除,便就暂且先放着吧,阿痕如今的修为,即便是不用剑,也足以自保。待到日后他想通了,何时想要用剑,便再除锈不迟。“你呀你……啧啧。"天枢剑圣一脸看不过眼的表情,道:“你就这般迁就他宠着他吧,我看你来日能将这小子,给宠成什么样子。” 晏天痕一乐,咧着嘴笑着所:“天枢长老也别嫉妒嘛,大不了您老人家也找个疼你的。”天枢笑骂:“你小子要反天了。 晏天痕自然是不敢反了天的 他只是不想让人再纠缠着这把没眼看的锈剑不放,他知道天枢剑圣和其他关心他这把剑的人,都是好意,但他只是纯粹不愿意让这把剑重见天日。当日,蔺玄之曾提出要替他冶炼,将上面的锈迹除去,晏天痕也是笑着打了哈哈给糊弄过去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把剑,便就会这般封存下去,永远都不见天日一一哪怕这把剑始终抗议,可谁又会在意剑怎么想? 大不了,他一辈子就不用剑了。 作者闲话: 感谢如玉公子520亲亲两根黄瓜,感谢大保健亲亲的黄瓜和香蕉,么么哒阿痕不能用那把剑,怕出事233333 665警告锈锈【二更 晏天痕解释之后,便找了个理由一溜烟地跑了,像是生怕天枢剑圣逼着他定要当场交出锈剑和血柏乳似的,竟是连和蔺玄之多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机会都放过了。晏天痕跑了之后,天枢剑圣琢磨着不对劲儿,道:“说来说去,谁不希望自己从藏剑峰上拿下来剑,是把绝世之剑?这小子连看都没看过除了血锈之后的模样,怎就这般放弃了?不对,大大的不对,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晏天痕不是傻,他是当他们傻。 “你难道就不怀疑什么?"天枢剑圣琢磨着回过味儿来,转而朝着蔺玄之问道。“我能怀疑什么?″华容剑仙只是微微勾唇,略显神秘地一笑,道:“他不愿用剑,我也不能逼着他用,他手中的那把锈锈,倒是一看便通灵,许是和阿痕之间有了什么神念交流,何须逼着他? 晏天痕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不过是一把剑罢了,若当真不喜欢,不想用,他就是废了这把剑,再给他亲手铸一把,又能如何? “你这……天枢剑圣禁不住道:“你也太惯着宠着他了,简直胡闹。藺玄之但笑不语。 胡闹便胡闹,这孩子,还能胡闹多少年呢? 他只是想阿痕能在尽可能的范围内,随心所欲罢了,他的人,他愿意这般无法无天地宠着,反正又不妨碍旁人。 晏天痕越走越快, 直到拔足狂奔,让旁边的景色都成了迅速撤退的虚影。他跑到了藏剑峰下,抽出了那把锈剑,用力地扔到了地上,只听“咣当“两声,锈剑摔出去三丈远。 锈剑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全无当日在藏剑峰上那般有灵气也是,离了长生寂灭的地方,没有哪把剑,还能如同在峰上那般灵秀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冰冷,他指着那把剑,道:“你不认我为主便罢,但你究竟是什么材质做的,我管你和长生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老实点儿,听到没有?“若是敢动不该动的心思,做些我不愿看到的事情,小心我将你折成八段,丢倒凡尘喂锈锈猛然立了起来,冲着晏天痕发出震颤的声音,像是在对他抗议示威。晏天痕见状,眼眸更是沉了几分,手中一把阴焰长鞭凝成了黑紫色的模样。黑色为麾。 紫色为煞。 晏夭痕眯了眯眼眸,道:“你当是记得我的,也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从前你不愿臣服于我,不愿沾血,可最终还不是要跟着我屠戮众生,踏过尸山血海,从七域魔界一路杀到九界大陆?如今你既已身染血锈,便安生地当个苟延残喘的老剑便罢,少打不该打的主意锈剑似是被吓着了,“啪嗒”一下子便躺在了地上装死。晏天痕:"… 眼看着晏天痕手中的那把阴焰鞭还噼啪作响,不曾收起,这把锈锈又讨好似的在地上一点点蹭了过来,到了晏天痕脚踝处轻轻用剑穗儿磨蹭他的鞋子,像是一只在讨好他的小猫咪晏天痕虽然嘴上发狠,然而眼眶微酸,却又硬着心肠将这把剑抓了起来,便要又一用力扔出去 你的锈锈,可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你?”一道听起来温温软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晏天痕猛然一收手,转眸便看到站在他身后一脸茫然的殷长歌不,或者说是容止水。 晏天痕心脏鼓动,脸上黑了几分,道:“你何时过来的?又看到了几分? 是如何作想? 晏天痕做贼心虚,这一瞬间却是动了几分杀意容止水也被晏天痕眼中的森冷凶悍给吓了一跳,险些没转头跑了,但转念一想,估计是晏天痕还念记着在幽山之塚被坑了一通的事情,也心下了然。 容止水那张深受男弟子喜爱的姣好容颜满含歉意,让人不忍责备。刚刚过来,就看到你在对着你的剑撒气。“容止水摸摸鼻子,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幽山之塚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还有之前隐瞒你真实身份的事情…晏天痕打量着容止水,片刻之后,才定下了神看样子,容止水什么都没看到。 晏天痕将锈剑收了起来,道:“以前的事情,我早就不怪你了,反正你这个容家少主,也拗不过你容家老祖宗的媳妇儿。 容止水:“…什么意思? 晏天痕说:"你估计现在还蒙在鼓里,幽都的那位,根本就不是你家老祖宗,而是你家老祖宗的姘头,名字叫莲华,而非沧容。” 容止水 容止水的嘴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个鸭蛋形状怎么样,吓着了吧?被骗了吧?哈哈哈哈哈……晏天痕魔性地仰头大笑。“我知道这个名字。”容止水的呼吸有些急促。嘎?“晏天痕的笑声戛然而止。 容止水抓住妟天痕的手,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情绪激动,道:“他竟然会是莲华!我在老祖宗的牌位上,和牌位后面的那个卷轴里面,见过这个名字!老天爷啊,我居然见到了老祖宗的道侣! 晏天痕 这是什么发展方向? 难道不该是有种被欺骗之后的愤怒吗? 怎么变成了兴奋? 痕,你真是太好了 阿痕,我今日一定要请你吃饭。” 对了,老祖宗的道侣,去了什么地方?幽山之塚大封破解,他也该出来了,怎么都寻不到他?” 晏天痕面无表情地看着容止水,道:“他已经去轮回转世了,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估计托生成了个小婴儿。” 容止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吁了口气,想了想,道:“也是好事,我看他一个人长年累月的在那等不见天日的地方兀自等一个永不可能归来的人,便也觉得心中难受,若是能够托生投胎,重新开始,倒也不愧为一件幸事。 唏噓了片刻之后,容止水总算是想起来寻晏天痕的目的。事?等止水道:"阿痕,你可曾听说前几日你师门弟子悉数行动,前来万法正宗求开占星台晏天痕道:“自然知晓。” 容止水又说:"他们在辩驳的时候,提起九界上古神魔大战一事,还提起了煞修,我那位正宗的令判,已经亲自赶往容家,非要看那卷轴上面都记载了什么“片爪,这几日,万法已经脱离家族多年的叔父,将容家这些年隐瞒下来的最大秘密,提了之晏天痕倒也听说了此事。 万法正宗的令判圣涯,乃是一位行事极为公正之人,眼中最容不得沙子,别说是容家隐瞒神魔大战真相这件事情,即便是宗门典籍之中,有一丝半点的错误之处,被圣涯发现,他都非要将错误拨乱反正。 晏天痕随着容止水一同朝着东院走去,迦走边道:“自然听说了,而且,据说圣涯令判的态度还比较强硬?” 容止水苦笑道:“何止强硬,他几乎要把容家给拆了,硬是要去容家祖祠里面,亲自翻看沧容老祖牌位后面的卷轴。 晏天痕:∵… 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晏天痕狐疑道:“圣涯令判不是最守规矩懂法度的吗,他不该做出这等事情。 容止水叹了口气,眼珠子一凛,身板一硬,用极为冷肃刻板的声音说道:“修士修士,便是敢与天争,敢与人抢,且此事关乎九界生死存亡,容家若是想要置身事外,便需得拿出卷轴,自证清白,否则,我定是要与你们,纠缠到底!学的还挺像。"晏天痕可观评价过后,同情地看着容止水,道:“招惹了令判大人,也算你们走霉运。 但凡让圣涯令判找到蛛丝马迹,他就绝不会轻易放过线索,定要追根究底才行也怪容家当初做事太绝,先行招惹了我那位族叔,这其中的纠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但着实让人唏嘘 会,我再告诉你。” 容止水一脸愁容,很是无语地说道:“如今,天枢剑圣实名作保,对天立誓容家绝对有第二套九界神魔大战史,且与煞修有关,还赌咒容家隐瞒了其他惊天秘密,只怕是要不了多久,不光是令判,就连九界的其他家族,也要给容家施加压力了。晏天痕:"…… 天枢剑圣和容家可真是深仇大恨啊,抓这个机会便要落井下石,一刻钟也不能延迟。容止水眼睛灼灼望着晏天痕,道:“阿痕,你对那卷轴上记载的东西,可否感兴趣?”晏天痕:“不,我现在对天枢剑圣和容家的恩怨情仇更有兴趣。容止水:"∵… 容止水幽怨地看着晏天痕。 晏天痕便笑了,说:“你一直在给我说卷轴的事情,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做些什么吧?”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世子殿下。"容止水眨了眨眼睛,道:“若是你感兴趣,咱们里应外合,一起将卷轴给偷出来怎么样?” 晏天痕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容止水,道:“偷出来做什么?”容止水道:“偷出来,然后将其中的一切,都公之于众,让全天下都知道真实发生的过去,究竟是什么,而不是被蒙在鼓里,像是一群愚人似的。晏天痕不得不正视容止水了。 他一直觉的化身殷长歌的容止水,是个挺胆小的人,没事不找事,有事找上他,他也一向都是能忍则忍了,忍无可忍之时,才会算计着爆发出来,给敌人一个迎头痛击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两根黄瓜,感谢苏萌蓢亲亲的香蕉,么么哒Ps:锈锈心中s:为什么要这样恐吓我,我只是一把剑啊QAQ! 666沧容所出【一更】 偷卷轴,再公之于众,这搞不好,你非但会成为容家的罪人,还会让整个容家,成为众矢之的,灵宗虽然败落了,但是如今世俗的十二宗,其中有六个都是灵宗后人所创,他们也素来打着光复灵宗的口号,开山立派,若是让人知道天下之祸,起于灵宗,他们怎可能轻易放过容家?” 晏天痕难得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可得想好了,这种事情一旦做岀,就不能回头。容止水也知道事关重大,然而他心中有一杆秤,他不可能,也绝不会因着害怕和担忧,便将这杆秤被世俗和族人所左右。 容止水道:“我敢提出来,自然是想好了。那卷轴上面所记载的东西,唯有容家少主和族长、以及族中大长老有资格去一窥究竟。但是每个人在卷轴上看到的部分,其实是不一样的。有缘之人,方可探测一二。容家这么多年,看过那卷轴之人不少,但仍是不能将整个卷轴拼凑完全,我们每个人都将看到的部分誊写下来,如今也不过是知道魔帝是何人、魔煞双修何其厉害、那些灵宗的亲传弟子都有哪些,以及那场神魔大战之中,灵宗众人,都为九界做出了什么晏天痕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些道路两侧的繁花,更加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这些不就够了么,相比较其他人,你们知道的最为接近事实真相,也大差不差地拼凑了整个故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自然是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容止水定定看着晏天痕,道:“难道我们看到的那些卷轴内容,便就都是真实的吗? 晏天痕一愣,道:“什么意思? 容止水说:“我没有告诉容家人,我看到的内容,还有一部分和他们看到的都不一样。晏天痕望着容止水 容止水接着道:“那个卷轴,大家都以为是容家在神魔大战中的幸存者所书,实际上,我在卷轴的最后一页落款处,却是看到了"沧容两个字,这卷轴上的法力高深莫测,想来除了老祖宗,也不会是旁人所出的了。” 而且,我曾经凭着记忆,将那两个落款描了下来,拿去给老祖宗道侣看容止水眼睛闪着光,道:“他说,的确出自沧容之手。晏天痕:"∵ 既然莲华盖了戳,那定然是出自沧容之手没错了若是沧容亲手所记载,晏天痕还当真有几分去瞅瞅的兴趣,他挺想知道,在神魔大战当事人的笔下,那场战争,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但这不足以让晏天痕真正动心。 晏天痕挑挑眉,道:“就算那是沧容亲手记载又能如何?反正这卷轴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况且我作为一个外人,去你容家偷东西,这如何说得过去?不去不去,你找别人算了,我保证不出卖你。” 容止水说:“难道你就不好奇,神魔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晏天痕…… 晏天痕乐了,他还真不好奇。 对于他亲历的往事,他比谁都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可好奇的。 晏天痕眨眨眼,道:“我方才说了,我对于天枢剑圣和容家发生了什么爱恨情仇,更为好容止水道:“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八卦。 晏天痕笑道:“好说好说,人要对未知的世界充满探求欲。″ 容止水看着晏天痕闲庭信步地朝着宿舍走去,一咬牙,一跺脚,冲了上来,一把勾住晏天痕的肩膀,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我方才不是说,我有看到一些容家旁人都没看到的内容吗 晏天痕:“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男男授受不亲,被华容哥哥看到我就说不清了,你离我……” “老祖宗说,前面记载的大部分都是扯淡,幽山灵毓炼煞,是被逼无奈,他守天哭的时候被人给阴了,毁了半身修为,半个丹田气海,半身筋脉,强硬地灌入了煞气,有人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逼他堕入煞修一道,逼他成为煞修的容器,而那个人,也正是真正让九界沦陷的罪魁祸首,便是如今九界众生叩拜尊重的道祖!晏天痕的脚步猛然停住 他大脑轰然炸开,先是空白一片,紧接着翻江倒海的疼痛便从丹田之处朝着四肢百骸悉数曼延 沧容怎会将这些记载下来? 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往,他已经悉数忘怀,也觉得随着历史风沙埋在过去,是件挺好的事情为何却偏偏有人还要提起,还想要在万年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替他翻案?不,不对,沧容所记载的,有错误之处 晏天痕深吸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 他掩藏住眼底的一片混乱,黑色的眸子定定看着容止水。容止水被吓得后退一步。 晏天痕忽而一笑,反手勾着容止水的肩膀,将他半拉半抱到怀中,对他眨眨眼,道:“行啊,不就是偷个卷轴么,哥哥我最在行了。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可有什么计划?”容止水说:"…你这就改变主意了?” 有点突然 晏天痕点点头,道:“多有意思啊,魔帝被沧容给记载成个小可怜了,道祖竟是成了罪魁祸首,这可比魔帝出自灵隐圣宗,要有意思多了。”容止水露出了蛮有深意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会对此感兴趣。”晏天痕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人一拍即合,准备狼狈为奸,干他一票大的当然不能明目张胆毫无理由地便上东北界去,晏天痕当即便去领了一份要去东北界靠近容家老宅那地方历练的任务,打算以此为掩护,就算旁人怀疑到他头上来,他也有一块遮羞布。既要出去历练,晏天痕自然会去向蔺玄之辞行。蔺玄之听他要去东北界,便道:“东北界最近比较乱,阿痕能不去便不去,若一定要去切记莫要和容家起冲突起瓜葛 也不知道天枢剑圣最近究竟抽了什么风,竟是铁了心的要和容家过不去,非但四处散播容家隐瞒真相的传言,还联合了不少世俗宗门与他关系不错之人,让他们找上各自暗中支持世家,一同给容家施压,让他们交出卷轴,还回真相。容家大门前如今每日都是来往客人络绎不绝,热闹得很,搞得容家如今的家主焦头烂额,恨不能将天枢给捏死。 蔺玄之自然不想让晏天痕去凑这个热闹,毕竟紫帝天都还没开口发话,晏天痕多多少少也是能代表着紫帝天都的态度的。 浑水,能不瞠就不瞠。 晏天痕口口声声说着绝对只是去寻任务上指派的那几样灵草和材料,其他多余的事情他件都不会做。 蔺玄之这几日正潜心编写煞修相关的书册,也没工夫管晏天痕,再想着晏天痕修为的确不低,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大手一挥,放他走了。蔺玄之怕是怎么都想不到,晏天痕会胆大包天地跟着容家少主,一起去容家祖祠偷盗卷轴,不过,等他知道的时候,便木已成舟,什么都晚了旬之后,容家对外宣布卷轴失踪,并怀疑是那些成日往容家跑的不怀好意之人所为,家主当即震怒无比,将所有还在容家“做客的世家弟子和宗门长老,毫不留情面地赶了出去,并转身和轮回宫联系上,给出了重金,要轮回宫帮忙寻找容家的卷轴至此,九界不少人都在猜测容家 退为进,贼喊捉贼,混淆视听,故意藏起卷轴说是丢了。 但更多人却是觉得,容家的卷轴应当是真的丢了,否则何至于心急火燎大动干戈地倾举家之力寻卷轴? 但真真假假,唯有当事之人才知道。 在找了十日却不曾寻到之后,容家便派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万法正宗杀了过来,要求万法正宗将嫌疑人天枢剑圣给交出来 天枢剑圣:…… 他冤枉啊。 据万法正宗弟子所说,那段时间,容家几位长老每日都在与宗门剑神殿长老论道,剑神殿时常传来砰砰锵锵噼里啪啦的响声,似是刀剑相向,又像是在拆房,总之根本安生不下来。七日之后,容家在得到来自轮回宫的结论之后,才暂停了对万法正宗的攻击。轮回宫给的回信上写得明明白白:睿家祖祠有祖传阵法相护,除了客家弟子不得进入,所以率先排出外人作案。且那卷轴上面,当是覆有血脉禁制,非是容家老祖认可的嫡系继承人而不得触碰,否则便会遭到反噬,既然那人将卷轴携带走,这么久都不出意外,那定然是容家有身份之人,容朝夕早已被容家将名字革除族谱,已经不受老祖保护,所以不可能是他。那小贼人是谁,不言而喻。 容家长老浩浩荡荡的来,又怒气冲冲地走,临走之前还放言早晩有一天要把容朝夕给搞死容家连夜急招回据说正在东北界密林之中常年历练的容止水,然而容止水却像是从这世上蒸发了似的,除了命牌显示着他还活着之外,再也寻不到与他的联系。在卷轴丢失之后,容家又遭受了另一个重击 他们的少主丢了。 比起卷轴,这对于容家而言,才是真正的大事。能看到卷轴上都写了什么吗?"晏天痕和容止水蹲在一个山洞里面,两人身前摊开一张空白的卷轴。 容止水摸了摸卷轴,说:“急什么急,每个人能看到的都不一样,我看到的那部分,我还得仔细寻寻看。 作者闲话: 今天上午去体检,今天发的比较晚 ! 667他害怕的【二更 晏天痕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不再打扰他。偷卷軸的过程倒是寡淡无昧,容家祖祠对外人防的森严,饶是他也难以踏入,但对自己人就宽松的很,估计是没想过会有人监守自盗。再加上容止水乃是得到了莲华认可的继承人,在将卷轴从沧容牌位后面拿下来的时候,并未触碰到任何禁制,自然也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作为放风人的晏天痕,除了在树上睡了一觉之外,便再也没出其他力气,两人来无影去无踪地便将卷轴给偷走了。 容止水担心族人很快便发现是他偷的卷轴,再三考虑之下,竟是又潜回容家,将那个能够寻到他踪迹的命牌也给卷走,替换了一个只能知他生死,却与他并无其他联系的命牌在那里。说起来,晏天痕也真是服气了容止水。 这小子以独自一人去东北界苍山林海历练为由头,经年累月不回家,实则又暗搓搓地更名改姓地入了万法正宗,当真是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就连晏天痕都甘拜下风。若是让容家人知晓此事,还不知道得闹出多大动静。不过,晏天痕也着实觉得这小子有想法,会折腾,是个能干大事儿的。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容止水睁开了眼睛。 晏天痕马上凑过来问道:“都看到了什么?”容止水蹙着细眉,盯着那卷轴说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晏天痕一愣,道:“怎会这样?你再看看?”容止水摇摇头,苦恼地说道:“这上面有禁止,能看到的只要摸上一把,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看到,若是不能看到,那就算是费尽力气,也是白搭。”晏天痕:"… 容止水突然叫了一声,紧张地说道:“该不会是我把卷轴偷出来,惹怒了老祖宗的英魂,所以他对我有意见,不给我看了吧? 晏天痕抽了抽嘴角,道:“你想多了。 你家老祖宗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剩下的一魂一魄,还在那聚魂器里面管着,怎么说都不会来折腾你。 啊,一定是这样!"容止水大有一头撞死的冲动。晏天痕:∵…"都说了不是了。 晏天痕不知该如何安慰,看着那摊开的卷轴,不知如何福至心灵,突然临时起意往上面轻轻一按 忽而之间,狂风骤起,晏天痕只觉得身体宛若要被撕裂开来,眼前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头昏脑涨天旋地转之后,他便双耳失声,双目失明,连嘴巴都不能张开。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他的视线便恢复正常。 这是一处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碧海琼天 他看到那盘旋在建木上的蛇身人面男子,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氤氲着雾气的浅色双眸。晏天痕突然感到心悸,双脚却像是被什么给牢牢抓住似的,移不开分毫。灵毓。"男子一双色淡却优美的双唇,轻轻张合,叫出了一个让晏天痕颤抖的名字。晏天痕勉强定住身形,抬眸望着那个一双眼眸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男子,道:“沧容。沧容说道:“你来了。 晏天痕道:“你竟是能认出我来。 沧容看着他,道:“这禁制,唯有你与长生能打开,我倒是希望,来的人是长生。”晏天痕深吸口气,沉眸看向沧容,带了几分愤怒,道:"你曾经答应过我,对那些你本不该知道的事情,绝口不提,让它们永远烂在肚子里面,可你如今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在干什么?沧容,你不该留下隐患,你这不是在帮我,你这是在害我!沧容是个很冷淡的男人,大柢只有在牵扯了莲华的事情上,才会温柔几分。沧容居高临下,用那双充满平静的眸子和晏天痕几乎喷火的双眼,亳不畏惧地对视着灵毓,灵宗所有弟子里面,你胆子最大,脾气最爆,性子最烈,也最不该是那个愿意为了天下大义,而牺牲自己的那一位,可你仍是选择成为那把刀。” 沧容声音无比淡漠,道:“情之一字,自古害人,灵毓,我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但我大胆猜测,你的所作所为,你的抉择,都与长生有关。“你不要自以为是亳无根据地乱猜。“晏天痕脸色发白,捏紧了拳头,道:即便是道祖定要让我来当那把屠煞的刀,也绝对与师兄无关,从来都与他无关沧容看着他的愤怒,却是轻轻一笑,道:“有关无关,我倒是从不在乎,但你自己心中却要有数。灵毓,你知道为何直到最后,长生屠魔灭煞,积下累世功德,却也不曾成功飞升么?晏天痕顿了一顿,道:“因为建木断了飞升之路。你太天真了。"沧容说:“而是他心中有所牵挂,而是因你修下了累世功德,而你却又非要逼着他,亲手了结了你的性命,直到最后,他的功德实际上并未增加,而是亏损--灵毓,你当真以为你是在帮他? 晏天痕倏然愣住了,一双眼睛几乎脱框,心脏雷鸣,手脚冰凉。“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因为我! “怎会不可能?道祖多年前便已经算到,长生此生有一大劫难,而他的劫,就是你。你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沧容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想这世上唯一能够证明你不曾犯下罪恶、为九界做出如此牺牲的证据,也不复存在,所以才留下了这抹意念。“若你做出决定,自是可以将这抹意念,也悉数抹杀。”只是这天地之间,将再无任何人知晓你的累世功德。幽山灵毓,千年万载,留下的具是骂名。” 你可要想清楚。” 说完之后,沧容便缄默不言。 这是他留下的一缕意念,那些被书写在卷轴上的字,也正是他的意念所化,一旦意念消散,那些字也将不复存在。 留下来? 还是抹杀? 晏天痕垂下眸子,里面具是风起云涌的波涛 他难道不希望有人能够帮他沉冤昭雪、去浊扬清吗?他难道不希望有人在他混混沌沌走投无路也要劈开一条路艰难独行的时候,帮他一把,哪怕仅仅是给他提起一盏灯吗?他当然希望,在那九界最为黑暗的一百年岁月里,他日日夜夜做梦都在期待着有人能够给他一只手。 然而没有这个人。 从来都没有 他的师尊算计他,他最爱的师兄,也不要他。他按照道祖所期待的那样,蒙骗了世人,蒙骗了真正利欲熏心之人,亲手将自己的性命葬送,也还了九界万年太平 他牺牲的太多了。 但牺牲的却不仅仅是他一一长生、沧容、藐和、莲华……还有那些在神魔大战中倾宗门之力最终连名字都不曾留下的宗派,以及这些宗派中的无名弟子。牺牲的人太多了。 可无辜的人更多。 “我只想让过去彻底埋葬。“良久之后,晏天痕抬起了头,定定望着沧容,嗓子略显沙哑,道:“在我希望有人能够给我赎的时候,却无一人应笞,如今,我也不稀罕那些人假惺惺地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了,对我而言,幽山灵毓的一生结束了,便是彻底结束了,谁都没资格再提起 你便舍得让长生永生永世都蒙在鼓里么?”沧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晏天痕却是一笑,道:“蒙在鼓里,有什么不好?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我做的一切都不曾违背灵宗训诫,他必然会难过自责,尤其是…尤其是如今,他与蔺玄之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他当然害怕一旦蔺玄之发现他就是那个毁天灭地无法无天的幽山灵毓后,便将害怕纵然蔺玄之仍然愿意接受他,两人也回不到最初亳无隔阂的美好。 但相比于被抛弃,晏天痕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一一他最怕他因无法忍受这些痛苦,以至于终究还是将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悉数告诉蔺玄之看,我那一世过得多惨,你们不懂我,我吃的委屈都成了海,半生颠沛流被天下所不容,最终还是被你一刀捅死的 你杀了最爱你的人。 你杀了你最爱的人 晏天痕都不敢想,蔺玄之知情之后,又该如何接受这个真相。他总是见不得蔺玄之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所以他怎么敢提,怎么敢说?他宁愿背负着骂名,也不愿让真相有浮出水面呈现在蔺玄之面前的机会。他宁可将曾为幽山灵毓的身份,隐瞒蔺玄之一辈子“我的师兄,我欠他太多,即便是用我一生来还,都还不清。"晏天痕眸色暗濙几分,所 我不要他心有挂碍,我要他心静天淸地不受前尘所累,终有一日得以功德圆满,立地飞升以,请你一一我恳请你,不要说。 沧容终究是幽幽叹了口气,道:“说你倔强,你还当真是倔强到底,可真相就是真相,总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可这些所谓的真相,本就不该存于世间,沧容,你也许知道我修煞和灭世,乃是情非得已,但有更多的事情你却根本一无所知一-我手染鲜血是事实,我修了煞也是事实,无辜之人死于我手,我屠灭道宗十二门,更是事实,还有我对大师兄所做过的很多龌龊之事,我也无颜提起 说到这里,晏天痕掐紧了拳头,那些连他想想都觉得无法呼吸的凤台往事,那些违背意愿让长生饱受屈辱折磨的肌肤相亲,一笔一笔,都是亏欠,都是无论如何都偿还不了的债。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两只苹果,mua(J34PS:所以这才是阿痕不愿意说出身份最重要的原因啦~他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的~可怜的娃,熏疼… ! 668联床夜话【一更 晏天痕也幻想过能够在不经意之间,让长生发现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坏,而且受了很多委屈很多伤害,并因此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甚至能因着心疼而对他更好一些。但后来,他的心态已经宛若山崩海摧了。 他纵然是魔,也是有心的 受了太多委屈,太多伤害,背负了太多重担,太多骂名,灵毓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笑骂由人却对世界心怀善意的好孩子了 起初杀人,是被逼无奈。 后来就成了宣泄放纵。 道祖已死,世上无人知他懂他,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厌恶过去的自己 所以一切过往,都不愿再 更不希望长生知道,也不愿因着那已经不该被提起的前世,给如今的蔺玄之留下心魔。他要亲眼看着他,走上道统的巅峰。 他要偿还欠他的一切 “沧容,忘了这一切吧。“晏天痕说 你会后悔的。“沧容带了几分悲悯之色,望着那个倔强而坚强的少年。我的确,做过很多令我后悔的事情。"晏天痕轻轻一笑,像是自嘲:“但绝不包括这一件事已至此,沧容自然无话可说。 他的最后一抹意念幔慢消散,长发垂地的男子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散成了淡淡的萓光闪一闪,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般在风中飘散,逐渐消失不见。光芒渐暗,当晏天痕的意识回笼,他仍是在那个山洞之中。容止水满眼震惊之色,道:“方才你的手按在上面的时候,这卷轴亮了一下!晏天痕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动着僵硬的眼珠子,看向容止水,道:“亮了多久容止水说:“转瞬即逝,你把手拿开就灭了。晏天痕顿了一顿,道:“我的手,在上面放了多久?容止水露出了些许莫名之色,道:“不就是刚放上就拿开了吗?你这是…忆了?晏天痕 看来,卷轴中看到的那些幻境,在现实之中,只是一瞬而已。晏天痕若无其事地将卷轴收起来,道:“看来这卷轴果真是你容家祖传之物,外人就算碰了,也什么都看不到,不如你先收起来,待到日后私底下再偷偷地琢磨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吧容止水点点头,不做他想,将卷轴收入储物袋中,道:“这次多谢你,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提。 晏天痕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若是不出意外,这卷轴上记载的所有文字,应当一个不留,悉数抹去,那些过去的事便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了。 容家之人,寻少主寻得风风火火,闹得九界皆知,若不是因为容止水的命牌显示他还活着,保不准容家就要将一切怪罪到万法正宗头上,直接不分青红皂白杀上门来。而容止水本人虽然知道闹出了大动静,却也满不在乎地继续跟着晏天痕去做任务,完全将自己当成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殷长歌,丝毫不在意族人如何担心用容止水的话来说,便是“反正我突然搞失踪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也就做倣样子,族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我再也回不去呢。 晏天痕表示很能理解。 这次两人领的任务甚是简单,只需两人就能完成,不过那点名需要的灵草,却是独独生长在东北界的某一处深山幽谷之中,位于悬崖峭壁之上,想要搞到手,还需要费些力气。对于晏天痕和容止水而言,采摘灵草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两人用半天的时间完成宗门任务,便要回去复命。 到了东北界和东方界的边界小镇,天色已晚,两人也不急着赶路,便在镇上寻了个价格最贵、看上去最气派的客栈入住。 原本晏天痕是要选两个房间的,但容止水坚持出门在外要凑在一起才安全,最终只要了一间房。 晏天痕只着里衣,脱了鞋子往床上爬去,颇为忐忑地说道:“回去之后,你可千万要把我和你同床共枕的事情给忘了,若是让我大哥知道,我可是怎么都说不清了。“要不是担心我家人找上门来,我睡得太死来不及逃走,我才不和你睡一起。”容止水嫌晏天痕爬的太慢,便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把人踹到里面去,自己大马横刀地踹了靴子,扔了衣服翻身上床。 晏天痕:“… 认识这么久,竟是都没看出来容止水居然私下里这般彪悍狂野,果然人不可貌相。两人肩并肩地躺在一张床上。 这种气氛之下,不联床夜话未免太不解风情。于是,容止水说:“咱们倆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吧?晏天痕说:"别说得这么矫情,咱们这是鸡鸣狗盗,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容止水 容止水被逗笑了,说:“你就不能说自己点好的?晏天痕斜了容止水一眼,道:“我主要是想要让你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之处。所以你就连自己都拖下水?” 容止水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一双上挑的眼睛润润地看着晏天痕,嘿嘿奷笑了两声,道阿痕,你和华容剑仙,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会动情的人,却是愿意跟着你胡闹,这怎么看,也算是真爱了吧。 晏天痕说:“不对,你等等,真爱我是认可的,跟着我胡闹是什么个说法?”容止水道:“只是为了给你寻血柏乳,便不要命的去了幽山之塚,这不是胡闹是什么?”晏天痕心里美滋滋,嘴上却说:“我大哥既然愿意去,那必须是胸有成竹。”胸有成竹到你丹田俱碎,筋脉断裂?"容止水眼珠子微微一转,道:“说起来,我也没想到再见到你的时候,你的修为非但修补完好,还不降反增一一你用的什么法子,这么快便将丹田给补好了?” 晏天痕坐了起来,道:“你给的那颗丹药,药效不错容止水提起此事,让他突然想起来之前他并未对蔺玄之提起过莲华对他额心一点以至于丹田破损之事。 在幽山之塚时,蔺玄之本就不知情,必然不会怀疑什么,可他们此事既然出来,有尹重月这等知情者在身边,蔺玄之想来早晚会发现他隐瞒的事情。那颗丹药,最多只能让你的伤口愈合,却不可能完全修补丹田。"容止水狐疑道:“该是有别的助益吧? 破了的丹田和断了的穴脉,以及凝聚着数万年怨气的天牢,最适合修煞。晏天痕自然不会说实话,所以他将所有的锅都甩给“死无对证“的莲华,道:“你家老祖宗的道侣,人还不错,本事更不错。 虽并未直言究竟如何恢 但留下了足够大的想象空间,容止水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晏天痕轻轻舒了口气,日后蔺玄之问起来的时候,他便也不怕露馅了。阿痕。"容止水不知想到了何事,他望着晏天痕,道:“你有做过,令你虽后悔,却仍是要做的事情吗? 晏天痕顿了一顿,说:“你呢? 容止水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定定地望着帐蔓,道:“有。“我很后悔十岁那年,我因着被族中弟子耍了,骗入了幽山之塚。”那时候,幽山之塚仍是一处禁地,容止水因为母亲在容家只不过是当时嫡脉的一个小妾罢了,因此成为了诸位嫡系的欺辱对象。 容止水不敢反抗,而他的母亲,也从来都是在他受欺负之后,只抱着他默默垂泪,从不会替他出头,以至于弱者恒弱,慢慢嫡系弟子对他的欺辱,越发过分。 直到他被骗着进入了幽山之塚。 幽山之塚这等可怖之地,饶是晏天痕和蔺玄之进去,都要小心谨慎,生怕一步差错,便会丧命于此。 容止水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子罢了,他又如何不会害怕?但他运气不错,大约是因为莲华那段时间刚巧太过无聊,也许是因为莲华发现了这个闯入者竟是留着容家的血,所以他便顺手救下了快要被怪物给啃成骨头的容止水我的大部分道法,都是老祖宗教的,他收留我在这里很多年,直到我的修为到了玄阶境界,才放我离开。 容止水声音悠悠,甚是平静,但他的字里行间,却具是血泪“我出来之后,才知道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我回到容家寻我娘,想着如今我已经有了本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备受欺辱却无法反抗的小孩子了,便打算带着我娘离开容家,却没想到.他们却说,我娘早在一年之前,我刚离开半年的时候,就已经因着要寻我找我,进了幽山之塚,到现在都还不曾出来。 说到这里,容止水的眸子陈黯了几分。 可幽山之塚,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动静了,老祖宗可掌控幽山之塚的一切,他既然说没有那就必然没有。” 容家人骗我,可闭关许久的家主突然出关,在我准备兴师问罪的时候,亲自指定我为容家继承人,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接受了容家家主给我的这个位置,那些曾经欺辱过我的弟子,我一个都不曾放过,却也不曾要了他们的性命。我接受了这个位置,便意味着我接受了我娘因去幽山之塚寻我,所以至今都没有消息的说辞。 容止水道:“我知道我娘不是那样死的,可我没有办法再继续深究下去,否则我如今的地位,说不定便保不住了。 作者闲话: ! 669容家旧事(二更] 容止水侧着脸看着晏天痕,突然笑了一声,带了几分自嘲和冷漠,道:”你说, 我是不是个不孝之子?” 晏天痕和他对视着,道:“止水,若是你娘死得不明不白,你却为了容家少主的地位,选择视而不见,那的确是不孝,但实际上,我不信你当真放弃了。 否则,容止水又怎会隐姓埋名,来到万法正宗求学? 不过是同宗同族的道法,容止水纵然练了,也很难在短期之内超越族中长老,而万法正宗一旦入门,便可另辟蹊径,说不定十年半载的,容止水便能成为容族真正不容小觑之人。 他的仇,他从来不曾忘记。 容止水轻轻叹了口气,捏紧了手下的被角,道:“总有一日,我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世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恃强凌弱不说,还勾心斗角,乱七八糟。就像是当年的容朝夕一样,若算起来,也不知谁更惨些。” 晏天痕问道:“我早就好奇了,容朝夕当年究竟为何一夜入道之后,便将容家那么多人都给杀了?想来估计是什么深仇大恨,而且也不全是他的错:否则万法正宗也不会冒着得罪容家的危险,收了容朝夕入门。” 容止水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容家以前的族长位置,绝对落不到我那位娶了十八个小妾的父亲身上,五十年前,容家有一位天纵奇才,名为容迟,有人说他是灵帝转世,生来便能听得懂万物草木的声音,能控制草木灵精,所有人都认定了,他能带领容家,走向崭新的辉煌。 “若是算起年龄辈分,容朝夕应当给他喊一声小叔,不过,容迟的年纪,倒是和我爹差不多大。”有天才,便有蠢材,容朝夕便是后者。 他出生之后,三年还学不会走路,五年都学不会说话,重遑论修炼入道了,整个人显得痴痴傻傻。任何一个这样的蠢材,放在修仙世家,都是被视为族中耻辱的存在,为人父母,更是会被旁人耻笑。容朝夕便是在这种耻笑之下长大的。 也怪他爹娘狠心,竟是在容朝夕七岁哪怕自己吃饭也会掉到身上的那年冬天,要将他从山崖上扔下来摔死。不过,傻人有傻福,容朝夕在坠崖之后,被在崖底修行的容家少主容迟给捡了个漏,顺手救了下来。 容迟那年大约只有十六七岁,却俨然已经有家主之风,他知道此事之后,勃然大怒,先是重罚了那对夫妇,接着使宣布要将容朝夕带在身边,亲白抚养指导--许是因为见到容朝夕,便想到了他那七岁之时,失足落崖摔死的弟弟。 容迟极有耐心,竟是不到一年时间,就让容朝夕学会了走路说话,生活自理至少不成问题,容族弟子对容朝夕又是鄙视,又是艳羡,甚至还有人说出了“生来不如痴呆这样的话。 然而好景不长,十年之后的某一天,容迟因修炼出了岔子,导致一时之间修为全无,又被身边下人背叛,将此时说了出去。 待到容朝夕下了学,回到容家的时候:竟是发现早晨还送他去学堂的容迟,竟是已经七窍流血死了。 “怎么会就死了?“晏天痕皱着眉头问道: "就算 是修为全失,很多时候也不会是永久性的,大多数情况下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啊,容迟是因处于突破临界之处,实则好好调理就行,可偏偏就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还不止一人。°容止水露出了一个极尽嘲讽意味的笑容,道:“你知道么,容族祖传的便是一张漂亮的脸蛋,那位容迟,可当真是极尽荣宠,我见过他的画像,便只觉得我与他相比,乃是萤火比之朝阳,黯淡无光。 晏天痕心中一个咯噔,好端端的说起容貌,可当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他强大到足以自保的时候,自然是好的,可当他突然失了修为,无力自保,变成了他最大的祸害。那些弟子,以当时嫡脉大少爷为首,竟是因妒生恨,又飲望熏心,趁着容迟闭关调理身体,闯入了那修炼密室之中,企图对他不轨。 你大可想象一下, 一个修为丝毫不复存在的人:在遇到这些对他早有觊觎、早怀恨意的敌人时,究竟会遭受什么。'晏天痕觉得心底发寒,禁不住裹紧了被子,道:“不会吧,好歹是一个宗族的,还有血亲关系,他们又如何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更何况,难道他们就不动脑子想想,容迟只是暂时失去修为,族中长老也不可能放弃他,他们若是动了容迟必然会被责罚。” “可是,法不责众啊。“容止水嗤笑- 声,道:“当时去的弟子,尽是容家嫡脉,他们就是仗着容家长者不舍得将他们悉数责罚,便一拥而上,只有一个胆小的嫡脉没有跟着去,还被人嘲笑了一番。 容迟经历了什么,如今已经无人可考,只是当容朝夕回到容家的时候,见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嫡脉搞出那么大的事情,怎可能会能瞒得住? 而且那些人完全将容朝夕当成一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傻子,毫不避讳地在他身边说一“死了可真是够可惜的,嫡脉的那些人,也当真是胆大包天。” “长老见到容迟的尸体,却也没说什么,责罚了几个不受宠的使也了事,剩下的那些嫡脉,哪个被惩罚了?不过是息事宁人而已。“ "可怜了容迟,那般高洁的一个人,走的时候却是衣不蔽体,真是可怜。”“若不是长老及时赶到,就连他的尸体,怕是也要被亵读了。”“容家内部,怎会成了这副模样?“ 容朝夕痴痴傻傻地站着,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地将真相给拼凑出来。他只觉得心里面疼得难以呼吸,恨不得一死了之。 他趴在容迟的尸体上面,哇哇大哭,死死抱着容迟的身子不放。 “这个时候,大概我那位族叔,还没生出要杀人的想法。"容止水脸上带了几分叹惋之色,道:“然而,后来那几个杀了人的嫡脉,却是还要来刺激他--* “蠢猪,从今以后,就没人护着你了,我告诉你,本少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他不是护着你不让人骂你吗?本少爷倒是看看,如今纵然打你,他还能不能跳起来骂人...哈哈哈哈! “他虽然成日一副冷淡模样,对自家弟子也是嫌弃的很,可身体倒是热情得很,滋味儿相当不错,要是今日你也在,倒是可以勉为其难让你也尝尝滋味儿,你对他那般忠心,想来也是存了龌龊心思的。” “可惜啊,他也是个性子烈的,就这么死了,啧啧.. 容止水也禁不住啧啧几声,道:“当天晚上,容朝夕-夜入道,杀光了所有牵扯到此事之人,他甚至还想要杀了长老,只是到底修为不不够,被打成重伤之后,朝着海琼城方向逃走。接下来的事情,你应当都听说过了。” 接下来,便是容朝夕入万法正宗,容家上门要人;万法正宗说什么也不给,容家一怒之下当即便召回所有在宗门修炼的容家弟子,从此彻底断绝关系。 容朝夕这个名字,被挂在了悬赏榜.上,人头价值万金。 晏天痕听完这个故事,心中感慨良多,又是觉得那容迟运气真差,又是感慨容朝夕命途多舛,好容易有了个疼他护他的人,却就这么死了,若是换作是他,别说是一夜入道了,就连一夜入魔都极有可能。 而世家之中的这等隐私之事,又岂会只这一件? 不过是容朝夕将事情搞大了而已。 两人无言片刻,容止水才又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容家长老下令谁都不准再提,还是我那位父亲,将事情真相告知与我。 但容止水的父亲,如今的家主,将此事告诉容止水,并不是要问他功过对错,也并不是要让他知道,容家这个已经独立于世,足足数万年的家族,内里已经腐烂成了什么模样,而是想问他-- "若你是容家做判决的那个人,遇到这种事情,你会如何决断。”容止水又问了晏天痕这个问题。 晏天痕想了想,道:“一律处死,或者留下一命,但废了修为,压入宗族大狱,让他们永世不得出来。 容止水说:“我当时所言,也大抵如此。但我父亲后来又说,那些涉事弟子,每个都在容家根深叶茂,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容家长老和嫡脉当靠山,若当真对他们下了重手,容家怕是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宗族,就是一艘大船。 这船牢固而坚挺,在海中能够扛得住风浪:却又因着沉珂繁重,各方发力,掌鴕者难以转向,只能越发的陈臃难行。想要给无辜之人讨回一个公道,说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何其困难? 总不可能因为一个人;而导致整个宗族分崩离析,斯人已逝,宗族表面上的光鲜,仍是要维持下去。曼天痕也若有所思,道:“这世上的事情,本就如此,但若我是容朝夕,我也一样会让那些人偿命。”容止水点点头,回味了片刻,忽而问道:“光说我容家的事情了,你呢?你可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晏天痕想了一会儿,道:“我没有遇到过纵然后悔也定是要做的事情,但我曾经做过一件事,让我追悔莫及,悔不当初若是让我重新选择,我定然不会再那样做。 容止水好奇道:“什么事情? 晏天痕顿了一顿,说:“我伤害了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人。”作者闲话: ,! 670七日之约(一更] 也不知容止水是否意识到,晏天痕说的那个人:是最疼爱他的,而非最爱他的。 那个人自然是蔺玄之,也是长生。 但晏天痕只敢肯定如今的蔺玄之的的确确是将他放在心头喜欢的,可最初那一世的长生对幽山灵毓的感情,却是只能用“疼爱“来形容,更多的,饶是如今的晏天痕,也不敢有那么大的脸来往自己身上贴金。 在战事最白热化、最后一战打响之前,长生曾亲涉魔窟,孤身一人,解剑去器,来向幽山灵統求和。 首席大弟子仍是一身白衣,墨色的长发在脑后挽起,-丝不苟,诚如他这人说话做事,也是让人丝毫挑不出瑕疵-样 魔窟是从来都见不到人间烈阳的,这里也有太阳:只是这太阳永远散发着昏黄而红彤的光芒,仿佛给世间的一切,都覆盖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血气。 但这样的景色,依然美得壮烈而泼洒。 幽山灵毓赤着不染纤尘的双脚;靠坐在用龙皮和凤羽炼制成的软塌上,手中持着一根细长的烟杆子,嫣红的双唇轻轻抿住烟嘴,吞云吐雾,双眸轻脒,俱是一副慵懒的模样。 他知道长生定然会来寻他,且是独自一人。因为他手中有着长生无法放弃的筹码。 那是一个人尚未消散,被他收于凝魂神器之中的魂魄。 他派人给长生递了消息,若是长生今日不来, 他便会亲手捏碎那魂魄,让那人永世不得轮回。长生果然如约而至。 以他那种收了师弟使要对他负责到底否则决不罢休的性子,长生师兄别无选择。 幽山灵鋶在烟雾朦胧之中,在花影重重之中,透过迷雾望着那个清冷如月光般朝他一步步走来的男人。已经多少年不曾见过他了?大约,已经很多年了。。 从杀了道祖,叛逃离开灵宗,继而成为魔帝之后,他便在末见到过不用剑尖指着他的大师兄了,上次见到长生, 他还是宗师境巅峰,如今,已经进了天阶,成为剑尊。 长生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来接凤浪的魂魄回家。”接他回家? 你见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竟是要接别人回家。 幽山灵毓先是一愣,接着却是勾唇一笑,吐出了嘴中的烟雾,道:“你说带走,便要带走,那我寻你过来,岂不是多此一举?我这又是何必。 长生的声音如同他的眸子一样淡漠冰冷,道:“你既让我一人前来,自然是有条件的,你我之间也不必多说废话,你想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华容尊当真是好气魄。°幽山灵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手中的烟杆子都被笑得掉到了地上,发出叮咚的声音,他拍了拍巴掌,从软塌上站起来,缓步轻移,双脚上的镯子发出叮铃的清响。 他走到长生身前,抬眸近距离凝视着这张他这辈子最爱的容颜,故意将声音压得低而暧昧,道:“我要你在这宫中,陪我十年。十年之后,我让藏地凤浪的魂魄随你走,你觉得如何?” 长生冷冰冰的眼神一寸寸地扫过幽山灵毓的面庞,像是刀子一样,割过他的肌肤,那般陌生,那般厌恶。 “你是个疯子。“长生道:“我即便是死, 也不会受你折辱。”幽山灵毓原本还带了几分笑意的眸子:瞬间便沉了下来。 他抬手便抓住长生的下巴,虽个头比对方低.上半个脑袋,但气势却丝毫不弱。 "敌强我弱,你竟是仍不示弱,要我看,你是当真不想要你亲爱的小师弟的魂魄了。幽山灵毓,一向都最懂得如何拿捏旁人的弱点。然而长生也并非从来都不是软弱好欺之人。 长生抬起手,捏住了幽山灵毓都是骨头的手腕,强硬地将那只不安分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捏下来,他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不为任何人所动的模样,道:“倒也可以。 幽山灵毓一怔。 “倒也可以。”长生垂眸看着对方,道:“你若是当真这么做,我便刎颈自杀,再自散魂魄,同他一样永世不得超生。”幽山灵毓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的眼睛倏然瞪大了一圈, 一把甩开那只捏在手腕上的温热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道:”你不敢!” "我如何不敢? “你若是死了,世.上无人可再杀我。 “我连一人都救不了,又如何能救得了天下?” 长生只是看着脸色骤变的幽山灵毓,道:“灵毓,有一点你始终错了,这天下纵然没有我,也一样有旁人来救,你的敌人从来都不只是我而已一你可有 看过那昭昭白日之下,数以万万计做好伐魔准备的修士们?你走的这条路,乃是绝路,即便我死了,也会有人前赴后继,完成这未竟之业。 幽山灵鋶慢慢恢复了平静,他盯着长生的眼睛,道:“你不怕死,不过是仗着我不想伤害你。”长生道:“我来此处,并非独独为了凤浪的魂魄,也一样是为了你。幽山灵毓没有说话。 “我想要你收手。“长生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师弟,我想让你收手。”我想让你收手。 幽山灵毓望着这个眸中具是不忍和失望的男人,心中升出了莫大的悲哀。 事已至此,这整个九界的仇恨已经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纵然他此时收手,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他走的这条路,本就是有去无回:没有退路可言啊。 然而幽山灵統尚未开口,长生便又继续接着说道:“灵毓, 天哭尚未补全,九界尚且动荡,若是你愿意回头,随我一同补天哭,救九界,你所犯下的这些罪孽,我愿意替你一力承担一我替你上刑台,受天罚,甚至替你去以死谢罪。 .不.不,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灵毓,已经死了太多人了。”长生抓住了他的手腕,眸中含若悲切,道:“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哪怕是你,我也不想再失去,你就当是师兄求你,收手吧。“ 幽山灵毓鼻子猛然一酸。 他在这一瞬间, 几乎无法控制地想要说出一个“好”字,他想着若是当真退了一步,是否就能结束一切,结束一切罪孽 可是,当他体内的煞气蠢蠢欲动,吞噬着他的丹田气海和筋脉穴位,让他疼得几乎无法稳住身形的时候,他却突然又清醒冷静下来一 收不了手了。 幽山灵毓眸中的火逐渐熄灭。 他微微一笑,侧着脑袋盯着那个俊美非凡宛若谪仙的男人,道:“师兄,你在这里陪我十年,我便收手,你觉得如何? 长生道:“如何陪?” 幽山灵毓说;“自然是.. 在床上陪喽。' 长生沉了眸子,道:“灵毓,我直到如今,也在念着你是我的师弟,可你心中,是否还剩有哪怕一分对我的师兄情谊? “自然是有的。 “若是有。“长生道:“便至少看在我曾经待你如亲弟的份上,让我将凤浪的魂魄带走,” 幽山灵毓冷笑-声,道:“说到底,你还是这一个目的而已。可我就是看不得你对他好,看不得你为了他,以身涉险,你越是如此,我便越想要彻底毁了他。 长生皱起了眉头,说:“你当真是个疯子。 幽山灵毓说:“我就是个疯子,若我不是疯子,又怎会胆大包天地爱上自己的大师兄?”长生静默了几个瞬息,才字句清晰道:“可我长生,这辈子最厌恶的,便是疯子。”厌恶便厌恶吧,幽山灵毓想,纵然厌恶,你也要与我面对面看着彼此。 他本就没打算当真将长生留在此处整整十年,他只是太想念师兄了,所以才想方设法逼着他来见自己一只是看看他,就够了,能听他说话,心中就更是高兴,哪怕这些话像是在他心中割刀子,他也是开心满足的。 我已经疯了。 幽山灵鋶这么想着,便露出了笑容。 “既然师兄不喜欢我,那在这里住几天,总是可以的,....不,七日之后,你便带着他的魂魄,-起离开,我绝不阻拦。°幽山灵毓故作轻松地说着,其实心中已经紧张起来。 答应我吧。 只是住几天而已,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几日之后,我便放你离开。诚如他所想,长生答应了。 “既然魔帝相邀,长生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长生说道。幽山灵毓瞬间便轻快起来。 他很久没有这般快活了:以至于一时间竟是做不出什么 表情来。长生扫了他一眼,道:“七日,希望度帝能一诺干金。”幽山灵毓眯着眼睛笑道:“这是自然。 ” 晏天痕心口有些发沉,甚至感到喘不过气来,他最开始,的确是只存了要长生在他那里多陪伴几日的想法,从未生出更多乌七八糟的念头,让他陪自己十年,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的痴心妄想罢了,可最后,为何又变成了那个模样? 晏天痕攥紧了拳头,身体微微发抖。 他们的那七日:其实过得很好,没有冷嘲热讽:没有针锋相对,他们就像是最初在灵宗的那对师兄弟一样,谈天说地琴棋书画诗酒花,从天南聊到海北,从古谈到今,却默契地同时对外界的那些事情,绝口不提。 如果没有属下在他最开心的时候:告诉他道宗十万弟子正埋伏在魔界之外,只等着长生剑尊一声令下,便要攻入魔界的消息-- 如果不是在他亲自将长生送到魔界边界处.和他做最后一个拥抱的时候,被长生亲手送到他身边的探子,从后方偷袭-枪穿透心脏的,晏天痕想,他不可能疯到连自己都觉得可怖的地步。 那是一把加了屠魔阵法、能够让魔物瞬间化成灰烬的红缨枪。那把枪,曾不知屠践了多少魔物,甚至令魔物闻之变色。 幽山灵毓一.直都知道身边的魔卫头子,乃是北界陵家那位年少成名的世子,却没想到,长生竟是会让他在那个时候动 一枪穿心。 世上再无比那更疼痛的时候了。 幽山灵毓的血喷了长生一脸,染脏了那纯白的法袍。 他痛的要命,捂着破了个窟窿的心口凄厉地惨叫着,从身后抽出那把刺穿了心脏的红缨枪,拼命扔到了远处。 在长生看不清表情的注视下,幽山灵毓赤红着一双眼睛, 喘着粗气,一边痛苦的呻吟尖叫,一边抽出武器反身使和陵却尘缠斗在一起。 @作者闲话: ,! 671容家追杀(二更] 即便受了如此重伤:陵却尘一样不是他的对手。他伤了他,他就要他死。 陵却尘虽越战越勇,但奈何实力放在那里,不知多少回合之后,幽山灵毓终于抓住了一个破绽,便要一爪下去,将陵却尘那颗跳动的心给抓出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剑劈来, 幽山灵毓避之不及,被刺穿了整个右肩。手指在距离陵却尘只有半时距离便停了下来。 陵却尘抓住这个机会,非但不趁机逃跑,反而一掌打向幽山灵毓胸口的那个窟窿,重重一击之后, 让幽山灵毓心脉尽 断。 晏天痕摸着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思绪已经有些混乱,他甚至记不清当时他都做了些什么,杀了多少埋伏在周围趁他重伤便要他性命的修士,也忘了究竟如何杀出一条血路,擒住在背后给了他一剑的长生 ,将他重新带回了魔界,关在魔宫的那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开满了漫山遍野凤凰花的凤台。 在凤台上,他第一次与心上人肌肤相亲,红浪翻滚,尝尽这世上最疼痛也最甜蜜的滋味儿。 他给他种下了情人蛊,喂给他情丝丹,又涂抹了一滴就能让人无法自持的顶级媚药,还封了他的修为,禁锢了他的双手双脚,让这个清冷如霜的男人,彻底成为他的囚徒,他的禁脔。 "师....你不是不喜欢我么?可如今在我身体里面的,究竟是谁的东西?我看你的这根东西,对我倒是喜欢得....“师兄,爽不爽?” “师兄,你舒服吗?开心吗?快活吗?’ 师兄,往后你便留在这凤台上,陪着我到死吧,你陪我一日,我便晚一日去居戮九界,用你,来换九界的安定,这不是刚巧对的上你灵宗一派敢为人先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行事作风?哈哈哈... 他那个时候,大概是已经疯了吧。 疯狂到他近乎变态地看着长生布满汗水满是痛苦和绝望的面孔,近乎变态的让长生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近乎变态地感受着这从内而外宛若将身体劈开的疼痛。 他感受不到交嫌的舒服,他只是听人提起过做这种事情会很爽快,却并无任何经验可谈,长生纵然是懂,被逼迫至如此境地,他又怎可能对那个逞凶作恶之入温柔以待? 长生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去看那个陌生的魔帝。这样,你真的快活吗?长生后来这样问他。 快活,当然快活但这快活:是扭曲的、复杂的、变态的,孤注一掷的。 可若是让一切重来,再给幽山灵毓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样的快活,他宁可不要。他后悔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自己从未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样,他就不用亲眼看到他最爱之人,被他伤害至深,被他恶心透顶,以至于宁可亲手抽出自己的一根肋骨,宁可承受着这种堪比凌迟处死的疼痛,也要将自己这段称得上是屈辱、肮脏 下作的记忆,悉数封印,丝毫不留。 饶是轮回转世,长生也依然不愿想起。晏天痕眼角有些湿润。 他的拳头攥紧旋又松开;松开又复攥紧;就这么来来回不知多少次,他终于还是卸了力气似的,任凭双手瘫在身体旁边。 他后悔了。 他当真后悔了。 若是老天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回到长生去魔窟寻他的那段时光,他定然,他发誓--哪怕是被陵却尘一枪穿心,哪怕是被长生从背后刚给了一剑,他也绝不会将长生囚禁在魔宫凤台,强迫他做那些恶心到极点的事情。 容止水半天都在等着晏天痕酝酿好情绪之后,给他讲故事,却不料等了好一会儿, 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容止水便狐疑地转过脸,瞅着晏天痕;道:“喂,该你讲了?” ...呼呼.... ...容止水觉得自己被耍了,当即骂了句娘,捶了下床,翻了个身便气冲冲地睡觉去了。这小子,当真靠不住。夜色沉沉,月黑风高。 晏天痕忽然睁开了眼睛,盯着窗子那处,还顺使在被子下面狠狠地捏了睡得很没形象的容止水一把。容止水被惊醒,刚想喊一句“哪个天杀的”, 嘴巴就被一 只及时赶来的手给狠狠捂住了。容止水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不需要多问,马上便明白曼天痕叫他起来,所为何事。他们被人给埋伏了。 而且,容止水似乎感受到了那只来自容家的天狗的踪迹。容止水小声说道:“容家人。 晏天痕翻了个大白眼,小声道:“来找你的吧。 容止水抓着晏天痕的手臂,含情脉脉地说道:“不, 是来抓我们的。 正在此时,门口有人冷笑一声,道:“少主,还有里面的那位朋友,不如一起出来吧,你们今日可是插翅难飞。”容止水张了张嘴巴,道:“完了,是和我关系奇差无比的容天仙。.... ."晏天痕: "容天仙?还有人起这名字?” 容止水点点头,道:“是啊, 也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想的,这名字打架的时候喊出来,也不嫌丢人。”晏天痕深吸口气;翻身下床,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容止水也做好了打架的准备,道:“他年少的时候,曾得了一只山海时期的妖兽,名为天狗,虽然名字里面有个狗字,却长得像是狸,叫起来榴榴的,那鼻子比狗还灵敏,估计是咱们去祖祠偷卷轴的时候,被这天狗给闻到了气味儿,便千里追踪了。 晏天痕: .... 你们家有这等神物为何不提前说? 外面,容天仙已经等不及了;他不耐烦地说道:“我数三声数,你们若是再不出来,我就.. “嘭一” 容天仙的话还没说完,门便从里面被人给踹开了。 只见一个蒙着面的男子一鞭子从容天仙面前闪过, 容天下连忙往后面退了半步,紧接着他眼前一闪,那个蒙面男子便已经从长廊尽头的雕窗扑了出去。 容天仙当即怒道:“给我追!” 他带来了不少下属:这些训练有素的容家暗卫,当即便有一半簌簌追去,还有一小部分在外面埋伏,很快,容天仙便听到了砰砰啪啪的缠斗声。 "容止水,我知道你还在里面,给我滚出来! "容天仙不愿踏足有容止水在的隐蔽空间,便在门口皱着眉头怒喝,然而过了瞬息之后,里面仍是没有动静,容天仙便暗道不好,一脚将门踹掉,冲了进去。 只见那窗户大开,风吹帘动,桌子上面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你个白痴。“ 容天仙腾然大怒,先是冷冷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任由那些烛台杯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凑在他身旁的那只天狗榴榴地叫了一声,猛然调转方向撒开四蹄从窗户口跳了出去,朝着东北方向快跑去。曼天痕和容止水分开跑,反正能跑一个是一个。 很快,晏天痕便被那些训练有素的容家暗卫给追上了,堵在了一条尽头是石墙的小胡同里面。 四面八方六个蒙着脸的暗卫,各个提刀拿剑,眸子在月光下闪过凶光,只听-声鸦啼在黑夜之中刺破空气,六个暗卫和晏天痕同时动了。 阴焰鞭已经裹挟着黑红色的火苗,宛若舞动的灵蛇,将晏天痕周身护的滴水不漏,让那些暗卫根本寻不到任何破绽之止。 曼天痕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大圆满境,而这些暗卫的修为,最高的一个不过是和他平级,若这些人只是想要捉拿他他势必不会很快落败,甚至还能趁机溜走。 然而,晏天痕很快便发现,这些人竟是存了要杀了他的想法,几乎招招都是杀招,企图将他一击毙命。 晏天痕心道不好,在那剑光当头劈来的瞬间,猛然一提身子, 宛若灵鹊一般险险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只见他原本站着的地方,石板被掀起了三丈高,碎成了粉末。 “轰--“ 一个屋舍在身后坍塌。 晏天痕大声吼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容止水!”回答他的是更加威猛的一刀。 若是晏天痕还是两年前的晏天痕,怕是早已死在这剑下。 晏天痕便没再问他们为何对他步步紧逼,穷追不舍,非要杀了他不可。杀人,有一万种理由。而他,只需要保命。 “我只说一遍。“晏天痕冷下了眸子,站在一间瓦房的檐脚上,手中的阴焰鞭已经散出了点点紫光,他看着那几个摆出必杀阵仗的杀手,沉声说道:“我现在要去睡觉,阻我者,死。 “毛头小子,口气不小。”一个暗卫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带若气吞山河之势,朝若晏天痕凶杀而来。其他几人,也从不同的方向朝他全力刺杀。 晏天痕突然生出一股怒气--他都已经想要放过这些人了,可他们凭什么还要对他痛下杀手? 阴焰长緶弥漫了煞气,一鞭抽下去,便卷住了为首那人手中的长剑,再-转手腕方向,那不知用什么材质铸成的剑身就被咯嘣咯嘣地碾成了几段碎。 暗卫.... 晏天痕对上了一双充满了震惊的眼眸。 他勾唇一笑,冷冰冰地说道:“滚。 然而为首那人,在迟疑了瞬间之后,一沉眸子,道:”大家一起上,杀了他!”晏天痕: ... 操你祖宗,去你大爷!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般找死的。 晏天痕眯起了眼眸,刚准备动杀招,便听到一声"啊啊啊啊啊“由远而近地从长街那头朝着他扑了过来一“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阿痕!杀人啦!”作者闲话: 感谢MIN障小天使的香蕉,感谢楚秦亲亲的很多根黄瓜,么么哒~,! 672外援抵达一更 妟天痕看着被一只天狗追得狼狈逃窜朝这边飞奔而来的容止水,抽了抽嘴角,将手中胡焰鞭越发浓重的紫色的煞气隐了下来。 虽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但也亏的是容止水来得及时,才没让他有走上幽山灵毓老路的机会。 容止水这一打岔,晏天痕便丧失了先机。 打架这回事儿,最讲求的就是气氛,若是气氛都没了,打起架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纵然是赢了,也不觉得痛快。 此时的晏天痕便是这种感觉。 容止水加入之后,晏天痕便挥着额子只躲不攻了。 天狗属阴,传说中是能吃月亮的,它个头不小,足足有一只成年白虎那么大,一双长着倒刺的舌头溜溜地吐在外头, 狼一样的眼睛凶光摄人地盯敌人,周身散发著属于山海时期妖曾独有的那种凶悍气息。 山海大妖,具是善战,随便冷出来一只,便是能以一己之力屠灭一座城的存在。 晏天痕和容止水背霹背站在厔顶上。 周国散落着容天仙和十六位衣着一致的暗卫,摆成了阵型,让这两人插翅难飞。 晏天痕艰难地咽了口唾沬,道:我觉得,跑不了了。 容止水道:“跑不了也得跑。 妥天痕道:“他是来追你的,还是来追我的。 容止水道:“容族有族规,擅闯祖祠者,杀无赦。 安天痕:我没进你家祖祠。 容止水轻咳一声,道:“望风者同罪 妟天痕:“我日你老祖,你丫儿肯定是算计好了的。 容天仙冷笑一声,手中的一根柳条长鞭轻甩了几下,逼仄地盯着容止水和妥天痕,道:“你们两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祖之中老祖宗牌位后面的东西,竞是也敢愉,今日就算我将你们诛杀于此,想来也不会有人追究一容止水,我本打算放你一马,却不料你自己硬是要自投罗网。撞到我手上,今日,你即便是插翅也难飞。 天痕清了清嗓子,道:“容天仙,有话好好说。” 容止水的眼睛倏然證大,猛地拉了一下晏天痕的袖子,一不忍直视的惨然之色。 妥天痕不明所以:·嗯?拉我做什么? 只见容天仙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他上下两排牙齿搓了搓,发出咯喑的声音,指节捏得噼啪作响。 你、叫、我、什、么?“容天仙操紧了拳头,猛地朝着天痕一拳垂了过去。 罡劲带着催山倒海的气势滚滚而來,晏天痕心里面将容止水骂了个狗血淋头,使岀全身力道猛然韌着后面垫脚飞去 还没忘顺手将容止水用阴焰鞭给一同扯走。 一整个瓦房都被这一拳头给打裂,砖砖瓦瓦四处飞溅,进裂一地。 妟天痕頓时觉得日了狗了,一边扯着容止水拔腿而逃,一边吼道:容止水你个坑货,你不是说他叫容天仙吗? 容止水也提起气来拔足狂奔:“容天仙是我给他起的外号,他最烦别人这样叫他,他本名叫容夏! 安天痕 呵呵呵,闻呵呵呵呵呵 我草你大爷! 天狗一狗当先:四条腿迈得很开:在房顶掠地宛若飞起,几个跳跃之后,就在晏天痕和容止水就要跑到镇子边沿的时候,忽而一个猛跳,竟是从两人脑袋上飞了过去,再一转身停在了两人的去路上。 晏天痕一个急刹,险些将容止水给扔出去。 身后数道剑光劈来,晏天痕猛然转身挥起阴焰鞭,强大的真气将这些剑招悉数隔挡在外。容止水的眼睛都瞪圆了;”厉害啊!”晏天痕:“你丫儿闭嘴!” 容夏原本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容止水身上,他原本要杀的人,也不过是容止水而已,但是晏天痕却始终在阻挠他,且修为不容小觑。 容夏阴森的视线,落在了晏天痕身上,道:“蒙昧,给我杀了他。” 天狗蒙昧身形一下子变得巨大, 足足有一个房子那般高,獠牙呲着,眼珠散着幽幽绿光,一条粗壮的尾巴竖了起来,背上的毛倒立,压低身子朝若晏天痕吼了一声,腥气十足的口气喷了晏天痕一脸, 险些让他栽了个跟头。 "阿痕小心! 夜空的云起倏然聚合,又倏然散开,狂风大作,杀气騰騰。 只见空中一道粗壮的闪电朝着晏天痕当头劈下,四面八方,竟是拦住’了他所有去路。 晏天痕也被这攻击力给震住了,饶是身为幽山灵毓之时,也鲜少会遇到这等厉害的大妖。 可现在并非发呆的时候,晏天痕祭出了藏在储物戒之中的护盾,一个倒扣的碗状盾牌将他笼罩其中,竟是将那些攻击悉数阻挡在外。 “榴榴榴-- 天狗见一击不中,顿时勃然大怒,呲着呀挥舞着利爪便朝着晏天痕当胸抓了过来。 晏天痕手中的阴焰鞭变成了一杆长枪, 曼天痕翻身从朝他低着头冲过来的天狗身上踏过去,长枪朝着天狗的脖颈用力刺去。 然而他忘记了,上古山海大妖,乃是先天半神,这只天狗不知活了多少年,肉都已经硬得咬不动了,再加上晏天痕有所保留,不敢轻易暴露真正修为,哪里能够将其一击毙命? 非但不能毙命,反而因着往这天狗脖子上划出了个伤口,以至于彻底激怒了这畜生!“榴榴--" 数道闪电从空中猛然劈下,而那些暗卫见情况不对,便组了阵法,动了杀招,竟是形成了个能够施展宗师境功法的网罗之阵。 容止水瞳孔猛然一缩: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晏天痕撞了过去一“快跑!渡生门--快跑!”容复残忍地勾起了唇角。 根本用不着他动手,便能杀了这处处碍着他眼的容止水。也多亏了容止水自己将把柄送上门来。 渡生门,虽有个生字,受困者却是必死无疑。 数以万计的柳条松针化作利刃,从空中招来:扑扑簌簌地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朝着阵法之中被围困的两人杀了过来 晏天痕捏紧了拳头;眼眸中跳过了-抹暗紫的火焰,他刚要抬手用魔煞之气将这些杀招悉数反弹回去,突然一阵辽远空灵的乐声响起,减缓了这杀招的速度,紧接着,青光几乎划破苍空,一剑便破了这所有的阵法。 “来者何人?“容夏猛然竖起了柳鞭,余光看到那十六容家暗卫各个被反噬吐血,甩飞出去倒了一地。天狗也被重伤,尖锐地叫着变成了寻常大小,躲在了容夏身后。只见两人从天边踏月而来,- 一个御剑,一个抱琴。“万法正宗,蔺华容。“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云浪翻滚;天高云阔,仙人自远方翩然而至,不知今夕何夕是也。 晏天痕眼眶发热,只觉得心跳如同擂鼓.砰砰地让他激动到近乎难以自持。神兵天降,不过如此。 蔺玄之手中持着已经出鞘的止戈,清冷如霜,落在了晏天痕身前,将他整个挡在身后。随之而来的,是抱琴的万眠棠。 万眠棠勾唇一笑,道:“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容家何时已经落魄到如此境地?” 容夏在听到蔺华容这名字的时候,便已经心中骇然,再见到抱琴的万眠棠,便当即往后退了半步。 “你们怎会在此处? "容夏警惕地看着得罪不起的两人,道:“我容家清理门户,应当与万法正宗无关,阁下两人,可是要插手容家之事?” 万眠棠随手拨了下琴弦,那只不怎么安分的天狗,马上趴在了地上。 “我可管不得你容家之事,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天枢剑圣与我素来有交情,他让我保容止水一命,我自然是不可推兑。“万眠棠扫了还趴在地上的容止水一眼,道:“还不起来?‘ 容止水连忙爬了起来。 他连院长= =字都不敢喊,生怕暴露了他隐姓埋名在万法正宗求学之事,不过万眠棠既然拖出了容朝夕,大约是也不打算拆穿他的伪装。 .... .骗得了今日,却瞒不过明日,不过是早些暴露和晚些暴露的区别罢了。 容止水的身上已经划出了不少伤口,但此时他却感受不到疼痛,毕竟,生死面前,这些伤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容夏闻言,却是黑了一张脸,咬了咬牙道:“万院长,容朝夕本就是我容家通绢之人,他和我们容家的账,尚且没算清还要管别人闲事,这也太没道理,况且,万院长身为万法正宗的院长,本就不该插手世俗之事--尤其是天族之事!说出去,怕是会对宗门名誉有损!“ 万眠棠笑道:“不必多言,人我这就带走了,若是容家不服,便上万法正宗寻我去吧。说完,万眠棠拉起容止水,便抱琴而去:摆明了不愿意多与容夏浪费唇舌。 容夏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他带来的这些暗卫,如今已经悉数身受重伤,根本不是万眠棠的对手。 “华容剑仙。“容夏咬了咬牙,将矛头对准蔺玄之,道: "这个人, 非我容家之人,却是偷了我容家老祖宗留下来的遗物难道华容剑仙要包庇这个大逆不道之入吗?“ “啪“地一巴掌,隔空甩在了容夏的脸上,将人直接打飞出去三丈远。 容夏不可置信地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颊,看着一袭白衣纹丝不动如仙如鬼的男子,俨然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是本尊的人。”蔺玄之声音夹杂着无尽的冰雪,像是要将眼前这个痛下杀手之人,给冻成冰块,再丢尽寒渊之中似的,道:“你不该对他动杀意。” 673那把锈剑二更] 容夏瞳孔骤然一缩:大脑当即便是一片空白:随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迅速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身份,忙不迭地失声说道:“华容剑仙恕罪,是我不知轻重,不知这位公子竟是您的人,否则,我绝不可能将他与容止水归于一类。” 蔺玄之淡淡扫过容夏那张苍白的脸,道: "既然如今知晓了,便莫要再打他的主意。“-定,一定! "容夏连连应道。 -阵风吹过,再朝者前方望去, 那个原本落在屋檐, 脚下踩着碎石瓦砾容貌如仙的男人,俨然已经没有了踪迹,就连原本被围困在此处的晏天痕,也同样消失不见。 "蔺华容,万法正宗! "容夏站了起来,肿了一圈的脸微微一动,嘶了一声,他暗恨不已,对着周围那些暗卫冷喝了声”没用的东西",便转身离开。 虽然这一趟出来,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蔺华容竟是身为道宗之光,竟是动了凡心,为一个得罪了容家的毛头小子挺身而出,这若是说出去,定然是能在整个九界道宗掀起轩然大波。 而万眠棠竟是出面将容止水给救走... 容家派他追踪容止水,并未让他痛下杀手,只是将人带回而已,本就和容复的本意不符,毕竟卷轴若是落入容止水手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总是能找回来的。 但,若是牵扯到万法正宗和容朝夕,容家的态度,可就没这么轻而易举就软化了。 新仇加旧恨,容家那些早就看万法正宗不顺眼的长老们,若不暴怒,他容夏将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打道回府! ....... 晏天痕感受到了风驰电掣的速度,听闻传说中的山海兽大佬之-的鲲鹏乃是这世 上飞行速度最快的妖兽,乘风扶摇直上九万里,一扇翅膀便是万八千里,打个喷嚏方圆干里就再也不见踪迹。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只鲲鵬。...还是被迫飞行的鲲鹏。 蔺玄之一只手提着他的后领,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腰间,让他不会轻易脱身掉下去,速度极快地朝着东北方飞去。人生就是浮浮沉沉浮浮沉沉浮浮沉沉沉沉沉-- 就在晏天痕快要因着蔺玄之带着他在崇山峻岭之间不停高高低低御剑而飞所以快要吐出来的时候,蔺玄之终于良心发现,让他的双脚着了陆。 晏天痕:“呕--” 蔺玄之看着抱着一棵苍木古树吐个不停的晏天痕,道: "这一 路上,可有想好怎么糊弄我?”呕--“晏天痕:“咕咚。” 蔺玄之: ... 晏天痕神色有一瞬的慌乱,只是他趴在树上,背对着蔺玄之,所以没被后者发现。 晏天痕接过蔺玄之递过来的帕子,本想顺手擦擦嘴巴,但眼瞅着那精细的花纹,再嗅到上面沾染的那独属于蔺玄之的如同千山冷雾苍柏覆雪般的清冷气味,便手腕一转,竟是将帕子给收入了袖中。 晏天痕用衣袖随手擦了擦嘴巴:毫不讲究。报复,绝对是报复。 晏天痕胃里面科江倒海,却面对着蔺玄之那张脸:怎么也生不出气来。 非但如此,反而讨好地嬉皮笑脸,凑到蔺玄之身边,故作可怜地扯扯男人的袖角,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生怕若是提早告诉你,你会不让我去嘛,以后我不敢了。 ”认错倒是快,看样子,你是吃准了我无论如何都拿你没办法,是么? "蔺玄之轻轻笑了笑,然而眸子里面却毫无笑意 晏天痕顿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一完了, 若是蔺玄之吵他一通,或者骂他一顿, 那便说明还有救。可如今蔺玄之竟是端着和心情截然不符的微笑,显然是被气得不行了。 晏天痕心中顿时惶恐起来,突然就想起了他最后一次看到蔺玄之对他微笑的样子。那个时候,长生炼制成了天下归一。 天下归一最初炼成的时候,不叫天下归一,而叫“亡心剑”,但后来被晏天痕改了名字,叫做天下归一。 那是一把用肋骨做剑骨,用心头血做引子,只用了三日便在魔界的凤台一处罡风凌厉狭缝逼仄的艰难幻境中,炼制成的一把剑。 也正是晏天痕万年之后从藏剑峰上面,亲手拿下来带入尘世的锈锈。 那年,幽山灵毓从后面抱着了无生气的长生剑尊,将额头埋在他的肩头,声音轻哑,似是喃喃,又似是带了几分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哀求,在男人看不到他的地方,道:“师兄,你曾亲手给藏地凤浪炼制了那一对铃铛镯子,我甚是喜欢,你也给我炼制些什么东西吧一什么都好,只要是师兄炼制的,我都喜欢,都满意。” “师哥,我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这样对你,我后悔了,我是真的后悔了,我对不起你。 “师哥,你给我炼制些东西,给我留个念想吧...魔感没有金色的太阳,也看不到漫天的星子,这里幽暗而冰冷,连风都是刺骨的。待到你走了之后,这偌大的魔宫之中,便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师哥,他们都怕我,都不想和我说话,我也会感到寂寞害怕的。”“师哥,你答应我这小小的要求,我便答应放你离开,好不好?' 他到了最后,近乎哀求,许是因为被纠缠的厌恶到了极致,许是因为他亲口立誓许诺会放他离开,最终,长生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才用那因许久不曾开口,因此略显干涩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是你说的,不管我炼制什么,给你之后,你都放 我离开,再不纠缠。 幽山灵鋶猛然抬头,眸中散落着星光,他忙不迭地点头,也顾不得长生是否看得到,说:“师兄,你终于愿意开口和我说话了,你一” “其他的不必多说。“长生冷漠地打断了他的声音,道:“我只问你, 此话当真?” “当真,自然是当真的。“幽山灵鋶激动地像个孩子,手足无措地说道:“师兄想要给我炼制些什么?要不要我派人拿来些材料?我想要一根簪子,就是师兄一贯喜欢的那种款式一乌木或者白玉, 簪头有祥云或者莲华那样子的,或者羽毛也挺好。 长生清冷的眼眸就那样不悲不喜地看着他。 幽山灵毓被那双眼睛盯着,便觉得心虚不已,撇了撇嘴巴,小声地弱弱说道: "当然了,如果师兄想要炼制别的东西,我也觉得,都还很好,很好很好,只要是师兄炼制的.. 他都喜欢。 长生看着那样的他,不知心中想了些什么。 最终,长生说道:“我要闭关,在我出关之前,你莫要打扰我。” 幽山灵毓虽舍不得许久不见长生,但心知他仍是在魔窟中,在风台之上,便也勉为其难地压抑住内心的冲动,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然而,此时的幽山灵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长生会给他炼制那样一样令他毛骨悚然又近乎悲到呕血的法宝- 一他抽出了自己的一根肋骨,取出了一滴心头血,用了仅仅三日便炼制出了一把白骨森然的剑。 三日之后,长生面无血色,双屑乌青,鬼气森然地轻轻按着自己胸前被亲自抽出一条肋骨的位置,右手提着那把长剑从逼仄的狭缝之中走了出来。 凤台上的凤凰花常开不败,灿烂而泼洒,浓烈而热情。 这是整个魔窟景色最好的地方;因为站在凤台上,便可以俯瞰整个魔界虽残忍却仍有中悲壮凄烈之美的景色。天边翻滚着大片大片的红云,黑雾宛若神仙提着笔,沾了浓罩,大手一挥,在红云之中卷出来的几笔点缀。就在这天高日远云阔天遥的寂寥壮烈之中,长生一身是血,提着那根白骨铸成的长剑,-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长生轻声说道:“一 把剑,一把能够用来自戕的剑,名字我也已经取好了,便叫做亡心吧。”他将这把森然的长剑拿了起来,又拉起宛若雷击的那人右手,将剑柄塞到了对方的手中。幽山灵毓像是被灼烧了手似的,猛然一甩,任凭那剑啪嗒掉在地上。 “不,不不不,我不要... 我不要这个,你为什么要送我这种东西! ? "幽山灵琉惊慌失措地拼命摇头,频频后退,看着长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来向他索命的鬼。 长生弯下腰,将这把剑捡了起来,冷目看着上面沾染的一些红色花汁,便轻笑了-声,道:“倒是适合染血。”他一步步迫向幽山灵毓,再一次将剑递到他手中。 幽山灵毓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 才浑身颤抖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至此?“ 为什么? 他心中有太多的为什么,然而长生却不会给他一解答。 “我厌极了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幽山灵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信了你心中还有哪怕半分的善念,我这些年来受到的这些侮辱和痛苦,全部都是咎由自取,我活该。"长生甚是平静地看着幽山灵毓的一双已经睡孔皱缩的眸子。 若不是他太过自信,他又怎会以一己之力,扛着道宗施加的所有压力,劝说他们将纠集大军杀,入魔界的日子往后推迟再给他一次拉幽山灵毓回头的机会? 如今的他,一身狼狈:颜面无存。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竟是狂妄地想要拉魔鬼做人,这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感谢糊糊的黄瓜~ 回忆大部分都是虐的,.上辈子不虐就没这辈子了;剧情需要,大纲改不了的啦,过了这个坎一切都会甜起来的~说玄之掉智商的,做好打脸准备,整篇文不管谁的智商掉线男主也不会掉,毕竟翻转也是我的一大爱好233333 ,! 674你当我傻[一更1 幽山灵鋶渐渐平静下来,他全身的血液先是哗啦啦从头顶冷到了脚底,紧接着,又从脚底一路升腾,夹杂着连他自己 都无法控制的无尽的怒火,热血轰然冲,上了头顶一 “好啊一好啊。“幽山灵毓怒极反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长生,你可真知道如何惹我生气,你若是乖乖给我炼制法宝,我倒是的确能如约放你离开,但如今,你既然非要惹我不开心,我也不会让你如愿,我要废了你的修为,断了你的手脚,让你今生今世都只能当我的禁脔,连凤台的床都爬不下去,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面对魔帝的威胁和震怒,已经是困兽之斗的长生剑尊,只是淡然且毫不畏惧地说道:“宁可抱香死,不落北风中,灵毓你且试试看。 幽山灵毓哈哈笑了两声,道:“好,好!本尊倒是要看看,宁折勿弯的华容尊,这身铮铮傲骨,究竟有多硬,与旁人的究竟有多不同! 长生只是轻轻一笑,眸中却是让幽山灵鋶读不懂的情绪。“你没这个机会了。“他说。 晏天痕打了个灵激,前世的长生和今生的蔺玄之,仿佛完全重合在他眼前。 他的确没了那个机会,因为长生用他宁死不屈的决绝,用以死明志告诉他一有些人,你可以折辱,却永远不能让他臣服。 晏天痕忽然慌乱起来,不知所措地不停相互抠着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不想那样的,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你别这样笑,你别要这样看着我,大...你别要这样看着我。” 蔺玄之愣了-愣,他看着晏天痕眸中显而易见几乎要弥漫出来的恐慌和失措,顿时有种自己方才对晏天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的错觉。 然而他只是方才在气头上,所以态度强硬逼仄了一些,阿痕怎会怕成这样?难道他当真吓住了这孩子? 蔺玄之心肠虽硬,但面对晏天痕的时候,却总是软的一塌糊涂。 他眼看着晏天痕像是快要哭出来了,终究还是微微叹了口气,拉过晏天痕那双冒着冷汗的手,蹙起了眉头,道:“你既然怕我生气,又为何瞒着我做这种$情? 不一样的。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晏天痕感受到来自手心的温暖,狂跳不已的心脏中慢慢平复下来。 他深吸口气,垂着脑袋,不敢和蔺玄之对视,低声嗫喏道:“我是被容止给坑了。他信誓旦旦告诉我说若是拿到卷轴便能知道上古神魔大战发生的事情:我好奇心太重:便心痒难耐地被他忽悠走了。谁成想,拿到了卷轴,也就只有容家人才能看到一部分内容,还被容家的天狗给发现了踪迹.. .” 晏天痕的声音越说越小,最终消失无声。 蔺玄之捏起了晏天痕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着。 蔺玄之问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阿痕,其他的事情,你可还有瞒着我的?” 晏天痕浑身一震,先是拼命貶眼睛,接着故作镇定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大哥?我几乎每日都和大哥在一起,就连背着大哥和容止水混在-起办坏事儿,都难逃大哥的法眼,我又哪里有机会,在大哥眼皮子底下做什么瞒得过你的事情?” 蔺玄之慢慢靠近晏天痕:形状姣好色泽饱满的双属几乎贴在晏天痕的双唇上。晏天痕能够感受到蔺玄之的气息和冷香。 "阿痕。“蔺玄之轻启双唇,声音清冷却像是蛊惑:“幽山之塚的两百三十八年里,最初的一百年,你去了什么地方,经历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晏天痕咕咚吞了吞唾沫,强忍住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的冲动,弱弱地说: "要、要我告诉大哥吗?" “所有有关你的事情,只有我装作眼盲,不想知道,不愿知道,装作不知道,却还没有我不能知道的。°蔺玄之吻了吻晏天痕微微张开的唇,然后松开他的下巴,起身说道:“你当真以为,你那把剑,糊上一层血,再穿了件龙皮铸成的衣服,我便认不得它了么?” “阿痕,你忘了我是谁,又曾经是谁了。” 晏天痕的脑子轰然一下子悉数炸开, 炸得他片甲不存,目瞪口呆,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蔺玄之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 不不,-定是在故意炸他,他没有露出太多破绽。 可是,不管是前世的长生,还是今生的菌玄之;他们皆是剑尊,皆是这世上最顶级的炼器师,那是他亲手炼的剑,那是他抽出的肋骨,滴出的心头血,铸成的剑。 他当真会认不得吗? 他纵然记不得那把剑是如何铸成、用什么铸成的,也定然能感知到是出于他之手。“...是天痕的声音是抖动的,像是抖了山路十八弯。 “我如今不想听你解释,也不想听你再说谎话骗我。"蔺玄之打断了晏天痕尚未说出口的话,天高云远,具是-派云淡风轻:“我从不逼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说你不愿说的话,我今日向你透个底子,从今往后,你也不必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编造谎言欺瞒于我,过去的事情,早已过了那么多年,你不愿提起,我亦然。 晏天痕张了张嘴,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口。原来,蔺玄之是当真从头至尾:一切都知道。 他以为害怕提起以前的,只有他一人,却忘了,最不愿旧事重提的,乃是蔺玄之。 他想不出来,蔺玄之这段日子,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对他继续温柔如昔的。这可是曾经几乎灭世、与他道心背道而驰的人啊。这可是曾经伤害他至深的坏人。 蔺玄之看若晏天痕茫然的眼神和不知所措的表情,终究是不忍再苛责什么。“阿痕,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教你背的第一条灵宗训诫? "蔺玄之问道。 晏天痕过了半晌,才艰涩地开口,道:“心净天清,神灵澄明,赤子之心,功德世成。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的脸,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这条其实并非灵宗训诚的内容,而是道祖最初给你卜算那-卦之后的批语。他说你这一生,都是要应这一卦的。过去的孰是孰非,皆不可考,我只希望这一辈子,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你 依然是我最初认识的模样一赤子之心, 心净天清。 晏天痕的眼眶倏然便红了,他鼻子猛然一酸,便转过身去闭住了眼睛。 蔺玄之没有去出言安慰,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等着晏天痕自行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晏天痕转过身来,红着-双兔子眼盯着他,道:“.....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就..... 就是他的。' “之前是怀疑,却不敢肯定,你露出的马脚,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蔺玄之很是淡定地说:“直到你说出那条只有你背过的灵宗训诫,我才得以肯定。 ..... “你若是死不承认,我也无可奈何。” .... “好了,这件事情,我们暂且先不谈。“蔺玄之云淡风轻道: "仅此一次,下次你若是再敢背着我干这些危险之事,我定是要惩罚你的。 ..... “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你这脑瓜子里面大约是进水了,还是我看着你,比较放心。”晏天痕吸吸鼻子:一脸茫然:道:“我怎么会被人卖了?” 蔺玄之道:“容止水为何不找旁人与他一起偷盗卷轴,偏偏要寻你一起去?”晏天痕说:“因为宗门之内,他只有我这一个朋友。 蔺玄之说:“他与沈从容在一起已经一 年有余, 于情于理,我倒是觉得沈从容比你更合适一些。”晏天痕目瞪口呆:“什么?他竟然已经勾搭到了沈从容,手段厉害啊。“ ...辅玄之微微一抽嘴角,道:“他早知容家有-只天狗,能够万里寻人,穷追不舍,他不过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算准了若是有你参合一脚, 纵然容家知道是你所为,最终拿不到卷轴也无可奈何,他也算准,我势必不会让你被容家所迫,定会护你安稳无忧。 晏天痕先是勃然大怒,跺脚道:“妈的容止水,我就知道丫儿找我来不安好心没什么好事儿,没想到竟是算计这么多,这免崽子的心眼是马蜂窝做的吧!” 紧接着,晏天痕又意识到什么;猛然一收话茬,盯着繭玄之猛看,嗫喏道:“大哥怎会来的这么及时?”还护他安稳无忧什么的,怎么听着这话,倒像是在说甜言蜜语?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自家孩子出门在外,总是放心不下的。 所以,便从头至尾地跟着,不敢跟得太近,以免家里的小孩像是惊弓之鸟般担惊受怕,又不敢离得太远,生怕需要自己出马的时候,却又未能及时赶到,出了差池。 也当真是操碎了心。晏天痕眼眶又逐渐红了。 “大哥.... 然而蔺玄之没打算给他太过感动的机会。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大哥,那便要受我的管束。"蔺玄之眯起了眸子,让晏天痕看到了-丝危险的意味。 “临行之前,莲华将《灵宗训诫》的原本交于我手,又将天外陨石送我做礼物,如今这两样东西,都放在小蓬菜。“ “.. “原本只是留个想念,不过,如今我却觉得,这种东西,总是要物尽其用才好。” ..... 作者闲话: 675我来就山二更] “待到回去之后,灵宗训诫总训的前七七四十九条,每抄七条,便去外面跪上两个时辰。” 晏天痕暴雨梨花汗,两条腿软得像是面条似的,抹了把冷汗道:“大哥,好歹我现在已经不是灵宗弟子,和你的关系,也不是师兄弟了,我可是你最贴心最听话的宝贝儿啊,能不能.... 能不能就...别罚了?” 四十九条训诫,跪上十四个时辰,晏天痕仿佛看到了一个永远逃不出的轮回--被大师兄支配的恐惧,哪怕过了千年万载,也根本忘不了。 太恐怖了。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轻叹口气,道:“是啊,你说得对,灵宗已经不复存在,我也再也不是你的师兄,又有何资格来罚你?算了,方才的话,当我没说,E后我也不会再提。 ..... “算了,就这样吧。” 说完,蔺玄之转身便要离开。 晏天痕一下子便心里发毛了,吓得赶紧冲了,上去扒着蔺玄之的手臂,怂的要命,提心吊胆地说道:“大哥你别这样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怎么可能没资格罚我?你什么时候都有资格,什么时候都是我大师兄,我可听你的话了!" “哎呀,不就是四十九条训诚,再跪一 会儿么,咱们翻倍成不成啊?大哥你别不理我啊,大哥你说话啊,大哥--”蔺玄之看他情急之下都快窜到他身上了,便放緩了脚步,看着快急哭了的晏天瘦,道:“认罚么?”“认,必须认,谁不认罚谁孙子!“晏天痕拍着胸脯。蔺玄之微微一勾唇,道:“日后,我可能管得了你?” 晏天痕:“管得了管得了,你让我说一我不会说一二,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跪天下第一硬我绝对不会躺着 。蔺玄之便也绷不住脸,露出了笑意。 晏天痕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险些晃瞎了眼睛,先是一愣,接着便情不自禁地扑过去对着蔺玄之的红唇啃了上去,也顾不得这里是荒郊野岭。 他死死抱着角玄之的脖子,亲了半天,才喘息着说道:“你还要我,真好。 蔺玄之叹息一声,将晏天痕按在怀中,道:“否则,我还能如何?我既说了要护你一生,又怎可能因为任何借口,半途而废?” 晏天痕大为感动。 便听蔺玄之接着道:“毕竟,你这么胆大妄为,又爱钻牛角尖,若是我再不管束着你,你又要生出毁灭九界的心思,可该怎么办呢。 ...... 晏天痕憋了半天,方才哭笑不得含泪控诉道: "大哥,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阿痕比较喜欢那个对你总是爱答不理的我? "蔺玄之挑眉,道:“若你真的喜欢,那我不妨考虑一下。”...天痕。 蔺玄之真的变坏了。 晏天痕深吸口气,在心底给自己打气,鼓起勇气说道:“大哥,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没有告诉你,现在觉得还是告诉大哥比较好。’ “只有一件么?“蔺玄之蛮有深意道:“我以为, 会有很多件。” 晏天痕又要冒冷汗了,马上一脸乖巧模样,眨眨眼睛说道:“反正,既然我都露馅了,大哥问什么,我便说什么。”“看你自觉。"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忽而勾唇玩味一笑,抬手在晏天痕的脸颊上摩挲着,道:“反正,我有不少法子,让你做个自觉的孩子。 晏天痕: ... 这次他觉得菊花一紧。 “很多事情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我倒是不急着知道。"蔺玄之道: "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们先行去海琼城和万院长天枢剑圣他们会合吧。” 晏天痕翻身上剑,抱着蔺玄之的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道:“天枢剑圣也来啦?他怎么不亲自去教容止水呢,好歹是一家的。 止戈朝着天穹飞去,蔺玄之握住了晏天痕抱着他腰身的手,道: "正 是万眠棠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 “他担心天枢剑圣一个忍不住, 便将容家弟子给团灭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偷卷轴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 讲真,万眠棠的担忧不无道理。 ........ 有蔺玄之引路,两人很快便到了海琼城,并与在此处等待二人的天枢等人会合。 因着卷轴怎么说都是容家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纵然被容止水给偷出来,万法正宗的长老也不能让它进入宗门大门,否则便是窝藏包庇,给外界留下把柄,饱受病诟。 然而,他们又不愿意放弃这卷轴.上的秘密,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一一 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就山,既然卷轴不能进宗门,那宗门长老前来海琼城研究卷轴,总归是不违背宗门规矩吧?于是,当晏天痕踏入宗门长老下榻的客栈房间时,整个人都有点情逼。 不光是天枢剑圣和万眠棠,屋子里面还坐着扶叶尊人、梅院长、器海殿殿主、以及令判圣涯。除此之外,就连海狂浪和展枫亭,都在此处等候。 容止水一脸愁容地坐在地上扒若卷轴,看到晏天痕便愁眉苦脸地说道:“我怀疑我们偷的卷轴是假的,不光是我,就连族叔都看不到任何记载了。' 晏天痕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啊了一声,道:“说不定是被容家给换了,毕竟我们去借卷轴的那段时间,各个宗门和家族,都有人络绎不绝地上门拜访,怕是容家担心卷轴会丢,才故布迷阵,拿了个假的代替。” 一定是这样! “容止水捶地,有种被欺骗的愤怒,道:“放出了个假的骗我去偷,竟还有脸放狗追杀我,容天仙当真不要睑! 晏天痕轻咳一声,心道:好了,这锅已经甩出去了,虽然有些同情容天仙,但谁让他不留情面呢? 天枢剑圣却是有些怀疑,盯着这空白的卷轴,嗤笑-声,不屑地说道: "容家十个里面九个半都是蠢货,我倒是不认为会有聪明到提前换了卷轴的人。 容止水无辜地说:“我呢?“他觉得自己还算是聪明的。 你?“天枢剑圣冷笑道: "明日你自己回容家负荆请罪去吧,宗门怕是容不下你这尊贵的容家少主, 容家也绝不会让你继续在宗门求学。“ 容止水很是倔强地说:“我和他们不一 -样。’ 天枢剑圣道:“我管你一样还是不一样,容家没一个好东西。 容止水小声说:“你也是容家的。 天枢剑圣冷道:“早就脱离关系了,族谱上再无我的名字。 容止水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激动过度,竟是胆大包天地说道:“可是容迟还在族谱上,我看到过。”回答他的,是天枢剑圣的一巴掌。 “谁准你提起他?“天枢森然地阴沉着一张脸,鬼魅一样来到容 止水身前,提着他的衣襟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小子,我对你有几分宽厚,不过是看在你那父亲当年说了句公道话的份儿上,别以为你和他们,有多大不同。 容止水吓得面如土色,手足无措。 圣涯令判面色不偷,走过来将天书的手掰开,让容止水脱离束缚。 “身为宗门长老,竟是要当着我的面对学生下手,你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圣涯令判道:“既然这卷轴看不出究竟那容家来要东西的时候,便还给他们万完事。 圣涯又皱着眉头道:“我出宗已经太久,如今也没功夫继续耗下去,今日使要回宗门,不过,卷轴一事,我还会派人继 续跟着。 “我倒是有另一个路子。“天枢剑圣也懒得和容止水计较,摸着下巴道: "轮回宫倒是厉害,之前托他们查容家卷轴失窃一事, 竟是这般迅速就给了答复。“ 晏天痕悄咪咪地朝着葡玄之看了一眼。蔺玄之给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 晏天痕: ... 天枢剑圣:“这次,我们不妨托他们直接寻这卷轴上的内容,你们意下如何?' 圣涯道:“不如何,纵然我们与九界天族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也不好明目张胆与轮回宫做交易。”“是啊。“万眠棠点点头,道:“轮回宫毕竟是被晏家点名排挤的。”说着,还看了晏天痕一眼。 晏天痕:”.. ."关我屁事啊,这可是我道侣的私产,我巴不得能上赶着供若! 扶叶尊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清了清嗓子,道:“老朽有一建议,权且听听,既然明着来不行,我们不妨暗着来,轮回官虽做过不少人头买卖生意,但信誉始终不错,想来也不会出卖买主,所以这一点, 只要我们行事低调,倒也不必担心被人察觉。” 圣涯令判严肃着一张睑,点了点头,道:“我与尊人想的一样。万眠棠道: "我也同意。 其他几位长老皆是叫好,于是众人一拍即合,便决定暗中与轮回宫勾结在一起-- 不,应当是十分正经的合作。晏天痕轻咳了一声,禁不住暗中感慨万法正宗真不愧为九界第一大宗门, 行事作风果然不同凡响,另辟蹊径。 卷轴算是废了,这些为着卷轴而来的宗门长老当即便要乘船回縹緲城,蔺晏二人便也打算随之一同回去,也好结个伴 临行之前,海狂浪道:“我这段时间,便在此处等你们,前去北界山高路远,龙族老巢若想进去也不算容易,待到你们处理好宗门之事,便与我一同前去。” 晏天痕点点头:苦巴巴地望着海狂浪,道:“希望师兄再见到我的时候,我还是如同今日这般活蹦乱跳的我。" 676所谓受罚(一更] 海狂浪幸灾乐祸地挑唇一笑,道:“我以前听说,容家将那卷轴当成族中镇宅至宝,你偷了容家卷轴,还被人发现,吃点苦头也不算亏。 晏天痕: ... 晏天痕幽怨地看向在旁边温笑的展枫亭,告状道:“大师兄,海师兄落井下石,还看我笑话。”“看你笑话,是他不对。“展枫亭道;“但你这次,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也该罚。”晏天痕: .... 海狂浪当即便笑了。 心灰意冷的曼天痕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只好灰溜溜地跟着蔺玄之一同反回万法正宗了。 上了小蓬菜,蔺玄之微笑着将灵宗训诫放在晏天痕面前,道: "原本 是要去宗祠抄写才更有那个意思,但现在,小蓬莱上条件简陋,只有这几间竹屋,所以思来想去,阿痕还是上那颗天外陨石上面趴着誉抄吧。” 晏天痕目瞪口呆,险些给蔺玄之跪了,道:“大哥,你开玩笑的吧?我在天下第一硬上面,跪都跪不住,你竟是还人心让我受罪抄写?大哥,给条活路好不好? " 开什么玩笑,等他抄完,估计膝盖都碎了。蔺玄之却依然浅笑道:“没得商量,乖乖认罚。”晏天痕: ..行,算你狠! 晏天痕气冲冲地拿着笔纸朝着被放在正对着竹屋的那颗天下第一硬走去,他刚将笔纸放在上面,整个人都趴了下来,像是被贴在石头上面似的。 晏天痕呲牙咧嘴地动用真气,强撑着将胳賻抬了起来。 一只兔子蹲在旁边,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抬着脑袋看着晏天痕。两只白虎化作人型,站在兔子旁边,瞅着晏天痕。 其中那个个头高,看起来很是年轻帅气的道:“你方才那姿势,像是狗啃泥。 “闭嘴,翻天了你! "晏天痕勉强回头一看,险些没从石头上栽下来,吃惊地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只见一个玉树临风穿着一袭白衣的青年男子,头上扎了个高高的辫子,-双紫色的眸子显得有几分妖气。这可不就是阿白吗? 他这个做主人的,才不过离开了半个多月,他家阿白怎么就长成这副模样了! 阿白露出虎牙,很是开心地说道:“到年龄了, 修为也够了,便就能长大了,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帅?晏天痕点点头:说:“比我还差点儿,但也还算不错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站在阿白旁边,只到他胸口那处的琥珀身,上。 现珀黑着一张小睑,没好气地说道:“娘胎里面被抢了养分,不过,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比他高了,你别这样看着我,心页。 晏天痕; "哈哈哈! 琥珀:... ”看样子还挺闲。"蔺玄之施施然走了过来,黑眸朝着这几人扫过去,阿白和琥珀立刻化身白虎撒开四条腿朝着山林之中跑走了,一秒钟都不多停留。 绒绒看了看蔺玄之:再看了看蔺玄之,似乎还在犹豫这种时候是否该为主人挺身而出。"嗷嗷嗷--” 你傻呀,这时候不跑等死啊! 只见阿白跑了回来,恨铁不成钢地吼了两声,叼起兔子的后颈便以更快的速度逃命去了。晏天痕:... 导,一个比一个怂,-个比一个靠不住。 “咳咳..晏天痕清清嗓子,道:“那个,大哥,是他们在打扰我,可不是我的锅,你不能怪罪到我身上。”蔺玄之道:“我何时说了要怪罪你?你若是没做错什么,何必这般心虚?” ... “我思来想去,生怕你寂寞孤单,便决定在这里陪着你,你且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晏天痕.... 擦,岂不是连偷懒都不行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晏天痕道:“更深露重,大哥还是先行回去歇息,不然着凉了多不好。蔺玄之道:“不妨事。” 晏天痕只得哼哧哼哧无比苦逼地趴在天下第一硬 上面抄灵宗训诫。 起初还勉强坚持着不吭一声,抄了几个字之后,后背上如同火灼的痛感再加上天外陨铁的重压,让晏天痕着实忍不住了,便咬牙切齿地哼叫了几声。 蔺玄之便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手中执着一本书卷,虽放在眼前,却一个字都不曾读进去。“知错么?“白衣如雪的男子淡淡问道。 “不知,我没有错,是他先骂我的。“小孩个头不高,但却十分倔强。 哪怕刚受过罚,身上落下来的冷汗几乎将衣服都给浸透,小脸白得像是要马上晕过去,也撑死了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长生道:”他骂了你什么,值得你将他的打断两条胳膊,还下了那等全身疼痛难忍的毒丹?若不是有人及时发现,你可知他的境界都要跌落了。道祖教你炼丹,便是为了要你毒害同门么?” 灵毓梗着脖子,气的眼睛都快要红了,道:“他骂我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小杂种,我才不是杂种,我是纯种的魔物!他才是杂种,他全村都是杂种!“ 长生.... 灵毓越说越生气: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道:”他还说大师兄,他说你...我说不出口, 他竟是敢说你,我、他说我也就罢了,他敢侮辱你,我定是要让他悔不该当初,把说出去的话再吞回去!” 长生心中蓦然一软。竟是为了维护他。 这孩子,被他带在身边已经有一年了,平日里虽有些顽皮,但也知道轻重,这次,还是他第一次被罚。 长生抬起手,在小孩儿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道:“这世上,旁人说句你不中听的话,难道你就要对他动手?这样的话灵毓往后的日子可就热闹多了。” 灵毓擻妝嘴,说:“可我就是不能听到有人说师兄坏话, 师兄这么好,他们凭什么说你?” 长生道:“这世上纵然是圣人,也会被人说闲话,越是位高权重,流言蜚语闲言碎语就会越多,听听便也罢了,当成没听到最好,你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却管不住他们的想法,纵然当时把话收回去,日后趁着你不在,他们还会变本加厉地说 所以我们又何苦费这个功夫?” 灵毓睁着一双大眼睛,想了半天,没想到该如何反驳。 长生道:“不过,我家灵毓,也不能白白被人骂了,日后若是有人再敢骂你,你便告诉我,师兄替你出头。 灵毓眼眶红红,抬起手抱住了长生的大腿,在他腰间蹭来蹭去,小声说道:“师兄,那块石头可真是天下第一硬,我在魔窟睡觉的那块石头,都比这块舒服得多,我跪下去,怎么都站不起来了。我还以为,我办了错事,师兄就不要我了,再也不理我了。 长生任由这小孩将鼻涕眼泪都蹭在自己衣服上。 “你是我师弟,你办错事情,我只会教导你、责罚你,怎会放弃你? "长生拍着他的后背,道:“好了好了,且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想。” 待到灵毓养好身体,精神抖擞地便要卷土重来。 “"丫儿的,说好的打输了谁都不准回去告状,那小子竟是敢出卖我,走,咱们再去打他一顿!”灵毓咽不下这口气,便要去找那罪魁祸首再好生警告一番。 不了,小跟班却是啊了一声,说道:“灵毓,你怕是寻不到他了。”“怎么?难道他去别的峰啦?” “不是啊,是前些日子你养伤的时候,长生师兄对道祖说,那小子品行不端,欺辱弟子,还恶人先告状,便给逐出宗门去了。 灵毓:.....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人狠话不多吧? .......... 蔺玄之在旁边看着,晏天痕绝对不敢开小差,他认真地抄着《灵宗训诫》,边抄边嚎叫,还时不时地朝着蔺玄之那边瞟两眼,期待蔺玄之能看在他这么惨的份儿上,能心软之下给他条活路。 终于,在晏天痕抄到第三条的时候,蔺玄之放下了他手中的那本书卷。“怎么,眼睛不舒服吗? "蔺玄之好整以暇地看着晏天痕问道。 晏天痕可怜巴巴地趴在石头上;哀嚎道: "我不想抄了,我全身都疼的要命,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蔺玄之微微一笑,道:“这话,我仿佛在哪里听到过。”晏天痕: "“... ." 蔺玄之说:“承认错误,死不悔改。晏天痕深吸口气,幽怨地看若蔺玄之。 蔺玄之道:“看着我做什么?你这还有几条没抄完,想当初,莲华可是抄了十年才算了事,既然你与他关系那般好,便朝他靠拢如何?“ 晏天痕马上否认道:“我和他关系一点都不好,他坑我的时候,我恨死他了。”“既然关系不好,却还要合起伙来骗我,嗯? "蔺玄之尾调轻扬。 晏天痕心知蔺玄之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罚他,便只好哀叹一声,终于舍得放弃,乖巧认真地继续受罚--开玩笑,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蔺玄之翻旧账,但凡一翻,他必死无疑,连垂死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在晏天痕抄到第四条的时候,蔺玄之离开了小蓬莱岛。这几日,蔺玄之一直都在等远方的“来客”。 不出所料,容家果真没能咽得下那口气,派了整整七位族中长老,甚至连容家家主都亲自出面,前来万法正宗讨要个 说法。 容家最拿手的便是与万物对话,他们天生拥有控制草木的法术,只是强弱不同罢了。 抽长的柳条铺天盖地,将整个宗门上空都给遮天蔽日地盖了起来,阴气森然,极有幽山之塚当初的阵仗。创作者闲话: 感谢冬枫古情小天使的苹果,ლ(*◕ ƹ8#9685;ლ)可见回忆杀还是有甜甜的嘛 ,! 677宗师上门二更] 地上躺着数位宗门弟子,有的吐血,有的断胳膊断腿,显然是技不如人被打趴下了。 容家长老占成一排,为首的那位乃是容家多年闭关不出的大长老,道号灵起真人,多少岁已经不可考,但此人纵然是放在整个九界,修为也绝对能排的上前十,即便是整个万法正宗,能在修为上比得过他的,怕是唯有那位闭关整整五百年的前宗主了,其他人,即便是护宗长老,也不敢触其锋芒。 没想到,一个卷轴,竟是惹得灵起真人亲自前来。强者-出,宗师退避。 天枢剑圣嘴角已经挂着血丝,道袍被柳条割裂开来,几道血痕从中氤出,看起来极为狼狈,但他却仍然在气势上不落下风,正站在万法正宗长老最前方:手持一根桃木剑,目光冷然地与容家数人对峙着。 黑云压顶,气旋冲天,宗门弟子悉数躲藏起来,生怕这场涉及到宗师的对峙,会波及到他们的性命。 容家大长老来的太过突然,万法正宗的院长和先生们,只得紧赶慢赶地将学生们带到安全地方,保护起来。 “此处乃是万法正宗,容家纵然有理,也应当遵守宗]和九界天族的协定,若是今日,灵起真人不小心伤了天族弟子,怕是会给容家,带来麻烦。"扶叶尊人摸了摸胡子好声好气地说道。 原本他的职责便是守着占星台,但奈何灵起真人修为太高,-来此处便将以天枢剑圣为首的新一代长老打得七歪八倒的,着实没眼看,便只好履行身为护宗长老的职责,亲自出面调和。 灵起真人在宗师境巅峰已经停留数百年,容貌看起来略显苍老,但气势依然强盛。他背后有粗壮的柳条飞舞保护,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将对面的人给穿成糖葫芦。 灵起真人道:“纵然伤了,又能如何?不是每个世家弟子,都只得老夫手下留情。万法正宗未免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容家无人?“ 扶叶尊人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我年龄都已经这么大了,何必还要为这等小事出面?' “老祖宗留下的卷轴,说偷便偷,还毁了个彻底,在扶叶尊人眼中,难道就是小事么? "灵起真人冷哼一声,手指一动数棵粗壮的树干从地下猛然拔地而起,猛然朝着宗门长老刺了过去。若非长老们躲闪得快,怕是要被刺成两半。 扶叶尊人顿时怒了,双手朝下面一压,将对面容家人脚下的土地瞬间压得土崩石裂,容家人悉数跳起,跃到柳条上面躲避着这四处乱”飞的石块。 转眼之间,双方已经过了数招。 又打了一场之后,宗门这块空地算是彻底毁了,扶叶尊人一巴掌将一位偷袭的容家弟子拍了回去,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灵起真人也一~柳条便将摇光剑圣给抽了回去:道: "我容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辈,老夫只要你交出容止水和另一位偷盗卷轴之人,给我容家处置,难道这要求过分吗?' “我宗门没有叫容止水的人。“扶叶尊人一眯眼睛,捏了捏胡须,道:“不信你查我宗门的名册,能查出来算我输!、容夏叫道:“容止水就是殷长歌,殷长歌便是容止水,那日,就是万院长将人给救走了,我亲眼看到的!” “是又如何?“万眠棠纤长有力的手指拨弄了两下琴弦,有几分妯懒地说道:“我不管他是谁,又是什么身份,只要入了我万眠棠的门下,我便要护他在宗门之内,绝不受人欺负,你想教育自家弟子,总是要等到他求学生涯结束,不受宗门保护才行。” “你一-“容要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灵起真人微微一眯眼眸,道:“律乐世家, 凤凰琴传人。”万眠棠道: "正是在下。” 灵起真人道:“万家和容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莫要犯浑。 万眠棠道:“不好意思,前些年我已经被万家逐出家门,如今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东院院长。”灵起真人: ..... 另一位容家长老对着始终站在最后面看热闹的容家家主呵斥道:“容笙箫,你生的好儿子,犯下了这等大错,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你便就这么算了?” 被点名的容笙箫倒是长得一副俊美无俦的模样 ,只是气质却有些轻浮,他闻言才不情不愿地上前两步,环视四周,道“既然容止水这小子愿意当缩头乌龟不出来,那另外-个小子呢?“另外一个小子,怕是叔父惹不起。"容夏道。容笙箫一挑眉,道:“他是何人?“ 容夏拱了拱手,道:“他乃是华容剑仙的人,大约.... 是烨王府上的那位世子。” 容笙第一愣,手中尚未打开的折扇险些落到地上,他啧了一声,道:“这可当真是...的确惹不起。容家众人朝他看了过来。 容笙箫有些苦恼地说道:“烨王不是好招惹的,他家那位王妃我也打过交道,更是招惹不起,要不然,我看今日也就算了, 反正这卷轴已经废了,就算再把人找出来,也还是废了一 -- ” “胡扯!“容家一位长老怒吼一 声,一脚朝着容笙箫踹了过去,容笙箫毫不顾忌形象地朝着后面躲了过去。“要你这家主何用?还不够丢人现眼! “无论如何,不管是容止水还是晏天痕,今日我们势必要见到他们,否则,便是彻底撕破脸皮又能如何? “士可杀不可辱!容家若是在这种事情上也能忍气吞声,来日所有人都知道,我容家皆是酒囊饭袋,缩头乌龟!”“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枢剑圣道:“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容家还真是改不了靠人多取胜的风格,人我们是不会交出去的,要不然换个条件解决,要不然就各凭本事,废话真多。“ “容朝夕,你自己脑袋上的人头还悬着,当年你杀了容家十三位嫡脉弟子,这笔账,我还记得清楚!”这当中唯一位女真人眸中进射出仇恨的火光,恨不得将眼中的人给千刀万别。 天枢也是冷笑,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桃木剑,道:“刚好,我也记得一样清楚,你那三个儿子,死的活该,乃是咎由自取我若是有机会,还要将他们鞭尸!” 女真人乃是容家的媳妇儿,道号碧云仙子,也是九界排的上号的法修,如今已经是大圆满境界,乃是火云宗一脉的嫡系继承人,火系单灵根:实力极为彪悍。 若说这些容家长老中,谁和天枢剑圣的仇最大,那必然是碧云仙子了。 修道之人本就不善生育,而她却接连生了三个儿子,这当中原本必有一位能够继承容家--若是后来没有惊才艳艳的容迟降世。 而她三个儿子,皆是死于天枢之手。 碧云仙子悲愤至极,双拳燃着火焰,身后化出一只烈火凝成的鸟,道: "我今 日便杀了你这十恶不赦的歹人,为我死去的儿子报仇! 天枢一跃而起,-剑朝着那只朝他厉声14着袭来的火鸟劈了过去,道: "彼此彼此!' 轰--” 大地震频,被劈开的火焰夹杂着灼烧的热气朝着四面八方环形扑去,地面瞬间被烤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碧云仙子和天枢剑圣打了起来,招招夺命,步步紧逼。 灵起真人负手而立,看着扶叶尊人,道:“扶叶,先宗主已经五百年闭关不出,如今万法正宗,想来也没有宗师境巅峰之人吧?” 扶叶尊人心中一紧,面上却丝毫不露怯,道:“灵起真人岂不也是多年不出?灵起真人这话,可是不太合适吧。” 灵起真人抬唇冷笑,道:“老夫一直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今日既然你们说什么也不愿将那两人交出来,那老夫便亲自试试看,若我毁了半个灵宗,那老小子是否依然做缩头乌龟--” 话音未落,宗门长老悉数变了脸色,只见那些柳条机器疯狂地朝着空中”飞去,再缠绕成一个足足有百丈粗的腾蛇,嘶吼着咆哮着朝着万法正宗的藏书阁打了过去。 “不好!”“护殿! “快护住藏书殿!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宗师境巅峰大能的一击,纵然没有用尽全力,也不是这些仅仅大圆满或者刚刚步入宗师境的长老们能够阻得了的 扶叶尊人面色骤变,猛然朝着那腾蛇飞去,手指掐着法诀,想要将这腾蛇给毁掉,然而一掌下去,这条腾蛇被拍断,却又从另一个方向,再飞来条。 站在平安之处的弟子和长老先生们,皆是惴惴不安地看着那冲天的棕绿色大蛇,看着它们冲向万法正宗数年来被当做立宗之基、万宗之心的藏书阊。 这藏书阁里面,藏着从第一个万法时代到现在为止数万年的典藏,无论是人文、历史、地理还是道法,皆陈列其中。可如今,竟是有人要毁了它吗?“不要啊--” “哇啊啊啊啊我们的藏书阁!”“妈的,这群疯子!” “容止水呢?“沈从容蓦然发现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容止水已经不见了踪影,当即神色一变,顾不得不准在宗门内御剑飞行的宗规,当即便抽出佩剑朝着黑云压顶之处飞去。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快住手,快住手! "容止水-边狂奔, 一边大声嘶吼,他转眼便跑到了容家长老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头,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道:“是我偷的卷轴,与宗门毫无关系,你们要罚便罚我!"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小黄瓜~ 明天玄之继续帅的飞起,今天木有出镜~,! 678华容剑尊!一更1 "晚了。“灵起真人淡淡扫过容止水,道:“宗师一怒,谁敢争锋?” 眼看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数十条柳藤长龙,便要将那足足九层高的藏书塔,给碎成瓦砾,不知多少弟子的心脏提了起 倏然,青金色的剑光从藏书塔上空亮起,只见数条剑光宛若金莲盛开,绕着藏书塔转了一圈,以气吞山河之势朝着那些柳祭缠绕的长蛇劈了过去,竟是以不输于灵起真人宗师境一击的气势, 在那些长蛇抵达藏书阁之前,将其悉数斩于剑下 不放过一条。 腾蛇哀喙着噼噼啪啪断了一地,将藏书阁周围的亭台树木悉数砸碎,尘土飞扬,白雾弥漫,残渣碎了遍地,气流冲天带飞了不少尚在远处躲藏观望的弟子:一时之间兵荒马乱。 断壁残垣,不过如此。 只见一位身着白衣黑发如墨的男子飞身而下,手中执着-把剑身细瘦看起来极有风骨的苍青长剑,宛若-片羽毛,落在了容家诸位长老身前。 “来者何人? "灵起真人瞳孔骤然紧缩,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位容貌脱俗宛若天人的男子。 蔺玄之一拱手,气质清冷,声若碎玉;不卑不亢道:“万法正宗蔺华容,前来向真人讨教。 “你便是华容剑仙?“灵起真人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极大,道:“你两年之前,不过还是大圆满境,如今竟是已经到了宗师境!“ 蔺玄之淡淡道:“不过机缘巧合,在幽山之塚得了造化,如今只是宗师境小成期罢了。”这话,竟是承认了的确在宗师境界! 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道:“不可能!没有人能在两年时间里,就能达到宗师境!这绝不可能! “一夜入道都有可能,这又如何不可能? "打了一场的天枢剑圣收了剑,站在蔺玄之身后,凉凉说道:“少见多怪, 不登大雅之堂,没见识的东西,丟人死了!“ “..。” 灵起真人心下骇然,转瞬间已经不知想了多少,他之所以敢出手无情,不过是想要试探万法正宗如今究竟是否还有能够与他比肩的护宗长老坐镇,不过,按照他得来的消息,万法正宗之前的宗师境大能,早已坐化,或者飞升失败,修为跌落,无一是他的对手。 若非如此,灵起真人还真不见得会下如此狠手。 却不料,半路杀出来的这位宗师境大能,居然如此年轻,还得了大造化。灵起真人暗中捏紧了拳头,打量着蔺玄之,道:“后生可畏。 蔺玄之道:“前辈更可畏,竟是一出手便要毁了万法正宗上万年的根基,末免太冲动了些。”“大胆!“碧云仙子呵斥道:“小子无礼,竟是敢如此对前辈说话!” “闻道有先后,你算个什么东西?“天枢反呛: "论修为,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碧云仙子还想发火,却听灵起真人道:“碧云,不得无礼。”碧云仙子一惊,当即失声叫道:“大长... 灵起真人不理会她,而是径直对着蔺玄之道:“想不到,万法正宗竟是还能得你这等有大造化之人,今日,倒是老夫唐突了。” 蔺玄之道:“不敢,想来容家长老亲至此处,只是为了卷轴之事而来,此事不至于搞到两家结仇,还是商量如何解决为好。 蔺玄之言外之意很是清楚,你们容家打.上门来只有一个借口理由,那便是卷轴被信,牵扯到了宗门弟子,这不过是个 小事罢了,莫要借题发挥,小题大做。 灵起真人原本的目的,便并非让万法正宗毁于-旦,他还不想让整个容家成为九界天族的公敌,更不想给其他八家留下把柄,他之所以对藏书阁动手,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要确定,万法正宗如今究竟是否有宗师境大能,是否当真能够继续坐稳这个修真界道宗一把手的位置。 传言中,小圆满境大能便可开山立派,大圆满境即可成为护宗长者,而宗师境大能,那才是真正一怒而伏尸百万,翻云覆雨决定九界未来的存在。 万法正宗即便是家底丰厚,很有历史渊源,但若是如今井无一位宗师境大能坐镇,纵然有万千底蕴,又能如何?一样得以跌落执牛耳的地位。 这才是容家对万法正宗,最大的报复。 而灵起真人胆敢下狠手,也不过是十有七八地怀疑,那位隐世五百年不出的前宗主,已经死了一- 到了宗师境,至今仍闭关不出的大能,闭关时间越长,便越有可能陨落。 毕竟,如今宗师境大能已经有了未列成文的獸契,那便是一-突破宗师境,到达天阶,成功飞升的机缘,绝不会在闭关参悟之中出现,而是在九界的某个角落。 他们必须舍弃以往的突破方法,游走九界,寻找大机缘大造化。不过,如今前宗主是否还在,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万法正宗,纵然没有前宗主坐阵,但有蔺华容这么个新晋宗师境大能,为万法正宗撑腰,那便也向着世人宣告,万法正宗依然能坐着道宗榜首之位,不是谁都能轻易招惹的。 灵起真人眯起了眼眸,道:“既然华容剑尊已经开口,那老夫这次便给华容剑尊一个面子,卷轴一事,你们自己心中清楚究竟孰是孰非,我尚且可不追究卷轴失窃一事;但需得亲口询问容止水和曼天痕一些事情,想来华容剑尊,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容止水乃是容家后辈,若是容家想要询问,这本尊可管不了。“蔺玄之淡淡说道。容止水张了张口,险些没忍住给蔺玄之磕头求救。 “不过,既然他还在我宗门求学,宗门便要对他负责。"蔺玄之扫了容止水一眼,道:“容家内里的阴私,想来真人比我更为了解,碍于容家以往对自家弟子的态度:本尊认为,若要询问,还是留在宗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更为合适。” 碧云仙子听的刺耳,道:“蔺华容, 你算个什么东西,何时也轮得到你对我容家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了?”碧云仙子话音刚落,便被人给一巴掌打了出去。 众人纷纷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始终站在人后、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容笙箫。容笙箫甩了甩手,面色不愉说道:“你竟然敢直呼华容剑尊姓名?简直大逆不道!'碧云仙子脸色青青红红;顿时羞辱到说不出话来。 容笙箫转而对着蔺玄之拱手,道:“族中女人没见过世面,还请华容剑尊恕罪。' 唯有宗师境以上的修为,才能称“尊”,而宗师境之人,哪怕是年龄尚小,辈分低下,也绝对是受到众人追捧膜拜的存王,谁敢出言嘲讽,便是在企图结仇! 容笙箫身为容家家主: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即便是有矛盾阴私,也要放在暗处一谁敢明目张胆给宗师不痛快,便是要与天下为敌! 著云仙子平日也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然而今日蔺玄之才刚刚露出宗师修为,又平日十分低调,以至于让碧云仙子自行低看了。 蔺玄之淡道:“无妨。我方才提议,真人以为如何?” 眯了眯眼眸,灵起真人道:“华容剑尊果真爱护弟子,既然如此,老夫将容族未来族长交于宗门,也算是放心了。 容族众人闻言,脸色纷纷起了变化,表情各异,但大多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容夏最为明显,而容笙箫却是勾唇一笑,风流尽显。 容止水也是一愣,当即便给灵起真人磕了个头。 灵起真人看了眼容家少主,接着道:“不过是有些关于卷轴之事要做询问罢了,既然剑尊放心不下,便就在此处询问便可。 蔺玄之道:“多谢真人宽有。” 灵起真人环视一圈,道:“不过,晏天痕人在何处?无论如何,他也欠了我容家一个道歉,华容剑仙意下如何?”已经到了宗师境;便不会再将除了宗师之外的任何人放在眼中。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又能如何? 纵然是尊皇站在宗师面前,他也一样要退避三分,以示尊重! 蔺玄之微微垂眸,道:“内子顽劣,性情直率,倒也没什么坏心眼,如今本尊已将他困于小蓬菜,亲自施以惩戒,如今他尚在惩戒之中,怕是要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出门,内子之过,华容便替他承担了。” 众人皆是哗然一片,有些人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内子?” 容笙箫没忍住说道。内子是什么? 是嫡妻,是道侣,是俱为一体的身份! 葡华容身为道宗之光,新晋宗师,竟是对世俗皇朝未来的尊皇口称内子!这是何等的一 惊世骇俗,不可思议! 倒是灵起真人依然淡定,眼皮子连动都不动一下。 他那副淡定模样,和容家其他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然而他心中却是想着:这般称呼晏家准储君为内子,晏家那群人可是应了?想来,将来也会有好戏可看。 灵起真人也不坚持,摆摆手道:“既然他与华容剑尊是这等关系,那今日便算了,只是,若尊夫人有任何与卷轴相关的消息,还请告知老夫,此事关系紧要:怕是要波及九界未来的安定,否则老夫也不会亲自出关,过问此事。” 蔺玄之点点头,道:“多谢真人,若是有消息,华容定当亲自奉上。’灵起真人点点头,算是将此时一笔带过。他转而对容止水道:“卷轴呈上来。”容止水连忙将卷轴递了过去。 灵起真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卷轴,往里面探了一道灵气,片刻之后,他脸色一变,道:“这卷轴的禁制,竟是已经破了!” “什么?” 不可能! “这禁止乃是老祖亲手下的,我容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破了它!” 蔺玄之眼眸微微一沉,旋即不动声色。 灵起真人眯着眼睛道:“止水,这卷轴都有何人碰过? 容止水艰难地咕咚咽了口唾沫,道:“宗门几乎所有在场的长老,全都碰过了。”灵起真人: ... 灵起真人深吸口气,捏紧了卷轴,咬牙说道:“这卷轴, 乃是沧容灵帝亲手所做,这上面留着-道禁制,唯有有缘之人方可打开,如今竟是破了一是谁,究竟是谁?” 容止水张着嘴巴,忽而想起了在山洞之中曼天痕的手按在卷轴上时,卷轴发出的那道刺眼金光,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 但是他立刻低下了头,不敢露出马脚。@作者闲话: 感谢笨伊人亲亲的香蕉,感谢尼尼姑宝贝儿的黄瓜,么么哒~玄之每次出场必然帅炸天,咩哈哈哈哈~,! 679达成共识(二更] 扶叶尊人也是大吃一惊:道:“禁制破了,说明什么?” “说明那人看到了老祖所记的所有内容!老祖所载卷轴内容,至今为止,尚无任何人看到过全部!”灵起真人的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相比起震怒,大约是兴奋使然。 宗门之人面面相觑,纷纷相互问道:“我拿这卷轴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我前而拿卷轴的是谁? “我记得我前面是万院长。”“我前面是天枢剑圣。 “我可没碰这玩意儿,容家的东西,我嫌弃。“我不记得有什么禁制被解开啊。” ...... 反正,说了一圈,仍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承认。 蔺玄之见状,略作思忖,道:“此事既然关系重大,又无法当场使查清,不妨暂且先将此事交给宗门来查,若是到时候有了结果,再告知真人。。 容家人个个面露迟疑之色。 这种事儿,其实也说不好,若是今天不趁热打铁,谁能说得清万法正宗不会包庇自己人? 倒是灵起真人很是大气,大手一挥,道:“既然华容剑尊开口,那老夫自然是信得过的。老祖的禁制被谁打开,倒还是其次,老夫如今最为关心的是,那卷轴之中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蔺玄之看着灵起真人,也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这是自然,我也很想知道,那卷轴之中究竟都含着什么内容。: 灵起真人点了点头,道: "那便说定了。” 容家一位长老皱着眉头道:“大长老,此事怎可这样就算了?卷轴可是容家镇宅之宝,就这般轻易放过,未免会让人觉得我容家软弱好欺。 “你想什么呢?“容笙箫禁不住乐了,说:“不出今日,九界所有人都该知道,我容家宗师境大长老险些将万法正宗藏书阁给毁于一旦,谁还敢轻视容家?真当我容家是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了么一一况且,也并非所有天族如今都有宗师坐镇,他们该担忧自己的地位才对。“ 灵起真人扫了这些容家长老一眼,接着便朝着天枢剑圣看了过去。天枢剑圣一挑眉, 道:“你看我做什么?” 灵起真人道: "一夜入道,倒是好苗子,不修习容家道法,算是可惜了。 天枢剑圣凉薄-笑,抚了抚手中的桃木剑,道:“当真修了容家剑法,才算是可惜,我纵然留着容家的血,却早已不是容家的人。” 灵起真人叹了口气,像是可惜,又像是叹惋。 片刻之后,灵起真人道:“从今往后,容家弟子皆可来万法正宗求学,容族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止。“大长者! ”大长老万万不可!这容朝夕当年可是杀了我容族十三位嫡系,他罪恶滔天,乃是容族的罪人!”碧云仙子满目震惊,当即便提出质疑,脸色难看至极。 然而,灵起真人却是冷下了脸,扫过这几位如今在容家极有话语权的长老,冷哼一声,呵斥道:老夫虽闭关数年,但你们以为老夫使耳聋眼瞎,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容朝夕缘何一夜入道,不顾血亲杀人,外人不知,难道你们也不清楚吗? 包庇滔天罪恶,欺上瞒下,不知海改:容族若是落入你们手中,再让你们造作,早晚会败落! 容家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灵起真人多年闭关,不问世事,这次因着卷轴之事才破关而出,亲自了解容家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却不料一问之下,才知道容迟和容朝夕数年前发生的那件近乎能称之为家族耻辱的大事。 然而大错已经铸成,灵起真人纵然怒极,也无可奈何,只得想办法弥补过错。 天枢剑圣却是勾唇一笑,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十三个畜生,我纵然是将他们干刀万刚,也不解心头只恨,但我有一个请求一当年容迟下葬之处,乃是容家祖坟,想来他也不愿再留于容家,我想要为他迁坟。 灵起真人盯着天枢剑圣:思付片刻,道:·总归算是容家欠你的,这要求,老夫可以答应,但同样,日后你若是见到容家弟子,也不可妄动杀机。 他们不得罪我,我自然不会管他们死活。“天枢剑圣眼眸一亮,捏紧了拳头,道:“我与容家和解,此生也不可能,但形同陌路,我还是做得到的?好。”灵起真人遒:“·寻个好日子,我亲自助你送容迟迁坟。 天枢眼眶微微发红,在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颐抖着。 一个是因着容家恨他杀了那么多熵脉,险些让容家断层,另一个则是他想要给容迟迁坟,而容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 当年他虽一夜入道,修为却也未到能够和整个容家对抗的地步,他在杀了十三人之后,再想要将容迟的尸体带走,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一拖使拖到了这个时候。 如今,容家终于有人出面许诺,同意他将容迟带走,一桩心愿,就此了结。 在容家的身份可谓是至高无上,既然他冋意容家弟子在万法正宗修行学习,容家从今之后的禁令,也算是彻底。 也算是帮了容止水一把,让他不至于因违背族规,而受到更多惩罚。 至于那卷轴失窃一事,灵起真人也表示若是能得知其中究竟写了什么,使可既往不咎。 最后,灵起真人对蔺玄之道:“既然已入宗师境,那便尽早前去宗师圣盟订立誓契吧。 蔺玄之道:“三日之后使去。 灵起真人这使带着众位容家人浩浩荡荡离开,一如浩浩荡荡而来。 容家人走了之后,那些遮天蔽日覆盖了大半个宗门的柳条才抽落回了原地,恢复原状,但被膨胀的柳树根撑爆的石板地面,却是留下了一地残垣断壁,尤其是藏书阁周围,受损尤为严重。 拂叶尊人心有余悸,摸肴胡须说道:宗师境峰,果真不同凡响。 拂叶尊人虽年龄不小,已经活了干年,但修为却是半步宗师境,到底不是真正的宗师大能。 万眠棠也吁了口气,道:“今次当真是多亏了华容剑仙,否则就书阁怕是要毁于一旦了,我们这些人,可就成了万法正宗的千古罪人。 已经不能称为剑仙了。天極剑圣道:“该称为剑尊了,我寬是不知道,华容去了一趟幽山之塚,才不过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修为竟是已经如此高深,当真令人钦佩折服。 蔺玄之道:“外面两年,幽山之塚已有二百年,我这二百年里,日日修炼,可是一点不曾懈怠。” “华容过谦了。“拂叶尊人叹息折服,道:“我修炼千年,如今不过是伪宗师境罢了,始终未能有更进一步的突破, 你只 用了区区两百年,便已经突破大圆满境,此等天赋已经是妖孽,自然是千古难遇的天才中的天才,我等自愧弗如,日后万法正宗,还需得仰仗华容长老。 蔺玄之自然是担得起这一声长老的,想来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九界便都该知道,万法正宗多了一位宗师境大能,而这位大能,便是被誉为道统之光的蔺华容。 至此之后,万法正宗道宗第-的位置, 算是坐得更稳了 。 容止水在沈从容的搀扶之下,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蔺玄之拜了一拜,道:”多谢华容长老出手相助,此大恩大惠,容止水没齿难忘。 蔺玄之淡道:“你与阿痕情同手足,我自然要帮着你。容止水禁不住有几分愧疚,道:“是我拖他下水。”蔺玄之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究竟是淮拖谁下水,还说不准,不过,容止水方才应当是怀疑到了阿痕身上,只是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是将此事瞒了下来,只字不提,倒也误打误撞合了葡玄之的心思。 容止水倒是个聪明人,容家若是日后落入他的手中,对晏天痕也算是一大助力。 天枢剑圣蹙了蹙眉头,道:“华容,你方才答应给容家交代卷轴之中的内容,这可该如何寻找?容家卷轴经过千年万载内容早已被拼凑个七七八八,若是我们随便编造个故事,只怕是灵起真人一听便知是在糊弄他。。 蔺玄之勾了勾唇,蛮有深意道:“之前不是说过,想要知道卷轴上的内容,找轮回宫做笔生意才是最简单的么?”天枢剑圣便笑了,说:“当时虽然这么说,但轮回宫总不能真是博古通今什么都知道吧?”也就是这么一说,希望么;倒还真是没抱太大的希望。 轮回宫纵然再有底蕴,难不成底蕴还能比天族世家和万法正宗深厚?就连万法正宗都不曾留下有关上古神魔大战类似于沧容卷轴的神物,他轮回宫凭什么尽知天下之事? 靠不住靠不住! 不过,蔺玄之便笑了。 别的事情轮回宫不敢保证能百分之百完成,但卷轴一事,他还真敢有把握将容家人给糊弄过去。纵然看过卷轴的内容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比他这么个亲历上古神魔大战的人,了解的更多?于是蔺玄之便说道:“此事交给我便可,天枢剑圣不必多虑。”天枢剑圣挑挑眉,道:“拭目以待。 解决了容家之事,蔺玄之便不再多停留:回到了小蓬莱。 小蓬菜已经撑开了五行聚魂盘,成了一方不受干扰的小世界。 晏天痕对于外面的事情,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蔺玄之走的匆忙,他虽然不能离开,倒是还有几个能用得着的下属,阿白和琥珀跟着蔺玄之跑到外面去看了情况,回来后便向他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蔺玄之有多厉害, "容家居然派了个宗师过来!“晏天痕 见到蔺玄之,马上改变了趴在石头上的动作,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风流一些。 蔺玄之扫了已经变成真身跑走的两只白虎,道:“容家对卷轴很是看中,那是容家的镇宅之宝,被人弄丢了,自然要上心的。 晏天痕心虚地挠挠脸。 蔺玄之瞅着晏天痕,道:“是你解了上面的禁制。晏天痕: .... 怎么连疑问语气都没有了,直接肯定了啊! “沧容的禁制,不是谁都能打开的,我也问过万眠棠,他在触碰卷轴的时候,卷轴已经废了。“蔺玄之淡淡道:“禁制里面,你都看到了什么?”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盆友的苹果(一3 )- 了r❤~~ ,! 680我是好人一更 妟天痕想要装傻,眼珠子往斜上方瞟了几眼,还没來得及开口,便听蔺玄之说道:我之前似乎说过,若是你想说假话,那使不必说了。 晏天痕看着玄之:硬着头皮道:“不是我不想说真话,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藺玄之道:“你若是想说,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说。 晏天痕沉獄了片刻,手指头相互捏了捏,才鼓起勇气抬头和玄之对视蓍,说道:“大哥,你相信我是个好人吗? 藺玄之微微一怔,道:‘什么意义上的好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晏天痕眨眨眼,说:“一直都是好人。 从头至尾,从古到今,从前世到今生,一直都是个好人。 可是,要相信一个曾经满口器张之言、居灭了不知多少无率生灵的灭世狂徒,何其困难? 晏天痕微微垂下眸子,心中发苦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事情,都不能接受的事情,又如何让旁人来相信? 藺玄之渐渐沉了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缓缓说道:我一直都相信,只是你却不断地在用你的言语和行为告诉我 一我错了,我所有的信任,都是自作可笑的幻像罢了。 ?呵。·玄之自嘲地一笑,道:“如今,你想说你在那个时候,其实是被逼无柰,饱含苦衷的么?你想所,一切都绝非我亲眼所见的那样,而是另有隐情么? 妟天痕捏不准蔺玄之此时的态度:他觉得蔺玄之的态度,有些不那么友好。其、其其实吧,我上辈子当魔帝,炼煞杀神,全全全都是被逼无柰,我自己本质上还是个积极向上阳光灿烂的好少年,只只只是,晏天痕说的结结巴巴,他之前也没想过会告诉蔺玄之,所以乍一下子话也说不顺溜了。 蔺玄之道:“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妥天痕马上把舌头伸出来,低头瞅着已经直了的舌头,一双眼睛就成了斗鸡眼。 葡玄之扫了晏天痕一眼,道:“容家人已经走了,你不必担心会与那位灵起真人正面接触拆穿身份,不过日后你要离宗师境的人远一些,免得他们看出你修了煞,把你当混物给收拾了。 晏天痕顿时目蹬口呆,一双眼睛差点儿脱框而出。 师兄你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蔺玄之道:“不必跪着了。 晏天痕一惊,然后一喜,可惜他的喜井未持续多久。 直接去抄灵宗训诫,何时抄完八十一条何时动身前往海琼城和你师兄他们会合。 他一口老血险些没噎死他,比起抄写灵宗训诚,他宁可在这天下第一硬上面跪上十天半个月。 毕竞,跪在这里也就累了一些,可抄写灵宗训诫,却是会全身都疼。 晏天痕叫苦不迭,但看蔺玄之方才的反应,显然是不怎么信任他所说的话的,这可怎么办啊?可他说的都是实话嘛。 这下好了,之前还担心蔺玄之知道他苦衷之后,一时间把持不住心神不宁再出什么岔子,现在得了,人家根本就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他是个敢为天下牺牲小我的大义之。那边:蔺玄之一张臉黑得像是锅底。 “师兄,我做的这些,可都是道祖让我做的,我也想像你、像義和、像沧容他们一样,光鲜亮丽,受人尊重膜拜,可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选择的。” “道祖对你们倒是好,对我可也是够残忍的,不过他也没办法,我也不怪他不怨他,谁让我从小就命不好呢?什么坏事情都要赶着我来,什么好事情都得避着我走。 “师兄,我起初是个好人,但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是好人呢?” .... ." 蔺玄之捏了捏手中的那把止戈剑。幽山灵毓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可是如今说这话的人,是他家阿痕。 然而阿痕和幽山灵毓,却又是同一个人。 说起来,他虽能将阿痕和灵毓割裂开来,当成两个人来看,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在乎上辈子阿痕都做过什么一不管是好 事还是坏事,过去的便是过去了,他纵然犯下滔天罪恶,也已经用生命的代价来偿还了。 蔺玄之从来都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他不会用上辈子的过错,还惩罚这輩子的他们。 不,上辈子,是他负了晏天痕,若是没有溯世镜,若是没有重生到五洲大陆的青城,他是否永远都不可能再有与阿痕相见的那一天? 蔺玄之轻轻叹了口气,透过那缝隙不算宽松也不算紧密的竹窗,看着趴在天下第一硬上面咬着牙抄写灵宗训诚的男孩 他曾问过幽山灵毓无数次,你这么做,是否有什么苦衷,是否有人逼你,是否是师兄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师兄给你撑腰,你相信师兄,师兄会不留余力的帮你.... 可幽山灵鋶怎么回答? 他顶着那张表情欠揍的脸,嘲讽地说你未免管的太宽了,你不愿意和我好,就別再假惺惺地说要帮我什么的,本尊不 稀罕。 或者说,你以为你是谁啊?虽然姿容不凡,但又不会脱光衣服躺在本尊床上任由本尊玩弄,长这么好看也没什么卵用本尊就是看这九界不顺眼,本尊就是想要万民臣服:看着灵宗首席大弟子跪在本尊脚下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哈! 魔性的笑声回荡在脑海之中。 蔺玄之的气息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晏天痕正在苦逼兮兮地强忍着像是万钧鞭子甩在背上的疼痛,艰难地半天才描下一笔那笔画复杂的天书文字,要不是心性坚定,他早就哇哇大哭起来。 忽而身边一阵风拂过,晏天痕一抬头,便看到面无表情站在他身边的蔺玄之。 晏天痕.... 晏天痕哀嚎道:“大哥,为什么还要加重惩罚?我明明说了知道错了,炼煞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蔺玄之继续面无表情,手中的止戈剑轻轻敲着手心,看得要天痕眼皮子狂跳。“我记得,你说过想要看到我跪在你脚下,臣服于你?“蔺玄之淡淡问道。晏天痕一下子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爬起来,满头冷汗,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艰难吞咽口水,道:“那....咱们不是说好了,不算旧账的吗? “不算旧账,是因为旧账若当真算起来,无论如何也算不完。"蔺玄之轻描淡写。 晏天痕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特别委屈地说:”你要是算账, 就算算上十年八年的都算不完,我知道我以前特别混账, 说了不少龌龊下流的话,还做了不少龌龊”下流的事儿,你要是不想和我好了,你就直说,我.... “你怎么样?“蔺玄之凉凉问道。 "我!“晏天痕一 -梗脖子,吼道:“我就把你绑起来关在小黑屋里面,让谁都看不到你!”吼完之后,安天痕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姿势,抿着双唇,脊梁挺得笔直。 “倒是有本事了。“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下巴,将他朝着湖面看去的脸扭了过来,和自己对视着。 蔺玄之道:“之前我并不打算与你翻旧账,过去的便是过去了,我又何必用之前的事情,来折磨自己?但方才我想了想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就真么算了。 ..... “你方才说,你做的那一切,都是被逼无奈,这话可是真的?” ...是天痕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说:“反正,最开始是这样的。”后来如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蔺玄之盯着他那双略带心虚的眼眸,好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可我记得,我当初问过你无数次,是否是被人欺负了,是否有人给你委屈受了,是否有苦衷,而你一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晏天痕明显一怔,他想起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长生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是他杀了道祖,是他修了煞,屠灭了半个灵宗,更不相信灵毓要和天下道统作对,已经杀红了 他不顾众人劝阻,寻到被众人追杀狼狈不堪的灵毓,没有指责,没有用那如出一辙的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他,而是给他疗伤、敷药、擦干净一张布满了尘土和血渍的脸,然后耐心地问他,是不是迫于无奈,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他那时候,满心悲怆和绝望,只觉得这世上再无他可以回头的路了,也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怀疑之心。可长生的出现,却像是上天给他的救赎。 他想要扑到他怀中大哭,想要诉说满腹委屈,可当他刚一开口的时候,从心口开始,朝着四肢百骸蔓延,一股几乎将他磋磨在钢针铁板.上面不停摩擦的剧痛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道祖的声音历历在耳- “灵毓,以我之命,以你心血起誓,绝不可将真相告知任何人,否则便会遭受锥心刺骨之痛,说出真相之日,便是你全身爆裂而亡之日。“ 他不能说。 他不能背叛道祖,更不能让前人的牺牲白费。 于是,他森然地勾起了唇,表情像是要哭像是要笑,凝在一起变成了-副狰狞的表情。"我修煞,不过是觉得煞修会更厉害罢了。” “师兄,我可是从七域之中爬出来的魔物,天魔你知道吧?魔物里面最厉害的那种。”“我们魔物,都是黑心烂肺,连头发丝儿都是黑的。 “别看道祖成日对谁都一视同仁,实际上,他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魔物,他像你一样,都更喜欢身世悲苦的半魔子藏地凤浪,我不光要杀了他,我还要吞了他的修为。 “师兄,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你若是能多在意我一些,我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了。” .... 长生没有杀他。 那把止戈剑已经按在了他的脖颈:但直到最后,长生都下不了手。长生不止一次问|过他,是否有苦衷,是否受了委屈,是否另有隐情。 这是世上唯一个在亲眼 见到他杀了道祖之后,没有仇恨他、指责他、追杀他,而且先关心他的人。晏天痕垂下脑袋,满是歉意地说道:“大哥,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蔺玄之道:“你的确对不起很多人,但其中,从不包括我。””包括的。“晏天痕嗫喏道。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蔺玄之问。@作者闲话: 感谢冬枫古情宝贝儿的苹果(5 3 )万 r❤~完结可能还有一段时间~ ,! 681这是咒誓(二更] 晏天痕没吭声,然而他挂在腰间的锈锈,一下子便蹦了出来, 立在地上,像是在宣告它的存在, 还很是自家地扬了扬剑穩。 晏天痕: ...蔺玄之: ... 蔺玄之微微蹙眉,他记得这把剑,是他亲手为幽山灵毓铸成的,但是为何要给他铸剑,在何处铸的这把剑,用什么材质铸成的剑,却是模糊不堪,记不清了。 晏天痕飞起一脚,猛地将锈锈踹飞出去。妈的滚蛋! 饭得一口一口吃,他做过的坑爹事儿得一点一点暴露。锈锈被踹飞十丈远;落入湖中不见了踪影。 心满意足地收回脚,晏天痕满是真诚地说道:“大哥,我那个时候,不敢承认,其实是有苦衷的,我当然想告诉你一切可我..我没办法说。 蔺玄之本想计较,但看着晏天痕这可怜巴巴的眼神,着实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你说罢。”晏天痕: .. 没办法说的意思,大概是被蔺玄之误会了。 深吸了口气,迟疑片刻,晏天痕方才-狠心,道:“我杀了道祖,他算计了我,让我立了心誓--只要我还活一 -日,都绝不可能将真相公之于众,否则便会遭受万蚁噬心十八层地狱之苦。 蔺玄之一下子便愣住了。 实道祖逼他立下的重咒,还有一条。 道祖说,你大师兄长生,生生世世不得善终。这不是誓,这是咒。会应验的。 太狠毒了,他哪里还敢动心思? “师兄,我特别怕死,所以我不敢说。“晏天痕苦笑了一声,脸色苍白地按着心口,往后退了半步,满是无奈和悲哀地说:“烧是现在,转世轮回,我也不敢说出最隐秘的事情。” 蔺玄之的表情先是疑惑,突然变得震怒而惶恐,他看到晏天痕的唇角流出了一道鲜血, 仿佛火焰一般灼烧了他的灵魂 "阿痕! 晏天痕迷茫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嘴角有点凉;顿时道:“我不会是流口水了吧?我去一 -”他反手赶紧一擦,低头一看,一袖子的血。晏天痕; .... 蔺玄之面色铁青,就连呼吸都不怎么平缓了,他一把抓住了晏天痕的手腕,看着那上面抹开的一片红痕,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扎着他的心脏。 晏天痕拍了拍胸口,那处的疼痛让他猛地一皱眉头,紧接着他便舒了口气,用开玩笑的口吻俏皮说道:“不是流口水就好,我还以为我垂涎大哥美色已经丢人到如此程度。 说着,他还冲着蔺玄之眨眨眼睛。 蔺玄之有种难以自持的隐忍,每根发丝似乎都在颤抖。这件事情,竟是和道祖有关。 道祖究竟和灵毓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灵毓为何突然要欺师灭祖,这是咒誓,然而若不是事关紧要关系重大被逼无奈,又为何要立下咒誓? 不管是当年的幽山灵鋶,还是如今的晏天痕,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蔺玄之--首席长生剑尊,哪怕最终亲手灭杀了幽山灵毓,心中也始终存有狐疑。 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孩子,连读书写字都由他亲自指教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理由,突然便要做出这等害人害己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杀了幽山灵毓,是被逼无奈,是情势所逼,是九界迫在眉睫的生死存亡之象让他别无选择,可他始终相信,魔帝之事,另有隐情。 蔺玄之面色惨白,饶是面对修为远高于自己的宗师也能面不改色的华容剑尊你,此时连提起剑的力气仿佛都不复存在 他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阿痕,当年道祖究竟与你发生了什么?”晏天痕刚想开口,便听蔺玄之怒道:“你闭嘴!”晏天痕马上闭嘴,心里嘟囔着:干嘛吼我。 蔺玄之深吸口气,轻轻舒缓出来,放下了晏天痕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安天痕嘴角的血渍,一字一顿地缓声说道; “不必再说了,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自己来寻答案,总有一日,我会将那些埋藏在土壤之中的细尘,全都寻出来的,无论幽山灵毓是善是恶,你一你晏天痕,这辈子若是再敢离我半步,我打断你的腿!” 晏天痕: .... 打断腿什么的,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是幽山灵毓挺喜欢说的威胁。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一 见到蔺玄之发飙便怂的要命的时候了。晏天痕忙不迭地点头,道:“大哥你消消气,小心长皱纹。 蔺玄之一道冷光射过来,晏天痕马.上乖巧说道:“我继续去抄训诫了,若不赶紧抄,怕是来不及和海师兄一起去北边。 蔺玄之深吸口气,道:“不必再抄了。”晏天痕一愣:“啊?“ 蔺玄之道:“我说了,不必再抄了。” 也许该受到训诫之人,是他自己,而并非阿痕。 他曾身为灵宗首席大弟子,天下道统之首,屠魔除煞,冲锋在前,受万人膜拜尊重。然而,他竟是连真相都不曾知晓。真是可笑。 他究竟屠的什么魔,灭的什么煞?这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他当..是个好师兄。 晏天痕看得唏嘘,小声说道:“纵然大哥想要问更多,我也说不得了,我最多只能说到这里,其他的,我一旦想着告诉大哥一些细节,就会心口疼的难受,起初我以为是担心害怕使然的,后来发现...似乎是咒誓的禁锢一 咒誓是会在魂破上打下烙印的,只是转世之后,烙印浅了一些,我才不至于在说出方才的秘密时,马上万箭穿心而死。” “万箭穿心?“蔺玄之喃喃道。 晏天痕见状,心中不免忐忑不安,他拉着南玄之的手,马上转移话题,道:“大哥,你不问问我,卷轴的禁制中,都发生了什么吗?“ 蔺玄之本想说没心情,但晏天痕便已经开了口:“我看到了沧容。沧容倒也没多说什么,他似乎知道了些真相。”蔺玄之猛然顿了脚步,朝他看了过去。 晏天痕:“可是,我却因为心虚害怕,让他将遗留下来的所有文字,全都抹去了。说到这里,晏天痕的声音越发低了下来,直到如同蚊子哼哼唧唧-- “他问我会不会后悔,我说不会,还很是有高人之姿地告诉他这辈子都不会,然后他就不见了,禁制也毁了,卷轴也废 了... 说到最后,在蔺玄之越发充满压力的注视下,晏天痕将嘴巴闭了闭,然后飞快地闭着眼睛说:“我现在很后悔,后悔死 蔺玄之过了好一会儿, 才怒极反笑,捏着晏天痕的耳朵,道: "我家阿痕,当真是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好,好得很!” 晏天痕眼看着蔺玄之就要甩开他离开,便赶紧一把抱住蔺玄之的腰身, 死抱着不放,道:“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定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撒谎骗人!大哥你就别生气了!’ 蔺玄之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开口。 “我没有生气。“又是过了良久,蔺玄之才回过头来。 他声音低沉,用弥漫了一层雾气的眼眸望着晏天痕,抓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道:“我是伤心。”晏天痕愣住了。 他从没见过蔺玄之这副脆弱又难过的模样。 “大哥... .“晏天痕心酸极了,用一双澄澈的眼眸,望着蔺玄之,道:“我就是不想让你伤心难过,才有很多话,都憋若不说的,..... “不必再说了。你回去,休息吧。“蔺玄之亲了亲晏天痕的鼻尖,道:“我独自静一静,你乖乖的。” 晏天痕顿时担优又懊恼,心中狠狠跺脚,暗骂自己不该胡言乱语,拼着咒术反噬心脉的危险和痛苦,拼死也要给自己洗白。 “大哥,我是想说,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你不在意我做过坏事,便也不要在意...在意其他的吧。他曾经在意,起初恢复记忆的时候,也的确在意,也怨天尤人过。但他实在是庆幸感激莲华将他在那牢狱之中,关押了一百年。 这一百年,让他想得清楚明白--人不能沉浸于过去的痛苦,不能怨天尤人,重要的是往前看,能珍惜现在的每一天。“不在意?“蔺玄之发出了一声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笑容,他望着晏天痕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道:“可是我在意。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凭什么不在意? 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连一点苦头都舍不得他吃的心肝宝贝啊!"我当然在意。"蔺玄之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他看着晏天痕,仿佛看到了那个万年之前站在他面前胆大包天却又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喜欢的小师弟。 那日梨花海棠开了满园,风中都带着清甜,花好月圆,百灵夜啼,地面.上散落着如同蝴蝶一般飘落而下的花辦。溶溶月光倾酒而下,铺了一地银芒。“师兄,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我在论道大典上说的话,其实不是为了吓退那些给你说亲的人... 我、我是当真从心底喜欢大师兄,喜欢得醒着的时候想你,睡着的时候也想你,吃饭的时候想你,呼吸的时候也想你 “你能不能..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点?“ “如果师兄不信,那我明天再说一遍,后天再说一遍,每天都说一遍。 “但、但师兄若是不愿意接受我,那、那也别要不理我,毕竟... 毕竟我最在意大师兄了。”"我在这个世上,最在意你了。”作者闲话: 感谢咪了个喵喵喵喵和wangwei11889两只小天使的香蕉,感谢苏萌萌和杰杰免两位小朋友的黄瓜,53乃r❤一~ ,! 682不受待见一更1 这世上如今已知的宗师,加上新晋宗师蔺玄之:一共有十位, 分别在天族世家和顶级宗门,其中有几个天族世家并无宗师,比如卦皇一族、南皇一族, 但并未有人因着他们没有宗师而敢轻看他们半分。 毕竟,一个家族的实力,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只是,若是族中或者宗门有宗师境大能坐镇,自然是腰杆子更硬。 但如今九界大陆究竟实际上有多少位宗师,这谁都说不准,毕竟那些真正的大能多年之前便已经隐匿身形,消失不见谁都不敢确定这究竟是陨落,还是隐世。 如今所说的宗师,都是曾经在人前表露出宗师境界、且确认还活着的人。作为新晋宗师,自然是要去宗师圣盟订立誓契的。 所谓宗师誓契,便是宗师在天地面前立下的誓言,与天地订立的契约。 一旦到了宗师境,若是打起架来动辄便会催山倒海,翻手浮云之间城池倾摧,万物凋敝,危害堪比天灾,所以众生纵然羡慕渴望宗师大能,却也同时对他们的存在感到畏惧恐怖。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宗师绝不可以出手妨碍境界之下的俗事。 宗师和宗师之间,若是要切磋,便要去万里之内荒无人烟的孤岛或大漠之中,绝不可在靠近人烟之处,且相互之间若不是杀妻夺子屠城灭门之恨,也最多只是点到为止,绝不可下杀手,动杀念,否则便要受到天道的人道毁灭。 对宗师的制约,让九界安稳了数万年。 不过,这都是人间界的规矩,放在魔族却是不做数的。 魔族有七域域主和三大魔尊,传言他们的修为,皆可媲美宗师境。 蔺玄之在随同海狂浪等人前去北界的路上,顺便拐了个弯前去宗师圣盟,将宗师誓契订了下来,过程倒也不费功夫,只是后续约束会比较大。 只是蔺玄之也从不会做那等持枪凌弱与人争斗之事,倒也不曾在意这等誓契。离开宗师圣盟,蔺玄之便追上一路北行的海狂浪等人,算是正式归队。 这一行只有海狂浪、展枫亭、加上蔺晏二人,因着前往北界有万万里之遥,四人便租了代步鸟,每过几个城市,就会换上一只,以免到了半路这乌就不行了。 用晏天痕的话便是:我等心善宽厚;不愿杀生。一晃数日便过去了,北界近在眼前。 北界是个极为奇怪的地方,若是到了边界,便能看到铺天盖地的黄沙和嶙峋的怪石,看起来荒芜凄凉,尤其是北界之北紧挨着魔界的地方,更是方圆数万里都是半昏半明,虽有高山,却无绿树,虽有平原,却无花草,到最后连沙子都不愿去了,就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血河怪石和行户走肉。 魔物由此滋生,人类至此止步。 北界边塞要地,从来都是由紫帝天都晏家家臣陵家前来驻守的,还有一块属于晏家的封地,当然了,此处若不就是发家之地,若不是就是埋骨之地,端看分封边界之人,究竟有多大的抱负,多厉害的手段了。 显然,真王是个有手段也有野心的人,想当年璋王势大,烨王刚刚失去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被禁足在紧帝天都,真王晏怀臻是一无所有只带了几个老弱病残,靠着几位死士以死相拼,牺牲了性命,才孤身来到此地的。 北疆一线,一向被陵家把守,陵家历代出猛将:乃是驻守北疆第-人,他们虽听命与紫帝天都,却又直接听命于尊皇对于除尊皇之外的任何一位皇子,都是以轻视的态度对待。 更何况,在晏怀瑾前来之前:北疆封地: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皇族前来了。陵家军自然排斥。 只是没想到,真王能够收服陵家不世出的将领之才:陵赤骨。这也算是一个传奇了。 北界周围虽然贫瘠清苦,但是越往中间却越是水乡泽国。 龙尧一族喜水,因此龙宫处处都是回廊水榭,甚至有一大半都建在湖水之上。 龙宫所在的萨塔城,甚至有一半都在占地数千里一眼望不到头背 靠群山峻岭的米亚湖上。米亚湖在龙族语言之中,意为“最美的水晶”。 龙尧一族作为最靠近魔界的天族,自然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刚一踏入萨塔城,曼天痕等人便感受到了浓厚的独属于龙族的气息-- “他们的装扮,简直像是随时做好提刀砍人的准备。"晏天痕望着那一排排-列列穿着一致面色肃然在城中的宽阔大道上不停来往巡逻的士兵感慨道。 士兵都是重甲和重兵武器装备,各个都是身材魁梧,身高傲人,步伐整齐地落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听起来极有震撼力。 海狂浪也颇有些自豪地说道:“龙尧一族怎么说也算是战斗力最强的世家,这些常年生活在北界的子民,经过风霜洗礼又在与魔族打斗的过程中,慢慢形成了这样的体态。” “可你们龙尧一族的那几个世子,怎么看起来有些娇弱?“晏天痕问道。 端看龙尧凌恒和龙尧凌光这两人,各个都是一副着浊世佳公子的扮相, 衣不沾尘,面白如玉,哪里有四处巡逻的士兵 们满直风霜的模样? 海狂浪道:“这些士兵都是从北疆那边寻来的,每隔十年换上一批,龙尧一族靠法术统治北界,不善武斗,这些人,实则大多数都是武修者,看起来和龙尧一族自然有不小差别。 “ 晏天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龙尧一族倒是很会物尽其用。”海狂浪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说实话,龙尧一族的智慧还是挺高的。 晏天痕朝若四处张望一番, 又对着海狂浪道:“师兄,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龙尧一族的世子,怎么你不远万里地回道萨塔城,居然一个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海狂浪微微一勾唇角,道:“我能给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又为何要提前告诉他们我要回来?"晏天痕: ... 海狂浪一勾晏天痕的肩膀,对他笑得很是邪气,道:“怎么,难道师弟不想看看,那群人脸色突变的模样?晏天痕真诚地回答:“不是想,是特别想。 然后确认过眼神,两人同时发出了奸诈的笑声。 海狂浪不受龙尧一族待见,这都是老黄历的事儿了;与其说是他当初是自愿出走离家,倒不如说是别逞无奈走投无路脱离龙尧一族,这其中纠高,外人倒是不怎么清楚,龙尧一族也将嘴巴闭得很紧,像是生怕一说出来,就会给整个家族带来耻辱似的。 海狂浪...从他姓海却不姓龙尧这一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他和本家的关系如何。 晏天痕也曾经听过有关海狂浪的一些八卦,据说他和家族闹翻,是因为他娘亲,但他娘亲是谁,外界有的说是如今龙帝的一位美姬,有的说是龙帝萍水相逢遇到的一位不上台面的风尘女子,还有的说是龙族那位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死于外 嫁途中的公主。 事实如何,想来除了龙尧一族的核心和涉事相关之人外,其他人谁都不知道。 海狂浪自然不会不知情,但晏天痕纵然好奇心再重,但凡会戳到旁人心头软痛之处的八卦,他也绝不会多说一字,多问一句。 原本选立太子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尤其是对传承无比在意的龙尧一族,更是会提前数年,再历经数年的比试和历练以及族中长老暗中考核,最终再加上体内龙脉传承的深浅多少,无比庄重地将继承人定下来。 此次因着龙家者祖传来的圣谕,所以龙族一改之前慎重的作风,匆忙之中给在外历练的所有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宗族弟子传了信,召唤他们回族参加太子的选举。 至于海狂浪,虽然他已经不在家族多年,但按照族谱,他也同样拥有继承权,龙尧一族自然还是得给他这个资格的。“其实,若非龙祖圣渝之中,特意强调了要聚集所有"拥有龙族血脉弟子,悉数进入龙冢接受考验,否则便会给龙尧一族带来大灾,那些老不死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将此事告知于我。"海狂浪挑了挑眉,很是玩味地说道。 晏天痕摸着下巴一笑,道:“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看不起我又打不死我的样子了。”海狂浪又是和他相视一笑。 展枫亭笑了笑,又有些担优地说道:“你这次回到龙尧家族,想来又会受得不少羞辱。 海狂浪极为不屑地说道:“羞辱? 不过是几句难听话罢了,难不成他们还打算与我动手?纵然是动手我也不怕,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被他们肆意欺辱却无还手之力的废物。” 展枫亭拉着海狂浪的手,轻轻捏了捏,道:“小浪不是废物,纵然年龄尚小的时候,也不是废物。” 他还记得,当年那个明知不是那些弟子的对手,却为了保护他,拼命挡在他身前,最终被打得变回原形,险些救不回来的小蛟龙。 海狂浪来到萨塔城,心情便一直处以一种狂躁且想要揍人的状态,毕竟这是龙尧一族的地盘,也是他被逼流放、饱受屈辱之地一那些受过的屈辱,他永生难忘。 然而,展枫亭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他的戾气,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海狂浪也调皮地用指头尖儿刮了刮展枫亭的手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在榻上,尤其不是废物,师兄要不要试试 看?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和黎零亲亲的黄瓜,感谢冬枫古情小天使的苹果~还是希望大家尽量网页订阅啦~ ,! 683龙族圣子(二更1 展枫亭一惊,飞快地看了晏天痕和蔺玄之一眼,见到晏天痕在捂着嘴偷笑, - 张俊秀的脸刷地便红了 起来。 他本就面皮薄得很,海狂浪这般轻狂大胆:倒叫他有些尴尬。但纵然尴尬,也是不舍苟责的。 “胡说什么,就你话多。“展枫亭捏了把海狂浪的脸,瞪了他一眼便罢。 海狂浪眼眸含笑,视线散漫地朝着周围扫去,忽而在看到那架由八匹海青神驹拉着,从最宽阔的大道掠过众人脑袋飞驰而去的香车时,脸色倏然变了一变。 长快,一双眸子也变得冰冷起来。 风吹起,将光彩夺目的珠帘朝后面吹了起来,一个以白纱遮面雾鬓云蟹的女子从视线之中一闪而过。展枫亭抬头朝着那处看去,也是一怔。“那是何人?“罢天痕仰着脸问。 不是他刻意注意到那飞过去的宝马香车,而是周围的香气,着实太过惹人注意,搞得晏天痕不由自主抬头朝着香气散来的方向望去。 海狂浪道:“不是什么好人,见到她之后,离得远一些便可,不必与她多说什么。 说完之后,海狂浪便跨步朝着前方走去,道:”快些走吧, 离龙尧家族的宫殿还有一段路。”展枫亭轻轻叹了口气,垂了垂眸子。 晏天痕很是意外,海狂浪但凡见到龙尧世家的人,都是-副老子天下第一懒得理会你们的态度,却还从来没见过这副 模样。 晏天痕道:“大师兄,那女子究竟是何人?现在不告诉我,想来要不了多久,我也总要和那女子碰面的,晚说不妨早说也好让我提早做准备,万-那女子非要勾引我.. .” “她若要勾引你,你待如何?“蔺玄之淡淡看向晏天痕。 晏天痕马上表忠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道:“我当然要义正辞严地拒绝她,毕竟我是有家室的人,而且我对大哥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就算是海枯石烂天地终结也矢志不渝!” 蔺玄之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笑容。 展枫亭禁不住笑道:“你这话, 是在心中演练了多少遍了?”如此顺口而出,熟练得很,不像是第一次说。 晏天痕嘿嘿一笑,得意道:“我对大哥说这种话,从来都不需要提前做准备,毕竟是心之所想,脱口而出,绝对不曾有 半点考张。 展枫亭也是服气:笑了一会儿:很是羡慕地说道: "我可当真羡慕你们。晏天痕道:“羡慕我们感情好?鶼鰈情深?你和海师兄,不也如此。”成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当真是羡煞旁人。 展枫亭说:“是羡慕你们如此幸运,相恋相知,不曾吃过太多苦头,哪里像是我和小浪.. .说到此处,展枫亭眸中微微暗淡。 晏天痕闻言,和蔺玄之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眼--说的也是,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们可当真是一帆风顺, 几乎未受过什么挫折便聚在了一起,像是老天都在替他们促成姻缘。 可实际上,唯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究竟是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才终究走到今天。 不过,最终结果只要是好的;纵然经历了挫折,又算得了什么?海狂浪放慢了脚步,支起耳朵偷听。 展枫亭道:“方才那女子,名为龙尧遗珠,她在龙尧世家的身份,极为特殊,乃是龙族圣女,她身怀真龙血脉,在十八岁时,已经是得到了真龙认同的圣洁之人。 晏天痕顿时恍然大悟。 龙族一向对血脉极为看中,但真龙仅存于天界,九界之中若是有龙族后裔想要返祖化龙,其中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便是血脉纯洁,。 若是连血脉都不纯洁,掺杂了诸如蛟龙腾蛇这类类龙种族的血脉,便基本上注定没有化龙的机会。 而这世.上最为纯洁的真龙血脉,不是血统最纯粹的龙族和龙族结合诞下的子嗣,而是龙族和真龙选出的族中圣子结合诞下的子嗣。 龙家是龙族最为神圣的地方,饶是后裔也难以自由出入,但被龙祖承认选中的龙族圣子,却是完全可以承受龙冢的所有伤害,甚至可以与龙祖遗留的魂识交流。 圣子在龙尧一族眼中,是最接近神的存在,每一任龙帝的龙后,都毫无例外地选择了圣子,这也是龙尧一族嫡脉能够在数万年间都保持血脉纯净在海族得天独厚的重要原因。 蔺玄之微微一抬眸子,道:“可我并不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圣洁气息。”晏天痕看了蔺玄之一眼, 道: "我也感受不到。” 龙族圣子说,从数万年前便已经有了,而且作为前世见过大世面,和龙族直接打过交道的蔺晏二人,都是见过当年龙帝的那位圣子夫人的。 蔺玄之记得清楚,当年龙尧夫人乍一出现, 他甚至能够用肉眼看到他周身萦绕的几乎浓的化不开的淡金色福泽和功德这饶是在万法鼎盛的巅峰时代,也是极为罕见的。 其实圣子并非完全因血脉纯洁,才被誉为圣子,而是因为真龙血脉的降生,需要绝对特殊的孕体,毕竟诸如龙凤这类先天尊神,但凡成胎,少则百年,长则千年万年不等,方能降世。 而寻常人若是孕了真龙血脉,不出几日必回一尸两命,根本承受不住这等先天福泽,唯有特殊孕体之人,天生使拥有大福泽大造化大功德,方能压得住龙胎的反噬。 可方才那位龙尧遗珠,饶是只有一背,也足以让蔺晏二人看清楚她周身的福泽。虽然并非一丝不存, 但绝对不足以支撑真龙血脉的降生。 海狂浪却是不以为意,道:“反正我也说什么也不会要她,圣清不圣清,又有什么关系?”展枫亭看着海狂浪道:“若是你成了龙帝,势必是要娶她的。 海狂浪回望着展枫亭,很是狂肆地说道:”若我成了龙帝,我管他什么宗规族律,我要的人,只有你一个。”展枫亭有些无奈,却又感到甜蜜,最终只得说道:“你呀。’ 晏天痕捂着嘴巴偷笑,又朝着蔺玄之眨眨眼,意思是若是他有朝一日成了尊皇,也一样只娶蔺玄之-个当媳妇儿。蔺玄之微笑,道:“你确定是娶来当媳妇儿?” 晏天痕; .... ******** 一行人在落日之前赶到了龙尧世家。 高门高立,白玉为柱,盘龙覆于通天柱上,双目凛然地俯视着众生,站在门前便感觉到了龙尧一族的气派和威仪,果真是整个北界的王族。 龙尧一族重防备,尚未到大门口,便有身着轻甲的龙尧族弟子和身着重甲从北疆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来回巡防。 这段时日,因着龙尧一族立储,因此邀请了不少九界其他天族之人前来观礼和助威,因此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倒是不少 轻甲骑兵的少将是龙尧一族的小辈,他见到远远走来的海狂浪,当即便扯住了缰绳,翻身从神驹上下来,提着剑朝着海狂浪一行人走去。 “海狂浪,你还敢回来!” 只听一声冷喝,蔺玄之等人抬头一看,便见一个头发雪青,双目碧绿容貌英挺的昂藏男子朝着这边径直走来。海狂浪和来者打了个照面,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便勾起唇道:“龙尧穿云, 好久不见了啊,升官了。”被换做龙尧穿云的男子愤愤瞪着海狂浪,死死捏着手中的剑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意思。“懦夫!呸!“龙尧穿云骂道。 海狂浪禁不住笑了,走过去摊开手说道:“我这不是又回来了么?当时我便说过,离开,是为了有朝一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样,我是不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龙尧穿云瞪了他片刻,才突然也露出了笑容,张开手音和海狂浪重重拥抱了一下,用力捶了下他的后背,道:”你他妈的,一句话不留就走,我还以为你被那些看不惯你的族人给害死了,还找了你好久,若不是你是后来给我来信.妈的,我还在想,若是事到如今你还肆意妄为,不愿回来争夺储位,我一定不承认与你这个懦夫曾经交好。” 海狂浪也真心实意地笑道:“哪是肯定的,我可不是懦夫。”此处人来人往,龙尧穿云很快便松开了海狂浪。龙尧穿云朝着旁边几人看去。 在他看到展枫亭的时候,禁不住一怔;迟疑地说道:“你是... 展枫亭?” 展枫亭点点头,和善地笑着说道:“我们以前见过几面,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龙尧穿云一张俊脸顿时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这种事情, 现在就不必拿出来说了吧,但是,我好像是的确 被你... "咳咳咳!“海狂浪猛地咳嗽几声,眯若眼睛打量若龙尧穿云。龙尧穿云茫然地说道:“怎么了? ”晏天痕:“哈哈哈。” 这种“飞醋也吃,他也真是服了海狂浪了。 “这两位,一位是我的嫡系小师弟,-位是万法正宗长老。“海狂浪警告地瞪了晏天痕一眼,便开始介绍蔺晏二人:“晏天痕和华容剑尊。” 他又接着介绍儿时好友:“这位是我在族中为数不多的好友龙尧穿云,他还有个弟弟,龙尧月朔,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 龙尧穿云一听两人名字,当即便目光如炬地黏着在了两人身上,尤其是如今已经被列入第十位已知宗师的蔺玄之。“你竟是找了他们两人前来观礼。“龙尧穿云倒吸口凉气。 “不是观礼。“海狂浪道:“其中-位是被我拉下水替我争夺储位的帮手,另-位是给我撑腰打气的。”龙尧穿云: ...作者闲话: 684龙帝相迎(一更1 龙尧穿云用充满尊敬和仰望再混合着各种不明情绪的复杂眼神看了蔺玄之片刻,才-拱手说道:“近日-直都听闻华容剑尊以一己之力护住了万法正宗的万年基业:龙尧穿云着实敬佩不已,我这便去通报家主,宗师值得家主亲自出门相迎。 说起来,受邀而来的大人物都会提前告知抵达时间,这不光是为了主人家安排方便,更是给主人家一个心理准备--毕意,大人物最石重的便是排场,主人亲自出门相迎,便算是重视了。 蔺玄之却是叫住了龙尧穿云,道;“不必多扰龙尧家主,我未收拜帖,不请自来,总不好让主人家亲自相迎。’龙尧穿云莫名觉得后背一凉,总觉得蔺玄之话中有话。 海狂浪也嗤笑-声,道:“的确不用叨扰龙帝了,我可是很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呢。龙尧穿云道:“通禀还是要通稟的,毕竟是一位宗师到来,而且... 他”飞快地看了眼海狂浪,压低声音道:“昨日龙尧凌光也从万法正宗回来了,他也带来了一位大能,据说是万法正宗的一位剑神殿长老,名为天权,龙帝很是欢心,用大排场欢迎天权剑圣,搞得龙尧凌光和龙尧凌恒这两兄弟,一时间风头无双,气焰极其嚣长,我这是怕你吃亏。‘ 龙尧凌光同为万法正宗弟子,他又是天权剑圣的弟子,天权剑圣前来替他助威撑腰,也是情理之中。 晏天痕一听他讨厌的人排场大,当即便嚷嚷道:“那就快去告诉龙帝,就说我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亲临,本世子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排场更大一些! 龙尧穿云马上拱手,道:“世子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平日里,晏天痕可是从来都不会摆出顺位继承人的架子,然而该摆谱的时候,总是要摆上一摆的,否则莫名被不喜欢的人压过几头,岂不是平白惹得心里隔应。 龙尧穿云翻身上马,神驹展翅飞快地朝着宮殿群飞去,还发出悠远的啼鸣之声。龙尧世家。 龙莞凌恒和龙尧凌光在龙族小一辈之中的地位,算得上是超然卓绝,无人可及,不光是因为这两人同为嫡脉,母亲乃是龙族上-代的圣女,更是因为这两人本身便传承到了极为浓厚的真龙血脉,本体竟是可以化身为半龙,实力超群,天赋卓然。 龙尧凌恒与龙尧凌光并排走在水上回廊中。 龙尧凌恒一袭绣着龙纹的黑色法袍,长发竖起,额头带着龙尧-族惯有的颤饰,红色的透亮宝石衬得他越发显得俊美不凡。 “昨日睡得可好?“龙尧凌恒问道。 “还是自家睡得舒服啊。“龙尧凌光没什么正行地舒展手臂,打了个哈欠,道:“昨儿个回来你也不找我,是跑到哪里去 龙尧凌恒对着自家弟弟,自然多了几分真心,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道: "穿好衣服再出来,父亲昨日差我替他去招待几位贵客,晚上回来你便已经休寝了;还好意思怪罪我。” 龙尧凌光吐了吐舌头,说:“难道不是和我未来的大嫂在一起吗?'龙尧凌恒拍了把龙尧凌光的脑袋,道:“话真多。 龙尧凌光摸着脑袋,道:“哥,说起来这次比试,你可有选好与你一同进入龙家圣地的人?我昨天问了规矩,一个人最多能带三人进去,而且修为必须控制在大圆满境巅峰,决不能再更进一步, 这三人,你可得好好选啊。” 龙尧凌恒道:“虎族伏离乃是我的至交好友,他的修为如今已经到了大圆满境大成期,再加上我师尊玉泉散人,想来也 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龙尧凌光道:“那还有一人呢?”龙尧凌恒顿了顿,道:“我不知道。 龙尧凌光-愣,说:“什么叫做不知道? 龙尧凌恒说:“他乃是我师尊替我选的一位大能,据说已经是大圆满境巅峰,只是他从早到晚始终带着斗篷,脸上覆着面具,让人看不清容貌,修为倒是的确深不可测,我可以肯定,我绝不是他的对手。但这样的人,来历不明,我难免会有几分不安。” 龙尧凌光一听,却是不以为意,道:“玉泉散人可是半步宗师,是龙尧一族供奉最多的做客长老,他一心一意向着哥哥想来绝不可能让你有半分差池,那位神秘的黑衣大能,定然是有些本事的。 龙免凌恒到底是涉世已久,微微蹙起眉头,道: "我总觉得,这种时候,用并不知根知底之人,恐会出什么意外。 “哥,你太小心谨慎了些。“龙尧凌光笑了笑,道:“就算他不靠谱,这不还有我呢?除了我,还有龙尧一族大多数有继承权的弟子,他们谁不知道,大哥你才是龙尧一族认定的继承人,就算暂时还没去过龙冢圣地,得到老祖传承和认可,但放眼整个家族,还有谁能比大哥更有资格?他们心中有数。 龙尧凌恒闻言,倒是觉得舒心不少,然而却仍是没有被平日里的安稳冲昏头脑。"权力面前,人心难测,整个族中,我只信任你。” “那是自然,不管什么时候,我可都全心全意支持大哥。”龙尧凌光挑起了下巴,显得相当自豪骄傲。 龙尧凌恒会心一笑,接着叮嘱道:“入了龙冢圣地之后,你便跟着我,圣地中危险不知几何,你在我身边,我也好放心得下 龙尧凌光点点头。 “不过,哥哥可要万分小心那个野种。“龙尧凌光想到”了海狂浪,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道:“你是有所不知,他的那位小师弟晏天痕,便在我们万法正宗求学,虽说拿了一把锈剑,修为也不怎么样,但很会搞事儿,竟是还勾搭上了华容剑尊--那可是新的宗师,我担心,华容剑尊会给他们撑腰,随他一起前去龙冢圣地。 提起海狂浪,龙尧凌恒的眸子暗了暗,他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朝着那波阀壮阔的米亚湖望去。“那小子,野心始终不小,的确应当提防。若是他此次回来,定然会是我最大的对手。”顿了顿,龙尧凌光沉了眸子:道:“不对,他必然会回来,还带着那个贱人一起。”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乘着灵鹤飞了过来。 那人到了龙尧凌恒身前十米开外,便翻身下鹤,单膝下跪行了个礼,道:“世子, 方才龙尧穿云前去禀报帝尊,说是海狂浪带着第二顺位继承人烨王世子晏天痕与万法正宗坐镇长老华容剑尊,已经到了龙宫之外,家主已亲自率领族中在位长老和数位嫡脉弟子:亲白前去迎接! 龙尧凌光脸色墓然一变,骂道:“妈的,我就知道这个杂种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他竟是真的请来了华容剑尊给他当靠山!大哥, 华容剑尊的剑我亲眼见过, 若是让他入了龙冢圣地,那我们就危险了! ” “慌什么慌?“龙尧凌恒虽然面色不怎么好看,但总归是沉稳有度,道:“纵然是宗师,到了龙冢圣地,修为一样会被强行压制到大圆满境,更何况,他立有宗师誓契,倒是比其他人多了一层禁锢,没必要担心什么。 可纵然如此,海狂浪回归,搞得这般大的排场,也一样让人心中不悦,像是吞了一口苍蝇似的。 对外,龙族小辈当中,最有代表力之人乃是龙尧凌恒,他虽尚无得到龙祖圣地的洗礼和承认,却已经是几乎内定的下一任继承人,谁的风头若是盖过了他,从更深的意义.上来讲,便是对他继承之位的挑衅。 龙尧凌光饶是年龄尚轻;然而他出身天族世家,这其中的意思,一看便知。 龙尧凌光冷笑一声,道:“我才不要给他那么大的面子,出门相迎。不过,日后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不 过是一只泥淖之中的臭虫罢了,还想翻起风浪,简直是贻笑大方!” 说罢,龙尧凌光又专门加重语气,道:“我绝不会去。 龙尧凌恒本该到场,然而既然龙尧凌光耍起了小性子,他也愿意宠着,便道:“不去便不去,有什么要紧?” ......... 宗师亲临,饶是自身排场不大,东道主也需得立刻将排场拉起来,让宗师感到宾至如归,尤其是当一个家族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达宗师境,更该如此,至少在面子上不能出差池,否则万一惹恼了 宗师,动辄居灭整个宗族都是有可能的。 龙帝率领龙后,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百十号族中长老世子门客,匆忙赶到龙宫那数丈高的天柱拱门大广场上,迎接华容剑尊的到来。 晏天痕目瞪口呆,要不是为了不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早就瞪大眼珠子张开嘴巴像是下巴就要掉了。 龙帝自然是见过蔺玄之的画像,他马.上拱手相迎,道:“不知华容剑尊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剑尊恕罪。 龙帝是个看起来面貌十分年轻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有-种温厚内敛,身上的帝王之势却是并不浓重,乍一看不像是统领整个北方界的界主,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名门贵公子。 蔺玄之也还了半礼,虚虚托起了龙帝,道:“不请自来,龙帝不必客气。”龙帝看了眼晏天痕,道:“这位可是烨王世子?” 晏天痕道:“正是本世子,龙帝之前送去的请束,我父王已经收到了,只是我爹最近正在闭关的紧要时期,所以很有可能来不了。 作者闲话: ,! 685不受欢迎(二更] 龙帝闻言,且是一笑,道:“实不相瞒,今日一 早,我便受到了来自紫帝天都烨王的回信,说是既然世子要来,他便也顺便来看看。烨王对世子,倒是感情笃深。 晏天痕: .... 完,什么感情笃深,他爹和他父王一 定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龙后的眼眸在晏天痕和蔺玄之身上转了几圈,勾唇而笑,道;“本后听说,在容家大长老率领容家众人前往万法正宗讨要说法的时候,华容剑尊称呼烨王世子为'内子”,想来两位一个是道宗之人,一个是顺位继承者,怎会有这等关系?也不知是谁乱传谣言,竟是要污蔑两位.. “谁说是污蔑?这是事实。”晏天痕听到这话,便觉得有些不高兴了,黑了脸说道:“虽然内子这称呼,有那么一点点有失偏颇,但我与玄之,的确是道侣关系,只差行结侣大典了。” 龙后的笑容顿时勉强起来,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厌恶之色,只是很快便收了起来,道:“没想到,道宗之光和我乾元皇朝未来的尊皇,竟当真是这等关系,不知两位何时准备举办结侣大典?” “这肯定得等我海师兄得偿所愿之后,再喜上添喜,办了结侣大典喽。"晏天痕蛮有深意地笑着,道:“到时候,我可是会给龙后发请柬的,龙后可一定不要吝啬礼物。 别人胆敢拐弯抹角地说他和蔺玄之不合适,他曼小世子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受着,当他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呢? 更何况,从龙帝和龙后到了这里,都不曾与海狂浪说过一句话,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么个人似的,这也让晏天痕大为不 敢膈应他,他自然也要隔应回去。 龙后一听这话,果真脸色难看几分,她面带轻视地扫了眼海狂浪,心中越发厌恶和警惕。 这个小杂种,以前在族内的时候,便成日惹她不悦,如今在这个时候回来,定是要和她亲生儿子,抢夺储位,她身为龙后,怎可能待见海狂浪? 龙帝却是讳莫如深地看了眼面色淡定的海狂浪,淡淡-笑,道:“小浪倒是舍得回来了,本君还以为,你有多大脾气,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 海狂浪眼神冰冷,却是唇角带笑,看若龙帝道:“怕是要让帝君失望了,我走的时候,便已经在龙家之地立誓,总有一日,我会将我娘的坟墓,迁到龙家圣地,让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如今,我正是要回来完成我的誓言。' 龙后瞬间脸色铁青。 海狂浪的娘亲,因着犯了龙族大忌,已经被处死,纵是户骨,都绝不可能进入对于龙族而言最为神圣的龙冢之地。除非海狂浪成为新的龙帝,他的母亲才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被龙冢所承认。海狂浪之言,已经将他的野心:彰显的明明白白,可谓昭然若揭。龙族诸位长老、小辈、门客,悉数齐刷刷地朝若海狂浪春了过来。 一位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儿抱着他娘的腿,好奇地问道:“这个哥哥, 是什么人?他也是来争夺太子之位的吗?可我以前 怎么没见过这个哥哥?“ 嘘一 “孩子的娘亲连忙捂住了小孩儿的嘴巴,生怕他说错了话,惹出麻烦来。 “小子狂妄!”-道冷喝响起,只见一位鹤发男人,走了出来,站在龙后身旁,怒目注视着海狂浪,威压极重,道:“龙尧靖乃是龙族的耻辱,当年不曾将她挫骨扬灰,已经是帝君仁慈,而你一你对龙尧一族毫无贡献,又血脉驳杂不明,如何大放厥词,妄想争夺储位?我龙尧无极,第一个不答应!” 晏天痕偏过脑袋,朝着海狂浪问道:“这又是谁?” 海狂浪切了一声,道:“是龙后的爹,龙族长老,修为不算高,倒是一向自命不凡,自以为是。”“你说什么! ?“龙尧无极顿时脸色通红,显然被激起了怒气。“无极长老,你方才那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 始终没开口的展枫亭眼有着龙尧无极拳头蕴着真气,就要对海狂浪动手,这才走上前来,淡淡开口:“靖公主乃是当年龙族圣女,她的血脉,必然拥有继承顺位,倒是如今的龙后,没有族中圣女血统,只是因着帝君这半血脉使然,她所出之子才得以拥有继承机会,若当真论血统,海狂浪绝不属于任何人。” 龙后顿时捏紧了拳头,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掐入手心之中,她一口老血使在嗓子眼儿,险些胸闷气短-- 龙族历代帝君,娶入门的龙后都是历代的圣子或圣女,他们所出的后代,自然是拥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限,又能保证血脉最为纯净,所得到的传承最多。 然而到了龙尧世家如今的这位帝君,一 切都变了。 他娶进家门的这位龙后,竟不是圣子,而是龙族血统最为纯净的一位旁系女子龙尧兰芝,而圣子竟是也留下了一位孩子,但父亲是谁,却始终语焉不详,未婚先孕,被视为龙尧世家之耻。 海狂浪便是那个孩子。 所以他处处受人排斥、鄙夷,可与此同时,龙尧一族的人却又不得不依照祖训,承认他的继承地位。这对于龙尧兰艺而言,当真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若说龙尧一族谁最憎恨海狂浪,那非龙尧兰芝莫属了。 不是圣子,这是龙尧兰芝这辈子活到今日为止,心中最大的隐痛,而海狂浪的存在,无疑使将她的隐痛,明明白白地戳出来,摆放在天日之下,让众人一览无余。 龙帝眯了眯眼眸,道:“你说的这话,倒也没错,阿靖当年倒是没有白救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是还跟在海狂浪身边。 展枫亭和龙帝对视,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当着众多外人的面,龙尧一族的内部矛盾便不好再暴露更多,龙帝出言邀请蔺晏二人进入龙宫,暂且打断了海狂浪和龙后的针锋相对。 龙宫内的建筑多用白玉雕砌,又以恢弘、庄重和华丽为格调,宫顶极高,金碧辉煌,看上去很是富贵壮观。 因着华容剑尊生性喜静,因此进了龙宫之后,龙帝便让其他人先行散去,继续为半个月后的立储选举做准备,而他则是亲自陪着蔺晏二人,在龙宫走动一番。 龙帝虽对海狂浪视而不见,但对蔺晏二人则很是周到。 “龙尧一族许久不曾和紫帝天都来往,上次差人前去紫帝天都,还是供奉雀灵,今日一见世子,倒是觉得果真人中龙凤”龙帝恭维道。 晏天痕摆摆手,说:“我大师兄也一样是人中龙凤,怎么不见龙帝对他多几分青睐?”也是要天痕敢说,若换了其他人,怕是没这个胆量。 龙帝道:“这件事,牵扯到我龙尧一族的旧事,世子不知情况,所以才觉得我待他态度不够热切,但当初为了保住他的命,我也是费了一番工夫。' 蔺玄之抬眸,淡淡说道:“海狂浪的生母,当初可是本该嫁给龙帝的?” 龙帝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轻叹了一声,道:“便是如此。奈何与我同时代的圣子,竟是我的胞妹,也不知龙神究竟在与我开什么玩笑。' "胞妹怎么了。”晏天痕道: "若是不能嫁给你为妻,可以嫁给旁人啊,龙族血脉,总不可能就此断绝。” 龙帝摇了摇头,道:“圣子只能嫁给未来的龙帝,若不然便要终身侍奉龙神,保持处子之身,否则在龙族族规之中,便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蔺玄之道:“此次龙族选储,未免太过仓促。”“华容剑尊似乎话里有话?“龙帝狐疑地看着蔺玄之。“只是觉得时机太巧。“蔺玄之说。煞修方才出世,龙家便有了动静。 旁人不知晓,可他心中却清楚,龙冢圣地的那位龙神,乃是万年之前死于幽山灵统之手的龙族老祖。这让蔺玄之禁不住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或者是那位龙神预知到了什么。 龙帝摇摇头,蛮有深意地看着蔺玄之,道:“不,我是说,华容剑尊方才正说起我的胞妹,下一句却又提起了龙冢,这有其中,可有什么深意?” 蔺玄之一顿,道:“为何会这般作想? 龙帝理所当然道:“我祖父曾谆谆告诫,宗师每-言每一语,都有深意,让我在想不明白的时候,多加询问,不要因身份地位而有所顾忌。‘ 蔺玄之: ... 晏天痕轻咳一声,道:“龙帝误会了,我大哥之所以改变话题,是因为察觉到你并不想多提起龙族隐秘之事,所以才不多询问罢了。 龙帝: .... 这他妈就有些尴尬了。 龙帝也是轻咳一声,道:“实不相瞒,胞妹的事情,在整个龙族都是禁忌,这么多年自从小浪离开之后,倒也无人提起-时间说起阿靖,总是有些陌生的--倒也不是不能提。”龙帝眼神一转, 便看到了晏天痕充满八卦欲望的眼睛。 龙帝:... 被这么一看:搞得他不说都觉得对不起晏天痕的求知欲。 “这事本不该说,但烨王世子既然是小浪的同门师兄弟,又是来给他助阵的,倒是可以简单地说上一些。” 龙帝望着暮色四合的天穹,脸上带着怅然之色,道: "阿靖自出生时起,便被上一届的圣女,也就是我与她的母后,认定为龙族圣女,这件事情,给龙族带来了极大的震荡。我与阿靖血脉相同,注定无法诞下龙子,所以龙族一时之间,便陷入了慌乱。 作者闲话: ,! 686龙族秘闻一更 冋姓不婿,龙尧一族虽然开枝散叶,旁系众多,已经无法用姓氏来判断血亲远近,很多人虽同姓龙尧,血脉却离了十 可龙尧轩和龙尧靖却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妹。 圣女只能有一个,除非杀了龙尧,否则绝不可能再出现另一位能够与当时的皇储龙尧轩结合的准龙后。 当时族中便有不少长老,提出将阿靖杀于襁褓之中,以免给龙族带来灾害和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我、我母后又如何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她毕寬是我的亲生妹妹,在雄多雄少的龙族,想要有一位雄龙降生,是需要造化的。 龙帝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我的父皇,却是冷血无情,认为应当以大局为重,不能因着一己之私,坑害整个龙尧 一族,我与母妃和父皇抗衡的结果,便是将阿靖送到龙冢,任凭她自生自灭。 龙冢并非仅仅是个埋骨之地,那里已经是另一个不属于九界维度的领域了,传说风沙肆虐,暴雨如刀,大雪封路,白骨森森,毎一步都是历练,饶是龙族小辈。未经龙神残魂许可而擅自踏入其中,也会轻则受伤,車则殒命,是龙族极度神 圣又最为恐怖之地。 只有得到传承之人,才能成为儲君,阿靖岀生的时候,我已经进过龙冢,得到传承,是命定的龙族储君了。 储君一旦得到传承,便不可更改,所以能改的,只有那位方才出生的圣子。 龙后和皇储含泪将刚出生的小龙放入龙冢之中,眼睁睁看着小龙消失在结界里,龙尧轩因着已经得到龙神认可,因此能在龙冢进出,他使经常去寻找还不能化形的小龙。 就这样,一晃数十年便过去。 这一句话,便是不知多少年过去了。 上万个日日夜夜,然而年轻俊美的龙帝井未提起这些日子中都经历过什么、吃过什么苦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最后,龙帝道:“我的祖爷爷,陨落于千年之前的封魔之战,九界天族凋敝,晏家登顶皇位,玄族隐退:龙尧一族因着 在封魔大战之中死伤惨重,因此糯摇欲坠,在天族之中的地位也跌谷底,其他准天族世家对北界虎视眈眈,企图夺取界 父皇临阵登位之后,族中的生存环境只是越发恶劣,待到被三大北界准天族齐齐攻击险些失了天族地位后,使有数人提出将阿竚嫁到西北界与伏家联姻,如此一来,既能让圣孑远嫁,一旦诞下孩子,龙族便会出现下一任圣子,又可借着伏 家之势,保住龙族天族地位,给龙族留下休养生息的喘息之机。 龙尧靖最终,却是没有嫁到伏家。 她在出嫁前夕,寬是生下了一颖蛋。“龙帝的冰蓝色眸中,映衬着天边的火烧云,像是燃起的心火:那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阿靖致死都不曾说出,那孩子使是小浪,他出生的时候,原型是一只蛟蛇,乃是龙尧一族最下等、最不可能成 再后来的事情,便是更为简单了。 伏家自然不可能要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龙尧靖也因着犯了族中大忌,而在那颗蛋破壳之后,确定那孩子绝非血统高贵,龙尧靖便被处死,且被视为不祥不洁之人,尸骨被丟弃在荒山之中。 海狂浪在龙尧死后,便离开北界,至此之后再也不曾回来过 听完之后,晏天痕禁不住感到唏墟。 过往的事情,寬是如此纠葛,也当真不知龙族究竞是造了什么孽,竟是让圣子和龙帝继承人,得了同样的血缘,当真是命运在与人开玩笑。 “我还有一问。"蔺玄之看着龙帝,道:”展枫亭又是何人?” 有这么一个人,他的出现从来都不被人过多注意,但他又始终会跟随在海狂浪的身边,不管是离开龙族,还是登山拜师,或是一同前去五洲大陆,直到参加龙族储位之争,展枫亭自始至终,都与海狂浪堪称寸步不离,宛若他的影子。 这样的人,若是不曾经历过什么,怕是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而海狂浪有时候还会提起自己的过去,展枫亭却是始终闭口不言,饶是问到他的时候,也只是怅然地轻叹口气,或者-笑了之。 "展枫亭啊,这孩子,是我当年前去北疆边境亲自带兵居魔的时候,途径一个 被战火焚烧过的小村庄时,随手救下来的孩子。 魔界和道统近千年来虽无大战,但小摩擦纷争从来不曾断绝,龙帝亲自率兵出征,还是三百年前那次算是成了气候的犯边之战。 龙帝像是缅怀,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道: "那时候,他还是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我把他抱起来,他的眼睛便直溜溜的看着我,还对我笑,我见他可爱又可怜,使动了侧隐之心,将他带回了族中,亲自指教。 “没想到大师兄还有这等往事啊。“晏天痕也是唏嘘,又好奇问道:“可大师兄后来又为何随着海师兄一起走南闯北了?”按道理来说,展枫亭岂不是该和龙帝关系最亲密,可之前在龙宫外面的时候,展枫亭和龙帝,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交流看上去还当是两人从来都不曾认识呢。 龙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个中缘由,就不便多说了,若论起来,也算是我教子无方,险些惹下大祸,当真是难以启齿,难以启齿啊! 晏天痕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面不知由着这句话已经脑补了多少种狗血的可能,但龙帝最终也没再多吐出些什么秘密惹得晏天痕脸上虽然带笑,还很是贴心地说着“绝不打探旁人不愿说的隐私”,实则心中已经将说话说不全的龙帝骂了个底朝天。 “要说就说,不愿说干嘛还要提那一两句。“晏天痕回到给他们准备的房间之后,关上门,白眼便要翻上天了。蔺玄之道:“我倒是有些弄不明白龙帝的意思。 晏天痕抬头,说:“我也搞不懂,他吞吞吐吐话说一半儿到底是什么意思。蔺玄之: .... 难道后半程这小子满脑子都在念着展枫亭的事情,根本没听龙帝在说什么?蔺玄之耐着性子道:“龙帝要我们帮海狂浪夺得储位。 晏天痕觉得这话没毛病,说:“我们本就是要帮他的,要不然还能去帮龙尧凌恒和龙尧凌光吗?”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龙帝要我亲白帮他。” 晏天痕愣了一愣,道:“大哥已经是宗师境,若是让人知道你亲自帮了师兄去争夺储位,岂不是惹人耻笑?”坐镇撑腰是一回事儿,亲自下手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宗师宗师,总是要格调甚高才显得超凡脱俗,除了九界生死存亡的大事,其他的小事情,宗师素来都是约定成俗的不管不问,能逼逼绝不能动手。 更何况,如今已经报上名字的辅佐人,修为至多只不过是在半步宗师境,且只有一人,便是龙尧凌恒的师尊,更往上的,便是没有了。 蔺玄之身为宗师,一旦出手,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所以之前蔺玄之本打算并不随着海狂浪进入龙冢圣地,而是派轮回宫的风使风酒卿代替他,而他自己,则是暗中独自潜入龙家圣地探查他想知道的事情。 龙帝却明里暗里,想要他亲自前去相助。 蔺玄之微微凝眉,道:“是否会惹人耻笑,倒是不重要,只是若我出手,海狂浪定然胜算高上数倍,龙帝难道就不怕储君之位,落入海狂浪之手?身为父亲,他纵然是疼爱胞妹的孩子,也不该不为自己的亲子着想。” 晏天痕仿佛这才总算是抓到了重点,-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啊, 他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虽然我也觉得龙尧凌恒不配那个位置吧,但我要是他爹,我肯定得希望他能继位才行啊....啧,难不成是龙帝看穿了他儿子的本质,和我一样,觉得他不堪重用?” 蔺玄之: .... “哎呀,我以前一直觉的,龙帝有眼无珠,居然看重那个像是孔雀开屏似的龙尧凌恒,今日-见,我竟才是那个有眼无珠之人,没想到龙帝竟然早就看穿了一切,才动了将储位像我海师兄倾斜的念头。” 晏天痕一副看穿切的表情:惹得蔺玄之禁不住笑骂道:”胡搅蛮缠胡说八道。”晏天痕不服,道:“否则,大哥觉得这是为什么?”蔺玄之如何知道? 他若是能想得明白,做什么还要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虽说华容剑尊见微知著,看人还算准的,但这世上最难估测的便是人心,他又如何能看穿素来不曾有过交集的龙帝的心思? 不过,蔺玄之倒是有几个方向。 “有几种可能。其一, 龙尧凌恒做过什么让龙帝极其失望之事,以至于龙帝宁可将储位交与外甥,也不愿给自己的亲生儿子。 其二,龙帝前去龙家圣地之时,得到了和储位有关的重要情报,那个情报,大约是和海狂浪相关,他不得不推动海狂浪继位。 其三,龙帝或者对那位靖公主,有着天大的亏欠,所以想要弥补给她唯一 的儿子,或者是有笃厚的感情,爱屋及乌,便要将最好的一切都给斯人之子,倒也说得过去。 蔺玄之斟酌之下,这几种可能性乃是最大的。 晏天痕想了一想,摸着下巴说道:“大哥这么一说,倒是很有道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龙冢圣地传出消息的时候,未免赶得太巧了。“ M作者闲话: 感谢杰杰兔小天使的黄瓜,么么哒~,! 687蛛丝马迹【二更 煞物出世,说实在的,并未在九界引起太多重视。一来煞修是从紫帝天都荒郊野岭跑出来的,当时几乎追得上的也就只有蔺玄之,纵然之后晏家派人去追查,然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后续消息,不少人都对此抱以怀疑态度来,九界之人,连煞物都罕少见到,更遑论已经自神魔大战之后便不曾出现在九界之中的煞修了,绝大多数人,连煞修是什么都不晓得。纵然听说了这名字,试想一下,谁会在意从以往未听说过的、很可能只是危言耸听、从不存在的东西?如此一来,煞修的存在,并未引起重视,甚至有人说起此事,便觉得是在夸大其词,博人眼球罢了。 蔺玄之虽派了轮回宫众,全力搜寻煞修的踪迹,奈何到了现在也没什么进展,就仿佛他那日看到的煞修,只是做的一个梦罢了。 若非扶摇宗揽月尊窥天算命,也算到了煞修现世,九界风暴将至,给了蔺玄之有力的支持,恐怕就连万法正宗那些长老们,也不会相信。然而,纵然相信,也无人提起警惕。 没有危机感,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蔺玄之道:“原本,我想隐瞒身份,避开耳目,潜入龙冢圣地寻找有关煞修的蛛丝马迹,但如今既然龙帝已经亲自出言相邀,我也只得随着海狂浪一起进去了,煞修一事,只得暂且随缘 晏天痕垂眸,睫毛宛若小扇似的打落下半弧阴影,只听他说道:“师兄,我如今已经重新练了煞,也算是半个煞修了,煞修与煞修之间,若是愿意,皆是可以相互感应到的,若是有必要,我大可以将他寻出来的。” 说完之后,晏天痕发现周围没有了声音。 他心中嘀咕一声,忍不住抬头,一看便对上了蔺玄之那双冒着寒光和怒火的漆黑眼眸。晏天痕 完蛋,他还不如不说,为何要找死? 蔺玄之眯起了眼眸,声音冷了几分,道:“阿痕,你可真会惹我生气。晏天痕求生欲望瞬间飙升:“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当然了我也不想寻那煞修,当真只是随口一提 蔺玄之道:"你想都别想,提也不可提,若是日后让我发现,你与那煞修有了接触,小心我打断你的这双腿! 蔺玄之当真是怕了晏天痕再被那些不入流的狗东西给拐跑,更担心若是那些煞修,真真切切乃是万年之前那几个玩意儿,发现了晏天痕的身份之后,便要对他纠缠不休。晏天痕眨眨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乖巧,道:“我不敢了。蔺玄之看了他片刻,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直到晏天痕扑过去在他嘴巴上啃了两口,撒了会儿娇之后,方才将这茬给放了过去。 晏天痕心中戚戚然,一提起煞修之事,蔺玄之便要翻脸,他日后可当真不敢随便乱说话了那日在小蓬莱上,蔺玄之独自一人在那山崖之上吹着夜风做了良久,他在周围设了结界纵是晏天痕想要去说些什么,也在百尺之外便被阻住了脚步。晏天痕并不知道蔺玄之在那段时间,都想了些什么,他只是看着那个对着苍银残月孤身一动不动立了许久的男人,便觉得心中滴血似的疼着。咒誓纵然残酷,但他也并非没有算计咒誓的法子。并非所有的真相,都需要用言语来表达的。 他并未透露太多秘密,也因着受到咒誓禁锢束缚,开口忘词,便施了个心眼,在蔺玄之问起的时候,故意说得含糊其词模糊不堪惹人误解。蔺玄之何其智慧,他能够单凭一把亲手炼制的剑,仅凭晏天痕留下的蛛丝马迹,便能怀疑到他乃是幽山灵毓,那么,他心上人究竟是何人,难道他自己不清楚吗?纵然他不了解幽山灵毓,他也无比了解晏天痕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性子晏天痕一句“你信不信我是好人",再加上那咒誓的一口血,便足以让蔺玄之心生怀疑对过往的怀疑,对善恶的怀疑,对真假的怀疑。只要有疑,便会去想方设法地寻找真相。 故人已归,旧敌已现,历史极有可能重演,过去一切被掩盖于尘埃之中的秘密,也终将随之大白于世 晏天痕垂下了眼睫。 他在算计蔺玄之。 想来蔺玄之也是知道的,毕竟……他曾经是满口谎言功于心计的魔帝幽山灵毓。蔺晏二人这边,因着来者是客,又身份贵重,得到的待遇自然是最顶尖儿的,纵然有人看不惯他们,也不敢触其锋芒,就连被当众蹭了一脸的龙后也需得维持着表面上的功夫,派人前来嘘寒问暖,添衣加盖 而另一边,前来争权夺位兄弟阋墙的海狂浪,以及那位比他更上心一些的大师兄展枫亭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甚至就连安排的房间,都是整个龙宫最差的。海狂浪当即便不干了,在他看来,这些人怠幔他、轻视他,甚至不给他安排住处,他都可以忍受,大不了去外面住,又不是没钱,可展枫亭跟着他前来此处,非但受不到礼待,还处处都遭人白眼,他便坚决不能忍了。 “此处可不是人住的地方,本世子不愿住在这里,你且去告诉龙后,若是不给我安排世子规格的住处,我便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龙后苛责龙帝私生子。"海狂浪闲然淡定,嘴唇还噙着抹看起来很是和善的笑容,但他字里行间,却是充满了要搞事情的气息。给他安排住处的侍仆,自然是龙后那边的人,一听此言,心中砰砰直跳,总觉得自己似乎不经意间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吓得赶紧扶了扶脑袋,道:“小的马上去回禀龙后陛下您且稍等。 说完,这侍仆飞快地便跑走了。 院子里面是零落一地具是残肢不知多少年不曾打理过的满地枯死的草植,朝着檐角看去,还能看到已经抢占地盘的蜘蛛网,蛛网上面还缠着新鲜死去的虫鸟。展枫亭环视一圈,感慨道:“龙后可当真看得起你我。”海狂浪道:“大约是太久不曾回来,以至于那个女人忘了我是什么性子了。小时候,就连少给一块炭火,海狂浪都能闹得整个龙宫人仰马翻,因着一朵花,便能够和龙尧凌恒打得满嘴喷血,他这种就算身处下位也绝不吃半点亏有仇必报的性子,当年惹得龙帝龙后绞尽脑汁也无可奈何 如今,龙后竟是主动来招惹他,当真是安生久了。展枫亭自然是知晓海狂浪儿时都做过什么,他笑了一笑,甚至有些怀念地说道:“你小时候,可真是够让人不省心的,最吓人的那次,便是你独自一个人,私自闯入龙冢圣地,那年你才不过三尺多高,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提起此事,海狂浪的眸中便有了冷意,声音却是温柔,道:“我还记得,是龙尧凌恒那混账,将我骗走,又将你逼入了龙冢圣地,这笔账,我这辈子都会记着展枫亭道:“我也不会忘。” 不光是海狂浪会记仇,他也会,只是平日里他从不将这些挂在嘴边,就好比他也从未将对海狂浪的感情,放在口头上一样 那年,海狂浪才刚刚化形不久,还是个玉雪可爱的三尺小童,虽说年龄不小智却仍 是孩子模样,他对善恶,有着天生的感知。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发现他被人强硬地扔到了龙冢圣地之后,竟是不顾危险,二话不说便杀入了危机四伏的龙冢圣地,若非展枫亭及时看到了海狂浪,恐怕他早已经被那万里冰封的大雪和咒术给冻成冰块。 但纵然如此,海狂浪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他之后很多年,都是以一个小蛇的形状,盘在展枫亭的手腕上取暖沉睡,连清醒的时候都很少,显然是伤了底子,修习冰系法术还要怕冷,当真是世上罕见了。若非后来拜入扶摇宗,遇上揽月尊和炼丹法术深厚的幽冥,恐怕海狂浪吃的苦头会更多。世人口中的不记仇,不过是因为,那些事情尚未触碰到展枫亭的底线罢了。侍仆来禀报的时候,龙后方才用过晚膳,正在与两个儿子闲话家常,享天人之乐。 除此之外,还有龙族此代圣女龙尧遗珠,也在旁边端坐,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时不时的朝着器宇轩昂的龙尧凌恒看去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龙尧凌恒容貌越发英俊,为人也越发有储君之风了,龙尧一族不知多少少女怀春,都渴望能与龙尧凌恒得以春宵一度。只是,这个男子,注定是她一个人的。 龙后说道:"今日我见了那小杂种,不知礼数,不知进退,一看便不如我儿,倒像是个乡野匹夫罢了,想来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我儿此次进入龙冢圣地,千万要提防着那杂种对你暗下毒手,我看他身边跟着的华容剑尊和晏天痕,也都不是好相与的一-尤其是那个晏天痕。”龙后自然想起晏天痕当众下她面子的事情,也已经记恨上了烨王世子,只是两人如今尚未有瓜葛,倒是寻不到报复的机会 晏天痕当真讨人嫌,纵然是紫帝天都那边过来的世子又能如何?璋王卷土重来,北界真王休养生息,如今已经蠢蠢欲动,谁能保得准,将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便是这烨王府?龙后越想越气,她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受过这种侮辱了,如今竟是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当众顶撞…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苹果和香蕉,(-3)(ε-*! 688各方打探【一更 母后,慎言。“龙尧凌恒马上说道:“纵然此处都是自家人,但小心隔墙有耳,晏家最不喜其他天族妄论顺位之事,母后还是谨慎为上。龙后一听,便皱起眉头,道:“竟是连你也敢顶撞我?龙尧凌恒有些无奈,道:"孩儿并非这个意思,而是我们北界从来不在乾元皇朝储位之争中站队,更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母后又何必给自己留下话柄?母后只不过是心中不舒服,发泄几句罢了,殿下不必这般紧张。"龙尧遗珠很是有眼色,眼看着龙后便要发怒,便开口笑着安抚道:“况且,殿下方才都说了,这里只有自己人,哪里用担心这些话传出去呢? 龙尧遗珠相貌娇艳,又是龙族圣女,早年已经因为无父无母无家无族,便认了龙后做干娘,地位着实不低,又因着本身便会来事儿,为人圆滑,自然是得到了不少人的喜欢。其中,也包括龙尧凌恒 龙尧淩恒倒也很是给龙尧遗珠面子,低头说道:“是儿子过虑,母后切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都是孩儿的不是了 龙后的脸色这才转阴为晴,好看了几分,斥责道:“你看看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你还不如遗珠懂事。” 龙尧凌恒连忙告罪 龙尧凌光凑到龙后身旁,也很是起劲儿说道:“那晏天痕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才刚到万法正宗没多久,便不知廉耻地倒贴华容剑尊,华容剑尊大约是处于与扶摇宗揽月尊的关系,也不做拒绝,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后来那晏天痕便更加蹬鼻子上脸,顺杆子往上爬,也不知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竟是惹得华容剑尊对他另眼相看。龙后皱眉,道:“我听说华容剑尊命格贵极,很可能是上古大能转世,据说他以大圆满境孤身潜入幽山之塚,两年之后竟是破了幽山之塚的困局,还成了宗师境大能,这等天赋,当真骇人!如今他竟是站在了海狂浪那边,对我们着实不利啊。”龙尧凌光点了点头,道:“我之前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了。华容剑尊和揽月尊乃是至交海狂浪又是揽月尊的徒弟,若是在我们进入龙冢之日,他随着一起去,这岂不是让海狂浪多了一大助力? 龙后深吸口气,道:“他一个宗师,难不成也好意思加入这争斗?”龙尧凌光道:“这可不好说,晏天痕可是个不要脸的,华容剑尊又鬼迷心窍,很是昕他的话,若是晏天痕提出要求,想来他也不会拒绝。不得不说,虽然方向错了,但最终的结果,龙尧凌光猜得倒是大差不差。龙后当即便动了怒,一拍桌子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他进入龙冢!龙尧凌恒却是并未太过在意,道:“纵然是宗师,进入龙冢,修为会被法阵强行压制下去那便与我师尊没什么差别。 “你懂什么。“龙后深吸口气,沉眸道:“一日为宗师,终身为宗师,纵然被压制到了大圆满境,他身上的威压,也依然是宗师,我要想个办法,从源头上杜绝蔺玄之坏你的事!龙尧凌恒沉眸片刻,道:“龙冢圣地,并未说过宗师不可入,此次竞选储位的规则里面,也没这样的限制,只怕,若蔺玄之坚持进去,我们也无计可施。“倒也不是没别的办法。“龙尧凌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勾唇笑道:“若是晏天痕出了什么意外,想来那华容剑尊这般疼爱他,也绝不会再有心帮着海狂浪。龙尧凌恒眼皮子一跳,道:“你的意思是,要从晏天痕下手?你可别忘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若是事后让他知道是我们做的,整个烨王府,想来都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龙尧凌光道:“不让他发现是我们做的,不就好了?晏天痕有两只白虎崽子,可谓是蠢得要命,若是一不留神哪只出了些问题…呵呵。”当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龙尧凌恒皱眉道:“不行,太冒险了。 龙后却道:"我觉得可行,这些事情,毕竟不必我们亲自动手,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有人承担。 龙尧凌恒摇了摇头,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急不得。”正在此时,有人从外面通禀,说是给海狂浪安排住处的人,前来回禀龙后龙后便收住之前的话茬,端庄地坐着,道:“让他进来吧。” 那侍仆进来之后,龙后便问道:“给他安排得那住处,他可有说什么?侍仆低着脑袋,声音不敢太高,道:"他不太满意。”龙后嗤笑一声,道:“就是让他不满意,而且,不满意也要憋着,否则这龙宫便没别的地方可供他住了。 侍仆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龙后… 龙后扫了他一眼 侍仆深吸口气,接着道:"海狂浪说,若是不给他换个更舒服的住处,他便要向所有人宣扬,他是龙帝陛下的私生子,还说…龙后陛下苛待他混账!"龙后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他竟是敢胡言乱语,这等话也敢随便乱说?” 龙后苛待倒是其次,关键时候扯上龙帝私生子一事,纵然最后证明是假的,这话也传出去了,对龙帝的声望,会有极大影响。 若到时候龙帝再知道海狂浪发疯犯病满口胡言乱语的导火索,是龙后不曾好生安排而至也不知龙帝会如何震怒。 此人生性狂浪,当真应了他那名字。龙尧凌恒评价道。龙尧凌光倏然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我这便去会会他,且看他如何能够在龙宫撤野!“倒是不必如此。"龙尧凌恒却是拿出了储君之风,道:“父皇前些日子才对我说,储位争夺在即,各方来客纷至,切不可发生意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是一个住处罢了,我龙尧族也不是供不起,且让他先安生几天,待入了龙冢圣地,我们再对他下手便罢。龙尧遗珠也应声道:“殿下说的不错,纵然是再厌恶,也要表面上过得去,海狂浪这种人疯病一旦犯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特殊时候,还是需得先行忍耐的。”龙后深深吸了口起,重重捏了拳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凌恒去做,我当真是懒得再与那杂种打半分交道!” 母后放心。“龙尧凌恒唇角微拾,道:“我自会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如欲取之,必先予之。 该出手的时候,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半分。 进入龙冢圣地的日子很快便到了,该来的宾客已经全部到齐,会追随龙族后裔进入龙冢的辅助者,也已经就位。 蔺玄之将名字报上去的时候,引起了不少风言风语,还让结果变得扑朔迷离。原本,龙尧淩恒基本上能够确定会得到这皇储之位,纵然海狂浪占据扶摇宗一席之位,奈何他在龙族并无任何根基,甚至不少人都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个龙族后商的存在。然而,当新晋宗师风头无双的华容剑尊就这么么明目张胆地站在海狂浪身后,再加上第二顺位继承人也竟是站了队,那结果如何,可当真尚未可知了。还有七日,便是龙冢开启的时候 这段时间,龙族后裔该拉拢人的拉拢人,该打磨爪子的便去打磨爪子,纵然弟子们口口声声说着这储位和自己绝无关系,但谁不想要这个位置?万一在龙冢里面,老祖残魂慧眼识英雄,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血脉浓厚福泽绵延之人呢?碰碰运气,又不影响什么。 不过,若说谁的名字被人提起最多,那必然是华容剑仙不少龙族长老都来寻了蔺玄之,或拐弯抹角或直言了当地让他退出对海狂浪的支持,又是拿大义来压他,又是提起宗师誓约,可惜具是无功而返。当龙尧无极来此处大骂一通,指着蔺玄之鼻子尖儿说他不要脸,以大欺小等等一系列不好的话之后,成日不知在做些什么的海狂浪,总算是舍得带着展枫亭过来看望一下接下来会帮他的两人。 晏天痕正在拿着一块帕子擦桌子。 海狂浪见状,道:“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晏天痕嫌弃地说道:“方才那龙尧无极喷了一桌子唾沫,恶心死了,竟是也不擦干净就走海狂浪也露出了嫌弃之色,道:“你让他擦干净嘛。”晏天痕更是气愤,道:“我说了让他擦,所以他才跑路的,他肯定是因为不想擦,所以才跑了!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海狂浪点点头,道:“的确过分,为老不尊。展枫亭:“… 蔺玄之:“ 展枫亭带了几分歉意,道:“这些日子,你们多被打扰,我实在过意不去。晏天痕眨眨眼,说:“大师兄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们自愿的,他们找上门来,又不是你们指使,管你们什么事?” 海狂浪勾着展枫亭的腰,说:“我就说了要你别见外,你还非得来讨人嫌,啧啧,做人』不能太死板了。” 屐枫亭推了海狂浪一把,道:小浪,你快些将最近的发现,告诉阿痕和华容。晏天痕道:“什么发现?” 海狂浪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这些日子,龙尧淩恒他们屡次派人来打探你们二人的情况,我和师兄,也偷偷去探查龙尧凌恒身边那位黑衣覆面不敢露脸家伙的身份,总算是有了些进展。” 作者闲话 本书由连城渎书独家发表,! 689你是何人【二更 龙尧凌恒已经将随他前去龙冢圣地的三个人报了上去,其中一位是他的师尊玉泉散人,乃是半步宗师境的大能,算是个杂学大家,什么都会,什么都修,还难得被他修到了大圆满巅峰,也算是奇人一个,在九界颇有名望 剩下的那两位,其中一位乃是在伏家颇有盛名的虎族祭司伏离,他在虎族有选择兽皇的资格,据说这一代的兽皇,便是他亲手在上百个虎崽子当中选出来的,只是为何与龙尧凌恒关系这般好,便不为人知了。 还有一位,报上去的名字乃是玉虚君。 玉虚君所从何来,唯有玉泉散人给了个说法,说是在外游历之时遇上的,至于修为,乃是大圆满期,至于年龄,连玉泉散人都不知晓,但不知为何,玉泉散人以在龙尧家族当了数百年门客的身份为这个可谓是来历不眀的人作担保,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定然能够辅佐真龙上位晏天痕也朝蔺玄之打听过这位玉虚君的来历,然而哪怕是轮回宫,也根本查不到任何有关此人的消息,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大能 海狂浪道:“我查到,就连龙尧凌恒自己都不知道玉虚君的身份,这玉虛君不管是睡觉还是洗澡,都不曾将覆面摘下,但他尤其喜欢温泉沐浴,有人看到过,他的背部有一朵不知名字的花,是艳红色的,纵横了整个后背,不知华容剑尊可曾见过类似的图腾?蔺玄之道:“只是红色的花,我如何判断? 海狂浪虚虚一笑,说:“这不是,华容剑尊见多识广么。也总不可能无中生有。 展枫亭道:"偷窥那人不善作画,也不善形容,搞了半天我也不曾弄明白所谓花瓣是细长条、看起来很妖冶'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这倒是其次,我昨日亲眼所见,这位玉虚君竟是能够催动万花盛开,改变四季更替 如今已经是北界的初冬。 虽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未下,然而凛冽的北风已经倏然而至,千树万树的叶子,若非有灵气便都悉数枯菱,即便是已经有数百年乃至于上千年的草木灵精,也大多让旧叶飘落,将灵气集中回收于根系之中,蓄力等着来年春天再舒展新芽。派肃杀之景 “天大寒,玉虚君沐浴之后,披衣而起,踩着卵石小路,刚准备离开,便望着那凋敝的枯枝,叹了一句若等来年春日,未免太久,何妨日日花红,年年柳绿,只听他说完之后,整座温泉池子周围的花草树木,悉数抽岀新芽,舒展嫩叶,又迅速鼓起花苞,开岀了娇艳欲滴的花海狂浪派去些人,暗中潜伏在玉虚君身旁,想要观察他的隐秘,之后在那位侍仆看到背后的红花,玉虚君便突然头也不回,靠在池子上,道:“告诉你家主人,行事要光明磊落,何必做梁上君子?若想知道什么,让他不妨亲自来寻我。于是,展枫亭便要替瞒着他乱搞事情的海狂浪擦屁股,决定亲自拜会这位处处都透着股神秘气息的玉虚君,顺便赔礼谢罪。 毕竟,不管如何,海狂浪的行事都不够君子,愉看别人洗澡什么的,也真是够够的了。展枫亭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之前所形容的那一幕。晏夭痕挑了挑眉,很是惊异地说道:“能够控制花草,枉视四季伦常,也当真是个奇人了他的修为,看样子必然是在大圆满之上。 蔺玄之微微垂眸,长长的睫羽打下阴影,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道:“倒也的确是位奇人晏天痕道:“居然有人洗澡都不去面罩的,难道是因为容貌丑陋不堪,所以没脸见人?蔺玄之道:“也有可能,怕人认出。 “也是个有故事的。"晏天痕道:“要不,我们去会会他?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蔺玄之道:“也好 晏天痕说:“我去就好,你已经是宗师,亲自去拜访,岂不是太给他面子了?蔺玄之看了晏天痕一眼,道:“宗师一共有是个,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也不过只有个罢了 晏天痕眨眨眼睛,道:“大哥难不成忘了自己的身份?蔺玄之知他说的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之事,但此事很久无人提起,也无人知晓究竟,蔺玄之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蔺玄之道:“还是一起去吧。 晏天痕喜笑颜开,道:“就是这个道理。 海狂浪道:“小师弟怕是去不了了。 为何?难不成你怕我长得太帅,让那人心生记恨,所以更加不留情面?海狂浪喷笑,玩味地看着晏天痕那张的确很是俊美的脸,道:"我方才似乎忘了告诉你,半个时辰前,龙尧一族收到消息,说是烨王殿下和王妃,已经到了城外三百里,怕是此时早已到了龙宫。” 晏天痕:“… 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放在最开始就说? 海狂浪的乌鸦嘴不是白长的,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到一个银蓝轻甲玉树临风的娃娃睑青年走了进来,他打量一圈,再落在晏天痕身上,笑着说道:“属下灼炎,见过世子殿下。殿下,王爷要您去前殿见他。 晏天痕 灼炎乃是晏重华手下第一大猛将,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舞得一双流星锤,很是厉害。能让灼炎亲自来请,看样子,这一趟是必走不可了。晏天痕感到一阵蛋疼 他求助地朝着蔺玄之看去。 蔺玄之道:“我随你一起过去。 灼炎便对着蔺玄之拱了拱手,娃娃脸笑得天真,道:“华容剑尊且慢,来之前,王妃专程叮嘱,若是华容剑尊一同岀现,他便马上绑着世子离开,还请华容剑尊莫要让世子为难。晏天痕顿时大惊,道:“我都已经报上名字了,我爹还能绑我不成?灼炎道:“世子应当了解王妃的脾气。” 晏天痕:"… 他还真敢! 蔺玄之想了想,道:“虎毒不食子,你先且去见见你爹,我在殿外等你。晏天痕叹了口气,道:“算了吧,他们这几日肯定得牢牢看着我,咱们还是暂且别见了万一真惹恼了我爹,他把我打晕了扛走,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坑了师兄。海狂浪:“…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能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小霸王晏天痕,终于还是屈服于幽冥的权威,乖乖地马上夹紧尾巴跟着灼炎小将军去见烨王和王妃。路上,晏天痕试探性地问道:“灼炎小哥哥,我爹他们之前不是已经知晓我和玄之的关系了么,为何还会如此生气? 灼炎似笑非笑地说道:“世子能问出这样的话,想来心中也是有数的。晏天痕沉默了片刻,才又说道:“当真影响那么大?”灼炎佯装叹息,道:“华容剑尊昭告天下倒是心里面舒爽了,烨王府最近可是门槛都要被踩破了,那叫个热闹非凡啊。你也知道,道宗和烨王府的关系,自从烨王娶了王妃之后,便直都不好,如今你又拐走了道宗之光…反正,你想想就知道了。”晏天痕立刻成了缩头乌龟 知道归知道,但他爹当时也说了,尚不到让天下人知道的时候,还让他们低调行事。然而 晏天痕禁不住想,为了保命要紧,要不然先和蔺玄之暂时分个手,躲过这阵子风声,再说其他? 晏天痕一路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另一边,葡玄之决定独自一人前去拜访那位神秘的玉虚君。玉虚君到底是龙尧一族的贵客,住的地方也是碧瓦飞夢,楼阁俊秀,回廊百转,流水潺潺蔺玄之独自一人,顺着这九转回廊,朝着那常年都是温热的白玉温泉池子缓步而去传言,玉虚君若是闲来无事,便会泡在池子中,不知是畏寒还是洁癖使然。纵然是寒冬将至,这殿中也处处都是盎然生机,浮萍满地,碧绿透着绯红,中间落着些新开便凋落的梅花,但再看那梅花枝头,依然有冶艳的红梅傲然盛开。 烟雾缭绕,再一转弯,便看到繁花深处影影重重之中正在安然沐浴的一个男子背影黑色长发放在胸前,苍白的肌肤比白壁更白,被热水温泉漫泡之后,也依然只是带了些淡淡的绯色。 后背上,的确有红色的花瓣,顺着里脊延伸。桃之天天,灼灼其华。 蔺玄之心如雷鸣,耳膜鼓动,就连太阳穴都几乎在不楟跳突。他的视线定定地看着那蝶骨精致肌理顺畅完美的背部,竟是一时之间脚步都停了下来,不敢轻易往前再踏上一步。 这世上纵然有千种红,万种花,可经他手亲自描刻在肌肤上的,唯有一朵而已。那是一朵彼岸花 蔺玄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灵毓,那他身边的晏天痕该是谁?蔺玄之站定,等着那人回头。 肌肤苍白像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男子如他所愿,回了头,朝着蒲玄之的方向看了过来。他脸上覆着黑纱,但一双紫色的眸子,却看得人心悸。他仿佛隔着黑纱,对着蔺玄之挑唇笑了一下,那黑纱牵动了几分之后,便被一只带着水汽的手,给轻轻勾了下来。 一张称得上是苍白、妖冶的面容,出现在藺玄之的视线之中。师兄,好久不见了。"有着灵毓容貌的青年说道蔺玄之上前几步,盯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眸,道:“你不是灵毓,你是谁?作者闲话 亲们,里面有个大bug,现在已经改啦 ! 690诡异之人【一更】 青年却是又笑了,用沙哑到听不出年岁的声音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想不起来有关自己的事情了。我只知道我要寻一个人,我这一生,都是要寻那个人的一一那个人,名为长生,那个人,是我的师兄,是我最在意的人,我认得你身上的气息,真好闻… 他闭着眼睛,迷醉地深吸口气,脸上带着深深的笑容,再缓缓呼出,道:“就是你吧?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蔺玄之感到不可思议。 这人给他的感觉,像是灵毓,却又不像。 ‘你从何处而来?"蔺玄之听到自己这样问 “我大约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吧,那种冰冷、黑暗、摸不到边际的地方。”青年突然对着蔺玄之,从温泉之中站了起来 蔺玄之一眼便看到了他胸口那位于心脏的红褐色伤疤一一那是用利器穿透所致。他还记得,止戈刺穿幽山灵毓的胸口时,散出来的青金色锋芒,是那样的刺眼,那样的神圣,仿佛他的心脏也一同碎成了冬雪之中被朔风摧残凋谢霠落成泥碾作尘的花瓣。那样疼痛。 不堪一击。 我叫灵毓吗?”青年歪了歪脑袋,随手便将搭放在石头上的黑袍覆盖在身上,遮住了身体的伤疤,他将长发拔在了身后,对着蔺玄之笑了笑,眨眨眼睛道:“那我就叫灵毓好了,你大约是认得我的。 蔺玄之大脑一片混乱,他搞不懂这一切,却又觉得哪里出了问题蔺玄之定了定神,和那人对视,道:“玉虚君。我还是称呼你为玉虚君吧玉虚君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脑袋,道:“这只是我随便起的一个名字罢了,难道灵毓不是我的名字?那你又为何这么称呼我? 蔺玄之淡淡说道:“也许是认错人了 玉虚君想了想,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蔺玄之道:“如果你是灵毓……那可能是师兄弟吧。”玉虚君说:“可你觉得我不是,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呢?难道是因为,你已经寻到了你所认为的、真正的灵毓?亦或者是,那个灵毓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印记,而我身上并没有?蔺玄之面无表情地想:恐怕他此时就算再问有关此人身世背景的问题,也决计不会有什么答案了 于是,蔺玄之便道:“你为何要帮龙尧凌恒,又为何要参与龙尧一族嫡位争夺之中?玉虚君赤着双脚,朝着蔺玄之步步走来,身上还带着温热的水汽,黑色长发被水打湿,宛若黑色的海藻一般,顺着白晳的脖颈滑落下去。我有种预感,来到这里,便能够寻到我的过去,龙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玉虚君歪了歪脑袋,打至着蔺玄之的脸,道:“而且,我知道在这里,能够见到我一直在寻找的人。我在你来到龙尧世家的那日,远远地看过你,他们称呼你为华容剑尊,可我知道你是长生。 太诡异了。 这一切,未免太诡异了。 我问过很多人,长生是谁,他们却并不知晓,后来我见到了玉泉散人灬…玉虚君眨眨眼睛,笑了笑,看起来天真又明媚,道:“他却是知道长生是谁的,灵隐圣宗大弟子,长生剑尊,没想到,我竟是要寻一个本该早已不复存在的男人,你说,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蔺玄之深吸口气,故作淡定地说道:“我不知你倣岀这副模样,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有其他原因,但在我寻到答案之前,我是绝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另外,人要露出这副容貌,免得给你带来麻烦。” 玉虚君便露出了一抹错愕之色,紧接着变成了几分委屈,他将不知藏在何处的黑纱拿了出来,盖在脸上,道:“"我虽觉得应该遮面,但这不过是因为,我长得这般好看,生怕旁人看了羡慕嫉妒,又生出自艾自怜的想法,便会自认为不该活在世上,自残了去,那我岂不是罪过?不过,既然师兄不愿其他人见到我的脸,我便遮住好了。 蔺玄之:“……” 藺玄之脸上毫无波动,实则心中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些话,听起来很是耳熟,仔细想想,竟是曾经听幽山灵毓这般说过,不光如此,就连阿痕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前者是因为自恋,后者是为了苦中作乐罢了。若此人并非灵毓,那他又是如何将灵毓学得如此相像,以至于他竟是有些分不清楚真假?若他当真就是灵毓,那晏天痕…又该是谁? 扑朔迷离,真假莫辨 蔺玄之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玉虚君道:“我看到你,便觉得亲近,日后你还会来找我吗?蔺玄之淡淡看着他,道:“许是会的。但你莫要唤我师兄,我并无师门,自然不会有师兄弟 玉虚君怅然道:“当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我在这世上,乍一醒来,便只看到山川河流,月星辰,却没有一个朋友,一个亲人,唯一记得姓名的人,如今却是视我为蛇蝎,我当真…不该存于这世上吗?” 蔺玄之见他可怜,一时间对着这张脸,竟是有些恍然。他强忍着安慰他的冲动,道:“我先走了,告辞。说完,他不做停留,转身便走,白衣蹁跹,傲骨铮然。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灰色的苍穹突然降下了北界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雪花夹杂着冷香,落在了懽玄之的睫毛上,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待到那雪融化在眼睫上的时候,已经再看不到华容剑尊的身影 白雪纷飞之中,那个披着黑色法袍,覆着黑纱的男子,却是抬起玉白的手,将黑纱拿了下来,他的面容仍是那张幽山灵毓的脸,眼眸中却是再无任何天真茫然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幽冷和憎恨。 他勾起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低声沙哑地笑道:“灵毓啊灵毓,当年你舍不得寂灭,斩草却又不除根,如今,可是要轮到我来杀你了。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不足半个时辰整座城池都已经被白雪覆盖,放眼望去,银装素裏,世界一片芒白。 蔺玄之站在亭台之中,身边站着一黑一白两个少年。着白衣的,举着一把黑伞,着黑袍的,手中执着白伞。二人容貌有几分相似,却单凭气质上便能进行区分我方才已经去查了一查。"阳伞手中的黑伞轻轻转了几圈,轻声说道:“你说的那人,竟像是从未历过轮回的,修为也看不出深浅,只是道行必然不低,这一场大雪,也不知是否同他有蔺玄之道:“你与阴伞,这些日子便继续盯着他,但凡有异动,便随时向我禀报。阳伞和阴伞对视一眼,便同时消失在蔺玄之眼前。蔺玄之此时的心情,是沉重的,复杂的,难以形容言说的。今日所见,可谓是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甚至突破了他的想象力。难以接受 他没想到,在时隔万年之久,再次见到幽山灵毓就那么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他的心中竟是会涌现出一股想要逃离这个人的冲动本该不是这样。 他完全能够坦然地面对晏天痕,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接受,晏天痕便是幽山灵毓的身份,并且亳不在意这些 可是为什么? 他与灵毓之间,纵然灵毓在修了魔煞成为魔帝之后,便在修为上处处占据上风,但他心中从来无所畏惧,又怎会感到害怕? 蔺玄之说不出究竟,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寻不到出路的芥子世界,哪里似乎都是解不开的结印 晏天痕是三更半夜的时候溜回来的。 他笃笃笃地先敲了两下窗户,打暗号示意蔺玄之是他,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蔺玄之设在外面的结界给解开了,然后推开窗户,翻身悄无声息地跳进来。这乍一跳进来,便被葡玄之给抱了个正着 晏天痕扭动扭动:“美人儿这么热情啊,大晚上的投怀送抱,不如共度良宵可好?蔺玄之看他又是眨眼睛又是故作邪魅地挑唇,便禁不住笑了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道:“你爹可有为难你? 晏天痕耸耸肩,叹了口气,走到床边仰脸躺上去,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没明目张胆的为难,但有些事情,我爹似乎非常不满。”蔺玄之道:“何事?说来听听,看能不能解决。”晏天痕便坐了起来,灼灼看着蔺玄之,用幽冥那股子口吻说道:“晏天痕啊晏天痕,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找个男人当媳妇儿也就罢了,找道宗之光也算你有本事,咱们又不是配不上他,可你这个小兔崽子,被人家称作内子而不是外子,还屁颠屁颠的上赶着仰着张大脸乐呵的不能行,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啦?” 晏天痕说地那叫个绘声绘色,表情和幽冥如出一辙,十分还原。蔺玄之见状,挑起了修长的眉毛,有几分惊奇地说道:“所以,你爹之所以从岽帝天都气势汹汹地杀过来,竟是因为我说的那句内子?”不,不光如此。"晏天痕心情沉痛地说:“还因为我没有及时反驳。蔺玄之;“… 都怪璋王那个混账了。“晏天痕挫了挫牙,道:“他竟是无聊到上门去问我爹,什么时候嫁儿子给道宗,我爹深感受辱,表示日后绝不会嫁儿子。作者闲话 689章有个大bug,等今天编辑打回之后就改啦! 691背后的伤【二更 蔺玄之摸摸晏天痕的头,在心中给璋王记了一笔。呵,璋王似乎有两个儿子,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嫁儿子的那一天。如果没有的话,他就让下属想想方法好了。 晏天痕郁闷半晌,看着蔺玄之站在旁边垂眸不语,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对,便站了起来,拉着蔺玄之说道:“大哥,你今日可是去见了那位玉虚君?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问题啊?”提起玉虚君,蔺玄之表情就多了几分复杂。 晏天痕一愣,道:“发生了什么?” 蔺玄之望着他的眼眸,道:“阿痕,你觉得这世上,是否会有一个与你完全一样的人出现晏天痕想也不想,便说道:“当然不可能啊,就算是按照本体做出来的傀儡,也会有情绪上的差别,你炼制的法宝,不也如此 蔺玄之道:“原本,我也如此作想。” 你可知玉虛君容貌如何么?"蔺玄之道:“他竟是长了一副幽山灵毓的模样,不光是脸相似,就连说话时候的表情和语气,都与灵毓如出一辙,我一时间,竟是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晏天痕:“ 晏天痕长大了嘴巴。 说真的,幽山灵毓当年死得透透的,灵丹尽毁,五脉俱断,全身的魔煞之气都回归于天地之间,灰飞烟灭 “他肯定不是我。晏天痕马上否认,道:“那可是长生剑尊全力一击啊,若是还能活着,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蔺玄之:…奠要调皮,我是说正经的。 晏天痕清了清嗓子,道:“反正肯定不会是我,说不定是长得像我而已,只是大哥,你为什么觉得他与我一模一样?” 难道幽山灵毓是怎样的人,蔺玄之不清楚吗?纵然是容貌相同,举手投足间很是相似,但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明眼人总是能从细处寻到蛛丝马迹。 蔺玄之这般明察秋亳之人,不应该看不出差异来啊。我本也不会相信,但我看到了一样东西。"蔺玄之漆黑的眸子宛若辰星,他定定地看着晏天痕,道:“我看到他背上,那片由我亲手刺上的彼岸花。我身为长生的那一世,只给一个人刺过这种东西,那便是灵毓。 晏天痕顿时僵了身子。 人间有九界,魔界有七域 七域魔界大约是这世上最为阴暗可怕的地方,那里有常年燃烧的火焰山,连绵起伏数万里每天不知有多少火焰魔物,从其中诞生,又有多少魔物,被丢在那里,被逼着寻找异宝,并葬身于此。 第七领域是整个魔界的最深处,纵然是统领魔界的尊主,也不愿去这个地方,只因此处的环境条件,着实太过恶劣,就连从烈焰或者冰雪之中降生的魔物,也难以踏足其中。那里滋生的魔物,绝大多数都会成为魔界的领袖,因为能挨得住万鬼同哭、能禁得住那里的刀山火海、能从那里不见天日相貌丑陋却极有战斗力的不死鬼族手下逃脱的,本身便说明他不光是翘楚,还福大命大。 幽山灵毓,便是从第七域走出来的 最初的时候,他是因着没爹没娘,没有任何背景,而被一位魔尊宠爱的小儿子给丟到了第七域的黑渊之中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刚出生不到五十年的小魔物罢了。他跌跌撞撞,浑浑噩噩,历经了不知多少艰险苦楚,才终于被途径那处的道祖,给随手带了回来。 长生第一次给灵毓洗澡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他后背上大片大片泛着黑紫的伤口。长生便震惊了,紧接着便是心疼。 他拿着那柔软的帕子,竟是不敢触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怎么都不说?“长生问道。 已经来了三个月了,若不是今日他心血来潮,想要给灵毓洗澡,感受一下照顾孩子的感觉,他是不是直到伤口愈合,都不知道灵毓身上竟是有这么严重的伤?小孩儿却是不以为意地用一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长生的脸,他背后虽然更痛,但这种疼痛对他而言,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相比较于受过的其他伤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倒是长生,有些大惊小怪了。 长生可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竟是会被一个小孩儿嫌弃。灵毓想了想,却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总是这样不说话,纵然刚来的那两日,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只是默不作声地当成没听见。 长生越发觉得心疼了,他便将灵毓从热水中捞出来,抱在怀中放到柔软的榻上。灵毓紧张不已,光着身子在软绵绵的榻上不住地紧张地搓着两条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长生不放,眨都不眨一下。 你在怕什么?“长生拿了些瓶子和银针过来,他总是能轻易感受到这孩子的情绪变化,哪怕这孩子并不爱说话。 他能感觉到,此时的灵毓在害怕。 灵毓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不敢吭声。 长生便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趴在楊上,拿出了银针,指尖儿上跳出一簇青色的火苗,在银针上烧了片刻,他才将说道:“灵毓,过会儿会很疼,你且忍一忍。又说:“这伤口里面有亡灵花花毒,若是不拔除,这伤口永远都不会好,好会顺着曼延到你的四肢百骸,到时候更难受,只忍过这一次,便一劳永逸。”灵毓趴着不吭声。 长生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一枚烧的成了红色的银针便顺着一个伤口平着插了进去,灵毓闷哼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垫子,他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显然是疼的不行长生的速度很快,下手也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已经让经过火种洗礼的银针,顺过了后背上所有伤口,并将其里面余毒悉数吸入银针之中。后背鲜血淋漓,模糊不堪,惨不忍睹。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长生,此时也禁不住难以自持地感到心疼这该有多疼 可这个孩子,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喊过疼,大抵是因为以前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罪以至于习惯了忍耐。 谁会不怕疼呢? 长生轻轻叹了口气,将上好的灵药挑抹在灵毓的伤口处,道:“这药,我每天来给你换次,不日便能结疤。只是这些伤疤,即便是用灵丹妙药也去不掉,亡灵花的毒液,应当是七域特有的吧?这毒液一旦渗入,纵然之后拔除,也会伤痕永留。灵毓闭着眼睛不说话,身子却仍是在微微发抖长生又说:“日后若是受了伤,便要说,不要闷着不吭。灵毓的嘴巴边被一个涼凉的东西碰住了,他睁眼一看,便看到了长生捏着一个琥珀色的圆球,放在他嘴边。 尝尝看?”长生道。 在七域的时候,灵毓牢牢记在心中的一个规矩,便是不能随便吃旁的魔物给的东西,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然而此时,他想吃 他伸岀舌尖,将那枚琥珀色的东西卷到了嘴巴里面,一股香浓的甜味在嘴里弥漫开来,让他连背后的疼痛,都淡了不少 灵毓含着糖,问道:“这是什么?” 长生道:“是我做的糖,用的是菩提果、迎春草、冰茯苓,再加上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灵毓说:“好吃。 长生拿出了一个瓶子,放在灵毓眼前,道:“你若是乖乖回答师兄问题,师兄便将这一瓶子的糖,都给你,好不好? 他像是在诱拐小孩,却又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灵毓迟疑了片刻,终究是抵不住糖果的诱惑,紧张地点了点头。“为何受了伤,也不要告诉师兄?“长生问道。灵毓小声说道:“不是太疼,已经习惯了 长生一怔,道:“习惯了? 而且……灵毓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说,不要给师兄师父添麻烦,不然会被赶出宗门的,我不要回到魔界,我不要…兄,你不要赶我走,我会乖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长生漆黑如墨的眸子,逐渐沉了下来,然而他的声音和动作却很是轻柔。他在小孩儿的脑袋上揉了揉,想了一想,又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才缓声轻语说道:“灵毓最乖了,师兄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将你送走?你一日为灵宗弟子,终生都是灵宗弟子日后师兄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又道:“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的课业,就先停了。长生将瓶子留给了灵毓,转身便去寻那些背着他欺负小师弟的弟子算账。灵毓的后背,仍是留下了像是蛛网一般爬满了整个背部的伤疤起初灵毓并不在意,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太多对美的追求,换言之便是还不是日后臭美到每根头发丝儿都要好好打理的灵毓。 然而,当他长大后的某一日,他突然生出了要将后背上的伤疤遮盖住的想法?你要除掉后背上的伤疤?“莲华挑了挑眉,觉得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笑道:“我们家的小毓儿竟是也开始爱美了,该不会是下山一趟,便通晓人事了吧?通人事?“长生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他走到两人身前,道:“你们下山除妖,都经历了什么? 这话问的时候,长生的视线是看着莲华的,像是他带坏了灵毓似的,那眼神里,具是控诉莲华耸耸肩,摆出了无辜的表情,道:“这可怪不得我,谁让我们这次下山捉的妖,是只采花贼呢。 作者闲话 ! 692背后的花【一更】 那一日,炅毓随着莲华一起下山去一个繁华的城里除妖,那只妖生性淫乱,玷污了不知多少清白少男少女,他们追着妖的踪迹,来到了一处青楼。那妖修为高,需得趁其不备将其一举击杀,于是莲华和灵毓便趴在房顶,在周围布下阵法,再用窥视之术透过房顶观察里面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灵毓便看到一个身体纤细的少年趴伏在床榻上,身上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壮硕男子,那男子在他身上颇为剧烈地撞击着,少年布满细汗的白皙背部随着这股力量不停地颤抖着,像是一只濒死的蝴蝶。 这大概是灵毓此生看到的最激烈的情事场景了。灵毓一下子便呆立当场,一双眼睛都要看直了,只觉得这场面既淫靡不堪让人面红耳赤却又容易勾得人小腹发热,他本想要移开眼睛,却是忍不住偷偷再看过去莲华给灵毓传音:“待到我说出手的时候,便随我一起出手。”灵毓轻轻敲了敲莲华的手背,示意他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那少年的吟哦之声也越发急促诱人,就在灵毓几乎受不了想要逃窜的时候,莲华突然给了灵毓一个指示,两人便同时朝着里面发起攻击,将那只来不及逃窜的淫兽给一举拿下。 事后,灵毓问莲华:“你是如何判断,那只妖何时最为脆弱?莲华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提着那妖兽的妖丹,道:“这种问题,待到回了灵宗之后,还是直接问长生吧,若是让他知道我带你出了趟门,就让你什么都懂了,还不得怪罪我? 灵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直觉发现,这种事情大约是难以启齿又让人害羞的,便也不再多问,心里面却像是有蚂蚁在咬,不知为何,心痒难耐,总是忍不住去想。然而就在那日回到宗门之后,晚上梦酣时分,灵毓做了一个旖旎的梦。在梦中,他仿佛变成了那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而那个健壮的大妖,则变成了长生。他趴伏在地上,周围具是盛开如同火焰一般的大片大片凤凰花,直接烧到了天边,与火红色的云连成一片。 便是在这妖冶又艳烈的花丛中,长生覆在他的后背,长发顺着他的肩头滑落,像是最上好的丝绸,微凉而顺滑,但身子却是灼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待到醒来之后,灵毓脸色忽青忽白又忽红,双腿之间一片令人羞耻到极点的粘腻,他先是和自己过不去,兀自难受地憋屈的摔了满床的被褥和枕头,接着便愤愤地想:若当真是有朝日梦想成真,他的大师兄想要用那个姿势来,看到他满背丑陋的伤疤,岂不是会倒胃口得很?灵毓懊恼了一会儿,才然不知打开了哪个关卡,突然意识到他竟是梦着长生,做了那等淫靡到了极点之事!愤怒、恐惧、羞耻、还有一丝丝难以忽视的甜蜜就这么齐齐袭上心头,灵毓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艰难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喜欢大师兄。 不是对兄长的那种喜欢。 而是带着情欲的、占有欲的那种。 此生此世,他只要这个人。 "这背后的伤疤,怕是轻易去不掉了。"长生很是惋惜地用指尖儿抚摸着灵毓后背的疤痕,道:“亡灵花的毒液在里面漫染了太久,最多只能让颜色变淡,疤痕平复一些。”灵毓低落地"哦”了一声,垂着脑袋,看上去像是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狗狗。“不过,倒也不是没别的法子。"长生的视线落在了漫山遍野盛放的百花上,笑道:“若是能够顺着这些伤疤的纹路,绣出纹身,便能够遮挡住这满身伤疤,倒也可以。灵毓的眼睛,一瞬间便亮了起来。 长生原本想要在他的后背上,绣岀—个防御阵图,关键时候还能保命,然而灵毓却是极力反对 他绝对不想有朝一日和大师兄做那档子事儿的时候,长生还对着他的背部给他讲解阵法。反正,这种事情长生也不是做不出来。 再三选择之后,灵毓自己画了一幅图,交给了长生。这是第七域的尽头,特有的一种花。"灵毓凭着回忆,将这朵他记忆深处的花朵画了出来,他不知为何要选择这样的花,看起来妖娆又带着冶艳,还有几分不祥之感可他就是觉得,他适合这朵花。 那里的河水,比冰泉还要冷,比海还要深,掉进去便再也见不到影子了。这种花,就是用这些河水浇灌出来的,从我到第七域,直到我离开,我都不曾见这种花凋谢,也不曾见到叶子抽芽。 那时候,长生还不曾见过这种通红冶艳的花,更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又有怎么样的寓意常开不败,倒也不错。"长生手执这张圄,打量了片刻,道:“与你背后的伤疤倒也算是相衬,不如便是这朵吧 不如便是这朵吧。 长生用了整整三日,才将这副花描刻在灵毓的后背。他构思精巧,手法独特,勾画的精妙绝伦,非但将那些伤疤悉数掩盖,还凑成了一服盛开不败的花图,灵毓见后,很是高兴 直到后来,当长生去了魔界,才蓦然在魔宫的壁画上看到了这么一副彼岸花的图。长生问道:“这是什么花? 来伺候他的仆人先是跪了下来,然后才垂着脑袋说道:“回禀剑尊,这是生长在魔界和鬼界交接处的变化,第七域特有的一种花。 长生的手指在那花瓣上轻轻拂过,道:“这花,可有什么含义?侍仆道:“这是接引之花,传说中是能够接引魂魄的花。只是魔物不曾有魂魄,这花,接引的大抵是人类的魂魄。而且,传言中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谢一千年,花开的时候叶落,花落的时候叶出,花和叶,永生永世不得相见,也代表着分离和绝望长生这才知道,原来他勾勒在灵毓后背上的这朵让他颇为满意的花,寓意竞是这般令人过 是否因为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他和幽山灵毓的结局?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决计不会由着灵毓的性子,将那样的花,永远烙在他的背部。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我已经很久都不曾见过那个图了。"晏天痕摸摸鼻子说道:“师兄的手法倒是极好,只是那图怎么说都在我后背上,我平日里想看也看不到。”蔺玄之抬手,捏了捏晏天痕的脸颊,道:“我也不曾仔细看他背上的图有没有什问题,或许仔细看看,能看出究竟来。” “什么,你竟是要去看别人的裸背?“晏天痕故作愤愤,道:“我不同意,这世上,你只能看我的肉体! 蔺玄之 戏有的点多。 晏天痕说:“大哥既然觉得那人似乎哪里都符合灵毓的身份,为何还要怀疑他?藺玄之道:“若不是早已知道你才是灵毓,我恐怕还要细细想想,才敢确定他不是你。晏天痕更是不解,道:“他露出了什么马脚吗?菌玄之扫了眼晏天痕,道:“他做的这一切,未免太刻意了些。他是故意在海狂浪派去的人,看到他背上的那些花图之后,才表明要让展枫亭和海狂浪亲自过去,为的不过是最终引我过去罢了。我去了之后,他便让我看到那背上的图,先入为主地让我认为他便是故人。之后回过头来,我便看到他和灵毓如岀一辙的脸,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所以才像是个陷阱。晏天痕怒道:"你果然看了他的背,妈的,那小浪蹄子竟然敢不穿衣服勾引你,我这就杀过去把他打一顿! 连他晏小世子的人都敢随便勾引,那冒牌货是不是不想混了晏天痕就要往外走,被蔺玄之一把勾住了腰身,拖到怀中你怎么说风就是雨?"蔺玄之禁不住笑道:“先暂且不能打草惊蛇,我倒想要看看,这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晏天痕想了想,才不情不愿地说道:“暂且放过他,日后再说。”晏天痕又道:“除了刻意之外,还有其他破绽吗?蔺玄之说:"如若是真正的幽山灵毓,理应见了我之后就恨不得撒开腿丫子跑走,哪里愿意和我这个仇人相见?他倒好,偏偏要往我眼前凑,我不怀疑他,还能怀疑谁? 晏天痕禁不住感到一阵心虚。 蔺玄之倒是看得清楚透彻,正像是他一样,解开了夫诸的封印之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了球藏到树洞里面,哪里还敢招摇过市地主动让蔺玄之发现他的身份?灵毓代表着一段黑暗、残酷、充满血腥味道的过往,幽山灵毓的-生,都是悲剧。他还记得在濒死的时候,他嘴角噙着血,对着长生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清浅笑容。他说:“终于……结束了。 那凌乱而糟糕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疲惫不堪的身躯,总算是可以长眠。 你从来都不想让幽山灵毓的一生,重新开始。"蔺玄之轻轻叹了口气,将晏天痕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自己却又俯身下来,鼻尖儿对着鼻尖儿,温柔地看着晏天痕晏天痕便从善如流地抱着蔺玄之的脖子笑了,道:"没错,那样的日子,任凭谁过的久了都会觉得厌倦不堪,我见到大哥,定然是要躲着走的。所以我断定他是个冒牌货。” 纵然学得再像,赝品终归是赝品。 作者闲话 693婚姻大事【二更】 只是我并未将话说死,反而留了一线余地。"蔺玄之微微垂眸,道:“我装作不可置信的模样,却又流露出一些动摇的意思,想来不日之后,那位玉虚君还会与我接触,我们不妨先静观其变,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倒也是个办法。"晏天痕沉了沉眸子,道:“其实,我更想现在便杀上门去,将这个冒牌货给一巴掌拍死。” “还有一点。"蔺玄之刮了下晏天痕的鼻尖儿,道:“别让他知晓你的身份。我手持止戈剑,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修到了剑尊,身份并不算难猜,倒是你,容貌也变了,修炼的功法也变了,旁人轻易不会猜出你的身份。 晏天痕点点头,道:“这点我晓得。 毕竟,幽山灵毓当年犯下的滔天罪恶,也算是罄竹难书了,晏天痕可不想因为身份问题而惹得一身腥臊 晏天痕道:“大哥觉得,那人究竟会是何人?蔺玄之眼眸微微一眯,道:“大约是哪位故人罢了。玉虚君的出现,倒是给蔺晏二人带来了不小的困扰,晏天痕整夜都没怎么睡得安稳,一会儿做梦梦到蔺玄之和那个冒牌货灵毓手拉这手,他怎么都过不去那边。冒牌货得意洋洋地对他炫耀,道:“我才是真的灵毓,大师兄早已看穿你的伪装,他绝不会再与你在一起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而蔺玄之却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只是用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看着他,却是一句话都不愿与他说。 晏天痕一会儿又梦到魔宫凤台上的场景 他伸岀手指轻轻抚摸着被链子制住四肢只能平躺在白玉榻上的长生,望着如仙如玉的男人禁不住心神激荡。 他的手指轻拢幔捻抹复挑,划过嘴唇,再到喉结,最后顺着锁骨往下,慢幔挑开了那碍眼的白衣 长生始终紧闭双眼,不愿看他。 做什么淸高的模样?你不一样喜欢这种事情么?"幽山灵毓笑得很是开心,又有那么些淫荡的意思,他的身上只披了件外袍罢了,里面却是赤身裸体,睁开眼睛便能将满园春色一览无余 师兄也当真是生猛,弄得我那处都流血了。"幽山灵毓躺在长生怀中,在他耳边轻言缓语,抱怨道:“这种事情,当真是一点都不舒服,圓本上写得,都是骗人的。我要将那些写话本的人,全部都给杀光。 他坐不下来,躺着也不舒服,而且大约是使用过度,他总觉得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难受得紧,莫名就想起来那年和莲华一起下山除妖,在房顶窥得的那淫靡一幕--那下面的少年,和上面的男人,分明都是一幅幅欲仙欲死的模样,怎地难道那少年是装出来的?长生睁开了眼眸,他幽冷沉黑的眸子就那么带着难以形容的情绪,定定看着一脸委屈和愤怒的幽山灵毓 ¨这自然是世上最快活的事情。"长生竟是勾唇笑了,他的嗓子还带着些情事过后的微哑和慵懒,然而说岀来的话却没有丝毫婉转余地:“若是两情相悦,情之所钟,自然是温柔缱绻舒服快活,可若如你我这般,我视你为敌,见你便恶心不已,却又被迫与你做这等下流低贱的苟合之事,我自然…不会让你舒服半分。 灵毓只觉得难受,他的心都像是要被什么给刺穿了似的。长生这般厌恶他。 他竟是这般恨他 不…这也是他应得的 晏天痕在睡梦之中也忍不住哭着醒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蔺玄之正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他,还伸手触碰了下他的脸颊。做噩梦了?"蔺玄之问道 晏天痕怔了一怔,前世今生轮转,他才抹了把脸,惊讶于满手的水渍,道:“我哭了?”蔺玄之道:“方才,你一直喊师兄。 晏天痕一愣。 蔺玄之接着道:“若不是因为知道我也是你师兄,我还以为你喊得是海狂浪或者展枫亭。晏天痕:“ 都梦到了什么?“蔺玄之问。 梦到在魔界的那些事情。"晏天痕道:“梦到你率领道宗大军,埋伏在魔界附近,待到我送你回去的时候,陵却尘便一竿子将我的心脏捅穿,他也真是够大胆的,也不怕我杀了他。”的确是太疼了。 饶是过了千年万载,他再想起来的时候,也一样觉得刺痛难忍,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你这梦做得,可真是够离奇的,我何曾这般欺负过你?当真是做梦,也不梦我的好。” 晏天痕先是迟疑,接着便了然。 当年,亡心剑刺入了长生的胸口,那把从他身体里面抽出来的剑,刺破心脏,让心中精血顺入剑身之中,随之被封印在长剑之中的,还有长生那段在麾界的记忆也许是处于保护,他在忘了那些令他难以接受、满是屈辱的凤台缠绵之事的同时,竟是又生出了一段本该不复存在却又无比契合实际的记忆,来填补了那片空白和残缺之处。长生的记忆中,他记得他在魔界大军准备对九界发起最后一次大型攻击之前,孤身一人深入敌营,想要游说幽山灵毓收手。 而幽山灵毓却是拒绝了此事 后来,他走了。 他怎样来,又怎样走 这其中,什么都不曾发生。 没有陵却尘那一枪穿心。 没有幽山灵毓将他囚于凤台之上。 没有那令人沉醉的、却又从心排斥的抵死缠绵这些记忆,哪怕是轮回转世,也终究不复存在。是啊,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梦到这些。"晏天痕低声笑了笑,道:"我还梦到,大哥和那个冒牌货在一起了,怎么都不理会我。梦里都是反着的,那一定是假的…都是假的。 那些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也不必多说。 晏天痕昨儿晚上是背着晏重华和幽冥偷偷溜过来的,自然也要趁着天还没亮,再偷偷溜回去,只是蔺玄之却阻止了。 何必像是做贼似的。"蔺玄之道:“我随你一起去见你爹他们吧。这么下去,总不是个事儿。 晏天痕却是拒绝:“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样也挺好。蔺玄之 晏天痕翻窗户来,又屁颠屁颠的醐窗户走了。纵然晏天痕歪门邪理一大堆,蔺玄之自然该拜会未来老丈人,还是要去的。就在晏天痕和烨王夫夫一同用膳的时候,蔺玄之便施施然地来了。幽冥一见到蔺玄之,便将筷子一摔,道:“这饭算是没法儿吃了晏重华将筷子拿起来,让人换了一双,亲自放到幽冥手中,道:“之前我是如何与你说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幽冥死死捏着筷子,愤愤说道:“他要娶我儿子,是娶!我这能忍吗?不能!蔺玄之适时说道:“嫁也可以,我不在意。”可我在意。一道饶是不笑也像是带了几分调侃意味的嗓音传了过来,屋内众人齐刷刷朝着门外看去,竟是看到蔺湛手中执着一把扇子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蔺湛? 东后? 小爹爹! 晏天痕很是激动,屁颠屁颠跑过去,道:“小爹爹,你怎么来了!蔺湛捏了把晏天痕的小脸儿,笑着说道:“自然是来商量一下你与玄之的婚姻大事。蔺玄之有些头疼,心中禁不住想着:过着天下的父母皆是一般。 幽冥站了起来,道:“我说蔺湛,这种事情,你参合什么?蔺湛言笑晏晏,道:“自然是要参合几分的,毕竟这位华容剑尊,和我还算是亲戚,想来华容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我便暂且忝居此位了。幽冥狐疑道:“你和他有什么亲戚关系? 蔺湛说:“都姓葡,你说呢? 幽冥的眼睛在蔺湛和蔺玄之之间不停地逡巡。蔺湛笑了笑,对蔺玄之道:“东皇方才已经拜会了龙王,现在应当是在等你,不妨先去见他一见,这边的事情,我来解决吧。 蔺玄之深吸口气,道:“不必,我的婚姻之事,我想要自行解决蔺湛摆摆手,道:“你解决不了,你能付得起什么聘礼?一个轮回宫,可不够他们吞的,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家人,总不能被亲家轻看了去。蔺玄之:"…… 幽冥 有重要撕逼的感觉。 想想还觉得小紧张小激动呢。 晏天痕眉开眼笑,他觉得所有人里面,就蔺湛最靠谐,便推着蔺玄之往外走去,说:“大哥快走吧,东皇定是有要事和你相商,这边就用不着你了。”蔺玄之无可奈何,只得先行离开。 蔺玄之走后,蔺湛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乖乖阿痕,你也先走,去旁边玩一会儿晏天痕对着晏重华和幽冥眨眨眼睛,做了个鬼脸便也跑走了。小辈都已经不在此处,蔺湛才施施然地拉开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先是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润润嗓孑,才开口说道:“我来之前,才收到一个消息,说是西凰凤惊羽如今已经归入了北界真王军队,还带着起死回生的陵赤骨这消息,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幽冥猛然抬起了眼皮子,手中的筷子又被拍掉了,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 晏重华微微蹙眉,道:“"此事,我都不曾收到消息,西凰和陵赤骨,已经很多年不曾现身九界了。 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和 starlightcat小天使的香蕉,(3-)&井10084;两家爹终于见面啦~ ! 694遗失宝物【一更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知道。“蔺湛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眼眸之中蕴含着深意,道:“我自然也希望这消息不是真的,西凰的修为,比你我都高上把不少,陵赤骨更是北疆第一人,纵然后来成了尸傀,但魂魄若是归位,便仍是不容小觑。他们二人若是同时归顺晏怀臻,怕是对你我不利 幽冥说:“你我?我和你何时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了?本尊记得,和东后之间还隔了两层关系,倒也没那么熟悉。” 蔺湛啧了一声,道:“别这么见外,毕竟都是快要当亲家的人了。”幽冥 蔺湛说:“毕竟我也帮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总要给我点甜头尝尝的。幽冥顿时竖起眉毛,道:“纵然感激你,我也不可能卖儿子!晏重华扫了眼幽冥,道:“阿痕的事情,之后再说。他转而对蔺湛道:“西凰从出生之日,便注定是皇者,纵使连我父皇都无法让他俯首称臣,西界在他统治的那些年,几乎和紫帝天都平起平坐,他绝无可能臣服于一位边王。“具体原因,我便不得而知了。"菹湛道:“玄帝的势力,总归是不及北疆,对北疆的关注,自然也比不得烨王殿下,我只是将这个消息告知你们,至于接下来是否继续调查、该如何调查,我便鞭长莫及了。 晏重华微微眯了眯眼眸,看着蔺湛道:“此事若是当真,便算是我欠东皇一个人情。”蔺湛很是满意,道:“够爽快。” 晏重华道:"纵是如此,我也绝不会答应轻易将阿痕许给蔺玄之为妻。即便是结为道侣,也要两人平起平坐。 蔺湛淡定地说道:"你未免也看不起我藺湛了,我是那种挟恩图报之人么?幽冥斜眼看着他,道:"难道你不是么?我莫不是记错了,当年在猎妖之宴的时候,是谁因着误打误撞地帮了东皇一个小忙,便要让人家以身相许,还几乎赔上了一辈子?……蔺谌亳无被拆穿的羞耻,反而面色如常地说道:“你这话,说得便有差池之处了。幽冥冷哼一声,道:“何处? 他说的,具是事实,当年参加猎妖之宴的世家宗门弟子,有不少都是亲眼所见蔺湛的不要脸,简直天下无双,世上罕见。 蔺湛正色道:"你应当把几乎二字去掉,才算是完美。幽冥 得罪了,一不小心忘了此人的无耻程度比他想象更甚。蔺湛展颜一笑,负手而立,自是有一派风流。然而他所说的话,更是风流无双 二位不必担心若是阿痕和华容结为道侣,会惹得道宗不满,影响阿痕的前途。我可以保证,若当真有那一日,我东方界千年之内,绝不会有不臣之心,便是心甘情愿的,对晏家、对紫帝天都,俯首称臣。 此言一出,幽冥和晏重华具是一惊 说起晏家和玄家的恩怨,那便可以掰扯到千年之前。简言之,晏家这皇位,乃是从玄族手中夺过来的,总归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玄族更是屡代出现排名靠前的顺位继承人,代代东皇虎视眈眈,那表面的臣服之下,是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夺位之心。 尤其,当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预言,落在东皇玄无赦的第一位嫡子身上时。晏重华纵然与皇位无缘,也绝不会想要看到尊皇之位落在玄族的画面。如今若是一旦败落成王败寇,当年玄族在玄楼陨落之后,不知被晏迟杀了多少族人,晏家,必然是重蹈玄族覆辙一-这与晏重华和玄无赦关系如何,毫无关系。可如今,葡湛竟是为了蔺玄之,说岀这等话来?幽冥震惊地盯着蔺湛,道:“你这是在开玩笑吗?蔺湛道:“我是不是开玩笑,到时候你问我家无赦便知道了。总归,话已在此,东方界的态度摆在这里,且让你们无太多后顾之忧。”还有一个问题。"幽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蔺玄之是你的私生子吗?还是你背着玄无赦养的奸夫? 蔺湛:"不是 那你江山为聘,是脑子抽风了?"幽冥不可置信。也有可能是有更大的图谋呢。“蔺湛说的蛮有深意为了防止幽冥再问出其他更离谱的问题,蔺湛寻了个借口快速告退,匆匆便不见身影。然而他人虽然离开,但带来的消息,却是让幽冥和晏重华陷入了凝思之中。凤惊羽从不插足储位之争,而且,他的西方界已经快要成越族的天下了,他离开这么久如今回来,不应该不回西方,反而要去北疆插手储位。"幽冥捏着下巴,思忖着说道:“之前这些年,他在五洲各处寻找陵赤骨的魂魄,也不知寻得如何了晏重华道:“你与他关系,似是不错。 幽冥叹了口气道:“人心不古啊,凤惊羽重色轻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从他看上了陵赤骨,便早已把我这个老朋友,给抛在脑后啦。”晏重华 幽冥道:“想来去龙冢圣地,也不会太快出结果,我们与其在这无聊的地方等着,倒不如去北疆游历一番,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疆吧?那里的风景倒是不错,我也算熟悉,便让我为你引路,游玩一番如何?” 晏重华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这次前来北界的目的,是为了晏天痕。“就这么将阿痕丢在这里不管,当真可好?”“他都给别人当内子了,自然是要让他的外子来护着。"幽冥挑了挑眉毛,耸了耸肩,道龙宫着实太无聊了,我们这便走吧。 想知道凤惊羽的事情,当真是一秒都无法在此处多停留幽冥说风就是雨,就像他原本正在闭关修炼,正在紧要关头,听说晏天痕给人当了内子,便二话不说放弃突破,拉着晏重华前来北界兴师问罪一样,他下定主意要去北疆游玩,便不再多虑,当即便收拾行装,与晏重华一起重新上路。于是,待到晏天痕回来寻找双亲的时候,从灼炎那处得知两人已经双双离开的消息,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像是一颗霜打的小白菜 这可真是亲生的爹娘啊 又过了几日,就在快要进入龙冢圣地的前两天,一大早的,突然有一队龙尧一族的侍卫在海狂浪和展枫亭的院落外嘁门。 海狂浪打开门,看着那严阵以待的侍卫,道:“有何要事?为首那位侍卫长,乃是直属于龙帝的近臣。 他先是行了个礼,才说道:“奉圣女之命,来搜查她的失窃之物。海狂浪面色不怎么好看,道:“我没听错吧?她丟了东西,竟是要搜查我的屋子,这什么毛病?” 侍卫长道:“请您息怒,圣女丟失之物,关系重大,若是被人偷去,怕是会给整个龙族带来危害,非但是冰涯居,就连世子的房子,也被搜了一遍。展枫亭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他站在海狂浪身旁,问道:“丟了何物?侍卫长见到展枫亭,飞快地看了一眼,眸中竟是有一抹惊恐之色一闪而过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道:“是龙冢圣地的全地图,原本为圣女所制,放在她的贴身之物中,昨夜过后,今早却发现不见了。” 海狂浪讶然道:“她竟是已经将整个龙冢圣地给摸清了,不简单呐。展枫亭却是微微一笑,道:“我昨儿晚上与师弟一直都在屋子里面,不曾离开,也不曾听到什么动静,不过,既然都要搜,便也不为难你们了。那侍卫长连忙道:“多谢,叨扰了。 侍卫长便带了两个亲信,飞快地进了院落,闪身入屋。还没等海狂浪闹别扭发脾气,那侍卫长便已经出来了,连着道歉三次之后,方才带着那些侍卫匆匆忙忙离开,生生像是火烧 海狂浪也顾不得恼火了,禁不住觉得好笑,道:“这检查的未免太不细致了,全然像是走个过场,也不知道是在糊弄谁。” 锥知道呢,倒也不算是太失礼了。"展枫亭淡淡一笑,拉过站在门口的海狂浪便朝着屋子走去,道:“时间还早,再睡个回笼觉好了。” “美人作陪,自然是好的。 “……” 龙冢地图丢失一事,最后也没查出个究竟来,龙尧遗珠除了对那贼人恨得咬牙切齿之外倒也没什么旁的法子,只得不了了之。 丢失地图的小插曲之后,进入龙冢圣地的日子,一晃眼便到了蔺玄之等人严阵以待,且在龙冢之外守着,只等着龙帝和龙尧族人祭天之后,将龙冢打开个口子,以便他们齐齐进入。 龙冢的入口在一片嶙峋乱石堆之中,未打开的时候,此处看起来像是个乱葬岗,一旦入口打开,便会看到旋转的星云黑洞在头顶盘旋,进去之后,便是别有洞天龙族的祭天持续倒是很久,他们念着的都是龙尧一族古老的咒语,那是从血脉中传承而来的,旁的种族完全听不懂。 晏天痕觉得有些无聊,便站在人群中,小声对他身边的蔺玄之道:“大哥,龙尧一族的继承人,数量可真够多的。” 他粗略一数,竟是足足有上百人。 若是再加上那些带来帮着他们夺位的,哗哗啦啦三四百人站在一起,看起来还怪吓人的。海狂浪离得近,也听了个清楚,勾了勾唇说道:“别看这里要进去的人多,等储君选出来之后,能出来的可就没多少了。” 作者闲话 ! 695突变生起【二更】 “此话…话里有话。“晏天痕蛮有深意地看着海狂浪。龙族一向都是以血脉决定一切的种族。"说话的却是展枫亭,他望着逐渐凝聚起漩涡的天空,眸子沉沉,道:“强者可靠着吞噬弱者,来淬炼血脉,以至于更接近真龙,若是能在龙冢圣地中,将其他龙脉全部杀死,那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血脉注定是最纯粹的。”晏天痕蓦然一惊,朝着周国那些跃跃欲试满脸兴奋的龙尧一族弟子看去,道:“竟是这般残忍?那这些弟子,可是知道? 展枫亭道:“自是知道的。 晏天痕不解:“修为不够的,岂不是送死?”展枫亭淡淡说:“若是不参与,那便会成为龙尧一族的奴系,此后世世代代都不受龙神庇佑,也终究不会再拥有继承龙帝之位的可能,为了家族的荣誉,这些弟子纵然不愿参与,也必须以命相搏 海狂浪道:“倒也不一定真的会死,毕竟龙冢圣地那般大,遇上的可能性也算是小的,能活着出来,也算是被龙神庇佑了。 晏天痕禁不住咂舌。 上古万法时期,龙族还是势单力薄的一支,每出生一条小龙,便是举族庆祝,恨不得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儿,何来这等自相残杀? 到底是世道变了。 一个家族为了保证血脉精纯和种族权威,不得不用这等自相残杀去粗取精的法子,也着实是无奈之举了 毕竟,灵气稀薄,灵脉断绝,天地精粹之气日渐贫瘠。未法时代的悲哀,不过如此。 龙尧凌恒和龙尧凌光那群人,站得距离海狂浪最远不过,但双方毕竟是积怨已久,时不时的也会相互对视,然后再露出十分不友好的表情。晏天痕的注意力倒是放在了那黑纱覆面的男子身上,隔了太远,再加上遮挡,晏天痕看不清他的容貌,单从身形上来看,宽宽大大的衣袍遮掩住身材,也看不出究竟,但衣服下面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倒是能看得出他的瘦削。 这点,倒是和幽山灵毓一样 龙后站在龙帝身旁,嘴巴里面念念有词,视线却时不时地朝着妄天痕那边看去之前她暗中打算让人将晏天痕引入龙冢之中,让龙神残魂将其当成闯入者一举灭杀,若是幸运的话,再顺便解决了华容剑尊,也好给她儿子扫清道路,只是后来龙尧凌恒多方阻止说是痘迹太明显,东界界主显然是站在华容剑尊这边的,如今玄无赦也在旁边看着,他们若是敢对华容剑仙出手,便是自寻死路,这才作罢。只是,龙后这颗心,从来不曾安定过 外面杀不死,里面谁有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走出来的,势必是龙尧凌恒。 吟唱终于结束了,天空之中的巨大漩涡也成了型。龙帝上前两步,对着那漩涡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道:“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以及龙族的弟子们,这漩涡的正中央,便是龙冢的大门。只有龙族血脉,以及被血脉庇佑之人方可进入其余人,并不受龙冢欢迎。 但我要提前告诉你们,龙冢一旦关闭,若角逐不出下一任龙帝、无人得到传承打开,里面艰难险阻,难以预计,若是有人害怕、退却,现在便可以主动退出一这可是最后个退出的机会了。 龙帝等了一等,上百号龙族弟子之中,却是无人开口的。事已至此,谁还会退后半步? 龙帝环视一圈,道:“既然无人退出,那比试现在便正式开始。走到漩涡正下方,便可被自动吸入龙冢之中,祝各位能够顺利归来。”龙尧凌光事事都要居于人前,一马当先,第一个走到了漩涡下方所谓的龙族血脉庇佑,不过是将一颗里面滴了龙尧弟子血的珠子含在口中蔺晏二人身上带着的是海狂浪的血珠子,这可保证他们纵然被吸入龙冢之中,也依然能够和海狂浪在同一片区域。 龙尧凌光和他的三位帮手瞬间消失在漩涡之中,接下来便是其他龙族弟子。倒是龙尧凌恒没有争夺这个先位。 海狂浪排在了最后,龙尧凌恒只在他前一个。先进去的,运气不见得会好,后进去的,也不见得差到哪儿去。龙尧凌恒临进去之前,回头看了眼海狂浪,那眼神称得上是蛮有深意,讳莫如深,也不知想要表达什么,倒是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晏天痕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说道:"这么凶残啊。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不曾离开过那位黑衣男子玉虚君。玉虚君似是有所感应,在最后一刹却是回头来和晏天痕对视一眼,他一双紫眸带了几分冰冷之意,倒像是数年前见到仇人的幽山灵毓。晏天痕愣了一愣,心中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海狂浪望了眼那快速螺旋转动的星云,道:“我们走吧。蔺玄之旁若无人地牵起晏天痕的手,道:“这一路上,你跟紧我,莫要乱跑。晏天痕点了点头,反手将蔺玄之抓得更紧。 股大力袭来,蔺晏二人随着海狂浪和展枫亭,一起消失在这龙冢漩涡之中。龙帝摸着下巴,老怀甚慰地看着这逐漸变小的龙冢大门,但突然之间,龙冢大门漩涡之处像是被什么给下了定身咒似的,竟是保持着那般大小再也不做改变。龙帝先是一愣,满目狐疑之色,然而在他尚未开口的时候,那原本掺杂着银色和灰色以及各种潋滟光彩的漩涡之门,竟是从里面涌出了一股黑紫色的气这股气,先是虚,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实,竟是像是一只没有角、没有爪子的龙猩红色铜铃大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下面的众生,让人禁不住联想邪恶二字它嘶吼一声,巨大的身躯艰难地从那漩涡之中爬了出来,竟是紧接着飞快地朝着天空中冲撞过去 声让人几乎站不稳的巨响过后,龙冢圣地外的诸人皆是头晕目眩,耳鸣如雷,他们无论修为高低,皆是摇摇欲坠,甚至需得动用体内真气才能站稳。“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 只见那黑紫色巨龙撞击的天穹之处,一片巨大的絮状撕裂触目惊心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天若被撞碎,云也被打散,天空之中的太阳不知何时被那条黑龙逐渐笼罩住,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当黑龙完全华成一团黑紫之气,爬满了半个天穹的时候,整片大地的光,只剩下了之前的十分之一。 伸手虽然可见五指,但整个世界却是一片昏暗,宛若末日将临。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龙帝,你们这龙尧一族的龙冢圣地,难道每次开启,都得有这等表现?未免太吓人了些吧 龙帝,你说话啊,你那什么表情,你……你别吓唬我啊。龙尧一族众人皆是满目震惊之色。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根本不是龙冢圣地开启时候的正常表现。太阳竟是都被遮蔽了。 天穹,那是碎了,还是怎样? 龙后禁不住后退几步,喃喃说道:“不应该啊,不对啊,怎么会是这样?这不可能!她只是让玉虚君在进入龙冢之后,留下一个能够将后面进入的人,转移到其他空间的阵法罢了,怎会一下子让整个龙冢圣地变成这样?龙帝面色铁青,反应却是迅速,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种场面,绝非龙冢圣地所致诸位且拿起武器,做好准备 道玄光忽而降临,众人纷纷避开一条路,只见一袭玄袍金冠气质冰冷眉目如画的东皇玄无赦正朝着这边走来 而他身后,则是跟着那位传说中的东后蔺湛。东皇。"龙帝赶忙迎来。 龙冢之内有异,我要进去一看究竞。"玄无赦道。 这个时候,龙帝大约也是被这阵仗给惊住了,便也顾不得什么祖训,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血珠子,递给玄无赦道:“东皇,这血珠子里面是我的一滴血,你拿着它,便可顺利进入龙冢圣地。东皇可知这是什么情况? 玄无赦没开口,倒是葙湛眯了眯眼眸,脸色不怎么好看,道:“不知龙帝可曾听说过一-天天哭,唯有在数万年前,九界曾出现过一次。那一次,天柱倾塌,万魔肆起,生灵涂炭,饶是过了数千年,天哭之处也不曾完唯有普罗山方圆万里悉数沉陷,以封印沉沦换取天哭之处的休养生息,又历经千年万得以完全补全 寻常人许是从未听过天哭这说法,然而龙帝身为一族之主,又得到龙神传承,怎可能对上古之事,一无所知? 于是,在他听到天哭这个说辞的时候,便倏然瞪大了眼睛,道:“东后在这种时候,提起那个词又是何意?天哭是从外面裂开的,这、这看起来只是从里面撞碎了一片云而已。”仅是如此么?"蔺湛冷声道:“龙帝该不会是当真对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吧?龙帝表情僵了一下,却又尴尬地说道:“东后说的什么话,这发生的如此突然,我怎可能提前预知到一一但据我所知,天哭的确是从外而来的,从里面,又怎可能打破这天?天柱若是倾塌,或者缺失,自然容易形成天哭。"蔺湛此时也懒得和龙帝计较什么,道:“天哭之处,灵气泄露,煞气入侵,你们且看着罢。蔺湛如此信誓旦旦,搞得其他人倒是不敢怀疑了。作者闲话 ! 696天哭之煞【一更】 天哭可谓是大灾害了。“另一位宗族长老皱着眉头,显然并不怎么信任蔺湛之言,道:“若是大灾将至,窥天一族势必会有所提示,否则,他们卦皇一脉,又有何脸面,泰居天族之-?窥天一族?"蔺湛禁不住冷笑一声,道:“数十年前,窥天一族的主脉,早已经在因受命而窥测这九界下一位顺位排名靠前的继承人时,便已经遭受天道反噬,数年而不得恢复了,灾害若是从天而降,自然是有所预兆,可若是人为而至一一呵,那便是如今这副模样了。更何况,揽月尊也并非没有过提醒,他挨个给各大家族送信,号召他们能够在道宗齐聚,共同商讨驱煞一事,奈何到底有谁信了他的话?背后看笑话的,暗中南讽的,比比皆是。 玄无赦看了蔺湛一眼,道:“你和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灾害将至,先把人从里面捞出来再说其他。” 话音未落,玄无赦便飞身朝着漩涡还冒着黑烟的正中心位置飞掠而去,宛若一只苍鹰,大氅舒开,周身夹杂着狂风猎猎,将那从漩涡之中涌动岀来的黑烟打散眼看着,玄无赦的身形将要没入漩涡之中,猛然之间,那股子黑烟便凝的更快,竟是一眨眼的工夫便成了一条黑色巨龙,以气吞山河之势,狂躁咆哮着整条身子都朝着玄无赦径直冲了过来。 玄无赦右手掐着剑诀,一朵青莲带着圣光,将他包裹在其中,将这条黑龙拦腰破开下面的众人都发出了紧张又恐惧的声音,不少本是受邀前来见证下一任龙帝诞生的宗派大能和世家长老,也已经回过神来,绝不坐以待毙,纷纷鼓动自家弟子,摆出仗势,严阵以待玄无赦翻身持剑朝着那比他身子大上千倍百倍的虚体黑龙砍去,几剑下去,那黑龙便散成了几块,在尚未成型的时候,便被玄无赦再次施法用金青色的剑气大网给笼罩其中,只听凄厉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没有角的黑龙逐渐变成黑气消散,朝着空中絮絮缕缕地飘去。此处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玄无赦灭杀了这条黑龙,刚想继续朝着那漩涡飞去,岂料漩涡似是意识到玄无赦的厉害竟是一下子缩成了一个圆球。 玄无赦持剑劈去,大喝一声"破!",那圆球被硬生生地又撕裂了一道口子。忽而之间,狂风大作,阴风四起,大雪忽而将临人间,有的凝结成了冰球,有的凝结成了冰锥,扑扑簌簌地从那天穹的裂口之处砸了下来。蔺湛眼眸一凛,大声喝道:“快些防御!那些东西会伤人!众人纷纷拿出法宝,施展法术,企图将这些天降之物阻挡在外。霹雳啪啪砰砰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下面混战成了一片。蔺湛周身有着贴身保护的庄星阑替他阻挡那些足有孩童长短的尖锐冰锥,因此他只是站在原地,眸色肃然地朝着碎裂成一块一块的天穹看去。蔺湛紧紧地握起了左手。 裂缝之处,黑雾弥漫,紫气外泄,煞气腾然。“那是什么?“庄星阑打飞了数十根冰锥,蓦然回首便看见一个从裂缝之处凝成黑影形状的怪物。 是煞。"蔺湛道:“天哭之煞,已经形成了。庄星阑满目震惊,渐渐捏紧了手中的兵器,抿了抿唇,道:“"殿下,我去将那东西杀了!蔺湛道:“不必,你就站在我身边,那东西,你杀不了。“杀不了?"庄星阑一愣 那些煞,一个接一个地从天哭之处钻出来,慢慢凝成了实体,竟是一个个长着人脸,却没有头发,浑身赤裸光滑,四肢纤长的怪物。 什么东西?那裂缝跑出来了怪物,大家快杀了它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正在阻挡那些天降冰凌之人,有一半都转而朝着煞物杀了过去。奈何离得太远,绝大多数人的攻击,尚未到达,便已经败落。遮挡了太阳的无角黑龙,盘旋着身体定在空中,一动不动。天色沉沉,寒风呼啸,一只只舒展着身体的煞物,挨个从里面挤出来,发出人类绝对无法发出的声音,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从空中冲了下来 无赦! 蔺湛猛然大叫道 玄无赦本已经用剑将入口之处劈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然而他也一样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他几乎瞬间便倣了抉择,收剑回撤,任凭那龙冢圣地的入口彻底封闭,再用左手在剑刃上抹了一把,任凭鲜血淋漓,顺着剑身滑落。 玄色男子持剑化作一道青光,迎头朝着那煞物便打了过去,只听得"轰轰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地从空中散落,玄帝以一人之力,竟是将数十只煞物悉数砍成了黑烟有人想要上去帮忙,却被蔺湛喝住 “莫要上去添麻烦!” 那人年纪尚青,被吓了一跳,虽是不忿儿,却也碍于东后威仪,不敢多说一句。龙后见玄无赦杀得竟是如此轻易,竟是觉得那些煞物只是看起来怪异厉害,实则不堪一击,便对龙帝说道:“陛下,这可是龙尧一族的地盘,若是你只看着东皇动手,待到事情过后,旁人怕是会看不起你这位龙帝! 龙帝扫了自己的龙后一眼,眸中具是意味不眀之色。这种时候,竟是还在意这等争权夺势之事,也当真是有他这位龙后做得到了。他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很有道理。龙后本是欣喜,便听到龙帝说道:“岳丈,除我之外,龙尧一族修为最高的便是您了,我在下面坐镇,需得八方不动,你便去助东皇一臂之力吧!“陛下!“龙后大惊失色。 龙尧无极面色微微一变,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敢推辞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那半空飞龙尧无极修为已经到了大圆满境,按道理说,这些煞物不该是他的对手,然而龙尧无极施展出他的排雷掌,轰轰隆隆地朝着那煞物当头打去,却发现那煞物竟是完好无损地穿过攻击,直接朝他身上扑来,手脚并用地扒着他的脑袋和身体,长开血盆大嘴,露出两排獠牙,双手猛地一转便将他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无极长老! 鲜血从空中洒下,夹杂着冰雪,散落了一地 龙后目眦尽裂,“啊”地尖叫了一声,一口气喘不过来便晕了过去龙帝却是转而看了瘫在地上的龙后一眼,带了几分厌恶,又带了几分悲悯之色,轻轻抬唇唯有他自己能够听清说了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 庄星阑咕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忍着躲在蒲湛身后的冲动,道:“哪那、那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陛下一个人,可还撑得住? “这些东西,尚且没那么厉害。“蔺湛不经意地将庄星阑挡在身后,视线却是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还在灭杀那天哭之处的玄无赦,道:“厉害的东西,还没来呢。庄星阑:"…"他快要吓尿了。 龙帝轻轻一眯眼眸,也如法炮制地将手心割破,再抽岀一把透明的冰雕法杖,仼由鲜血顺着法杖流下 来助你一臂之力! 龙冢之中,一片宁静。 众人只觉得有东西从身边呼啸而过,带来阵阵森冷恐惧之感,然而还未等他们回味过来那股子狂风便已经远去了。 睁开眼睛,冰封万里的海面便出现在眼前。 龙族弟子,有不少都落在了这冰海之上。 他们四处张望,或是警惕地看着昔日里许是关系还不错的同族弟子,或是早已说好要凑在起,便找到彼此凑成一团 这就是龙冢圣地?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以前听说,这里面是一片黄沙肆虐,就像是北疆边境一样,没想到,居然是我最喜欢的冰。”啊,一眼望不到尽头,比我们龙族的水晶湖泊还要大上不少呢!好漂亮啊,就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寻到龙神的埋骨之地,据说,寻到埋骨之地,就能得到龙神的传承 蔺玄之没有忽略方才莫名的心悸之感,他还握着晏天痕的手,问道:感觉到了吗?晏天痕轻声应道:“感觉到了,方才进来的时候,有煞气出现。”蔺玄之道:小心为上。 海狂浪环视四周之后,朝着蔺晏二人道:“你们方才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不记得有来过这里,每次龙冢大门开启的位置,都不一样,估计我们要好一阵寻路了展枫亭回眸,朝着海狂浪看去,道:“这里应当是龙冢的右边后爪之处,龙神埋骨之地在龙的心脏之处,龙头位朝北方,我们当是朝着东北方向。海狂浪一愣,道:“师兄,你对这里,竟是如此了解,我都不晓得还有这说法展枫亭牵起了海狂浪的手,道:“以前,我在这龙冢圣地,住了很多年,自然是比你更了解一些…们走吧。” 有人认路,总比茫然摸索要好得多。 蔺晏二人便跟着展枫亭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这些冰层不知经历了多少年载,凝成了厚厚数层,虽是看着通透,却也因着太厚而看不清下面都覆盖着什么东西 冰之所以能够凝成,一来是因为气温太低,二来是因为有水。很快,天空便飘起了白茫茫的大雪。 大雪纷飞,甚至阻住了视线,让人根本看不清远处的路究竟是怎样的。作者闲话 ! 697背后偷袭【二更 “龙族弟子最开始的时候,并不会相互残杀。“展枫亭在风雪之中,淡淡说道:"毕竟是从小同长大的,谁和谁都认识,不到万不得已,生死抉择,没有人会变成真正的恶人,至多便是谁和谁都不说话罢了 晏天痕自然也已经发现了。 虽然不远处的那些龙尧世家弟子,都很是看不上海狂浪,倒也没有人会主动过来对他们动手,不光是对海狂浪,对待其他同族弟子,也是如此。晏天痕道:“龙帝所言,龙尧一族唯有杀了其他弟子,吸取能量,才能提纯真龙血脉,可是真的?” 展枫亭道:“自然是真的,但若当真是为了得到传承和血脉,便将同族残忍杀害,日后族中谁人还会真正的臣服于他?纵然是得到力量,也是无济于事,况且,得到传承法子,又不是只有这一种。 “倒也是。"晏天痕点点头,很是认同。 风雪渐大。 么远远看到海狂浪一行人朝着东北方向走去,龙尧凌光皱着眉头,满是怀疑地说道:“他怎朝那边走?难不成,便是他们偷盗了龙冢圣地的那张地图?身为龙族圣女,龙尧遗珠自是受到龙神庇护,她不必念唱祭词,便可进入龙冢圣地,且但凡不做违背祖训之事,没有被判罪恶加身,便不会受到这龙冢风雪侵害。龙尧遗珠丝毫不浪费这身份,数次进入龙冢,经年之后,竟是绘制出了一张龙冢的地图这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纵然地图丟失,但毕竟是亲手所绘,那些地图的脉络,早已深深印在龙尧遗珠的脑海之中而这一次,圣女也和龙尧凌恒等人一同进入。龙尧遗珠眯了眯眼眸,隔着漫天霜雪看着那几道若隐若现越来越远的身影,道:“极有可能,先跟着他们过去看看。” 其他弟子一看龙尧凌恒和龙尧凌光二人的队伍,朝着东北方向前行,有不少便动了跟着过去的心思,自然也有不少弟子,特意想要避开这两位煞神,便朝着反方向走去。不知行了多远,这片冰海仍是无边无际,若不是蔺玄之手中难着一方不受磁场影响的罗盘法宝,他们怕是早已迷失了方向 方向倒是其次,只是晏天痕觉得他当真是越走越冷,那一阵阵席卷着大雪的狂风不停从耳畔呼啸而过,纵然他已经到了大圆满境界,幔幔地,竟是手脚都冰冷了起来。“嘶--"晏天痕冷得实在是受不了,便在冰面上蹦跛了几下,跺了跺脚,又飞快地搓了搓手 蔺玄之转眸,看着晏天痕,道:“冷吗? 晏天痕哆哆嗦嗦地说:“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冷吗?为什么我已经快要冻成冰棍了,这地方,该不会是和我犯冲吧? 海狂浪哈了口气,有些白雾朦胧,他觉得古怪,道:“不应该啊,此处虽然大雪纷飞,温度极低,但其中并未蕴含太多灵气,纵然是筑基淬体的修士,只要驱动体内真元,便也不会感到冷。” 晏天痕说:“你们的老祖宗,该不会是故意玩儿我吧?藺湛 这其实也说不准。 谁让晏天痕上上辈子,拔了人家的皮,还险些灭了人家的族,如今仇人来了,那龙神残留的魂识,让他受受冻也算是正常。 但无论如何,蔺玄之自然是见不得晏天痕这么冷下去的。"这颗珠子,带在身上。“蔺玄之将一颗通体幽蓝的珠子递给晏天痕,道:“早些年寻来的颗风焰珠,可以遮风避寒,带上去便会让人身体暖和。海狂浪眼皮子一紧,盯着那珠子,道:前些年我还听说西方界越家出了一颗风焰珠,却不料没几日就被人给偷走了,你这该不会是从越族弄过来的吧?蔺玄之自然不会承认是轮回宫接了这笔买卖,从越族手中抢过来的,便坦然地说道:“黑市拍卖场中搞到的,至于来历,我也不清楚。 海狂浪禁不住啧啧啧。 晏天痕拿了这珠子,身体骤然暖和起来,也不蹦跛了,更不哆嗉了,觉得自己简直还能再在冰面上走个上百里。 我有个疑问。“晏天痕道:“为何我们不能御剑飞行,那样岂不是更快一些?”海狂浪道:“我还以为,你直到走出去都不会问这个问题。晏天痕 展枫亭笑了笑,道:“龙爪之地有禁制,若是御剑飞行,便会永远都飞不出去这片冰海,唯有靠双脚脚踏实地地走着 到出口。” 晏天痕望着那茫茫前路,有些绝望,道:“这得走到猴年马月啊,说不定等我们出去之后我爹连弟弟都生出来了。 海狂浪顿时乐了,道:“这时间可还真是说不准,我只知道,如今的龙帝接受传承时,用了整整三十年才出去。” 晏天痕顿时目蹬口呆:“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海狂浪说:“你也没问啊。 晏天痕:" 屐枫亭低声笑了出来,道:“别要听你二师兄吓你,之前龙帝三十年都出不来,是因着寻不到龙冢的位置,在这里面迷路了整整三十年晏天痕舒了口气,卡在一半的老血总算是安稳落了下去。蔺玄之忽而对展枫亭说道:“你对龙冢,似乎很是了解。展枫亭眼眸温柔,轻轻弯起弧度,像是空中高悬的月。若是将你放逐在这龙冢之中,整整数百年,你也同样会将此处摸得透透的。海狂浪闻言,转眸朝着展枫亭看去,眸中流露岀浓浓的错愕,道:"放逐百年?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展枫亭想了想,道:“在你还不曾来到龙尧一族的时候。海狂浪一脸莫名之色,望着展枫亭那温柔的面部线条,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是否该当着蔺晏二人的面说 就在他犹豫不定满心狐疑的时候,后面突然一道剑气袭来,海狂浪猛然转身,伸手朝着那剑气猛地推了过去,螺旋状的水球瞬间将剑气打散。背后偷袭,死不要脸,龙尧凌恒,没想到经年不见,你也就会干些这种下三滥的事儿了海狂浪面露轻视之色,吊着眼梢瞅着龙尧凌恒一行人。你莫要诬赖我大哥!"龙尧凌光用剑指着海狂浪,道:“方才那一剑,是我放的!“我就说……海狂浪用更加轻视的眼神扫了龙尧淩光一眼,道:“如此糟糕破烂的剑术,想来也不会是龙尧凌恒。” 龙尧凌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龙尧凌光当即便气得哇哇大叫,挥着剑便要去和海狂浪决一死战。晏天痕顿时乐不可支地笑了。 你笑什么笑?“龙尧凌光发现晏天痕嘲笑他,马上调转矛头,指着晏天痕,高声道:“你们为何要往这边走? 晏天痕说:“这路又不是你家的,难不成我往这儿走,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你一-"龙尧凌光恨恨地朝这边走来,道:"小偷!你说谁呢?嘴巴放干净点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爹没教过你吗?“晏天痕亳不示弱,马上顶了回去。 龙尧凌光气得面红脖子粗,道:“难道不是你们偷了地图,才知道朝着这边走的吗?若不然,你们绝对会像其他人一样,晕头乱转,或者跟着我们后面占便宜,而绝非径直朝着东北方向,你说,还不是你偷看的地图!? 龙尧凌光信誓旦旦,他对龙冢太过信任,自认为除了圣女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人摸得清此处的路。 晏天痕却是一副"你他妈不是脑子有毛病"的表情,刚想再回怼几句,却被蔺玄之给拉住了蔺玄之淡淡道:“你们所谓的地图,我从未见过,若无其他事情,我们这便要离开了,风雪侵袭,何必站在此处吹冷风? 龙尧凌恒盯了蔺玄之半晌,自然是不想招惹的,纵然是要和他们决一死战,也绝非此时。于是,龙尧凌恒道:“华容剑尊说得对,龙冢之中,危机四伏,我们暂且还是先行离开此处吧。” 玉虚君似乎有些虚弱,他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修了法符的大氅,隔着风雪将视线落在蔺玄之身上 走吧。"玉虚君道 晏天痕却是注意到了那位居于虎族祭司之位的伏离。伏离的样貌自是不必多说,修为高的人,没几个容貌丑陋的,只是他看起来存在感并不强烈,从头至尾也不说一句话,一双眼睛也始终轻轻合起,也不知是本就看不到还是不愿睁开眼伏离的实力如何,饶是蔺玄之也不好说。 海狂浪正准备转身离开,便被一人给叫住了。等等。"龙尧遗珠走上前几步,道:“海狂浪,你执念于抢夺这个位置,不过是为了你母亲。纵然你得到了传承,我也绝不会嫁给你,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不争不抢,待到凌恒得到传承,成为龙帝之后,我必然会替你求情,让你将你母亲可葬于龙冢之中,魂魄得到龙神庇佑。海狂浪的视线冷冷扫过龙尧遗珠,他勾唇一笑,道:“圣女不必替我多操心了,谁说我争抢这个位置,只是为了我母亲?我更想要看到的,是你们这些原本高高在上之人,从此之后匍匐于我的脚下,满脸隐忍满腹委屈却仍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模样,那岂不是更爽??你一—"龙尧遗珠顿了一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好心奉劝你们一句,那地图上面的脉络,不全是真的,若是你们完全按照地图来走,便是自取灭亡!作者闲话: 今晚有事情,第二更提前发出来啦~ 明天就又要打打打了一 ! 698时恩怨【一更】 海狂浪不耐烦地说道:"就你那破地图,也就自己当成个宝贝了,谁稀罕偷?说完,海狂浪转身便随着展枫亭一起继续朝前走去。龙尧凌光一看未来的嫂子被凶,当即便大骂道:“"妈的器张什么?一个杂种而已,龙神绝不可能给你传承,待到我哥成了储君,你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对此,海狂浪自然当成没听到。 晏天痕眼眸中闪烁着八卦之光,眨眨眼睛,盯着海狂浪道:"海师兄,你和那个龙尧遗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海狂浪飞快地看了展枫亭一眼,对着晏天痕使眼色:“乱说什么,我和龙尧遗珠就是天大的仇敌。 “我看不像啊。”晏天痕装作没看见。 海狂浪抽了抽嘴角,对上了展枫亭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海狂浪无奈了,心中将这个不靠谱的师弟给骂了一通,言简意赅道:小时候吧,我还是个肤浅的狗屁不懂的小屁孩儿,那时候龙尧沧海还不是圣女,因着族人既身份低下,又已经死的差不多,所以备受小辈欺辱,我这人你也知道,看不惯这等欺辱人的事情,便随手帮了她孩童时候,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因为一块糖果,也可能是因为只有他陪你玩耍,点燃你整个童年世界的光。 龙尧沧海和海狂浪,这两个在龙族皆是没什么地位的孩子,便抱团取暖,相互扶持。海狂浪最初喜欢的人,并非展枫亭,因为展枫亭那时候从来都是跟在龙帝身边,纵然见到,也不怎么说话,甚至不会拿正眼看他,仿佛他就是一团空气似的海狂浪更喜欢那个不嫌弃他成日穿着捡来的衣服、吃着最难吃的残莖冷饭的龙尧沧海。那时候,龙尧沧海还不叫这个名字。 但她叫什么,如今的海狂浪早已记不得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海狂浪都以为,他长大之后是要娶龙尧沧海为妻的,直到后来的某一日,龙尧沧海竟是被龙冢选为了圣女,她浑身沐浴在圣光之中,周国的草木都因着这圣光而逆反时令开花,整片隆冬飒雪之中,一片花团锦簇欣欣向荣之象。海狂浪只看了一眼,便头晕目眩地眼前一黑撅了过去。待到他再醒来,兴冲冲去寻找最好的玩伴的时候,龙尧沧海竞是已经成了龙族圣女,住入了主宫之中 海狂浪也是真心替她高兴,圣女但凡不像他娘那样运气奇差,便会一生顺遂,龙尧沧海以前吃了太多苦头,也是时候该得到些什么了。他天真的以为,成为圣女之后,那个小女孩,还是自己认得的模样。…….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人毕竟都是会变的嘛。海狂浪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最初有些难以接受,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但后来也就淡漠了她成了圣女之后,便看不上我了,我去找她,她起初还愿意见上一见,后来便避之不见,再之后,她便给我带了一句话一一我是要嫁给未来龙帝的,而你并无陛下血脉,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原谅珑不可能嫁给你,否则我会成为整个龙尧一族的笑柄,日后,看在你我曾经算是朋友的份儿上,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她怎么能这样!“晏天痕义愤填膺,愤愤不平,道:“简直是忘恩负义,太不要脸了!展枫亭看着海狂浪,道:“这么久的事情,还记恨着呢。海狂浪道:“为什么不记恨?她这般耍我辱我,难不成还要让我忘了不可?”展枫亭笑了笑,说:“你这般惦记着别人,生怕我不会生气是么?海狂浪:" 海狂浪马上变身大型糖人,油嘴滑舌地说道:“师兄哪里的话,我惦记她是因为她曾经对我的人格进行了极大的侮辱和讽刺,我气不过嘛,若是我将来成了龙帝,便将她许配给龙尧凌恒,反正她喜欢那小子一-而且,我以前和她关系好,还不是因为师兄你都不理会我的?晏天痕一挑眉,道:“展师兄,你最初,为何不理会海师兄啊?展枫亭想起以往,也是轻轻怔然,片刻之后才说道:“哪那时候,我寄人篱下,算是自身难保,又哪里有资格去想着与谁玩耍? 海狂浪呼了口气,道:“还是师兄最好,那小妮子不理会我之后,还派人打了我一顿,我生了场大病,若非师兄亲自照顾,也不知能不能熬过龙族那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过去的事情,提起都是泪。 难免会感到唏嘘 龙冢之中,是有时辰变化的。 只是,连天大雪,乌云蔽日,本就显得阴暗得很,只是后来时辰晚了,天就越发昏暗了。越往前走,那风雪之中蕴含的灵气便越多,气温逐渐降低,冰封的雪层也在逐渐变厚,起初还能有说有笑的龙族弟子,此时有不少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免不了运气来保证身体暖和,不受风雪侵袭 海狂浪这一组倒是还好,最怕冷的晏天痕带着宝贝,自动御寒,其他人修为深厚,更是不畏风雪 但雪越下越大,竟是完全遮敝了眼前的路 “不如先等一等再走吧。“蔺玄之提议道。 晏天痕马上附议,道:“我同意,等雪缓一些,这雪未免也太大了。纵然不冷,也绝不舒服。 海狂浪看了眼身后不远处与他们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的龙尧凌恒等人,道:“便在此处安营扎寨吧。 藺玄之拿出了一个圆盘形状的法器,放在四人正中间,使了个法术,便看到一道银色的光罩从法器之中浮起,很快便扩大开来,将四人笼罩其中,竟是一下子便将大雪和狂风给阻挡在外了。 后面零零总总的还有不少人都跟着,见到如此场景,禁不住纷纷都驻足观望,有的羨慕不已,有的也拿出了带来的法宝,用以挡风取暖。龙尧凌光隔着风雪一看,顿时不满,道:“这便停下了,肯定是在等我们带路,大哥,我们也等等再走吧,免得被他们占了便宜。 莫要这般小气。“龙尧淩恒捏了把龙尧凌光的鼻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我们也暂且休息调整一番吧,此处的风雪越发的狂虐了,若是再往前走,也不知是否会迷失方向。玉泉散人捏了捏胡子,道:“也好,老夫便在这里布个护阵,也勉强能抵挡风雪。玉泉散人三下两下,便在周围画了一个圈,法阵朝着空中散出光晕,即刻便将周围的风雪悉数阻挡在外,那些风雪穿过光晕,却像是被移到了别的空间,纵然从身处圈中之人身上穿过却也于事无补,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不消片刻,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没有一点光亮,风雪已经成了风暴,几乎将人给刮走飞,冻得不少龙尧家族弟子直打哆嗪。 怎会…这般冷啊。” “我都快要成冰棍了,不行了,我不想再往前走了。快,快把火点起来,太冷了。 龙冢的环境一向恶劣,曾有不少人想要私闯龙冢,然而最终却都死在其中,尸骨无存,可见龙冢绝非什么善地 法宝之内,晏天痕却是啃起了带来的灵果,一口咬下去,汁水灌满口中,香甜爽口,很是幸福。 再看一眼其他人,晏天痕还颇有些担心地说道:“也不知龙尧一族的弟子,能不能撑过去,这雪是越下越大了。 “只是多受些罪而已,倒不会真的出事,毕竟龙尧一族的灵根大多数都是水冰之系,比寻常人耐受力强得多。“展枫亭倒是并不担心,他过了今晚,明日一早,这大雪应当就会停下来晏天痕道:“你们龙尧一族也是真狠,竟是舍得将自家弟子全都扔到这种地方历练,万不小心全军覆没,岂不是得不偿失?” 展枫亭却是蛮有深意,道:“龙冢虽然危机四伏,却同样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龙尧一族的弟子,修为在龙冢之中,能暂时提升到比平日高出数倍的高度。”看着晏天痕一脸错愕,展枫亭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但师尊交代在前,我也不得不从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展枫亭看了过来 海狂浪盯着展枫亭,道:"我一直觉得,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现在,师兄终于是舍得说了吗? 蔺玄之微微蹙眉,道:“揽月尊,又算出了什么?展枫亭微不可查地一声叹息,道:“这龙冢圣地,其实是万法正宗十二神宫煞其中一个煞阵所连接之处,当年那位离衡仙人,当真是一位绝世奇才。十二神宫煞?“这一点,晏天痕自然是没有想到的,他禁不住背后一凉,道:“不是说,十二神宫煞连接的煞阵世界,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也都有打开煞阵阵门的钥匙',若是寻不到这钥匙,或者死在了煞阵之中,便是真正的死亡了吗?所以说,龙冢圣地,我们必须完成煞阵规定的任务,否则如今进来的所有人,都会死展枫亭声音清幽,在这狂风呼啸之中,几乎被吹散。蔺玄之抬眸,道:“龙冢的任务,难道不是选出龙族继承人,并让他得到传承吗?展枫亭摇了摇头,道:“应当不是这个,但具体是什么,师尊也算不出来,我更是不得而晏天痕不解,道:“那师尊为何将此事隐瞒我们?这、这说不通啊。 作者闲话 ! 699煞物破阵【二更】 展枫亭看着晏天痕,道:“带你和华容进来,是师尊的要求,原本我是想要带着小天和阿彤进来的,但师尊却硬是将他们二人扣在了扶摇宗,连观礼都不允许。我起初问不出缘由来,倒是来了龙尧世家,见到龙帝之后,才得知一点消息一一”不知是谁点起了火,本是想要取暖,却不料那微不足道的火苗,竟是如同掉入沼泽的种子,一路顺眼冰层朝下面放掉了去,冰层的脉络被这绵廷不绝的火种给显现出来,一时之间,众人脚下厚厚的坚冰竟是从外而内地出现了树叶纹络一般的火色花纹,且以那颗火种为中心,朝着四周重叠蔓延 “北界将有天哭出现,龙帝此次硬是要将所有龙族弟子,都赶到龙冢之中,便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住龙族火种。 展枫亭的声音落下,红色的火焰纹络便已经到了他们脚下。晏天痕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眼睛道:“天哭将至?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从无人提起!龙帝何其自私,竟是只顾虑着龙族弟子安危,却又不顾其他八方来客了吗?他的双亲去了北界边疆,东皇和蔺湛也同样前来此处,除此之外,各大家族也都以表敬意,派了弟子前来观礼,可龙帝做了什么? 不管天哭是真是假,都逃不过他隐瞒真相,拉着那么多人替他做挡箭牌,甚至替他送海狂浪蹙着眉头,道:“可龙帝又怎么知道天哭将至?师尊这么做,难道是提前卜算到了什么,所以才不让扶摇宗任何人前来观礼么?若是如此,又为何让阿痕和华容剑尊前来送死?藺玄之漆黑的眸子宛若天空的寒星,此时里面却是映着跳跃的火焰脉络。“我似乎明白了 蔺玄之看到了在灿烈明亮的火脉冰层之下,那漆黑的深海之中,有黑色的影子缓慢地移动着,指甲抓挠冰层的声音从下传来,丝丝缕缕地,像是在挠着耳膜,听得人头皮发麻。大约是为了,让我们保护这些龙族后人。” 蔺玄之已经拿出了止戈剑,轻抿双唇,又道:“谁说天哭只会出现在天上?天与地,乾与坤,本就是一体之物,天有天哭,地有地裂,龙宫属阳,龙冢为阴,阴阳相对,缺一不可。“咯嘣咯嘣.……, 冰层碎裂的声音先是一块一块,接着一条一条连成一片。一位龙族弟子的鞋子下面,竟是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低头看着那绵延不知多长的裂缝,瞳孔骤然紧缩 冰层裂了,快跑啊!" 冰层要場了,快走,赶快走! 那下面是什么东西?我看到有好多黑影飘过,那到底是什么?”龙族弟子长这么大,都不曾看过这种阵仗,此时竟是有几个已经吓破了胆子,有的有的嚎啕大哭,场面顿时混成一团。 龙尧凌恒也倏然站了起来,他环视着四周出现裂缝的冰面,沉着眉毛说道:“这怎么可能?冰层不知多少年叠成的,饶是玄阶修士都难以打碎,怎地就裂了?”龙尧遗珠面色苍白,手指都在发抖,道:“这是龙神之怒,说明我们当中,有不祥之被龙神发现之后,龙神恼怒了 究竟是谁? 龙尧凌光道:“不祥之人,是什么意思? 龙尧遗珠后退两步,显然被吓住了,道:“是魔物或者煞物,我曾听婧公主说过,龙冢之中,镇压着数不清的上古神魔大战时期杀不死的煞物,这些煞物,唯有在煞修进入其中,用特殊道法唤醒之后,方才有可能脱离阵法,重现人间,难不成….难不成我们这些人中,竟是会有煞修? 玉虚君勾了勾唇,低声说道:“煞修?我倒是从来不曾见过,倒是那边有一位半魔子,不知龙神会不会喜欢。 晏天痕?"龙尧凌光一点就炸,骂道:“肯定是他,我们当中,只有一个半魔子,其他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人类修士,肯定是他惹怒了龙神,龙神要降罪于我们!突然有一处冰面从下方暴起 乎乎的影子从冰层下面钻出来,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弟子扑了过去,竟是一口便将那位弟子的脑袋给绞掉了!“啊啊啊啊啊! 鲜血喷了三尺高,另一位距离那人较近的弟子,也被喷了一脸血,他破了嗓子尖声叫着,转身便朝着蔺玄之这边跑来。 那是什么怪物?” 是爬着的,速度好快! “救命啊啊吲啊啊! 妈的,当真是煞物凝神!"晏天痕震惊了,瞳孔骤然紧缩,手中的阴焰鞭当即便显现岀来,他一马当先,甩着鞭子飞身而上,一跃三丈高,在半空之中径直用阴焰鞭将那只凶神恶煞的玩意儿给砍掉了脑袋, 紧接着,冰层四处爆裂,数不清的、常年被封印在冰层之下的苦海中的煞物,竟是一个接个地复活,并寻着人肉的味道爬了上来,宛若失了智的凶兽似的,朝着活人杀了过去。“大家退后,不要和他们对上,以守为攻,你们杀不了这东西!"晏天痕一边杀着煞物边大声吼道。 龙尧凌恒满目不可置信之色,却也反应极快,双手猛然成结释放出数以万计的冰棱朝着向他扑过来的几十只煞物攻了过去。 然而,这些煞物却丝毫不受影响,竟是径直地朝着冰棱扑过去,任由这夹杂着无穷真气的冰棱,穿过他们的胸膛,而又毫发无损 大哥!“龙尧凌光猛地朝着龙尧凌恒扑了过去,将他狠狠地撞出去,躲过了一只煞物的正面攻击 闪开!“晏天痕大吼一声,鞭子已至,收放自如的长鞭一下子便卷起了十多个煞物,他再用力,将这些煞物,狠狠地摔在了冰层上,砸出了数尺深的坑嗬一一"周围数人皆是被晏天痕这干脆利落杀伤力颇强的一击给震慑住了,禁不住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然而这只是一眨眼间罢了。 越来越多的人面怪物从地下爬出来,手脚并用地朝着活肉杀去。蔺玄之刺破了一只煞物额心的紫色煞晶,白衣猎猎,对着风雪中不知所措的众人,道在武器上抹血,刺他们额心的煞晶。 弟子们听了,纷纷效仿,原本对这些煞物束手无策的弟子们,此时竟是能够刺伤它们。龙尧凌恒也立刻照做,在手臂上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释放岀的冰锥上或多或少都染了血,这一下,竟是将一波煞物灭了大半 “当真有效!"龙尧凌恒眼眸一亮,对龙尧凌光道:“杀岀去!龙尧凌光虽然平日里也算是娇生惯养怕疼怕痒的,但关键时候也不会真的掉链子,当」将沉星在左手手心一抹,任凭鲜血打湿了长剑,再一招月落,一招星出,将身前的那些个煞物横扫一片。 虎族伏离一双眼眸突然变成了茫白之色,他双臂舒展,双手朝上面抬起,下巴微微上扬,口中轻轻吟唱着什么。 冰层下面还在源源不断往上面涌来的人形煞物,悉数朝着伏离这边集中过来,像是受到了蛊惑似的,不消片刻便已经将伏离给围在了正中间。声虎吼响起,藏在藺玄之魂盘之中的两只白虎,竟是突破了魂盘的结界,主动跑了出来,化成原型朝着伏离冲了过去。 阿白,琥珀!“晏天痕险些吓得身形一歪从空中栽下来,心中痛骂这两只不怕死的崽子,竟是这个时候乱跑出来送死 伏离却是淡定极了,待到重重飞起从四面八方朝他嘶吼着冲过来的煞物即将抓住他的瞬间道冰裂般的莹蓝色真气从他周身猛然朝着各个方位推开,哀嚎遍野,所有战圈之内的煞物悉数被瞬间烧成了焦灰。 晏天痕:"… 卧槽?开这么大! 两只虎崽子?“伏离睁开浅色的眼眸,面前便已经多了两只险些撞到他身上的白虎,他禁不住微微一挑眉,也不顾周围还有煞物进攻,便当即弯下腰,一只白虎一只手地按在他们的脑袋上。 哟,血脉倒是如此纯净,怎么就流落在外了。“伏离也不顾两只虎崽子的意愿,将它们缩小成猫崽子大小,一手抱起一个,竟是直接退出了战圈,自己兀自逗弄虎崽子来了晏天痕:“…… 这他妈什么操作? 玉虚君朝着伏离看了一眼,紫眸之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他在人群后方,一边和那些煞物作战,一边偷偷施展法术,让这冰层裂的更快,将更多埋在下面沉睡多年的煞物,悉数唤醒。 不行啊,这些古怪玩意儿,怎么越打越多了!“我的血快流光了,撑不住啦! 蔺玄之对海狂浪道:“这么下去不行,你且先和枫亭一起带着其他人先走,这些煞物解封之地只在冰面,离开这里就会安全 海狂浪甩飞了一只煞物,道:“那你呢? 蔺玄之道:“我修为最高,理应断后。 海狂浪看着被煞物撕成碎片的几名弟子,咬了咬牙,对着展枫亭说道:“师兄,你先走。展枫亭已经铺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他站在阵眼之中,任凭那些煞物闯进来,待到时机成熟,他猛然启动阵法,跳了出去,任由这些煞物被困在幻阵之中,怎么也闯不出来。“我走不得,你和阿痕,带着其他人离开吧。“展枫亭眸中带了几分让人觉得陌生的冷意还有几分决绝 作者闲话 698里面的龙尧沧海是bg,应当是遗珠才对! 700白龙现世【一更】 师兄 现在便走!“展枫亭拾高了声音,一双黑色的眸子猛然朝着海狂浪看去你的眼睛一一“海狂浪呼吸一窒,他竟是看到,那双素来温柔的黑色眸子,竟是变成了龙族特有的淡金色 流金纹络如同水纹一样,在那双纯粹逼人的眼眸之中流动着,转瞬之后,便又沉寂下来。怎么可能? 这…这究竟是为什么 展枫亭难道不是人族的后代吗? 怎么可能? 然而现在并非追究此事的好时机。 海狂浪咬了咬牙根,强忍住抓住展枫亭问个究竟的冲动,抬高声音,朝着或被追得狼狈乱窜或勉强和煞物厮杀一起的族人,道:“你们一一全都跟我走!快走一-!“走走走!我们快跟着海狂浪走,这里很快就会塌陷了!龙尧凌恒飞身来到龙尧凌光身边,道:“你跟着他们离开。龙尧凌光恨得咬牙切齿道:“我不要!我要在这里把这些杂碎都给撕了!龙尧凌恒说:“你撕不完的,这东西怕血,但身体里面的血是有限的,看样子,华容剑尊要留下来断后,你跟着海狂浪,会安全得多。”龙尧凌光马上说:“我不要跟着那个杂种,凭什么要我跟着他?“什么杂种不杂种的,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莫要顾忌其他了。“龙尧凌恒已经嘴唇发青,显然是失血过多,然而他早已发现,若是道法之中不沾血,对那些东西,竟是毫无用处然而,血是有限的 龙尧凌光眼睛都气红了,他望着那伤亡越发惨烈的同族,心中难受不已,纵然他脾气坏,总是和海狂浪过不去,也并非恶人,他对自己的族人,总是有浓厚感情的。龙尧凌光深吸口气,道:“行,我们一起走。龙尧凌恒摇摇头,道:“我也留下来断后。 “我总归是龙族的世子。“龙尧凌恒语重心长,道:“不可临阵脱逃“你留下来,也是送死。"展枫亭落到了龙尧凌恒身边,他声音淡淡,却带了让龙尧凌恒想要跪俯的威压和气势,道:“龙尧一族,真正的继承人早已在数百年前选出,那个人不是你,你且照看好身边人便够了。” 龙尧凌恒望着展枫亭的眼眸,骤然明白了什么,一个古怪且令人窒息的可能性在脑海中闪而过,他突然瞪大眼睛,失声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展枫亭道:“为何不可是我?说起来,若不是当年你那位兄长,将我逼入了龙冢圣地,我也不会那么早便接受龙神传承,我是该感谢他才对。龙尧凌恒眸中的震惊之色渐漸浓烈,片刻之后,他深深咬了下唇,抓着龙尧凌光的手臂艰难地说道:“我们走。 龙尧凌光回过神来,喃喃道:“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龙尧凌恒道:"他才是龙族真正的继承人,他已经得到了传承。”龙尧凌光不可置信地 什么?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信!你用了什么法子?我不信 怎么可能是展枫亭? 就算不是他的兄长,也该是其他人,最差也不过是海狂浪,怎么可能是一个从荒野之中捡过来的野孩子? 不对,若只是人族的后人,又怎可能拥有金色的瞳孔?是他。"龙尧凌恒艰难地咬着牙根说道:“他身上没有流血,却能杀了那东西,他比我们都龙尧凌光:"… 展枫亭带了几分欣赏之色,道:“若没有我,你倒是最适合成为龙帝之人。龙尧凌恒死死捏紧拳头,最后看了展枫亭一眼,道:“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说完,他拉着龙尧凌光,转身便召集其他人一起离开。“想跑?"玉虚君看着那集中一起随着海狂浪朝东北方向奔去的众人,禁不住一勾唇,手指捏了个法诀,又掐破手心,在冰层上滴了几滴血。血滴落在冰层的瞬间,便如同化雾一般散在空气之中,风雪卷着血雾,很快消失不见,却又无处不在。 那些速度飞快的煞物,像是听到了号令一般,竟是调转矛头,悉数朝着那群逃离的人冲了过去。 展枫亭眼眸一凛,袖子一挥,冰层从最后一位夺命逃跑的弟子身后开始断裂,再朝着后方大力掀起,一道数丈高的冰墙就这么层层立了起来,挡住了煞物的去路冰墙高耸,气势骇然。 海狂浪猛然回头,看着那令人震撼的冰墙,死死捏紧了拳头展枫亭 声龙吟呼啸而起,冲破九天,扶摇直上 不光是海狂浪,饶是其他龙尧一族的弟子,也都纷纷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那身躯巨大与壁画上的龙神原型一致的冲天白龙。 是龙! 真龙降世了,是真龙降世! 海狂浪几乎无法呼吸,他脸色苍白,双目通红,艰难地强迫自己转过脸来,嘶吼道:“走除了蔺玄之以外,还有其他几位修为顶级的大能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留下,这些人并非是龙尧一族之人,然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等危机紧迫的时候,他们势必是要留下来断后的。有人留下,自然也有贪生怕死之辈。 晏天痕也随之留下,他乃是灵魔煞三修之人,又曾经身为这世上最后一位煞修,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灭煞的法子。 少了龙尧一族拖后腿的后辈们,蔺玄之等人便放开自己,大杀四方,往往一招下去,便能将一大片的煞物给悉数绞杀。 最令人震惊的,当属展枫亭了。 他甚至可以化身为龙型,颀长的身躯在半空盘旋飞舞着,身上是反射着冰雪光泽的白色龙鳞,冰雪为他的武器,海水听他的指挥,再加上展枫亭本身便揎长幻阵,因此仅仅凭他一人之力,便封印了一半的煞物,将冰层重新凝合覆盖,再将这些从沉睡之中苏醒并从冰面下面爬出来的煞物,重新回到属于它们的地方去。 众人望着这只巨龙,眼神之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敬畏之色龙尧一族的弟子,从母胎中出来的时候,都是一颗蛋,经年累月孵化之后,就会破壳而出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人身 这些小龙,因着血脉稀薄,看起来倒是更像蛟蛇了,既头上无角,又身上无龙鳞,身形也不够长不够大不够粗,哪里还有龙神的半分威仪姿态?而如今,展枫亭的模样,竟是和传说中的龙神,最为接近的存在。这自是让人又是激动,又是振奋 万法时代末期,龙神死于魔帝之手,从此之后,世上再无真龙降世。曾有远古预言所说,若是真龙再次出现在九界,便意味着新的万法时代,即将到来如今真龙已经近在眼前,那么天阶大能时隔万年之久再次降世,还会久远吗?这些长着人脸却不会走路的煞物,数量虽然多如牛毛,战斗力却并不算强悍,况且在封印之中足足有万年之久,它们的煞气纵然还在,也已经淡化了不知多少,当真铆足功夫消灭,也并非难事 不消片刻,此处的煞物便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只,便也就没有了之前大杀四方的魄力,甚至开始狼狈逃窜 晏天痕马上追上去,灭了最后一只煞,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冷肃和寒意。晏天痕朝着在这场战斗中出了不少力气的玉虚君玉虚君修为之高,晏天痕很难判断出来他是否展现出了所有实力,但就他本身而言,这种打斗之中,他绝不可能让人看出他的深浅,推己及人,玉虚君定然也有所保留。只是,他保留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晏天痕之所以关注此人,是因为他所展现出来的功法,竟是和多年之前的幽山灵毓,别无致,几乎称得上是一模一样,让晏天痕禁不住怀疑,他所以为自己是幽山灵毓,是他的臆想还是真实。 这世上,怎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 玉虚君刚巧也抬了眸子,看向晏天痕。 两人隔空对视,片刻之后,晏天痕转开了视线,玉虚君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煞物处理完,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看着展枫亭,声音中仍是带了几分刺激过度的瑞息之意,道:“这位不知如何称呼? 展枫亭已经恢复正常,又是那派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道:“在下展枫亭。那人表情很是迷茫,道:“敢问这位道友,和龙族又是什么关系?展枫亭?没听说过。 晏夭痕心中吐槽不已:展师兄这副模样,可真是够有欺骗性的,若非他方才见到他化龙之后横扫干军的模样,无论如何也绝不会猜到展枫亭竟是有那等凶猛霸气的时候屐枫亭神色淡淡,如松似柏,如兰如竹,道:“我知道各位如今心中具是疑惑,原本我的身份不该这么早便让诸位所知,但如今既然煞物破封而出,给诸位造成了不便,我若是再加以隐瞒,便显得不够厚道了。 众人殷殷瞩目之下,展枫亭道:“我生母乃是龙尧一族上一任圣女龙尧靖,至于父亲是谁就不便多说了。 这些大能禁不住都面面相觑,倒吸口凉气。 尤其是素来以下一任帝师自居的玉泉散人,更是失声说道:“不可能!龙尧靖的儿子,分明就是海狂浪,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会是你?你不过是陛下从边陲小城带过来的个孤儿,这…这绝无可能! 作者闲话 感谢冬枫古情小天使的黄瓜,大家月饼节快乐噻! 701太欺负人【二更】 展枫亭望向玉泉散人,微一勾唇,道:“玉泉长老又对我龙尧一族的秘密,知道多少呢若在下没记错的话,玉泉散人是在我出世数百年之后,才来到龙尧一族当做客长老的。孤儿确有其人,但那个人不是我,这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一个障眼法罢了。玉泉散人凌乱不已。 那海师兄又是何人?”晏天痕抬眸问道。 他早就觉得展枫亭不对劲儿了 扶摇宗师四位师兄里面,只有展枫亭是他完全看不透看不懂的人,因为展枫亭似乎是个无欲无求之人,而且对海狂浪称得上是无条件的好,然而他的修为,看似是扶摇五人之中最低的那一个,实则无论何时接任务,展枫亭都能全身而退,可见其修为绝非展现出来的那样普通。这样的人,若是毫无目的,又如何屈于人下?面对晏天痕的疑问,展枫亭回答:“他是当时服侍靖公主的侍者,和一位凡间男子结合生下的孩子,他身上只有一半的龙尧族血脉,所以直到如今,他的本体,也只是一只小蛟蛇。”晏天痕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玉虚君却是哇笑了一声 你们这群人,可真是够蠢的,人家早已得到了龙神传承得到龙冢的承认,偏偏你们还各自为营,妄想着能够成为换代之臣,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空。本君当真搞不明白,龙尧轩和展枫亭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好戏,为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是为了要大家玩儿? 玉虚君一语提醒梦中人。 说的是哇,他们前来此处,敢冒风险,便是因着龙尧一族选举储君,可人家的储君早在知多少年前就定下来了,再搞这么一出,岂非是在要人?当即,便有人怒从中来,指着展枫亭的鼻子,骂道:“你们这是在搞什么?今日若是不给我个说法,待到我来日出来,便和你们龙尧一族没完!展枫亭似是早已预感,知道会遭此一问,便淡然说道:“我隐瞒身份,最初是为了避免龙尧一族有心之人的追杀,后来得到传承,便聆听龙神教诲一-龙神留下的魂识,预知到数百年之后,世上将会有天哭地裂重现,煞修破封现世,便要我隐瞒身份,辅助窥天世家卦皇传人窥测天机。此事兹事体大,我不愿因受人瞩目而备受打扰,便隐瞒了储君之位,倒也不是故意糊弄大家。 这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听起来也算是顺耳,然而依然无法熄灭众人被耍的怒火。呸!你们龙尧一族,行事忒不厚道,自家内斗纷争,却是白白拉扯了我们这些局外人来吃苦受罪! 就是!若不是因为龙尧一族办什么选储大比,谁会万里迢迢地来这地方徒惹怪物送死?龙尧一族到底不是人,当真是没人性! 晏天痕看着展枫亭越发笑吟吟的表情,禁不住抖了两下肩膀,躲到蔺玄之身后,小声说道:“展师兄笑得越开心,便说明他越是要放大招了。“当真过分!竟是让我们来送死!·倒是真的不怕死。蔺玄之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人 “脑子有坑,死不要脸 妈的,等老子出去,就找道宗告状去,你们龙尧一族,莫要仗着自己是天族,便能这般随意地坑人了!"” 展枫亭待到他们一波骂完,方才不温不火地扫过众人,轻描淡写地问道:“所以,诸位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谁若是有什么意见,不妨手下见真章,展枫亨在此,诸位大可齐上报仇死寂 不祥的死寂 长久的不祥的死寂 寒风簌簌吹过,雪花飞舞。 晏天痕小声说道:“太欺负人了。” 蔺玄之叹息道:"龙神传承悉数加身,又化作真龙之躯,他此时的修为,怕是至少已经与我齐平了 龙神乃是天阶大能,先天尊神,后商但凡能化身龙身,修为至少也要在宗师境。在场所有人之中,恐怕也唯有蔺玄之,能和展枫亭一比了"打灬打什么打!"—位修士打破沉默,梗着脖子道:“这种时候,大家不齐心协力,消灭那些怪物,反而起内讧,这是想要一起去死的意思吗?反正要打你们打,我就不参与了。谁家还没个难言之隐啊?算了算了,老子也算是亲眼见过龙了,反正还没死,等死了再说吧 但展道友,你们至少也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得,从同室操戈兴师问罪,转眼之间就成了给个说法,可见方才展枫亭化龙的模样,给在场诸位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展枫亭做人一向圆滑,他软硬兼施,恩威并行,当即便和和气气地说道:“诸位放心,在下记性一向甚好,今日在场的诸位,以及护送龙尧一族弟子逃离的各位,待到日后离开龙冢地,在下定然马上派人将厚礼送去,龙尧一族的雀灵和海中奇珍一向不少,绝不会让各位道友吃亏。” 话说到这里,至少也算是给了在场众人一个台阶下,因此这些估量过敌我双方之间实力差距的各方大能,当即便顺杆子往下爬,很是有骨气地说道:“既然展道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若是还非要追究,倒显得不近人情。 是啊,展道友身为扶摇宗揽月尊大弟子,本就是个品性高洁之人,既然做了隐瞒,想来是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们何必追着不放?“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先商讨一下共同抗敌之事吧。展枫亭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蔺玄之道:“这世上的一切,本就是由强者说了算入晏天痕道:“只是不知,海师兄被欺瞒如此之久,心中又该如何作想。海狂浪如何作想,这也是展枫亭最为担心之事。旁人算什么? 他展枫亭从来都不畏惧任何人,所有能够以武力来解决的问题,都不是真正的大问题。让他犯难的,只有海狂浪一人罢了。 他对此人,打不得,骂不得,心中有愧,又有情,便惴惴不安,心中一直想着该怎么解釋,又该如何安抚 展枫亭朝着蔺晏二人看去,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此处被展枫亭重新封印,那些风雪为阵冰为符的法术,已经将那些煞物打回海底,继续与冰冷的海水作伴。 垫后的众人并未在此处多做停留,而是飞快地去寻找之前便被海狂浪带领着朝东北方向逃亡的其他人。 龙尧一族的弟子们虽然脚程快,但他们也并非不讲义气之辈,竟是一起在距离煞物出现之处不足百里的地方等待着。 两方人马很快便汇合在一起。 海狂浪见到蔺晏二人,便松了口气,脸上的凝重也松懈几分。他从诸位弟子之中率先走出来,到了同门师弟面前,面露疲惫地说道:“方才那一会儿我可真是度日如年,平安过来就好,那些东西,最后如何解决了?蔺玄之尚未开口,展枫亭便站在他旁边,望着海狂浪道:“已经被重新封印到冰底,短期之内,不会出来。” 海狂浪转眸看向展枫亭,嘴角抽搐地跳了几下,最终却是收了起来,道:“我一直以为师冗修为不如我,便处处想着要保护师兄,却没想到,是我有眼无珠,到头来,竟是什么都不懂,师兄大柢是看着我,便在心里觉得可笑吧。”小浪,我知道隐瞒你良多,惹你不快,这些事情,我在路上再细细说与你听,你先莫要生气……展枫亭真诚地望着海狂浪的眼睛,带了几分哀求之色海狂浪垂了垂眸子,别过脸,将视线落在空芒的冰封之海上,声音也有几分空茫,像是飘飘悠悠,没有着落似的。 你的确,有很多事情要细细说与我听一一我竟是从头到尾,像个傻子一样。“海狂浪道:“你能化成真龙之身,也已经得到龙神传承,你才是真正的龙族后裔,我以为靖公主是我娘亲,可到了现在,我却发现,我的身份是假的,我的娘亲是假的,我所追求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人生,可真像是个惹人耻笑的天大笑话。 展枫亭见他如此,禁不住心中大恸 海狂浪那般肆意不羁、心性坚定洒脱之人,竟是能说岀这样的话,做岀这样的表情来,当真像是在挖他的心 小浪,你莫要这样,师兄心中难受。“展枫亭去牵海狂浪的手,却被海狂浪给躲开了。周围众人已经面面相觑,不敢支吾一言 罢了。海狂浪深吸口气,眸中的红血丝已经消落了不少,他到底不愿让外人看笑话,便道:“龙冢之中,竟是有煞物,也不知接下来这一路上,还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师兄,你可愿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展枫亭微不可查地叹息,道:“自是要说的。此地不宜久留,原本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各自为营的龙尧弟子,历经方才惊心动魄的考验,此时也都暂且放下成见,凑在一起艰难地朝着大雪之中走去。接下来这一路上,龙尧凌光数次朝着展枫亭看过去,表情很是憋屈和不解,最终,他还是没忍住用力一跺脚,扛着剑便朝着展枫亭走过来龙尧凌光气鼓鼓地蹬着展枫亭,道:“你才是靖公主的那个私生子?作者闲话 ! 702同类相杀【一更 展枫亭扫了他一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龙尧凌光深吸口气,道:“你为何要骗我们?为何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海狂浪才是靖公主?展枫亭濙濙道:“此事,待到你离开龙冢之后,再去问你父皇吧。”龙尧凌光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大吼道:“我不信!父皇绝对不可能知道!你在骗我!是你骗了所有人! 我说。″晏天痕凑过来,道:“你也别夭真了,龙帝若是不知道,没人能把这件事瞒天过海他不光知道,说不准啊,十有八九他还是那个出谋划策的罪魁祸首。你闭嘴!"龙尧凌光眼睛通红,看起来像是委屈的要哭了似的凌光,你过来,不必再多言了。"龙尧凌恒走过来,拉住龙尧凌光,道:“谁是储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龙神选择的人,自是不会错的。”不对!这一切都不对!你才是父皇的嫡子,你才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龙尧凌光大声吼着,眼泪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这不对啊,这一切都不对,怎么突然之间,展枫亭就成了得了传承的龙族嫡系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龙尧世家的弟子们都凝神朝着这边看过来,这场反转,可以说是让每位弟子都意想不到但他们的接受程度,总是要比龙尧凌光高上一些的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来碰碰运气罢了。而龙尧凌恒作为名正言顺且内定多年的皇储,受到的打击,才应当是最大的。不过,此时看起来,龙尧凌恒这个当事人的反应,却是意料之外的冷淡平静,倒是龙尧凌光的反应还算正常。 海狂浪皱着眉头,纵然他也很是不爽展枫亨的所作所为,但仍是看龙尧凌光更加不顺眼,便道:“你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么?冰海还未走出去,你若是再叽叽歪歪,便别和我们一道走了,还不够拖后腿的。” 龙尧凌光狠狠抹了一把脸,想要骂什么,却被一个暖融融的毛绒球给砸了一脸。他定睛一看,一只虎崽子竞是趴在他的肩膀上,用脸拱着他的脸。龙尧凌光 这、这什么东西? “听你兄长的话吧。"大战之时抱着虎崽子便随着大部队先跑一步的伏离走了过来,手中还抱着阿白,道:“这种时候,当储君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儿,万古神魔大战,当时的龙帝死于非命,以身殉道,连个后代都没留下来,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不还是他的族人?往好处想想不用你兄长身先士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岂不快哉?伏离唇角噙着笑,一双眼睛似是空茫,焦距像是飄飄荡荡的落不到实处,倒让人觉得他是个瞎子。 龙尧淩光怔了一怔,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便灰溜淄地随着龙尧淩恒走了。阿白跳回伏离怀中,亲昵地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的,活像是一只猫。晏天痕看得心塞,满口酸意说道:“伏道友果真是好手段,我家两只白虎,平日里不怎么喜欢亲近陌生人,如今竟是如此乖巧,倒是不知你给了它们什么好处,也教教我可好?伏离闻言,屐颜一笑,挠了挠琥珀的下巴,道:“我还能用什么手段?种族天性罢了,它们大概是喜欢我身上的气息吧。 晏天痕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娃,就要被不得了的人给拐走了。然而拐走不拐走的,反正到最后也还是他说了算。大敌当前,晏天痕决定暂且宽容大度地不与这随便拿人家虎崽子当成自家崽子一点脸面都不要的伏离计较什么。 冰封的海面,一行数百人匆匆忙忙地冒着狂风大雪赶路,接下来这一路上,倒是没人怎么开口,大抵是想着,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再给自己找不痛快?还不如闭着嘴巴省省力气,让自己活命的机会,再大上几分呢因着方才像是点了火种,所以才无意之中将冰层融化,以至于煞物跑了出来作祟,弟子们纵然再冷,也无人敢点起半点火。 晏天痕身上带着蔺玄之从旁人手中抢来的珠子,倒是丝亳感觉不到凉气,幸亏只是自己人知道,否则若是让冻成了狗的其他人晓得此事,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端来。有时候,做人还是要低调。 行之天色朦胧亮的时候,众人总算是离开了这片冰海。看到陆地的那一刹那,这些快被蕴藏着灵气的大雪和大风给逼疯的弟子们,悉数嗷嗷大叫着,一个个都撒开腿丫子朝着大陆跑去,活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娘。虽然这些协助龙尧一族弟子们进入龙冢的大能修士们,都还算是矜持稳重,然而表情也明显松懈了几分。 到了陆地上,风雪便停了下来。 只是这土地,具是戈壁大漠,万里之内毫无绿意可言。蟒黃色和石块的灰黑色交替岀现,让人看了有种荒凉之感。作为天性喜水的龙尧一族,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的环境,所以龙尧一族从来都是将北界的北疆之处让出来给紫帝天都晏家属臣陵家直接管理,而龙尧一族每隔几年,派个族內弟子前去北疆监工,过几年再寻人替换,这便也就算是他们对北疆最大的管理了所以陵家被称为第十族”、“最强盛的准天族是完全有依据的。∧个鬼哭狼嚎的,抱看到黄沙大漠,龙尧一族弟子们先是狂喜,没过多久便蔫吧下来怨老祖宗为何在自己埋骨圣地,搞岀这种让他们几乎脱水的大漠环境。奔波了一日一夜,又和那些煞物打了一场,简直身心俱疲。于是商量之下,如今已经成为龙族之首的展枫亭总算是良心发现,道:“我看诸位也累了,这大漠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过去,不妨先原地休息吧。不出所料,欢呼声一片。 晏天痕寻了个背靠着大石头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其实并不觉得太累,即便是累,也是心累 只手在晏天痕的脸颊上摸了一下。 整夜都是心神不宁,你都在想些什么,不妨与我说说。“蔺玄之在晏天痕身旁坐了下来晏天痕抬头朝着蔺玄之看去,眉头微微皱起,道:“我觉得那煞物破封之事,不像是被火种偶然打开结界那么简单,肯定是有别的原因。蔺玄之道:"想知结果,这有何难?接下来这一路上,若是再有煞物岀现,那便妥妥说明有人在动手脚,若是平安无事,倒也当真可能是偶然。晏天痕沉了沉眸子,道:“但煞物的确出现了。展师兄的意思,也字里行间在说明师尊已经窥天算到了天哭将会重现世间,煞修将会重新降临人世。蔺玄之望着晏天痕,道:“煞物乃是旁的大世界来的怪物,寻常修士根本奈何不了他们,除非在兵器上涂抹云含有真灵之气的血。若是修为高出煞物太多,也一样可压制他们,但我算过,唯有宗师境之上,方算是高出太多,然而你从头至尾,都不曾有一滴血流出,这又是为何? 晏天痕禁不住在心中嘀咕:都这种时候了,蔺玄之竟是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之处。想要灭煞,若不想流血,修为也不够高,便要一举将它们身上那个煞核给灭碎,这倒也是个方法。“晏天痕先是补充了蔺玄之话中的疏漏之处,才接着说道:“亦或者是像我这样的一唯有煞修才最了解煞物,也唯有煞修能够控制它们。这个控制,包括让它们臣服、听从、亦或者是死亡。 晏天痕勾了勾唇,道:“我修了煞,自然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同类,煞物最害怕的,也不过是同类罢了 唯有煞修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煞物。 这一点,道祖很早就发现了,然而其他人,除了真正修了煞的那几个人之外,直到神魔大战结束,直到这世上所有煞修和煞物,一同被埋在大封之中,或者烟消云散,都再无人知晓当年的灵毓,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修了煞,成为万人唾骂的魔帝么?“蔺玄之忽而问道晏天痕一怔。 然后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妟天痕道:“修煞虽然乜算是被逼无奈,但灵毓哪里有那般大方?若非被逼无奈,他绝不是那种能够为天下牺牲自己的人,大哥还是莫要猜测了。与其说是他为了灭煞而修了煞,倒不如说,是他被逼无奈成了煞修之后,才被选中为那灭煞之人。 大漠孤烟,日头沉沉。 龙储君展枫亭不知与海狂浪说了些什么,海狂浪对他的态度才算是稍微缓和我们寻个地方,说些事情吧。“展枫亭走了过来,一只手还轻轻在太阳穴上按压着,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因为头疼 晏天痕拍拍屁股上的沙子,当即便站了起来,朝着东边抬了抬下巴,道:“我就等着你来坦白从宽呢,走吧,那边没人。 蔺玄之也随之而去 晏天痕口中的那边,立着一块比两人还高的怪石,形状虽然诡异,却是个天然屏障。展枫亭道:“时间不够,我长话短说。 晏天痕马上道:"别啊,这一路还需得十天半月的,师兄定是要好好说,要不然,到时候我如何劝海师兄原谅你? 展枫亭 蔺玄之捏了下晏天痕的脖子,道:“莫要听阿痕乱说,你且先说龙冢给龙帝了什么预示。展枫亭不得不感慨,蔺玄之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作者闲话 感谢 starlight和笨伊人两位宝贝儿的香蕉,么么哒! 703天哭将至【二更 前些日子,就在你们还在幽山之塚的时候,突然有一日龙冢出现了异动,原本需要吟唱才会被打开的龙冢大门,竟是莫名其妙地主动打开了,但是除了龙帝之外,其他人并不能进去展枫亭还原了当日的情形。 龙帝听闻此事,立刻便赶了过去,就连千年之前的封魔大战,龙冢都不曾给过任何提示,如今却是主动开启,他直觉性的发现,这其中定是有大事发生。龙帝也是个有魄力之人,他进了龙冢,任凭大门在他身后闭合龙冢圣地算是个神奇的地方,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寻不到真正的葬骨之地,但有些人若是得到了龙神的认同,降落的位置便是真正的埋骨处。显然,此时的龙神残魂,并无兴趣和后辈玩儿捉迷藏的游戏,龙帝方一进来,人便在龙骨沉睡的地方了。 本尊……沉沉的龙吟响了起来,大地都像是在震动。他拖长了腔调,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你出去之后,且告诉所有人,本尊有预感,幽山旧地重见天日,天哭地裂,旧日神魔煞之战,将会在经年之后卷土重来。本尊以一己之力,已经应了故人之言,在这天哭之处守了数万年之久,如今魂识将散,怕是再也护不住此处的天哭了,只是临行之前,本尊还是想要再见故人一面,也好叫他安心。那声音悠悠说道:“这龙冢圣地,乃是龙尧一族最后的避难之处,本尊的残魂,至多还能撑得起三年时间,这龙冢之地,封印数以万计的煞物,待到本尊这抹魂识寂灭之日,整个龙冢圣地,便将不复存在,而龙冢中的大封,将会破碎,数以百万计的煞物,将荼毒人间,为非作歹 龙尧一族,能否在这卷土重来一战之中,侥幸存活,留下火种,便要看你们如何抉择了龙帝有龙神传承,也同样接收了不少龙神的记忆龙帝并末询问幼齿疑问,而是定定问道:“老祖,您可否给晩辈指条明路?天哭地裂将至我该如何帮助族人渡过难关?” 展枫亭说到这里,顿了下来 晏天痕催促道:“那只龙,最后说了什么话?”展枫亭表情有些莫测,道:“他说,‘信卦皇,得永生。”晏天痕:“ 蔺玄之 展枫亭轻咳了下,直觉这话听起来像是邪教似的,便接着说道:“龙帝听完那句话,便被直接送出了龙冢,他当即便打着闭关的名义,马不停蹄地去了扶摇宗,寻找师尊,向他求了卦 晏天痕道:“师尊如何说? 屐枫亭道:“师尊似是早已知晓此事,龙帝一来,尚未上山,他便派我去山脚下给龙帝带当日,展枫亭到了山脚,见到经年未见的故人,声音依然是温温柔柔,人依然是温温润润龙帝陛下,师尊早已料到你要来此,让我告诉你,煞修将临北界,天哭地裂将现,他救不了你,也救不了北界。 龙帝面色难看。 展枫亭话头一转,接着道:“但你若是能将各界大能集聚北界,说不定还能给北界留下线生机。” 龙帝刚一开口,展枫亭便又说道:“师尊不愿自己弟子去送死,自然不可能派人前去北界助你,但我受了龙神传承,龙族生死存亡之际,我定是要亲自前去龙冢一趟,毕竟一-我还有些重要之事,尚未做完。 还有最后一问。"龙帝道:“天哭在何日降临?展枫亭道:“在龙冢圣地下一次开启之日。”展枫亭将话交代完,便转身上山。 此次,他与龙帝的见面,除了揽月尊之外,再无第三人可知听完之后,晏天痕骂了一声,道:“借着立储名义,自然是名正言顺地就能把九界大能鬟集一起,龙帝可真是够黑心的,这一下可是坑了不少人那些大能,既然人已经来了,还关系托关系地有不少随着龙尧一族弟子进了龙冢圣地,就算外面当真发生天哭地裂,跑也来不及,自然是要帮着龙尧一族制敌。天哭一开,谁都跑不了。 蔺玄之看着展枫亭,道:ˉ揽月尊这又是何意?他既然不慝扶摇宗弟子插手此事,惹上身麻烦,扣了北弑天和万倚彤,又为何让我与阿痕前来?”展枫亭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我也猜不透师尊的用意,我曾直接岀言问他绿由,他只说有些事情乃是命中注定,怎么也逃不了,倒不如正面相迎,也算提前做个准备。”晏天痕转眸看向蔺玄之,眸中一片惊异之色。蔺玄之倒也能理解:“师導早已知我身份,只是不知你的,但想来他既然修为已经能算到天哭之日,定是也能算出你的真实身份,不足为奇。”晏天痕恍然大悟。 这下子,到变成了展枫亭不解其中意。 你们还有什么特殊身份,是我不曾知道的?“展枫亭看着两人问道。晏天痕蛮有深意地说:“这件事情啊,便说来话长了。展枫亭一愣,旋即笑了,道:“你这孩子,可真是够记仇的。晏天痕说:“师兄,龙帝和你,将海师兄的身份,编排成靖公主的私生子,当真仅仅是为了替你做挡箭牌吗? 不全是。"展枫亭叹息一声,道:“当年,靖公主身边伺候她的那位侍女,也是我龙尧一族弟子,只是因为和人族私通,才被扔到龙冢之中伺候我娘。只是没想到,她那时候体內已经孕了胎。我娘其实早在数百年前,便已经生下了我,只是当时除了龙帝之外,整个龙族并无一知晓,我的存在,自然也是被藏得严严实实。之后的事情,想来你们也听过。 龙尧一族在北界的地位,受到威胁,族内有人提议将蜻公主送给伏家和亲,然而在靖公主出嫁前夕,小浪的娘亲突然将他产下,还撒手人寰,我娘一来是为了护住小浪,二来也是动了旁的心思,便说小浪才是她的孩子 事情已成定局,小浪便被龙帝带走,从此之后,以靖公主独子的身份活了下来。这其中曲折,也当真是一言难尽。 后来的事情,倒是很容易理顺清楚了。 海狂浪成了靖公主的儿子,虽然受人欺负,但也碍于靖公主的身份,无人敢真正害他性命再加上靖公主对海狂浪也着实是真心疼爱,海狂浪便也算是有些忧虑、却又无太大忧患地成长着 有人顶替了展枫亭的位置,展枫亭若是想要出现在阳光下,自然要有个其他身份。机会很快便来了。 龙帝亲至边关,途径一个被摧毁的小镇,捡来的一个孩子,便动了心思,用法术封印了展枫亭体内的龙息,让他顶了那个孩子的身份,而那捡来的婴儿,则是被送到了城中一家没有子嗣的大户人家,让那对儿如获至宝的夫妇养着。但还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便。"晏天痕说:“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靖公主的孩子,龙帝他有自己的孩子,还不止一个,怎么就这般心甘情愿地让你获得龙族传承,成为下一任龙帝呢?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啊。 展枫亭却是淡淡一笑,声音很轻,道:“族人都以为,靖公主是被处刑而死的,但实际上,有着龙帝护着,谁又能真正对她动手?靖公主乃是自杀身亡,而她之所以这么做,便是为了维护我的父亲一毕竟,若是让人知道和她通奸、诞下私生子那人,就是她的兄长,北界之主龙尧轩,那将会是一个天大的丑闻 晏天痕没忍住惊讶,“咧”了一声,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道:“你的父亲,竟是龙帝?难以置信是么?我也一样。"展枫亭自嘲地一笑,道:“我第一次知道我父亲是谁的时候几乎疯了,但靖公主却说,她早年便知道龙尧一族在五百年之后,会有一场灭顶之灾,唯有得到龙神全部传承的龙族后人,才能拯救族人。而想要让龙神血脉回归,便只得血缘最亲近的两人相结合,才存在这种可能。” 更何况,靖公主还是圣女,而龙尧轩则是已经得了传承的下一任龙帝。展枫亭的出生,实则是有预谋的 他无法选择,也无法拒绝。 倒是海狂浪,从头至尾都是一个无辜者,他自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圣女血脉,并多年来都仇视着不将他当人看的龙尧一族,甚至因靖公主的死亡,而心中大恸,许久都缓不过神来,更是自此之后,与龙尧一族决裂,背井离乡。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怕是直到现在,都不曾吐出来他在龙神的埋骨之地立誓,终此一生,定是要将娘亲的坟茔,搬到这对于龙尧一族而言,代表着荣耀和尊严的龙冢之中,他要成为龙帝,他要获得话语权,他要为他娘报仇然而 真相当真可笑。 晏天痕禁不住咂舌,道:“靖公主的母亲,当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竟是舍得自己的孩子遭受这等苦难。总不能是因为她当时便预知到这么多年之后,煞物将重新回归人间吧?”展枫亭道:“自然不是。数百年前,龙尧一族地位已经逐漸低微没落,靖公主的母亲,上任圣女,是想要龙神回归,巩固龙尧一族的地位罢了。若是让人知晓,这可当真是个天大的丑闻了。晏天痕又灵光一闪,道:“不对啊,龙帝的母亲,又该如何得知她生出来的第二个孩子便是龙族下一任圣子? 作者闲话 ! 704齐聚北界【一更 展枫亭顿了一顿,道:“龙族圣子,实则是由上一任圣子指定的,圣子若是倾注自身半身法力,再向龙神祈祷告知此事,得到应许之后,下一任圣子便由此产生。晏天痕做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心中却是吐槽:什么得到龙神应允,那条龙才不管这种事情,看样子,圣子全靠那半身法力啊。 你们可说完了?“海狂浪走了过来,道:“我们该走了吧,若是再不动身,要不了多久太阳便又要下山了。谁知道入夜之后,会发生什么。呸呸呸!"晏天痕马上啐了几口,道:师兄,你可莫要乌鸦嘴啊,听说这龙冢之中,别的话不灵,这乌鸦嘴可是很灵的。 海狂浪面无表情地看着晏天痕,片刻之后,又对展枫亭漫不经心地说道:“"方才龙尧遗珠找你,应当是有要事相商。 展枫亭看着海狂浪,柔声道:“我和她有什么可说的?加起来说的话,还不足十句海狂浪便一勾唇笑了,道:“别这么说么,你可是板上钉钉的下任龙帝,她可是圣女,你与她的结合,乃是天经地义。 展枫亭露出了无奈之色,道:“我心中的人是谁,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小浪,以前你不也说过,纵然当了龙帝,也绝不会理会什么圣女圣子的,我也一样。可别。"海狂浪说:那时候我少不更事,竟是高攀了师兄,如今也知道自己的深浅,怎敢继续说那等话? 对了,她寻了你挺久了,你还是见她一见吧。说完,海狂浪便悠悠然地离开了,从背影上,倒是看不出有几分伤心,大抵还是愤怒要多一些。 展枫亭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展枫亭不断往海狂浪身边凑的场景,曼天痕禁不住啧啧称奇,道:往日里,我只见过海师兄像是牛皮糖似的非要缠着展师兄,今日倒是反过来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蔺玄之也点点头,道:“之前总以为你另外两位师兄,让人操碎了心,如今看来,真正能惹事情的,倒是看起来最让人放心的了。 晏天痕表示万分认同 行上百人三五成堆地坐在一起歇息,但此时的情形,却是无法留给他们太多休息的时间屐枫亭和蔺晏二人说过话之后,便去重整队伍,准备重新启程,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便是龙神埋骨之地,旁的不说,至少那处是整个龙冢最为安全的地方,自家老祖宗,总是不会太过坑害自家子孙后代的。 片哀鸿遍野之中,队伍又一次上路了。 此次储位之比,着实是翻转巨大,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展枫亭的身份了一-除了他爹是谁之外。 如此一来,最为尴尬的有三个人,一是龙尧凌恒,二是海狂浪,三是龙尧遗珠。若算起来,三人的尴尬程度可谓是不相上下,但在蔺晏二人看来,恐怕龙尧遗珠才是最想提刀砍人的那一个。 龙尧遗珠这一路上,便跟在展枫亭身后,也顾不得其他人屡屡看她。说来她也算是点背,原本已经将赌注压在龙尧凌恒身上,毕竟她是龙族圣女,她所选择所看重的男人,总不会错的。 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 你跟着我,是想说什么?“展枫亭停下了脚步,对着一路欲言又止的龙尧遗珠问道龙尧遗珠眼神微动,秋波漾漾,道:“你既然已经得了储君之位,待到出去之后,我与你的婚事,许是要报给陛下的。” 海狂浪朝这边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嘲讽谁的笑容。展枫亭面色淡淡,道:“"我不会娶你,婚事从不存在。龙尧遗珠皱着眉头,道:“我也不愿嫁你,但是这规矩,是老祖宗定下来的,上万年中,从未有差池,这也是为了家族考虑。 展枫亭想了想,俯身附在龙尧遗珠耳旁,不知轻声说了什么说完之后,龙尧遗珠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面带恐惧地盯着展枫亭看了片刻,往后面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转身便朝着龙尧凌恒等人快步跑了过去,像是逃命似的。展枫亭微微一笑,目送她离开,转而朝着海狂浪看去。海狂浪虽然还在吃味儿,也禁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竟是把她吓成那副模样。” 展枫亭目光似水,道:“我只不过是告诉她,圣子若是死了,自会有下一个圣子出现。她若是再动不该动的心思,我不介意,让龙族换一位圣子。海狂浪默默抹了把脸,道:“师兄,你竟是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等话来,可真是够不体面展枫亭道:“你若是再说些我不中听的话,或者故意惹我吃酷,我还能做出更不体面的事情 海狂浪:"…" 道阻且长。 行至夜半,忽而狂沙漫天,大风席卷而来,裹挟着粗粝的沙子,吹得毫无防备的众人一头脸 “呸,真恶心! “糊了我一嘴,怎么突然就刮风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好容易没掉海里去喝水,却是在这儿被灌了一嘴沙子。晏天痕捏了个法诀,将风沙挡在外面,沙影重重之中,他突然看到了远处跳动的影子。妈的,又是煞物 北方界,萨塔城。 已经足足半月不见太阳,整片萨塔城都笼罩在半昏半暗之中,天空那只遮挡了日光的黑龙,始终用巨大的身躯盘旋着、遮挡着那散发光明的烈日,唯有在正午时分,阳光最烈的时候,才有丝丝缕缕的光芒透过云层,让萨塔城亮堂几分但除了萨塔城之外,从旁的地方眺望太阳,却看不到一丝阴云,就连日升月落,昼夜交替也与以往并无任何不同。 有了东皇帮忙,再加上龙帝早有准备,天哭之处那群煞气被剿灭之后,大阵一开,竟是暂且将那片裂絮形状的天弩,给暂且用真气给补住了,让人能够稍微舒缓口气来。萨塔城发生的事情,早已在当日便传遍了整个九界,这段时日,道宗各大宗门和其他天族,均是马上派人前来此处,一探究竟,甚至连紫帝天都那边都给惊动了。然而龙帝自己都尚未搞清楚这煞物究竟所从何来,又为何死盯着他北界不放,至多能将龙神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挑挑拣拣公之于众。 “天哭地裂之祸,将从北界起始。“龙帝目色沉重,声音亦是沉重他环视着这些坐在议事堂的诸位各方代表,道:“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许是这次,便将要重演,然而上古时期,乃是万法时代鼎盛辉煌之时,道宗有长生、沧容、莲华等早已至天阶的大修,方能除魔灭煞,让九界转危为安,可如今的九界,天阶大能,早已不复存在,若是煞修复辟,卷土重来,又有谁能够挑起大梁呢?怎会如此突然?“虎族来了兽后,她皱着一双上挑的细眉,道:"之前,九界亳无动静,风平浪静,怎地就突然之间,便生出了这么多煞物和煞修,还要有灭世之说?龙帝道:“也不箅是太过突然,龙冢之地,从百年之前便经常岀现煞物,只是族人都当成了老祖的考验罢了,并未上心。 你最初知道的时候,为何不告诉我们?”另一位宗门长老带了几分埋怨说道。龙帝看了那位长老一眼,道:“我如何没说?我给各大宗门和各大家族都派去了消息,将此事奉告,然而到最后,却只有东皇信了我,还亲自前来替我解围。更何况,扶摇宗揽月尊也早已告知天下,煞修将现,然而谁又当真在意了?“这…原本天下风平浪静的,你突然告诉大家,这世道要亳无征兆地乱起来,放谁身上,都不会轻易相信吧?” “如今可是信了?"龙帝轻描淡写地问道。 如今自然是要信的。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萨塔城遮天蔽日的巨龙形状乌云,正当空地在那边立着,谁还能不信呢? 想到这里,有些人禁不住暗中揣测:龙帝辛辛苦苦将这么些人都给骗到萨塔城中,该不会是为了让他们相信,天哭地裂将至这个本被当成危言耸听的事实吧北界之北。 真王封地,北凉城。 一队士兵正在国境最北边大漠怪石之中巡逻,今日的天空似乎眼色很是昏暗,虽然太阳看起来依然是个硕大的圆,但抬眼望去,总觉得上面朦朦胧胧的糊了一层什么似的“队长,太阳怎么变成了发红的颜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位小兵疑惑地说道:“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看了那么多太阳,还是一次见到今日这样的。为首的那位骑兵便也抬眸朝着天空望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拉紧马缰,道:“此事似是非同一般,你且回去,将此事告知将军和真王殿下。 另一位骑兵道:“前几日,我才听说萨塔城中,那龙冢入口冲出一条可雾化的黑龙,竟是直上云霄,将太阳给遮挡了大半,如今,那萨塔城已经汇聚了各方大能,商量法子呢,我们这里的太阳,和那边是否有什么关系啊?” 这可不好说。“骑兵队长摇了摇头,继续往前巡逻,道:“大家提高警惕吧,最近魔族蠢蠢欲动,屡次在这一代试探,我们最大的敌人,如今还是这些东西。 作者闲话: ! 705大漠敌袭 一个小兵骑着坐骑朝着北凉城跑去报信,其他数人,继续在这环境极其恶劣、灵气稀薄贫瘠的北界之北巡逻。太阳越发变得沉红,天空的色泽也越发变得昏暗。 不知巡逻多久,骑兵队长突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簌簌声,他马上挥舞起长枪,指着周围,道:“有敌袭,大家做好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那只能够在大漠顽强生存的宽翼天马,竟是凄参地高声啼叫,然后前面的两条蹄子,剧烈地踢腾着,像是抽了疯似的。 队长马上拉扯马缰,努力稳住身形,眼看着周围其他骑兵,也是相同的情况。“大家稳住!稳住!“队长大声吼道。 然而稳住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因为这些马匹,竟是前蹄一弯,跪了下来。 马背上的人马上跳下来,还处于震惊之中,却又看到从马匹下方的黄土地中,窜出来一只只通体发黑,却又长着人脸四肢颀长的怪物。 它们长开大嘴,露出獠牙,竟是双手双脚抱着马脖子,先是撕咬-口,再四肢发力,使将这些粗壮的马脖子拧掉了。马血流了一地。 怪物们发出兴奋的声音,马上用嘴去吸裂口处汨汨外趟的鲜血。骑兵们看得目瞪口呆,甚至犯了恶心。 这种东西,他们从未见过,但常年游走在人间界和魔界的交接之处,骑兵们没见过的东西,多得数不过来。骑兵队长率先一抖长枪,一马当先,道:“杀了他们!不消片刻,北界之北便刮起了大风。 上百只煞物从地~下爬了出来,将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几具尸体,很快便分而食之了,它们哄抢着、用手抓挠、用嘴巴直接上去啃食,像是俄了几百年似的。 最后倒映在眼睛之中的,便是朝他伸着利爪扑过来的丑陋怪物。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余,一为身穿重甲的英挺少年手持红缨枪,身后带若一队人马,朝着这边”K奔而来。“方才收到求助信号的就是这里。“雪色盔甲的小将军在附近转了两圈,道:“怎地没有见到人呢?” “副将。"-位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朝一处黄沙厚重的小丘指了过去,道:“那处, 隐约能看到-抹亮色,是否为枪头的光?” 这位燕副将脸色微微一变,马上跳下了马,一掌朝着沙丘打了过去,那厚厚重重的黄沙,便被纷纷扬起。 这一瞬间,整个队伍的人几乎都倒吸口凉气。 残破的盔甲、已经染血的长枪、以及被情成了一具具森然白骨、上面还挂着些红肉的尸体,正散落在这沙丘之中。风沙飞扬之中,燕小将军俊俏的面孔之中,带了十成十的震惊之色,但这也只不过是一瞬罢了。下一刹那,他突然悲愤地咆哮道:“是谁一 究竟是谁干的?妈的,给本将军滚出来!是谁--!” “燕副将,此地不宜久留,您还是先行回去。”白衣人皱着眉头,将这看得人心惊肉跳的一幕尽收眼底,道:“真王还等着您回去见他。 燕双赤红着双目,回眸瞪着这白衣军师,道: "守边士兵,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今尚未寻到那些罪魁祸首,尚未能够给他们报仇,这便看看就回去?韩苏,我是守城之将,不是他晏怀臻的榻上之宾!” 韩苏却是淡淡说道: "燕副将, 如今西凰凤惊羽带着原北疆的守将世家少爷陵赤骨前来北凉城,你当真以为他们是来投诚的?陵赤骨的忠心自是不必多说,然而西凰,倒像是要来寻仇。真王带你如何,你早该心中有数,他如今好容易才将军权收于手中,难道你想看他费尽心思,最终却又要将军权,拱手相让? 燕双死死捏紧了拳头,他的眼睛里面,倒映着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将士们。 “副将,真王需要你,不管你以前对陵赤骨如何钦佩臣服,如今,你的主上只有一人,那便是真王,要怀臻。“韩苏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又让人无力反驳。 “那这些士兵,难道就白死了吗?“燕双艰难而颤抖地说着。 “怎会白死? "韩苏道:“纵然副将不亲自追查此时,属下也是要追查的,毕竟这死相未免太过骇人,若是不及时纠察清楚,怕是祸患无穷。燕将军大可放心,韩某人虽不才,却也知道轻重。” 燕双咬紧牙根,道:“你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韩苏颔首。 燕双转而对其他人道:“你们留下来,将这些士兵的尸骨给就地掩埋,若是身上有命牌,便收了下来,立碑之后,带回去给他们的家人。“ “是!“ 交代完毕,燕双策马朝着北凉城飞奔而去。他走之后,众人打算动手。却被韩苏给出言阻止了。 韩苏道:“此处乃是风沙侵袭之地,何须烦劳你们动手?只等着风吹沙走,不要半个时辰,这些尸骨,便就再也看不到了。” 士兵很是为难,其中一人说道:“但副将交代下来,我们也总不好不做。” 韩苏眉目之间有几分天生的冷淡凉薄,道:“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倒不如趁着大沉沙尚未来临,寻一寻周围的蛛丝马迹罢,否则再过一会儿: 便什么痕迹都被掩埋了。 这些士兵,虽然不少都是陵赤骨的旧部,但更多的乃是真王晏不臻在陵赤骨死后招兵买马卷土重来弄来的人。他们尊敬陵赤骨,却更为信服真王,而韩苏作为真王名下最受重用的谋臣,在士兵之中的地位便更高。因此,原本打算给这些死去的骑兵埋骨的众人,便当机立断,选择四处寻找踪迹。韩苏策马,朝着那还沾染着血滴的骷髅走去。 他微微脒起眼睛,看着那些用尖锐的牙齿撕咬过的痕迹,以及那被大力拧断的骨头,闭上眼眸,脑海之中努力将当时 的场景还原。 ......... 铺天盖地的黄沙席卷着大漠之中的众人。 那些也许是从地下爬出来的煞物,身体像是由这些沙子组成,它们的躯体沐浴着黄沙,从像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涌动着探出脑袋,再接着四肢,然后露出一嘴锋利的犬牙,朝着在大漠之中艰难前行的众人。 有了之前在冰层之上的对战,此时众人倒显得并不那么兵荒马乱了,大家也早已在晏天痕的建议之下,提前将血液融入白己的武器之中,若是融不进去的,也尽只防不攻,尽可能减少伤亡。 这些黄土之中爬出来的煞物,攻击力并不算强悍,但细算下来,却是要比之前冰海之上遇到的那些煞物,要厉害一些 原本蔺玄之还想让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弟子们先行一步, 然而看了看情况,却发现西面八方劈头盖脸的具是煞物。它们和茫茫黄沙融为一体,若非速度极快,轻易分辨不出。 跑? 又能跑到哪里去? 谁又能保证离开这里,到的另一个位置,便就没有怪物了?举目茫茫,只能面对着残酷的现实。 到了大漠之中,想要化龙,倒也是可行的,然而化龙的威力,便比不得之前在冰海之上大了。 展枫亭化作白龙,用尽全力将一部分煞物给碾成肉泥,便再也体力不支地恢复了人型,从半空掉了下来。 海狂浪的心脏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儿,他飞身而上,扶住展枫亭的身子,待到落地之后,破口大骂道:“你这般拼命做什么?你之前才封印了那么大片的冰海,如今这是不要命了吗?” 这一开口,便被糊了一嘴的沙子,海狂浪猛然"呸呸呸接连几声,面如土色, 展枫亭却是展颜一笑,道:“小浪说什么使是什么,只是莫要再开口了,毕竟此处风沙太大。海狂浪面色-窘,别开脸道:“少废话。 曼天痕抽飞了几只煞物,凑过来道:“这个时候, 你们还要打情骂俏也太不厚道了,煞物竟是如此之多,我们杀不完的只能重新封印它们了!” 展枫亭道:“封印自是可以,但我的修为,不足以将整个沙漠之中的煞物,全都封印!” “妈的,那只蠢龙未免太不靠谱了,怎的就说不行就不行了?“晏天痕骂了一句,抓着展枫亭的手臂,道:“展师兄,你可知道龙冢在什么位置?‘ 展枫亭道:“知道。“ 晏天痕说:“带我过去。”展枫亭顿了一顿。 晏天痕深吸口气,道:“我和那家伙,算是旧相识,我倒是要好好问上一问,他究竟在闹什么脾气,竟是连接替他位置的人都不曾选好,便要撂挑子不干了! 展枫亭: ... “而且,这龙冢本就是个巨大的封煞之地,埋在龙冢之中的煞物,怕是要数以百万计,我们如今遇到的,只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若是再无动作,待到封印全部破除,恐怕整个龙冢就要塌了!” ....”... “龙神埋骨之地,乃是真正控制整个龙冢的阵眼之处,在那处施展封印道法,要比在这种地方一个个地封印,效果要好上太多。” ... 晏天痕对着展枫亭眨眨眼,道:“师兄,你怎么不动?”展枫亭看着他,道:“有些没听明白。怎么就算是旧相识了? 怎么这龙尧一族数万年来最为神圣的龙家之地,就一下子成 了晏天痕口中的煞物封印之地了?怎么...有种他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那个人的感觉? 晏天痕扫了眼打得热火朝天的诸人:咳了一声,道:“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我办事吧,从来都是靠谱的,难不成师兄还信不过我?” 706龙神现身 展枫亭表情莫测,盯了晏天痕片刻,道:“你稍等。” 紧接若,晏天痕便看到展枫亭挥袖杀出一条血路,径直来到了蔺玄之身边。晏天痕: ... 妈的,他有这么不靠潸吗?晏天痕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蔺玄之隔空和晏天痕对视一眼,又转开了眼眸,片刻之后,展枫亭回来,才眯了眯眼眸,对晏天痕道:“华容同意了,我们这便走吧。 晏天痕撇了撇嘴,嘟囔道:“干嘛还要向我大哥征求意见。 展枫亭化龙,将晏天痕用尾巴卷起,甩到自己的背部,龙吟声响起,只听他低声笑了起来,道:“毕竟是要闯龙潭虎穴总是要给家人说一声的。” 玉虚君抬眸一看,瞳孔之中顿时进射出一道冷光,他割破手心,让血滴子落入黄士,数百只煞物突然嘶吼起来,竟是以肉眼可见之速,飞快地凝聚在一起,成了一个足足有数十丈高的人形怪物! 那只怪物迈着巨大的脚,咚咚咚地奔跑着,连大地似乎都在颤动,它加速奔跑片刻,猛然一跃,眼看着使要抓住白龙的尾巴-- "嗖! " -道锐利的银蓝色剑光破空而来,将那只大手连肩砍断。 只见伏离在黄沙翻滚之中,怀中抱着一只崽子,手指还点了另一只虎崽子的眉心。 “去,咬他。“伏离朝着那只怪物遥遥-指,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意思,琥珀受到命令,又接了伏离一滴血,当即像是磕了妖喜果似的,虎吼着如同离弦之箭似的,朝着那只巨大的怪物冲了过去。 每跑一步,琥珀的身形便会大上一圈,待到跑到那只煞物身边的时候,琥珀的身形,已经有煞物一半大了。琥珀和煞物打在一起, 白龙和晏天痕趁机朝着埋骨之地疾速飞去。 晏天痕坐在龙头的位置上,双手紧紧握着龙角,虽不曾亲自动手,却也在高空看到了琥珀爆发的模样,禁不住错愕诧异道: "那虎族伏离,竟然有这等能耐?” 展枫亭冲破云霄,‘飞速将身体拉离地面; 试图在这黄沙漫灌之中寻到方形和出路。 “兽族的传承,和龙族有异曲同工之处,都厉害得很,有时候只凭一滴血, 甚至-泡尿,都能点化后人。”晏天痕: ... 一滴血他能明白,一泡尿是什么意思? 狂风撕裂,晏天痕几乎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龙腾虎跃,神龙之速。 想当年,他还是魔煞双修的魔帝之时,还曾经和龙帝比试过谁的速度快,当时他自然是输了,只是不曾坐在龙帝背上感受不到他的速度。 此时此刻,晏天痕算是把当年的遗憾,给悉数补全了。然而这种感觉,他发誓再也不想感受一次。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展枫亭的速度才降了下来。“前方便是老祖沉睡之处。“展枫亭道。 晏天痕睁开眼眸,只见前方红褐一片,望之像是夕阳云海,但细细看去,却发现那天竟是爬满了絮状裂纹,有不少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其中滚出。 只是那天空下方;地界之上:像是有什么在阻隔着黑气下沉,当黑气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消散不见。说是龙冢,实则有些凄凉。 放眼望去,下面一片赤色的土地,周围有低矮的山丘,还有不宽不细像是玉带似的九曲连环绕着龙家的小溪。龙族喜欢水,但饶是埋骨之地,都不曾选在冰海之中。算起来,龙帝的牺牲也算是挺大的。 隔三差五,便有一条龙骨出现在土壤之上;龙骨有的呈现出苍青色,有的呈现出冰蓝色,也有的泛红,但形状各有不司,有的长一些,有的短一些,有的宽一些,有的窄一些,但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 那便是均没有龙角。 展枫亭化作人形,与晏天痕一同落在龙冢边缘之处。 在空中俯视,便看得出这些龙骨的庞大威武,离近了看,更是让人从心底生出臣服膜拜之心来。 与人族死后,要立碑纪念不同,龙族甚至绝大多数的兽族,都以天葬为尊,他们认为自己是从天地之间而来,受到天地点化开智; 最终,尸身终究是要回归天地母体。 晏天痕道:“最初,我来龙家的时候,这里还不曾有如此多的尸骨,到底是沧海桑田,过了万年时光了。”展枫亭看向晏天痕,道:“这么说来,万年之前,师弟竟是来过此处的。 聪明人何时都是聪明人,晏天痕便笑了笑,道:“万年之前,我和龙尧一族的这位老祖宗,也算是旧相识了。”展枫亭心中诧异不已,却又觉得理应如此。“不知所谓的旧相识,是何种旧相识? “他乃是我手下败将,还总是不服气,最后被我扒了皮,才总算是被制服了。”展枫亭: ... 晏天痕说完,意识到自己似乎在龙家说了不得了的话,为了防止被这些说不定会诈户的龙骨给群殴,他马上转移话题道:“说起来,龙尧到底是被埋在何处了?这埋骨之地末免太奢侈了,占地这般大,招到明年我说不定也寻不到他。展枫亭遥遥指若前方的一处绵延起伏不断的山脉,道:“那便是者祖的尸骨所化。’晏天痕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当即便说道:“不可能。”...这又是为何?” “能化作山脉河流日月星辰的,唯有死时已经到了天阶的大能,但是龙尧虽天生便是天阶,但临死的时候,已经修为尽散,用以封印这数以万万计的煞物,绝无可能化山。 展枫亭便愣了一愣。 他之前来龙冢圣地,面见龙神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便是从这蜿蜒起伏形似盘旋长龙的山脉中发出来的。可晏天痕,却是说的信誓...... “龙尧,故人已至,你怎么也不出来见见人呢?“安天痕寻了一圈没寻到那抹魂识,便索性立在一旁,对着前方开口说 微风拂面,无人应答。 ...... 展枫亭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一丝丝的尴尬。 晏天痕哼了一声,加重了声音,道:“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要走了,我走了之后,你且看看你那些子孙后代,究竟会不会被这煞阵之中的煞物,给踩成肉泥!“ “他们才不是我的子孙后代。“一道声音从悠远的方向出来,道:“我死的时候,尚未娶妻,哪里来的子孙后代?"展枫亭一听这声音,便当即单膝跪地,道:”老祖。 他虽对龙尧一族不少人都没有好感,却对老祖十分尊敬。 “你做什么挟持我的传人?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便好了。“那龙神说:“本尊不怕你!”晏天痕一听便乐了,说:“既然不怕我,为何还不现身相见?' 龙神声音悠悠,道:“你说要本尊出来见你,本尊便当真出来见你,岂不是让本尊太没面子?”曼天痕: ... 龙神:“更何况,你身上的气息,我又不熟恶,看你这模样,也不过是个不到百岁的毛头小子,本尊要见得是故人,你又算是哪里来的骨牌货?“ 晏天痕道:“龙尧,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偷看翼族女子洗澡,被那女孩子养的看家护院的大白鹅发现,跟在后面被追着满山跑的旧事吗?' 。.。... “你可还曾记得,你因着冬眠睡觉正香的时候,被一个路过的人,踩住了尾巴,便突然暴怒而起,要去将人给吞了报仇却不料被对方险些揍成独眼龙的事情吗?“... "展枫亭默默抹了把冷汗。那边依然无人应答。 于是,晏天痕便放了大招。 “你可还记得,你本来想娶南皇水云天影的妹妹水云洛,但掀开盖头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变成了水云天影的事情乌龙吗 “你可以闭嘴了!“一声咆哮震天动地而来。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这混账玩意儿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张口闭口之间都烦得要死,一点情面都不留呢? "只见一个穿的金灿灿的男子从天而降,一双同样金灿灿的眼眸像是要进出火花。 虽然看起来脾气有些火爆,但容貌却是一顶一的好,银发如同月光-般,顺滑地披落下来,额前还带着一颗简单的金色宝石,还是海螺的形状。 他与人类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便在于他的头上,还顶着两根像是鹿角般可爱的龙角。展枫亭望着男子, 时间竟是怔然。 他来过龙冢多次,也与龙神有过数次直接接触,却从来都不知道,龙神竟是还能化形,且容貌看起来还不赖。晏天痕笑吟吟地说道:“旁人的短,我自然是不敢随便乱揭的,但谁让我与你关系好?” 龙神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晏天痕,道:“我和你这等欺师灭祖、为害人间、祸害苍生、甚至连自己的嫡亲师兄都不放过的混账玩意儿,从来都没什么好说的,何谈关系好?” 晏天痕啧了一声,道:“你龙都死了,口下还这般不留德,就不怕天打雷劈,魂飞魄散吗?” 展枫亭: ...他只能苦笑。 反正,两边均不相帮,让他们自行解决私人恩怨就够了。龙神眯起了眼睛,眸中进射出危险之色。 他盯了晏天痕老半天,才忽而说道:“你不是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么?怎么如今竟是又去投胎转世了?难不成魔物也能 修得来生? " 晏天痕淡定地说道:“道祖将轮回丹,给了我,我服下了丹药,便有了一半的魂魄。作者闲话: ,! 707誓约了结1二更1 龙神低声-笑,道:“这也是你与道祖,一早便说好的?" 晏天痕道:“没错。若是不给我些甜头尝尝,我这等卑鄙下流自私自利之人,又如何可能做出这等舍己为人之事?”龙神依然低低笑着,道:“你对你自己,倒是很是了解,便也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 晏天痕说:“可惜你对你自己,倒很是不了解。我还记得,某人经常自诩君子,却总是做偷偷看人洗澡的勾当,还脾气奇差无比,一言不合便要吃人。“ 它神: ...展枫亭: ... 龙神恼羞成怒,扫了眼自家后人,瞪着晏天痕道:“你今日来,可是要打架的?”“不打。“晏天痕道。 还未等龙神再开口,晏天痕便又加了句:“你一个魂识而已,我一拳头下去便能打得灰 飞烟灭,我胜之不武,又有什么意思?” 龙神: ..你果然是来打架的。 晏天痕笑了笑,龙神的名字,便是龙尧,之后龙尧一族的姓氏,便是为了纪念他而改的。 龙尧乃是不知从何处掉到九界的一条真龙;他虽总是口口声声说着终有一日要离开这贫瘠落后的九界,但却终其-生都留在这个被他口头嫌弃的地方。 作为唯 条真龙,盘踞在九界的北方,从生到死,都过着呼风唤雨的日子,那些类龙、海族、蛇族之辈,都对他俯首称臣。 他乃是真正的龙帝。 故友相见,晏天痕却并无太多时间寒暄调侃。 他看着龙尧,道:“你准备,何时动身离开?“ 龙尧说道:“若不是为了等到故人来,我早已经在数百年前,便已经要走了,之前与你打赌,输了个惨痛,才答应你在此处镇守万年,否则我做什么想不开,放着外面的大好风光不要,偏偏在此处当个镇宅兽?” 晏天痕道:“你莫要看不起镇宅兽,它们卖得特别便宜,但能够日防廣物夜防鬼,还有安神定魂之效,乃是出家旅行必备。 龙尧: ..... 怎么办他已经按捺不住手痒的冲动了。 若是说,方才龙尧对晏天痕的身份还有几分怀疑,那么这几句话下来,他已经彻底认清了此人的本质。除了幽山灵毓这个家伙:其他人绝对不会这般让人想一拳头揍哭他。 晏天痕似乎也看出了龙尧的打算,当即便说道:“你在这里镇守万年,都看到什么了?缘何要叫龙帝来此处寻你,还说出那等预言之言?” 龙乃是天生灵物,虽不是窥天一族,却是能够在某种时候,对未来即将发生的坏事,生出预感。 龙尧梗了梗脖子,道:“我看到了不少事情。比如天地将亡,比如故人回归,比如煞修重现于世,比如此处龙冢封印破裂,魔物和煞物勾结一起,卷土重来,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场累,悉数重现。我看见最初北界陷落,-路朝着东、西扩散再同时南下,最终,南方界被煞物大军占领,九界彻底成为克正的坟葬场。” 晏天痕禁不住咂舌,道:“这也太恐怖了吧?当初就算万年之前,道祖卜算这九界未来的时候,也不曾这般吓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龙亮不轻不重地一笑,望着晏天痕,道:“万年之前,有人身先士卒,甘愿冒着天下唾骂,将自己化作煞物,和同类自相残杀,最终将所有煞气集于-身:再以自己-死:换得天地煞气封存--但经年之后,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会再做一次幽山灵毓么?“ 晏天痕摇了摇头,道:“不会。” 他当然不会,他当初作为幽山灵毓,便是被逼无奈,他早已说过,他本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只想爱自己所爱之人,做自己想做之事。 他当初答应道祖的要求,-来是因为的确有利可图,道祖给了他灵隐圣宗的三样镇宗之宝,光是其中的一样轮回丹,便已经让他心驰神往,心生动摇。 二来,他欠道祖良多,欠灵宗良多,更是欠师兄良多,所以欠的债,到最后都是要还的,他想要安安心心地轮回转世这辈子,定是不能欠下来生的债。 三来,他在镇守幽山之事,被人所害;身体一度濒于死亡边缘,最终也的确成了煞修,这世上,无人比他更合适,混迹于煞修之中,成为真正的暗子了。 然而这辈子,凭什么还要让他去牺牲自己? 龙尧笑了笑,道:“我也不会。我要离开九界了,我要去寻找我的爱人。”晏天瘦扫了他一眼, 道: "南皇么?”龙尧道:“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晏天痕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龙尧轻叹口气,道:“我和他曾做过约定,若是寻不到对方,便要想方设法去我降生的世界,我给了他我心口的那片龙鱗,他拿着龙鳞,催动法术,便能够离开九界大陆,前往上界苍茫大陆了。想来,他会在那处等我。” 晏天痕自是听说过苍茫大陆。 据说那处大陆,天阶遍地走,地阶不如狗,宗门林立,大能云集,各种大封之前天地混沌初期的奇珍异兽,都能够在苍茫大陆轻易寻到。 以前倒是还有人突破天阶,寻到通往苍茫大陆的法门,然而神磨大战之后,建木倒塌,外界通往九界的道路被封,同样的,里面的人也再无法突破空间桎梏,前往异世界。 晏天痕道:“数万年已经无人飞升了,你可确定你的龙鳞,的确能让他离开此处?”龙尧自信地说道:“这是自然。我何时出过错?” 晏天痕道:“你想要离开,也不是不行,毕竟当初我与你相约的,便是你在此处替我镇守万年,如今早已过了万年,你我的誓约,今日使算是了结了。” 龙尧发出了一声欢快的龙吟,整片龙冢圣地似乎都在震颤。 晏天痕接着道:“不过,你走之前,总是要把后事交代一下的。现在整个龙冢都有煞物在冒泡,是你的封印不行了,还是龙冢出了什么问题?你可还有其他什么好的解决法子?”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至于龙尧动了什么心思,想要往哪里跑去,又要去寻谁找谁,这全都不在晏天痕的关注之中 龙尧的视线便落在展枫亭身上。 展枫亭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却也并未往后退步子,而是问道: "老祖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 龙尧甚是欣慰地说道:“这便是我寻来的接班人,他的血脉是最接近我们真龙一族的,且我又将传承早已交给了他,待到我离开之后,这片龙冢之地,若是由他来镇守,倒也不是不能撑着。” 晏天痕一下子便睁大了眼睛:道:“你是要让我展师兄以身压阵,在这龙冢之中不得而出?”“聪明如你,和我想的一样。“龙尧老怀甚慰。 晏天痕怒道:“谁和你想的一样?你自己干不下去,就要找别人来替你受苦受罪,你这龙,还能不能有点龙性?” 龙尧悠然一笑,道:“莫要生气么,当年也是你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我可是和你的因果已经了结清楚了,我欠你一颗还魂丹,便如约守这九界万年,如今,本尊万年光阴,应当顶的上那颗还魂丹吧?” 晏天痕捏紧了拳头:道:“我不管,我不能让我师兄的大好年华,废在这个地方。'龙尧盯着晏天痕,淡金色的眸子亮的逼人。 幽山,你变了不少。“龙尧道:“若是放在以前,你巴不得旁人都冲锋在前去送死,你自己躲在后面偷乐。”晏天痕大窘:“你胡说八道!” “我是说真的。“龙尧道:“道祖当年总是说:他的所有徒弟里面,唯有你是个学不会同情人间悲苦的魔物,你的道训之中,从来都没有心软和同情这两个词,但如今,我想你是明白的。 当年,道祖因着灵毓为人太过冷漠,便带着他下山,去品味人间疾苦。 他们先是去了一处被魔族烧杀掳掠之后的落魄小镇,那里横尸遍野,死的不少都是无辜之人,迟迟到来的士兵们正在给这些镇民敛尸,场面一度灰暗悲哀。 道祖指着那些尸体,道:“你看,这些人昨日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今日却就变成了不能动不能讲的尸体,昨日还是一家齐齐整整,如今却是魂飞魄散,你可感到难过?” 当年的灵毓,站得高高的,望着这满城烽烟,道:“昨日齐齐整整,今日也是齐齐整整,一家人能够一起投胎去,也算是圆满了。物竟天择,强者生存,魔族经年活在七域之中,可七域又大多灵气匮乏,他们想要变强,想要活下去,自然是要来掠夺,就像是猛虎要吃人,凶兽要吃寻常兽类一样。” 他从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供人难过的,人类尚且有投胎转世重入轮回的机会,可他们魔物,却是死了便是死了,神魂寂灭,化作一缕魔气散入天地之间,天地便再无他们的踪迹。 相比起来,谁更惨一些, 一目了然。道祖又带着晏天痕去了凡尘俗世。 那年,那处凡尘遭受了百年难遇的大旱,火辣辣的太阳炽烤着大地,地面土地皲裂开来,河流枯竭,万物凋敝,寸草不生,饥荒导致整座城池都饿殍遍野,人们枯瘦如柴,双目无神,像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断气了。 孩童因为饥饿而嚎啕大哭,有些人割肉喂母,有些人竟是易子而食,岂是一个惨字了得?道祖问道:“你可生出想要救人的想法?”作者闲话: ,! 708接替位置(一更] 灵毓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些艰难地想方设法活下来的凡人,道:“所以他们为什么不去将那些个贪污粮食的官员给杀了?若是杀了那把守粮草的官员,再将那些粮食抢了分了,便能熬过这一个夏日了。” 道祖说:“你不想去帮他们吗? 灵毓摇了摇头,道:“生老病死,七情六苦,皆是上天的考验,我怎么知道,这些人之中,便有人前世便被定下,要今生来度饿苦,方能死后重获道体,重获新生呢?况且,我和他们又不认识,为何要救他们?” 道祖问道:“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可怜吗?” 灵毓便是一笑,道:“这世上的可怜之人,数不胜数,魔界远远要比此处更为可怕,他们只是饿,但魔界的不少魔物,都是生不如死。师尊,你可知道魔界的雀灵稀薄,那为数不多的雀灵,是从哪里,由何人开采的?” 道祖自是不知。 灵毓便接着道:“魔界最大的几条雀矿,都在最邻近鬼界和地狱的地方,上满是悬崖峭壁,下面是火焰熔岩,掉下去便是尸骨无存,雀矿就是在这恳崖峭壁之上。我在被丢到第七域之前,曾是为了活下来,做过那挖矿的矿奴,有几次险些就掉下去,再也回不来了。相比起来,谁更惨一些? " 道祖终究是没能说服灵毓,也未能让他体味到同情究竟是什么感觉。 道祖看了一路,也伤心了一路,最终便忍不住行云布雨,施法降水,让这干涸了三年之久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道祖直到最后,都不曾让灵毓明白何为善意,何为同情,这种东西,毕竟是魔物所天生都不复存在的东西,它们独属于被天道宠爱的人类。 “到我死,我都没明白道祖所说的那种感情。“晏天痕想起过往,只是怅然一笑,有些无奈地摊开手,道:“毕竟,这世道对我而言,不管是谁主宰,都与我关系不大,人类被灭族又能如何?魔物被灭又能如何?我没那么强烈的责任感,不会铁肩担道义。“ “但你的确变了很多。“龙尧道。 “也许吧。“晏天痕说:“毕竟我如今已经算是半个人了,况且,我还已经得到所爱。拥有越多,便会越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快活,我便越不想让这个世界出岔子,便越希望人人都好。这大抵,便是道祖当年所说的悲悯之心。 龙尧面露诧异之色,道:”你得到所爱?谁上辈子干了缺德带冒烟天打雷劈的大奸大恶之事,竟是和你凑成一团了?”晏天痕一下子阴了脸,阴测测地说道:“我看你当真是皮痒了。”龙尧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晏天痕翻了个大白眼,道:“我懒得和你掰扯这么多,你便说吧,除了让我师兄替你镇守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龙尧漫不经心地说: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一举两得的好事呢?当年道祖不也还是要牺牲一个弟子,来换取九界安宁么说白了吧,这龙冢,最初你我合力造出来,便是为了将那些煞物都吸进来,然后被你我封印镇压,若是不算那些你我合力都打不过的煞修,这龙冢,才是九界最危险的地方,但凡出些差池,便是不知其数的煞物重见天日,遍布整个九界。我倒是赌得起,就问你赌不赌得起了。“ 晏天痕赌得起吗?他当然赌不起。 否则他也当年也不会绞尽脑汁生拉硬扯着让龙尧和他立下誓约,亲自以真龙之躯镇压这些煞物了。数以百万计的煞物啊。纵然修为不高,但蚁多咬死象;但凡龙冢解封,整个九界便会生灵涂炭。晏天痕一阵阵地感到心寒。 龙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看看站在旁边始终没怎么开口的展枫亭。 当年的灵毓并无悲悯之心,除了在意长生之外,也不无其他感情,所以他才会那般干脆利落地提出要龙尧舍命镇守龙冢的要求。 可如今,展枫亭是他的同门,他又有了人的感情,为了天下安定而牺牲他人,这种事情,晏天痕可还能做得出?然而,晏天痕做不出,却有人能做得出。 许久沉默不语的展枫亭开口问道: "若是我接替老祖的位置,是否这龙家,便可以再封印至少上百上千年?” 龙尧一挑眉:说:“正是此意,你已经是真龙之躯了,也早已身怀我这一魂识的全部修为,区区一个龙冢圣地,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且,这个时空不完全属于九界,告诉你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直接和这小结界同归于尽,到时候,万万被封印的煞物,便会与你一起消失在时空之中,彻底不见踪影。” “放你娘的大狗屁!“晏天痕指着龙尧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你怎么自己不选择一劳永逸的法子?简直为老不尊! “生什么气么。“龙尧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也不生气,反而还笑了笑,说:“只是提上一嘴罢了,又没说非要让他这么干 展枫亭顿了顿,道:“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晏天痕当即便说道:“你考虑什么?有什么可考虑的?你要知道,在这个地方镇守,便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牺牲何其大,我不压你这么做! 龙尧说道:“怎么,只能让自己当个无名英雄,却不给别人名留青史的机会?” 晏天痕冷笑一声,道:“这当英雄的机会,谁爱要谁要去,反正我是不会让我身边之人做这种牺牲的。更何况,当初我子然一身,孤独一人,如今,展师兄你在做决定之前,难道不要考虑一下海师兄吗?你已经骗了他一次,若是再离开他,他是当真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展枫亭迟疑片刻,纠结着眉头,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他自然不愿意成为那个牺牲良多之人,可是,难道他不愿意,就不必做这些事情了吗? 况且,大煞将至,若是无人来顶替龙神之位,来日一旦龙冢圣地崩塌,煞物逃离,那整个北界,都将会率先陷入危机之中,若是如此,那他想要守护的人,是否要过上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这世上事,当真难以抉择。”展枫亭叹息。 “我曾经在想。“晏天痕声音徐徐而起,在这空旷的龙家圣地回荡,他说:“这世上有千人万人万万人,他们当中不乏有真正的修士,真正的大能:可为何牺牲的人:却非是我、以及我身边的人不可?我以前不能选择,便只得接受,可如今,事情还未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我绝不会再眼睁睁地看若谁去做那可笑的牺牲了。” 龙尧闻言,便摊开手,耸耸肩说:“好了好了,不守便就不守吧,反正这些玩意儿,若是无大修刻意释放引导,也绝不可能轻易离开,我暂且先把封印之术传给你们,也好先行将龙家之中已经蠢蠢欲动的煞物们,给重新压死在此处。“ 展枫亭便松了口气。 他上前几步,站在龙尧身边,再与他面对着面盘膝坐下,龙尧只是在展枫亭的额心点了一下,手指不动,便有着灵力顺着那指尖和眉心,传递到展枫亭的身体之中。 传授需要一段时间,晏天痕在旁边看着,心中也松了口气。 看样子,龙尧方才所言:也不过是对展枫亭的心性:进行试探罢了。龙家大封,哪里有那般轻易就被开解? 龙尧不过是以一抹魂识,再结合空间法术和阵法,便能够镇压万万煞物千万年,此时那煞物之所以脱离大阵,大概率原因是龙尧这抹魂识,此时的法术已经将尽,连重新施展都做不到,以至于他需要寻一个继承人来替他继续施术重封龙冢 看了片刻,晏天痕便觉得有些无聊。 他对封印不怎么懂,这是他的修为盲区,看着龙尧手把手地教学,也觉得颇为无趣,便索性自顾自地在这埋骨之地周边巡视着看风景,倒觉得此处景色还挺美。 玉带河襟带飘飘,如同少女裙摆.上的褶皱:分散在龙冢圣地的各个方向,河水清澈湛蓝,让人望而生喜,心情阴快。正在晏天痕围着一根龙骨看得入神的时候,忽而身后有动静传来,他反应极快地抽出阴焰鞭,转身、跃起,同时出招和那同样柔软的长鞭,纠集在一起。 晏天痕单却落在那条巨大的龙骨的一根脊柱上,-丝长发被从后面切断。 他看着那个偷袭且与他对峙的来者,眯了眯眼眸,道:“玉虚君,这个时候,你不在大漠之中帮其他人御敌,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玉虚君睑上还蒙着黑纱,但一双眼眸却是泛着紫色。 这世上的确有人的瞳孔是紫色的,但那大多是妖修,对于人而言,紫色的眼睛,一定程度 上代表着不样。然而对于晏天痕而言,紫色唯-所能代表的,便是煞修。 玉虚君便轻声笑了,他脒若眼睛打量着晏天痕,道:“烨王世子, 我果然是从头到尾都小看你了。我曾经以为,蔺玄之才是真正的大能转世,没想到,你竟然也一样。 晏天痕眯了眯眼眸,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幽山灵锍?‘ 玉虚君说:“你连我这张脸,代表的是什么人都知道,想来前世你也是个厉害人物。只是上辈子的长生,会喜欢什么人呢?莲华?你却不想是他,还是建木羲和?羲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毕竟,羲和可是最喜欢跟在师兄屁股后面了。” 作者闲话: ,! 709冒牌货们二更1 晏天痕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皱眉盯着玉虚君,道:“你根本就不是幽山灵毓,你也不必猜我身份,你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 玉虚君说:“当然是要做..我最想做的事情啊。我先杀了你这个骨牌货,再将师兄抢过来,顺便让他与我一道修煞,再把这个无聊的冷漠的世界,给彻底毁了再重新制定法则,你觉得,我这想法,是不是很是伟大?” 晏天痕: .... 你这都是在说些什么鬼? 晏天痕冷哼一声,说:“他才不会愿意和你这么做,他喜欢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就算再怎么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甚至还觉得你不是什么好鸟:对你厌恶倍至! 晏天痕故意将话说得如此恶毒难听,一来是想要发泄那被人冒充的怒火,二来也是想要激怒玉虚君,搞清楚他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玉虚君果然沉下了脸,手中的鞭子捏得咯吱作响,咬了咬下唇,很是阴毒幽怨地盯着晏天痕,道:“他曾答应过我的。他曾对我说他对我的感觉,和对旁人的不一样,还说来日师尊成功飞升,九界安定,莲华接了道祖的位置,成为灵宗新的掌门,一切都安稳下来之后,若我对他还有爱慕之心,还愿意与他在一起,他便带着我,不顾世俗评说,不顾任何人阻挠或寻一处山明水秀之地,或去九界各处看看,走遍这天下,看遍这天..他是要与我在一起的,他从来都是只能和我在一起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是也敢和我争抢师兄!” 晏天痕听完,非但不觉得玉虚君说的话吓人,反而还觉得好笑。 他禁不住捧腹大笑,道:“说你是冒牌货,你还不信,你这做的到底是什么春秋大梦,长生何曾说过这种话?他那么古板冷淡的人,你觉得,他会对你说出这等令人感动之言?别开玩笑了,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晏天痕自然不信。 长生这人,当初若是当着这般对他示爱,许了他未来那么多年,那么美好的日子,他纵然是爬过户山血海,纵然是和道祖抗衡到死,哪怕自废修为卷土重来,哪怕一辈子都不可能重新修道天阶-- 他也绝不可能爽了和长生的一生之约。 他也的确幻想过长生在听他表白之后,有一日会突然醒悟过来,发现他才是最好的那个人,会主动寻他来表达爱意,可梦终究是梦,不过是自己极度的不甘心之后,所出现的幻想罢了。 太可笑了,当真是太可笑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料,玉虚君顿时勃然大怒,一鞭子抽回,再朝着晏天痕甩了过去,道:“他说没说过,难道你能比我清楚?你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贱人,你给我去死!‘ “我就不去死,你能把我怎么样!“晏天痕当即发飙,看到一个冒充自己的家伙也就罢了,对方竟是还口口声声说自家心上人对他说过那等温存之言,当即便像是生吞了霹雳弹。 两人修为都不低,转眼之间上百招已经出了,将整个龙冢打得天摇地动的,还数次飞快经过龙尧和展枫亭传功之地。然而那两人已经进入无我之境,根本意识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晏天痕有意将玉虚君从那两人身边拉开,他总有种感觉,这冒牌货疑似不怀好意,若是让他接近,保不准得抽个分身搞破坏。 玉虚君的目标,盯紧了晏天痕。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天地失色,整个龙冢都摇摇欲坠。 打得越是起劲儿;晏天痕便越是觉得心惊肉跳--这玉虚君虽是个 冒牌货,但是他的修为、他的招数、甚至于他的一些微末的小习惯,竟是都和他几乎一致: 仿佛此人是他的影子似的。 而玉虚君也是同样的感觉。 他与晏天痕又过了百招,在将一根龙骨击碎之后,倏然便停了手。两人对峙着,瞪视着彼此。 玉虚君睑上的黑纱已经落了下来,一张称得上是妖冶的面容,蓦然出现在安天痕面前。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使用我的招数?”玉虚君显然比晏天痕还要愤怒茫然,紧握的手指尖儿上,指甲已经因着大力而泛白,他面色难看,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 曼天痕心中骂娘,咬了咬牙根:道:“我他妈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可能是幽山灵毓! “我为什么不可能是?难不成,你是?“玉虚君说完,突然愣住了,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像是见鬼一样,道:“你!你这个冒牌货,竟是要假扮我,骗取长生的感情,我今天,定要杀了你!” 晏天痕: ... 他这么个真货,竟然被入倒打一耙说成是假货,还要被对方喊打喊杀,这他能忍吗?必须不能。 然而,若说这玉虚君是装得,看起来倒也不像。但不管如何,先打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即都使出了吃奶的本事,动了真正的杀心,企图将对方给强行留在此处。 ......... 龙冢圣地,大漠之中。 蔺玄之的修为虽然被强行压制在大圆满境界,但在一定时间里,对付这些数以干计的煞物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众人有了之前的冰海经验,此时已经发现了诀窍-- 若是不加以灵血,只要能够将那处于额头正中心的煞核给粉碎个彻彻底底,煞物一样可以被消灭,但这便要考验弟子们的道行了和实战经验了。 虽然龙尧-族的弟子,大多都从未经历过过多切身实地的考验,但他们毕竟是九界天族,族内对弟子的要求,也是颇为严格,平日里非但组织月考和季考,还会让他们前去危险却不至于害命之地历练,也有一些会轮流去边关人间和魔界交界之地服兵役。 因此,龙尧一族的弟子,战斗经验不至于全无,更不会在关键时候,见到煞物就只会嚎啕大哭抱头鼠窜,纵然不能一击毙命,倒也各个都愿意冲上去和煞物作战。 再加上这些被弟子们选中,随若他们一同进入龙冢圣地抢夺储君之位的修士们,各个都算是翘楚,对付煞物,倒也不算是毫无胜算。 只是,煞物数量太多,- ~波接蓍-波来,总归是容易让人感到疲乏和绝望的。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他们不怕敌人强大,而是怕无休无止永不停歇的战斗。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又真气耗尽的那一刻。对未知的绝望和恐惧,最为致命。 好在此处的煞物,不如之前冰海之中的杀之不尽,在几次小型的爆发潮之后,数量竟是慢慢减少下来。“煞物变少了!大家快冲啊!” “杀了它们!别给它们再生的机会! “大家伙儿打起精神来,就差最后一波冲锋了!弟子们瞬间亢奋起来,杀敌更为勇猛。 半个时辰之后,黄沙之中爬出来的煞物,被消灭的差不多了,蔺玄之飞身而起,在半空之中持着止戈施展出了《青莲九式》中的一个莲天雨落的群杀招数。 青金色的光满瞬间大盛,几乎照亮了整片沙漠之域,众人尚未来得及闭上眼睛,便听到“啊啊啊”的刺耳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将他们的耳膜刺破。 在场众人连忙捂着耳朵,或念着法咒将这些声音阻挡在外,道行尚欠的,来不及抵御,竟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满脑子都是昏香沉沉的。 光芒消失之后,风沙骤停,环顾四周;具是散落的残肢断骸,那些煞物竟是被这一招给全灭。 缓过神来的修士们,都用又是敬佩又是惊恐的眼神望着如同神祗将临人间的蔺玄之,甚至有人双腿一软,直接原地跪了下来,不知是吓得还是被震的。 伏离掏了掏耳朵,道:“华容剑尊,好歹提前说一声,好让我们有些防备。”“也让煞物一起防备么?“蔺玄之淡淡反问。 伏离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倒不至于,那些煞物的脑子似乎不太够用,它们听不太懂人话,倒是华容剑尊--咦? ”伏离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那些原本被震得吐血的弟子,竟是纷纷盘膝坐了下来,抱元守一,开始吸纳这龙冢之中的真气,他们面色逐渐红润起来,比之方才因着激烈对战而搞得亢奋又憔悴的模样,倒显得好看多了。 “你方才,做了什么?“伏离好奇地问道。 “和过多煞物接触,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吸入煞气。"蔺玄之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是帮他们排一下罢了 ,伏离祭司修为高深莫测,自然是不受这么点煞气或真气影响。 那最后一招莲天雨落带有涤浊扬清之效,非但能够灭煞,还能够让弟子们体内吸入的煞气排出,也算是应情应景了,奈何因着覆盖面积广、效果绝佳,耗费的真气几多,若不是到了最后关头,蔺玄之也不会轻易使用。 伏离愣了一愣,盯着蔺玄之那张如同冰雪雕琢的面容,道:“华容剑尊对煞物似乎很是了解?我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听说过任何有关煞物的消息,自然也清楚如何和煞物作战,又如何运功排出煞气,华容剑仙看起来,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这可以说是话里有话了。 不少修士都朝着蔺玄之看了过来。 蔺玄之看向伏离,道:“怎么,你孤陋寡闻,却要怪我见多识广了?” 伏离: ....作者闲话: 感谢岚岚的黄瓜,感谢喵喵咪2 58小天使两只苹果和冬枫古情小天使一只苹果~今天赶火车,刚到家,更新完一些~,! 710守护结界(一更] 伏离意识到方才的话的确有几分挑拨之意,便扶了扶额头,道:“华容剑尊莫要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蔺玄之轻描淡写道:“我之前便已经对煞物有所研究,还专门写了一本名为《煞物生存手册》的小册子,在那其中,煞物的特点、习性、攻击方法、如何被消灭,全都一应俱全,散发出去之后,却是无人问津,到现在大概已经落了尘。” 伏离立刻大吃一惊,眉梢上扬,道:“那本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煞物生存手册》,竟然会是华容剑尊写得?我当时也瞄了一眼, 还以为是如同笑笑生写出来的话本野史....怎地,叫了这个名字?” 蔺玄之顿了一下,道:“此乃东后所起。”伏离: ...... 想当初,蔺玄之思来想去,打算给那本专门]交代煞物相关情况的书册,起一个一听便很正经的名字,没想到在他向远在东界的蔺湛求取天书上记载的相关情报时,竟是还顺便得了一个书名。 蔺湛还很是大言不惭地说,牛逼的大世界都这么起名字。 不过是个书名罢了,且又能体现出本书的意义所在,蔺玄之便并未在意,直接拿来用了。 然而没想到,哪怕是蔺玄之只收取派人制作加工的成本费用,《煞物生存手册》,一样是各大书屋卖的最差的那本。 纵然有人买,蔺玄之还专门寻了几个买的人问了问观后感如何,却得到了相似的回答一 一 “这本书啊,描写的煞物和跑满煞物的世界,可真是够刺激的,而且煞物专挑修为高的人搞一搞,哈哈一这是不是说明,等那什么天哭地裂来了,咱们没什么天赋的人,都会活到最后啊? " “哎呀,写这本书的人,想象力可真是够丰富的,也不只是平日里究竟有多闲,竟是有时间绞尽脑汁编造这些东西写成书册,当真是太让人羡慕...... 哎哎哎,不说了,先去挖矿了。” 蔺玄之: ... 饶是英明神武的华容剑尊,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总不能直接揪着那人的领子,阴测测地对他说:“放你娘的屁!这本书乃是本尊呕心沥几个通宵所成,都是真实发生过以及即将发生只是,你给老子看到脑子里面去! 蔺华容也有些凌乱,初次出书,以失败告终不说,还被晏天痕给无情地嘲笑了一番。 伏离失笑,道:“东后的想法,果然和常人不同,只是,这本书最大的问题,不是名字,而是写书人的名字。 蔺玄之眉头一皱,眸子-沉,道:“落款名字哪里不对?” 伏离道:“若是落了华容剑尊的名字,这本书绝对会被一抢而空,不管卖的多贵,可华容剑尊非要落个二虎的名字,这一看就不太靠谱吧。” 蔺玄之: ... 这名字,是晏天痕起的。 他说这样才能体现出他对两只虎崽子深沉的爱。蔺玄之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伏离苦笑一声,长叹口气,道:“当真是悔不该当初,待到出去之后,我定是要将这本《煞物生存手册》,买来好好看看。 “不必。"蔺玄之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此时便会告诉你,听说伏离祭司,乃是伏家雷术传承最浓厚之人,可是如此?” 伏离道:“这话,若是放在平日,我可是万万不敢应答的,但如此关键时刻,大敌当前,我便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是吧。” 伏离素来为人低调,纵然在虎族地位颇高,平日里也总是长年累月地闭关于祭祀神殿之中,见过他真容之人,并不算多,他又没什么祭司的架子,便容易被人给轻看。 但虎族的兽皇不知已经换了多少,祭司却是始终只有那么一个人,这足以让人看出些什么来。 蔺玄之点点头,道:“只怕这龙冢的煞物,不只是有这些,我们趁着此时风平浪静,炼制些法宝,用以防御煞物,你认为如何?” 伏离道:“这自然是好,只是我在炼器方面,一无所知。” 蔺玄之道:“只需要祭司提供雷系真气便够了,其他的,我来做。” 此时已经有大半弟子瘫坐在地上精疲力竭了,方才虽然侥幸将煞物悉数歼灭,但他们总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此处,总是要继续往前走的。 想要离开龙冢圣地,就必须要先去这大封的核心,也就是龙神埋骨之地。接下来的一路上,谁又能保证不会再次遭遇煞物攻击?若是再遇上一波呢? 众目睽睽之下,蔺玄之盘膝坐在大漠之中,手指飞快掐诀,将被他用真气分割成薄片的灵石如同下雨一般不停地在他身边起落盘旋,另一只手则是将伏离的那些雷系真气给导入其中。 不消片刻,灵片便被灌满了蓝色的流动真气。 这灵片只有薄薄一层,因此蕴含的真气必然不会太多,蔺玄之做了数百片才勉强收了手。 “华容剑尊,这是怎么用的? "一个弟子问道。蔺玄之起身,拿着灵片做了个示范。 他在一只煞物尸体不同的三个方位分别抛掷灵片,又轻轻-捏拳头,那煞物尸体竟是瞬间被爆炸的灵片给烧成了灰烬。 ...... 众人先是沉寂,紧接着便发出了欢呼的声音。“华容剑仙,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哇,这叫什么法宝?我以前可从来没见到过,这杀伤力,比霹雳弹还要厉害哇! “哈哈哈,有了这东西,我就不怕遇到那怪物了。” 蔺玄之差人分发灵片,道:“遇到煞物的时候,建议三人成团,这样成功几率比较大。” 龙尧凌恒也分到了几枚玉片,心情自然是说不出的复杂。 他看向师尊玉泉散人,本想要问些什么,却见玉泉散人的表情很是凝重,又像是怀念什么,又带了几分疯狂之意,看得龙尧凌恒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师尊,可有什么问题?”龙尧凌恒最终仍是开了口。 玉泉散人轻轻挑了挑唇角,捏着手中的灵片,道:“只是有些怀念罢了,雷系道法加上雀灵本身蕴含的浓重真气,再加之天生便是煞物克星之人的手法 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能造出对煞物而言,称得上是天敌的法宝。 龙尧凌恒皱起眉头,道:“师尊在说什么?天生可灭煞之人,难道是华容剑尊?” 玉泉散人将灵片收入袖中,抬眸朝着龙尧凌恒一看,却是意味不明地笑着说道:“说的,自然是华容剑尊,你可知道,有些人啊,天生便是带着光的,天生便是要当救世之人的。 龙尧凌恒越听越觉得不解,而且,他总觉得玉泉散人似乎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玉泉散人,也算是德高望重,说话从不会绕这种门门道道,而是直白多了。 只是,尚未来得及让龙尧凌恒去深究,突然之间,大地的震颤让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险些摔在地上。 “发生什么啦?”“怎么回事?” 震颤过后,重新恢复平静。 蔺玄之却是心头猛然一紧,他朝着周围^飞快看去,对伏离道:“除了阿痕和展枫亭之外,还少了谁?” 伏离也被方才那一震动搞得心神不宁,茫然道:“不知道啊。”蔺玄之突然意识到什么,道:“玉虚君呢? 伏离朝着龙尧凌恒和玉泉散人那边一看,刚想说不是和他们在一起, 便倏然睁大眼睛,道:“玉虚君怎么不见了?方才我还似乎看到他和玉泉在一起。” 蔺玄之沉下眸子,道:“我去看一看。” 然而,不等他动身,轰然之间,一道让人灵魂都要颤抖的声音从天而降,拔地而起,天和地,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缝隙。 黄土顺着缝隙簌簌地朝下面落去,落入了无尽的黑色深渊,天空裂开了一 道道的口子,云朵被撕裂成数片,紫的发黑的气息从缝隙中漏出。 弟子们纷纷尖叫起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一个个都感到十分恐惧。 “天哭地裂。"蔺玄之黑眸摄人,他带了几分不可置信,道:“龙冢竟是要塌了。 “什么?“海狂浪猛然回头看着蔺玄之,道:“龙冢要塌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蔺玄之道:“有人动了龙冢结界,这里,怕是要压不住了。"“不可能...海狂浪道。 “我也觉得,不可能。”蔺玄之飞身而上,双手结着法印,一柄止戈剑狠狠地朝着天空掷去,先是化作一道青光划破苍穹,紧接着便如同一道加速落地的流行滑过天穹,径直地插入了大地之中。 “咣--” 金绿色的光圈朝着四周7 K快扩散,那原本还在开裂的大地,竟是停了下来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并拢愈合。 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瞳孔之中倒映着的,是缕缕青金色。 不消片刻,被光圈笼罩的土地,已经重新合成了一整片土地,众人纷纷抬头,便看到一柄高达百尺的青色长剑,立于天地之间,而它不断地朝着周围散发圣洁的金绿色光芒,宛若流萤聚在一起般耀眼。 一个半弧形的防盾,将在场所有人都给笼罩其中,任由外面的天空撕裂的范围越来越大,唯有此处是最后一块净土圣地。 蔺玄之的心情颇为沉重,甚至称得上是难以言喻的沉痛了。 他以前并不知晓,但自从进入龙冢圣地,才知道此处竟是一个用以封印煞物的小世界,而这小世界的看守者,竟然是早已该死在幽山灵毓剑下、被他扒了皮抽了筋丢入黑狱之中的龙尧。 8作者闲话: ,! 711天哭地裂(二更] 若是无人帮扶协助:仅凭龙尧一抹魂识之力,无论如何也撑不起这么个结界的,可若是有人帮扶,那个人,又会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若幽山灵毓当真和龙尧有扒皮抽筋断骨之仇,灭族之恨,晏天痕又如何敢在这种情况下,亲自前去寻找龙尧相帮?他还记得当时天哭已经从幽山开始蔓延,掠过东北界,朝着西方-路撕开, 抬眼望去,举目皆是已经被撕成絮状的云霞和苍穹,紫黑色的煞气悉数传来;映照着的是与天空如同镜像一般同样撕裂出深渊裂口的大地, 数不清的煞物从天地之间爬。上来,它们见人便吃,相貌类人,却又比人类丑恶,它们甚至比魔物还要可怖,毕竟魔物尚且有与人族相同的智慧,但这种煞物、这等以天地之间最为肮脏、残忍、阴仄、绝望、沉郁之气再加上特殊的点化而形成的低等生命,只知道情食、撕咬、杀戮。 没有目的、也听不懂人话,所以寻不到破绽,也没有讲和的可能。这样的存在,最为致命。 原本煞气是无法凝成实体的,就像是天地之间的真灵之气,只能被吸收,却不能当真化形。 而偏偏天哭之时,旁的大世界来了位煞修,他以一己之力,竟是能够将整个九界的煞气,全都点化成完全听他之言的 煞物。 它们宛若被困在绝境之中足足饿了千年万年的出匣猛虎,肆无忌惮地残杀着九界的无幸生灵,纵然无数道门弟子以命相搏,也阻止不了煞物如同浪潮一般的侵袭。 天哭地裂已经几乎蔓延至北方界。 那时候,北方界是被一条不知从哪里 跑过来的真龙给盘踞许多年,真龙的天赋和实力,灵隐圣宗的诸人是见识过的。想当年北方还是星辰宗管辖的地盘,不知哪一日跑来一只龙, 竟是看上了星辰宗的山头,直接二话不说将星辰宗打了个乱七八糟,盘踞山头不走了。 星辰宗的宗主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当然不能。 他便率领被赶出宗门的数百位弟子,一起前往灵宗告状。 灵宗一听,自家小弟被一只不知从哪儿跑过来的长虫给欺负了,当然不能忍,便派了当时的灵宗首席大弟子长生和已经入门有十年,足以单独下山接任务的小弟子灵毓,一同出门,去会会那条长虫。 灵毓和那条龙打了一场,灵毓百招之内落败。 长生之后出面,和龙尧打得昏天地暗,不知荡平了多少山头。 最终,龙尧着实不想打了,才屁股坐在地上:说: "妈的,这破烂的小世界里,竟然也有这般天才人物,本尊也算是长见识了。但龙族天生就要生活在山明水秀灵气充沛的地方,你们若是不给我寻个更合适的居住地,我这边就不客气了。” 灵毓蹲在巨龙脑袋前面;不怕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道:”龙, 你要是能变下的话,便跟着我去灵宗可好?”龙尧眼皮子一撩,道:“灵宗是什么地方?那里的水可还好喝?‘ 灵毓笑嘻嘻地说:“灵宗呀,那可是整个九界灵气最充沛的地方了,天海相连,山清水秀,你想吃多少灵气,就能吃多少,你别看你现在盘踞的这处山头不错,但整个北方界,也就这么个山头能过眼看了,你要是不信的话,便亲自去旁边瞅秋,看看那里究竟是不是连天大漠,灰土渣拉的,别说是水了,就连山头都看不见几个。” 龙尧将信将疑,他落下的地方,便是此处,若不然他也不会就近挑着这里不走了,但若是周围的环境,当真这般恶劣 他说什么也不会留在这里。 "更何况,你说你是真龙,对吧?“灵毓眨了眨眼睛,说:“我们那边,也有一个家族,据说是龙族的后裔,不过他们的 龙形,可是没一个比你威武漂亮的,光是头上的角,这气场都相差甚远。 龙尧来了兴趣,在石头上磨了磨爪子,道: "此话当真? 灵毓道:“我又打不过你,要是骗你的话,你再打我不就得了。” 长生并不清楚龙这种种族,是不是都喜欢扎堆儿,反正龙尧在被灵毓忽悠了几句之后,当即便决定打包行李跟着他们前去灵宗了。 从此之后,灵宗便多了一只护山神兽。 而居住在灵宗附近的疑似龙族后裔,也寻找到了真正的官方组织,龙尧受到了整个龙族的礼遇和热烈欢迎,并在几年之后,荣升为和他其实血脉关系并不亲厚的九界龙族的族长。 灵毓的狐朋狗友不少,龙尧更是个中翘楚,两人不知凑在一起, 干了多少鸡”飞狗跳之事,惹得整个灵宗苦不堪言。只是后来,灵鋶欺师灭祖,自毁灵核,修煞练魔; 一路杀了不知多少人,去了魔界称帝,自此宣布与整个九界道统彻底决裂。 从那之后,龙尧便带着整个龙族,举家迁移到了龙族并不喜欢的北方界落地生根,龙尧在灵宗面前立誓,道:“龙尧一族,至此之后,乃至翻覆,誓要守在北方界,决不许魔物踏足中原一步!” 龙尧和灵毓的决裂,便至此而始。 天哭地裂终究还是蔓延到了北方界的天空和大地。 这是整个九界最后一道防线 ,若是连北方界也被天哭地裂所彻底侵蚀,那么魔界的幽山灵統,便可饶是不离开魔界,也能点煞成兵,让那些凝形的煞物,从魔界边沿乃至北疆地带为起点,-路南下,足不出户便可将整个九界吞噬。 宗门求到了龙尧一族头上。 龙帝道:“我定要杀了幽山灵毓这个骗子。” 之后,他单枪匹马地杀到了北界边沿,在那里遇上了魔帝幽山灵毓。之后的事情,无人能说得出具体发生了什么。 众人只知道,龙帝死于非命,当日他被扒了龙皮,像是一条泥鳅似的被人扔回了龙尧一族,气息喘喘,命脉单薄,完全是一副濒死状态。 然而还来不及派人去寻药师来救治,当天夜里,龙帝的身子便失了踪迹,后来又不知从何处传来可靠消息,说是龙帝被幽山灵毓打击报复,扔到了黑狱之中。 而北方界的天哭地裂,却是至此不再朝着北方蔓延,甚至随着龙尧死后,龙冢圣地出现,这些已经形成的天哭地裂,竟是从北方界开始:朝着原路返回,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那些裂缝给慢慢地补上。 煞物失去了支撑它们躯体的煞气来源,自然没了生机,一个接一个地重新化作煞气,消散在天哭地裂之中。 那一战,给九界道统留下了数十年的喘息之气,只是刚有起色的龙尧一族,失去了他们爱戴的王,自此处于隐退状态却又遵从龙尧临死之前的嘱托,饶是举族覆灭,也定要守住北界。这一守,便是万年之久。 后来,长生前去魔界想要求取共存,当他见到幽山灵毓的时候,这位魔帝身上,便穿着一件黑色长袍,.上面勾着金丝银线,那形状,赫然就是一条龙! 那双角,除了龙尧,再无旁人! 长生问道:“为何要将它的真身,绣在衣服上?” 幽山灵锍叼着烟杆子,眼神轻蔑,笑道:“好歹是这九界唯一条真龙,还曾经赢过我,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得筋, 断了他的骨,再绣在衣服上,便说明,哪怕是真龙。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长生道:“无药可救。 幽山灵毓道:“病入膏育,为何要救?”至此之后,两人便是长时间的无话可说。 思及过往,蔺玄之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依然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改的华容剑尊,然而他的心中,俨然已经翻江倒海,像是要被什么给撑爆撑裂似的。 好一个扒皮抽筋的幽山灵毓,好一 一个无药可救的魔帝。 他怕是比任何人,都了解究竟该如何灭煞,又该如何还九界一个太平。 蔺玄之早已心中有所猜测,只是得不到实证,所以总是弃而不想罢了,饶是暗中调查,这万年之前的事情,又有谁能够轻易诉说? 蔺玄之在万法正宗的小蓬莱那夜,使已经在山商独自想过了曾经的事情,可是他不敢想也想不出的只有一件-- 那便是,若当年的幽山灵毓:从始至终,都不曾背叛道宗,不曾做那等背弃天下的事情,反而顺势而为,冒着万夫所指遗臭万年的危险,以背弃之名,反其道而行之;实则为救万民苍生于水火之中,至死都不被谅解,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饶是想一想在黑暗之中,双手鲜血,踽踽独行的淡薄背影,蔺玄之都有种钻心剜骨之痛。 不是他强行要为幽山灵毓洗白,而是太多端倪摆在眼前,他不得不重新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重新审视那些扑朔迷离的过往。 “龙冢若是破了,便该如何是好啊?“怎么好端端的..便成了这副模样?“ “龙家本就不在九界时空,我们会不会死在时空夹缝之中啊?" 弟子们饶是被保护在蔺玄之的那光罩之中,望着令他们着实惊恐的天崩地裂之象,便也终究是忍不住要心惊胆战起来不光是龙尧族的弟子,就连这些在九界能排的上名号的大修,也都纷纷按捺不住、维持不住平日里高深莫测岿然不动的姿态了。 “华容剑尊,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华容剑尊,您这结界,可能撑得起天崩地裂啊?” “华容剑尊,我们只在这里干等也没什么用啊,还是早些想想对策,怎么才能逃出去。@作者闲话: ,! 712流火黑岩(一更] 海狂浪望着那一缕一缕令人心生绝望的黑紫色袅袅长烟,捏紧了拳头,下定决心道: "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展枫亭。”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 "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海狂浪一咬牙,冷笑道:“小师弟也一样在外面,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腹背受击,却为了自身性命,躲在这里面,龟缩不出吗?“ “我倒是愿意离开。“蔺玄之冷淡地看着海狂浪,道:“但,若是我走了,这里的三百人的性命,便不管了吗?” 若不是这些人在拖着他的后腿,若非他知道展枫亭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晏天痕吃亏,他又怎会任由晏天痕离他那么远, 远到他触手所不能及的地方? 海狂浪一愣,一时间不禁语塞。 伏离拧着眉头,望着那越发扩大的间隙和越发强盛的煞气,道:“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想办法出去才是。 蔺玄之望着越发撕裂地吓人的天地,道:“只可等这龙家之地,重新封印了。” ......****** 埋骨之地。 龙尧将毕生修为悉数传给展枫亭,他最后一抹在此处守了万年之久的魂识,终究还是散开了去。 “你如今,已经知晓了镇压煞物的法门。“龙尧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笑容却是越发的深邃而真挚:“只是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担得起诀别的痛苦,要担得起举世毁誉,耐得住万世孤独寂寞,总之,你要想好。” 展枫亭一双金色的眸子里面,沉着更是比以往多了几分,然而却显得他更为内敛。“多谢老祖提点,晚辈定会替老祖护住龙尧一族。 “如此,甚好。“龙尧一挥袖子,便化作-道光冲破了天穹,消失在龙冢之中。龙冢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 展枫亭只觉得周身一片剧烈的震荡,放眼四野,竟是天崩地裂齐齐袭来。真龙离去,大封已解。 展枫亭化作一道金光,来到那打得热火朝天的晏天痕身边,抬起手来施展招数,将两人悉数分开。“结界要崩了,你快些离开。“展枫亭道。 晏天痕骂道:“不行!这个东西,他会控煞,我方才发现,这整个龙冢之地的煞物,都是被他操控放出来的! 既然是下了毒手,往死里去弄对方,自然是要使唤出看家本领的,就在方才,晏天痕居然眼睁睁地看到那玉虚君,竟是动动手指,便将那些紫黑之气从地下放了出来,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凝成实体,朝自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罪魁祸首是谁:不言而喻。 所有的煞修,都有点煞化形的能力。 上辈子的幽山灵毓,便是这般组成了-支煞物军团;屠灭了不知多少城池,让这天地之间的煞气,更是勃发到一个巅峰。 如今,他竟是也亲眼看到,眼前的人,施展出了和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点煞手法,这让他在震惊之余,多了几分恐慌。 不行,他必须将这个家伙:留在此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展枫亭看向此人。 玉虚君容貌艳烈,一身黑袍披在他身上,显得此人纤瘦却又坚韧,如同一枝柳条,矗立在狂风巨浪之中,虽浮沉摇摆却仍是不卑不亢,不屈不挠。 玉虚君负手而立,他身边和身后,容貌丑陋的煞物正一个个凝成实体,呲牙咧嘴地趴伏在地上,冲着站在对面的展枫亭和晏天痕耀武扬威,只需要玉虚君一声令下,不难想象,他们将面临什么。 一条地缝在玉虚君身后崩裂,玉虚君却只是轻轻一勾红唇, 抬起手来,更多从地缝里面冒出来的黑紫之气,竟是直接化成煞物跳了出来,朝着晏天痕那边冲了过去。 晏天痕瞳孔皱缩,道:“龙家要崩了!师兄,你快些带着其他人离开,这里我撑着!” 展枫亭深吸口气,道:“龙冢之地,哪里用得着你来动手?老祖最后的念想便是见到故人,如今这个煞阵的阵眼已经解开,只需得你和华容同时撑开时空法门,打开通道便罢。届时,你只需要带着那些入了龙冢之人,一同随着时空法门出去就能离开龙冢圣地。’ 兑着,展枫亭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延迟,竟是直接数万冰凌甩了出去,将那些正在凝成煞物的黑紫气团,直接打散,且-杀便是一大片。 晏天痕瞳孔骤然-缩,猛然-拍脑袋,道:“对啊, 这里还是个煞阵世界,是会出现煞阵通道的。 只是这煞阵通道,有些时候是在触发条件之后,自行打开,有些却仍是需要在触发必要条件之后,再行运功,按照开启幻阵的法子,靠着法力和修为,撑出一个通道来。 显然,龙冢圣地因着要镇压千万煞物,等级必然奇高无比,自然不可能那般轻易地自行开启。晏天痕当即咬了咬牙,很是纠结。 玉虚君不是好相与的,他的修为,至少和自己持平,单他能够控制这整个龙冢的煞物这一点,就足以让人严阵以待。展枫亭并没有对战煞修的经验,而且,他绝不可能控制这些煞气。若是真的打起来,必然会落入下风。但他晏天痕却不会。 晏天痕死死捏了捏拳头,下定决心似的,道:“师兄! 你带他们出去,我来这里对付这冒牌货!展枫亭已经化作龙形,-尾巴横扫过去,上百只煞物都被打成了气团。 “你?你留在这里可是能封印这龙家?莫要捣乱,时间宝贵,快些离开! "展枫亭的口吻不容置喙。晏天痕一愣,道:“师兄,你、你要封印龙冢?‘ 封印龙冢,至少要消耗半身修为,还有半条命,而且,龙家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一旦封印,封印之人,哪里还有命啊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跑出去危害人间么?”展枫亭很是冷静,道:“我是扶摇宗大弟子,若是放跑了这些煞物,来日,也无颜再面对师尊了,阿痕,我答应过师尊,要让你平安无事的回去,我说出口的话,便要做到,你快走吧。” 晏天痕突然眼睛就红了。 为什么总是他身边的人在做牺牲? 为什么天道,就不能给他多一些好日子过? 展枫亭是随着他一起来寻龙尧的, 若是他出去了,展枫亭却回不去了,他又该如何给海狂浪交代?他该怎么告诉海狂良,我丢下展师兄,-个人跑了? 他做不到... “流火黑岩..蔺玄之望着天哭之处像是瓢泼大雨般落下的流态紫黑之水,脸色蓦然变了几变。这是彻底廟裂的前兆。 而且,龙冢圣地之中,埋葬镇压的煞物和煞气,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若是这结界破裂,煞物重入九界,后果当真不堪设想,怕是整个北界,会一瞬之间就被整片煞气吞噬,多数人,连还手之力都不会有。 忽而之间,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煞物的模样,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颀长的四肢,野兽一般朝着尚在护盾之中不受天哭地裂侵扰的众人冲了过来。 这护盾能防得住地面不崩裂,天顶的黑气不直接侵袭,却防不住数以百计甚至干计的煞物同时的攻击。 蔺玄之挥手出掌将数十只已经爬到护盾边沿的煞物给拍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都马上回过神来,拿着武器朝着想要突破护盾的煞物杀了过去。 伏离隔空捏碎了数只煞物,道:“通道还未打开,难道要等着整个结界坍塌,我们随波逐流到了外面吗?"蔺玄之道:”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人已经死完了。”伏离道:“你就没有什么法子了吗?你可是宗师啊” 蔺玄之道:“有。不带你们,我一个人自有办法安然无恙地出去。 伏离:... “这边断了一个口子!“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只见一只原本只能在护盾上面趴着的煞物,竟是毫无遮挡地掉了进来,虽然被人眼疾手快地杀了,那处断口,却是吸引了不少煞物的主意,他们纷纷全都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蔺玄之瞳孔-缩,道:“不对!有人从里面做法破坏!”而且,能破了他的护盾,说明那人的修为绝对只高不低。可是,是谁?会是谁? 蔺玄之抬手朝着那破损之处打去,飞快弥补了那处破损,然而下一刹那,突变瞬起-- "啊啊啊啊!”龙尧凌光的一双眼眸突然变成了紫色,他抱着脑袋痛苦地喊叫着,那声音撕心裂肺,听的人头皮发麻。“凌光!“龙尧凌恒原本正在杀敌,一见龙尧凌光如此,马上抽身返回,抓住跪在地上恨不得打滚的龙尧凌光,面露焦色,道:“你怎么样了?你这是一怎么了!” 龙尧凌光的嗓子里面发出嗬呼嗬呼的声音,眼白布满了血丝,他只觉得神智都几乎不清晰了,但肺腑之中,饥饿感十足,仿佛嗅到了能让他满足的血腥气味。 好饿啊。好想吃东西。 那些味道,真香啊。 龙尧凌光逐渐平静下来,抬起头来,一双没有焦距的紫色眼眸,看着龙尧凌恒。龙尧凌恒惊住了,道:“你的眼睛。” “嗬嗬嗬- 龙尧凌光的嗓子眼儿发出浓稠的声音,他毫无征兆地朝着龙尧凌恒扑了过去,龙尧凌恒眼疾手快地撑住了龙尧凌光的肩膀,方才没被他的尖牙给咬住脖子。 “妈的,凌光你疯啦!”“嗬嗬嗬--“ “煞化。“蔺玄之喃喃,若是方才只是怀疑,现在便可以肯定了,他们这群人中,必然有一个能够控煞之人,也就是煞修! 作者闲话: ,! 713 龙尧凌光张牙舞爪,嘴巴里面流出口水,看着龙尧凌恒的眼神,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周围的弟子见状,都被这一幕给惊住了,谁都不敢轻易,上来。 “嘭”地一声,龙尧凌恒只觉得双手撑着的人身体一软,便悄无声息地倒了下来。龙尧凌恒赶忙接住龙尧凌光,惊魂未定地看着动手的海狂浪。“大惊小怪。“海狂浪颇为鄙视地说道:“打最不就好了。”龙尧凌恒: ... 然而下一刹那,原本排斥了煞气在外的护盾之中,竟是凭空出现了数道黑紫色的人影,它们乍-凝形便朝人杀了过去顿时场面陷入了新的混乱之中。 “可恶,究竟是谁?“蔺玄之咬牙切齿,一边灭煞,- 边寻找那躲在暗处的罪魁祸首。 只有煞修,才能感应到煞修的存在,他从来都是灵修,手中若无法宝,根本难以仅凭感觉,寻到煞物的存在。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天哭地裂已经将整个结界都快要撕裂成碎片,眼看着这整个龙冢之地,便要崩塌一“大哥! 一道刺破天晓的声音遥遥传来,只见晏天痕如同一道闪电,划破浓厚的紫黑煞气,朝着这护罩冲了过来, 蔺玄之猛一回头,便看到曼天痕一双眼眸爬满了紫色,他方才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到晏天痕挥出一道紫色的鞭子,隔空朝着护盾抽了过来,竟是直接在那位玉泉散人的脸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打得对方险些踉跄跌倒-- “你这个浑水摸鱼的臭虫,给老子滚出来,决-死战!” 蔺玄之瞳孔猛然一缩,便见到原本一派高人之 姿的玉泉散人,竟是捂着被打出血的脸,阴阴仄仄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逐渐变大,一巴掌便拍碎了面前的护盾,竟是踏着黑紫色的煞气,腾空朝着同样站在煞气之上的晏天痕飞了过去。 “我总算是找到你了,我总算是找到你了!幽山灵毓,前来受死!“玉泉散人狂笑着,像是疯了似的,他双手抬起,煞气凝成煞物,悉数朝着晏天痕冲了过去。 "阿痕!“海狂浪的心脏都快停了。 那么多的滚滚煞物,光是埋,都能将晏天痕给活埋了。“还是老熟人?呵,装神弄鬼。” 令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晏天痕只是冷笑一声,打了个法诀,原本在他身后的那一半煞气,竟也同样凝成了煞物,只是这些煞物并非人型,而是兽形,都是虎猫的模样,同样四肢着地,咆哮着和那群人型煞物撕咬在一起。 -时间:两团煞打成了一团。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面色骇然苍白,却又有种被救了的感觉。 晏天痕对蔺玄之传育,道:“大哥,我从这边,助你一起打开空间通道,我打不过这个煞修,只能先吸引住他的眼球,再想办法逃跑。 蔺玄之有千言万语想说,然而到了嘴边,他只说道:“注意安全, 莫要硬抗,我说撤的时候,及时逃跑。晏天痕道:“好。 事不宜迟,蔺玄之马上运出真气:猛然朝着天顶打去,一时之间金光乍起,光柱冲天,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只见另一道光柱从晏天痕那处破了浓浓的紫煞之气冲天而去, 一紫一金两道光柱, 在高空纠缠起来,竟是将那片已经不停爆发着黑 紫之气的天穹给冲出了一个大口子,像是生硬地撕裂开一个通道似的。 “走!“蔺玄之对海狂浪和伏离道:“带着他们进入空间通道,离开此处!” “想跑?“玉泉散人意识到蔺晏二人的想法,当即便眯起了眼眸,飞身而去重重地朝着晏天痕一掌拍去。 他的一掌,像是带了万钧霄霆,扫荡地方圆数百里都是漫天尘土飞扬,晏天痕不敢正面触其锋芒,马上聚集周围的煞气,凝成一个巨大的猛虎,挡在他的身前,而他则是猫着腰迅速朝着旁边一滚,借着煞气的遮挡,竟是从玉泉散人身边溜过去,-溜便溜到了护盾之中。 蔺玄之一把便将晏天痕拉住,用惊魂未定的眼神看着他,动了动唇,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自知不是时间,深吸口气,道:“先出去再说。” 曼天痕点了点头。 那通道凝合两人之力,再加上很是靠谱的伏离也加了一手,很快便将此处数百人送了出去。 煞虎和玉泉散人打在一起,起初气势万分威猛,然而在玉泉散人的浮尘一指之后,便化成了煞气,再被他一挥广袖,竟是又变成了一只受他控制的煞虎,咆哮着朝着晏天痕扑了过去。 蔺玄之神色冷肃,撒开了为护盾做定阵之眼的止戈剑,隔空御剑,止戈剑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使已经将那只快娄扑到晏天痕身前的猛虎给刺破了煞核。 玉泉散人阴鸷着一双眼眸,道:“华容剑尊, 你身边这人,可是个煞修。 蔺玄之推了晏天痕一把,将毫无准备的后者扔到了那时空通道之中,看着晏天痕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方才声音冰冷地说道:“是又如何?相比于你这等缩头缩尾只会在背地里要阴招的东西,阿痕为人坦荡,心地善良,纵然是煞修,我也爱他 玉泉散人便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他为人坦荡,心地善良?你可当真是眼睛被纸给蒙住了,他是什么人,想来你比我更清楚,他手中沾染了多少血,又有多少刀下亡魂,难道你都忘了吗?长生,大师兄,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会对他心软?” 玉泉散人的脸逐渐模糊起来,他眸中带了几分恨意,和说不出的伤痛,死死盯着葡玄之,似怨似爱,道:“你看看我这模样,你看看我被他害成了什么模样一我成 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究竟是谁害得?难道不是他吗?” 蔺玄之骤然瞳孔缩起,他朝前走了几步,在看清了那褪去了玉泉散人模样之后的容颜,便万分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凤浪?‘ 藏地凤浪,他真正的最后一位入门师弟,还是他从那破落不堪的地方,亲手牵走,带出来的小师弟。 藏地凤浪半张睑已经爬满了紫色的纹络,像是咒文,又像是幻阵的伤疤,他另外半张脸,却是好好的,眉目精致,上挑的风眼像是含着桃花,是张轻易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脸。 一半是神,一半是鬼: 这等强烈的冲撞感:让蔺玄之-时间说不出话来。 “师兄竟是还记得我,也当真不容易了。“藏地凤浪阴阴地呲着呀笑了笑,他脚下是蓄势待发数以万计的煞物,他的身后是滚滚翻腾的紫煞之气:黑色的长发朝后面飞起,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你缘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蔺玄之一时间有些怔忪,他亲手为凤浪敛尸,亲手将他下葬,已经无比确定他已经死了。藏地凤浪伸出一只森然白骨的左手,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这你大可可以去问问你那位为人坦荡心地善良的好灵毓网!若不是因为他害我,我如何能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蔺玄之沉了沉眸子:道:“他不会害你。” 藏地凤浪的眸子紫得瘍人,他直直地盯着蔺玄之,道:“师兄,情爱当真会让人眼言心盲一 难道就因为我修煞,所以我便要被他害了性命,甚至连尸体都不放过:还要用转死回生之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生永世都是这副可怕的模样吗?他为了修煞,将我炼制成这副模样,又将我囚于第七域的黑渊之中,让我饱受折辱和痛苦,我不害人,人却要害我, 到头来,害人之人,却得偿所愿,而我一我受到的痛苦,又有何人知晓?' 蔺玄之大脑一片凌乱,他一方面因着见到了曾经疼爱的小师弟,心中颇有几分复杂,另一方面,也是因着藏地凤浪如今的模样,和所作所为,而感到痛心不已。 "若你当真受了他的欺负,你随我一起走,我替你问问清楚,你所言属实..我定会惩他罚他,让他替你赔罪。” 蔺玄之沉沉地说道:“但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又是在干什么?凤浪,你一直以来,于我心中始终都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可还记得,师兄曾教过你的话?” “师兄说,若是我善待旁人,旁人便也会善待我。”藏地凤浪轻轻-笑,感怀地说道:“可惜了,幽山灵毓是个疯子,纵是我打心眼里将他当成师兄来对待,他也一样恨我入骨,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师兄,你如此被蒙蔽了双眼,永远都不知道他背着你,都做了什么。你当真以为,当年那位险些与你结为道侣的正阳门门主玉明墟,是修炼之时,意外爆体而亡?正阳门上上下下三百六十八人,他灵毓一夜之间居戮殆尽,你可知晓此事?” “玉明墟?“蔺玄之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么个人了,他猛然捏紧了拳头,道:“正阳门覆灭之日,他并不在当场。 “是啊,他大病一场,你正巧陪着他。”藏地凤浪轻蔑地笑了,道: "可是大师兄,你可知道,煞修与其他道统最大的不同,便是纵然相隔万里之遥,但凡已偷偷布下煞物傀儡,便可动动手指,便牵引它们杀人。师兄啊师兄,你可当真是一爱他入骨啊,其他的人呢,对你而言,死便死了,白死便白死了,是不是这样?” 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苹果,么么哒~,! 714离开龙家(一更] 煞气翻滚,天哭怒号,宛若万鬼同哭,天地同悲。不是。“蔺玄之道。 "若不是,你为何还会与他在一起? "藏地凤浪阴鸷问道。 “他若当真做错事,我自会让他改,他欠下的债,我会与他一起偿还,纵然他入魔入煞,千夫所指,也与我心悦他无关 蔺玄之嗓子有些发紧,却仍是兀自镇定地淡淡道:“有什么话, 出去之后,我们慢慢说起。” "我不会与你走的。“藏地凤浪露出了几分哀伤之色,道:“我好不容易,才从大封之中解脱出来,不想再死一次了,师己,那大封之地,幽寒冷清,黑不见光,无声无息,比坟墓还可怕,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你若不再害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无论你之前,做了什么。“蔺玄之盯着戰地凤浪,字句清晰地说道。 “我不会收手了。“藏地凤浪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蔺玄之的距离,道:“你这一次,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大师兄,你心中从来最爱最疼的那个人:都是灵鋶:旁的人,纵然被他害死,也是白死,我信不过你了--九界欠我的,该是偿还的时候了,我要做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我要让这天下,尸山血海,再无风平浪静那一日!” 蔺玄之抬高声音怒道:“藏地凤浪, 我将你救下,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这世道,若是待你不公,我便替你讨回公道,你若怨我恨我,便冲着我来,何必对这无辜众生动手?你莫要任性妄为,铸下大错!‘ 藏地凤浪眉目之间闪过一抹迷茫,紧接着便被冰冷所替代,他捏紧了拳头,道:“我藏地凤浪,永生永世感念师兄救命指教之恩,纵是来日相见,也绝不会害你性命,可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藏地凤浪的话刚刚落下,整个龙冢便开始被紫黑之气悉数包裹,只需得片刻便会彻底坍塌,蔺玄之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他朝外踏出了一步,脚下是盘旋的真气。 “他欠你什么,我来偿还,你若是想报仇,第一个便杀了我吧。” 藏地凤浪看着蔺玄之玉色的脖颈,却是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道: "师兄,你知道你最大的错,便是把他给宠坏了,以至于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不管他犯了什么滔天大错,都会有你,替他承担。” “可惜,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偿还,旁人,谁也代替不了。” “我不会让他好过,我会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生不如死! ..... 蔺玄之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一股大力给吸入了空间通道之中。 待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听到周围有人喊道: "快看,竟是有人出来!”“是谁?是华容剑尊! “什么?快去通禀家主和长老!” 蔺玄之当空一个翻身, 便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他抬头朝着那处通道看去,只见那通道出口,竟是紫黑煞气密布,像是一个盘旋的巨大漩涡似的不停旋转,还有巨大的煞物从里面冲出来。 一只如同小山包一样的煞物,扛着一只用煞气幻化的斧头,一步一震地自远而近朝着蔺玄之杀了过来,还有数不清的模样各异的煞物,也都自漩涡之中跳出,飞奔着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蔺玄之持剑跃起,三下两下便将那只持着巨斧已经毁了数个建筑的巨人解决了,煞气蒸腾,却又无可奈何。龙冢圣地,是从里面开始封印的,而非外力可为。 蔺玄之能做的,只有杀杀杀。”快派人来!有煞物出现!”“都都嘟--” 号角声响起,龙尧一族的守城兵士们都朝着这边飞奔而来,和这些煞物混战一起,那样子显然是训练有素。 忽而青光乍起,忽而冰凌漫天,仅仅用了不足半个时辰,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附近的煞物便已经被消灭-空,这让蔺玄之着实松了口气。 再看天穹,那漩涡竟是消失不见,像是龙家已经被重新封印了似的。重新封印... 蔺玄之心头一跳,抬眸环视着周围的人,道:“其他人呢? 玄无赦看着蔺玄之,道:“其他人比你早一些时候便已经出来了。 “大哥!“罢天痕方才也加入了战斗之中,此时看到葡玄之,自然无比激动地朝着他跑了过来。蔺玄之看到晏天痕,彻底松了口气;抬手在他鼻子尖儿上轻轻一弹,道:“你行事,太冲动了。”晏天痕知他何意,道:“当时的情况太过急迫,我也没办法的。” 他又一看那斯裂状却再无煞物出现的天穹,轻叹了口气,道:”展师兄还没有出来吗?'蔺玄之顿了一顿,道:“不曾见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晏天痕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声说道: "展师...代替龙尧,去镇守这龙冢圣地了。”蔺玄之一愣,道:“可还能出来?“ 晏天痕摇摇头道:“不好说,这大封印之术,是龙尧一族传承所得 ,我并不十分清楚,只是龙尧万年之前,进去之后,便再未出来,。 只听得“啪嗒“一声,海狂浪手中的剑便掉在了地上,他眸色之中带了几分茫然无措,像是寻不到家的孩子似的,觉得空气都凉了。 他盯着晏天痕,道:“你说什么?” 若说晏天痕觉得最无法面对的人,当属海狂浪无疑了。 若非他带着展枫亭前去埋骨之地寻找龙尧,若非他让展枫亭得知,需得真龙镇守,方得龙家无虞,若非展枫亭为了让他脱身而不得不留在龙冢,又如何会以一己之力,留在龙冢成为那大封之人呢? 他又该如何告诉海狂浪,你的心上人,你-直都视为道侣的展枫亭,为了镇守煞物,便千年万载地和那龙冢化作一体再也离不开,永远离开了你呢? 他说不出口,尤其是望着海狂浪这凌乱不堪的表情,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啊一“他不说,海狂浪却是在抖着双手,问道:”他跟你一起去寻龙骨,为何我却不见他回来?他做了什么?他遭遇了什么?龙冢一你们把龙家打开,我要回去寻他,我要回去寻他!’ 说到最后,便几近嘶吼,海狂浪猛然转身,朝着那原本出现漩涡的天穹猛然打了一道法术, 企图将龙家重新引来打开然而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天穹依然是那片天穹,龙冢依然荡然无存。 “师兄,师兄--你给我回来!你还欠我解释,你给我回来!“海狂浪几乎目眦尽裂,对着天空狂吼,几欲癫狂。 “海师兄,你别要这样。”晏天痕眼睛都红了几分,他站在海狂浪身后,道:“这是展师兄自己的决定,他要留在龙家,接任龙神的位置,以自己的魂魄,镇守万万真蠢欲动的煞物。” “他的决定?“海狂浪突然不浓不淡地发出了一声冷笑,他蓦然回头,眸子逼仄惨人,像是滴血,盯着晏天痕道:“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有人逼他做决定?你带着他:去了什么地方?你早已知道龙家之中有万万煞物,你早已知道锁压煞物靠 的是什么,你又为何,要带着他去寻龙神?你... 难道不是你的,一力促成的这些吗?” 晏天痕被海狂浪给吓住了,脸色瞬间刷白,他往后退了半步,道:“不是我,我没有,我也不想他这么做的。“可他的的确确,这么做了。“海狂浪抹去了半滴几乎垂下来的眼泪,道:“结果,智大欢喜,不是么?”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蔺玄之皱着眉头,声音冷肃,道:“敌情刚缓,你竟是便要寻阿痕的麻烦,他比你,更不愿意看到展枫亭以身祭阵,你有这个心思在此处责骂阿痕,倒不如想一想,该如何将展枫亭寻回来。” 海狂浪先是眸中露出凶光,接着便握紧了拳头,重重地朝着旁边的一块巨石砸了过去。"嘭“地一声巨响,巨石碎裂,粉身碎骨。“海狂浪!“蔺玄之道。 “如何寻回来?“海狂浪伸手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几乎站不稳身子,道:“还能寻回来吗?你们告诉我,还有可能寻回来吗?” "有的。"晏天痕咬咬牙,眸色坚定地道:“我定是 要将他寻回的,待到这边安定下来,我亲自去寻龙家,去寻展师兄。”龙帝见状,也是脸色灰败,沉默良久之后,才抹了把脸,说道:”龙家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你们细细说来我们才好商量对策。‘ 晏天痕吸吸鼻子,道:“你们请过来的那位玉虚君,乃是一位煞修,他进去之后,便开始四处放出那些被封印的煞物,攻击我们。“ “玉虚君?“龙帝眉头微微一皱, 道:“那不是玉宗散人举荐之人吗?” “玉泉散人,也是一位煞修。“蔺玄之淡淡说道:“只是,恐怕真正的玉宗散人,已经造遇毒手,至少随我们一起进入龙冢圣地的那一位,并非真正的玉泉散人,而且,相比于玉虚君,恐怕玉泉散人的修为,更是深厚。” 玄无赦闻言,面色淡淡,道:“看样子,你们龙尧一族,被煞修渗透地不是一份半点啊。”龙帝愣了一愣,才长叹了口气,道:“防不胜防。” 又道: "来人,去寻玉泉散人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将世子请过来说话。 玄无赦看了看眼眶发红头发凌乱地晏天痕,心道这可是受了大罪,便道:”他们方才出来,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有什么话,待到他们歇息之后,再行询问罢。” 作者闲话: ,! 715质疑之声(二更1 龙帝叹息,垂眸掩去了一闪而过的泪光,道:“如此也好。” 剩下的煞物,龙帝已经派人追杀.他想到那被留在龙冢之中的展枫亭,便心如刀割,哪里还有继续探讨煞物的心思?只是身为北界之主,龙尧一族的家主,他无论如何都不可在人前失态。纵然哀伤,也要在心底流泪。 龙帝刚准备离开,便突然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为首的竟是龙尧遗珠和几位亲历龙冢圣地的宗门大能。“慢着!“龙尧遗珠的声音响起,她眉目逼仄,瞪着晏天痕说道:“你们似乎忘了,我们这当中,还有一位煞修!”晏天痕心头跳,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人? “我们当中,怎会有煞修!”“是谁?“ 蔺玄之沉下眸子。 龙尧遗珠猛然指着晏天痕,高声说道:“就是他一 烨王世子晏天痕!他能够控煞,还能让煞物化形,他也同样是个煞修,大家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什么?” 众人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晏天痕看了过来。玄无赦冷声道:“这种话, 你可不能乱说。” 龙尧遗珠冷笑道:“我又没有乱说,你们问问其他人,便就知道了,所有人都看到他能够驭煞,众目睽睽,难不成他晏 天痕还能够狡辩不成? 周围诸人,大多都是各宗]和各大家族的代表,他们如今亲自见识了煞物的厉害,此时正是对煞修和煞物敏感的事情当即便有人开口道:“此话当真?“ “烨王世子,你何时修了煞?又为何而修煞?” “烨王世子,你总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若不然,在场这么多人,可都要对你,抱有怀疑了。晏天痕只觉得心脏被冰凉的水和锋利的刀子给划过。 他自然是修了煞的,而且修为还不低:若不然,他又如何能够控制那些煞气,将它们凝成实体?可他纵然是修了煞,也从未用来害人,更是不曾轻易使用,他之所以冒着风险暴露自己,不过是为了救大家。 可是.... 那一双双怀疑的眼神,和逼仄的质问,却让晏天痕感到难过。 他仿佛又回到了万年之前的灵宗天顶之上一那些人, 那些听到动静,匆忙赶来的众人,只看着他手中握着一把冒着煞气的长剑,和剑上沾染的鲜血,便一个个断定是他杀了道祖。 然后,质疑他、辱骂他、甚至逼着他承认是他杀了道祖,想方设法让他负罪认错。 他最初说了不是他,然而人轻言微,众人的仇恨又要寻一个集中的爆发之地,煞修犯下的那滔天大错,总要有人来承担,否则,他们的共同敌人,又能是谁?这些原本都暗藏心思各自为营的道门,又该如何维持表面上的一致对敌? 万年之后,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场景,又重现了。 晏天痕抬眸,看向这些人:甚是平静地说道:“我的确,修了煞。’人群中发出哗然之声。 “什么,你竟是承认了!” 你明知道,煞物和煞修,如今是扰乱九界的罪魁祸首,你为何要与他们一伙? 你和他们,可否做了什么交易? 我不曾。晏天痕沉了沉眸子,朝着旁边看不岀情绪的蔺玄之看了一眼,道:昽我修煞,乃是因为在幽山之塚时,被废 了丹田气海,我被关在幽都大牢之中,长达百年之久,那里没有灵气,没有魔气,只有煞气,我为了活命,便只得先修煞,待到丹田气海弥补之后,再行修炼其他,我亦不曾与煞修勾结。 他进入幽山之塚,是众所周知的,幽都之事,也有不少大能知晓,虽说是蚁多咬死象,但若是有长老们支持,旁的弟 子,总归是少几分怀疑,纵然心有疑惑,也碍于张老的面子,不敢多言。 玄无赦皱了皱眉头,道:“幽都之事,你竟是从未开口说过。 晏天痕道:“说出来有些丢人,便不想说了。 突然,龙尧遗珠开口说道:“口说无凭。无论你修煞是因为什么,你终究是站在我们灵修的对立面,谁又能证明,你的 的确确和那些煞修没有勾结?” 我可怜的儿子啊…呜呜鸣……” 一位穿着华服的女人连仪态都顾不得,哭嚷着朝这边走了过来,哭天抢地地说道:只是进了个龙冢,怎地就被煞物给 害死了?若是早知如此,娘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争这个位置啊!陛下,你既然早已选岀储君,为何还要害我儿啊?我就这一个孩子,他死了,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芳华。帝见到此女孑,也万分无奈又悲痛地道:我让他们进入龙冢圣地,本是想给他们一个避难所,能躲过这次北界的天哭地裂,没想到…是我失算。 虽说绝大多数人都被完好无损地带岀来,但仍是有几个龙尧家族的弟子,死在了龙冢之地,而这些死去的弟孑中,唯有芳华夫人的地位最高。 她的丈夫,乃是龙帝龙尧靖最忠诚的拥护者和最信任的朋友,数十年前,因着守护北界不受魔族侵袭而战死。 而死去的那个孩子,则是芳华夫人唯一的孩子。 芳华突然声音凌厉尖锐起来,道:“龙冢圣地,怎可能岀现煞物?多少年了,多少年都只有雨雪风霜,大漠狂沙,为何偏偏这次出现了煞物!” 龙尧遗珠指着晏天痕道:“煞物乃是煞修造岀来的,我亲眼所见,烨王世子—-晏天痕,他能够造岀煞物,还能让煞物攻击旁人,他必然和那些煞修,有所勾结! 反正,总要有人来承担后果,而且,晏天痕分明就是个煞修,她也没有说谎。 芳华夫人面色骤然一变,宛若索命厉鬼,朝着晏天痕便扑来,道:“是你害死我的孩子,你偿命来! 闹够了没有?"一道淡漠冰冷的声音响起,青光闪过,蔺玄之的止戈剑已经架在了芳华夫人的脖颈上,逼得芳华夫人不敢再上前一步。 华容剑尊,手下留情。“龙帝按了按跳突的眉心。 蔺玄之冰冷的眸子扫过众人,道:"晏天痕纵然修了煞,但他从头至尾,都是在用他的修为,替众人抗敌灭煞,煞修只是手段,善恶自在人心,你儿子死于龙冢,我深感同情,但你若是敢对内子动手,小心我便不客气了! “你一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是何其残忍下流之人! 说完,芳华夫人一咬牙,猛然朝着蔺玄之的止戈剑抹脖子。 蔺玄之长剑一歪,芳华夫人扑了个空,又被蔺玄之一脚踹开。 “想死于我剑下,先看你够不够资格。“蔺玄之收了剑,走到晏天痕身前,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再凌厉地微眯眼眸看着龙尧遣珠,道:”你敬我一 分,我还你一丈,谁若是敢空口无凭,散布谣言,便如此山一” “嘭--” 巨响之后,一座小山轰然碎成了粉末,轰轰隆隆地塌了下来,竟是转瞬之间,被夷为平地,如此功力,着实让人感到骇然。 便当即有人变了脸色,讨好说道;“华容剑尊,我们这不也是出于为大家的安危考虑,想要搞搞清楚么?您消消气,何必动怒?” “是啊,也只是不明情况,暗自猜测罢了,没想着将烨王世子怎么样,而且,烨王世子身份尊贵,又怎会和那些煞物混在一起? 蔺玄之却是冷笑,道:“你们想明白便罢,若是想不明白,我不介意帮你们想明白。’ 说完之后,他懒得去看这些人的丑陋嘴脸,转而牵起晏天痕的手,擦紧他冰凉的手心,声音温柔地像是春日流水,道“你也累了,我们先去歇息,其他事情,自有旁人来管。” 晏天痕还有些呆呆的,直到此时,眼眸中才有几分光彩,他禁不住也露出了一个微笑,望着蔺玄之道:“都听大哥的。 众人目送之中,蔺玄之牵着晏天痕,朝着下榻之处走去,将旁的一切,都撇在身后。 直到两人彻底不见了身影,方才有人重重开口道:“这华容剑尊,未免也太霸道了些,这么多长辈在此,他不过是个晚辈,竟是也敢给下马威,猖狂,当真是猖狂!” "嗯?“玄无赦凉凉的眼神当即便送了过去,轻蔑地冷笑一声,道:“九界何时讲求辈分了?强者为尊,他纵然年纪尚小也已经是宗师境大能,足够开山立派,本尊且问你,他若是让你跪下喊爷爷,你喊是不喊? ...那人已经上百岁,这等着辱的话当众说出来,可是足足的不给面子了,然而开口之人,却又是他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玄无赦,于是,那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憋红了。 有了这个出头鸟,其他的人,饶是心中对葡玄之有十成十的不满,如今也只得憋在心里,不敢出声了。玄无赦护着,谁敢触其锋芒? "噗嗤。"只听伏离笑了出来,他揉了揉怀中虎崽子的脑袋,悠然地说道:“从头至尾,我可都在龙家圣地,本不想去沾染这些是是非非,不过,既然如今有人想要断章取义,陷害旁人,我伏离,也得为了九界未来,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了。你们若是想听,便随我去堂中坐着听始末,我可不愿站在这里欢冷风。” 龙帝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龙尧遗珠见状,兀自咬了咬下唇,垂眸退了下去。作者闲话: ,! 716他复活了1一更] 蔺晏二人的别院,周围有着流觞曲水,还有生长于北界的旱水莲花,只是因着沾染了煞气,原本开得好看的满池莲花竟是悉数干涸枯萎,神色快快了。 晏天痕一路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一言不发, 任凭蔺玄之牵着他,就像是在牵着一只傀儡似的。走在旱水莲花的回廊上,晏天痕突然停下了脚步。蔺玄之回头看他。 晏天痕说:“等一下。” 他朝着满池子的残枝败叶,反手朝上,手心中逐渐凝成了一个紫色的气团,而这些气团,若是修为够高,再凝神定睛细细看去,便能发现是从这些旱水莲花身上丝丝缕缕抽出来的。 随着气团越来越大,那些旱水莲花便开始慢慢舒展枝叶,枯木回春,竟是逐渐恢复了开得安静又灿烂的模样。清风徐来,满池莲花摇曳生姿,淡香袭袭,别有一般风味。“我记得,灵宗天雪池中,也有这么多莲华。“晏天痕道。 “常年盛开不败,清逸雅致。“蔺玄之淡淡说道:“然而自你走后,满池莲花,再无盛开之日。晏天痕一怔,转眸侧脸,看向蔺玄之。 蔺玄之定定看着他,道:“大约是想起旧日的主人,想着他常年不来看望它们,便不知花开为谁妍,与其孤芳自赏,不若不开。” 那些天雪池中的白莲,具是晏天痕亲手种下的,他虽然身负魔气,来自魔界死亡禁地第七域,但他在种花方面,却是很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他舍得将灵灌入花草之中,虽是浪费,但他看到那些开得娇艳欲滴灿烈浓郁的花花草草,便心生欢喜,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离开灵宗那日,天雪池中的莲华,齐齐衰败,再也不曾开过,像是在执拗地为他送别。自那之后,长生再也未曾见到过那般漂亮的莲华。物也会思人,更何况人? 晏天痕垂眸,道:“倒是可惜了那些雪羽垂莲,我原本,还等着它们结了莲子,再炼制成丹,送给师兄当零喘吃,没想到它们那么不给面子,我养了它们几十年,都不肯哪怕结一颗果子。” 蔺玄之禁不住淡淡一笑,道:“若是让你的那些莲华,知道你竟是想把它们的莲子送给我当零嘴,怕是说什么也不肯结果子的。 如今,雪羽垂莲早己踪迹俱灭,已经成为远古传说之中的圣物,饶是在当年,雪羽垂莲也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品。 拿来当零嘴,已经不只是奢侈了,简直是穷奢极侈,让人扼腕叹息。但这种事情,也的确是灵毓能做出来的。 晏天痕便也笑了起来,道:“反正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给师兄吃,我乐意。”“调皮。“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的鼻尖儿,宠溺之色,溢于言表。 晏天痕顺势搂住了蔺玄之的腰身,靠在他怀中闷声说道:”大哥, 从今往后,旁人都知道我修了煞,他们会怀疑我是坏人、甚至和煞修勾结,日后:但凡有煞物走过的地方,都会有人想到我的名字,我--” “他们怀疑,是他们的事情。“蔺玄之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又很是霸气:“无凭无据,谁若是敢说你一句不好,我便撕烂他的嘴。 晏天痕道:“总是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的。” 蔺玄之说: "若只有我一个人,自然堵不住,但还有你爹他们,还有我爹,还有扶摇宗的师兄师尊,更是有万法正宗的那些同门--知你者,自会替你说公道话,更何况,人生在世,怎可能举世皆为溢美之词?你在乎也在乎你的那些人,能信尔,爱你。护你,助你,便已经足矣,旁的人,谁管他们说什么废话?” 晏天痕一愣,笑道:“这可不像是誉满天下的长生剑尊能说出来的话。” 要知道,灵宗之人,必须秉持着灵宗的规矩,出门在外,定是要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凌乱,若是路上遇到不平事,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必须出手相助,待人处事,需得进退有度,极为妥当,行事作风不能给外人留下丝毫可指责之处,否则便是大大的不妥。 而作为灵宗大弟子,天生剑骨的长生剑尊,更是万人标榜的楷模,因为在他身上,无人能挑場出任何瑕疵之处,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可成为楷模。 在那个时代,道祖和圣人是遥不可及的神,而长生剑尊,则是真正一呼百应的领袖。长生克己复礼,言谈举止间,何曾有过狂妄无礼? 然而如今的蔺玄之,却屡次打破了晏天痕对故人的认识,仿佛这个人,正在破茧成蝶,变得更加美丽耀眼。 蔺玄之闻言,只说道:“所以,我早已不是长生,那个时代的人,便早该埋藏在那个时代之中。灵宗早已不复存在,灵宗训诫,亦早已有该改正摒弃之处。更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之人。” 有人敢欺负到晏天痕头上来,还当着他的面肆意欺负,当真是觉得他脾气好,不会碍着宗师身份,与一个年少的女子计较吗? 不存在的。 晏天痕是他的人,哪怕是做错了事:也应当是由他来管教,旁的人,尤其是那些外人,谁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这个资格? 曾经的长生,护不住灵毓,抱憾终生;含恨而亡。 如今的蔺玄之,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两人相拥片刻,晏天痕抬头,道:“我在埋骨之地,和玉虚君打了一架。大哥,他的一招一式,我都十分熟悉,我可以肯定,那的确是我以前用过的招数,也不像是故意为之。而且,他坚持认为我是骨牌货,他才是真正的灵毓,我猜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蔺玄之之前怀疑过玉虚君是个冒牌货,一来是因着他信得过晏天痕,二来,玉虚君身上的气质,的确与灵毓有所不同具体说是哪里不同,蔺玄之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但若是连晏天痕都被糊弄到迷糊:那便说明:当真是有问题了。 蔺玄之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思忖片刻,道:“有一 一件事情,很是重要,我希望你能想好之后,如实回答。”晏天痕眨眨眼,道:“大哥,你突然这般严肃,搞得我还有些紧张。蔺玄之说:“你与藏地凤浪,关系如何?他待你,又是如何?‘ 晏天痕一顿,没想到蔺玄之竟是会提起这个人,但纵然疑惑,却也如是说道:“藏地凤浪是被你带回来的,你又故意用他来气我,我自然不怎么喜欢他,至于他..倒是很喜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炫耀你又怎么待他好了,又给他买了什么、教了什么,说真的.我总觉得这小子,是故意气我的,人前装得一副可怜兮兮乖巧懂事的模样,背地里却张牙舞爪,总之我烦透了他。“ 晏天痕说得直白,眉目之间也带了几分厌恶之色。 蔺玄之看着他,又开口问道:“你杀他,总不会是只因为我待他好吧?” 晏天痕抬眸看着蔺玄之:道: "当然不是, 我还没那般小气,只是大哥,你以前从来不会问这些事情的,今日为何又突然问了起来?‘ “你杀人,总是要有理由的。"蔺玄之淡淡道:“我以前不问,是既怕失望,又想着你终有一日会主动告诉我,而现在,我却等不得了。阿痕,我且问你,你当初杀他,是不是因为他才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煞修?” 晏天痕脱口而出:“你怎会知道?”蔺玄之道:“果真如此。 曼天痕猛然意识到什么,倒吸口凉气:瞪大眼睛道: "难不成, 那个冒牌的玉泉散人,便是藏地凤浪?不!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我当初已经把他杀得透透的,扔到了七域黑渊之中,纵然其他煞修重现世间,也绝不可能是他!” “可他的确复活了。"蔺玄之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半面如鬼半面仙的男子,道:“龙冢之地,便是他搞的鬼,他说他死的冤枉,死的委屈,便要让这天下陪葬,为自己报仇。 曼天痕手脚一片冰凉,心中顿时一片沉冷。 他不知废了多大力气,才终将藏地凤浪给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解除了九界当年最大的危机,为了杀了凤浪他丢了半条命,成了不人不鬼不魔不煞的鬼玩意儿,方才勉强完成道祖的嘱托。 他已经做好了和那些藏地凤浪的旧部余發斗争到底的准备,却从未想过,造成那一切的根源,竟会死而复生,从那寸草不生的黑渊之地,爬出来。 且修为无伤。 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无论是葡玄之,还是他;亦或者是莲华,他们经历过轮回,等再次相认的时候,皆是从头开始,修为具为稳扎稳打,从零而起,至今也并未达到曾经巅峰状态的一半。 可藏地凤浪的修为,似乎是高的令人发指。 纵然龙冢圣地被重新封印,直到此时;展枫亭也并未从里面出来,按道理来说,龙冢的所有煞物,包括煞修,都会被埋藏在大封之中,但蔺玄之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藏地凤浪很快就会逃脱龙家大封。然后卷土重来。 两相沉默良久之后,晏天痕才艰涩地说道:“藏地凤浪乃是煞修,这一点, 我可以肯定,当年的七桩居门惨案,皆是他所为,道祖发现了这一点,便要杀了凤浪,以为天下人谢罪。” 蔺玄之微微盛眉,道:“道祖从未提起过此事。”作者闲话: 感谢Maggie2015小天使两只苹果,感谢喵喵眯258亲亲的三根黄瓜~,! 717龙冢破封(二更1 晏天痕道:“难道你不知道,道祖最爱面子了,平日里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合礼法之处,他便要追根究底,以期改进, 更遍论让人知晓他收的徒弟之中,竟是有一个与整个道统格格不入作恶多端的怪物。” 道祖此人,虽是在论道方面已经行至臻境,开创灵隐圣宗,广收天下弟子,受到万人敬仰膜拜,然而他也有自己致命的性格缺陷--或者说是短板。 灵毓作为他的弟子,总不好言师尊之过,但道祖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这一点,倒是让灵毓不怎么认可。 若是道祖早说出藏地凤浪为非作歹的事实,再将他搜罗到手的证据呈献给大家看,那么最终深受其害的人,便不见得 是幽山灵毓了。 “道祖并未杀了他,为何是你动手?“蔺玄之问道。 “因为道祖发现,他杀不了觀地凤浪。“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气,叹息一声,道:“那时候,藏地凤浪的修为已经高的离谱了,或者从一开始, 从你将他敦下的时候起,他的修为便已经不是你我看到的那般。同修为时,煞修横向无敌,唯有煞修才能杀了煞修,道祖发现这一点之后:便让我代他动手。” “你? "蔺玄之表面上仍是平静,道:“道祖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你又如何是?而且,你那时候,可是已经修了煞?” 晏天痕摇了摇头,道:“师兄,这牵扯的往事,便就太多了,我说不清楚的。我只能告诉师兄,我修煞的事情,道祖一开始便知道,我杀凤浪,修为不够,道祖便将他的修为;度给了我。” 这便是一切悲剧的起始点。藏地凤浪死于同门师兄之手。幽山灵鋶犹师夺路而逃。 煞修起势,九界陷入大乱之中。 不对....玄之忽而沉了眸子,视线扫过一池莲华,道:“你说的,不对。”晏天痕一愣,道:“我说的,具是实话。” “我并非说你说假话,而是你的话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葡玄之兀自揣测:“你方才说,道祖最好面子,宁可私下处决藏地凤浪,也不愿让人知晓他便是那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的煞修。 “不错,道祖便是这样告诉我的。 “但你要知道,托你杀凤浪,他再散尽修为,让天下众人亲眼看到’,他死于你手中,你叛逃灵宗,成为魔帝一 ~“蔺玄之沉声说道:“这一 一切的一切,难道便给灵宗留有半分颤面么?欺师灭祖,戕戮同门,难道带给世人的印象,就会比之前的好 吗?” 听蔺玄之这么一说,晏天痕也突然间被震住了。 是啊,道祖的所作所为:着实多余:非但不能达到他原本的目的,甚至结果还更加糟糕。晏天痕恍惚之间,想起了道祖临终之前告诉他的话一 “小毓啊,这世道便要乱了,灵宗日后,再不是任何人的庇护之处了,我知欠你良多,但小毓,乱世将起,道统将亡,这天下,总要有人来承担。 “可为何是我?只是因为,我被逼无奈之下,修了煞么?” 道祖笑了笑,那双总是充满了智慧的眼眸,看在灵毓眼中,却是让他害怕。”情之一字,纵百死而尤未悔也。” 晏天痕微微勾了勾唇,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讽。 道祖看透了一切。 他看透了他对长生的感情,便知道纵然是有灵毓站在世界巅峰,只要为了长生能活下去,他都能散开胸怀,慷慨赴死 所以他是最适合成为藏子的那个人。 道祖害怕的,也许并不真的是灵宗的百年清誉-朝被毀, 他从灵毓杀藏地凤浪开始,便已经为他叛逃灵山铺路。晏天痕道:“道祖的想法,总是不好猜到的。”蔺玄之看着员天痕,道:“我还有一事不解。” 晏天痕道:“大哥有话直说,我能说的,定会告诉你。 蔺玄之道:“你如何确定,藏地凤浪便是那个屠杀七门之人?晏天痕道:“他是煞修。”蔺玄之说:“你也是煞修。” “道祖曾发现七起灭门惨案留下来的剑痕,与风浪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蔺玄之道:“剑可以被盗,也可以模仿。 晏天痕一顿,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是怀疑我与道祖,杀错了人?' 蔺玄之说:“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你不觉得,道祖当年行事太过隐秘,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之处纵然对外要保全灵宗名声,对内,又何必瞒着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晏天痕迟疑了一下,道:“可是,当年我在幽山守天哭,你走之后,那些煞气破空裂地而来,的确是在藏地凤浪的指使之下,变成了煞物,屠灭了所有守山之人,我看到了那人的脸,的确是他。而且,之后我成了魔帝,手下也有几位从天外来的煞修,他们悉数称藏地凤浪为主,这当中应当不会有什么误会。 说完,晏天痕问道:“大哥这么问,是因为藏地凤浪,说些什么吗?” “他说,他只是煞修,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被你害得那般凄惨,所以才生出报复之心。"蔺玄之微微凝眉,道“所以我便怀疑,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怎么会有误会? 他可是被藏地凤浪亲手打破了丹田气海,推下万丈悬崖的。藏地凤浪那狰狞而快意的笑容。他至今难以忘记。可是,那笑容,却又不像是藏地凤浪会有的。 难道真的是误会?他尚且能成灭世之人,藏地风浪,若是被人诬陷,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晏天痕突然心慌慌。 藏地凤浪临死之前,那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双紫色的眼睛里面泛着泪光, 张开口,无声无息地问他,师兄,为什么”。 “为什么杀你,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他冷着脸,满身戾气,抽回了染血的剑,道:“你害我入煞,你祸害旁人,还是死了干净。 他之后的很多年,闭上眼睛:看到的其实并非蔺玄之,而是藏地凤浪含着泪光震惊而难过地问他一“师兄,为什么?“ “怎会?“晏天痕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摇头说道:“不可能的,道祖不可能骗我,他没必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蔺玄之见他情绪不稳,便抓住他的肩膀,安抚道:“也有可能,是他在骗人,但真相如何,现在并不好说。藏地凤浪之事,宛若一颗巨石压在晏天痕的心头,让他总觉得不安稳。他生怕杀错了人。 更...道祖明知他杀错了人,却仍是要欺瞒于他,欺瞒于天下。因为,这种欺瞒的背后,潜藏着什么,谁都难以想象。 可饶是想破脑袋,有些事情,也仍是想不明白,晏天痕索性不想,待到他歇息妥当,坐起身子之后,他下了个决定。大哥,我们可否寻来藏地凤浪,与他长谈一番?蔺玄之道:“想要寻他,谈何容易?“ 晏天痕眸子微微一动,道:“我知道该如何寻他。”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一声巨响白天穹而起-- “轰轰轰! 巨响不绝于耳,大有山崩地裂之势,让整座宫殿都摇摇欲坠。 蔺焰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眸中的惊愕,立刻动身冲出门去,定晴一看,竟是数以万计的煞物从被打开的龙冢大门冲了出来,紫云翻腾之中,一个黑袍男子正站在其中,紫眸深沉而冰冷,他宛若人问鬼煞,俯视着这些被他当做玩物的芸芸众生。 “方万煞...皆听我令!“藏地凤浪大手-挥,朝着前方一指,道: "皆杀! 一条银色的龙猛然从龙冢冲了出来,龙啸一声,将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所有煞物都悉数凝结成冰,再一爪下去,成干煞物都成了碎冰扑簌簌地落下。 紧接着,本不该出现在那处的海狂浪便掉了下来,半空翻了个滚,宛若-道闪电朝着藏地凤浪杀了过去。藏地风浪纹丝不动,却是玉虚君冲了上来,和藏地凤浪缠斗在一起。 “不好!“晏天痕面色苍白,若说在场谁最了解天哭地裂,那必然是他,就连藏地凤浪都要往后排。 龙冢之地若说爆了,那这整个萨塔城都将会先沦为废墟,宛若遭受沧海桑田的大灾浩劫,紧接着,方圆数万里内,会被煞气悉数笼罩,数百年内,寸草不生。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当属煞气的传染力了。 煞气若是入体,最好的结果便是死亡,最差的结果,便是人被侵染成煞物,失去身为人的想法,意识,在自哀自怨之中放纵自己沉沦,带着无尽的恶意和仇恨而煞化,变成潜意识之中就要将这个悲惨的不公的世界,屠戮殆尽,染满鲜血的杀器,试图将这世.上一切美好都悉数破坏。 城将亡,城将亡。 晏天痕头皮发麻,数万年前他用尽手段;耗费半身修为;才将天哭地裂的尽头与结点,给悉数封印进另一个小世界之中,方才让整个九界,逃过这一次浩劫。 然而此时此刻,煞物再现,那被悉数封印的煞气,已经因着龙冢圣地的封煞失败,而翻滚着咆哮着冲出重围,重降世间。 蔺玄之也看出情形不对,当即便隔空施展了三个大封印术,企图将龙家的缺口堵上,然而效果却不尽如人意,那缺口就像是另一个空间维度的东西,根本不为所动。 718龙皮剑鞘1-更] “怎么会?“蔺玄之道。 “没用的。”晏天痕的眸中映若紫黑色的裂空,道:“龙冢大封一开,便再无封印可能,我若还是天阶修为,还有一丝能将龙冢修复的可能,如... 却是不可能了。 敌强我弱,相差甚远,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然,世事无绝对。 晏天痕猛然毫无征兆地飞身而起,滚滚紫黑之气表挟着他,带他直上云天,来到藏地凤浪面前。“小师弟,好久不见了。”晏天痕盯着藏地凤浪半边如仙半边鬼的脸,轻声说道。 藏地凤浪眯了眯眼眸,极尽贪婪地盯着他,道:“你竟是变化这么多,难怪我最初,无论如何都不曾认出你来。只是没想到,你竟是还敢来见我。' 晏天痕笑了笑,道:“见还是要见一见的,毕竟我与你也算是旧相识了,师弟,经年未见,再一见面何必先动手?不如咱们打个商量吧。 藏地凤浪轻蔑一笑,道:“打个商量?你如今不过是个废物而已,有什么是能与我商量的?若是要拖延时间,你还是省省吧,我屠灭九界,便是从北界开始!“ 晏天痕说:“纵然是从北界开始,但此处又不是北界的最北边,真正的北界之北,可是在北疆北凉城那处,那里可是和魔界的交界点,九界北之尽头。 藏地凤浪蓦然瞪大眼睛,- 双紫色的眸子宛若脱框而出。 晏天痕一看有戏,便接着哈哈笑道:“凤浪啊凤浪,难受吧?我就知道你难受,所以才故意将龙冢,定在这么个位置。 藏地凤浪最大的弱点,便是他有强迫症,他刚去灵宗的时候,吃饭一定要将青豆子摆的整整齐齐,再从左边第一颗吃起,种植灵草的时候,也一定要将种子均匀排布,甚至种出来的灵草,也要码的整整齐齐,方向一致,否则他就会撅着嘴巴气闷半天不可。 藏地凤浪果然觉得难受,他死死捏着拳头,憋地额头,上青筋都要起来了,咬牙切齿道:“我要把你掐死! 说着,便朝着晏天痕动了手,晏天痕早有防备,猛然抽出了藏在龙皮剑鞘之中的天下归一,朝着藏地凤浪当胸便砍了过去。 锈锈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血锈,四指宽的剑背竟是也变成了三指宽,闪着莹莹白光,似是圣洁,又似是杀意沸腾。晏天痕使剑很是悠然淡定,像是闲庭信步的野鹤一般轻巧,显得游刃有余。 他一边调动着身侧的煞物与藏地凤浪的煞物交缠,一边伺机接着和藏地凤浪打斗, 暗中将那剑鞘猛然朝着龙家圣地的入口处抛去一 一道横贯天地的龙吟响起, 那剑鞘在触碰到入口的瞬间,竟是化作了一条金色长龙, 凶恶地瞪着眼张着大嘴,冲进了龙冢入口之处。 妈的! °藏地凤浪狂吼-声,身后煞浪滔天,变成一只张着血盆大嘴的怪物猛兽,抬起高达百丈的身子,朝着晏天痕咬了过来。 晏天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云端掉下去,他手中已没有武器,藏地反浪这一击,怕是已经用上了至少八九成的功力,眼看着那煞物便要将他吞噬,一道破天穿云的剑芒冲来,将那只煞物直接绞杀成了碎片。 蔺玄之面色铁青,双唇抿起,看起来毫无血色。 他先是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了晏天痕一眼,紧接着,便是用手握住止戈剑的剑锋,让鲜血顺着剑锋滑落,再凭空用血 染的手指画了一个法印,嘴里轻念什么,剑招朝着法印推去,一个赤红色逐渐变大的大封,竟是直接将藏地凤浪给拢入其中藏地凤浪似是料之不及,中了这一招,当即一声惨叫,看了下敌我之间的势力,猛然化作一团煞气,飞快地朝着北界之北飞掠而去。 他的身后,煞物一个个都蹦跳地追着离开。 玉虚君见状,先是皱着眉头看了眼蔺晏二人,接着,便也一拂衣袖,飞快退去,身形隐入滚滚紫煞之气中,再不见踪影 晏天痕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方才落入地上,手中的白骨铸成的剑,不经意地滑落下去。 晏天痕先是盯着那还在滴血的手看了片刻,才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头也不敢抬,带着气音瑟缩地说道:“大哥,我… 你手流血了。” 蔺玄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现在大脑很乱,非常乱,几乎将他的大脑撑爆。 师兄,爽不爽? 师兄,旁人想上我的床榻,都没这个机会,你可是这史上第一人,我立你为魔后如何?一魔之下,万魔之上,只需得伺候我一个便够了。 "师兄,你是没吃饭么?你若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我可就要找别人,一起玩儿了。 那是什么? 那些都是什么? 蔺玄之死死按着跳突的太阳穴,感受着如潮记忆的冲击。 周围人声嘈杂,众人都处于方才的恐惧之中,惊魂未定,还有些残留的煞物要处理,更是要防着那煞修卷土重来,时之间,根本没人顾得上这两人。 然而再嘈杂的人声,此时也进不了晏天痕的耳朵。 这白骨剑中,封着的是长生那段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想起的记忆。 他一辈子受到过的侮辱,大抵都在那几年,受尽了。 晏天痕听不到蔺玄之的声音,便颤巍巍地低声说道:“你说过…。不计较那些的。 他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这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可是,时光无法回溯,他不能改变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晏天痕最害怕的,便是蔺玄之想起凤台的那段带着淫靡情色堕落意味的过往。 所以他始终不用锈锈,始终不让血柏乳发挥其用。 但是,今日他不得不为。 大哥,你就算怪我,也不能不理会我,我们说好了的。” “阿痕。"蔺玄之终于开口了,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依然让晏天痕捕捉个正着。"啊?“晏天痕马上抬头,便看到了蔺玄之黑得宛若黑渊的眼眸。蔺玄之道:“很疼。”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这里很疼。 晏天痕怔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蔺玄之拾起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天下归一,和他擦肩而过。晏天痕猛然转身:大声叫道:“你说过你不和我计较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蔺玄之的声音随风而来:“我也曾说过,你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 展枫亭落在地上,恢复了人形:海狂浪眼看着玉虚君跑了,也并不追踪,而是赶忙落在地上,去探看展枫亭的伤势情况。 没想到,他刚开口说了句“师兄”,便被迎头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啪“地一声,海狂浪的脸被打偏过去。 “任性妄为!自私自利!”展枫亭气得脸色发白,连手指都是抖着的,他指着海狂浪,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如此行径,会害死多少入?“ “害死多少人,这又和我有什么相干?“海狂浪嘴角噙了一滴血,嘴唇颤抖着.上挑,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认了,你心甘情愿地去送死,我也认了,可既然你觉得我管不得你,没资格管你,那我要做什么,你也莫要插手。我就是要打乱你的计划,改变你的选择,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让你也尝尝不好过的滋味儿!” 说着海狂浪便扭头就走,他不是朝着龙族宫殿群走去,而是朝若另一个方向。 “小浪!“展枫亭也是心焦,他方才好容易才将龙家圣地给封闭了,却在干钩一发之际,被海狂浪给冲破了结界,强硬地拉出来,才造成龙家圣地尚未离开九界空间便再次打开的严重后果,若非方才蔺晏二人出手,怕是北界早已生灵涂炭。 一切都功亏-篑。 展枫亭一时情急之下,方才口不择言,甚至出手打了海宽浪。 比时,他看着海狂澜怒而离去的背影,却是心中抽搐着疼着,兀自懊悔不已。刚想要追上去说些什么,展枫亭便被龙帝给拦住了。 “哎,也是我让他进去的。“龙帝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道:“是我告诉他招来龙冢圣地的法子,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就 好。” 展枫亭轻轻吐了口浊气,望着和他关系素来不算亲厚但也并非仇人的亲生父亲,道:“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想办法寻出灭煞的法子吧。 晏天痕神色快怏地走过来,道:“幽山灵毓他们,肯定是要去北方之北了,不妨先点起烽烟,也好让北边守界的,知道情况,好提早做准备。' 龙帝点点头,道:“我方才看那片煞气朝北席卷,便已经派人前去传育送信了,不知北界会如何应对。”晏天痕抬眸,道:“北界有凤凰,煞物最怕凤凰神火,他们是去送死。”龙帝一愣,道:“西凰凤惊羽?"晏天痕道:“便是他。 龙帝并未太过震惊,道: "都说他早已涅槳,不知所踪,没想到竟是会在我北界,这消息若是传到西方界,恐怕翼族又要震荡一番了。” 展枫亭道:“西凰去北界做什么?” 晏天痕眯了眯眼睛,道:“想来... 是要去讨个公道吧。” 讨回陵赤骨被真王晏怀臻利用之后再一脚踹开还捏着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死不放手的公道,再讨回他这些年受苦受累寻不到个发泄之处的公道。 凤惊羽和陵赤骨刚一到九界,晏天痕便已经得了消息,无论怎样,他和陵赤骨还有契约关系,只要陵赤骨身在九界,他都能感应到对方。 创作者闲话: ,! 719移魂之术二更 将藏地凤浪引到北界,便是冲着凤惊羽去的。 已经时隔经年,凤惊羽的修为早已恢复到大涅槃之前的水准,他又天生有着凤凰火的助力,想来对付一个尚未到全盛 时期的藏地凤浪,也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最好…还能将藏地凤浪,彻底留在北界之北,让他没机会出来为非作歹。 不管是起因如何,当中又有什么说不得的隐秘,但凡藏地凤浪已经对九界动手,拒绝交谈,他就没必要再放纵对方了 妈的。"晏天痕暗自啐了口唾沬,骂道:·碰上那蠢货就没什么好事,竟是逼得我要动用天下归 当真是一团乱麻,最要紧的是,蔺玄之不理会他了。 晏天痕望着絮絮缕缕的天空,兀自叹了口气。 他决定再给藏地凤浪,记上一笔。 北界之北,北凉城中。 大殿之上,剑拔弩张。 凤惊羽一双金色中跳跃着火苗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坐在王位上的真王晏怀臻,周身燃烧着火焰,仿佛下一秒钟就要 暴起,夺了那王位之人的性命。 而凤惊羽的周身,则是围了一圈修士,他们各自用法宝对着凤惊羽,只要他一动弹,这些人便会立刻将其拿下。 晏怀臻容貌秀丽而端正,此时他端坐在叠着兽皮的王位上,手中执着夜光酒杯,轻轻啜饮-口,气度非凡,悠然淡定 地说道:“西凰何必这般大的火气,若是本王招待不周,西凰说出来便是,本王定是责罚那侍仆,给西凰出气。 凤惊羽顿时冷笑一声,道:"晏怀臻,你少在本呈面前装什么白莲花,陵赤骨呢?之前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该不会是忘 在脑后了吧? 晏怀臻笑了笑,道:“不是说,我替陵将军还魂,需得三五个月的时间,如今才不过是两个月而已,西凰怎地这般就等 不及了? 凤惊羽沉眸道:“本皇如今后悔了,决定要见他一面,谁知道你将他带走,会对他做些什么龌龊之事! 西凰这话可就不对了。"晏怀臻道:ˉ陵赤骨乃是我晏怀臻的人,我与他早已有了肌肤之亲,道侣之实,我感激西凰将 他聚魂大半,又带回北界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他做什么龌龊之事?还是西凰口中的龌龊之事,意味着…那种事情呢?不 过西凰大可放心,本王对着一个呆子,可是没什么兴趣。” 凤惊羽气得一口火就喷了岀来,哇哇叫着便要冲上去揍晏怀臻-通,纵然杀不了他,打他那张一看就让人想殴打的脸 一顿,那也是极好的。 宫中的护卫,虽修为不低,但在凤惊羽面前,倒是都成了摆设。 凤惊羽一袖子扇下去,便是朝后倒了一大片。 忽而一瞬,凤惊羽已经行至晏怀臻面前,一只手捏住了他纤细脆弱的脖孑。 晏怀臻:“… 你让陵赤骨还魂,我替你守北凉城百年。?凤惊羽眯着凤眸,咬着牙说道:“这是你我之前早已做好的约定,你若是敢 暗中做什么手脚,我凤惊羽就算是死,也要让你尝尝挫骨扬灰之痛!” 晏怀臻人前总是一副淡定如仙的模样,但任凭谁被掐了脖子,都再也维持不了之前的模样。 他面色虚白,冷汗都出了一层,艰难地挤出个笑容,道:“西凰息怒,陵赤骨的魂识只差一点就能悉数回归了,最多只需得三日而已,到时候:你定是能见到一个完整的他,我向您保证。” 三天,只有三天而已了。 “三日,我只给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后,我再见不到陵赤骨,我便一口火,将你这北凉王府给烧成灰烬!凤惊羽逼仄地瞪了快要晕过去的晏怀臻片刻,方才重重地将他往后面一推,松开了手。晏怀臻捂着脖子痛苦地咳嗽着,周围的侍卫连忙上前去嘘寒问暖。留下一句警告之言,凤惊羽便拂袖离开。 他走在北凉皇宫西风飒踏的道上;心中一片无法言语的悲凉,脸上是连他自己都道不尽的嘲讽。 陵赤骨,你到底是有多盲眼盲心:竟是为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的混账东西,带着整个陵家都在权谋斗争之中翻覆,连你自己,都落得个行户走肉的结局。 若非是因为行至最后,他才恍然发现陵赤骨最重要的魂识竟是被晏不臻藏起,他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踏足这北方界哪怕一步! 他曾万里追着陵赤骨,一同来到无山无水的北疆大漠,感受这里的狂风暴雪,吹着这里的粗粝风沙,在这等穷凶极恶的环境之中,生活长达数十年之久,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的是一个已经连人都认不清的陵赤骨,他得到的是将好容易集齐大半魂魄的陵赤骨,再亲手送回他最讨厌的那人手中,然后任凭那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肆意侮辱,甚至还与那人定下了什么狗屁的守北凉百年的契约。 凤惊羽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那是巨石,是高山,是他无论如何都纾解不了的闷。一只金红色的鸟冲天而起,琉璃异彩,纷呈紫绕,只消得片刻,那只异鸟便再无踪影。北凉皇宫。 晏怀臻的皮肤一向娇嫩,别说是被这般掐上一把了,纵是平日里有个小小的磕碰,都会留下印子。此时,他脖颈上的爪印,很是明显。 看着镜子中倒映出来的那圈青紫色的痕迹,晏怀臻一双眼眸沉如沧海之水,又如深渊之寒。为王之后,他又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又何时狼狈至此? 饶是当初受晏子璋的排挤追杀,也有陵赤骨这么个忠臣护着,他晏不臻倒是没受什么委屈,还能躲在深山老林之中,和旧部会和,日后卷土重来。 他纵然再不济,也是紫帝天都的晏家人,是这天下主位的继承者,凤惊羽算什么东西,竟是敢对他不敬!思及此,晏怀臻怒而顺手将杯子砸向镜子,啪地-声,杯子碎裂-地。 “谁又惹你生气了?“一个银发男子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从晏怀臻身 后出现,他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嘴角噙着-抹邪笑,很是情色地从后面环住了晏怀臻的身躯。 晏怀臻面色一变,倒是柔和下来,靠在男子怀中,把玩着他一缕落下的发丝,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道:“还不是那个凤惊羽,他竟是要掐死我,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他当真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男子抚摸着他脖颈之处的印子,手指尖儿所到之处,那些印子竟是悉数消失不见。 “凤惊羽的姘头尚在我们手中,他翻不起什么浪来,最多只是亮亮爪子罢了。“男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晏怀臻想起凤惊羽对他的当中羞辱,便脸色难看极了,道:“待到我来日成为九界至尊,第一个要荡平的,便是他西方界!我要让他对我俯首称臣,三叩九拜! 男子轻笑了起来,看着镜中那团看不出容貌的煞气,裂开嘴道: "这是自然,到时候,不光是西方界,整个九界大陆, 都尽在你我之手。 晏怀臻闻言,转过脸来看着男子:眸中浓浓权势痴迷,伸于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道:“说起来,若不是因为你,我无 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就能从晏子璋手下逃过,更不可能,这般迅速便能重组军队,能遇到你,当真是我三三生有幸。” “是么。“男子勾唇,冰冷的唇在晏怀臻的唇上一吻,道:“是谁帮的你,你记在心中便好。晏怀臻反亲上去,讨好地说道:“我心中,当然记得你的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两人亲吻了片刻,晏怀臻双目迷离,道:“不过,凤惊羽这边催得紧,你给陵赤骨移魂,移的如何了?”男子道:“只差最后几步,陵赤骨便能彻底成为你的傀儡--他只会听从你的命令。”晏怀臻眼眸中闪过冷光,道:”届时,先让他杀了凤惊羽这个蠢货!” 这边被人算计着,那边凤惊羽却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焦灼地等待着陵赤骨恢复正常的那一刻--想到这里,凤惊羽就暗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晏怀臻那个贱人给碎尸万段。 原本,凤惊羽带着陵赤骨在五洲大陆遍寻魂魄,动用了不知多少法宝,消耗了不知多少灵石,才最终大致集齐了散落四处的魂魄。 然而,凤惊羽很快发现了问题。 陵赤骨竟是变成了个嗜血凶残的残虐之人! 细探之下,方才发现这最重要的一魂,是在他成为行户走肉之前,便已经被人给动了恶毒法子给拿走了,但陵赤骨却毫无察觉。 说起那抹魂,起初抽走之后,因着主人记忆完好,还记得为人善者之事之感,不会一下子变成杀人兵器,但他们会慢慢变得性子阴睛不定,直到最后遗忘所有为人往事,彻底沦为没有感情的兵器。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种杀人兵器,只会认得一主,那一主,便是在一魂之中留下烙印之人。 这种法子,早就有之,但因着骇人听闻,残暴无比,因此被列入禁术之中,只是据凤惊羽所知,有几个天族世家,还豢养着这种死士。 凤惊羽不是傻子,他稍一思考琢磨,便知道是谁下得狠手--陵赤骨最信任的人,除了晏怀臻之外,还能有谁?以陵赤骨的修为,能不动声色地瞒天过海抽出他魂识之人,除了晏怀臻之外,还能有谁?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晏怀臻竟是将对他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的陵赤骨,抽了一魂,眼睁睁地看着他沦落成没有理智的行尸。 这究竟是何其狠毒啊!@作者闲话: ,! 720大动干戈【一更 凤惊羽看着猩红着眸子,无法控制自己发疯地朝着周围的生灵杀来杀去的陵赤骨,终于有日,他下了一个对他而言尤为艰难的决定。 他要带着陵赤骨回到九界了。 他要去寻他最厌恶的人,真王晏怀臻。 他要让他交还陵赤骨的那一抹魂,哪怕是答应那等丧权辱国的条件,他也必须让陵赤骨拿回那抹魂。 这个没有理智只知杀戮的狂魔,不是他的心上人,更不是那个单枪匹马闯入梧桐神岭西皇宫中,恣意张扬,挑着下巴要他交出灵丹的那个陵小将军三天,很快便过去了。 凤惊羽在树上窝了三日之后,总算是打起了精神,跳下树丛,化作人形,年轻俊美的西凰身着滚着金边的红衣,额前挂着火印,一头长发梳得极顺。他还专程到河边,对着河水顾影自怜地理了理衣衫,生怕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当。毕竟,他是要去见完好无 凤惊羽到了北凉王宫,方才行至门口,便被韩苏拦住了去路。韩苏乃是晏怀臻身边的第一大谋臣,他这些年来,没少为妟怀臻出谋划策,凤惊羽看他那张寡淡的脸,便觉得心头不痛快。 好狗不挡道。“凤惊羽急于去看陵赤骨,说话也很是冷漠。韩苏却是淡淡道:“西凰何必着急?早失望和晚失望,并无什么太大差别。凤惊羽浑身一震,道:“你说什么? 韩苏又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他抬起眸孑,对着凤惊羽微微一笑,道:“西凰可听过一句话,为他人作嫁衣裳?纵我希望西凰可以得偿所愿,奈何天不站在西凰这边。你他妈说这话什么意思?“凤惊羽一把揪住韩苏的领子,逼仄地瞪着他,片刻之后,他一脚将韩苏踹翻在地,大踏步地朝着晏怀臻的宫中走去。韩苏捂着被踹痛的肚子,嘶了一声,摇摇头爬了起来,道:“当真是个火爆脾气,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凤惊羽既是揪心又是愤怒地化作火鸟朝着宫殿冲过去,他心中忐忑不安,挂记着尚在晏怀臻手中的陵赤骨,他在将陵赤骨交到晏怀臻手中的那一瞬间起,便已经后悔了。他怎么能将陵赤骨交到那等居心叵测又没良心的人手中?晏怀臻会怎么对待陵赤骨,凤惊羽简直不敢想再加上方才韩苏的话 晏怀臻!你把陵赤骨还给我!"凤惊羽未至殿堂,便放开了嗓子大吼一声,顺便放出了把火,为他大前锋,轰地一下子将紧闭的宫门轰开。凤惊羽刚化作人形想要趁机冲进去,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才算,突然之间,一股同样凌厉强悍的真气,从殿堂之中反冲过来,竟是裏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将那些火种给冲了出来紧接着,银光飒踏而起,如流星, ,星星点点,又滔滔绵绵,将凤惊羽逼得迅速后退,落入宫殿门外的长阶之上。 凤惊羽心头猛然一跳,他倏而抬头,沉重的黑石瓦砾和琉璃铸成的宫殿之前,一个黑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黑色软甲手持血缨枪的男子,逆着光居高临下看着他。凤惊羽张开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他本是单手撑地,片刻之后,他慢慢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站在台阶上,他站在宫殿前。 两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遥遥对视着。 只是,一人眸中具是压抑着的激动,另一人的眸中,竟是泛着汩汩杀意“你……你竟是恢复了。“凤惊羽心中高兴,纵然方才被陵赤骨给险些伤到,但陵赤骨的修为回到从前,便意味着他那一魂也已经归位了。然而,和凤惊羽的激动截然不同,陵赤骨却是面色微冷,唇角轻佻,抬起了血缨枪,用剑尖直直地隔空指着凤惊羽,道:“此处乃是北凉王宫禁地,西凰纵然身为西方界主,来到别人的地盘,也总是要客气几分的吧? 凤惊羽本在往上走的脚步微微一顿,抬眸望着陵赤骨,道:“你让我对晏怀臻客气?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来尊重?” 陵赤骨眸中更是冷了几分,眯了眯眼眸道:“我尊你为西凰,处处让你几分,可不是为了听你来贬低我的主子,来者是客,西凰远道而来,本该以礼相待,但客随主便,若是客不尊那主,想来也不必敬了。 凤惊羽金红色的眸子越来越沉,他的脚步却是加快了几分,大踏步走到陵赤骨面前他的个头比陵赤骨要矮上半个脑袋,所以距离太近的话,若想要有气势,就需得仰起脸来陵赤骨,你发什么疯犯什么病?凤惊羽瞪着陵赤骨,道:“晏怀臻究竟是怎么待你的,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他移去你一魂,当成蛊来豢养着,企图将你变成一个只会杀人的疯子陵赤骨却是微微一笑,道:“你之砒霜,我之蜜糖,你怎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切 凤惊羽不可置信地盯着笑容轻佻的陵赤骨 “我甘之如饴。"陵赤骨收起血缨枪,淡淡说道。“西凰殿下,本王既然说了三日,那便是三日,多一天少一天都不会有。”说话间,晏怀臻已经从殿中走了出来,他身穿正装华服,秀美的容貌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站在陵赤骨身旁,抬起一只手,放在陵赤骨的肩膀上,身子还朝着陵赤骨靠了过去,那样子,很是亲昵。 陵赤骨也任由对方和他做着肢体接触,甚至还挑了挑一旁的眉梢,那样子像是十分享受。凤惊羽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刮着晏怀臻,似是要将他给千刀万剐。你对他,究竟做了什么?” 将他的那抹魂识还给他啊。“晏怀臻笑着说道:“本以为阿骨随你在一起那么久,你又为他鞍前马后,衣不解带地伺候着,他怎么也得对你有几分热忱,没想到啊,还了魂之后,他竟是非要继续追随本王不可,本王也无可奈何啊。凤惊羽的头发都要烧焦了,怒而说道:“你他妈胡扯!你到底对他动了什么手脚?陵赤骨不是白痴傻瓜,他绝不可能继续追随你这个混账玩意儿!话不能这么说。"晏怀臻不怒反笑,道:“阿骨记忆完好无损,我又怎可能对他动什么手?而且,这是他自己的抉择,又与旁人何犹?我尊你一声西凰,不过是看在你替我照顾阿骨这么久的份儿上,你若是再对本王无礼,那本王可是要生气的。”我呸!"凤惊羽狠狠啐了口唾沫,眼珠子像是要喷火,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你对陵赤骨动了手脚,若不是你… 凤惊羽,你莫要像个泼妇一般在这里撒泼胡闹。"陵赤骨皱起眉头,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凤惊羽又是震惊,又是难过,难以置信地看着陵赤骨,道:“你、你竟是说我撒泼胡闹?陵赤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陵赤骨盯着凤惊羽道:“我感念你曾救我于危难之时,但你的恩情,我日后自会偿还,但我如今乃是真王臣子,你当着我的面,辱骂主上,为人臣子,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凤惊羽与陵赤骨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对视着,惊觉那位叱咤北疆几十载单枪匹马退敌三万里的陵将军,似乎是真的回来了 陵赤骨说:“听闻西凰离开西方界多时,西方界已经四分五裂,翼族各自为政,乱作一团,西凰有这个闲工夫在北界做客,倒不如先去将内乱平定下来。陵赤骨说:“我早已在上山求药的那日,便已经说过,我与西凰,可以做朋友,却绝无可能成为道侣。 陵赤骨说:"当然,若是西凰非是要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依着我陵家组训,我虽心不情愿,却也不会拒绝。 只是…陵赤骨迟疑了一分,很是为难地说道:“我仍是要以君为先,怕是会冷落了西凰殿下。” 够了!"凤惊羽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荡,他猛然出手朝着陵赤骨当胸拍去,带着排山倒海」几欲震碎人心脉的力道,与迅速后退的陵赤骨一同冲了出去。这世上,可以刺透人心的,除了利刃之外,唯有言语。还有什么比这些伤人至极的话,让人听着更痛?凤惊羽只觉得满心悲凉,乃至绝望 他险些为陵赤骨付出了命,他陪着他一路艰难前行,为了寻回那些散落的魂魄,他什么艰险的地方都去遍了,什么苦头都尝了,本以为那个不会说话却总是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的陵赤骨,终究是发现了他的好,就算不喜欢他,也总是要客气几分世事难料 是他太贪婪了么? 凤惊羽一只眼眸之中,逐漸凝成一滴透明的泪,然而这滴泪尚未落下,便已经化作水汽蒸他乃是火鸟,全盛时期的他,是落不下眼泪的。陵赤骨的后背撞在了宫墙上,那随之而来的滔天一掌,却是擦着他的左肋,重重地击在了厚重的黑色砖瓦铸成的宫墙上。 乱石穿空,惊裂四起,碎石瓦砾如同被巨浪拍打,绵延数丈的宫墙,竟是悉数朝后面飞去竟是一掌摧毁了小半个北凉王宫 凤惊羽心神俱裂,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了陵赤骨的胸前。陵赤骨的指甲骤然掐入了手心,几乎深入骨中,他瞳孔骤然猛缩,险些忍不住功亏抬手将此人拥入怀中。 可是,他不能。 还不是时候。作者闲话: 毛毛和阿骨这一对儿,最虐也不过是如此啦 ! 721快走快走【二更】 凤惊羽抬起头,用猩红的眼眸盯着面色煞白的陵赤骨,嘶哑着嗓子,道:“我今日,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混账!然而他纵然这样放着狠话,手上的动作,却仍是处于酝酿之中。终究是难以下手。 陵赤骨动了动唇,余光扫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他凝视着凤惊羽的眸子,轻启双唇,无声无息地道:“快走。 凤惊羽本满心绝望,只想着如何下决心杀了眼前之人,却又一下子怔住了快走? 陵赤骨垂在身旁的手微微一动,在凤惊羽遮挡着的地方,飞快而轻巧地将这两个字,又重新隔着衣服,在凤惊羽的腿上写了一遍。 快走 快走快走! 这里很危险 他写得急促,生怕被人察觉到什么。 陵赤骨眸中凝气焦色,旋即又看似大力实则虛虛地朝着凤惊羽肩头猛然一掌拍了过去。凤惊羽意识到什么,顺势做岀被猛击重伤的模样,朝后面摔了过去,踉跄几步才好容易站稳身子。 陵赤骨一一你这恩将仇报的王八翬!"凤惊羽悲愤欲绝,上气不喘下气,往后又身形不稳地退了几步,啼鸣一声,化作一只凤凰飞旋到空中。他厉声道:"陵赤骨,从今往后,我与你桥归桥,路归路,西方界和北界之北,至此恩斷义绝,往后五百年,再不往来! 又是一声尖锐绝望又刺耳的鸣叫,凤凰挥舞双翅,朝着空中飞去,一拍翅之间,便已经身处千里之外 陵赤骨睁着眸子看着凤惊羽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真正松了口气跑的倒是快。"一团紫黑之气从残垣断壁的缝隙之中拂了过来,转眼竟是凝成了一个黑袍银发的男子 男子翩然落下,站在陵赤骨身迦,勾唇一笑,道:“西凰待你倒是真心实意,宁可自伤,也不愿伤你,他待你如此好,你何不跟着他走?”陵赤骨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声音冷漠地说道:“一臣不事二主,更何况,他对王爷不敬。” 提起晏怀臻,陵赤骨的眸中便多了几分狂热的痴迷,像是中了蛊似的银发男子打星着陵赤骨,片刻之后,便又满意地点点头,道:“难怪阿臻那般喜欢你信任你,陵小将军,果真不同凡响。” 下手够狠够黑不说,还很是拿得起放得下,更不用说对晏怀臻算是死心塌地了一一虽然这种死心塌地,不过是因为移魂之术在施展的时候,他给陵赤骨下了同心蛊。但若是陵赤骨对妟怀臻并无半分心意,纵然是能让人对外物冷心冷情无动于衷却只对共蛊人意乱情迷的同心蛊,也根本不可能会有如此奇效。说到底,还是陵赤骨心中有晏怀臻 这也让一切,都变得尤为简单 说起来,凤惊羽也当真是成了个九界笑柄,从头至尾,都在为他人做嫁衣裳陵赤骨冰冷的眸子扫过银发男子,微微眯起,道:“你又是什么来头?阿臻身边,我可是从未听过有你这么号人。 晏怀臻走了过来,站在陵赤骨身边,温柔地望着他,道:"这位名为屠风,他乃是从天外而来的贵客,我与你之前被晏子璋的部下追杀,你陵家悉数覆灭,我与你也被冲散,本在千钧一发之际,却是屠风突然出现,将我救下不说,还替我杀了那些追杀者,整合军队,助我卷士重来,若不是屠风,今日我与你就绝不可能相遇了。”陵赤骨微微勾唇,带了几分陵小将军的自信和潇洒,看着屠风,道:“既然你对阿臻有救命之恩,那便也算是我的恩人,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只需得说一声便可。屠风潇洒一笑,道:“既然陵将军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陵赤骨故作好奇地问道:只是,天外来客是什么意思?难道屠风道友乃是从其他大世界来的?” 屠风神秘地勾了勾唇,蛮有深意地说道:“这一点,日后你便会知晓了。陵赤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晏怀臻望着陵赤骨,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道:“阿骨,晏子璋当真不是东西,他非但不顾手足之情,竟是还将你忠心耿耿陵家一整个大家族,都给悉数灭族,若不是因为你与我交好陵家,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一-到底是我对不住你,其实,我早就没脸见你了。陵赤骨心中绵密疼痛,陵家灭族之事,乃是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痛事。而且,他早已暗自立誓,但凡牵扯到陵家灭族之人,不管是晏怀臻,还是晏子璋,亦或者是黑白鸦杀,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只是,在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思及陵家,本就已经痛极,此时再度提起,终归是平静了不陵赤骨面色淡淡,像是不以为意,又像是个无情无义之徒,道:“陵家覆灭,我自会算在晏子璋头上,阿臻何必怪罪自己? 晏怀臻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眼眸含泪,道:“到底……都是因我而起,若是你当初听了凤惊羽的话,与他一同撒出北疆,也不会被我连累。陵赤骨却是嘲讽:“他乃是异想夭开罢了,我陵家世代守着北疆,纵然战死,也绝不会枉顾先祖之言,成那欺师灭祖之徒。” 居风禁不住好奇问道:“喳将军,西凰怎么说也算是为你出生入死做了不少事情,难道你都不感激吗? 陵赤骨却说:“若是有人费尽心思帮助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委身于他,那他即便是做再多事情,你也只会觉得….心至极 说到最后,陵赤骨的声音逼仄低沉,带了浓浓的嫌恶,任凭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觉得他在演戏。 屠风便和晏怀臻悄无声息地对视一眼,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笑容凤惊羽愤愤飞走,几翅膀拍下去,便已经将那些在身后尾随的人给甩得无影无踪,他熄了周身的火,一个旋身停了下来,落在树杈顶端,从山上俯视着大漠之中的北凉城。凤惊羽面色惊疑不定,手中也掐入了树干之中。陵赤骨说了快走。 他势必是因为发现了危险,所以才这般逼着他离开。陵赤骨是在做戏 思及此,凤惊羽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甜蜜,最终又化作一声满是担忧地长叹之声。“你站这么高,是想起飞呢?”一道欠打的声音从树下传了过来。凤惊羽一惊,往树下一看,便看到幽冥和晏重华正站在一起,抬头朝他看过来。凤惊羽连忙飞下树去,满是意外地说道:“你们怎会在这里?幽冥笑道:“方才在城中,看到一只浑身炸毛着火的鸟朝着这边飞了过来,便想要试试能不能捡个漏子,寻到个自己把自己烤焦的傻鸟,让我和重华吃个现成,便跟过来了。”凤惊羽:" 好了,可以肯定这个幽冥不是伪装的了。 凤惊羽道:“我是问,你们怎会在北凉?” 幽冥说:"听说你带着陵赤骨投靠晏怀臻了,便来看看你的脑子,是不是进了萝卜。凤惊羽拉下脸,朝着大树猛地一顿踹,道:“进萝卜个屁!妈的晏怀臻阴我们,收了阿骨魂识,让阿骨给他当牛做马,永世不得翻身!虽然凤惊羽说的含糊,但幽冥和晏重华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从几个关键词语之中,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幽冥道:“陵赤骨现在如何? 凤惊羽撤撇嘴,说:“对我冷眼相对,对晏怀臻前倨后恭。幽冥一挑眉梢 凤惊羽道:“但我觉得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晏重华问 凤惊羽便绘声绘色地将他与陵赤骨相爱相杀又相爱、自己的心理历程从痛苦压抑到雨过天晴这过程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 这个过程中,幽冥几次额角跳着青筋,试图打断凤惊羽跑偏的重点,最终仍是在凤惊羽会儿眼红一会儿傻笑的诡异切换下,放弃了。……他让我快走。“凤惊羽叹息,道:“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幽冥:“… 晏重华:"… 幽冥抹了把脸,艰难地说道:“难道你不觉得,陵赤骨已经陷入危险之中了吗?凤惊羽点点头,道:“所以,我要时刻做好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准备幽冥惊讶道:“你就任凭他留在晏怀臻身边?”竞是还能如此淡定坦然? 凤惊羽摆摆手,道:“阿骨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他既然选择留在那里,自然是有他必须留下的理由,我只需得在暗处保护他便可。” 想起晏怀臻耀武扬威的模样,凤惊羽便气不打一处来,斜眼看着妟重华,道:“你那个弟弟,可真他妈不是东西。 晏重华淡定道:“好竹也会出歹笋。 凤惊羽定了定神,道:“你们前来北凉,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幽冥挑眉,道:“发现你特别的蠢算不算? 凤惊羽:“…我是说真的,你不觉得最近前往北疆线的士兵越来越多,但回来的人却越来越少了吗? 晏重华和幽冥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凤惊羽 怎么?” 原来你也发现了。"幽冥摸着下巴,说:“我和重华一起去北疆线看过,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煞物,要卷土重来了。 凤惊羽怔住了 “煞物?是我知道的那个煞物? 如果你指的是让你家凤凰老祖直接进入大涅槃、且涅槃失败陨落的那些煞物,就没什么问题了。"幽冥一针见血。作者闲话 ! 722长白莲生【一更】 凤惊羽险些跳了起来 几乎脱框:“为何会有这种东西现世?煞修和煞物,不是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死的死,封的封吗? 幽冥勾唇道:“我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你会有些开心,毕竟这怪物是率先出现在北疆之地的,就算是杀人,最开始杀的也都是北凉城的真王部下。凤惊羽和晏怀臻的关系差到极点,已经人尽皆知。凤惊羽深吸口气,眸色凝重道:“不,你根本不清楚煞物卷土重来,究竟有多可怕。我梧桐神岭之上,有一块留影璧,上面还残存着万年之前煞物大军袭城的画面,那时候,天空具是裂絮模样,黑紫煞气不断从天外泄入九界,煞修点煞成兵,俨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煞物乃是天地之间最浑浊的气凝成的实体,它们没有思想,唯一的目的就是毁灭,极其可怕,煞物大军所到之处,具是一片焦土,百年之内,寸草不生,就连一只虫子都活不下来,人类…0更是不必多说 他们这些人中,从无一人经历过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且当年神魔大战,被人刻意抹杀了煞物和煞修的存在,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是魔物入侵挑起战争罢了。唯有几家天族后人,方才明白真相 容家留下的是残卷,龙族留下的是龙冢,而凤凰一族,则是留了一块留影璧凤惊羽看到的过去,是最为直观、最为纯粹的过去,所以他对煞物,心中总是存有畏惧之心 不比幽冥 闻言,幽冥拧起了眉头,道:“这般厉害? 凤惊羽凝神,道:“不错,当年有灵宗长生剑尊、羲和大尊、莲华符尊、沧容灵尊这四位大尊坐镇,联手设计才最终将那煞修头子灭个干净,而那个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是天阶修为,而如今,道统衰微,我们何来天阶大能?”幽冥道:“我们无天阶大能,难道那什么煞修,就能到天阶吗?凤惊羽面色复杂,道:"这一点,我不清楚,我对煞修本就无甚了解,若真想知道,还需得去扶摇宗,问你师兄。 揽月尊运筹帷幄,自是博古通今第一人。 晏重华道:“若是让你与煞修正面相抗,你又有几分把握能全身而退?”凤惊羽道:"凤痙神火乃是焚煞之火,自然不怕普通的煞修和煞物,那些东西遇上我,只有逃命的可能,但若是煞修的修为太高,恐怕就不怕我的火了。”幽冥一眨不眨地盯着凤惊羽 晏重华蛮有深意地看着凤惊羽。 凤惊羽觉得后颈的毛都竖起来了,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们该不会是要坑我吧?幽冥面色沉痛语气更为地说道:“我方才收到我家阿痕的传音,他说一只万年之前封印的煞修,正带着北界半壁煞气,朝着北疆滚滚而来,大约几个时辰就能抵达此处。凤惊羽:"… 幽冥在凤惊羽肩膀上重重一拍,道:“靠你了。凤惊羽化作原型拍着翅膀便要逃跑,却是被晏重华给一剑拦住了去路。曰了狗了你们狗男男要不要点儿脸?本尊纵然天赋异禀超然卓绝也不要替晏怀臻那混账玩意儿守北彊!你们将本尊当成什么了?就算北疆挂了也和本尊没一丝半点的关系,纵然是龙尧轩要本尊替他出战也要亲自出面相请,他晏怀臻算个什么东西?可陵赤骨还在北疆。“晏重华一句话便将凤惊羽的脖子给掐住了凤惊羽卡壳片刻,刚准备出言反击,突然视线一晃,呆呆地指着天空那片滚滚裂开成絮状并朝着北方逐渐蔓延的黑紫之气,道:“那是什么?晏重华和幽冥自然也听到如同摧山崩海的巨响,皆是面色一变龙尧一族天哭地裂一事,早已传遍九界,更遑论已经得到第一手消息的晏重华和幽冥二人那是什么,不言而 天哭之煞。"晏重华沉眸道。 凤惊羽面色惊疑不定,望着那越发沉陷的天空苍穹,和陈黯下来的光,再望着宛若万马奔騰的滚滚煞气,方才说过的话,似乎已经被他抛在脑后。 “朝北凉去了。“凤惊羽道 还未成煞物。“幽冥眯了眼眸说 灵气凝结的地方,是煞物最喜欢的地方。"凤惊羽道:"它们会先占领人类的城市,再朝着周围的山脉河流扩散。” 幽冥问道:“拦吗?” 晏重华片刻之后,道:“暂且不拦。 幽冥挑挑眉,朝着晏重华看去。 晏重华道:"现在拦住,如何能让我那位野心勃勃的弟弟,知道这个时候究竟该做什么?幽冥道:“代价太大。 晏重华淡淡道:“现在不付出代价,将来的代价,将会更为惨痛。”“大哥。"晏天痕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以前进来,都是直接踹门进去的,然而自从方才蔺玄之一声不吭地将那把剑拿走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和以前一样放肆了。 里面半晌没有声音。 晏天痕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那什么,我是来和你道别的。里面依然无声。 晏天痕继续说道:“我要去一趟北疆,毛毛和我爹他们,恐怕没什么对付煞修的经验,定是要乱了阵脚,我争取将藏地凤浪和那个冒牌货生擒,带回来问问究竟。我思前想后,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当年藏地凤浪,当真给人当了替死鬼。晏天痕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单手撑着门,道:“大哥,纵然生气,也别气太久,你若是当真接受不了我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就当玉虚君才是灵毓,而我,只是我他问的小心翼翼,磕磕绊绊,生怕蔺玄之更气愤。晏天痕心中忐忑难安,忽而便听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敢做而不敢当,阿痕,我便是这样教你的?”晏天痕:“ 门从里面开了,晏天痕刚想进去,便被当头一把剑逼了出去,握住了剑柄,晏天痕尚未来得及反应,门便又从里面“啪"地一声关上了。晏天痕碰了一鼻子灰,略带尴尬地说道:“大哥,你该不会是当真,当真要和我恩断义绝吧?你看咱们睡都睡过了,好也好过了,彼此的爹娘也都见过了,你这时候再说拆伙,这…这我怎么和我爹他们交代啊? 仍是没有动静 晏天痕感到一丝丝绝望,抱着怀中用长生肋骨炼制成的剑,小心脏都快碎成渣渣了,他突然觉得委屈,又觉得懊悔不已,好容易历经千难万险,和蔺玄之能情投意合的在一起,可谁知功败垂成,那最令他害怕担心的火引子,便就这样爆炸了。轰的一声,炸得他面目全非。 晏天痕擦了擦泛红的眼睛,转过身子说:“我走了。”“嘭“地一声,什么东西破门而出,晏天痕下意识地一歪脑袋,再一伸手,便抓住了一个修长的东西,再定睛一看,竟是一把剑鞘。 晏天痕尚在发愣,蔺玄之便从后面出来,面色阴郁,缓缓说道:“我不过是炼制个剑鞘你便要满脑子胡思乱想,难不成在你心中,我便是那等始乱终弃敢做不敢当的废物?″晏天痕浑身一,猛然转身,灼灼看着蔺玄之那张这世上他最爱的容颜。纵然是你迫我,你也吃尽了苦头,我并非气你,而是气我自己。“蔺玄之道。晏天痕讷讷,脑子都有些不太转圈了,说:“为何.要气你自己?”蔺玄之说:“因为我那时候,分明心里喜欢你,却又偏偏被愤怒和耻辱感蒙仼了双眼,直到最后一一还想着要报复你,让你难受,如今我想想你接过这把剑时的表情,都会觉得万分心痛 晏天痕微微张口,觉得有些凌乱,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发展。不对,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分明是我迫于你,你恨我怨我,也是应该的。”你以为,我若是一心想走,你的凤台,可是能拦得住我?"蔺玄之轻轻捏起了晏天痕的下巴,垂眸露出了一个有些深意的笑容,道:“阿痕,我从来都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我也会有想要的人,我也会有想要放纵的时候,可身份使然,长生不可主动与魔帝苟合,但若是被迫以身饲魔,天下人又有什么话可说? 晏天痕:"… 晏天痕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于他而言有些陌生但让他心跳加速的男子,他极难地咽了口唾沫,大脑空白,脱口而出:“大哥,你怎么能说那是苟合呢?我们那叫被翻红浪,情投意合,水乳交融,鸳鸳相抱,三年抱俩….”说完之后,晏天痕在蔺玄之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一下子便红了睑呸呸呸,他都在说什么浑话?三年抱俩是什么鬼?都是蔺湛对他进行的启蒙教育跑歪了他才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三年抱俩,怕是不行了。"蔺玄之松开了手,道:“时机不好,总是要先将那些碍眼的东西给除了,再解决这些事情。” 晏天痕一下子便觉得更窘迫了。 蔺玄之究竟是在说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对!"晏天痕突然意识到什么,蹬着蔺玄之,本想大声质问,但话到嘴边却又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醒什么美梦似的。 晏天痕嗫喏道:“大哥,你方才,你方才是不是说你…喜欢我?他说,他分明是喜欢他的。 是喜欢,不是厌恶、憎恨、鄙夷。 他们在凤台之上的纠缠,并非全然都是痛苦,还有…心意相同。纵然不通,也相同。 作者闲话: 723北彊救援【二更 这是幽山灵毓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也是晏天痕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过往。 蔺玄之看他小心翼翼到极点的模样,不觉轻叹一声,心中一片喟然。太难了。 他们一路从师兄到仇人再到爱侣,一路走得着实太难了。起初记起凤台往昔的时候,蔺玄之的确是愤怒又耻辱的一一这与他是上是下无关,与他和谁肌肤相亲无关,而是关乎一个男人、一个从来洁身自好心高气傲的修士的尊严。可等关上门,握着那把亡心,再细细回味那段过往的时候,蔺玄之又筹然发现,那段称得上是混乱而黑暗的记忆之中,并非全然都是糟糕的。他难道就完全无辜了吗? 他难道就没有一丝一亳的放纵在其中吗? 扪心自问,他在那场看似只有一方强势的关系之中,当真完全处于下风、没有在心中的阴暗角落窃喜享受吗? 答案如何,简直不言而喻 蔺玄之并未感到羞耻,而是感到后悔。 若是他当时能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思,能够有种历尽千帆痛失所爱之后的从容和懂得珍惜,他是不是…就不会下了狠心,伤人伤己,活生生抽出自己的一根肋骨,当做最后的送别礼物,赠予满心雀跃欢欣的幽山灵毓? 他刺入灵毓心头的那一剑,只是伤了他的性命。而他赠予他的那根骨剑,却是在诛他的心! 何其懊悔,何其痛恨 我一直都是喜欢着你的。“蔺玄之将晏天痕拥入怀中,用手背按在晏天痕的后背上,然后拳头死死地捏紧,他缓慢地、坚定地说道:“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晏天痕的喉间,陡然地涌上了一股涩意,他艰难地压抑着哽咽,道:"你不骗我,师兄你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的。 我不聪明,所以,不要骗我 不骗你。"蔺玄之道:“是我太过懦弱,才会在意天下悠悠之口,在意旁人指手画脚,是我顾忌太多,才会一再地让你伤心失望,我自认为对得起天下人,却终究是负了一个你。天穹依然是撕裂的模样,絮絮缕缕的,尚未补好的裂口有丝丝黑紫煞气不停从天外涌入就连遮天蔽日的半条黑龙,也依然立在原处,让日光也阴沉地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莲池荷花盛开,淡雅傲然,一如当年灵宗后山那一池被养得极好的夭雪垂莲般摇曳生姿常开不败 时空仿佛跨越万年重叠在一起。 那年的那个夜晚,胆大包天却又一腔热忱满心爱慕的少年,紧张兮兮又兴奋不已地冲到师兄晚间练剑的竹林之中,对着那收了剑式白衣玉立的男子,连声音都紧缩了几分,道:“师兄师兄,今日我在论道大会上说的话,其实有几句是真的。“我、我是真的喜欢师兄,爱慕师兄。 不是对师尊和莲华羲和他们的那种喜欢 就是那种,我想和你结为道侣,一起晨起练剑,一起赏花品茶,一起炼丹炼器,一起盖同一张棉被一拉手就是一辈子的那种 师兄,你能不能,也喜欢我?” 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又面上不动声色的青年,只是用一双深不见底的幽邃黑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脸越来越红的少年。少年得不到回应,只听得竹林间的簌簌风吹打叶之声他面红耳赤,接着小声地说道:“师兄就算现在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若是今日不喜欢那我明日,便再来告诉师兄一声好了 总有一天,师兄会接受他心意的。 就在少年快要受不了这紧张凝固的气氛,忍不住想要拔腿逃跑的时候,始终不曾开口的师兄,在他背后低声应道:“好。” 他应了他的喜欢,便会陪着他一起走过春夏秋冬,走过沧海桑田,再不会放任他被人欺负受尽委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独自一人承担着一整个世界的重担和痛苦。他欠了他一句喜欢 便要用一生来偿还。 从这里到北彊之北的北凉城,只需得最多两个时辰便能抵达。”晏天痕估算着距离和时间,与蔺玄之同御一剑,化作一道光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北凉城飞去纵然晏天痕原计划只是让尚在北凉的凤惊羽抵抗藏地凤浪,按照藏地凤浪如今的修为,凤惊羽虽要费些力气,但总是能将他的侵路步伐阻挡,再不济,还有晏重华和幽冥做后盾但思来想去,藏地凤浪行踪诡秘,若是错失这么个将他活捉的机会,怕是之后在想捉到他,也不会太容易。 权衡之下,晏天痕决定亲自前去北凉,再会会藏地凤浪。蔺晏二人并未将行踪告知其他任何人,只是给海狂浪和展枫亭留了个消息,便暗中上路了待到两人赶至北凉境界的时候,遥遥便能看到布满了整个北凉城上空的浓得化不开的紫黑煞气和絮絮天哭地裂,煞气之中,还间或能看到一道像是穿针引线似的穿来穿去的金红火光。那显然是凤惊羽化作凤凰之后浑身引火的模样。晏天痕微微挑眉,道:“大哥,我们去帮他们一把!蔺玄之化作一道剑光,斩入了煞气之中,他出剑极快,势如闪电,将朝他扑过来的煞兽煞物悉数斩落,让这些煞气,被真气贯彻净化,再也无法凝结成形。晏天痕比蔺玄之稍晚半步,他并未使剑,而是捏了个法诀,掐破指尖儿用指尖血隔空画了个咒符,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顷刻之间,原本攻击着修士们的煞物,竟是大半都转而朝着其他煞物撕咬过去,场面陡转,一度陷入混乱之中整个北凉城中,处处都是煞物,许是受了晏天痕的影响,藏地凤浪竟是除了制造些类人的煞物之外,还开始做出凶兽模样的煞物了。 构造不同,需要的煞气也不同,速度力量,自然更是不同。晏天痕心中骂娘,却是不断地在处处都是被追得逃窜的居民的北凉城长街小道之中飞快奔走,企图让这些地方的煞物,在他的指挥之下,自相残杀。以煞克煞,这是唯一能够将煞物彻底消灭的法子。当年道祖,便是这样告诉灵毓的。 哭喊声、尖叫声混成一片,戍边的军队早已在看到北凉城上空的天哭之时,被悉数召回,再加上原本便驻守北凉城的兵将们,五万大军定是够的然而这场袭城,来的太过突然,气势又太过凶猛,以至于满城将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糟糕的乃是城中百姓,他们纵然常年生活在这北疆苦寒之地,又具有法术,但修为却并不高到哪里去,遇到这等凶残的煞物,自然是只有被追杀的份儿。死尸遍地。 血染长街。 此时此刻,溎都懒得管曾经彼此之间的仇怨,唯有活下来、戍守北凉城,才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怎会一一怎会如此?“晏怀臻站在王宫高台之上,望着那层层撕裂的天穹,和那些杀之不尽的怪物,禁不住肝胆俱裂,浑身瑟缩 他生长于皇室之中,自幼便在嘘寒问暖众星拱月之中长大,纵然之后他为了积蓄力量而远离杈力中心,来到北疆之北这苦难之地,也因着天运磅礴,得到了北疆赤血世家少族长陵赤骨的青睐和爱慕,因而不曾吃过什么苦头。 他何曾真正亲历战场,见过这等可怖之景? 晏怀臻浑身发抖,往后退了半步,身前是数百名正在和闯入王府之中的煞物打在一起的士他的身后,则是站着面色淡淡的屠风。 陵赤骨,陵赤骨呢?!"晏怀臻吼道:"让他来保护本王!他去了何处?回禀王爷,陵将军前去驻守城门,此时不在宫中。”一位侍卫说道晏怀臻怒道:"让他滚回来!难道他不知道,究竟诽才是他真正要保护的人吗?快让他回来 有我在呢。"屠风拉起晏怀臻的手,云淡风轻地一笑,道:“陵赤骨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干系?” 怀臻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嗓子眼儿 是啊,还有屠风在身边,屠风不管是谋略还是修为,都绝对不亚于陵赤骨,甚至还对他一心一意的,他在这个时候,分明是应当对屠风深信不疑,但为何他心中,又总是偏向于陵赤骨晏怀臻甩了甩脑袋,企图将这些疑惑甩出脑海。晏怀臻深吸口气,反手握着屠风的手,对他勉强一笑,道:“你说的是,只是我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之间,被吓住了罢了。” 屠风微微眯起眼眸,望了眼空中那不停泄出的煞气,闲然淡定地说道:“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不必在意,倒是那只凤凰 说到这里,屠风不再往下说去 倒是那只凤凰,对煞物乃是有着天生的克制,需得早日将其灭掉才好,也省的以后,留下凤惊羽喷了口火,火苗所到之处,煞物悉数化作灰烬,不复存在。凤惊羽尝到甜头之后,便朝着这煞物之中横冲直撞,还在高空做着各种旋转跳跃等等高难度动作,纵然身处战场,看起来也像是在玩儿的不亦乐乎,毕竟,单方面一边倒的屠戮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狼狈而逃来到北疆之北准备将此处开个口子,当成自己老巢的藏地凤浪,在看到凤凰的时候,便已经脸色骤变,具是铁青之色了。 他不停地让煞物凝神化形,站在高高的云端,俯视着这混战一团的北凉城。作者闲话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么么哒 后面的节秦会快一些,这本书近两个月会预计完结啦! 724危机再起【一更 玉虚君来到藏地凤浪身边站定。 过了片刻,他方才开口说道:“下面有一只凤凰,他乃是煞物的克星,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藏地凤浪冷笑一声,道:“纵然不是对手,又能如何?凤凰可轻易灭煞,但他总有功力耗尽的那个时候。九界天柱已经塌了一根,轻而易举便能形成天哭地裂,虚无空间之中具是煞气,只要煞气顺着天哭地裂爬进来,我们便有源源不断的帮手在,就算是耗也要耗死他。藏地凤浪这般自信,的确是有资本的。 凤惊羽很快就会发现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这些煞物给彻底消灭。凤凰是煞物的克星,他们完全可以从煞物手中逃离,却不可能将这世界上的煞物全都灭了若是在荒郊野外倒也还好,凤惊羽一口火喷出来,怕是方圆百里之内的煞气会片甲不留然而这里是北凉城,他灭煞的同时,还能直接将这个城池给就地蒸发了。得不偿失。 处处受到牵制,凤惊羽已经快要气的炸毛。 过了片刻,玉虚君看到了劈开煞气的金青色剑光,他眼睛亮了起来,道:“那应当是蔺玄之来了。” 藏地凤浪冷笑道:“来得正好。” 玉虛君道:“他使的招式,和万年之前,倒是有了不小的变化。长生的剑式,从来都不是固定的,他每招每式,皆是游刃有余。”玉虚君又看到了指煞化形将战场搞得乱作一团的晏天痕,眸子沉了沉,道:“凤浪,你说真正的灵毓,究竟是我,还是晏天痕? 藏地凤浪收回凝视着煞气之中随进随出的晏天痕双眸,转而看向站在身边的玉虚君,漫步惊醒地道:“是你亦或者是他,有什么要紧?玉虚君道:“自然要紧。若我的确是灵毓,那不管是长生,亦或者是长生的转世,都应当是我的人,怎能轻易让给旁人?长生定然是被那冒牌货给欺瞒蛊惑,才会那般对他。我定是要将长生,给抢回来的。 藏地凤浪笑了笑,道:“若他才是真的呢?”玉虚君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若他是真的,那长生喜欢他便喜欢去了,与我又有何干系?只是我搞不明白,为何我总觉得我是灵毓,却又记忆并不完整藏地凤浪看着玉虚君沉默了片刻,道:“这世上可以有两个灵毓,你和他,都是真的玉虚君一头雾水,道:“此话何意? 藏地凤浪眯起眼眸,都:“分魂之术而已,没什么稀罕的。玉虚君:“ 有了晏天痕和蔺玄之的加入,这场原本看起来像是一边倒的战争,很快便风头逆转,旗鼓相当。 一天一夜的鏖战之后,藏地凤浪突然感到这么打下去非常不符合他的本意,便偃旗息鼓准备在煞气的掩饰之下继续朝着魔界窜逃,待到休养生息之后,再寻一个人烟稀少却又至关紧要的关卡之城下手。 他的确打算找晏天痕报仇,但他不想做无谓的打斗藏地凤浪从来都是个懒人,他从出生的时候便是煞修,之所以始终不曾被人发觉,便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动用过煞气害人,他之所以不害人,不过是因为他太懒对于藏地凤浪而言,他能够在龙冢圣地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便已经几乎将他的热情给消耗殆尽了。 本以为龙冢大封被毁了差不多,北界也就没了护法,北疆这等靠近魔界荒凉单薄灵气贫瘠之地,能轻而易举地拿下当老巢,却不料非但遇上了一只臭凤凰,那对狗男男还穷追不舍。藏地凤浪终于在一日一夜的战斗之中,连最后一点斗志都被消磨光了。徒走吧。"藏地凤浪亳不留恋地转身,朝着魔界飞去。天色渐暗,然而煞气却终究是越发稀薄,最终散开了去晏天痕收了手,朝着更北边的方向望去,道:“大哥,藏地凤浪跑了。蔺玄之收了剑式,道:“他朝着麾界去了。” 晏天痕拍拍手,将锈锈直接收入剑鞘之中,道:“到了魔界,可就和我们没什么太大关系了,让几个魔尊去头疼吧。” 煞修这东西,可谓是灵魔通杀,非但将人间界给搅和的乱七八糟一锅粥,一样能够在魔界混得风生水起 晏天痕倒是希望藏地凤浪到了魔界之后别太安生,最好先大大折腾一场,如此方才有与他们合作的可能,否则,与那群无情无义的魔物打交道,就是与虎谋皮。北凉城中伤亡惨重 真王立刻派人安抚百姓,给他们送去疗伤用的灵丹妙药。蔺晏二人在城中一棵不知长了多久的老槐树下,与凤惊羽和晏重华幽冥会和。其中,凤惊羽的脸色最为难看,他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天杀的龙尧轩,我打听过了,这煞修原本是去了龙尧一族的龙冢圣地,结果被龙尧族人放了出来不说,还给赶到了北方之北,他这是摆明了要寻我麻烦。 晏天痕: 这好像都是他干的。 晏天痕轻咳一声,道:“龙帝可不知道你来了北凉城凤惊羽控诉道:“你竟然帮他说话! 晏天痕马上道歉:“龙帝的确该死,自己没本事,没把藏地凤浪给搞死。幽冥扫了晏天痕一眼,道:“那个煞修,名为藏地凤浪?晏天痕点了点头,道:“若是不出意外,应当是这个名字。幽冥道:“你怎么知道? 晏天痕眨眨眼,心道他自然不能告诉幽冥,那人是他前世的前世的小师弟,还是被他亲手搞死的人,便道:"他大柢是比较幼稚,在发威之前,还要自报家门,好像这样会更有气势蔺玄之淡淡扫了晏天痕一眼,没拆穿他的善意谎言。他倒是不怕说起过去,只是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幽冥虽然狐疑,但想想又觉得这种事情也是正常,毕竟两个不认识的人往死里打对方,打到最后连自家仇人都不知道是谁,这未免也太扯淡了些晏重华道:“既然都已经来了北凉城,不妨去见一见我那位野心勃勃的弟弟吧。”凤惊羽一听,冷哼了一声,道:“那个晏怀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我看见他就全身上下不舒服,要看你们去看,我就不去了。 “但是阿骨不是还在那边吗?”晏天痕无幸地看着凤惊羽,说:“你当真不要去见阿骨?凤惊羽 于是,四人一鸟,朝着北凉王宫走去 晏天痕胸前的衣服领口处探岀一只灰扑扑的鸟头,凤惊羽左瞅瞅右瞧瞧,小脑袋一转一转的,看起来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晏天痕道:“你在看什么? 凤惊羽啾啾两声,说:“我在看周围这些巡逻的士兵这场灾难过后,城中巡逻的士兵有增无减,他们身体笔直,手中持着刀剑,步伐整齐一致地走在路上,来回巡视 晏天痕收回视线,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晏重华扫视着周围的士兵,忽而说道:“似乎有些不太对。“什么不对?我怎么觉得还挺正常。“幽冥原本还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神色一变,道:“的确不对,我去看一眼 晏重华道:“小心。” 晏天痕一头雾水,道:“怎么了?” 晏重华道:“我与你爹在此处潜伏了一段时间,观察过城中的守卫路线和排布,因着这地方接近北凉王宫,所以我们专门记了一下三批巡逻者的容貌。”蔺玄之便也忍不住朝着那些人看了过去。 这当中的几人,我记得大战开始的时候,便已经死在了煞物手中,怎地现在还在巡逻晏重华皱起了眉头。 晏天痕只觉得背脊发凉,便看到幽冥已经走到了那巡逻队前面,他站定之后,负手而立。 抬眸盯着为首那位面无表情的巡逻队员,道:“站住,我要见你们的真王。巡逻队员抬起头,盯着幽昊没有说话。 幽冥微微蹙眉,刚准备再开口,后面便有一位巡逻队员走了上来,对着幽冥不耐烦地说道要见我们真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算个什么东西?不想死的话,赶紧滚。旋即又嘟囔道:“这时候来捣什么乱?没个眼力劲儿。巡逻队员转身便要回到队伍里面,正在这时,幽昊抬手便一掌朝着为首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巡逻兵拍了过去,动作气势亳不收敛,简直一气呵成,径直地将那人拍了出去,装在墙上又弹回几尺。 “你干什么!"几个巡逻兵同时跳出来,将幽冥团团围住,手中的长枪对着他的身体,警惕地看着他 幽冥的视线却是落在那个趴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子的巡逻兵身上,他一抬手,周身便出现了一层防护结界,任由那几位士兵朝他刺来刺去却总是偏移几分。幽冥始终盯着那人。 那个士兵脸上满是痛苦狰狞之色,像是马上就会断气似的,但他又极为剧烈地挣扎着,饶是被三个同伴死死压着身体,也仍是最终脱离了他们的压制,弹跳起来“啊--!"士兵大声吼了起来,发出的这声音,像是野兽的嚎叫,听起来倒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三位压制他的士兵,被甩到旁边,尚未来得及反应,其中一人便觉得一股大力朝他袭来他眼前一黑,突然脖子一凉又一疼,视线之中便是朝外大汩朝上喷涌的血。其他人:"!!!”作者闲话 ! 725煞蛊控尸【二更】 剩下两位距离这个疯了的士兵最近的士兵,当即便训练有素地一同朝着那个疯了的士兵扑过去,企图将他钳制。 然而,他们的手指刚触碰到那人的手臂,便被一股大力给甩了出去,狠狠砸在了远处的地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一整个足足有二十人的巡逻队中,竟是有十人都发出了野兽的嚓叫声,毫无征兆地瞪着猩红色的眼珠子,朝着旁边的人们杀了过去原本还在围攻幽冥的几位士兵,个个都变了脸色,惊恐地看着幽冥,先是齐齐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便转身朝着这些疯了似的攻击着自己人的士兵打了过去。幽冥一抬手便将最开始疯了的士兵的脑袋隔空砍掉,头颅咕噜噜地落在地上,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幽冥清晰地看到,那里面有一股难闻的紫煞之气飞了出来,还有密密麻麻的拇指大小的虫子顺着黑色的血爬出来。 股子腥臭的味道 晏天痕见状,早已按捺不住,脸色一变冲了过来,一手捏着凤惊羽的脖子,让他的鸟喙对着那些四处逃窜的虫子,道:“毛毛,喷火!凤惊羽:"… 虽然不情不愿,凤惊羽依然一口火喷了出去,将那些虫子悉数烤焦。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脑袋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好臭,呕 完好无损的士兵们也快疯了,他们显然不是疯了的士兵们的对手,而且这种阵仗,饶是在北疆驻守数年,也从来不曾见到过,才刚刚遭受过漫天煞物的折磨,此时各个都变得草木皆兵,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指责,他们定然撒开腿丫子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晏天痕想也不想便加入其中,三下两下地将那些疯了的士兵悉数砍掉了脑袋,动作毫不迟疑,亳不拖泥带水 毛毛!“晏天痕道。 不等晏天痕指挥,凤惊羽便主动一口火喷出去,将四处乱窜的虫子全都烧了个干净。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们脸色煞白地看着地上那些干瘪腐烂的尸体,臭气熏天,有几人忍不住捂嘴干呕,还有几个胆子大的,企图靠近去细看,却被晏天痕给拦住了。这些尸体都被煞蛊给污染了,要用火烧了。”晏天痕皱着眉头,很是嫌恶地说道:“在那之前,还是将这些尸体带给真王看看吧。”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无一人敢上前去,还是晏天痕挑了两具尸体,施展御尸术,让它们饶是无头也能站起来自己行走。 周边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后退,被这场景吓得面如土色。常言道,入土为安,折腾人家的尸体这种不入流的事情,虽说在九界也不算是太过罕见,但亲眼所见,到底还是觉得心里憷得慌。 晏天痕却是这般大大咧咧地指挥着尸体走入了王宫一来,真王知道来的人是烨王,不敢拦也拦不住。二来,他的巡城士兵里面出现了这么多行尸走肉,他本人为了自身安全考虑,自然也想要亲眼见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早已收到消息的晏怀臻亲自赶往宫门口迎接远道而来的兄长,不管是否真心实意,但礼数倒很是周全 陵赤骨紧随其后,身上的战袍已经换下,方才和煞物鏖战一日一夜的满身肃杀血腥之气也淡下不少。 见到晏重华,晏怀臻便拱手行了个礼,很是周到地说道:“兄长远道而来,小弟有失远迎,还望兄长恕罪海涵。 晏重华定定看着晏怀臻,觉得这弟弟倒是变了不少,却并不与他寒睻,而是开门见山道方才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对巡逻兵,其中有几人出了些问题,你可派人查看一番。”话音刚落,晏天痕便一松手,任凭那两具已经腐烂干瘪的尸体直挺挺地朝地上扑去,摔在真王旁边,黑色的血液顺着碗大的伤口流了出来,晏怀臻脸色微变,因着味道太过难闻而往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 晏天痕道:“是被煞蛊控制的尸体,是煞修的一种手段。晏怀臻看着晏天痕,对陵赤骨道:“你去检查一番。陵赤骨应了一声,便像是嗅不到臭味似的,面不改色地上前,带上一副金丝手套,便将这尸体的外衣开解。 解开之后,这尸体身上,竟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孔,看得人头皮发麻,恨不得找个地方吐出来 就连早已心知肚明的晏天痕,也忍不住别过脸去突然之间,一个黑色的虫子猛然从心脏处的洞口朝着陵赤骨冲了过去,陵赤骨反应迅速先是一偏脑袋,再伸出两指将虫子夹住,稍一用力,虫子便噗地被捏爆了身子蛊虫的尸体,竟是化成了一团紫黑色的煞水,顺着金丝手套滑落在地上。煞水沾染地面的瞬间,地面烧灼起了一股股的袅袅黑烟,留下了一地痕迹。晏怀臻脸色变了几变,难看极了,他根本不曾想到,这东西竟是如此厉害。而且,居然混迹在他的侍卫之中 若是有煞物想要他的命,并非一件难事 晏重华道:“煞蛊控制的尸体,怕是早些时候就已经死于非命了,只是为何能混迹你的侍卫之中,如同正常人一样行动而不被人发现,需得你去亲自探查结果晏怀臻深深吸了口气,显然还是没从惊吓之中缓过神来。片刻之后,他方才将眼睛从那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上移开,看着晏重华道:“多谢兄长出手相助,否则,我还不知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发生在我身边晏重华接着道:“煞修围城,天哭地裂,煞气侵袭,你应当也感受到其可怕之处了。”晏怀臻煞有介事地重重点头,道:“的确,之前我听闻龙尧一族皇城上空遭遇煞物袭击之灾,还以为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到底是我孤陋寡闻了。此次若非有兄长相助,北凉城必然没那般轻易就能退敌。” 凤惊羽在晏天痕的怀中,愤愤地拍了几下翅膀表示不满-呸,明明是他出力最大 这晏怀臻分明知道,却还是故意当成不知,果然这情敌做人太没素质!晏天痕胸前一动,晏怀臻的眼睛便朝着那里看去,晏天痕淡定自若地将凤惊羽往里面塞了塞 凤惊羽 陵赤骨的眼神不易察觉地朝着那团鼓起的东西扫了两眼,眉目之间流露出些许温柔之色,但很快便又收了回来 晏重华不管实际上和晏怀臻的关系如何 面上总是要做出些兄友弟綦的模样来的,虽 然被这无头死尸耽搁了时间,但晏怀臻很快便差陵赤骨亲自去调查处理此事,而他则是以礼邀请晏重华等人进入殿中。 站在门口说话,总不是那回事儿。 趁着晏怀臻不注意,凤惊羽寻了个空便从晏天痕的怀中钻了出来,扑楞着翅膀朝着陵赤骨飞了过去。 陵赤骨身边跟着数个侍卫,这些人,明面上看都是晏怀臻的人,实则都是陵家旧部。以前虽只是在晏怀臻的军队中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个个都是陵家真正的死士,他们在陵家出事的时候,有一部分已经暴露身份的死士早已在保护陵家人之时丧身殒命,但还有一小部分,仍是隐姓埋名,暗中蛰伏,等待着主人的回归。陵赤骨带着人前往宫外寻找混迹在侍卫之中的行尸,因着巡逻兵队伍过于分散,陵赤骨便单独行动,其他手下一起行动,若是有什么发现,用传音铃联系陵赤骨并未前去寻找行尸,而是来到一处主人家刚刚举家迁移房子还来不及卖出去的小巷子,看了四下无人,便说道:“毛毛,出来吧。”凤惊羽便现了身形,站在陵赤骨身前,一双金红色的眸子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谁准你叫我毛毛?我和你不太熟! 陵赤骨却是一把将凤惊羽拉入怀中,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勾唇在他耳边说道:“仇人,你确定? 凤惊羽抬起膝盖猛然朝着陵赤骨的腹部撞去,却被陵赤骨一转身给压在了墙上,他双手被禁锢,双腿之间还被陵赤骨硬生生地插进了一条腿,在想要有什么动作,却是更为不易了,除非……吐火喷陵赤骨一脸。 陵赤骨似乎看穿了凤惊羽的意图,竟是直接上嘴堵住了凤惊羽的嘴。凤惊羽 陵赤骨堵得特别深入,连舌头都不舍得从凤惊羽的嘴巴里面出来,像是生怕他一起开,一口火就对着他的脸喷过来似的。 凤惊羽最终忍无可忍地咬了他一口。 陵赤骨吃痛,却并不将舌头收回来,反倒是就着血味儿再和凤惊羽纠缠一遍,才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然后他舔了舔唇角的银丝,满脸都是意犹未尽的遗憾之色。凤惊羽心情骤然一松,却是阴测测地道:“姓陵的,你不去伺候你的真王,跑来纠缠我做什么?我之前已经说得淸楚明白,我和你恩断义绝,从此以后形同陌路,你莫要忘了。“没忘。"陵赤骨抓起凤惊羽的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道:“你对我生死相随,聚魂凝魄,受尽委屈,我一丁点儿都没忘,只等着日后以身相许。凤惊羽本想抽回手,骂一句谁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腾然心中一凉,双眉竖起,道:“陵赤骨,你怎地没有心跳!?只有死人才会没有心跳,可陵赤骨的魂魄已经凝齐,本该是变成一个活人的! 作者闲话 726奇怪的人【一更】 陵赤骨不以为意,道:“我本就已经死了,魂飞魄散该回归虚无,待到玩玩年之后若是侥幸能聚在一起,还能重入轮回,却被你硬生生地拉扯回来一一死而复生,哪里有那般容易?我如今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若说起道行,勉强称得上是鬼修。凤惊羽一愣,道:“鬼修? 陵赤骨说:“我之前修的是肉身,现在修的是魂魄,只要魂魄不散,便能肉身不坏,而且鬼修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能魂魄离体。 凤惊羽的眼圈一下子便红了,也顾不得和陵赤骨生气,兀自茫然失措地说道:“怎么会没有活过来?明明魂魄都齐了,明明你该用的法子,都用过了…陵赤骨见他难过,便也软了声音,道:“这又不是你的错,崽崽莫要自责了,看的夫君心都疼了。” ……凤惊羽原本还在酝酿悲伤情绪,莫名被陵赤骨给气笑了,他一拳头砸在陵赤骨的肩头道:“滚!你他妈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他妈是谁的夫君?陵赤骨握着他的拳头,这才笑了,道:“床都上过了,如今我家崽崽却是不认账了?明明当年是你非要让我给你当压山头相公,如今你看我死了,便是不认账了,是不是打算再去寻别人来与你困觉?” 说到这里,陵赤骨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道:“还以为你会为我守寡…“滚蛋!“凤惊羽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将陵赤骨的脸给拍开。陵赤骨刚开始单枪匹马一身雪衣地冲上梧桐神皊闯入西皇宫朝他求药的时候,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当真是让凤惊羽一见倾心再见难忘,恨不得马上把他压下来当西后,锁在他的老巢里面这样那样谁都不给看。 陵赤骨那时候也顾忌着西凰凤惊羽的崇高身份,在他面前维持着这副高冷中又礼数很是周到的气质形象。 谁成想,自从两人在凤惊羽的算计之下,滚了次床单之后,陵赤骨便和以前大有不同了但那时候,陵赤骨最多也就是将那层礼数周到的伪装给卸了下来,对他冷眼相看,也不至于性情崩到这种程度 凤惊羽一时之间很是不适应,狐疑地盯着揉着脸的陵赤骨道:“你该不会是魂魄还没回全,所以脑子不太好使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我应该是什么模样的?“陵赤骨反问 凤惊羽想都不想,便学着陵赤骨以前的冷漠嫌恶腔调,道:“凤惊羽,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你离本将军远一些一一滚! 陵赤骨 凤惊羽撒撇嘴说:“就是这样。” 陵赤骨用力揉了揉凤惊羽的脑袋,道:“以前是我不对,将你的心意给糟蹋了,我那时候直以为你对我只是抱着玩弄的心思,所以猪油蒙心,觉得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如今…我再不会那样待你了,以后你说动我不敢往西,你说动一下我绝对不会多动一下凤惊羽骂了句"你不要脸”,接着便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必须的,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我的人,虽然你现在成了个鬼修,算不上十个人,但也能蹦能跳能修炼,这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我。 陵赤骨这便眉目温柔的笑了。 他喜欢的便是凤惊羽这丝亳不惺惺作态想什么说什么的坦率和自信。陵赤骨道:“若我做不到,便将这条命赔给你。我才不要你的命。"凤惊羽道:“我要你离怀臻远一些。”提起晏怀臻,陵赤骨明显看到凤惊羽的唇角往下面撤了些许弧度这也怪不得凤惊羽,全赖他当年有眼无珠,竟是将假善的晏怀臻当成手中宝,为他出生入死,鬼迷心窍,害了自己的性命和凤惊羽的修为不说,还拉了整个陵家铺了白骨血肉之路。这笔账,饶是如今不算,将来他也定然是要一笔一笔算的。而现在,陵赤骨之前将凤惊羽气到吐血,又催促他快走这件事情,需得好好解释淸楚。陵赤骨道:"妟怀臻的确留了我一缕魂识,他给那抹魂识上下了禁咒,得以让我对他言听计从,甚至随着杀人沾血的次数增多,我的善念将会越发淡薄,最终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只是谁都不知道,晏怀臻的那个咒术,对死人再无任何作用。 晏怀臻以为他已经将陵赤骨的那抹魂识之中,深深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甚至还让人给陵赤骨下了同心蛊,饶是陵赤骨起死回生,拥有完整的记忆,也依然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狗,只认他一个主人 但事实上,咒术对死人无用,已经失效,唯有魂识回归了陵赤骨的体内,让他的魂魄得以完好无损地回归体内 凤惊羽听着陵赤骨轻描淡写地说他是死人,心中便觉得有些难过。但事已至此,陵赤骨尚能修魂修魄,倒也算是万幸了。凤惊羽遒:“你何不趁着他对你毫无防备将他绑了杀了?他身边有一个奇怪的人。"陵赤骨蹙起了眉头,道:“他名为屠风,和晏怀臻似是有着肌肤相亲的情人关系,但他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凤惊羽想了想,道:“没有印象 陵赤骨接着道:“那人是在你我坠入五洲大陆、晏怀臻狼狈逃亡的时候岀现在他身边的,且据晏怀臻说,屠风的背后,实则有大家族相助,他如今的军队,绝大部分都是屠风替他寻来凤惊羽道:“若是屠风当真有这么个能耐,倒也算他厉害了。要知道,当初晏怀臻兵败如山倒,一路狼狈逃窜的时候,手下的军队已经七零八落,被打得不成样子,就连陵家军也悉数溃败,狼狈的不成样子。任谁都会认为,晏怀臻这次是彻底翻不过身,饶是侥幸逃脱追杀,得以活下来,凭着他的修为和天赋,以及晏子璋的打压,他想要东山再起,至少也是百八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可是如今,真王军队重建,守卫之人比之以前只多不少,甚至兵力看起来也比之前强悍了不少,晏子璋几次派人前来探查,均是有去无回,北凉城若非受到煞物突袭,便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强悍,当真是太手笔了。 这等重新起势的速度,着实让凤惊羽吃了一惊。他本还在猜测晏怀臻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没想到是有贵人相助可陵赤骨却是神色沉沉地摇了摇头,凝神道:“他的能耐的确大,他的修为饶是我都看不出深浅,我之所以专门提起他,是因为我怀疑他和煞修有关。凤惊羽神色一凛,道:“煞修?如何看出来?”陵赤骨对煞修其实并无一个特别淸晰明确的概念和定位,但他至少听凤惊羽提起过,天哭地裂之中的紫黑之气,乃为煞气,乃是天地污秽所凝成,所到之处,草木枯萎,遍地残骸。我曾亲眼所见,他的容貌变成了一团紫黑之气,且他将地下冒出来的煞气,点化成了士兵的模样。"陵赤骨定定说道:“这些日子,我也趁机查看了晏怀臻身边的这些士兵,我发现竟是有至少一半,看似正常,实则身上都并无活人气息,想来屠风赠给晏怀臻的军队,是一队鬼兵。 若是魂魄齐全,亦或者是用蛊控制,活人是很难发现人群中混迹着死人的,尤其是有些死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们有着生前的记忆,有着正常的言谈举止,只是关键时候,体內的虫蛊会控制他们的大脑和行为,让他们有疯狂的举动。但对于一个死人而言,他想要寻到同类,是再也简单不过的了。凤惊羽倒吸口凉气,脸色微微发白,他抓住陵赤骨的手,道:“这件事情,我们必须马上告诉阿痕他们。” 陵赤骨道:"咐的确要说,只是我如今先告诉你,待到之后,你再告诉他们凤惊羽皱眉,道:“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吗?若屠风当真是能够控尸至此,他的修为定然不低,你在这里,危险重重。 陵赤骨说:"屠凤隐瞒得极深,似乎非常排斥旁人知道他的秘密,我如今继续佯装不知留在晏怀臻身边便也罢了,若是突然离开,想来屠风反而会生出怀疑。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凤惊羽仍是担心,但此时心烦意乱,一时之间也屡不清这些轻重厉害,只得说道:“我先寻个时间,与幽冥重华他们稍作商量,再说其他。陵赤骨道:“好。 晏重华和晏怀臻本为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但是因着两人相差年岁较大,且晏怀臻年少之时,晏重华一直在外求学游历,所以两人的关系始终都不怎么亲厚,但说到底,这两人仍是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晏怀臻见到晏重华,也算是打心眼里高兴的至少晏重华为人坦荡,从未想过要搞死他,只这一点,都比晏子璋不知强上多少倍。晏重华素来废话不多,坐下没多久,便说起天哭地裂和煞修崛起的事情,并从侧面表达了希望晏怀臻暂且先将储位之争放在一旁,先行与他们共同结盟抗敌,灭了煞修这个最大的隐患,之后再说其他。 晏怀臻闻言,只是笑笑,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接着便拍拍手,召唤歌姬舞女前来助兴歌姬舞女方才唱跳一半,就被晏重华丝亳不给面子地给出言赶下去了作者闲话: 感谢笨伊人亲亲的香蕉,感谢冬枫古情小天使的苹果(3-)了❤! 27罪魁祸首【二更 晏重华微微凝眉,似乎有些不悦,道:“北凉城方才遭受过煞物袭击,方才你也看到了那被煞蛊控制的士兵,你还有这等载歌载舞的心思?做人要及时行乐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晏怀臻却是不以为意,兀自为自己斟酒,笑了笑说道:“兄长未免太小心谨慎了,这煞物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不可战胜,方才乍一看到那等恶心的尸体,我的确被吓了一跳,但现在平静一番,仔细想想,却不觉得有太大问题。我这北凉城,可谓是铜墙铁壁,轻易不会被破了。”幽冥凉凉一笑,道:“若不是因为有凤惊羽和我们几人出手相助,你且看看,你这北凉城今日是否还能是这个模样。” 晏怀臻看着幽冥,道:“嫂子这话说得,我自然是没法否认的。只是嫂子有所不知,我在被晏子璋派了黑白鸦杀追杀,狼狈逃窜的时候,见过的阵仗和遇到的危险,可是比煞物压城要可怖多了,我不一样也还活了下来?更何况,那被煞蛊控制的尸体,纵然是当真混迹在我的军队之中,也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情,这么一想,说不定他们的主人,是在那种帮我呢。”晏天痕听完,整个人都险些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像是盯怪物似的盯着晏怀臻,道我说,你这心也太大了吧?你以为煞物都是什么好东西?他纵然今日是在帮你,但明天就能害你,把你吸成人干 不是他不相信煞修有好的,而是天性使然,煞修若想要变得更强,必须连续不断地吸纳天地之间的煞气,煞气也有优劣之分,从天哭和地裂之中出来的煞气,乃是最低级最下等的,因此也只能点化成煞物,最优等的,当属以人的身体蕴养的丹田气海之中被煞气污染的真气了。晏怀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阿痕侄儿说的倒也是,只是我这个人,生性好赌,也好撙,否则早在晏子璋害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一蹶不振死无葬身之地了。我这个人,运气倒是不错,若是遇到煞修,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说到这里,晏怀臻举杯道:"你我兄弟二人好容易才相见,我们不说那些糟心的事情,这些年不见,兄长修为如何?帝都一切可是依然?显然晏怀臻不想再提起这些不悦的事情,便转移话题,聊起家常来。晩宴过后,晏重华和幽冥带着晏天痕与真王道别,顺便还带上了始终低调的华容剑尊。晏怀臻挽留了几句,但听闻晏重华要回去与人商讨补天一事,便不再阻拦。晏怀臻在煞修一事上并不想岀力,也没什么兴趣,饶是陵赤骨调查之后回禀晏怀臻整个北凉城的巡逻侍卫之中,就有一半有问题,晏怀臻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这让晏重华等人感动到很是怪异 临走之时,晏重华蛮有深意地对着晏怀臻道:"阿臻,煞修一事,关系紧要,唇亡齿寒你可要好好考虑一番。 晏怀臻道:“兄长所言,怀臻自然会谨记于心,好生考虑。晏重华看着他,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长开了双臂,晏怀臻几乎受宠若惊地和晏重华拥抱了一下。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和兄长这般亲密地接触,是什么时候了。晏重华能说的已经都说了,便和晏怀臻道别,带着其他几人趁着天色还未彻底黑下来,准备离开北凉城,直接先行回到龙尧一族。 晏怀臻目送他们离开,在无人能够看到的地方,他脸上的云淡风轻有了几分裂痕,很快便闪而过,他的手也在袖中紧紧握成了拳头,几乎掐破掌心他毛骨悚然。 任凭谁发现自己身边所谓的那些侍卫那些下属,那些能够在战场上为他以命相搏之人,竟是绝大多数都是被煞蛊控制的怪物,大概都会背肴发凉,坐立难安,夜不能寐,最初知道的时候,晏怀臻便如同晏重华所看到的那样,面色苍白,满目骇然。只是,很快晏怀臻便想到了关节所在 他不傻,相反还很是聪明,否则他又如何有这种魄力和勇气,自断在紫帝天都积累了数年的根基,来到这北凉偏远贫瘠之地,还能得到陵家的支持拥护?晏怀臻几乎在冷静下来之后,便将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凭空出现在他身边、几乎能够只手遮天翻云戳雨的屠风。 这些煞尸,十有八九就是屠风弄出来的。 他自然害怕,甚至瑟瑟发抖,几次忍不住都几乎将屠风的名字告诉晏重华,可是到了最后,,晏怀臻仍是选择了兵行险招。 屠风的修为,深不可测,且这整个北凉城中,不知有多少煞尸都在受着屠风的掌控,他怕自救不成,反而将晏重华等人也给拖下水 晏怀臻虽没什么良心,但对于这个 同跑的兄长,到底是有几分信任和情谊在其中晏怀臻就在赌,他赌他这位从小便以睿智著称的兄长,会发觉他的异常之处,并且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晏怀臻回宫之后,做了良久的心理准备,这才前去寻找在寝宫之中等着他的屠风。进门,屠风便挑起眉梢,站了起来,朝他走了过去。送走你的贵客们了?“屠风唇角含笑,看在晏怀臻眼中,有几分冷意。晏怀臻盯着屠风,道:"他们今日在宫门口的巡逻侍卫之中,揪岀了几个被煞蛊控制的士兵,那士兵的尸体上,钻满了煞蛊刨出来的洞。我让陵赤骨去整个北凉王城调查此事,你猜,他给了我怎样的答复? 屠风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在这个宫殿之中,处处都有可靠的眼线,晏怀臻身上发生的一举动,他都了若指掌 自然,也是知道晏怀臻对待此事的态度如何 城中的士兵,有三分之二都是煞尸。"屠风靠近晏怀臻,抬手抚摸着他的长发,唇角在他脸上轻轻蹭到耳边。 晏怀臻只觉得屠风的唇如此冰冷,像是一条死去的虫子在他脸上爬过,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件事情。“屠风轻笑了两声,说:“只是我没想到,你竟是能这般沉得住气,还能撑到他们离开,才跑来对我兴师问罪。晏怀臻推开屠风,盯着他紫色的眼睛,道:“我没有对你兴师问罪,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一-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我,还有今天的这些煞物,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 屠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也盯着晏怀臻,索性连伪装都懒得做了,道:“我以前是什么人,和你无关,之所以选择帮你,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你不必多想什么有的没的。你兵败如山,身边具是残兵败将,我也不可能凭空给你东山再起的军队,便只能先弄来一些煞尸撑场面而已。 顿了一顿,屠风接着道:“至于今日的那些煞物,自然和我没什么关系,它们人不人鬼不鬼的,太低级了,我还看不上眼。 晏怀臻强忍住夺路而逃的冲动,道:“如今,你的秘密已经被我发现了,你想怎么做?屠风又笑了,道:“我想怎么做?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比如,杀了你灭口,以绝后患?”晏怀臻不说话,只是盯着屠风,一双眼睛逐渐红了起来。屠风见状,竟是笑得更为畅快,走过去便将妟怀臻一把打横抱起,扔到了铺满了花的床榻“你都为了我,拒绝了晏重华的屠煞大计,又早已经与我有这等关系,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屠风啃咬着晏怀臻的脖子,一路向下,将他繁重的衣衫层层揭开,道:我保证,只要你乖乖地留在我身边,不起不该起的心思,不做不该做的事情,我自然保证你这个真王,早晚有日会登上那个你梦寐以求多年的至尊之位。 晏怀臻轻哼了一声,手指重重捏紧了被褥,心中滴血,脸上却是带了几分痴迷之色,道好啊…我自然是信你的。” 他自然是信他的,可他更爱惜自己的命。 过了几日,屠风要去北疆点兵。 晏怀臻趁着这个机会,乔装改扮之后,独自一个人离开北凉王宫,来到了和晏重华相约的地方。 那是一个轮回宫在北凉城的宅子,表面上住着的是一家外来做生意的夫妻,实则是轮回宫的一个据点。 晏怀臻从后门溜进来,看到等在门口的晏重华之后,一双眸子顿时黯然下来,里面全是水汽 晏重华并没有走,在他离开之前拥抱晏怀臻的时候,塞给了他一张看过之后便会自行燃烧的字条,上面写着他的落脚之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哥哥。"晏怀臻一开口,眼泪便掉了下来。 晏重华摇了摇头,将帕子递给晏怀臻,说道:“与虎谋皮,终有一日会被虎反咬一口,你少年时期,我便说你太过重视权势地位,私心过甚,于己有害,你却是觉得我因着贪恋权势而提防着你,将我视为仇人。 晏怀臻抽抽鼻子,看起来有几分可怜,道:“我如今已经知道大错特错,其实在陵赤骨家为我而死的时候,我便已经后悔了,但是我那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晏重华叹息一声,道:“这些事情,暂且不提,你先随我进来吧。”进了屋子,幽冥等人具在,就连凤惊羽也坐在那里。作者闲话: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三根黄瓜,么么哒! 728以煞修体【一更】 进了屋子,幽冥等人具在,就连凤惊羽也坐在那里凤惊羽见到晏怀臻,只是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重重地将手中的荼杯放在桌子上,磕出响声,表明了不欢迎晏怀臻的到来 晏怀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被凤惊羽甩脸子,倒也只是摸摸鼻子没说什么幽冥挑眉说道:“那日我本打算直接离开北凉,但重华说你前后态度陡转,自然事出有因不像是抵蝕,倒像是害怕,便在这里多等了几日。你既然前来寻我们,想来也是将一切都想明白了,我们就不必绕弯弯了吧? 对于这个小叔子,幽冥也是有几分不待见的。当年他要进晏重华家的门,这小叔子没少在其中搅和,就连晏重华失去了继承顺位,小叔子也没少在其中出力。 不像是亲兄弟,倒像是仇人 晏怀臻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道:“自然是想明白了,屠风每隔一月,便要去一趟北疆边关线,说是要去亲自看看那些士兵操练如何了,现在想想,应当是给他们重新更换煞蛊。说到这里,他朝着晏重华看过去,皱眉不解道:“只是哥哥怎么知道他近期一定会离开北凉城? 晏重华如何得知? 自然是晏天痕告诉他的。 只是晏重华并未将晏天痕暴霱出来,而是按照晏天痕告诉他的情况说道:“煞蛊是一团煞气凝成了水,再经过特殊道法点化才形成的蛊虫。这种蛊虫耗费煞气极多,若是用来控制人至多一个月便需要重新换一批新的,否则煞气耗尽,煞蛊消失,那尸体坏了之后便会露馅,或者不能再继续使用。 晏怀臻了然地点点头,转而便说起了他和屠风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但却是将重点放在了屠风如何用那些大军替他脱离重围,重新获得北凉王城、以及屠风往日的异常之处……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已怀疑他的身份了。"晏怀臻叹了口气,道:“有一日我并未敲门便进了他的房间,竟是看到了一片紫黑色的气团,那气团给我一种浑身冰冷害怕的感觉,我连忙退了出去,在门口守了一会儿之后,屠风竟是从里面走出来,像是从未离开过似的。我再进去的时候,那气团已经没有了。 晏天痕之前始终只听不说,但听到这里,他便禁不住沉声说道:“那气团,恐怕就是屠风晏怀臻一愣,道:“我只怀疑他将气团收了,从未怀疑过气团是他。晏天痕摇摇头,道:“说起煞修,你就不如我明白了。这世上的煞修分多钟,有的是后天入煞,有的是诞生于污秽邪恶之地,天生便修煞,还有一种,本身就是煞气所成,就像是那些被点化成的煞物一样,只不过,自行修成煞的煞修,拥有人类的智慧,但经点化的却是没有。菌玄之微微一抬眉梢,道:“可煞气乃是一种天地之气,和灵气一样,怎可能自行修成煞修?” 晏天痕道:“灵气不行,但煞气却可以,正好比灵气无法被点化成灵物,而煞气却能被点化成煞物一样。只是,以煞修体只是记载之中的事情罢了,只能说有这种可能存在,但若说真真切切地见过,却是没有的。 而且,以煞修体这种事情一旦成功,便是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晏天痕心中沉沉,道:“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你应当是对的。"凤惊羽沉眸,道:“我在北凉王宫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屠风的脸竟然是团紫黑之气,后来又变成了如今的五官。 这话之前明明是陵赤骨说的,只是凤惊羽为了保护陵赤骨,偏将这些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晏怀臻倒吸口凉气,神色越发难看,脸色苍白,显然没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那么久的人,竟然会是一团煞气而已,他想到这里,禁不住有些反胃恶心若当真是以煞修体得来的身子,那可就糟糕了。"晏天痕也禁不住头疼起来,一个藏地凤浪尚未解决,这边便又多了一个疑似更厉害的家伙,当真是让人不得安生。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脸上愁云惨淡的晏天痕。 蔺玄之道:“若是以煞修体,那便如何? 虽想想便知其中厉害,但总归是说得更确切一些才会让人心中更有数。晏天痕深吸口气,道:“以煞修体,便说明他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是煞气,而且,煞气从气到液到凝成形,其中的煞气数量和程度是翻百倍甚至千倍万倍递增的,而屠风就相当于一个活着的巨大煞气团,他能够随意地变换自己的样貌和形态,甚至能够像水一样顺着缝隙进入到任何地方,而我们对他无可奈何。 晏天痕环顾着众人,道:“我不知道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反正,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中若是有这么个以煞修体之人出现,最后成败,恐怕难以言说了。”若是晏天痕这般说,那便可知,屠风究竞有多厉害了晏怀臻摇摇欲坠,险些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凤惊羽脸色难看,道:“我去一把火将他给烧死。晏天痕看着凤惊羽,道:“你的火虽然厉害,但对这种东西作用不大。”凤惊羽道:“为何?煞物不都怕凤凰神火吗?凤惊羽不乐意了,道:"那我们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能是挠痒痒的。”晏天痕道:"那是普通煞物,若是对上屠风,恐怕你的火只晏天痕摇了摇头,说:“坐以待毙早晚会被弄死,我建议,我们还是举家逃跑吧。凤惊羽:“… 其他众人 这话说得,也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晏怀臻艰难地笑了一下,说:“侄儿这种时候,莫要说笑了。你觉得我是在说笑?“晏天痕坐直了身体,指着自己的鼻子,郑重其事道:“我是认真的。灵宗时期,有一本关于煞修的记载曾说,以煞修体乃是超脱六道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怪物就连山海大妖都无法奈其何,甚至反能被这东西给控制心神,成为他的手中剑,剑下魂,他一出世,修为至少也在天阶,我们纵然加起来,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前面说的那些,其实都不能给听者太多直观的感觉,倒是最后那句“至少也在天阶",让人感到心悸不安,甚至生出退却的念头 那可是天阶啊,放眼整个九界大陆,如今能达到地阶宗师境巅峰的,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天阶能达到怎样的境界,在场的众人之中,除了经历过上古时期的晏天痕和蔺玄之之外其他人都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而已,大抵是移山倒海,偷天换日,总之,完全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晏怀臻几乎快要窒息,他若是早知道自己招惹了这么个可怕的东西,就算当年被晏子璋的黑白鸦杀给掳走,也不愿成为居风手中的傀儡,他与居风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罢了,俱是利字当头,若说感情,哪儿能有几分? 晏怀臻当即便忍不住想要痛哭流涕,紧张地手指都在发抖,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似的望着晏重华,道:“我该怎么是好?这我究竟是该如何是好啊?总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等着他来杀了我吧? 这几日,晏怀臻每每一闭眼睛,便能“看”到那日送到他面前的爬着虫子的死尸,他每一想到那些在他身边伺候的人,都是这等行尸走肉,便感到浑身发冷,惴惴不安,还生怕与他同床共枕的屠风有所察觉,将他也变成那样的东西。今日过后,晏怀臻怕是更睡不着觉了。 晏天痕叹了口气,也很是无奈,道:“单凭一日之力,根本无法解决屠风,但他究竟是不是以煞修体,如今还不能确定,若是让我能亲眼见他一见,会他一会,说不定便能下了定论不,可以确定。晏怀臻双手捂着脸,有几分崩溃地说道:"他当真是修煞如替的怪物,他曾有数次,身体的某些部分变成冰凉的水液,散发着令人绝望窒息的味道,他还能无孔不入,总是莫名便出现在我身边--虽然我是在密室之中,他也如入无人之地。晏天痕道:“这就麻烦了。 完全符合传说中以煞修体的特征。 晏重华看向晏天痕,道:“难道就亳无办法吗?”晏天痕耸耸肩,说:“倒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那些方法,没有一种是能够将他彻底消灭的,况且,若是一击不成,反而打草惊蛇,恐怕小命难保。晏怀臻却是灼然看着晏天痕,道:“有什么方法,你且说说看。晏天痕想了想,道:“煞修既是喜欢灵气,也憎恶不曾被污染分毫的灵气,只要有人将灵气最为纯正浓郁的聚灵丹吞入腹中,再与煞修交合,将其打入煞修的体内,便能将其体内的煞气净化相当一部分,那煞修自然会修为受损,只是,这既要不了他的命,也不能造成长久伤害,得不偿失。最重要的一点是,煞修因着避免泄露体内的煞气,鲜少会与人交合,倒是直接吞吃丹田气海被感染煞气的灵核居多。” 晏怀臻死死捏着拳头,片刻之后,道:“若是煞修主动与人屡次交合呢?晏天痕眼神古怪地看了晏怀臻一眼,道:“要不然就是他喜欢那个人,若不然便是那个人乃是纯阴之体 纯阴之体。 “为何?”作者闲话 ! 729丹炉难求【二更】 “为何?”晏怀臻问道。 煞修,尤其是以煞修体之人,其实修为和道行都不稳定,毕竟煞气本就不是用来修炼的东西,他们却偏偏逆天而行。晏天痕言简意赅地解释:“而纯阴之体,就相当一个能够稳固修为的修炼场,每每结合之后,纯阴之体的阴气精血便能为煞修提供一个保护体內煞气的核膜助其稳固修为。 晏怀臻重重一拳头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竟是将其从中砸碎数片,暗恨骂道:“那个混账玩意儿,我便说他为何盯上了我,原来是惦记着我的纯阴之体!晏怀臻乃是纯阴之体,这在整个晏家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他的纯阴之体,与炉鼎之体尚有极大的不同之处,因此这些年来,鲜少有人打他的主意,没想到,竟还是因为这体质,而被人给盯上了。 晏天痕一听,反倒是眼珠子转了几转,道:“若是叔父狠得下心来,对居风下阴招,倒也能逼着他暴露修为,也能给予重创,只是这么一来,打草惊蛇便是必然得了,想来那个居风,也会亮出他的爪牙来。 呵,我早就难以忍受他了。"晏怀臻恨的咬牙切齿,怨怼不已,道:“我与他又何曾不是虚以委蛇?这北凉王城和戌边军队,名义上的确是我的,但实际上,韩苏是他的人,军队也是他的人,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派人监视着,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我还在在榻上伺候他一一我早已受够了这日子!” 同床异梦,也当真是一件令人叹惋的事情了。晏怀臻每每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待到他登上那个至高之位,便能拥有天下,将屠风给踹开,再不受他控制,然而事态越是发展,便越是让他难以忍耐每当想到与他交合之人,竟不是个人,晏怀臻便有种反胃恶心的感觉。晏怀臻道:“我现在便去寻聚灵丹 早一日重创屠风,便早一日获得解脱。 晏重华凝眉道:“这件事情不急,需得从长计议。晏怀臻盯着晏重华,道:“哥,我一日都忍耐不了了。”晏重华说:“总是要寻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况且,若是他的修为当真比我们估测的还要更深几分,你纵然服下聚灵丹,给他重创,我们也依然不是他的对手的话,你的性命堪忧。晏怀臻死死咬着牙根,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凭他侮辱我利用我?”晏天痕道:这样吧,你先暂且回 ,尽可能将聚灵丹给炼制到高阶。”一,这段时间,且让我好好琢磨一下聚灵丹的炼制法子聚灵丹炼得好,效果便好,对屠风的杀伤力也会更大一些。晏怀臻虽很是不情愿,但一来他没有把握能给与居风一击毙命的伤害,二来,聚灵丹并非容易寻到的丹药,且这种丹药对于煞修而言过于敏感,若是他差人去寻,怕是很快会引起屠风的注意,可谓是得不偿失,晏怀臻便只得再等着晏天痕给他结果。屠风前去北疆,最多只消得半日便能回来,又有不少人在旁边盯着晏怀臻的一举一动,晏怀臻也不敢在此处停留太久,且做商≡之后,当即便愉愉摸摸地摸着后门溜回宫中,那样子看得晏重华一片心塞 凤惊羽却是毫无同情心,道:“这也是他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那般算计陵赤骨,活该他被人反利用算计。”说罢,他又紧皱眉头,道:“陵赤骨留在那等可怖之人身边,我可真是放心不下,若不然就让陵赤骨寻个机会偷偷跑了吧 晏天痕道:"这你便得去和阿骨商量了,不过,我估计他不会轻易离开。”凤惊羽又气得大骂晏怀臻几句。 幽冥摸了摸下巴,道:“你那个弟弟,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他得敢冒冈险,和那个叫屠风的家伙混下去,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了,啧啧,好歹是枕边人,晏怀臻也真是够心狠手辣下得去手。晏重华说:“从小父皇便告诉我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且保命要紧,阿臻虽是性格不大惹人喜欢,还生性喜欢利用旁人,但他对自己的小命,可是最为在意的。况且,他又尤为讨厌受旁人控制,来寻我们求助,也是意料之中幽冥唏嘘一声,转而对晏天痕道:“你如何得知这些煞修的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和你父王商量之后,便决定暂且不问了,但煞修都有什么弱点,又有什么妨害,该如何对付,你定是要与我们好好说说的。” 晏天痕心中感激,连忙说道:“之前我已经给你们说了不少煞修的相关情况,灭煞的法子,大致上就是那几样了,只是以煞修体的煞修,我也是平生仅见,聚灵丹应当是重创他的最好法子之一,但想要炼制岀上好的聚灵丹,必须先寻到能炼制聚灵丹的丹炉。好的丹药,自然是要好的丹炉来炼制 晏天痕上上辈子身为灵宗弟子的时候,便是炼丹的一把好手,如今记忆回归,修为提升,炼丹的手法自然是没什么太大问题,只需得材料准备齐全便一切妥当普通的聚灵丹,自然是对屠风没什么用处,晏天痕要炼制的,非得是能够动辄聚集一整个城池灵气的那种聚灵丹 材料易寻,丹炉难求。“幽冥微微蹙眉,道:“如今这九界最好的丹炉,据说是在易步勋手中,但是易步勋已经很多年不出世了,谁都不知道他人在何处。”蔺玄之道:“易步勋前辈已经陨落,如今他的那只烛天鼎,正在他的儿媳手中。”他的儿媳?"幽冥一愣,道:“什么人? 蔺玄之看了晏重华 方才说道:“南皇水云霓裳。 幽冥:“…… 晏重华:“… 幽冥皮笑肉不笑地对晏重华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水云霓裳到底是你的老情若是你开口相借,恐怕轻而易举便能够借到。”晏重华微微一抽嘴角,对蔺玄之道:“你可敢确定?”蔺玄之道:“自然是确定的,轮回宫旁的事情不行,消息源却是靠谱的。晏重华有些无奈,看着已经开始吃醋撒脾气的幽冥,好声好气道:“水云霓裳如今远在南方,若是寻到她,怕是也要数日,不妨我们退而求其次,排名第二的炼丹炉应当也是可以的。蔺玄之说:“排名第二的丹炉,名为鉴天,也一样在南方界的一位大能手中,只是那位大能的行踪难寻,怕还是烛天鼎更为靠谱一些。幽冥:“"呵呵,看来这缘分是天注定,躲也躲不过啊。晏重华:"… 晏重华眯着眼眸看向蔺玄之,道:“你炼器的手法似乎不错,何不亲手炼制一个?蔺玄之说:"纵然我此时亲手炼制一个能够在等级上和烛天鼎相同的丹炉,但一来材料需得准备齐全,二来新的丹炉必然和旧的丹炉不同,旧的丹炉早已有药气和丹香,因此成丹率和丹药品阶自然而然会高出一筹,三来,那等逆天等级的丹炉,炼制起来短则数十年长达百年甚至千年,我倒是等得起,不知九界大陆等不等得起“这么说来。“晏天痕道:“我们非得去一趟南方界不可了。幽冥先是哼了一声,接着冷笑道:“去就去,早就想会会水云霓裳这个小丫头片子了。晏重华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抬手在豳冥脑袋上揉了揉。凤惊羽说:“我就不随你们去了,我在这里等着接应陵赤骨,顺便给你们当眼线,传递消息 这样也好。“妟重华道:"你且好好盯着阿臻,若是他等之不及,想要提前动手,定是要阻止他。” 凤惊羽哼了一声,嘟囔道:“我希望他原地炸死坐地升天。晏天痕道:“算了,他都已经够惨了,暂且放他一马,更何况,让他这般轻易简单的就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凤惊羽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勉为其难地说:“行吧,等他过了这一劫,我再好好磋磨他一番,让他见识一下我西凰的威力。 晏重华:“. 蔺玄之一行四人事不宜迟便很快上路,朝着南方直直飞去因着这一路纵跨整个九界大陆南北两端,此去路途十分遥远,需要的时间颇长,因此在径北界皇城的时候,蔺玄之和晏天痕专程先去见了龙帝一面和尚未离开的东皇东后,并将屠风的事情告知于他们,让龙尧一族先且私底下做好准备。 实际上,对付煞修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法子,不过蔺玄之编写的那本《煞物生存手册》已经在城中发放开来,几乎家家户户人手一本,里面包含了如何辨别煞物、遇到煞物之后该攻击何处、如何隐匿自己的行踪等等保命法子 但若是当真修为不够,又遇上大批量的煞物攻击,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蔺湛听到以煞修体这个说法,拍了拍脑袋,道:我总是觉得这个名字我曾在哪里见到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待到我回去东方界,再翻翻我带过来的天书,找找里面有没有可供参考借鉴之处再给你们答复。” 晏重华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晏天痕道:“我师兄他们呢?” 龙帝轻轻叹了口气,说:"他们二人,已经离开此地,前去扶摇宗寻揽月尊了。乍者闲话 ! 730亲生儿子【一更 晏天痕颇为关心地问道:“他们两人,可是和好了?”走之前,晏天痕清清楚楚地看到素来说话温温柔柔脾气极好的展枫亭,一巴掌甩在了海狂浪的脸上,那一巴掌当真是打得他都觉得脸疼。说起来,海狂浪强行冲破龙冢圣地的结界,的确是对天下苍生不负责任,但情之一字,总是会让人身不由己,变得自私,若是换做是晏天痕,他也一样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蔺玄之送死只是,那一巴掌,怕是将海狂浪的心都给打凉了。龙帝道:“走的时候,没有一起,小浪先走的,枫亭发现他走了,才又匆匆忙忙地跟着走晏天痕眨眨眼睛,说:"海师兄一定是生气了,不然像他那种能缠死展师兄的性子,不可能舍得丢下他自己走的 龙帝也是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开解自己道:“不过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一个是我龙族未来的龙帝,一个是龙族圣子,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年轻人嘛,总是要吵一吵闹一闹感情才会更好。 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龙帝看了过去。 幽冥道:“我说龙尧轩,什么时候海狂浪成了你们家的圣子了?”晏天痕也是一脸惊奇,道:“不是那个龙尧遗珠吗?都已经事到如今,龙帝也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了,便说道:“我龙族圣子,一直都是小浪。小浪是在阿靖身边出生的,他又一出生便没了娘亲,阿靖便将他视为亲子,只是她怕保护不了小浪,便将一半的法力和所有的祝福都传给了小浪,再暂做封印,只等他成年之后才会解开但这其中,竟是出了茬子,小浪的封印提前开解,但那时候他的身份乃是阿靖的儿子,本就已经够遭记恨了,我和枫亭思量再三,便决定继续隐瞒下去,对外声称觉醒之人是龙尧遗珠。晏天痕先是咂舌说龙帝你可真是太心机了,想想又觉得高兴,这么一来,海狂浪和展枫亭便是天上注定的一对儿了,再怎么折腾,也终究是命定在一起的人蔺玄之也露出一抹恍然之色,道:“我便说,为何龙冢圣地的大门,能被海狂浪打开,原是有这等缘由在里面。 龙帝也感慨:“所以,我一直怀疑其实圣子圣女才是老祖宗的亲儿子,龙帝什么的,都是捡来的。” 对玄无赦道:“你与前任丹皇易步勋素有往来,烛天鼎一事,不妨你先与丹皇后人提一提,我们到那边之后,也好加快进度 玄无赦自是答应,道:“我方才已经将纸鹤放出去先行将此事告知易步勋之子易子商,不过,我与易子商关系一般,能否说上话倒也不好说。他看了看晏重华,笑了笑道:“但凭借你和南皇的关系,想来借鼎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晏重华:“ 为什么害他? 幽冥又是一声冷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晏天痕耸了耸肩,偷偷对着蔺玄之吐了吐舌头。蔺湛见状,走过去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傻乎乎的,就这么被我家玄之给骗走了。幽冥一挑眉,道:“你家玄之?玄无赦,你家夫人就这么当着你的面,给别的男人圈地盘难道你就这般无动于衷? 他当然知道蔺湛和蔺玄之的关系绝非情人,这么说,不过是想要打探蔺玄之和东皇夫夫到底有什么牵连瓜葛罢了。 玄无赦勾了勾唇,轻描淡写一句话:“这是我儿子。幽冥:“哦,这是你儿…你说什么? 玄无赦放了个雷,便坏心眼地开始把嘴巴闭得像是个河蚌似的,什么都不再继续往下说了,急得幽冥抓耳挠腮恨不得把玄无赦那张嘴给撬开。你把话给我说淸楚,什么叫他是你儿子?你认得干儿子还是私生子?"幽冥碎碎念:“肯定不能是私生子,要不然蔺湛不得把你给砍死?不对,难道这是你们两个偷偷生出来的儿子?”幽冥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毕竟蔺湛对蔺玄之可谓是相当上心了,以蔺湛的性子,虽然他不太可能当那种会把继子虐成狗的后娘,但也绝不至于这般用心。蔺湛被这个想法给狠狠地雷了一番。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并未反驳反而含笑点头的蔺湛,觉得有些凌乱。“爹爹,其实你以前是知道的。”晏天痕不免觉得幽冥有些反应过度,拉着幽冥道:“只是后来五洲结界打开的时候,天道阻拦,所以你们才将大哥给忘记了,大哥以前,可是一直都和干爹住在一起的。 幽冥没忍住倒吸口凉气,道:“你们这也太能隐瞒了吧?这么大的事情能瞒着这么多年都不说,亏得那么多年都还盯着你们两个想着什么时候能生出来个儿子玄无赦也颇为得意地看了蔺湛一眼。 蔺湛道:“想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但机会一直寻不到。不对呀。"幽冥皱了皱眉,说:“你儿子可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此一来,我儿子该怎么办晏重华 大概也就幽冥能如此简单直白地将顺位的事情不加掩饰地说出来了。蔺玄之笑了笑,道:“您大可放心,这个顺位继承,我势必不会和阿痕相争,而且,阿痕若是要那个位置,我定会全力相助,绝不藏私蔺湛也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在意这么个名头,而且,既然他们两人决定在一起了,那想来也是时候公开玄之的身份了,毕竟,强强联合,其他那些对至高之位有所觊觎之人,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实力。 玄无赦道:“此事还是谨慎处理,玄之最近已经风头大盛,不必再更盛一筹了,否则会给他招来隐惠一如今坐在尊位上的那一位,对玄族可从来没什么好心说的也是。“蔺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最终,蔺湛和玄无赦决定一起先回东方界查找有关以煞修体的资料,蔺玄之和晏天痕等人,一同前往南方界借鼎,炼制成丹之后,再行回到北方界送丹药攻多两只虎崽子,则是决定随着伏离先回到丙方界接受虎族传承,也好尽快提升修为,激发为之后的战斗做准备 在临走之前,晏天痕对着天空吹了几声口哨,片刻安静之后,一只浑身洁白看起来像个圆球的肥肥兔子,速度飞快地朝着晏天痕一蹦一跳地滚了过来,因着兔子被养的太圆,所以远远看起来像是滚雪球似的。 兔子榴榴榴地叫了几声,迅速扒着晏天痕的衣角爬到了他的怀中,看都不敢看蔺玄之一眼幽冥啧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还收了一只兔子?”晏天痕摸摸兔子耳朵,道:“这其实,只是看起来像兔子而已,它本质上,还是很厉害的幽冥扫了兔子一眼,没什么兴趣,道:“也好,路上要是没什么吃的,烤了填肚子也行。夫诸 夫诸简直要哭了,一双红眼睛更是红的滴血 晏天痕笑了,道:“放心,这兔子会打猎,带上它,肯定饿不死的。事不宜迟,幽冥和晏重华同御一剑,率先上路走人,还在剑上贴了几张神行符助力。蔺玄之和晏天痕紧随其后。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怀中瑟瑟发抖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的兔子,道:“夫诸还是这样子看着顺眼。”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蔺玄之道:“这是你在幽山之塚时放出来的那只山海兽?”晏天痕道:"我也是放了它之后,才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他主动交代道:“我舍不得夫诸陪着我一起死,便将他率先封印在了幽山之塚,夫诸从头到尾都是听我命令罢了,它只是因为我这个主人修了煞,所以才体内存有煞气,实则还是上古灵兽,不会让天地煞气扩散 蔺玄之道:“我记得,你以前身边的山海兽,不止这一只。”晏天痕叹了口气,道:“但到最后,只剩下这一只活着啦,其他的都死了,它们若不是非要追随我,成为这九界公敌,说不定现在一个个都成了万民敬仰的大妖,哪里落得个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蔺玄之听他口气惆怅,便知自己不小心勾起了晏天痕的伤心记忆灵宗时期,山海大妖遍地,灵毓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还喜欢在花花草草中散养一些妖兽大多都是从它们还只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时候开始养,所以这些大妖对灵毓很是忠心。灵毓走的时候,灵宗的山海大妖分成两派当时便打了一场,打得昏天地暗日月无光,其中部分追着灵毓离开灵宗,剩下那绝大多数则是留守灵宗。再见面时,已成敌人。 蔺玄之道:“若是灵气充裕,飞升之路重新打开,那些已经因着灵气枯竭贫瘠而无法苏醒的山海大妖,定然会重新出现,只要我们将煞修消灭,天哭地裂补上,再将羲和的那一株残存的建木种下,九界便能迎来一个崭新的万法时代。晏天痕笑了笑,憧憬着未来。 他又不免想到了屠风。 屠风无辜吗?他当然不无辜,因为晏天痕比任何人都清楚,煞蛊若是想发挥最大的力里,便是要以活人为巢穴,直接控制人的思绪行为,再慢慢地彻底吞噬人的生灵屠风杀了多少人,当真数不过来 片刻之后,晏天痕笑容渐渐漸淡了下来,道:“大哥,你觉得那个屠风,到底是什么人?”作者闲话 ! 731水云霓裳【二更】 蔺玄之道:"我对煞修,其实并不了解,你可有什么想法?晏天痕道:“"我怀疑他是我们以前认识的人。而且,煞修的最高境界,便是以煞修体,奈何我之前活了那么多年,都不曾见过哪怕一个这样的人,幽山大阵被破,紫帝天都附近飞出来的煞修,应当是藏地凤浪,而根据我那位族叔所言,数年之前,屠风便已经出现了。我可以肯定,幽山灵毓死的时候,九界所有的煞全部被封印或打散,那屠风十有八九是自行解开封印,从里面爬出来的。” 自行解开封印和被人放出来,这可完全是两个概念了。饶是尹重月那般厉害的人,不也一样需要旁人一个个解开五个封印,才终究得以重获自由假若屠风的身份,的确是万年之前被无意之中封印的一个煞修,那么万年之后他自行解脱纵然并未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实力,也依然足以令人重视了。比起藏地凤浪,屠风更为可怕。 蔺玄之道:“我在北凉那么久,都不曾见过此人,听晏怀臻的意思,他容貌并不丑陋,反而很是俊美,若是如此都不愿见人,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便是他不愿旁人认出他的脸来。”晏天痕沉默了片刻,在烈烈风中说道:“大哥,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怀疑有另一个煞修的存在,其实当年我被藏地凤浪拍下山崖这件事情,以及后来道祖让我杀凤浪,我心中不是没有疑点。” “怎么说?” 道祖那时候行事未免太过焦急了,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晏天痕沉沉地皱眉,道:“给我种要杀人灭口的感觉。” 只是当时的灵毓已经被逼着修了煞,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只相信耳朵听到的,他恨极了将他害得如此凄惨的藏地凤浪,再听得道祖说藏地凤浪竟是不知害了多少人的煞修,灵毓便彻底动了杀心。 尤其是在藏地凤浪亲口承认他的确修了煞的时候,灵毓便知道此人定是留不得了。可是,那个将他打下山崖的人,当真是藏地凤浪吗?若当真是他……本已该死去的藏地凤浪,又为何会被人封印在紫帝天都这灵气磅礴之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灵毓所为。 “不对。"晏天痕神色有些焦躁,道:“当年,应当那个还有一个第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而那个第三人,我如今很是怀疑,便是那个屠风。然而,屠风是谁? 道祖是否知道他的存在? 若是知道的话,为何却不告诉灵毓这个需得提防的人?道祖当年,究竟都隐瞒了些什么事情? 晏天痕想得脑壳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蔺玄之说:“想也无用,不如暂且不想,时机到了,真相自会浮出水面。晏天痕叹息道:“也只能如此,若是能寻到藏地凤浪,和他对质一番,倒也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蔺玄之从后面抱住晏天痕的身子,道:“等我们从南方界回来,我便随你一起去寻凤浪。晏天痕这才感到安心。 纵然是缩地成尺以最快速度御剑飞行,从北方界到南方界,也需得整整十日时间。九界大陆是当真地广,群山连绵,海河浩瀚,尤其是越往南方,河道和湖泊便越多,灵气也比其他地方都浓郁一些 但同样的,南方多蛇虫瘴气,和灵气混合在一起,让灵气显得尤为驳杂,也不尽然全是优势 从空而飞,路过数片湖海,一行四人才终于来到了南方界最大的岛屿城市蝶城顾名思义,蝶城从高空看便是如同一只展开四片蝶翼的蝴蝶,而皇城的位置,正是位于蝶城的四片蝶翼交界之处 南方山明水秀,只是幻阵 小心就会踏入旁人设下的陷阱之中。 不过,寻常幻阵对于晏重华等人而言,就不算什么了,尤其是刚一进皇城,便有人来迎接他们。 还是南皇亲自相迎。 南皇水云霓裳,是九大天族世家掌权人之中,唯——位女人,她容貌艳丽,风华绝代,修为也极高,是当年最被看好的烨王王妃人选,而且水云霓裳本身对晏重华也极有好感,甚至还放下身段追求过他 只不过,妾有情郎无意,晏重华被幽冥半路截胡,水云霓裳愤而离开紫帝天都,回了南方界接任了南皇的位置 之后除了水云霓裳大婚之外,晏重华便再也没见过她如今见面,水云霓裳对晏重华倒是态度依然热络。好久不见重华哥哥,之前还说来我南方界随我一同前去长枯秘境之中修炼,等了几年都不见你的踪影,你若是再不来,我可就要上紫帝天都亲自寻你去了。"水云霓裳说话落落大方,虽然亲昵,倒也不让人讨厌。 然而晏重华尚未开口,幽冥便竖着眉头说道:“水云霓裳,你一个女人能不能说话矜持点儿?一句一个哥哥叫得真让人觉得恶心,如今重华已经是我夫君了,你别打什么歪主意。水云霓裳也冷眼扫了晏重华一眼,一脸不屑地说道:“我倒是谁在这儿乱咆乱哮的,没想到你都嫁人了还这么没规矩,重华娶了你当真是瞎了眼了。幽冥呸了一声,道:“谁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水云霓裳道:“那娶了你就是倒十六辈子霉!幽冥道:“你再怎么说,我家重华也不会娶你!水云霓裳勃然大怒,道:"幽冥你个混账玩意儿别给老娘太器张,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幽冥想了想,态度稍微软了一些,道:“哦,差点儿忘了,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是来找你借鼎的。 水云霓裳:"… 晏天痕:"… 水云霓裳几乎被气乐了,她倒不是对晏重华还抱着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身为一界之主,水云霓裳当然知道什么叫做拿得起放得下,什么叫做稳定的利益关系,况且不管她是否爱着如今的道侣,但她既然已经嫁为人妻,自然不会当水性杨花拖泥带水之人。只是,看幽冥不爽,和晏重华一点关系都没有。水云霓裳翻了个白眼,才对着晏重华正色道:“我夫君收到了东皇的传音,我已经知道你们前来此处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其中出了点儿问题。”“怎么?"幽冥一挑眉道:“该不会是我们刚准备借烛天鼎,烛天鼎就丢了吧?”水云霓裳噎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 幽冥:“…这么老套的借口,你都好意思说?水云霓裳怒了,说:“谁编借口骗你们了?分明是你们比旁人晚了一步,已经有人把烛天鼎给拿走了。 晏天痕的脚步一顿,道:“什么人拿走的? 水云霓裳说:“不知道,这事儿得问我夫君,毕竟是我夫君给送出去的,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是受人指使送出去的。 什么人能让你夫君那么听话?到底是你与他亲近还是那个人与他亲近?夫妻之间竟然还夫君的极大不满:“他到底有没有把你这个当媳妇儿的放在眼里?·’姜有秘密隐瞒,你这个当媳妇儿的就一点都不担心?"幽冥开始碎碎念达他对水云霓裳那位 说起这个,水云霓裳也显得尤为义愤填膺,道:“还不是易子商仗着我们水云一族没什么人了,而他们易家家大业大,便就欺负我? 说起来,易家可谓是整个南方界仅次于水云一族的大世家,而且以炼丹厉害闻名整个九界大陆,尤其是易家前任家主易步勋,更是有“丹皇"之称,而晏天痕最多只得了个"小丹皇"的称而且,易家掌握着整个 丹药商线命脉,富可敌国,相比之下,南皇水云一族这些年来,族中子嗣单薄,到了水云霓裳这一代,竟然只剩下她这一位嫡脉,可谓是岌岌可危也幸亏水云霓裳争气得很,在幻阵一道艳压群芳,名冠九界,才能守得水云一族万年家业不被人撅了。 水云霓裳和易子商的结合,不是没有拉拢易家强强联手为水云一族造势的意思在里面。所以,不少人表面上对这两位的结合满口恭喜,实则背地里不知如何笑话水云霓裳。水云一族当真不行了,竟是要靠族长卖身给男人来换取地位稳固也真不知道数年之后,南方界究竟姓水云还是姓易。幽冥脸色微微一沉,道:“姓易的敢欺负你?”水云霓裳道:“"易子商对我倒还算是以礼相待,但他的家人到底是有些看不起我…哎算了,说这些做什么,我说真的,难得见到你们来寻我,不提那些不开心的。幽冥不干了,扯着水云霓裳的手腕,道:“什么玩意儿,姓易的当真以为你背后没人了?老子可是魔界三大魔尊之一,晏重华可是烨王,谁敢看不起你,你把他拉过来,看我不揍死他水云霓裳心中感动,嘴上却呸了一声,甩开幽冥的手,道:“谁要你帮我,我要是想整亻们,早就动手了。” 晏天痕走在后面,小声对蔺玄之道:“我怎么觉得,我爹对南皇倒是不像表面上那般讨厌排斥?” 蔺玄之笑了笑,道:“大抵就是,他能欺负南皇,但旁人谁都不能欺负她吧。晏天痕啧了一声,说:“他们不是情敌吗? 蔺玄之想了想,道:“可能现在已经成了姐妹了。晏天痕: 姐妹是什么鬼? 作者闲话 感谢糊糊的苹果,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香蕉,感谢苏萌萌亲亲的笔记本,么么哒! 732一只醋桶【一更】 水云霓裳是乔装打扮之后偷偷从宫中溜出来的,她一路上和幽冥等人有说有笑的,神态是放松,然而待到她快要走到宫门口,看到那身姿玉立站在宫门似乎是在等人的男子之时,脸色蓦然一变,脸上灿烂的笑容倏而消失,变成了面无表情的端庄模样。目睹这一切的晏天痕,暗中咂舌表示佩服。 这变脸速度,当真是厉害。 水云霓裳嫁的人,乃是易家如今的家主易子商,易子商虽然岀自易家,但他并非炼丹师而是一位法修。 能在历任家主都是炼丹师的易家脱颖而岀,被选为家主,可见易子商个人能力之强悍易子商和晏重华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当初幽冥喜欢上晏重华,便是因为晏重华看起来极为温雅又温柔,让人一看便觉得如沐春风,定是个性情极好礼数周全之人。而易子商则是给人一种很是冷漠的感觉,和东皇玄无赦倒是有几分相似。大抵是因为如此,东皇和易子商的关系竟是还算不错。易子商先是扫了水云霓裳一眼,便看向晏重华等人。烨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易子商简单地随口寒睻一句,也并未表现出愧疚,接着道:“你们的来意,东皇已经给我说过了,只是烛天鼎前些日子已经借出去,恐怕这次要让烨王失望转而,易子商又对水云霓裳道:“近日天凉,你出门莫要只穿单衣,着了那件披肩再出门水云霓裳垂眸低声道:“知道了。 易子商揽住水云霓裳的肩膀,对晏重华道:“家中还有别的事情,恕不奉陪。水云霓裳一下子抬起头,望着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男人,道:“他们是我的客人。易子商淡淡道:“他们来寻的是烛天鼎,寻不到自然要去寻别的替代物,没时间在此处停留多久。” 水云霓裳便有些生气了,她推开易子商,站在旁边,道:“纵然如此,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和你没关系 易子商看了眼晏重华,眸子沉了沉,道:“那随你的便,不过你别忘了,你已经嫁为人妇说完,易子商便朝着宫门走去。 幽冥之前没见过易子商,他腾然愤怒地指着易子商,对水云霓裳道:"奶的,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他对你还不错?以礼相待?我看他是想要造反了吧?水云霓裳拉着快要忍不住冲上去揍人的幽冥,小声说道:“别冲动别冲动,给我留点面子,他就是这脾气,过会儿就好了。 幽冥:“……妈的!总有一天老子要闷他一顿!你听听他方才说的都是什么话!易子商已经没了踪影。 水云霓裳略显惆怅地叹了口气,道:“当真是太失礼了,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谁知道这次怎么回事……只是烛天鼎的事情,我大概是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了。易子商这种态度,显然是明摆着不打算透霎什么了。幽冥眯了眯眼眸,冷笑道:“不妨事,他既然赶我们走,我还真就要在这里住下来了,他不说,我偏偏要让他说出来个 晏重华也颇有微词,只是他一向不喜欢背地里说旁人不好,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将个当着外人面就敢欺负水云霓裳的男人给记了一笔。虽然烛天鼎的继承人摆明了不愿意见到他们,但晏天痕仍然决定厚着脸皮入住南皇宫中,毕竟这地方是水云霓裳的地盘,而不是他们易家的地盘。更何况,综合考量下来,烛天鼎是势必要搞到手中的,怎能轻易贴了个冷脸就放弃了?再加之易子商给他们的下马威,在场四人之中,除了晏重华之外,其他三人基本上都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打不死我的样子,遇强则强,从来不曾有退缩之说。于是,四人一起入住了南皇宫中。 第一天晚上,水云霓裳在宫中摆私宴,和四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不醉不归第二天晚上,水云霓裳要和他们坐而论道,更是接连三天都没有离开晏重华住处的大门还处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第五天晚上 易子商站在大门紧闭的重华殿外,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旁边从小陪他长到大的小厮愤愤不平说道:“少爷,夫人竟然和那几个男人在一起整整五天,晚上过夜都不回去了,当真是不把您放在眼中!易子商冷着脸呵斥道:“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小厮委屈地扁扁嘴,说:“我这不是看不得夫人这般冷着少爷您吗?平日里南皇总是一副生人勿进不愿说话的样子,您纵然对她那么好,她也依然对您冷着睑,这偏偏对那些人,笑颜相待。” 易子商面色难看,却是淡淡说道:“这些话,下次若再让我昕到,你便回易家去吧。小厮一听,怎么不知易子商说的是真的假的,当即跪下来求饶,道:吵少爷,小的不敢了,您别赶我走。” 易子商盯了好一会儿,道:“去把夫人请出来,就说我找她有要事相商。小厮忙不迭地点头,赶忙上去敲门。 易子商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与水云霓裳结为道侣已经这么多年了,平日里,水云霓裳对他总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态度,但是他想要的,却是那个爱笑爱闹说话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笑骂由人的女孩。 他喜欢的,也正是那样的水云霓裳。 本以为结为道侣,他便是得到了水云霓裳,却没想到,水云霓裳对他竟是那样的态度。易子商饶是修为到家,再见到自家夫人见到旧情人之后笑靥如花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似的,都会心中梗得慌,更别说水云霓裳竟是夜不归宿,整整五天都全天候地陪着晏重华他们别院之中。 晏天痕蹲在角落里,手中拿着一块鏡子,瞅着门口易子商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晏天痕有些兴奋地说道:"他是不是要来砸门啦?大哥你快看他的表情,活像是老婆给他带了绿帽子似的,哈哈哈! 幽冥轻飄飄地说道:“老子也有种被带了绿帽子的感觉。”晏天痕:“… 一扭头,不知什么时候,幽冥竟然站到了他的后面晏天痕尴尬地摸摸下巴,站起来道:“父王还在和霓裳姑姑论道呢?″幽冥说:“论个屁的道,两人说的都是私事,听得我恶心死了,出来透透气。晏天痕说:“”爹爹,你是不是很讨厌霓裳姑姑啊?幽冥忙不迭地点头,一脸嫌弃说道:“我都快讨厌死她了,成天就知道缠着别人的相公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给我相公当小妾呢。” 晏天痕啊了一声,道:“爹爹,我方才听易子商在外面和他的小厮说,等我们走了之后,就要将霓裳姑姑先打一顿,再关起来禁錮着。“什么?"幽冥勃然大怒,当即便撸起袖子准备出门揍人,道:“我看姓易的那是不想活了敢欺负我幽冥的妹子! 晏天痕便乐了,拉着幽冥道:“看样子,爹爹和霓裳姑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嘛。幽冥一顿,蹬着晏天痕道:“小兔崽子居然敢耍你爹!又道:"你父王认了她做义妹,我这个当嫂子的欺负她就算了,旁人欺负她算什么?晏天痕 晏天痕说:“霓裳姑姑也怪不容易的,南方界形式不好,各自为营的世家和宗门太多了,水云一族又没什么出色的后辈,霓裳姑姑一个人顶着一个家族,着实太累了。幽冥舒了口气,道:“所以,你父王便在和那小妮子想办法,教她如何稳固地位。屋子里面,水云霓裳最终幽幽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爹丢给我这么个烂摊子怎么搞?还以为嫁给易子商怎么说也能有几分喘息之机,没想到,易子商新婚之夜竟是连碰都不碰我一下,我便知道他看不上我了。” 说到这里,水云霓裳抽噎一声,说:“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讨厌我,对我说话总是冷冰冰的,看到易家人欺负我,也不帮我,还有这次,他肯定是知道你们要来借烛天鼎之后,才把鼎送人的。 晏重华眉头紧锁,道:“你们可是已经成亲十多年了,难道你们还不曾圆房?” 水云霓裳叹了口气,抹了抹眼睛,说:"别说圆房了,就连亲亲抱抱都很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喜欢的人若不然就是被其他小妖精给勾走了,要不然就是不愿理会我,还总是凶我,我真是情路坎坷啊,难道我太优秀了,就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蔺玄之呃了一声,平心静气地说道:“也许不是你的错,而是他那方面有疾呢?水云霓裳一下子便愣住了。 她抬眸怔怔地看着蔺玄之,道:“你、你说得有几分道理。蔺玄之会心一笑,道:“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姑姑容貌艳丽,为人也可爱洒脱,最是惹男人喜欢,他与你成亲十年多,都还在房事上躲着你,想来……也是有那个可能的。水云霓裳脸色忽青忽白,显然有些坐立难安。若是易子商当真是那方面有问题,她一一她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些,关心几句?妈的就说易步勋那老头子为什么那般急吼吼地就把易子商嫁给她了!水云霓裳这一下便坐不住了,刚准备起身先且告辞,便听到捶门声响起。水云霓裳的贴身侍女大曼儿走了过来,略显着急地说道:“陛下,易少的小厮在外面敲门说是易少寻陛下有急事相商。”作者闲话 感谢爱吃小饼干亲亲的两根黄瓜,么么哒 ! 733身体有疾?【二更 若是放在以前,水云霓裳肯定是说让他等着,然而此时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一见易子商,便霍然起身,咬了咬牙道:“刚好,我也有事情找他。”大曼儿惊了一下。 蔺玄之悠悠然道:“姑姑,男人这方面不行总是不愿旁人知道的,尤其是亲近的人,您和他说话的时候,要委婉一些。” 大曼儿目瞪口呆,她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水云霓裳摆了摆手,深吸口气定了定神,眸中进发出小火苗,道:"放心,我不会嫌弃他大曼儿更是惊讶。 水云霓裳急吼吼地走了。 晏重华看了蔺玄之一眼 你当真怀疑他不举? 蔺玄之只是高深莫测一笑,道:“当然不可能不举,好歹易家算是丹师世家,那些壮阳疗体的丹药还是不缺的。 晏重华也禁不住笑着摇头,道:“你可真是……”够坏的了。 蔺玄之黑了易子商一把,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很是淡然地说道:“易子商这般对待南皇,总不是个办法,夫妻之间的事情,终究是要让他们夫妻两人关上门来私下解决的。晏重华道:“关上门来解决易子商不举的问题?蔺玄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易子商对待晏重华等人的态度,摆明了是不待见他们,但这世上有多少人敢明目张胆地不待见烨王和华容剑尊? 恐怕是若非事出有因,便不可能有。 易子商和他们最大的矛盾点,不过是在于水云霓裳和晏重华曾经有过一段过往。若说易子商当真是对南皇无意,那怕更是不可能。易家在南方界的地位,虽不是至尊,但也足以和水云一族并肩而立,甚至水云家族还需得主动通过联姻来拉拢易家,以此来巩固南皇的地位,说白了,是水云一族有求于易家,在婚姻大事上,易家实际上掌握着主动权。 易子商早已是易家的准继承人。 易子商决定亲迎水云霓裳。 易子商是个什么意思,恐怕只有身在其中的人,会一叶障目看不明白。倒是局外人看得透彻 水云霓裳冲出宫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一棵不知活了几干年的垂柳下面静静等着她的男人水云霓裳原本急吼吼的,表情也颇为丰富,但和易子商对视的瞬间,她表情蓦然变得单薄只剩下面无表情一种表情了。 南皇总是要在心上人面前维持着端庄内敛沉稳的形象,总不能让人给看扁了。易子商看了看水云霓裳,道:“见到故人,你倒是挺有话说。”水云霓裳说:"毕竟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经年未见,有很多话要说难道不正常吗?易子商冷着脸,道:“你对你的旧情人,很是上心,但你别忘了,如今你是我易子商的妻子 水云霓裳本想着要和易子商好好说一说他身体有疾的事情,但一听易子商这么一提,便火气上来,同样冷着一张脸道:“你的妻子又不是你的奴隶,我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总是用捉奸的语气与我说话。 易子商冷笑一声,道:"你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水云霓裳,你该不会认为,你心中惦记着其他男人,便不算是红杏出墙吧? 水云霓裳一下子愣住了,道:“什么惦记其他男人?易子商盯着水云霓裳那张表情满是震惊和不解的脸,心中暗道女人果然会装模作样,面色淡淡道:“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透彻,也好给彼此留些颜面,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中清楚 易子商说完,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我易子商不是并非一个小气的男人,但也绝不曾大度到允许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夜!眼看着易子商转身便走,水云霓裳在愣神之后,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道幻阵朝着易子商打了过去,将他的去路悉数堵住。 易子商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和别的男人一起过夜?我只是和他们商讨政务要事,谈论道统,谈论九界安危,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龌龊!"水云霓裳气得双手发抖,若非碍于颜面,她甚至恨不得和易子商打起来。 易子商却是冷淡地道:“哦。” 水云霓裳:" 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当真是眼瞎了才会看上这个既没有情趣又毒舌的混账玩意儿!看着轻而易举将她结界破解的易子商,水云霓裳不知如何电光火石之间,脱口而出道:“易子商,我只问你一件事,你给我说实话。 易子商顿住了步,转脸看着水云霓裳。 水云霓裳大跨步地朝着易子商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本是气势汹汹,但之后又变得几分迟疑,道:“易子商,你是不是…身体有疾?”易子商:"… 水云霓裳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以前听说,那方面不行的男人脾气都会比较暴躁,对妻子动辄打骂,虽然你没打过我,但那大概是因为你打不过我,你要是有病,不能讳疾忌医,不妨开诚布公地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想办法,这般藏着掖着只会把你的心憋得更变态。“易子商 易子商本没有听明白那句“身体有疾“从何而来,但当水云霓裳说出"那方面不行”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些明白了,此时此刻,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想来任何一个男人,被怀疑某些方面不行,都是极大的侮辱和刺激,而易子商直接被他明媒正娶疑似心中有别的男人的妻子,怀疑不行,当真称得上是奇耻大辱了于是,慢慢地,慢慢地,易子商双唇万年不变的弧度,一点一点地挑了起来。他周身气压极低,勾着唇缓缓说道:“你方才是说,你怀疑我不行?水云霓裳以为蔺玄之当真是猜对了,先是惊讶了一瞬,紧接着便同情中夹杂着深深的无奈,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周身在冒黑烟的易子商,难得软下声音,道:那个,你不用感到难过,也不必觉得有压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易子商笑容更大了一些 “你是我的夫君,我们结侣大典都已经举办过了,我肯定是不会嫌弃你的,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尔还是治一治比较好。”水云霓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丝亳不曾察觉到易子商的异常,还絮絮念道:“我那位侄儿晏天痕,在炼丹方面倒是个可塑之才,一向有小丹皇之称,就连爷爷以前也夸过他,若是能得他相助,想来…也不成问题。“夫人。"易子商环抱住了水云霓裳的肩膀,声音难得温柔,在她耳畔道:“既然夫人这般关心为夫的身体,不妨你我去房中,为夫也好让夫人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水云霓裳尚不知危险降临,还傻乎乎地点点头,真诚地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我是认真的,憋的久了脾气当真会暴躁的,你最近就很是暴躁。易子商怒极反笑,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道:“是啊,那夫人可要好好地、透彻地为我检查一番,千万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水云霓裳就这么被易子商半推半哄地骗走了。晏天痕看着那镜子上显现出来的画面,禁不住摸了摸下巴,道:“易子商看着不像是那方面不行的人啊,而且修为越高,身体不是就越好吗?哎呀,我总觉得霓裳姑姑要糟糕。晏天痕挠了挠头,又说道:"易子商好像很讨厌我们,这么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烛天鼎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易子商有时间和他们磨,但他们却没这么个功夫和易子商耗,但易子商的嘴巴又比河蚌还要紧,搞得晏天痕都有种把他绑起来揍一顿威逼利诱的冲动了蔺玄之站在晏天痕身旁,高深莫测道:“你且放心,要不了多久,易子商便会来告诉我烛天鼎的去处了 晏天痕抬眸,道:“为什么啊?他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反而像是要看我们笑话的。 蔺玄之微微一笑,道:“我们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总是要还我们人情的。”虽然晏天痕这个时候没怎么弄懂蔺玄之的话中深意,但很快,他便彻底明白了。称日之后,水云霓裳依然告病卧床休息,倒是易子商出面招待晏重华一行四人,而且态度上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易子商脸上的坚冰融化了不少,简单地施了个礼,道:“前些日子多有怠慢,还望晏兄宽恕则个。 晏重华依然是之前的态度,并不因着易子商的态度转变而有所转变。晏重华问道:“南皇呢? 易子商脸上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容,看起来颇为春风得意,道:“霓裳身体不适,还在歇息,怕是这几日不能招待烨王殿下了,不过,夫妻一体,我代她招待也是一样。”晏重华并不多问,直接道:“本王的来意,想来你也清楚了。”易子商说:“烛天鼎的确不在我这里,我收到东皇消息之前,便已经将烛天鼎给了旁人,这一点,我发誓不曾说谎话。” 晏重华看着易子商,道:“烛天鼎如今在何人手中?易子商道:“烛天鼎乃是霓裳一族的一位前辈让我交岀去的,本不该告诉你们那人是谁但我欠你们一个大人情,自然是要还的。” 接着,易子商说出了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名字。作者闲话 感谢笨伊人亲亲的香蕉,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笔记本本,感谢独宠蔺玄之小天使的两只香一个本本,(*3)(8- 734天鼎去处【一更 “他名为尹重月,据说和水云一族的那位前辈是旧识,他拿了烛天鼎之后便离开了,如今他人在何处,我也不甚清楚。 尹重月?"蔺玄之蹙眉,道:“为何要交给他?易子商道:“烛天鼎在十多年前,便孕了一个婴灵,自那之后,我祖父便再也不曾用烛天鼎炼过丹,直到前些日子,这婴灵竟是成了气候,变成了一个有肉身的婴儿。我正想着将他当儿子养大,水云一族的那位前辈,便说着婴儿和尹重月有莫大的渊源,便让我连鼎带那婴儿起交给尹重月。尹重月拿了鼎,便不知所踪。”易子商虽舍不得那鼎,但也不想违背宗师境大能的意思,况且尹重月当时也说,只要这婴儿得以离开烛天鼎,他便将鼎归还,易子商便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此事听在蔺晏二人耳中,却觉得尤为蹊跷。尹重月乃是千年之前的人,和他同时代的那些大能们,基本上已经死的死隐的隐了,况且五洲结界打开的时候,尚且无太多人知晓被放出来的那个魔物是尹重月,毕竟尹重月将九界搅合的风生水起之时,他用的并非这个名字。 能和尹重月有莫大渊源的,能有什么人? 但事已至此,东西既然在尹重月手中,倒是好办了一些。蔺玄之道:“我可去寻尹重月来,多谢易道友告知此事。烛天鼎至关紧要,关乎着能否给屠风致命一击易子商摆了摆手,道:“若非你们到来,我与夫人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成正果,说起来,倒是需得我感激你们。 晏天痕好奇地说道:“你们如何修成正果了?据我所知,那日霓裳姑姑不是怀疑你那什么吗? 那什么? 易子商秒懂,抽了抽嘴角,讳莫如深一派高人之姿道:“有些事情,与其雄辩,不如身体晏天痕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两人一旦有了奸情,或者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距离变就会自然而然地拉进不少,若是易子商不能抓住这么个大好时机坦露心计,那也白当了这么个易家的家主。若非因为易子商和水云霓裳两个人,其中一个每每吃醋吃得心中憋屈死口头上便冷漠恶言相待,而另一个则是不明就里拼命让自己保持端庄贤淑的妻子形象不敢暴露分亳,也不至于成婚十多年不曾敞开心怀把话说开。 这一次,晏重华他们当了个好人,给了这两人一个和好的机会烛天鼎的下落已知,晏天痕和蔺玄之便打算先行告辞。水云霓裳在歇息了几日之后,终于能爬起来了。才刚来这几日,便就要走了。"水云霓裳捏着晏天痕的小脸蛋,说:“姑姑舍不得阿痕。”晏天痕从水云霓裳这里顺走了不少幻阵法宝,对这位姑姑尤为喜欢,也点点头说:“我也舍不得霓裳姑姑。 水云霓裳道:“灭煞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北界虽然距离我们南方界足足有数万万里之遥,但我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到时候,有什么是需要我南方界做的,便直接告诉我一声便成,力所能及之内,我水云霓裳必然义不容辞。蔺玄之微微一笑,道:“霓裳姑姑深明大义,玄之感佩。水云霓裳摆摆手,斜了站在他身边的易子商一眼,道:“得了吧,你小子一句话,快要害死我了。” 她被易子商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天,到现在还有些腰酸背痛,也全都是因为蔺玄之故意阴了易子商一把。 不过,话虽这么说,水云霓裳脸上却是带着甜蜜的笑容她原以为易子商不碰自己,是因为不喜欢她,那日两人滚了床单,她越想越觉得吃亏,便一边垂泪一边扯着易子商的头发问他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没想到这么一问之下,易子商竟也是委屈。 结侣大典那夜,原本易子商打算和她一吐心中喜悦,两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却不料尚未进门,便看到坐在高台之上的水云霓裳竞然在和晏重华幽会,一顶硕大的绿帽子扣在了头上。 易子商怒从中来,却不愿与妻子和离,只得暂且忍气吞声说到此事,水云霓裳也禁不住眼皮子狠狠抽了几下,对易子商道:“什么叫幽会?你是看到我和晏重华抱在一起还是亲在一块了?不过是我偶然间得到了些有关幽冥的消息,不好让人转告他,便直接上了,你竟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冷落我这么多年,易子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中? 易子商当然是将水云霓裳放在眼里的,但是人一钻牛角尖,便很可能一直都走不出来了。易子商苦笑不已,道:“谁让你以前喜欢晏重华,九界人尽皆知,何况我和晏重华又不相似,我以为……” 你以为我嫁给了你,心中还惦记着别人的丈夫?"水云霓裳有种受辱的感觉,一巴掌拍在了晏天痕的侧脸上,怒气冲冲地便要离开,道:“你这个白痴笨蛋,离我远一些!易子商这个时候哪儿能让水云霓裳离开,马上将人抱在怀中按在床上,道:“而且你对他素来都是率性至极,到了我面前,却是拘着谨着。水云霓裳吼道:“那是因为老娘想要在你面前保持形象,生怕你嫌弃我不够稳重成熟带的出门! 易子商 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自家媳妇儿当真是太可爱了。 两人本就郎有情妾有意的,就是差了个把话说开的机会,如今话都说开了,什么都解决了,自然是欢欢喜喜地凑在了一起,就连易子商那脸上带的冰渣子,也掉了不知几层。蔺晏二人先且去寻尹重月,而幽冥和晏重华自知这件事情上大柢帮不上什么忙,便决定先行回去北方界盯着屠风,以免他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而幽冥后来决定去魔界走一趟,毕竟如今藏地凤浪这个煞修的位置,被大体上定位在魔界。事不宜迟,四人一出南方界,便分道扬镖了。蔺玄之寻了个空旷的地方,拿出了一样万里寻人的法宝,焚了安息香,再将尹重月的一滴血滴了进去,只见这类似于罗盘的法宝,指针颤颤巍巍地指向了东方界。嗯?“晏天痕道:“他去东方界做什么? 蔺玄之想了想,道:“尹前辈对东方界有着特殊的感情。”晏天痕道:“因为玄楼? 蔺玄之听着晏天痕直呼其老祖的姓名,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若真说起辈分,晏天痕可是上古时期的大能。 只能是因为玄楼。"蔺玄之琢磨着道:“也不知道那个婴孩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我觉得十有八九和玄九霄有关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瞪大眼睛道:“不是说玄九霄投胎转世去了吗?藺玄之道:“谁知道这投胎转世中,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而且,那孩子诞生于丹炉之中,前途造化不可限量,也不好说究竟是什么。”晏天痕道:"“好奇,我们还是快些寻到尹前辈,好生问他一问吧藺玄之有特殊联系人的法子,只是尹重月避而不回,蔺玄之便只好亲自去寻人了,两人也没了看风景的闲心,用了南皇送的一个传送大阵,烧了上百块雀灵,不到两个时辰人便已经出现在了东方界的地盘上。 东方界处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山脉,大部分还极为陡峭,瀑布飞泄而下,疑似银河落九天,极为壮观。 “不在皇城之中。“蔺玄之拿着寻人的罗盘,看着指针的方向,道:“还是先且跟着罗盘走吧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崖蛸壁上,往下望去,具是蒸腾的云雾水深不见底,如同深渊长开了嘴巴,正常人见了都不会愿意往下跳的但他们要寻人,而罗盘的方向正是此处,他们不得不下。晏天痕道:“我先下去瞅瞅。 蔺玄之说:“一起吧。 晏天痕一个人下去,他总归是不放心,当然两人也想过这是设下的一个圈套,但琢磨了下尹重月的为人和心智,他们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当然了,两人实力斐然,纵然是有什么算计,他们也不慌悬崖看起来极深,实际上也极深,但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就连妖兽都嫌少能遇到水汽越来越重,不过片刻,晏天痕便看到了一片盛开着莲华的大湖。湖面波光粼粼,一眼望去碧波荡漾,水幽深而清澈,谷底的灵气也很是浓郁,俨然是个风水宝地。 就是雾气浓了些,不过对修为高的人毫无妨碍。只是,此处竟然没被人发现私占,也当真是让人意外。“什么人?”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尹重月从浓雾之中走出来,见到葙晏二人,顿时吃了一惊,道:“你们两人怎么来了这里?” 晏天痕道:“尹前辈,我大哥寻你半天,都不曾有回应,便亲自找来了。尹重月更是不解:“你们找我做什么?不是说要先去扶摇宗寻揽月尊问一问卦象吗?蔺玄之道:“我们二人是为了烛天鼎而来。 尹重月脸色倏然一变。 这时,晏天痕听到尹念的声音 爹爹你快来啊,小祖宗又要撒泼寻你了!我弄不住他一-哎哎呀呀啊,你别拽我的头发,疼疼疼! 尹重月在蔺晏二人的视线下,有些不太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道:“你们先随我过来吧,烛天鼎能否拿走,还需得和那位小祖宗商量一番。作者闲话: ! 735小祖宗(二更] 晏天痕便带着浓浓的好奇心朝着雾气深处走去。 尹重月住的地方是个布置的很是温馨的山洞,山洞之中有不少柔软的羽毛,还有用灵草编织成的垫子。尹念手忙脚乱地伺候着那个撅着嘴巴一睑不开心的一两岁婴孩。 那婴孩长得玉雪可爱,虽一双眼睛像是两颗黑葡萄似的直溜溜地转着,任凭谁看了都要夸赞一句。 “你....婴孩本来看到尹重月后很是激动,但又看到了他身后的蔺安二人,便满脸写着不高兴,道:“你为什么又带陌生人过来了?这里是我们的私人领地,你怎么能让人随便过来?我不管我不管,你让他们走开!” 尹重月有些无奈,走上前去将那婴孩抱了起来,哄道:“他们是自己寻到这里来的,而且,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你就别计较了。” 婴孩深处小短手抱着尹重月的脖子,- -双眼睛不开心地看着蔺晏二人。他的视线在蔺玄之脸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咦了一声,道:“你是玄族后辈?”蔺玄之道:“是。“ 婴孩道:“没见过,不认识。蔺玄之: .... 尹念见到蔺玄之倒是很激动,连忙扑过来喊师父,还给晏天痕喊了- -声师娘。 婴孩把脸埋在尹重月颈窝,扁着嘴巴说:“你快然他们出去,我不要见到外人,我就要见你。”尹重月只好给蔺玄之使了个眼色。 尹念眨眨眼,推着晏天痕往外走,小声说道:“快走快走,这小祖宗发飙的时候能拆家,一会儿他就要睡觉了, 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到了山洞外,寻了个尹重月听不见的地方,晏天痕才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尹念舒展了一下腰酸背痛的身体,吁了口气,靠在了树上,心有余悸地说道: "谁知道呢, 我跟着义父,被人叫到了南方界,那个南皇的丈夫突然给了义父一个炼丹用的鼎,义父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蹦出来个小婴儿--他一见到那小婴儿,就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那小屁孩儿说往东,他马上就二话不说带着那祖宗往这边来了,要不是我死命跟着,估计义父都想不起还有我这么个儿子。 尹念也是一脸郁卒, 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个祖宗,他起初以为尹重月是打算将这小子收为儿子或者徒弟,没想到他刚给小祖宗喊了声弟弟,就被对方发出一道异火给险些烤焦了毛。 尹念这段日子被小祖宗折腾地快要断气了,觉得比修炼还要困难。 “也不知道我义父到底是被那小祖宗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对他言听计从,你知道那小祖宗有多过分吗?“尹念愤愤不平,从树干上跳了下来,道:”他非要吃鱼,但这湖里面根本就没鱼,我义父使要亲自去距这里百里之外的城镇.上买鱼给他乞,还要将刺都给挑出来,屁大点的小孩,难道不是该喝奶吗?” 若是之前还怀疑这小婴孩的身份:此时蔺玄之基本上能下定论了。这十有八九,正是那位丢了玄家江山的老祖宗。 尹重月失而复得,别说是要吃鱼了,恐怕那位老祖想要天上的星星,尹重月都会给他摘下来。只是不知为何玄楼会变成丹炉之中的一个婴灵,对以前的事情,又还记得多少。 尹念见到师父:自然是激动又兴奋,带着萄玄之和晏天痕在这四周转了转,让他们熟悉一下地形,还顺手捉了两只兔子。 小婴儿虽然脾气大:但身体却是娇弱:不一会儿便被尹念给哄睡着了。尹重月出了山洞,寻到了蔺玄之等人: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了下来。 蔺玄之挑了挑眉,道:“养孩子的感觉怎么样? 尹重月摸摸鼻子,说:“说实话,不怎么样,如果这小子不是和我有些渊源,我才懒得管他。 尹念当即便跳出来拆台,道:“义父,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明明小祖宗之前问你是不是嫌他烦的时候,你说他一点都不烦,你心甘情愿地给他当牛做马。” 尹重月: ... 尹重月觉得有些没面子,便反驳道:“当着小祖宗的面,我总不能说很讨厌他吧?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破坏力,他一生气,整个山洞都要被炸了:我才懒得收拾。 尹念撇撇嘴,说:“才不信。” 蔺玄之扫了尹重月一眼,道:“那小祖宗到底是什么?“ 尹重月说:“是人, 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晏天痕惊奇地说道:“不是说,玄家老祖宗去投胎了吗?怎么就变成了个小屁孩儿?而且,我觉得他身上的阴气似乎很重,不是寻常婴儿的那种阴气。 “他的魂魄根本早就进了这个丹炉之中。“尹重月的眸子沉了沉,道:“但这其中有什么因果,他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闻出来。” 晏天痕眨眨眼,道:“所以说,现在你变成了他爹?“ 尹重月啧了一声,说:“我让他给我喊爹,他死活不喊,而且我发现他的性情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晏天痕道:“怎么不一样? 尹重月满是怀念地说道:“以前的玄九霄,那叫个白衣翩翩,绝代风华,性情也沉稳可靠,哪儿像现在的小祖宗,一会儿见不到我便要拆家,脾气阴睛不定,越发让人受不了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着,尹重月眸中却带着几分淡淡的宠溺之色。晏天痕觉得酸掉牙。 蔺玄之道:“人变成了小孩子,性格自然也会有所改变,待到他长大了,便会有所变化。”尹重月笑了笑,道:“一直这样子也挺好,难得见到他这般缠着我撒娇。晏天痕说:“不行啊,他要是一直这么小,你怎么和他合籍双修?“尹重月: ... 他觉得晏天痕变了。 蔺玄之真心实意道:“不管怎么说,恭喜。尹重月笑着道:“是该恭喜。” 无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玄楼能够重新回到尹重月身边,都是一件莫大的幸事,虽然这些年尹重月嘴上不说,但他看着身边的人成双入对,恩恩爱爱的,想起已经轮回转世再也记不得他的玄楼,心中怎可能不觉得悲伤难过? 只是,玄楼的未来是他亲自选择的,他谁也不能怪。尹重月道:“对了,你们寻烛天鼎做什么?”蔺玄之道:“煞修之事,你可有听说?” 尹重月点点头:道:“进山之前,轮回宫四使都在搜寻有关煞修的踪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进山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就不晚得了。” 自从过上了奶孩子的隐居日子:尹重月的心思完全不在九界了。 晏天痕便将北方界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尹重月。 众人一聊起来,时间便过得快了,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晏天痕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南方界发生的事情,突然便听到了一声爆炸声。 晏天痕:"!!!” 尹念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如临大敌,瞪着冒烟的山洞方向, 道:“那小祖宗又要闹了! ”尹重月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道:“他睡醒了找不到我,便要见什么炸什么。'说着,尹重月连忙起身朝着山洞走去。 蔺晏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也都跟着过去看看究竟。 玄楼此时的心性虽然和寻常的婴孩大有不同,但也成熟不到哪里去,甚至仗着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模样,便撒泼打滚卖萌什么都敢做,怎么能惹得尹重月注意力落到他身上怎么来。 山洞已经被炸地四处都是散落着的碎石块,灵草席子上面,一个穿着肚兜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小婴儿嘟着嘴巴瞪着洞口副控诉的模样。 尹重月一进山洞,便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朝他伸胳膊的小孩抱了起来,道:“怎么又炸房子了,你有没有受伤?哎呀--看你的手指头都被弄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玄楼奶声奶气地说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我之前不是说了,你要一直在这里陪着我睡觉吗? 你骗我!你这个大骗子 尹重月道:“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玄楼扁着嘴巴说:“你之前发誓,也是这么说的。”尹重月: ... 玄楼哼了一声,转而朝着葡玄之看了过去,皱着眉头道:“你们做什么来这里打扰我们的清净?这个山谷是我和阿月的你们快些离开,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蔺玄之微微眯了眯眼睛,先是拱手一礼,才淡道:“我们是来借烛天鼎的。 一听烛天鼎,玄楼便做出了一副防备的姿态,道:“你们竟然要打烛天鼎的主意! 晏天痕见他周身要冒火,便连忙解释道:“我们是为了用烛天鼎炼制能够重创煞修的聚灵丹,炼制完之后,还会还给你 玄楼哼了一声,道:“你当我傻吗?多少人都在打烛天鼎的主意,我才不会信你的话!晏天痕很是无奈地朝着蔺玄之看去。蔺玄之看若玄楼,道:“如何你才会信?"玄楼皱着小脸,道:“怎么我都不会信。”蔺玄之: ... 尹重月和蔺玄之毕竟也算是难兄难弟的旧相识了,便道:“小祖宗,玄之一向说到做到,他和那些想要抢夺烛天鼎的人不一样的。 晏天痕忙不迭地点头。 没想到,玄楼却是嘴巴- -瘪,要哭不哭地奶声奶气说道:”你居然帮一个外人说话,你是不是已经变心了?肯定是这样 的,他长得和我当年那么像:你们两个肯定有奸情!‘ 尹重月:“.... 晏天痕: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香蕉,感谢築子小天使的黄瓜,(5 3 ) s r❤~,! 736老谋深算(一更1 晏天痕走上前去,挡在蔺玄之前面:道:“不好意思,虽然我非常认可你对我大哥的赞美,但他是我的,和别的男人绝 对没有一丝半点的暧昧关系。 “你?你叫什么名字?”“晏天痕。”“哪个晏?“晏家的晏。” 玄楼蓦然瞪大了眼睛,道:“你是晏迟的后人?” 曼天痕摸摸鼻子,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位和曼家有着血海深仇,当即便眼珠一转,道:“我们不同支。玄楼的气压瞬间便低了下来。 “-笔写不出来两个晏字,晏家没一个好东西。“玄楼冷声道:“你们快些走吧,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尹重月也无奈了,对着蔺玄之和晏天痕频频使眼色。蔺晏二人不想节外生枝,便只得暂且先行退出去。 到了山洞门口,便听到玄楼伤心难过的娃娃音响了起来一- “你带陌生人来我们一见钟情的地方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让他们觊觎我睡觉的地方,阿月,你说你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还记恨着我把你封印在五行大阵之中的事情?” 尹重月又是好声好气的一顿哄。晏天痕只觉得没耳朵听。 以前尹重月还被封印的时候多霸气威风,哪哪儿都是一派老子天下第一不服来战的架势,就算到了强者如云的九界,也保持着傲然卓绝的独特气质,没想到:如今的尹重月竟然怂成了狗,奶起孩子来竟是当真像是伺候了个祖宗。 晏天痕无语地冲着蔺玄之耸耸肩,道:“怎么办?那小祖宗特别抗拒。 蔺玄之面色淡淡,道:“方才听那小祖宗的话,烛天鼎似乎只是他睡觉的地方而已,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再等两日,先礼后兵,若当真谈不拢,我们也不能白跑一趟,坐以待毙。 晏天痕迟疑地说道:“可是,那位应当是你玄族的老祖宗吧?‘蔺玄之很是嫌弃,道:“将江山丢了的老祖宗?”晏天痕... 蔺玄之:“可拉倒吧,现在不过是个小屁孩儿罢了,修为看起来也大打折扣,若是你我联手,绝对能压的住他。”晏天痕蛮有深意地看着葡玄之,道:“大哥,你变了。蔺玄之点点头,道: "情势所迫駒。” .........* 大概是玄楼也想清楚自己现在的修为和处境不容乐观,第二日,他竟是勉为其难地允许蔺晏二人进入他的山洞了。当然了,晏天痕带了三条百里之外的小镇子上买来的鱼当谢礼。 火上烤着鱼,还有一条已经烤好的,正被尹重月小心谨慎地挑着鱼刺。 小祖宗盘着一双小短腿面色严肃地坐在蒲团上,背后放着那只烛天鼎,他一边吸着鼻子,-边盯着蔺晏二人,道:“你们两人的事情我也有了些了解,虽然你是晏迟那一挂的人,但看你面善又在将阿月放出封印大阵这事上有功,我就暂且勉为其难地不计较你和晏迟那个千刀万别的东西有学院关系了。” 晏天痕哭笑不得,还要点头哈腰道:“多谢小祖宗不计较。” 小祖宗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点点脑袋道:“还有你,你既然被称为道统之光,想来也是很有本事的,我观你的修为, 已经到了宗师境大圆满了,而且没再突破,应当是故意压抑若修为吧。” 蔺玄之心中惊讶,毕竟小祖宗的修为此时并无那么高,应当看不出他的修为才对,却没想到被一语中的。 蔺玄之表面上不动声色,道:“的确,想来您也知道,九界通往大世界的通道已经不复存在,我若是突破了天阶,只能被无法撑在自身修为能量的九界压碎,亦或者是我一个人便可彻底毁了九界,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小祖宗点点头,道:“你也算是看得清楚,不像是员迟那个在蛋。”晏天痕道:“晏迟怎么了?”小祖宗瞪着他:“你认识他吗?晏天痕摇头:“不认识。” 小祖宗:“那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替他报仇?‘晏天痕: ... 小祖宗你不觉得你对晏迟有些过于敏感了吗? 尹重月赶紧将一口白嫩味美的鱼肉塞到了小祖宗嘴里,道:“鱼肉好了,阿痕买的鱼还挺.上心,不光刺少还没有鱼腥味儿,入口即化。“ 小祖宗吧嗒吧嗒嘴巴,决定看在鱼肉的份儿上暂且放过这没眼力劲儿的小子。 吃完鱼,小祖宗做出了一个和这张娃娃脸截然不符的冷笑,道:“晏迟早就遭天谴了,死得不能再死。”蔺玄之和晏天痕齐齐挑眉。 尹重月沉下了眸子,道:“我一直以为,他还活着。 小祖宗道:“他若是还活着,我才是当真死不瞑目了。那时候,我在紫帝天都的皇宫藏书阁最隐秘的地方,放置了一本能够迅速突破天阶的秘籍,且留了-本伪造的上古天书,上面写着只要突破天阶,便能够超脱九界桎楷,飞身成仙,让九界为之陪葬。' 晏天痕眨眨眼,说;“那本书, 我也看过,只是觉得有些残忍了。一人得道,九界沦陷,未免太过分了些。所以后来烨王便将那本书给毁了个彻底。 小祖宗爽快地笑了两声,接着道:“一人飞升,九界陪葬,这种事情的确有可能发生,但还需得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那便是飞升之人必须在天阶至高境界,可九界之人,连天阶都难以达到,如何能够再跨越三个小级别呢?所以晏迟练到最后,不过是落得个爆身而亡的下场罢了。 尹重月吃了一惊,道:“你竟然背后阴了他一把。” 玄楼叹了口气,道:“当年我看穿了他的狼子野心,但因若种种原因,我不能在生前亲自灭了他,便只得留下后手,让他在我死后也不得祸害人世。“ 晏天痕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一 招可真够狠的,九界磁场本就已经封闭,晏迟若是想拖着天阶之体强行突破九界,必然会被九界磁场反扑,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根本抗衡不了整个九界。 玄楼奶声奶气地说道:“这件事情也怪不得我,谁让他自己贪得无厌又毫无人性?他当年屠城的时候做的那般决绝,我 . 说到这里,玄楼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还紧张地捏了小拳头。 尹重月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原本还很是有光彩的眼睛,变得沉而郁闷。 玄楼紧张起来,重月之城的事情,从来都是尹重月心中最深的隐痛,最不可说的疮疤,他在知道尹重月的身份之后, 便时时自责,事事小心,就是为了避免说出屠城之事,勾起尹重月的痛苦。 没想到,他方才太过得意,竟是一不留神提起了往事,当真是该死!“阿月..玄楼伸出小短手朝着尹重月的手臂戳了戳。 尹重月做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继续给小祖宗弄鱼肉,还说道;“你们接着说,不必管我。”接着说?还说个屁嘞! 小祖宗自知说错了话,便忐忑不安地用水汪汪的黑眼睛死死盯着尹重月,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但尹重月反手便是一坨鱼肉,直直塞到了小祖宗嘴巴里面。 小祖宗: .... 晏天痕也给方才还在颐气指使的玄楼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不过,他得到晏迟已死的消息,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虽然是自家打下江山的老祖宗,但趁人之危落#下石还做出屠城这等丧心病狂之事的老祖宗,不怎么值得晏天痕尊敬他倒是觉得晏迟死了比活着要好得多,能少给九界带来一些 是非祸端。 小祖宗扁着嘴巴不敢说话,想要撒娇卖萌打滚求原谅,亲何尹重月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看起来便让人心疼,小祖宗憋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憋在了肚子里面说不出口。 一顿烤鱼 不欢而散。 吃完饭后,尹重月站起身来,说要出去透透风,小祖宗也要跟着去,却被尹重月一个眼神给制住了。小祖宗: ...好吧,那你要快些回来。 小祖宗委屈的吃手手,那模样看得晏天痕都心水不已。尹重月面无表情道:“知道了。”小祖宗: ... 哇啊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要嘴贱提起重月之城这件事情,还直接说了"屠城”!晏天痕给了小祖宗一个同情的眼神,跟着尹重月出去了。 尹念从头到尾都不怎么插话,毕竟在场的都是大佬,他一个小炮灰而已,说不定一句话说不好就会比现在的小祖宗更惨。 到了外面,站在湖畔,尹重月面色淡淡地望着天上的图月。 蔺玄之走到尹重月旁边,道:“那件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重月之城的亡灵,也早已轮回转世,你也该看开一些了。尹重月转过脸看了蔺玄之一眼,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这都是为了谁?我今日好话说尽了,他也死活不同意将烛天鼎借出去,老子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的把柄,不得好好利用一下吗?” 蔺玄之: ...晏天痕: ...打扰了,告辞。 晏天痕便禁不住乐了,说:“你这一招,也算是厉害啊,我看小祖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尹前辈,你真是太够义气了。 "得了,我也不光是为了你们,还得为我自己。“尹重月啧啧两声,道:“那小兔崽子成日还真把自己当个小屁孩儿看待了,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放肆,连门都不给我出:这怎么成?我得给他点儿厉害瞧瞧,要不然他还以为我心里对他多愧疚呢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香蕉,么么哒~~(5 3 )口 r❤~,! 737前功尽弃 尹重月也算是老谋深算了,估计玄楼这几日都会乖乖的不敢吵不敢闹,以后也会收敛-些了。 晏天痕默默在心中为玄楼掬一把同情的泪,并且觉得很爽,毕竟这小祖宗若实太霸道了些,简直称得.上是恃宠而骄。片刻之后,尹重月道:“明日我会向他借烛天鼎,你们拿了鼎,要尽快将丹药炼制出来,玄楼也知道煞修,我从他那里得知,煞修被人察觉到的时候,便已经成了气候,要不了多久,煞物便会蔓延在整个九界大陆,到那时候,-切都已经晚了。” 蔺玄之道:“玄楼时期,九界应当没有煞修的踪迹吧?‘ 煞修本就是隐海的存在,若不是如今煞修重现九界,怕是不少天族世家的掌权人对煞修也不怎么了解。尹重月摇了摇头,道:“我没细问,但玄楼对煞修绝不只是知道这么简单。晏天痕和蔺玄之对视一眼,道:“看样子,我们要和小祖宗聊聊了。”尹重月道:“他脾气不怎么好,你们且担待一些。”晏天痕道:“这是自然,毕竟是老祖宗嘛。” 尹重月斜了晏天痕一眼,道:“别以为我猜不到你们本打算借不到鼎使揍他。 晏天痕: .... 尹重月叹息道:“你就算了,玄之你这可是灭祖啊。” 蔺玄之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道:“我玄族没有这等丢了江山还丢了美人两手空空的祖宗。”尹重月: ....他竟然无法反驳。 尹重月没在湖边站多久,便回了山洞,又过了片刻,尹念出来让蔺晏二人进去,说是小祖宗叫他们。进了山洞,晏天痕- -眼便看到撅着嘴巴一脸恋恋不舍的小祖宗。 小祖宗扁扁嘴巴,将那只如今九界排名第- -的烛天鼎往前面推了推,不情不愿地说道: "若不是为了阿月开心,我才不会将我睡:觉的地方借给你们;你们拿去吧,快些用完快些还给我。” 晏天痕连忙将鼎收了起来,笑逐颜开道:“多谢小祖宗了。”小祖宗哼了一声,将眼睛转到别的方向,不去看他。 尹重月对着两人露出了一抹奸笑, 将小祖宗抱起来,道: "有我陪着你睡觉还不行吗?”小祖宗控诉道:“你都不抱着我睡觉。”尹重月说:“我是怕半夜把你给压死。”小祖宗说:“你分明就是嫌弃我小! 尹重月忽而一笑,眯了眯眼睛道:“我就是嫌弃你小。小祖宗: .... 为什么他突然变颜色了? 尹重月在小祖宗鼻尖儿上弹了-下,道:“所以,想让我抱着你睡觉,就快点儿长大吧。”小祖宗红着脸,小声嗫喏道:“我很快就会长大的,不会让你等太久。 尹念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对着山洞顶端翻白眼,妈的,为什么他要跟着义父来吃狗粮?早知道还不如去怼煞修呢!小祖宗和尹重月旁若无人的腻歪了一会儿。 估计小祖宗腻歪够了,终于想起还有几个碍眼的人存在,便让尹重月将他放下来,端坐在蒲团扇上,打量着蔺晏二人 道:“你们两个队煞修可算了解?” 晏天痕摸摸鼻子,还是比较谦虚地说道:“大体上比较了解。” 小祖宗一摆手,道:“大体上了解的话,你们肯定不是煞修的对手,你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晏天痕眨眨眼睛,道:“可是,我们去那儿了解煞修?这世上和煞修打过交道的人,恐怕也不易寻找吧。这话一说出来,便明显是要套小祖宗的话了。 小祖宗颇为老持稳重地端坐着身子,道:“南皇一族,素来对阵法有极深的造诣,我以前的一位水云世家的朋友,偶尔得到了一个煞阵图谱,他在那煞阵之中,隐约看到了万年之前.上古神魔大战时的只鳞片爪,还看到了煞修弥漫九界的场景 很是骇人,之后:他便将煞阵尽可能地恢复原貌,但他自己却是无法进入煞阵的。” 曼天痕心头一跳,心道这便对上了。 之前在万法正宗之时,便听说那煞阵竟是和上古神魔大战有些瓜葛,只是一向无人进去过,也不知那制作煞阵的大能究竟是什么身份,如今既然和玄楼认识,倒是省去他们打探的功夫了。 蔺玄之也对煞阵颇为关注,道:“进入煞阵, 可是有什么条件吗?” 小祖宗道:“大抵是可进去的,要不就是修为极高,完全可以碾压煞阵等级的大能,要不就是有缘之人,我当时对煞阵也颇有兴趣,曾尝试着进去,但也只是在其中看到了些许有关灵宗时期煞物铺天盖地而来的场景,却并未来得及看更多,便被煞阵弹了出来,再想要进去,煞阵却不对我开启了。” 煞阵也是有脾气的,它也许是在等待它真正的有缘之人,否则纵然修为极高,也无法让其敞开大门。 不管怎么说,晏天痕总算是借到了烛天鼎,接下来他只需差人寻来炼制聚灵丹的材料,再进行炼制便足够。小祖宗将烛天鼎送出去之后,便心情不悦地赶人了。 蔺晏二人临走之前,小祖宗专门绷着一张小脸特意嘱咐: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切莫再来打搅我们的平静日子,虽然你是我重重孙子,但你爹还活着,自然轮不到我来教训你。” 蔺玄之: ....尹重月一睑无语。 两人也没时间在此处过多停留,第二日一早便相携离开。 当他们出了这山谷来到悬崖之上时,一只火色的纸鹤朝着蔺玄之凶猛地冲了过来。蔺玄之提住纸鹤,一抹传育在他耳中响起,紧接着,蔺玄之便脸色陡然- -变。晏天痕抬眸道:“发生什么了?” 蔺玄之面色难看,道:“我们晚了一步。”晏天痕:“什么?” 蔺玄之深深吸了口起:望着晏天痕道: "晏怀臻死了。”晏天痕: ..... 虽说晏天痕已经提前叮嘱晏怀臻不要轻举妄动,但他却未曾料到晏怀臻竟是如此沉不住气,不等他炼制成聚灵丹,便兀自寻来了一颗等级不足以重创屠风的聚灵丹吞下,并私自行动。 如此一来,屠风非但没有受到重创,反而在看穿了晏怀臻的意图之后,对他下了毒手,将他体内的真气污染为煞气,悉数吸入体内,且将晏怀臻做成了煞尸,明目张胆地挟天子以令诸侯,控制了整个北凉城。 北凉城是个极为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它位于人间界和魔界的交界之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算是人间界的门户。以前有陵家驻守,上千年不曾出过差错,如今却是交给了一个煞.... 消息是从凤惊羽那处传来的,陵赤骨作为最接近晏怀臻的人,他是最初发现妥怀臻已经变成煞尸之人。但他并未声张,只继续佯装不知晏怀臻已死:继续留在北凉王宫潜伏。晏天痕一整日脸色都极为难看。 他与蔺玄之从北跑到南,再从南跑到东,为的就是出其不意地给屠风一个痛击,但因着晏怀臻的私自行动,非但害了晏怀臻自己,还让他们这个绝佳的机会彻底成为泡影。 屠风那般聪明谨慎,他绝不会在同一个坑中,摔倒两次。 晏天痕深深吐了口郁气,心情沉重地对蔺玄之道:“我们怕是不能阻止他了。'蔺玄之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并不如晏天痕那般强烈。蔺玄之道:“会发生什么? 晏天痕轻轻抿唇,过了半晌才说道:“大哥,你知道煞修为何那般厉害吗?”蔺玄之微微感眉,道:“为何?” 晏天痕望着尚且碧蓝的天穹:道:“因为煞修的特质,便是只要天地之间有煞气,他们便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我们需得将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真气,来提升修为,增强战斗力,而煞修却能够不加转化,直接将煞气化为己用,所以,同等级的煞修,永远要比同等级的灵修厉害得多。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道:“所以当年的长生,直到最后都不是灵毓的对手。若非灵毓存了死志,他绝对无法让灵毓死于剑下,是么?” 晏天痕看着蔺玄之,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道:“无可否认。”蔺玄之的嘴唇颤了一颤,道:“傻瓜。 晏天痕带了几分释然笑了笑,道:“唯有煞修能够克制煞修,当年老祖便是这般告诉我的。当煞修吞噬了其他煞修,将天地之间的煞气集于一体之后,再身死道消,天地之间的煞气自然会被封存消灭。” 说完之后,晏天痕有些惊奇地说道:“老祖当年虽让我发誓不能提起我与他之间的交易,但却并未阻止我说出煞修的消灭法子,我竟是直到今日才发现。” 蔺玄之恍然大悟,且感到痛彻心扉。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纵然其中的曲折和细节他尚不知晓,但灵毓为何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和整个九界道修为敌,又杀了数个煞修和魔物下属,蔺玄之却是已经勾勒出了一副大致的全景。 望着蔺玄之震惊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心疼之色的明眸,晏天痕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道:“反正,我也没那么伟大,我是被逼无奈才只能当这么个死间,我有一段时间,其实特别憎恨道祖,也憎恨老天爷--这世上那么多人,凭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我也痛骂命运不公:待我极薄,甚至有一段时间, 还生出了索性灭了这世道的念头... “为何,最终还是听了道祖的话?“蔺玄之轻声问道。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香蕉~(5 3~ )- 5 -&410084;~,! 738形势严峻 为何还是怂了啊。"晏天痕无奈地摊开手,道:谁让道祖的那枚轮回丹吸引力太大了,一想到糟糕的一辈子过去之后,我还能有来生,还能与你相遇,我便忍不住动心了。我不敢灭了这世,毕竟若当真那么做,纵然我转世轮回,恐怕也得不到你的原谅—一我还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呢。 他终究是没办法将自己的后路彻底堵死。 幽山灵毓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他真正成了个杀人狂魔,丧心病狂,他和长生之间,便再无任何可能。 相比起同归于尽,他更期待能够在经年之后,再次与长生重逢,许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还能笑着对长生说一句喜欢。 如此足矣。 此生无憾。 蔺玄之喟然长叹。 万古洪荒,此去经年,真相纷至沓来,当迷雾逐渐隐散,抽丝剥茧之后的过去呈现眼前,他这才发现,原来从头至尾,都是他亏欠灵毓,都是天下道统亏欠灵毓。 忽而,一双温软的手握住了微微发凉的指尖儿。 晏天痕笑眯眯地说道:“大哥,以前的事情,什么时候追究,都可以,倒是现在,恐怕我们还需得和父王那边联系-番。 蔺玄之缓了片刻,才强压住心头的酸涩,缓缓点头道:好。” 而此时此刻,晏重华和幽冥那边的情况不大好。 他们自南方界返回北方界,便已经是数日之后,才刚刚抵达北界边沿,便已经遥遥看到了几乎崩裂的整片天空,而且这崩裂还有继续朝着南方扩散的趋势。 两人立刻便判断岀情况不妙,迅速朝着龙尧一族飞掠而去。 龙尧一族尚且因着龙帝坐镇,因此并未乱作一团,只是城中已经有不少住了不知多少年的孑民,都受不住这摇摇欲坠的天哭和不知何时就会突出现的煞物,而举家迁移了。 龙帝见到两人,面色极其凝重地说道:“煞物并未再次出现,但是有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晏重华道:“怎么了?” 龙帝抬头望着那遮盖了太阳浓重地散不开的煞气,道:这东西,竟是会消耗雀灵!三日之前有人来报,龙尧一族开采的雀矿竟是有一整座矿山已经成了废品,我差人寻雀矿灵气逸散的方向,法宝显示那方向指着这团煞气! 龙帝显然已经焦头烂额,惴惴不安地说道:“若是按照这么个速度下去,恐怕要不了十年时间,整个北界的雀矿都会被悉数毁掉。 雀矿乃是支持着九界灵气平衡极端重要的宝物,若是整个北方界的雀矿悉数消失,那么北方界将会成为一片瘠薄的废天地之间的灵气需得平衡,才能保持稳固,若是地上再无灵气,那天穹灵气过多,那么肉眼难以看到的天柱将会因承受不住天穹的灵气之重,而直接倒塌。 这影响的,不只是北方界。 九界也是一个稳固的整体,北方界的天柱塌了,势必会造成整个九界大陆的不平衡。 万年之前的灵宗时期,东北界的天柱倒塌,几乎是立刻便引起了整个修真界的极大关注,甚至还带来了一阵动荡,数个宗门和家族派了成千上百个精英弟子,同时施法,才终于将天地给撑住了,直到下一个天柱被炼成,一切才算作罢。 妥重华抬眸,突然觉得那盘旋于天空之上的黑龙,像是一个无底之洞,想要将这世上的一切,都给悉数吞噬。 幽冥眯了眯眼眸,道:这然气可有什么办法给吸了去?” 龙帝道:法子已经用尽了,不管是封印大阵还是吞天法宝,都毫无效果。” 幽冥道:“我且去试试。 说完,幽冥飞身而上,周身有幽火围统,他重入那厚厚的黑色煞云之中,企图用幽火炼化这繁气,奈问尝试一番之后只有些许效果罢了。 当幽冥收了手,天哭之处的煞气,又马上弥补过来,黑气依然完好无损。 幽贸脸色一变,落了下来,道:“的确厉害。” 妥重华神色也凝重起来,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那便是召集来九界各宗各派各个大小世家的人,出谋划策,共同商讨该如何解决此事。天哭地裂,绝非一家之事,也非一界之事,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龙帝叹了口气,对着曼重华拱了拱手,道:“若是当真召集九界诸位大能,还需得紫帝天都那边下发诏令,否则单凭北界龙尧一族的力量,绝对召不齐全。而且…… 龙帝本觉得难以启齿,但为了北界的安宁,他还是咬咬牙说道:“之前尚有不少人被我借着选继承人的名义给骗了过来,他们本就对龙尧一族心有不满,绝大多数纵然看到了煞物,却依然心怀侥幸,认为这只是我北界之祸,他们尚有一息喘息之气,所以并不想插手此事。” “真是糊涂!“幽冥冷笑道:“上古灵宗时期,那灵宗一家独大,天下道统悉归于其中,所有人都以为只要灵宗不倒,九界便安然无恙,不需得他们出手相助,但到了最后,不一样蔓延成了倾九界之力共同灭煞?” 屡重华皱了皱眉,道:“父皇如今已经闭关不出,朝中大权被分刮成了几部分,贵妃和婴子瑶成了一条绳子上的揭。 他势必要和我作对。” 提起晏子理,幽吴便有种接人的冲动,他握了捏拳头,道:“晏子埠这只会窝里斗的狗玩意儿,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狂 当年没能病接他一顿,如今我可是还清楚地记着他去告黑状的样子。” 千万别给他留下把柄! 正在此时,一根羽毛飞到了晏重华面前,羽毛腾然变成了一只小鸟,对着安重华尖叫道:“爱怀臻死了!速归!” 说完之后,这根羽毛自行燃烧成了灰烬。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场三人迟疑了片刻,才在彼此震惊的眼神之中,确认了他们听到的消息并非虚假。 龙帝喃喃道:项王.……死了? 幽冥咬了咬牙根,道:“定是那个该死的然修动的手,我们现在便去北凉城一看究竟!” 晏重华也等不及了,对龙帝道:“九界灭然之事势在必行,我会立刻差人先回紫帝天都探探情况,晏怀臻出事,我要先行去北凉城看上一眼。” 龙帝心中沉郁不安,道:“也好。” 晏怀臻身边的奇人不少,竟是如此突然轻易地便死于非命,这无疑让人更是绝望抑郁。 晏重华和幽冥即刻便朝着北凉城赶去。 越往北凉城走,他们越是心惊肉跳。 黑云压顶,几乎已经看不到日光了,楚片北凉城都被笼罩在紫黑煞气之中,浓郁得让人难以晓息。 幽冥站在北凉城外,抬眸便看到一个盘旋在空中的然气团,皱了皱眉道:重华,你觉不觉的那团煞气,和龙尧一族上 空的煞龙有几分相似? 晏重华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用处?它既不会被点化成煞物,也不攻击,难道只是为了遮蔽日光?”幽冥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若将此事告诉阿痕吧一” 提起晏天痕,幽冥道:“你觉不觉得,阿痕对煞修的了解,似乎比我们要深得多。”晏重华顿了一顿,道:“许是因为,阿痕修了煞吧。 幽冥自然也知道晏天痕在龙冢圣地的所作所为,如今九界,怕是无人不知晏天痕修煞了。幽冥沉了沉眸子,道;“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晏重华轻描淡写道:“谁敢欺辱我儿,我必要他悔于立世。 九界如今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有人到处说晏天痕乃是和那些煞修一伙儿的, 更是有不靠谱的传言说龙家圣地的灾难,乃是晏天痕贼喊捉贼一手策划。 这可把幽冥给气坏了。 晏重华和轮回宫均暗中派了不少人去打压这等传言,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源头尚未寻到,效果自然不佳。北凉城中一派萧然肃杀,比之他们走之前要荒凉得多,乍一进去,还以为来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城。 城中士兵还一如往常地巡逻,却再也见不到路.上的行人,就连行商的小贩也不见踪迹,家家大白天闭户不出,若非的确有生人的气息,晏重华还以为他们来到了一处死城。 晏重华和幽冥甩掉了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来到轮回宫的那处落脚院落之中。凤惊羽这段时间,便是住在这个地方的。 见到晏重华和幽冥,凤惊羽略松了口气,又紧接着道:“你们可算是来了。“晏重华道:“我们才走了不足一月,阿臻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凤惊羽叹了口气,颇为懊恼地说道:“若是我多注意-些就好了。晏怀臻那个沉不住气的傻子,不知听信了谁的话,竟是将一枚聚灵丹搞到手服下去阴屠风,反倒被屠风识破,就这么被害死了,陵赤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屠风将晏怀臻做成了煞尸,让他看起来还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实际上,已经彻底成了屠风的傀儡了!” 幽冥骂了晏怀臻几句,橫眉倒竖:“他这个糊涂蛋,死了也活该!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晏重华到底是对晏怀臻有几分情谊,面色铁青难看,道:“人已经死了,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晏怀臻究竟是被谁给骗 ?,可有线索? "就是被这个人害了。“晏重华的话育刚落,陵赤骨便手中提着一个面白清俊的男人从墙头跳了下来,那动作行云流水潇酒自如,毫无刚成为阴户之事的磕绊僵硬,看起来与活人无异。@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么么哒~,! 739来自黑狱(一更] 陵赤骨将手中的韩苏扔到了地上,面色冷漠地道:“晏怀臻的聚灵丹,是从他手中搞到的,你们离开之后,他频频与此 人接触,晏怀臻死了之后,韩苏便将晏怀臻的亲卫燕双派去北线驻守,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问题。” 韩苏绷着一张脸,虽然头发衣服都略显凌乱,但他仍是尽可能保持自己的体面,并未惊慌失措,也不曾大吵大闹。韩苏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乃是真王谋臣,你们这般对我不敬,便是对真王不敬。” 陵赤骨不耐烦地一脚将韩苏踹翻在地,道;“废话少说,今日我能把你弄过来,便是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本将军只不过是让他们看看害死晏怀臻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看完之后赶紧砍了了事儿。” 韩苏显然没料想到陵赤骨的态度,当即愣住了。 幽冥也一勾唇,玩味地说道:“既然没什么用处,那便杀了他了事,虽然我看不上晏怀臻,但那小子毕竟是重华-母同胞的亲生兄弟,被人害死,我也总是要为他报仇的,不妨便直接将此人挫骨扬灰,打得魂'飞魄散罢!” 说完此言,幽冥手心中便扬起了一抹幽火, 火苗直直朝着韩苏窜了出去,眼看着便要将韩苏的脸给包裹起来一 “不要啊!我知道很多有关那煞修的事情,你们别杀我啊啊啊啊! "韩苏尖叫起来,文人雅士做派全无,他修为本就不高,只是脑子好使一些,又极为听话,受到了屠风的赏识,所以才能够在晏不臻身边当谋士,但是他的修为可是大有欠缺 他正是因为天赋不好,修炼一道上久久没有任何突破,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博览群书,成为谋士文臣。 如今直面生死,韩苏方才明白这些人和他以往认识的那些容易忽悠的家伙们截然不同,他们是当真不在意他嘴巴里面能吐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来。 恐怕,在晏重华等人眼中,纵然是死了一个韩苏,他们也有无数种法子,去获得他们想要的情报。韩苏怎能不惶恐? 幽火围绕着韩苏的脑袋转了几圈。 幽冥满意地说道:“该交代什么,便就交代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为屠风效力的?” 韩苏眼珠子微微一转,道:“小的一直都是真王殿下的谋臣,真王殿下前些日子,不知为何非要小的替他寻找什么聚灵丹,我便想方设法替他去寻来,之后的事情,小的一概不知啊!” “你撒谎!“凤惊羽冷喝道:“你分明就是和屠风同- -时期出现在晏怀臻身边的,你此时又说你和屠风毫无关系,你以为我们会信? 陵赤骨踩在韩苏背.上,将他压趴在地:不耐烦地说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本将军的耐性可是一向不好,你再敢说一句假话,我便捏碎你全身的骨头!“ 韩苏浑身剧痛,此时也心知自己的这些假话很容易就会被拆穿,便叫着道:“我说!我什么都说!陵小将军您高抬贵脚我快被踩死了! 陵赤骨缓缓抬起了脚:再落在地上。 韩苏深深吸了口起,狼狈不堪地擦了把脏兮兮的脸,才吐了口气缓缓说道: "居风的确是个煞修,而且他是从魔界来的 幽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韩苏叹了口气,道:“你们别看我现在还算是风光,其实我在家族之中,就是个被人处处看不起的庶子,前些年,魔界有一位地位不低的魔主,在北疆寻一个有 助于他修炼的炉鼎之体,我刚巧是,我族人便动了歪心思,将我和那位魔主做交易,换来了不少法宝丹药。半路上我侥幸逃脱,却又被追杀落入了七域黑渊之中,我是在那处遇到了屠风。” 七域黑渊之地,乃是神魔荧近的禁地。 据说,那里埋葬着数不清的魔物的枯骨;乃是魔族流放的终点。当年,幽山灵毓便是将煞修封印之后:扔到了黑狱之中。黑狱里面有什么,谁都不知道,因为所有人都是有去无回。凤惊羽道:“你是从黑狱出来的? 韩苏点了点头,道:“我算是运气好的。黑狱之中,处处都是你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深不见底,有比山还高大的凶兽,还有燃烧着天火的熔岩,和我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不少魔物,它们之中运气奇差的,直接掉到了天火之中,烧成了灰烬,我跌落在一片长着靠血肉和骸骨生存的食人花丛中,险些被吃了,却是一团紫煞之气出现,将我救了下来。” 那团紫煞之气,自然就是之后的屠风了。 只是那个时候,屠风已经没有了形体,只是一团不知飘荡多久且逃不出去的煞气罢了。“他为何要救你?“幽冥道。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啊。“韩苏苦笑不已,道:“后来我才知道,那团煞气之前竟是一个煞修,只是被人封印了扔到黑狱之中人,它身上的封印太过厉害:以至于他不知多少年都无法解开。而能解开封印的,只能是人类。我是这万年之中那团煞气见到的唯 个掉下来还活着的人类,使与我做了个交易,它护着我出去, 我替它解封。”这倒是个公平的交易。韩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煞气虽然没有脸没有身子,但它的实力却是极为强悍,在黑狱之中也可以如履平地,万毒不侵,而韩苏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弱鸡,自然是要紧紧抱住煞气的大腿。 按照煞气所说的法子,韩苏很快便掌握了将封印解除的法门,那封印过了数万年之久,早已薄弱不堪,纵然韩苏的修为不够,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煞气团给解封了。 之后,煞气团果然如他所言:带着韩苏离开了可怕的黑狱,离开了魔界,重返人间。煞气团疑成了实体,便是如今的屠风。 他现实蛰伏了几年,在看清楚整个九界的形式之后,便盯上了走投无路却又心高气傲易于掌控的晏怀臻。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想要骗取晏怀臻的信任,并非一件难事,毕竟那时候的晏怀臻已经一无所有 ,就连最忠心于他的陵赤骨也已经为了引开追兵而亡, “屠风盯上真王的另一个原因,便是真王乃是阴体。"韩苏有几分心虚,道:“原本屠风并不想杀了真王,毕竟真王的身体对他有极大的用处,但后来真王动了杀念,想要先下手为强,居风便索性将计就计,反将他杀了控尸。” 幽冥道:“毕竟是同床共枕这么久,倒是当真下得去手。”也不知他说的是晏怀臻,还是居风,亦或者两人都是。 韩苏苦笑道:“居风乃是个绝情无义之人,他这人,甚至都没有心,别看他不像是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是因为他的实力还未到可以直接掌控整个九界的地步,他曾经醉酒之后放出过豪言来,说是待到九界封天煞大成,他便能够一步到立,让九界成为煞修的天下。 “九界封天煞,这又是什么东西?“幽冥问道。 韩苏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只不过说过一次罢了,但想来也知道是极其厉害的东西。而且,屠风已经在九界各个地方寻找他的信徒,与他们立下契约,让他们成为埋伏在各个界中的暗子,替他网罗天下消息。” 此言一出,在场诸位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屠风寻了信徒,但他们竟然从不曾听过类似的消息,足以见其隐秘性多强。晏重华问道:“你可知都是什么人?” 韩苏迟疑了片刻,道:“我只知道其中一人,乃是万法正宗的一位长老,他传递给屠风不少有关宗i ]煞阵的消息,但屠风为何要盯上那繁阵,我一概不知。 煞阵这东西,对于晏重华而言并不陌生。 每一位曾在万法正宗求学之人,基本上都入过煞阵,虽然绝大多数进的都是最简单的煞阵而已。居风如此关心煞阵,这倒是让晏重华生出了对煞阵一探究竟的想法 。煞阵之中,究竟有什么? 晏重华年少求学,却不喜煞阵之中那些看起来像是虚构的世界,所以只是试探了几个,便再也不曾进入,如今想来,却是极为后悔。 但悔也无用,既然韩苏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方向, 日后自然会有人前去煞阵一探究竟。 韩苏基本上将他知道的已经交代完毕,幽冥想了想,问道:“据你所知,居风可有什么弱点?”韩苏摇了摇头,道:“聚灵丹怕是对他有伤害,但这法子,怕是已经彻底废了,而且--”他顿了一顿,望着幽冥道:“- 一个连黑渊都不怕的东西,他还能有什么弱点?”幽冥: ..... 因着韩苏还算是有眼色,他交代了这些事情之后,幽冥和陵赤骨商量之下,决定暂且不要他的性命,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了,毕竟韩苏如今能够出卖屠风,日后就能在屠风面前出卖他们。 幽冥琢磨着,说:“要不然, 将他的修为废了,然后扔到五洲大陆得了。 韩苏脸色惨白,道:“还请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虽然我一 - 直都在为屠风卖命,但并未做过什么惨无人道之事。”陵赤骨冷道:“晏怀臻难道不是你插手害死的吗?” 韩苏说:“他向我寻聚灵丹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竟然胆大包天地要去杀屠风,他是我的主子,我只能尽己所能去完成他的要求。“ “这么说来,你还挺委屈?“陵赤骨嗤笑一声,脒着眼睛盯着韩苏,道:“你以为我傻吗?怕是晏怀臻这边向你索要聚灵丹,那边你就给屠风通风报信去了吧?' 韩苏噎了一下,无法辩驳。 凤惊羽一把拍在了陵赤骨的肩膀上,一双凤眸带着冷笑,道:“提起晏怀臻,你的情绪可是真够激动的啊,怎么,余情未了?” 陵赤骨: .. 原本还气焰器张处于绝对主动地位的陵赤骨秒怂,追在凤惊羽身后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拆穿一下他的谎言 凤惊羽:“呵!“ 幽冥翻了个白眼,道:“你们要吵架关上门再吵,现将这小子处理了再说,省的节外生枝。”晏重华扫了韩苏一眼,道:“弄死了丢回去便罢了。 韩苏如同芒背在刺,连忙大叫道: "我绝不可能被判你们, 若是让屠风知道我出卖了他这么多消息,他定是要让我不得子死!” 作者闲话: 740面见尊皇(二更1 晏重华淡道:“死人才不会说话。” 韩苏打了个寒战,道:“我若是死了,屠风势必会怀疑到陵将军身上,到时候,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戏弄他之人,还望各位三思啊! 本以为陵赤骨早已中了煞蛊之毒,却没想到陵赤骨仍是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韩苏哪里还看不出陵赤骨从头到尾怕都是在装模作样同他们虚以委蛇? 晏怀臻以为陵赤骨处处都听他的话,而屠风则理所当然地认为陵赤骨是听他号令的。这两人,都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也太小看了陵赤骨。 但谁又能想到,屠风失败过得煞蛊,对于陵赤骨而言,竟然丝毫没有作用!凤惊羽扫了陵赤骨一眼,诧异地说道:“你竟然还不曾暴露身份?” 陵赤骨颇为自得地说道:“开玩笑呢,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是将这墙头草揪出来带给你们秋瞅而已,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暴露的?” 凤惊羽: ... 凤惊羽又眯着眼睛朝着韩苏看了一眼,忽而勾了勾唇,道:”这么一来,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万- -你再说些不该说的话,暴露了阿骨--。” ....我还有一个理由,必不会让居风知道!“韩苏没想到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忙不迭地说道:“燕双尚在北疆,在屠风的手下做事,我绝不可能轻举妄动半分!“ 凤惊羽自然是知道燕双此人,毕竟自陵赤骨死后,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是顶了陵赤骨的位置。“燕双和你,是什么关系?“凤惊羽问道。 “他乃是我自小到大的心慕之人。"韩苏叹了口气,虽不情愿,却仍是说道:“我们两家,乃是世交,他乃是燕家唯一个待我和和善之人,我从黑渊之中出来,其实并不想和他再有瓜葛,却没想到,在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从戎当了晏怀臻的侍卫了。” 无奈之下,韩苏只能尽己所能,护得燕双从戎之路畅通无阻。 居风那人,眼光毒辣,轻而易举便看出了他对燕双的感情,之后燕双一路高升, 很快成为替代陵赤骨的小将军。然而,韩苏也多了一个落在屠风手中的把柄。 “这城中,这整个北疆之中,究竟有多少士兵,是中了煞蛊之人?”晏重华问道。 “其实并不多。“韩苏道:“北疆的那些士兵,煞户只占了不到一成,唯有这城中的巡逻兵和宫中的侍卫,绝大多数都是中了煞蛊的煞尸。我虽不清楚煞尸如何炼制,却也发现,若是将人活生生地炼制成煞尸,其实比将死人炼制成煞尸更为简 单。 言下之意,令人禁不住背脊生寒。 若当真如此,那些让人本以为不知死了多久的煞尸,其实是活生生地被煞蛊控制了神智,再控制躯体,逐渐成为煞蛊的温室,最终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自知吗? 魔族之中,也有御尸一术,但他们至多只会寻来才死不久的新鲜尸体,轻易不会对活人动手。屠风可谓是罪孽深重,狼子野心! 晏重华又问:”他手中的煞蛊,炼制了有多少?” 韩苏摇了摇头,叹息- -声,道:“这问题,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屠风之所以并未大批投入煞蛊,便是因为煞蛊炼制起来 着实耗费心力,但我猜测,他之所以蛰伏如此之久,正是因为在想方设法炼制更多煞蛊,待到煞蛊成型,他的力量达到巅峰,怕就是他将九界搅和得风起云涌的时候了。” 韩苏的话,无疑又让形势显得更加严峻了。 晏重华等人又问了-些有关屠风的事情,最终决定还是暂且将韩苏放回去。 陵赤骨是趁着屠风闭关的功夫,将韩苏带出来的,自然也要将他快些送回去才不易露馅。 和晏怀臻那坐不住等不起的性子截然不同,陵赤骨在经年沙场上历练出来的心智,算得上是无比强大,纵然屠风当面拆穿他的伪装,陵赤骨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和韩苏一起回到北凉王宫,陵赤骨看到了那虽然还是个活人模样,见了他会与他说话,对他顾气指使的晏怀臻,但心中却是无比明白,如今的晏怀臻,早已是一个被煞蛊控制的行户罢了。 他记不得自己已经死了,也记不得所有屠风不想让他记得的事情,他的身体里面有不知多少煞蛊,只需要屠风一声令下,晏怀臻便会成为一具彻头彻尾的尸体。 ....... *.. 晏天痕很快便收到了晏重华的消息。 晏重华让他们立刻返还紫帝天都,并将如今的形势大体说了一番,让轮回宫协助朝九界各个大大小小的宗门和家族发出邀请,共同未雨绸缪商量屠煞大事。 蔺玄之当即便给轮回宫风花雪月四使之中除了尹重月之外的其他三人去了信,让他们立刻着手准备此事。 赶回紫帝天都的路上,晏天痕颇为担心地说道:“大哥,我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反而引起屠风的提前反扑?”蔺玄之淡淡说道;“居风很显然是在筹谋大计,等待时机成熟,万年之前我们从头到尾都是坐以待毙,等到灾难发生之后,才想方设法弥补,但现在,我们要主动出击,将其杀于未成之时。 晏天痕想了想,道:“大哥说的也是,若是等敌人先动手,那就已经晚了。只是,如今怕是唯有我们知道,所谓要被声讨的煞修,乃是北疆屠风,而非藏地凤浪。 蔺玄之说:“但想来也骗不过屠风。” 晏天痕沉了沉眸子,道;“晏怀臻太沉不住气了,坏了大事。蔺玄之沉声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人,并非屠风,而是你。”晏天痕一愣:“我?为何这么说?“ 蔺玄之从后面拥住了晏天痕,道:“不过无妨,我自会尽己所能护着你的。” 有人在故意在九界各处散布晏天痕乃是煞修的消息,虽然绝大多数都已经被轮回宫给暗中打压下去,但源头尚未找到消息扩散的速度,绝对要远远快过堵住他们嘴的速度。 这般下去:对晏天痕极为不利。 东方界距离紫帝天都不算远,没多久两人便到了九界的权力中心。 紫帝天都四面环山;从高处看蔚为壮观,皇城被笼罩在一片充满了祥瑞气息的灵气之中,此处每年都要其他八界进贡雀灵,自然是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晏天痕乍一回到紫帝天都,便朝着烨王府奔去。 晏重华和幽冥也已经到达烨王府,四人便在此处会和。晏重华道:“可是已经告知各个宗门?” 蔺玄之点点头,道:“九界的十八大宗,六十四小宗,已经悉数告之,时间也一并告知,二十日之后,下月初八。” 这时间是商玄之和晏重华相商之后决定的日子。 毕竟由远有近,要给所有人赶到此处的机会。 晏重华道:我已经以我的名义,对各大世家发出邀请,且已收到回信。” 幽冥挑挑眉,道:我来之前,顺便去了趋魔界,也将然修之事告知了其他两位在位魔尊,但他们不打算插手。至于你们说的那位藏地凤浪,我没寻到人,其他魔物也不曾见到过,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晏天痕虽说有些失望,但也不强求,道:我不找他,他早晚要来找我,也不急。” 正在此时,侍仆前来通赢,道:“王爷、王妃、小王爷,陛下出关,差人来请你们进言面圣。” 晏重华先是微微一证,接着便道:“回颤来者,本王马上便去。 传仆走后,幽买皱着眉头说:“我们回来之前,询问紫帝天都这边,不还说他在闭关的紧要关头,莫要打扰吗?怎么这么快便又出来了? 晏重华摇摇头,道:“去了再说。” 他看着萄玄之:道:“你随着我们一起去。” 葡玄之道:“好。” 菌玄之毕竟已经是宗师境大能了,他说的话,分量极重。 晏重华广邀天下世家前来紫帝天都,因着不可抗力,所以未曾得到尊皇的应允,若是尊皇问起情况来,商玄之也能在旁边帮衬一二。 一行四人便换上了华服,径直朝着皇宫走去。 许久未见,尊皇的气色却是看起来极好。 晏重华一家三人行了世俗礼,而商玄之只是对着尊望行了个道门礼。 尊皇打量着简玄之,道:“这段时间,联听到最多的就是世外之人华容剑尊的光辉事迹,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宗师境大能,这等年少有为,可当真是举世罕见期。” 商玄之不卑不亢,道:“多谢尊皇夸奖,华容在修道上,的确运气比一般人要好。” 尊皇笑了笑,道:“不光是要好,应当是好得多了一只是,你和我到儿委天痕,又是个什么关系?” 晏重华心头一跳,抬头看着尊皇。 葡玄之看了看晏天液,又抬头道:“我与网痕,乃是相互爱慕的道侣关系。” “你倒是有种。”尊皇购呵一笑,眯起眼眸盯着随玄之,道:“人人称你为道统之光,道宗未来,人人说你能够开山立派,破了九界天道的束缚,成为重新打通天地飞升之路的圣人,他日你若飞升,可否想过将网痕置于何地?” 随玄之道:“我若飞升,定然要与阿痕一起,否则不如不飞升。 尊皇道:这种话,谁都会说。” 商玄之定定看着尊皇,道:“我可立下心誓。” 尊皇摆摆手道:“我从不信心誓一说,我且再问你,若是有一日,婴天痕以身狗道,你又该如何? 面玄之面色微沉,猴头动了动,片刻之后才说:“我自会替他讨回公道,这世上谁敢负他,我便让谁悔不该当初。” 晏天痕眼皮子跳了跳,连忙说道:“皇爷爷,都这么久没见了,怎么一见面就要围着我说话?皇爷爷闭关这几年,可是道行上有什么突破?” 晏重华也道:父皇,孩儿有要事相颤。” 尊皇道:“不过是问多了几句,便这般护着,倒像是默做了什么为难华容的事了。” 重生之至尊仙侣 740面见尊皇(二更】 这时间是商玄之和晏重华相商之后决定的日子。 毕竟由远有近,要给所有人赶到此处的机会。 晏重华道:我已经以我的名义,对各大世家发出邀请,且已收到回信。” 幽冥挑挑眉,道:我来之前,顺便去了趋魔界,也将然修之事告知了其他两位在位魔尊,但他们不打算插手。至于你 们说的那位藏地凤浪,我没寻到人,其他魔物也不曾见到过,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晏天痕虽说有些失望,但也不强求,道:我不找他,他早晚要来找我,也不急。” 正在此时,侍仆前来通赢,道:“王爷、王妃、小王爷,陛下出关,差人来请你们进言面圣。” 晏重华先是微微一证,接着便道:“回颤来者,本王马上便去。 传仆走后,幽买皱着眉头说:“我们回来之前,询问紫帝天都这边,不还说他在闭关的紧要关头,莫要打扰吗?怎么这 么快便又出来了? 晏重华摇摇头,道:“去了再说。” 他看着萄玄之:道:“你随着我们一起去。” 葡玄之道:“好。” 菌玄之毕竟已经是宗师境大能了,他说的话,分量极重。 晏重华广邀天下世家前来紫帝天都,因着不可抗力,所以未曾得到尊皇的应允,若是尊皇问起情况来,商玄之也能在 旁边帮衬一二。 一行四人便换上了华服,径直朝着皇宫走去。 许久未见,尊皇的气色却是看起来极好。 晏重华一家三人行了世俗礼,而商玄之只是对着尊望行了个道门礼。 尊皇打量着简玄之,道:“这段时间,联听到最多的就是世外之人华容剑尊的光辉事迹,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宗师境大能 ,这等年少有为,可当真是举世罕见期。” 商玄之不卑不亢,道:“多谢尊皇夸奖,华容在修道上,的确运气比一般人要好。” 尊皇笑了笑,道:“不光是要好,应当是好得多了一只是,你和我到儿委天痕,又是个什么关系?” 晏重华心头一跳,抬头看着尊皇。 葡玄之看了看晏天液,又抬头道:“我与网痕,乃是相互爱慕的道侣关系。” “你倒是有种。”尊皇购呵一笑,眯起眼眸盯着随玄之,道:“人人称你为道统之光,道宗未来,人人说你能够开山立派 ,破了九界天道的束缚,成为重新打通天地飞升之路的圣人,他日你若飞升,可否想过将网痕置于何地?” 随玄之道:“我若飞升,定然要与阿痕一起,否则不如不飞升。 尊皇道:这种话,谁都会说。” 商玄之定定看着尊皇,道:“我可立下心誓。” 尊皇摆摆手道:“我从不信心誓一说,我且再问你,若是有一日,婴天痕以身狗道,你又该如何? 面玄之面色微沉,猴头动了动,片刻之后才说:“我自会替他讨回公道,这世上谁敢负他,我便让谁悔不该当初。” 晏天痕眼皮子跳了跳,连忙说道:“皇爷爷,都这么久没见了,怎么一见面就要围着我说话?皇爷爷闭关这几年,可是 道行上有什么突破?” 晏重华也道:父皇,孩儿有要事相颤。” 尊皇道:“不过是问多了几句,便这般护着,倒像是默做了什么为难华容的事了。” 兑罢,尊皇话头一转;对晏重华道:“北界之事,我已悉数了解。”尊皇富有天下,他想知道的事情,自然多得是眼线告诉他。 晏重华道:“既然父皇已经知悉,那我便不再多说了。煞修-事绝非寻常,事态紧急,未经父皇许可,我已经自作主张邀请九界各大势力前来紫帝天都,共同商讨灭煞之事。 741蹲王登门(一更] 尊皇面色淡淡地看着是重华,道:“这么多年了,也的确是时候见见那些掌权之人了。只是,你又如何保证,大会上不会出现乱子? 晏重华说:“我将地点,定在了浮居台上。” 浮居台,进去之后修为便会被强行压制在筑基期。 尊皇摇了摇头,道:“不妥,各宗门世家必然会带不少人有强者同来,行差一步,便会落得个浩劫动荡。” 层重华一顿,道:“父皇觉得何处最为合适?* 尊皇道:“万法正宗。” 爱重华默然。 幽冥看了看简玄之,道:“万法正宗一向不涉尘世之事,且位处于海外,怎可能给我们提供这等便利? 尊皇道:这便要看你们的能耐了。” 晏重华一顿,迟疑地说道:这恐怕不太好办。” 尊皇蛮有深意地看着晏重华,说:“万法正宗这些年不涉尘世,不听世家之言,早已经成为比紫希天都更为超然的存在了,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对万法正宗敲打一番,怕是经年之后,世人只知有万法正宗,而不知有晏家。”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面色苦有变化。 晏天痕心中一临哑,尊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是表达了想要收服万法正宗的意思,这可以说是非常器张了,更何况,简玄之如今还是万法正宗的挂名长老,尊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商玄之到底是比委天痕明白不少。 尊皇名义上是在敲打万法正宗,实际上,想要敲打的人,应当是他。 是轮回言,还是玄族筛长的身份? 商玄之绝不会单纯的以为,尊皇对他这苔隐若现的敌意,来自于他和曼天痕的关系,纵然晏天痕是如今公认的天族第二顺位继承人,但他的婚事,也不足以让尊皇如此在意。 且不见,当年牌王还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他不一样冒着风险,迎娶来自魔界的幽冥,还和他生下了孩子? 那到底是什么? 葡玄之暗道:这尊皇比他想象的,更为厉害一些。 晏重华打破了僵局,道:“父皇,万法正宗和我们平日里也没什么相干,这毕竟是个从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宗门,做了一些也算是正常。” 尊皇淡淡道:“你不明白朕的意思,灭之会,开便开了,但位置绝不能在紫帝天都。” 晏重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尊皇态度坚决,摆明了不想与他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 商玄之开口道:“慨然尊皇看中了万法正宗,不妨由我出面,与万法正宗的各位长老先做商量,虽说万法正宗素来并无插手凡尘俗世之意,但灭煞一事关系九界生死存亡,万法正宗必然不会置身事外,况且,宗门也是级为公道之处,尊皇的提议;私以为十分妥当。 尊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眼商玄之,道:“既然你愿意出面,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正在此时,皇贵妃身着一身宫装,款款而来。 她仪态端庄,越发有尊后当年的气质了。 她脸上含笑,对着尊皇行了个礼,被尊皇叫起之后,便兀自上前坐在了尊皇身侧位置上。 尊皇目色柔和不少,道:“静水,身子可还好?” 皇贵妃道:“多谢陛下关怀,静水虽然前些日子反应较大,但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还有药师随身伺候,这些日子,身子自然是觉得好多了,而且,臣妾觉得自己吃胖了。 皇贵妃摸着自己的睑颊,还煞有其事地提了捏,对着尊皇撒娇。 尊皇笑着揽住她的腰身,道:“你也是要当娘的人了,怎地还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皇贵妃道:“臣妾一见到陛下,就忍不住想要当一个小孩子了。”身为男人,谁不喜欢听自己的女人夸赞?尊皇顿时被皇贵妃哄得龙颜大悦。 被撇在一旁的曼重华等人,均是明白了什么。晏重华道:“贵妃可是有了身孕?” 尊皇面带喜悦,道:“的确,静水在联闭关之前,便已经有了身孕,只是珠胎成长不易,这段时日才总算是有了动静。朕听闻此事,自然也坐不住了,便就提前出关了。” 修道之人怀胎和寻常人不一样,并非十月产子,而是会和天时地利人和相关,甚至龙族产子,要孕上数百年。晏重华道:“恭喜贵妃了。 皇贵妃悠悠然地抚唇一笑,道:“多谢烨王。对了,前些日子,玉清也回了紫帝天都,她每日都要说甚是想念烨王世子。她对阿痕可谓是一片冰心,真心实意的,如今这般痴情的女子,可是不多见了,烨王世子定是要好好与我这个妹妹相处 晏天痕心中破口大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玉清邵主乃是皇贵妃的妹妹,自然我会将她当成姨妈来看待,定是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皇贵妃脸上的笑容-下子僵持了。 尊皇似有些不满,瞪了晏天痕一眼,道:“玉清的年龄比你还小,这话简直是胡闹。'晏天痕佯装不解,道:“可是玉清的辈分论起来的确要比我大啊。 皇贵妃勾了勾唇,道:“这么说,倒也没错,你们能好好相处,使就够了。离开了皇宫之后,刚一出宫门,晏天痕便张口要骂。 蔺玄之眼疾手快地将晏天痕拉扯在怀中;压低声音道:“待到回去之后再说。 此处乃是天人居住之处,处处都是尊皇的耳目眼线,晏天痕如今说一句话,要不了多久,就会原封不动甚至添油加醋地落入尊皇耳中。 回到烨王府中,关上门,晏天痕怒而举起桌子上的菜杯便要摔。 幽冥眼疾手快地将茶杯抢了过来:抱在怀中心疼地摸摸杯子,道:“你这孩子,杯子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它?这杯子还是我在拍卖会上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你若是敢摔了,小心我把你也摔了。” 晏天痕: .... 晏天痕简直快要被气哭了,他瞪着幽冥,道:“爹,是杯子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你没看那个女人器张的气焰,她竟是连商量都不商量,就要让我和玉清好好'相处!” 晏重华道:“静水这个女人,可着实不一般,她怀孕这么久才让人知晓,当真是沉得住气。 幽冥道:“你那个父皇,现在可真是听她的话,就连闭关都提前结束了--啧,之前我们告诉他灭煞大事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丝毫反应。“ 晏重华顿了顿,道:“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而且紫帝天都,已经百年都不曾有孩子出生了,父皇如此在意,也算是正常的。” 幽冥满不在乎地说道:“翻不起什么浪来,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现在最需得担心的事情,还是万法正宗。”尊皇正在打万法正宗的主意,这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 蔺玄之道:“灭煞大会在万法正宗开,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万法正宗对灭煞一事绝不会置身事外,只需得我回去与他们先行相商便可。“ 晏重华长叹口气,道:“如此紧张的局面,尊皇竟然还想要趁火打劫,对万法正宗下手,也当真是够了。” 幽冥撇了微嘴,说:“你们晏家的皇帝,哪一个是吃素的?况且你父皇在位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建树,就连雀灵也逐年越收越少,估计是坐不住了。‘ 晏重华斟酌了片刻,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动身前往紫帝天都吧,要提前告知其他人。”蔺玄之道:“我用神魂出窍的法子去一趟吧, 以免时间来不及。” 神魂出窍瞬息万里,蔺玄之这边刚刚闭上眼睛,那边就已经在数万里之外的万法正宗小蓬菜岛上了。片刻之后,蔺玄之睁开了眼眸。“怎么样?“晏天痕问道。 蔺玄之道:“那边倒是没什么意见,还很是热情。”晏天痕拍拍胸口,道:“这我就放心了。” 晏重华点点头,道:“我这便去通知他们。” 改了地点,时间不变,一些已经在路上的人便调转了方向,朝着万法正宗飞去。 晏天痕不想去见玉清都主,便打算和蔺玄之先行一步,直接途径小蓬莱,再前往万法正宗。还没出门,烨王府便又有人来了。 来的人竟然是一向热衷于和烨王作对的璋王晏子璋。晏子璋没等人通禀,便已经大踏步地进了庭院。 他寻到了晏重华,先是打量了一番, 再看了看站在晏天痕身旁的蘭玄之,眸子微微一沉,道:“北方界一事, 我已经听说了。” 晏重华在召集九界众人共同商讨灭煞一事之前,也已经差人与晏子璋先行相商,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晏子璋竟然-口答应,这让晏重华还颇不适应。 晏重华道:“你要随我一同去万法正宗吗?” 晏子璋摇了摇头,道:“我得留在紫帝天都,这边必须留下一个能顶事儿的晏家人。说到这里,他頓了一顿:盯着晏重华道:”或者我去万法正宗,你留在这里。“能顶得住事儿的晏家人”,这句话可谓是话中有话。 晏重华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紫帝天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晏子璋有些烦躁地捏了把头发,道:“那个女人怀孕了,难道兄长不知道吗?”晏重华面色淡淡,道:“她怀孕对晏家来说是件好事,好歹是留着晏家皇室的血。 晏子璋深吸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不知道, 那女人如今究竟有多受宠。她怀孕之后,什么法宝丹药开口想要便应有尽有,尊皇从不会说一个不字:而且:将来她的孩子若是出生,谁知道紫帝天都的下一任尊皇,究竟会是谁。’ 作者闲话: 742一枚暗子(二更] 晏天痕禁不住感到好笑,道:“难不成皇 叔还担心一个尚未出生的小婴儿?就算你担心,也该担心我吧?” 晏子璋:“.... 幽冥踹了曼天痕一脚,道:“瞎说什么大实话?晏重华扫了晏天痕一眼,晏天痕马上闭上了嘴巴。 晏子璋皱起眉头,道;“你们有所不知,若不是意识到那女人的可怕之处,我也绝不可能来找你们相商计策。”晏天痕道:“一个女人就能把你吓成这样,我还真好奇她都对你做了什么。”晏子璋沉了沉眸子,道:“不是说她对我做了什么,而是她对父皇做了什么。“怎么说?“晏重华道。 “父皇竟是在闭关的时候,便已经将黑白鸦杀交给了那个女人掌管,如今整个紫帝天都的大权,说是掌握在父皇手中,实际上,有一半都在那个女人手里。“晏子璋沉声道: "而且,在最初的时候,我和她还是同盟关系,然而前些日子,就在尊皇出关前夕,她来找我拆伙: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让她的孩子坐在九界至尊的位置上一-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晏子璋这话说得,可信度还算是比较高的。 若不是当真走投无路或者被人气到快要吐血,总是喜欢暗中拉帮结派搞小动作还死不承认非要维持体面的璋王殿下,绝不会如此直言坦白他和皇贵妃之前有所勾结。 更何况-- “黑白鸦杀不是一直在你手中么?“晏重华也微微蹙眉。 晏子璋脸色变了几变,难看极了,道:“之前因为你我之争,父皇将黑白鸦杀收归他的手中,是近两年才交给我的,然而我已经发现,黑白鸦杀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队伍,那里面的人被洗了大半,且大部分都并不听我的指挥,别看表面上光鲜实际上管起来只有我知道有多难受。没想到,在静水这个女人接手黑白鸦杀之后,那些人--那些我们晏家的暗卫,竟是听得她的话!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极有可能,那位皇贵妃早在尊皇将兵权收归手中的时候,便已经着手往里面安插自己的人了。若当真如此,她可谓是心机颇重,令人心惊胆寒了。 晏子璋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虽然我我对那个位置,也有几分想法,但比起落入一个外人手中,我更情愿晏家人坐着那个位置。“ 幽冥嗤了一声,道:“你这是在对谁.上迷魂汤呢?我看你是想要让我们对付那个女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吧。”幽冥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不客气了。 毕竟幽冥是个记仇的人,当年他如何落槐到带着晏天痕逃亡天涯,甚至骨肉分离那么多年,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虽不是全拜晏子璋所赐,但和他也逃不开关系。 晏子璋被幽冥这般不给面子地说了一通,却也难得没有黑下脸来。 晏子璋道:“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能活着才算是厉害,你看那晏怀臻,鼎盛的时候连我都要避其锋芒,整个陵家为他作后盾,后来不也一样逐渐落魄了?纵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还是像个落水狗一样蹲在荒芜贫瘠的北疆之北,成日像是个担惊受怕的兔子似的,过得有什么意思? 他蛮有深意地看着晏重华,道:“若是让那女人的孩子得到了皇位,母强子弱,你我将来的命运可就难说了,你还是好好考虑一番吧。“ 晏子璋说完之后没做停留便走了。 他离开之后,晏重华望着晏天痕道:“你怎么想的?” 晏天痕摸了摸下巴,说:“晏家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继承顺位来的,从没有过特殊情况,除非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才能顺位补上,若是按照晏子璋的话来看,皇贵妃诞下的孩子想要获得名正言顺的皇位,势必是要将前面的人都扫荡了的,而且,顺位如今已经排到了几十,上百开外,她纵然生下了孩子,也没什么名义上的资格吧。” 晏重华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继承顺位存在轮转替补的可能,若是有人更适合前面的顺位后面的将会依次推移一位,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 晏天痕眨眨眼,道:“可我总是觉得,那个皇贵妃没如此大的能量,毕竟第- -顺位,是我大哥啊。”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蔺玄之身上。 蔺玄之道:“虽然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但若是有人想要和阿痕抢夺,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幽冥道:“如今这世道,怎么这般乱?像是一夜之间,什么事情都跑出来了。” 晏重华握着幽冥的手,淡淡说道:“乱世本就如此,愈乱则愈乱,什么神魔妖鬼的,都会接连出现。幽冥慨然道:“乱世将至啊。 -...-.-. 皇贵妃静水的寝宫,处处都是鮫珠点缀,奇花异草铺路,绫罗绸缎和法宝丹药更是数不胜数,让人一看便知她极为受宠,甚至连烨王府都比不得此处。 静水夫人单手抚着肚子,靠在软塌上面吃药师专程为她炼制的药膳。周围是服侍她用躇的十位婢女。忽而,挂在檐角的铃铛响了两声。 静水夫人眼睛一抬,道:“本宫困了,你们先下去吧。’“是。“侍女们依次退下,还将宫门关上。 一团紫黑色的煞气渐渐在静水夫人身后凝成了一个人形。一个容貌俊美而苍白,身披大笔的男人出现在寝宫之中。静水夫人眸中闪过激动之色,行了个跪拜礼,道了句“主人”。一股气流将她抬了起来。 “你怀有身孕,便不必行礼了。“男人说道。静水夫人娇俏地笑了一笑,道:“多谢主人。” 若是晏怀臻还活着,并且看到这个男人,他会马上认出此人正是与他夜夜缠绵的屠风。若是让蔺晏二人看到,他们必然会对能够瞬息万里的居风的实力,有更新的认识。屠风扫了眼静水夫人微微凸起的小腹,道: "这孩子, 何时能够诞下?” 静水夫人道:“全看主人想要让他何时降生了,这胎已经孕育多年,我手中又有一枚能让他瓜熟蒂落的丹药,服下之后便能够降生。 屠风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便再等等吧。 静水夫人皱着眉头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看那者不死的,对晏天痕甚是满意,而且,蘭玄之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如今已经是宗师境大能,若是他们两相结合,怕是将来纵然控制着那老不死的,晏天痕这边也不好办。” 屠风甚是不以为意,道:“如今我已经神功大成,区区一个宗师境算什么东西?还有那晏天痕,呵呵,以为自己修了煞 便能够再当一次做好事不留名的救世英雄,哪里有这等好事?”静水夫人道:“那主人的意思是?” “晏天痕太过自以为是,他修了煞,要不了多久整个九界都会知道此事。” “可晏天痕修煞一事,不是有不少人替他作保了吗? "静水夫人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道:“晏天痕背后的势力太强,非但有烨王,竟是还有扶摇宗、北界龙尧世家,就连东方玄族也放言护他,想要动他,怕是轻易做不到的。 屠风勾了勾唇,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办法,让晏天痕身陷囹固,让九界众生都看到他虚以委蛇的一面。”说完,屠风扫了静水一眼,道:“待到晏天痕被天下敌视,便是你腹中孩子降生的时候,其余的事情不必你多虑,只需得留在这紫帝天都,好好掌控那至高无上的尊皇,让他对你言听计从便可。” 静水夫人灿然一笑,道:“主人大可放心,如今那老不死的,对我可是一心一意,也多亏了主人的神蛊--虽不能让他彻底失了心智,却也能叫他在不知道的时候,对我越发顺从。”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时,纵然这位尊皇修为高深,轻易不会被控制,但若是从十年前便每日喂他些煞蛊,他自然会深受影响。" 屠风露出了-抹残忍的笑容,朝着窗外那如血残阳眺望而去,道: "唯一值得被我视为对手之人,早已作古多年,其余的人,我还看不上眼。 静水夫人笑着恭维:“主人自是天下无双。” 屠风说:“我不能在此处停留太久,你且牢记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 --待到晏天瘦出事,便是你诞下孩子,夺得九界尊位的时候。“ 静水夫人缓缓一笑,刚准备开口,突然重重要要的纱幔之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屠风脸色一变,倏然朝着纱幔猛-出手,只听得一个少女惊呼一声, 便从纱楼后面被两条极为祖粝如同长蛇的煞气给拧着脖子拖了出来。 玉清郡主双目翻白,躺在地上被拖行了数十米,双脚不停地在光滑的地面上踢蹬,眼看着便要断气。 静水夫人面色大变,噗通- - 下子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给屠风叩头,道:“主人,此人是我的妹妹,她不知怎么误入此处求您高抬贵手,先且放过她吧!“ 屠风面无表情,眯了眯眼眸道:“妹妹?” 静水夫人忙不迭点头,道: "的确是我妹妹,我可以像您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让她说出去半个字,否则不等您动手我便会亲手将她杀了! 眼看着玉清郡主已经快要没有动静,屠风慢慢放下了手,让煞气消散而去。 玉清重获呼吸,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趴在地上猛地咳嗽着,像是将心头血都要咳嗽出来似的。静水夫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好容易才落下了一半。 居风冷声道:“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暂且放过她,日后,你且好好管教身边之人。’ “是,是的,我定会好好管教妹妹!“静水夫人趴伏在地面上,只听檐角铃铛轻响一阵,再抬头,屠风已经不见了踪影 静水夫人连忙起身,将趴在地上不停咳嗽的玉清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乱跑什么? °静水夫人责备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险些就没命了! 玉清不停地掉着眼泪,惊慌失措道:“姐姐, 方才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们说的那些话--你们, 你们--”静水夫人冷静下来,盯着玉清郡主道:“我们方才说了什么?”玉清道:“你们说了,说了要控制尊皇,还要害晏天痕!” 重生之至尊仙侣 743 静水夫人捂住了玉清的嘴,压低声音厉声说道:“这些话,你出了这个门,便要忘得一干二净,否则,纵然是我,也救不了你。 "可..... “没有可是!“静水夫人瞪着她,道:“你这条命,如今都是捡回来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宫中,好好修身养性吧,至于那个你心心念念的晏天痕,最好早日将他忘了,此次灭煞大会一过,他便再也不是人人追捧的烨王世子,而我的孩子终将成为这紫帝天都至高无上的尊皇!” 玉清郡主看着静水夫人那近乎疯狂的脸,心下禁不住生出几分恐惧之意。她的姐姐,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然而玉清郡主满心都是慌乱害怕,她不得不重重点头,应声道: "我会的。” ......... 烨王府上。 晏重华回来,幽冥马.上放下手中的卷轴,迎了上去,道:“怎么样?” 晏重华微微皱眉,道:“调查之后,我发现晏子璋没有说谎,黑白鸦杀如今的确已经听命于皇贵妃。”幽冥- -愣,道:“你安插在其中的人呢?” 晏重华道:“尚在,只是暂时不易太过冒险出风头,暗子传给我消息,说是他们总觉得尊皇对皇贵妃,太过言听计从,像是受了蛊惑似的。” 幽冥倒是有些不以为意,道:“你那个父皇, -直都挺好色的,晏家尊皇那么多,也就他娶了五六七八个老婆。” 晏重华: .... 蔺玄之也拉着晏天痕走了过来。 蔺玄之问道:“贵妃一定有自己的心思,只是还不知她会有什么动静,我认为的确应当留下一个人在紧帝天都随时监视着她。 晏重华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晏子璋的修为实力不够,还是我和幽冥留在这里吧,恐怕整个黑白鸦杀之中,晏子璋的旧部已经被彻底血洗一遍了 。' 不光垂碧君不见踪影,就连月华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宛若人间蒸发了似的。晏重华禁不住感到担心,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蔺玄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万法正宗那边,不妨便交给我和阿痕吧。' 晏重华道:“晏子璋也会随你们一同前去,不过不必担心他,我已经与他长谈一番,他应当分得清轻重缓急。晏天痕道:”但愿这大会,能够顺利结束。 他们开这个灭煞大会,并非-定要商讨出居灭煞修的具体法子不可,主要目的有三,- -来是将九界如今的形势公之于众,让大家心中好有个数,= 来是为了让大家清楚地认识到煞修的厉害,不要掉以轻心,更不要认为和自己无关,三来,是为了在各界都构筑一个应对煞修的防护体系,达成同盟关系,为日后的灭煞做准备。 倒是不见得非得晏重华亲自前去,毕竟,东界玄无赦和北界龙尧轩,再加上扶摇宗的揽月尊,也算是足够有说服力了 事不宜迟,晏天痕马上便要赶往万法正宗。 临行之前,幽冥还开玩笑,道:“还以为玉清那小妮子会来缠着你玩儿,看来你的魅力也不怎么样。” 晏天痕苦笑不已,道:“爹,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幸亏她没来缠着我,要不然我非得被我大哥扔了。”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我没那么残暴。”晏天痕控诉:“难道你都不吃醋的吗?” 蔺玄之淡淡道:“你和她又没什么,我吃什么醋?晏天痕.... 虽然很有道理,但他有些生气怎么办? 晏天痕哼了一声,便率先御剑飞行,朝着东北方向飞去了。蔺玄之紧随其后。 .......... 数日之后,蔺晏二人抵达万法正宗。 万法正宗一如往常,纵然外界如何风起云涌,这超然尘世之外的仙门之地,也绝不会乱成一团,如今的万法正宗和当年的灵宗一样,都是九界最后的盾牌,也是九界最锋利的长矛。 刚一到此处,天枢剑圣便亲自前来迎接。 他打量着蔺玄之和晏天痕二人,道:“几日不见,你们的修为似乎更为精进了。'蔺玄之道:“修炼一日不可废,你的修为倒是没什么提升。”天枢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说:“老了,修不动了。” 晏天痕说:“现在怎么都喜欢说自己老?难道现在的男人越老越吃香?”天枢剑圣: ... 天枢暗骂晏天痕还是那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赶紧转移话题,道:“扶摇宗的那几位昨日已经到了,还有几个世家宗门的代表也在这几天陆续赶到,揽月尊亲自前来,让你们到了便去见他一见。” 晏天痕很是高兴,眼睛一亮,道:“既然师尊来了,那我们自然是要去拜见他老人家的!两人便去揽月尊下榻之处拜见。 见到南晏二人,揽月尊笑了笑,从蒲团上起身,道:“我估摸着你们二人今日使会到达,看来算得倒是没错。晏天痕笑嘻嘻地道了句师父好,才继续说:“师父神机妙算,什么都能算透啦。”揽月尊说:“这可不见得,比如我就没算到,阿彤和弑天竟然一起去了万家。'晏天痕一愣,惊奇道:“他们去万家做什么?” 北弑天对万家那叫个恨之入骨,估计每天做梦都是将万家给彻底斩草除根,为族人报仇。揽月尊道:“我算到万家有一样能够用以灭煞的圣物,阿彤便想着回家偷走。晏天痕: ..蔺玄之: “... 既然是干坏事儿去了;那北弑天估计比较在行。 晏天痕贴到了揽月尊身边,道:“师尊,此次灭煞一事,关系重大,您有没有算出什么更多的天机啊?” 揽月尊看着晏天痕,摇了摇头,道:“除了算出转机之处在万法正宗之外,其他的,我并未算出太多,但煞星已经从云层中隐现,而且光芒越发强盛,只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达到顶峰。 晏天痕皱了皱眉头,说:“师尊,您算得出来,那煞星究竟是何来历吗? 揽月尊微微一顿,略显迟疑地说道:“我总觉得,他的星轨,不像是新的,却像是一个活了不知多久的煞星,只是以前我们从未发现过其踪迹罢了。” 晏天痕思来想去,却又仍是猜不透这人究竟是谁。 上古大战时期,他封印的煞修满打满算不足十位,而且他可以肯定已经将这些煞修体内的所有能量悉数收于体内,这些半路出家的煞修,早已被蚕食殆尽,再被丟入黑狱之中,必然会很快被撕成碎片,再无重生可能。 藏地凤浪起死回生,本就足以让晏天痕心中忐忑,但现在更令他头疼的,乃是连身份都猜不透的屠风。 所谓知己知彼,才百战百胜,屠风对他们的了解,若是远超于他们对屠风的了解,那未来如何,怕是难以想象。 晏天痕之前便将屠风之事,告知揽月尊,可就连揽月尊都猜不透居风的身份,那更是从一个侧面说明,屠风的确非常厉害。 “屠风的事情,还需得慢慢做磨。“晏天痕问道: "展师兄和海师兄呢? 揽月尊淡淡说道:“小浪和枫亭大吵一架,不知所踪,枫亭出去寻他,至今尚未回来,不过他答应我在灭煞大会的时候会乖乖准时来参会。“ 晏天痕: ... 他禁不住默默给展枫亭点了一根蜡。 揽月尊道:“我来之前,给此次万法正宗的灭煞大会,算了一算,卦象显示并不好,恐怕在大会上,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蔺玄之和晏天痕对视一眼,道:“可算出是哪方面的?” 揽月尊摇了摇头,道:“只算得关乎九界,奈何只有我一人,若是整个印家都愿意与我一同推演卜算,能得到更多答案 揽月尊和印家的关系并不算太好,虽说如今的印家家主打算拉拢揽月尊回归印家,然而这种倾举家之力来推演,仍是耗时耗力耗费巨大,印家数位长老都反对。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揽月尊道:“总归是人算不如天算,该发生的事情,纵然是提前算出来,也一样会发生,我们提高警惕,及时应对便可。”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和大哥,定会全力以赴。 初八这日,万法正宗大门敞开,缥缈城时隔万年之后,第- -次开门迎来了九界各大执牛耳世家宗门的代表。 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宝妖兽跨海而来,飞驰在缥缈城宽阔的大道上,还有的从空中掠过,场面可谓是蔚为壮观。既然是出门,那自然是要摆出架势来,以免被旁人给比下去看扁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体面。 万法正宗内:弟子们都被安排前去招待各方来客,忙得不亦乐乎,处处都能听到"道友许久不见,-向可好”自那一别甚是想念"等等诸如此类的寒暄声。 晏天痕原本正在招待客人,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一扭头,竟是见到了万倚彤。 “师兄!“晏天痕高兴地说道:“你竟是这么快就回来啦。 万倚彤笑着说:“那必须的, 不过是回去偷个东西,有什么困难?”晏天痕笑道:“北师兄呢?” 万倚彤说:“他先去找师尊复命去了,我就来寻你了。” 晏天痕眼珠子微微一转; 压低声音道: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万倚彤看着周围人来人往,视线佯装扫视四周,嘴上飞快说道:”是一把无弦琴。”“无弦琴怎么弹? "晏天痕当即便问道。作者闲话: ,! 744仙乐无弦(二更1 “这我就不知道了,是师尊算出来的,说是在我们万家。我思来想去,琢磨半晌,万家的法宝里面,也就只有那把破琴对的上号。“万倚彤也是不解,摸着下巴啧啧说道: "那把破琴一根弦都没有,丢在阁楼不知多少年没人碰过了,.上面的灰 都落了七八十来层,若不是因为我小时候误闯阁楼,见过这把琴,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它来的。 晏天痕道:“过会儿带我去瞅瞅。”万倚彤道;“行啊。” 那把无弦琴,若是当真对克制煞修有用,他应当是能很快认出用处的。毕竟身为煞修,晏天痕对克煞之物很是了解。 曼天痕身为紫帝天都曼家的第-顺位继承人,自然要在烨王不在的时候,代替他接待各方来客,只是这次牵头的虽是烨王,但位置却选在“了万法正宗,宗门作为东道主,也派去了不少弟子和长老前去迎接前来参会之人,晏天痕在不在场,倒也并不显得太过重要。 晏天痕寻到主动和万家家主亲热寒暄的璋王;对万倚彤眨眨眼睛,道:“有人代劳了,我们现在便走吧。”万倚彤使拉着晏天痕一起去寻揽月尊。 揽月尊一向喜静,饶是此时也并未出来迎客,晏天痕和万倚彤来到了揽月尊的住处时,揽月尊刚巧正在拿着北弑天送来的无弦琴。 揽月尊见到晏天痕:便道:“你来了,且看一看这琴有什么讲究。” 那把无弦琴,通体漆黑,宛若终年不化的浓雾,这把琴看起来像是琵琶,但又没有弦,看上去光秃秃的,又极有厚重感, 看就是不知存在多久的法宝。 晏天痕觉得眼眶一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这把琴,他自然是眼熟的,想来蔺玄之对它,也无比熟悉。无弦琴乃是道祖当年经常拨弹的仙乐。这把琴,名字就是仙乐。 道祖精通乐律,造诣极高,最初他在灵宗之巅,坐而抚琴,引得整个东北界的蝴蝶翠鸟悉数飞舞和鸣,甚至就连诞生于昆仑墟中素来不涉尘世的凤凰帝君也闻名而来,非要和道祖和鸣一曲。 灵毓也尝试着弹过道祖的琴。 然而这把无弦之琴,道祖弹起来像是高山流水之声,而他则像是在弹棉花,噼噼啪啪哔哔啵啵,难听的不能行。 道祖曾笑着说道:“这把仙乐,乃是天地造化的神物,唯有有缘之人,方能弹响,你与它的缘分未到,弹不好也是正常 灵毓很是不服气:撅着嘴巴说道: "这琴又不是活物,还要讲求什么缘分不缘分,我看它就是看我好欺负,才不让我弹响。 道祖只是慈爱地摸了摸灵毓的脑袋,说:“谁让这琴的脾气,比你还大呢。多少年,都不曾见过这把琴了? 晏天痕的心情极其复杂,道祖陨落的时候,无弦之琴也不知所踪,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些年,竟然落到了律乐世家万家的手中。 也不知,这是巧合:还是道祖的提前安排。 “我试了好多法子,这琴都是弹不响的。“万倚彤说。 晏天痕接过这把琴,看着上面在阳光下移转到某个角度便能看到金色流纹的琴面,道:“这把琴,是要有琴弦才能弹响的。” 北弑天道:“如何配,上琴弦?我与阿彤试了各种弦,没有一种能够配上,只要一弹,就会断开。 只见晏天痕左手抱琴,右手手捐在琴上撑开,猛然- 一挑,五条以灵气撑起来的琴弦,如丝如缕地横贯在琴的两头。整个无弦琴宛若活过来似的,流光溢彩萦蒙绕绕,晏天痕法袍飘飘,身姿玉立,抱琴弄弦,. -派仙人之姿。令人肃然起敬。 再一拨弄琴弦,却是嗡鸣之声- -片。 “嘎吱--” 曼天痕: ... 他不信那地再弹了几下。“嘎吱--” “嘎吱嘎吱嘎嘎吱!”“吱吱吱吱吱!”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万倚彤捂住耳朵哀嚎:“你快点儿给我停手吧!我耳朵都快被穿透了!”北弑天也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晏天痕摸摸鼻子,有些窘迫地说道:“反正,就是这样弹的,估计我和这无弦琴犯冲,它不听我的话。”万倚彤不忍直视,- 把将无弦琴抢过来抱在怀中,禁制晏天痕再随便碰触暴殄天物了。揽月尊看着那无弦琴,道:“果真是造化之物,当真神奇。 万倚彤也试探着将琴弦用真气扯出,然而他的那根琴弦,却是十分纤细,轻轻-拨弄,便断裂开来,别说难听了,就连声音都不曾发出。 北弑天也试了试,摇了摇头道:“难以控制。 揽月尊也试了试,他勉强能够将琴弦控制住,却在拨弄琴弦的时候,发现了些许问题。“无弦琴的用处究竟是什么? "揽月尊停下手问道。 “啊?就是好听吧。“晏天痕还有些情逼,他一脸崇拜地看着揽月尊,咽了咽口水,道:“师尊,您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弹出声音来。” 揽月尊的手法,行云流水,虽比不得当年道祖那般超凡入圣,出神入化,却也难得的好听,让人顿感心时神怡。 揽月尊却是凝视着这把琴,微微躉眉,道:“这法宝,弹奏起来有种玄妙之感,似乎能和天地之间的灵气相互沟通,但具体情况如何,还需得我好好琢磨一番再说。 晏天痕诧异道:“我弹得时候,可是丝亳感觉都没有。” 万倚彤叹了口气,说:“你没有可我有啊,简直是魔音穿耳,让我恨不得去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晏天痕: ... 揽月尊要研究无弦琴,再等几个时辰,待到人都来齐之后,便要商讨灭煞一事了, 晏天痕便不再打扰揽月尊,和万倚彤一起去万法正宗四处溜达。 各宗以及世家来者,均被引导到万法正宗最大的议事殿中,议事殿可纳数干人围坐,上不见顶,周围雕梁画栋,法符纹络雕满了整个大殿的地砖和墙面,缥缈的仙音阵阵传来,令人一进来便感到心旷神怡。 诸位来客一 -落座,有些专程寻找相熟之人坐在- -起,一时之间,大殿之内嗡嗡杂杂的。"此次灭煞大会,说是烨王殿下牵头的,但他似乎不在此处啊?” “原本地点选在紫帝天都,后来不知怎么改在了此处,烨王大抵是因为有事,留在紫帝天都。” 哎,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儿,非要这个时候将我从西边叫过来,灭煞灭煞,不都是北方界的事儿吗? “我听...华王世子竟然也是一个煞修, 我一位族叔在龙尧一族选储之时,被邀请前去帮- -位龙尧弟子,他在龙家圣地之中,亲眼见到烨王世子能够控煞!“ “什么?难道传言是真的?”“什么传言?” “不是有人说,这次灭煞大会,就是烨王的一个阴谋,他想要将我们一起困在此处,然后将九界尽收其手中! “这就太扯了吧,他哪儿来的那么大能量?我们这次,可是九界所有排的上名号的大能长老,都到的差不多了,纵然烨王厉害,也绝不可能和这么多人同时作对吧。” “呵呵,别忘了,烨王的那位王妃,可是一个魔物,还是三大魔尊之一,谁知道魔族如今有什么想法。”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烨王如今一家独大,风头大盛,烨王世子背后还有大宗师华容尊支持,华容尊又是万法正宗的挂名长老,这烨王世子的势力.喷啧啧。 ..... 众口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 -时之间倒很是热闹。最后一位来者,乃是西方界的越族。 越族至今还不知道凤惊羽已经回归,仍是趾高气昂,俨然有睥睨整个西方界取代凤凰一族成为界主的架势 。当越族数位盛装出席的长老和弟子依次落座,万法正宗的三殿殿主和四院院长,才依次落座。晏天痕虽代表烨王,但他仍是让璋王坐在了上面,而自己则是和蔺玄之坐在一起。 万法正宗并无宗主,平日里- -切大事都是三殿四院共同商量,如今为了此次灭煞大会,万法正宗先行选出一位代宗主那人便是剑神股股主天枢剑圣。 天枢剑圣坐落之后,环视四周,先是说道:“各界前辈远道而来,足见对灭煞一事的重视和对烨王的信任,我心感佩,若九界事事如此,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道统归一,长盛不衰。 位于前面的一位大宗长老拱了拱手,道:“天枢剑圣客气了,灭煞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我等自是不会置身事外。 天枢剑圣的视线落在代表龙尧一族前来的展枫亭身上,道:“想来北界龙尧一族的事情,诸位已经听说了,具体发生了什么,还请龙尧世子告知诸位。 展枫亭站了起来,转身面朝在座众人,目色淡淡,道:“不光是龙尧一族,从北疆之北的边疆线,再到北凉城,直达北界皇城,如今均已经成为天哭地裂之地:具体样貌,诸位可见留影璧。 说完,他的手轻轻挥,一块留影璧便竖在了半空之中,留影璧散发若淡淡柔光,展枫亭-施法术,留影璧上便呈现出北界如今的天空一 裂絮状的天和处处是星縫的大地随处可见,天是紫黑色的,宛若有万钧重的乌云压顶,紫色的煞气从地面的裂缝处汨汨冒出,所到之处,已经寸草不生,尸骸成山。 “嘶--” 不知是谁倒吸口凉气。“怎会如此可怖?“ “这煞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从何而来?”“北界可是做了什么,才造成如今的惨状?” 745天书所言[-更] 展枫亭环顾四周,沉声道:“天哭地裂乃是因为有煞修故意为之,如今只是北界而已,但我们轻易察觉,它们大有朝着其他三个方向扩散的趋势,按照如今的扩散速度,要不了一个月,便会蔓延到整个北界,而西方界和东方界,甚至紫帝天,将会遭受劫难。 接着,展枫亭又-挥手,留影璧上呈现出了煞物侵袭城池的画面。 四肢奇长无比容貌丑陋类似于人类的成千,上万怪物,从那些紫煞之气中冲出,被打散之后又迅速凝聚起来,重新战斗啃食厮杀着城中的无辜百姓。 百姓们惊叫着逃跑,纵然有修士和煞物战斗,却也不得其法,终究是蚂蚁多了咬死象,节节败退。 煞物不光战斗力强悍,且它们还轻易打不死,纵然脑袋被砍掉了,也一样能将其他煞气重新化作脑袋,再投入战斗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狼狈而逃。 一座城池, 就这样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变成了- -座坟墓, 待到距离此处最近的宗门和士兵前来支援的时候,满城已经再无个活人。 可谓是令人发指。 整个议事殿内都陷入冷寂的沉默。 没有人开口说话,他们都在看着那遍布大街小巷的尸体,禁不住心中生出无法言喻的恐慌和后怕。甚至有人禁不住开始庆幸,那一场一场的煞修之灾,只开始于北界,而尚未蔓延到他们的界中。 展枫亭率先打破了一室沉默,道:“北方界不知何时就会失手,到时候,各界都将会造到和北方界别无-致的灾害,所以我希望诸位莫要袖手旁观,还是现在便建立同盟,也好早日将抗击煞修的大计定下,给予他们重重的反击。 说完之后,展枫亭便收了留影璧,回到了位置上坐下。 晏天痕看了一眼展枫亭身边,海狂浪竟然没在,而且环视了整个大殿之后,也没发现海狂浪的踪影。这两人,是彻底闹掰了吗?也不应该啊。 晏天痕满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便听到天枢剑圣道:“方才诸位也都看到了,北界遭此大灾,全因煞修作素,而消灭煞修的法子,我们尚未可知,但灭煞物的法子,北界却是已经寻到了。 “那还等什么?当然是快些将那些法子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提前做准备啊!”一个宗门的大修开口嚷嚷道。天枢剑圣道:“稍安勿躁。” 天枢剑圣环顾了四下的上千位来自九界各地的大能,道:“诸位既然能代替家族和宗门前来,必然是已经有了替家族和宗门决定未来的权力,既然如此,我便以万法正宗之名,请大家在灭煞檄文上面留契,也好为了以后的灭煞大计。 灭煞檄文的金字浮在半空之中: 一个个地闪现出来。晏天痕一看,心下便了然。 名义上虽然是灭煞檄文;但实际上;是个相互约束的契约罢了。 比如其中有一条的大致意思便是,若是一方有难,其他距离受灾之地颇近的世家和宗门,便责无旁贷,需得帮助受灾地驱赶煞修和煞物,不得推辞。 看完之后,相当一部分人都炸过了。 天枢剑圣道:“诸位若 是对此没什么异议,便将血指印盖上,若是有什么意见,便就当场提出来,也好商量一番。”天枢剑圣的话音刚落,便有人道:“留契是做什么?我们难道还非得留下来灭煞不行了?” “是啊,那煞物这般凶残,我们方家可是处于九界最南边,煞修不可能轻易来到我们那处,若是按照灭煞檄文上来看,我们不遭受煞物之害,反而还要提前提供相当的人力财力和雀灵灵石,我们不过是个小世家罢了,哪里拿得出来这些东西 “说的没错!这简直就是在剥夺!“另一 修士愤愤道:“到时候,煞物还没来,我们就先被自己人给搞垮了!” .....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数都是在表示抗拒。晏天痕面色不怎么好看。 蔺玄之却是十分淡然,道:“我便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晏天痕道:“为何? 蔺玄之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提出反对意见的,全部都是北方界之外的人,他们并未亲眼见识过煞物侵成的厉害,光是看留影壁,自然也是有特无恐的,更何况,诚如南方界那人所说,他们的家族,许是最后一个沦陷的, 自然更加抗拒在这种时候便出血。 晏天痕拧着眉头,道:“但事实上,煞修侵袭没有任何规则可言,今天是北方界,明天说不定就是南方界了。'蔺玄之摇摇头,道:“所以有的小世家,永远都只能是小世家罢了。场面- -度非常混乱。 绝大多数都不太想切身实际地参与到灭煞之中,若是有煞物侵袭他们的家族和宗门,他们自然被逼无奈也要加入战斗但现在煞物还在北方界盘旋徘徊,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到他们那里去?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 正在此时,紧闭的殿门大开,一个身着青衫法袍的男子在两位弟子的带领下匆匆走了进来。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并不认识他,但却也有人认得他一“东后广陵?”不知是谁说道。 晏天痕一惊,道:“义父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蔺玄之道:“他去查天枢上对煞修的记载了,应当是方才寻到。 倒是玄无赦来的比较早,也是九界中鲜少亲自前来万法正宗的一界之主。“他就是东后?” “看起来也并不太过特别啊,怎么就收住了东皇的心?”“这般匆匆忙忙,倒是不像东帝行事风格。 .... 任凭下面议论纷纷额,蔺湛手中执若一本已经破损不少的卷轴,来到最前面,对着天枢剑圣道:“我寻到了有关修煞入体之人的记载,也知道了那遮天蔽日经久不散的黑云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本书,名为《大封志怪》,乃是玄族从大封时期便流传下来的一本史书。“ 天枢剑圣这便马上站了起来,而坐在台上的其他宗门长者也都纷纷露出了激动之色。“里面,究竟记载了什么?“天枢剑圣道:“还请东后快快说明。 蔺湛深吸口气;道:“里面写着,煞修分为多种,有的是后天修炼成煞,有的是生下来便修煞,还有的是被炼制成了煞尸,但人并未死的彻底,也是有转为煞修的可能。这些煞修,虽然厉害,却也并非没有消灭的可能。唯有天地之间最可怕的一种煞--天煞,这才是我们应当注意的。 “天煞乃是在天哭地裂之时,被最精纯的煞气侵袭入体,在和煞气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全身都被煞气侵蚀,煞气代 替原主的一切,原主从而开始以煞修体,逐渐自身就能变成煞气的人。 “以煞修体之后,便能够不断地汲取天地之间的煞气,来提升修为,甚至可以轻易点煞成兵,且不受距离的控制。”蔺湛深吸口气,环顾四周,道:“也就是说,如果东方界此时有了天哭地裂,那么,即便那个以煞修体之人远在西方界也-样可以将东方界的煞气,隔空点化为煞物,控制它们。” “而我们现在的敌人,就是这个以煞修体之人!“蔺湛道:“ 我不知诸位究竟是何想法,但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敌人对我们动手之后:再加以反击,我们非但要主动出击,要寻到那煞修的身影,还要主动灭了他,这样才是拯救自己的法 蔺湛将手中的那本天书卷轴放在了台子上,道:“天书乃是上古之物,里面的文字记载我一字未改,你们若是谁有认识天书的,大可自己前来翻阅翻译,反正我现在便将话放在这里- -- 你们可以退出,但莫要指望将来煞物侵扰时,得到我东方玄家一丝半点的帮助,哪怕你是东方界的世家宗门:我也绝不会允许缩头乌龟和白私自利的小人占便宜!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且自行想想吧! 说完之后,蔺湛便大手一挥, 掐破手指尖儿,将带着血的手指隔空按在了那张檄文上面,很是豪迈地说道:“我东方玄族,愿意加入灭煞大计,绝无怨言。 “...天枢剑圣朝着玄无赦看去。 毕竟东方界还是玄无赦当家做主,蔺湛纵然贵为东后,也仍是要听从东皇之言。玄无赦点了点头,也开口说道:“夫人的意思,便是本尊的意思。” 天枢剑圣这便放了心,一拍桌子道:“好! 东后干脆果决,大义在前, 我等佩服! “既然东方界都参与了,那我西南定是不能落于人后么。”伏离也站了起来,-手抱着一只虎崽子,另一只手隔空也按了一个手指印,悠然淡定道:“奉劝诸位不愿参与的人一句,这是最好的抱大腿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伏离之后,又有一个世家代表站了起来,按上了指印。 “我曾亲自参加了龙尧一族的立储之争。 ”此入脸上至今还是心有余悸的表情,道:“我在龙家圣地里面,可是亲自领略过煞物的厉害了,你们不怕,我却是怕的,那种东西,早一天解决,早-天安生,你们亲白和那玩意儿打交道之后,绝对不会这般置身事外了。 “没错,我也在场,我火无宗也要加入!”“我凌家也一样。” 晏天痕笑脒脒地看着这些陆陆续续按下指纹的人,小声对蔺玄之道:“义父可真有一套。作者闲话: ,! 746争执不下二更1 蔺玄之道:“不管是不是有一套,他毕竟是东皇,代表着东方界的态度,你看如今东方界的所有在场的世家和宗门,都签了契约--他们肯定是要给东皇面子,否则,少了东皇的庇护,他们怕是混不下去。 不多时,便已经有接近一半的世家签了 名字。正在此时,突然有人站了起来,提出了异议。 “诸位,灭煞一事,我绝对没什么意见,毕竟我也是亲自见识过煞物厉害的人。”此人乃是重山宗宗主,已经位至大圆满境界,他扫了晏天痕一眼,道:“但是,试问是否这世上所有煞修,都应当被诛杀?” 天枢剑圣道:“自然是。”曼天痕心中一沉。 果然,那重山宗宗主冷笑一声,指着晏天痕的方向,道:“烨王世子晏天痕,也同样是个煞修,老夫曾亲眼见过他控煞的功法,如今他冠冕堂皇地坐在这里,和我们混迹一堂,难道你们都眼瞎了看不到吗?难道正因为他是烨王世子,是乾元皇朝顺位继承人:就可以瞒天过海,将我们当成傻子来愚弄吗?若当真如此,老夫第一个不服!’ 一瞬间,大殿之中的眼睛齐刷刷全都朝着晏天痕看了过来。有怀疑,有错愕,也有惊疑不定。 坐在曼天痕身后的万倚彤率先反应过来,猛的一拍长案站了起来,指着那重山宗宗主喝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先且不说晏天痕是否当真是煞修,且论他在龙冢圣地之时,不知帮了你们多少,便能看出他究竟是站在谁那一边的-- 我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能不讲道理,没有良心!“ 重山宗宗主被一个小辈当众呵斥,自然也觉得颜面无存,更是恼火,站了起来冷声道:“小子狂妄!我何时不讲道理?难道他是煞修,我就不能怀疑他的居心了?万一他那是故意佯装和我们一伙儿,实际上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好为煞修开道,这又该如何说?“ “你莫要混淆视听!“万倚彤横眉倒竖,说:“他若是和煞修- -伙儿, 第一个死的便是你!”“你--!“重山宗宗主气得一个倒仰,几乎说不出话来。 “烨王世子乃是煞修,此事究竟是真是假?“万家少族长也开了口,方才万家便没有表明态度,直到此事才问道:“之前我便听了不少谣言,但却并不相信传言属实,世子不妨借着大家都在的机会,为自己澄清身份,也好堵住那些有心之人的悠悠之口。“ 蔺玄之朝着万家那位少族长看了过去。 此人名为万里遥,乃是万倚彤的胞兄,吹的一手好箫,擅长用音律攻击,在万家乃是佼佼者,前些年才被封为少族长 自从万倚彤为了北弑天和万家决裂:万里遥便放言将万倚彤逐出族谱,再也不给他重回万家的机会。此次万倚彤回万家偷无弦琴,也是偷偷摸摸地回去.不敢让人知道。 虽说万里遇方才的话中,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向着晏天痕,然而实际上,万里逕不可能不知道龙家圣地发生的事情,他必然可以断定晏天痕乃是真正的煞修。 他实则是在逼着晏天痕承认他的身份。倒是极有心机的一个人。 万里遥说完,便有人附和道:“没错,若烨王世子当真是被人诬陷的,也好解释清楚,还一个清白。”“是啊,不知何人居心叵测,竟是往世子身上泼脏水,未免欺人太甚。' “华王世子乃是扶摇宗宗主揽月尊闭门弟子,又是万法正宗的学生,怎可能会是传言中的煞修?定然是有人故意污蔑世子,我们一定要将那人找出来,以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 众说纷纭,殿上逐渐嘈杂起来。 蔺玄之微微眯起了眼眸,他看到了一些人看好戏的面孔,也看出了他们内心的险恶。蔺玄之站了起来,环视四周,那些声音逐渐消失不见。 蔺玄之道:“阿痕是否为煞修,有何重要?他救人是真,灭煞是真,无私将灭煞之法公之于众是真,为灭煞绞尽脑汁东奔西走也是真,难道他做的这些,不足以证明他对灭煞的决心吗?‘ 不管怎样,蔺玄之乃是宗师级别大能,说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尤其是对于道统而言,蔺玄之更是各种翘楚的代表,所以他这些话乍一处说,倒是有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万里遥突然开口道:“华容剑尊这些话,自然是极有道理的,但我们也同样关心,究竟是谁在污蔑烨王世子。”蔺玄之淡道:“自然是那些正等着看我们内讧的煞修,在污蔑他的初衷。” 万里遥眯了眯眼眸,蛮有深意道:“华容剑尊这话,是怀疑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了?”蔺玄之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重山宗宗主冷笑道:“说了这么多, 曼天痕究竟是不是煞修,老夫一看便知!” 话育未落,重山宗宗主突然朝着晏天痕猛发攻击,他手中持有的宝物乃是地阶法宝,一招便抵得 上地阶大圆满境修士的全力一击,一瞬之间,重拳当头朝着晏天痕打了过来一 一声巨响,紫煞之气凝成厚重的护盾,将那一重拳悉数阻挡在外,众人被这余波险些冲得东倒西歪,尚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声重响,竟是王山宗宗主被一掌重重地拍了出去,撞断了两根祖壮的柱子,砸在了地上,喷了一口血 .... 众人皆是震惊地面面相觑。 他们纷纷朝着蔺玄之看去,只觉得这个白衣如雪容貌绝尘脱俗的男子,此时周身凝若凌厉逼人的剑气,竟像是要大开杀戒似的。 师父!“重山宗的少宗主扑过去,嘶声裂肺地叫了一声,在发现重山宗宗主竟是被打得身受重伤之后,怒而指着蔺玄之,道:“你一你怎么敢! ?” 蔺玄之无比冷漠,像是看死人似的看着他,道:“谁敢动本尊的人,便是这个下场。 .... 天枢剑圣愣过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蔺玄之这脾气,平日里素来冷静,但- -遇上有关晏天痕的事情时,便要像一只随时就能爆炸的霹房弹似的,他这一出手,事态就难以控制了。 “华容剑尊,你这就有些过了吧。“万里遥率先开口,手中握着箫,道:“不过是试探一番,你便要对重山宗宗主下狠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越族族长也冷哼一声,道:“方才晏天痕使出来的招式,我们也都看到了,紫煞之气,厚重阴冷,他不是煞修又会是什么?还以为华容剑尊是最为公正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斯--烨王世子竟真的是煞修!华容剑尊你身为道统之光,万法正宗长者,怎可以如此维护一个煞修,对我们动手?”“华容剑尊莫不是被蛊惑了!” ”” 质疑之声逐渐变大,嗡嗡地在晏天痕耳边轰响。 蔺玄之饱受指责,竟是有几位宗主和世家家主,带头对他提出质疑。 “你们不用再说了!“要天痕倏然站了起来,道:“我的确是修了煞,我有杀过人吗?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事情吗?有与煞修为伍吗?若非我修了煞,又该如何得知煞修的弱点是什么?我若与他们一伙儿,我又怎会将如何灭煞公之于众?你们不妨拿出证据来,就说我晏天痕做过什么错事! ... 殿内针落可闻。 蔺湛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这傻孩子,我让他死不承认,他竟还是没忍住。”玄无赦道:“你之前对他说过?” 蔺湛道:“是啊,我便猜到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牵扯到玄之,阿痕使忍不住了。”玄无赦道:“这点像我。 蔺湛: .... 都这种时候了;玄无赦在搞什么笑? 玄无赦道:“现在担心也没什么用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且想着如何收尾吧。” 过了片刻,殿内方才有人小声说道: "他... 他说的也是啊,当时,龙冢圣地我哥哥也在场,若不是因为烨王世子,我 哥哥说不定就出不去了,何必要看出身? "我相信烨王世子的人品。”容家大长老摸了摸胡子,也开口说道:“以我对他的认识,他绝无可能会和煞修一道。”另一位宗师境大能道:“你如何可知?“ 容家大长老白了老友一眼,道:“他本身就是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东后肚子里面的崽子又没什么动静,这九界将来岂不是他囊中之物,他又何必拐弯抹角舍近求远惹得一身骚呢?没脑子!” 老友..... 这句没脑子,搞得在场不少人都面红耳赤的。 容家大长老说得很是有道理,晏天痕什么身份,他有什么必要和煞修沆瀣一气, 来谋害九界呢?倒是蔺湛和玄无赦收获了不少目光。 玄无赦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数双眼睛连忙朝别处看去。 蔺湛摸了摸肚子:嗤笑-声,道:“别盯着我肚子了,东方界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玄无赦看向蔺湛。 蔺湛道:“怎么, 有问题? 玄无赦道:“我只是想说,夫人说得对。”其他人: ... 这到底是什么场合,竟然还要被秀一睑?还有没有天理! 天枢剑圣见状,心中顿时哭笑不得。 他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对于晏天痕修了煞一事,其实宗门早有了解,但世间善恶,并非以种族划分,而是应当以品性划分,还望这种危机时刻,诸立能够敞开心怀,目光放宽些。” 作者闲话: ,! 747急转直下一更] “正是因为处于危急时刻,才更要小心谨慎。”越族族长站了起来,道:“你们信他,是你们的事情,我们不信,也有我们的道理。晏天痕修煞:乃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本王提议暂且将他关押起来,待到寻到他并未和煞修勾结的证据,亦或者是煞修覆灭,再将其放出来,这样我们也好放心。 “越王说的有道理。“南方界大宗澜山宗宗主也点了点头,道:“我们对烨王世子的品性和实力,-向不怎么了解,若是放人煞修在身边,- -旦出了什么事情,也说不清楚,不妨先让调查清楚龙冢圣地的事情,确定和他无关,再做其他考虑。” 接下来,又有几个宗门世家的代表附议。他们说什么也不愿与煞修为伍。 于是,灭煞大会这便陷入了個局之中,再也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这些人对于晏天痕的怀疑,直接导致了他们对整个灭煞大会的怀疑,到最后,以越族和重山宗为首,- 一些大世家族和宗门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万法正宗,还有些留下来观望的暂且被安排住在了宗门,只等考虑一番再做考虑。 到了小蓬菜,晏天痕依然一副丧气十足的模样。 他耷拉着脑袋,嘴角往下面撇着,看起来委屈又无奈。蔺玄之从后面走上前来,操了揉晏天痕的头。“别想那么多。“蔺玄之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今日的灭煞大会,定然能够进行到下一步。"晏天痕自责地说道:“那些世家和宗门,连灭煞的法子都懒得听,便就走了,他们定然是对我,极为排斥。” 灭煞大会当然不可能仅仅是签个契约就够了,最重要的步骤还未开始,原想着先将态度统一,之后再集体告知他们想出来的法子,却不料,第-步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阻碍,这可让晏天痕难受坏了。 "而且,绝大多数都在观望。“晏天痕愁云惨淡地满脸心塞,道:“也不知道他们要观望到什么时候。” 蔺玄之道:“没关系,爹和师父他们,已经开始私下游说了,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更多人站出来选择信任你。”晏天痕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 晏天痕走在街上,他本想去兑换一些能炼制丹药的灵草,却遇上了一群在万法正宗闲逛的世家弟子。为首的那位,便是万里遥。 万里逼身边还跟着几个公子哥儿;其中一个穿着华丽,抬着下巴看人的少年,- -见到晏天痕,便露出了嫌恶的眼神。晏天痕当成没看到,便要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那公子哥嗤笑一声,故意抬高声音道:“有些人真是够不要脸的,自己明明是个煞修,卑鄙无耻又肮脏,却还要冠冕堂皇地披着个人皮混迹在我们当中:真以为子凭母贵,嫁入我们一流世家便已经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圈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其他几位公子哥儿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万里遥倒是脸色淡淡,只看了晏天痕一眼。 晏天痕停下脚步,转而看着那个公子哥儿,道:“你方才说什么?' 公子哥手中的折扇一收,勾唇说:“我是说, 我真怀疑某些世家的人,脑子简直有病,你那个爹,什么犄角旮旯窝里面跑出来的魔物,也敢来玷污天族血统?本少爷便实话告诉你吧,别让你爹的那些人,来游说我们巫毒世家了,虽然我们一直都是晏家的属臣,我们莹家人,却从来都不承认你们这些满脑子都想着攀岩富贵之辈!” 这位巫毒世家的莹家弟子,话音刚落,便被- -巴掌扇飞了出去。 晏天痕走到他面前,眯了眯眼眸,道:“莹家?你爹他们知道你当众诋毁烨王妃的事情吗?” “你他妈敢打我!“莹家弟子一下子炸了, 一掌便朝着晏天痕反击回来,晏天痕迅速后退,在莹家弟子的暗器朝他打来的时候,便已经抽出了阴焰鞭,舞动起来,将那些暗器悉数打落。 那莹家弟子睑上顶了个巴掌,一双眼睛赤红,不要命地朝着晏天痕杀了过来。 ....... “此次灭煞大会的第二_次参会,定在了三日之后,我们还是尽早将此事解决了吧,毕竟时间不多了。”天枢剑圣和几位宗门大能走在一起,道:“我听外面的人说,就在我们齐聚在此处的那一日,九界的王城上空,都开始出现天哭地裂,虽开裂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仍是足以让人重视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另- -位长老也禁不住皱胃,道:“奈何这些人根本不愿信任我们,烨王世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坏的,他也的确没理由与煞修为伍。 东皇道:“如今本尊已派人私下找人游说,已经有过半的世家宗门都愿意相信烨王世子。”“如此倒好。“天枢剑圣老怀甚慰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弟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面色惊慌失措,道:“宗、宗主!天枢剑圣道:“急什么急? 舌头捋直了再说! 弟子指着那边,道:“您快去看看吧,晏天痕和一个莹家的人,打起来了!””什么?“天枢剑圣面色一变,马上朝着那边飞奔而去。到了现场,便看到晏天痕单方面吊打几位世家弟子。 他手中持着阴焰鞭,已经将几个弟子打倒在地,哼唧着爬不起来。“阿痕,住手!“天枢剑圣喊道。 晏天痕见长老来了,也不想再多做纠缠,便打算撤回阴焰鞭。 “想跑?“莹家弟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捏了个法诀,对周围几个同伴喊道:“你们给我爬起来,把这个血统肮脏玷污世家血脉的贱人给杀了! 晏天痕翻了个白眼,道:“有病。 他话育刚落,余光猛然间便看到从那莹家弟子身后,竟然有-道紫色的煞气凝成了尖锐的利剑,径直地朝着他心口的位置刺了过来一 “小心!“ 晏天痕一鞭子便朝着莹家弟子卷了过去,然而鞭子尚末碰到他的身体,那-道煞气凝成的利刃,便从后面将这莹家弟子给当胸刺穿。 莹家弟子张若嘴巴,一双眼睛暴突而出,一口血喷了出来,扑倒在地上,-瞬间便断了气。其他几位弟子,都在一瞬间的失声之后,瞬间尖锐地大叫着四处逃窜。天枢剑圣也被这惊变的一幕给震住了,马上喊道:“阿痕你在做什么?”晏天痕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时候,又是数道煞气浓重的利刃,竟是化作鞭子,将四处逃窜的几位弟子给绞了首级,-时之间,整片空地上,尸首分离,血流一地:场面极为血腥骇人。 “啊啊啊啊--杀人啦!救命啊!“围观的弟子顿作鸟散,各个都边惊叫着边跑。 在天枢剑圣之后的几位长者才姗姗来迟:他们乍一见到这边的动静, 都腾然变了脸色。“这是发生了什么?“摇光剑圣面色难看道。 天枢创圣脸色铁青地看若晏天痕,摇了摇头,道:“先去告诉这些人的家族,让他们来认领尸体。天枢剑圣接着对晏天痕道:“你随我来。 “他不能走。“宗门令判走了过来,面色沉沉,声音更是冰冷,道:“他若是当真杀了人,便是罪魁祸首,对这次灭煞大会影响极大,我绝不能让人在万法正宗之中,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晏天痕猛然抬头,厉声说道:“不是我做的!” 令判道:“还没下定论说是你做的,但你毕竟是当事者,我暂且先将你列入怀疑对象,你有什么意见吗?”曼天痕: .没意见。 万法正宗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宗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乎所有人都前来此处围观了。 蔺玄之赶到的时候,便看到玄无赦正冷这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负手而立站在晏天痕身边,而几个正在抱着地上的尸体哭天抢地的女人或男人,-边叫着我儿”一边咒骂着晏天痕不得好死。 蔺玄之分开众人,来到最前面的位置,看了看地。上那残留的煞气,便就抬头朝着晏天痕看过去。晏天痕下意识地摇头,说:“不是我。 蔺玄之尚未来得及开口,莹家那位夫人便目色通红地指着晏天痕,嘶声裂肺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儿子吗?多少人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了他- -是你!就是你这个非我族类的半魔,是你这个煞修!你害死了我儿,我和你没完!” 周围的人,各个都用怀疑和恐惧的眼神看着晏天痕。 “啊啊啊我可怜的儿子啊!你真是死的太惨了!”另一个尸首分离之人的娘亲,嘶声竭力地痛哭着,她的夫君也是面色惨白,看了眼自己枉死的儿子,接着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握成拳头全力朝着晏天痕击杀过去。 “你这是要造反? "东皇玄无赦一抬手便将那夹杂着怒火的拳头阻挡在外,眯着眼眸道:”- -切尚未定论,何必如此?“那男人又是哭又是笑,道:“陛下,我们东界齐家一向对玄族俯首称臣,虽没什么太大的势力和地位,却也自认为行的正坐得直,您没有孩子,您不能懂我的心情,这个人--这个人他乃是煞修,是个会杀人的煞修!您若是如今还这般护着他我齐放宁可从此以后,再不受玄族庇护,再不向玄族称臣! 蔺玄之走上前来,挡住晏天痕的视线,盯着这个男人,缓缓道:“你没听 见他说,不是他吗?”作者闲话: ,! 748各退一步(二更1 "哪个杀人凶手,会说人是自己的杀的?“不知是谁小声说道。 "是啊,而且,天枢剑圣也亲眼看到他杀人了。”另一人道:“天枢剑圣德高望重,你总不能说他在说假话吧?”天枢剑圣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 蔺玄之看向站在诸位宗门世家大能之前的天枢剑圣。天枢剑圣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便-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这一下,人群像是被丢入了一块滚烫的天外陨铁;顿时沸腾炸锅--“你们看!天枢剑圣亲眼所见,作证人就是曼天痕杀的! “煞修,他可是煞修啊! -下子便将人给刺穿了, 太可怕了!”“还开什么灭煞大会?不杀了晏天痕,再开多少大会都是白搭!‘ “你们这是监守自盗!他今日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天下道统之首的万法正宗杀人,明日他就敢屠灭整个九界!”"没错!若是今天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就算是彻底和紫帝天都晏家撕破脸面,也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 指责之声越发壮大起来,如同千万唾沫想要将人给淹死似的,还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做出一副想要慷慨就义屠魔灭煞的模样。 如同潮水般的咒驾声接连不断地涌入耳中,晏天痕不禁突然感到心底发寒--这个场面, 为何似曾相识?被指责,被谩骂,被当成罪魁祸首来对待,但明明,做出那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以为这辈子他不再是人人喊打的魔物,不再是那个只能独自一人缩在阴暗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可怜虫,他以为有那么多人在背后支撑他、信任他,他就足够强大到可以面对流言鲨语。 然而,当一切再度发生,他才猛然发现,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是我...曇天痕咬着下層,小声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就是他,杀了他,为这些无辜之人报仇! “我说了不是我!“晏天痕猛然抬高了声音,冲着那些讨伐他的人们咆哮道。 “不可能是我的小师弟。“展枫亭别开众人,走到前面,站在晏天痕身边,道:“我愿意以龙尧一族为他作保。” 揽月尊也分花拂柳,漫然而至,淡淡扫视周围众人,道:“我的徒弟,纵然修了煞,也是个好孩子,你们莫要被混淆了视听,有时候眼睛见到的,不见得是真的。” 北弑天把剑插在了地面厚厚的石板之中,冷冷道:“谁想 要对我师弟动手,先过我这一关。 “我未来的儿媳妇儿,我当然要护着。"晚来一步的蔺湛走到了 玄无赦身边站定,勾了勾唇,道:“这等栽赃陷害的手法你们竟是看不出来,也真是白瞎了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我若是想要害死人的煞修,说什么也不会在所有人都盯着我的时候动手,你们好好想想看。” “呵呵,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伏离-手抱着一只虎崽子,站了出来,笑了笑说:“我也支持晏天痕。”旁边一人瞪着伏离,道:“你凑什么热闹,你和他很熟嘛? 伏离眨眨眼睛,玩味说道:“不算熟,但谁让他夫君长得好看呢,好看的人,一看就让人觉得是好人。”众人:... 晏天痕突然有些想笑,于是他当真就笑了。 哪里会是一样的? 历史可以重演,但进程绝不可能原封不动的复制。 有这么多人,愿意站在他这边:信任他,保护他,为了他和世界对抗,这难道还不够吗?比之灵宗时期,已经好太多了。 更何况,如今没有人给他施加重担,令他立下契誓,但凡说出真相,便要遭受天谴一他凭什么还要忍受这些人对他的诬陷? “呵呵..哈哈哈哈哈!“晏天痕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这笑声在比时显得无比突兀,所有人的眼睛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这糜头居然在笑!他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难道是因为有恃无恐吗?太嚣张了,必须严惩不贷!”蔺玄之抓着晏天痕的肩膀;微微拧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晏天痕直起了腰身,给了蔺玄之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他深吸口气,缓缓抬起头,朝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去,道:“你们说人是我杀的,我却说不是。不管你们信不信,今日这些人的死,都与我毫无关系。我如今的修为,乃是大圆满境,以这几个人的修为,我若想杀他们,只不过是动动小手指的事情罢了。“ 顿了- -顿,晏天痕接着道:“不过,也难怪你们不信,我也无所谓,刚好,灭煞一事费心费神费力气, 还不见得能落得好处,不妨从今日开始,我对此事,再不插手,我倒是要看看,日后这九界,究竟能变成什么模样。” 说完之后,晏天痕冷笑一声,又对着蔺玄之道:“大哥,这灭煞大事,我不干了。'蔺玄之轻声叹息,道:“不干就不干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自保,随便寻个山明水秀灵气充足浓郁的地方,足以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至于那些煞修,是否在屠城,是否在杀人,与他又有何相干? 灵毓经历过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受够了,如今无端被人陷害,他自然不会当个软柿子被人捏来捏去。 万里遥眼眸中闪过一抹深意,道:“灭煞一事,只是不管怎么行?烨王世子既然现在被人怀疑,倒不如先行压入牢中,且等查清真相,再做判定如何?‘ 万倚彤横眉倒竖:“凭什么压入牢中?你在这里乱搅合什么!” 万里遥扫了眼万倚彤;道:“我只是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上做判断罢了,总而言之,我对煞修一向不信任,想来在场诸位,大部分都与我想法相仿。 “我同意。“开口之人,竟是万法正宗的镇派长老拂叶尊人,他道:“既然争执不下,便先且将阿痕关在小蓬菜上,若是当真有煞修已经潜入万法正宗,还要诬陷本宗弟子:甚至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此事必然不可小觑。” 接若,拂叶尊人对晏天痕道:“你可有什么意见?”晏天痕道:“没有。” 拂叶尊人又看向万里遥,道:“你呢?“ 万里遥拱了拱手,道:“听闻小蓬莱这地方,乃是华容剑尊在万法正宗的住处,华容剑尊与烨王世子的关系,想来众所周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为了避嫌,还请长老换个地方,以免叫人误会了华容剑尊和长老的良苦用心。” 扶叶尊人兀自翻了个白眼,对天枢剑圣道:“你且寻个更为合适的地方,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天枢剑圣道:“天堑崖下,有一处专门禁锢修为的密室,不妨便将阿痕放在那处,也好暂且東缚他的修为,以免再出现 什么意外,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蔺玄之冷道:“那处位置,我曾去过,每日狂风骤雨,很是阴冷潮湿。” 天枢剑圣道:“外面的确如此,但里面却是风平浪静,没什么妨碍。”晏天痕盯着天枢剑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就去天堑崖吧。天枢剑圣点点头,转而对万里遥道:“不知你可还有什么意见?”“自然没有,如此也算是公道。“万里遥道。 万里遥既然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晏天痕昂头挺胸,大踏步地随着蔺玄之-起朝着小蓬莱走去。而他身后,狼藉一片:哭声凄厉而绝望。 ....... 天堑崖下,密室之中。 四处无光,也无任何灵气可言,进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处于另一个世界之中,虽然这密室面积不小,但什么招式都使不出来,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可谓是昼夜不分。 好在晏天痕心性已经很是坚定,只是盘膝坐在那里,闭上眼睛不断冥想一-他仿佛已经置身于万年之前的灵隐圣宗,他在回想道祖说过的那些话,企图从中获取灭煞的法子。 以煞制煞,乃是道祖万年之前用的法子,事实证明,煞修并未被彻底消灭,只不过是让他们暂且被封印,只等着- -定时间之后,再次破土而出,卷土重来。 可道祖究竟因何而死? 难道当真是因为将一身修为传给他吗? 可是,道祖当年已经到达半步仙人境,纵然举世的煞修加在一起,也绝非他的对手,道祖若是亲自灭煞,也不是不无 可能。 为何一定要选他? 晏天痕总觉得他忽略了什么。 冥冥无日夜,晏天痕睁开眼睛,思绪有些飘忽。 .****..** 外界。 万倚彤-脚踹开了沉木大门,面如寒霜,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几个侍仆想要拦他,却被这屋子如今的主人摆了摆手,便都退了下去。 万倚彤将剑抽了出来:指着心情极好坐在椅子,上品茶赏花的万里遥,怒而说道: "万里遥,你真不是东西!我小师弟如何得罪你了,你竟然带头要陷害他!“ 万里遥抿了口茶,才悠悠将茶盏放下,和万倚彤对视着,道: "我还当你小师弟究竟有多厉害,一见面,才发现不过是个连自己都顾不住的小东西罢了。拿剑尖指着兄长,万倚彤,你之前的教养,都是被狗吃了吗?” 万倚彤恨恨说道:“我不管要指着你,我还要劈你!说着,万倚彤便对着万里遥当头劈下。 一根紫竹箫从万里 遥的指间滑了出来,"锵地一声挡住了那凌厉而来的剑,万里遥轻轻一转箫管,又反手一转,箫音骤起,鸣鸣咽咽。 749在蠢欲动!一更] 一道气波打出:竟是将万倚彤给往后冲了几步。 “阿彤,你脾气当真是越来越大了。“万里遥摇了摇头,道: "可惜了,本事却没上来,你是万家的后代,你天生便是要控乐掌律的,却是为了一个男人,连祖宗都不要了,你也当真是让我失望。 万里逕乃是万家出世不二的天才,如今的修为,早已超出万倚彤不知多少,万倚彤在他手下,自然讨不了好。索性,万倚彤便收了手,-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哼-声道:“不关你的事!” 万里遥道:“如何不关我的事?你在我外闭关的这些年,跟着野男人四处乱跑不着家也就算了,竟是还要为了他和家族脱离关系,你当真时翅膀硬了,想一出便是一出,这样不好。 万倚彤瞪着万里遥道:“万家,我算是受够了! “难道你连我这个哥哥都受够了吗?“万里遥定定看着万倚彤,道:“你若是敢点头,或者说是,明日你便能看到北弑天尸首分离。” 万倚彤强硬地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万里遥从小便是个说到做到之人。万里遥是个疯子。 万倚彤倔强地用眼神表示抗争。 万里遥当成没看见,淡淡说道:“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怎么闹怎么选择,都是你的事,但你绝不可能脱离万家 万倚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道:“凭什么?” 万里遥道:“就凭你是我万里遥的亲弟弟,我就决不允许你脱离万家。 万倚彤刚想顶回去,便听到万里遥接着道:“你必须有个名正言顺能站在你身后护着你的家族,这样你不管踏足九界哪片土地,我万里遥都能名正言顺地护着你!” 万倚彤一下子怔住了。 他呆呆地望着万里遥, -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万里遥道:“说话。 万倚彤艰涩道:“我和北弑天,在一起了。” 万里逼看着他的傻弟弟,摇了摇头,道:“北家之事,的确是万家之过,你和北弑天走到这一步,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我答应过长姐要好好照顾你,你既然喜欢他,那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至于父亲和祖父那边,你不必多想。 万倚彤道:“我没多想, 主要是,北弑天不太能接受万家人。万里遥: .....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万里遥才开口道:“报仇雪恨,无可厚非,修真界便是这样,强者的拳头,要比弱者的话,厉害的多。只是阿彤,你若是当真能眼睁睁看着他杀了万家人,灭了万氏一族,而无动于衷,继续毫无芥蒂地与他在一起,倒是我轻看你 万倚形禁不住苦笑,道:“大哥,你是真的高看我了。我到底是做不到彻头彻尾无动于衷。北弑天当时说,若是我与万家,从此再无瓜葛,他愿意放弃灭族复仇。‘ 那时候,北弑天猩红着眼睛,对他说:“万倚彤,我认输了。” 他说,你离开万家吧:我不复仇了。万倚彤哭着说好。 如今想来,万倚彤仍是心脏揪得难受, 北弑天活下来的信念,便是复仇,而为了他,他的信念塌了。北弑天数个夜晚,都坐在高山之巅不说话。 直到万倚彤回到万家,将名字从族谱上抹去,被逐出家门,北弑天才终于从自己对自己的失望之中走出来。“他甘心吗?“万里遥有些不相信,生怕北弑天骗了万倚彤。 “北弑天说,他既然做出这个决定,便是已经心甘情感了。“万倚彤叹了口气,道:”他不放弃,我和他这辈子都绝无可能,他抗不过我的。 万里遥静默了片刻,道:“这样也好。”只要万倚彤好,那一切都好说。 万倚彤松了口气;对万里遥说道:“大哥,我并非故意要和家中作对,而且煞修一事,当真是事关紧要,我师尊前些日子,每日都在占星台推演天命,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他推算出来的结果,都是大凶,这一点,为了不引起九界动荡,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晏天痕纵然修了煞;他也绝无用煞气杀人的可能,而且,煞修最了解煞修,若是将他关起来,我们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失。‘ 万里遥眯了眯眼眸,看着万倚彤道: "至于晏天痕的事情,你暂且不必多虑了。他必然会被关起来,我们要等着煞修下一步的行动。” 万倚彤茫然:“为什么?” 万里遥眯了眯眼睛,道:“那个华容剑尊,可当真是个厉害人物。 .......*.* 晏天痕在万法正宗以煞杀人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九界。 当消息传到紫帝天都的时候,尊皇大怒之下,决定废除晏天痕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地位,并且昭告天下,斥碛晏天痕不肖子孙,为君不端,还下令将他押回紫帝天都,罚他先服下散功丹,再被关押五十年不得离开地牢一步,即日执行,摆明了要彻底断他后路。 镇守紫帝天都的烨王和王妃,当日便去求见了尊皇,奈何尊皇因着静水夫人要生产,便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人。 “妈的,你那个好父皇,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幽冥大怒,将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甩了一地,气得跳脚,“他到底是脑子被什么给踹了?就连万法正宗都没有直接证据说我家阿痕以煞杀人,他怎么敢! ?他莫不是老糊涂了吗!” 烨王面色凝重,拉着跳脚的幽冥,道:“我先让玄无放他们,护住阿痕,既然父皇的诏令已经下了,要不了几日,那些黑白鸦杀前去送散功丹的人:便会抵达紫帝天都。 幽冥脸色发白,道:“不对,这件事情大大的不对,一切都像是提前算计好的。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找个阿痕是煞修,还会杀人的引子,不管是不是他,这边都会在最快时间知道,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诏令发出来--有人在背后,操纵着- -切! 晏重华道;“我之前,便已经有所怀疑了,但操控一切之人,到底是谁,我们仍是不曾揪出来,若当真是那个屠风,他就太厉害了些。 "静水生产的时候,也会不会太巧了?”幽冥皱起眉头。 正在此时,一个侍仆匆匆进来,在晏車华面前小心谨慎地说了几句话,晏重华眸子微眯,道:“将她带到梧桐苑中去,莫要让旁人看到。” 是。” “她为何要来找我们寻求庇护?”幽冥在侍仆走后,便开口问道。 晏重华道:“必然是有大事情,否则,她直接寻她长姐便够了。我们前去看看吧。 梧桐苑算是个废弃的别院,一半不会有人来,长年累月无人打扫,里面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叶子。玉清郡主站立难安,睑上的神色具是焦急难耐。 见到晏重华和幽冥,她煞白的脸总算是有了几分信任之色。“玉清郡主。“晏重华道。 “烨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玉清郡主深吸口气,她做出了极大的努力,才终于下定决心选择背叛她唯-的姐姐。 玉清郡主道:“我姐姐静水皇贵妃,和一个煞修有勾结,而且,他们已经决定在废除阿痕的储君之位时,诞下孩子,然后让这孩子,顶替阿痕的位置,从而成为紫帝天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幽冥面不改色,道:“您怎么知道?” 玉清郡主快要哭了,说:“我那日,藏在姐姐寝宫的幔帐后面,不小心看到也听到了,那个煞修,他好可怕,本来想要杀了我,是我姐姐求他放过我,他才收了手,我不想我姐姐再和那样的人一伙儿,我姐姐变了好多,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以前的静水,温柔贤淑,两人虽日子贫穷,却也因着有彼此相伴,而变得有滋有味。直到来了此处。 静水深受宠爱,玉清也得道升天,成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郡主。可静水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算计。 玉清现在面对静水,感觉到更多的,是害怕。晏重华缓缓问道:“你能见到尊皇吗?” 玉清捏紧了拳头,道:“尊皇早在数年之前,便已经被人喂了煞蛊,只是起初无效,直到后面日积月累多了,才最终被 彻底控制。如今的尊皇,就是一具傀儡罢了,他派出去的一切指令,实则都是我姐姐在背后控制。’ 晏重华和幽冥迅速对视一眼。 他们上次见到尊皇,便觉得他有些问题,只是说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此时玉清一说,他们才恍然察觉,尊皇的性情,和以前有不小的变化。 若当真是如此... “我先去传音给玄无赦,让他看好阿痕!”幽冥脸色骤变,手中-道万里传音符瞬息消失不见,道:“他们必然会提早对阿痕下手! 晏重华沉眸,对玉清郡主道:“你先暂且留在此处,不要离开。” “不了。“玉清郡主深深吸了几口气,道:“我还是,先回宫去吧,若是之后长姐发现我不见了,她定然要怀疑的,而且她第一个怀疑的,必然是你们。 晏重华看着玉清。 玉清惨然地一笑,道:“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是真的很喜欢阿痕,更何况,那个煞修如此残暴,若是九界落入他的手中,将来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事。”晏重华让她留在此处:便是因为生怕玉清回去之后暴露了什么,但听她这般- -说,倒是放心不少。自然是回去,更容易蛊惑敌人:让敌人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作者闲话: , 750调虎离山 只是没想到,玉清这般平日里风评不好的人,关键时候,竟是有种巾帼气概。 晏重华道:“好,多谢你将此事告知我们,我定会极力护你安全。” 玉清说:“我只是希望,待到日后,对我长姐进行审判的时候,放她一条生路。晏重华道:“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玉清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仍是什么都没说,又偷偷摸摸地走了。 晏重华沉了沉眸子,望着空中云卷云舒,手中持着一枚虎符,他施了个术,只见这道虎符逐渐升入半空,周身流动着 细细的金色流纹。 “魔将皆听我号令,我以幽冥之名,令你们马.上袭击北疆,诛杀屠风,将其困于北凉之中,一步不得出!虎符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瞬间燃烧成灰烬,悠悠之中,只听得齐刷剧的沉音传来一“是!“ ..........*.***“咔....”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丝光亮从外面传来,打在曼天痕睑上,晃了他的眼睛。 晏天痕睁开眸子,朝着门口望去,见到来者竟然是天枢剑圣,便有些失望。只是,天枢剑圣身后还跟着几个他不认识的人。 晏天痕看清那几个,人的打扮穿若,心中便咯噔一下。黑白鸦杀。 而且是首领的着装。 黑鸦杀首领打量着晏天痕,道:“烨王世子,多日不见,一向可好?'晏天痕道:“你来做什么?” 黑鸦杀笑了笑,道:“我们也是奉旨而来,给殿下送一些吃的。 白鸦杀冷声道:“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快些将丹药给她服下,也好赶快回去交差。晏天痕皱眉道:“什么丹药?” 黑鸦杀笑着说:“尊皇下令,废了你的第二二顺位继承人身份,再将你的修为废除之后,押回紫帝天都受审。”晏天痕冷冷看着这两人,道:“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 白鸦杀皱了下眉头,总觉得晏天痕这话,显得他像是看透了-切似的。 黑鸦杀拿出了一枚丹药:在手中抛着走到晏天痕身前,道:“世子,说来我也挺舍不得看你就这么被踩到泥里,奈何你生不逢时,有人想要搞死你,到了黄泉路上,可千万别忘了是谁要杀你的--那可是你的亲祖父,呵呵哈哈哈。” 听着黑鸦杀嚣张的笑声;晏天痕却是淡定地说道:“你就不怕你无法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黑鸦杀道:“你还等着蔺玄之来救你吗?实话告诉你,他今日,没工夫管你,整个縹緲城都要乱作-团了,他现在,出去救人还来不及。 晏天痕竖起眉毛,道:“你都做了 什么?" "我的任务,便是杀了你而已,至于其他事情,自有其他人来做。"黑鸦杀勾了勾唇,刚准备上前将丹药塞到晏天痕那嘴里,便听到天枢剑圣开了口。 “等等,之前不是说,只是废了他的修为便够了吗?“天枢剑圣凝眉.上前,道:“他若是死在这里,我们万法正宗,怎么都说不清楚。“ 黑鸦杀扫了天枢剑圣一眼,道:“你还在乎万法正宗如何?尊主马上便要控制整个九界,要不了几天,万法正宗便将不复存在,到时候,谁又会追究你的责任? 晏天痕猛然朝着天枢剑圣看去。 天枢剑圣闪躲开晏天痕的目光,道:“这和我们当初说的不一样。” 黑鸦杀道:“你为尊主卖命,你的一切都该是尊主的,你还想讲什么条件不成?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难怪办不成大事! 天枢剑圣冷冷看着黑鸦杀,道:“蔺玄之和东皇,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魔尊幽冥和烨王晏重华,更是权势滔天,手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你这是在害我!‘ 黑鸦杀冷笑-声,说:“容朝夕,你该不会是要变卦了吧?这时候后悔,可是晚了,你别忘了,你那个心上人能不能活过来,全看尊主。” 天枢剑圣的脸色骤然变了几变,他死死捏着拳头,片刻之后,才说道:“你们随意吧。 ”你去动手。“白鸦杀眯了眯眼眸,对黑鸦杀道:“将丹药递给他,既然他不愿意,此时便是向尊主表明忠心的时候了。'黑鸦杀哈哈一笑,朝着天枢剑圣走过去,将丹药扔给他,道: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你对他倒是有感情,不愿意亲自动手,我便偏偏要让你脏了这只手。” 天枢剑圣冷冷瞪着他,道:“你是不是有病?‘黑鸦杀道:“你若是不干的话...呵呵。天枢剑圣拿起了那枚丹药。 晏天痕突然说道:“天枢剑圣,以前容止水给我说过,你和你那个兄长之间发生的事情。”天枢剑圣的手徒然一抖。 “他能够救起无助弱小又备受欺凌的你,你便该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晏天痕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天枢剑圣,抬高了声音道:“他不可能愿意见到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况且人死不能复生,纵然用秘法让他活下来,他也绝不是你之前心心念 念的那个人了!你别要被有心之人欺骗了! 从天枢剑圣一口咬定是他杀了人的时候,晏天痕便意识到天枢剑圣绝对有问题。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无论如何也猬不到,天枢剑圣居然会和煞修沆瀣-气,对他下手。这不是他认识的天枢剑圣, 他也根本怀疑不到天枢剑圣身上。天枢已经站在晏天痕身前。 晏天痕在这间密室之中,功法全失,随便来一个人,他都不是对手,也索性摆明了态度,并不剧烈反抗。 天枢盯着晏天痕的眼睛,道:“你不是他, 你别要猜测他会如何想,有一点,恐怕容止水不会告诉你,因为连他都不知道--他对于我而言,并不仅仅是兄长和恩人那么简单。” 那颗丹药吞下去便能够毙命,哪怕是这世上道行最高的人,也是一样。 天枢将那枚通体漆黑的丹药,拿在眼前看了看,勾了勾唇,另- -只手捏开了罢天痕的下巴,俯身对他轻声说道:“容迟乃是我的夫,我的爱人,我的道侣,若是有一日:蔺玄之死了,你难道不会想尽一切手段,将他复活吗?” 丹药被强硬地塞到了晏天痕的口中。 晏天痕挣扎不及,已经吞咽下去。 一瞬间,晏天痕只觉得满腹都是疼痛:但这种疼痛并未持续太久,他便全身麻木,思绪恍然,连视线的焦距都无法集 中,呼吸也逐渐变缓。 死亡正在逼近。 一盏茶的时间,晏天痕头一歪,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生气。 白鸦杀首领走上前来,探了探晏天痕的心脉,再测了测他的气海之中真气活跃情况,片刻之后,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了。” 黑鸦杀高兴地说:“总算是解决了个心头大患,我们赶紧回去复命吧。 白鸦杀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对天枢剑圣道:”你这一 功,我定会禀报尊主。天枢剑圣道:“好。 黑白鸦杀离开之后,当即便给絮帝天都那边万里传音。紫帝天都,皇宫:洗心殿。 一道肉眼看不到的令掠过大殿 飞到了单手抱着孩子坐在大殿正中央位置上的静水皇贵妃手中一不,此时她应当被称为 静水皇后。 静水皇后捏碎了那符,密令传入耳中,道:“晏天痕已伏诛,诸事可行。”晏天痕死得,可真是简单又顺利。 静水皇后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挺起陶脯,手指在怀中熟睡的婴儿脸上轻轻捏了捏,道:“来人。”原本服侍尊皇的大总管走了过来,道:“陛下有何指示?” 静水皇后道:“敲丧钟,昭告九界,第二顺位继承人已死,尊皇诏令,从此之后,我儿晏明德,将取其地位而代之,为天选之子,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 大总管扫了眼坐在静水皇后身边位置;面色呆滞面无表情的尊皇,低下头道: "遵命。”“另。“静水皇后勾了勾唇,道:“让黑白鸦杀副首领前来见我。”不多时,黑白鸦杀留在帝都的副首领便悉数到齐。 静水皇后对着下面跪了一排的下属,命令道:“你们从现在开始,便带兵守在烨王府外,但凡他敢有动静,便立刻以谋逆之罪将其捉拿,若有反抗,当场诛杀! “是!” 布置完一切,静水皇后看着坐在她身侧,已经彻底成为傀儡的尊皇,禁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道:“你晏家的江山,到底还是要拱手让人啊,不过你放心,你的江山,从此以后有人替你照顾!你这者不死的,也该含笑九泉了!" ------ --”-- 缥缈城。 从天哭地裂中渗出来的紫色煞气,逐渐变成了煞物,在整座城池之中肆意蔓延。 万法正宗的长老和九界各方来者,倾巢出动,一边结阵补天补地,争取将那逐渐裂地更大的缝隙补上,- -边在整个缥缈城中和莫名出现的数以万计的煞物战斗。 -时之间,各种道法齐飞,哀嚎遍地,土崩石裂,混战一团。 因来者都是各宗各族执牛耳的人物,所以灭起煞来,比之在龙家圣地时,更为游刃有余,只是煞物数量过多,怎么都灭不完。 黑白鸦杀首领从缥缈城上空掠过:看着下面混成一团的场景,禁不住很是满意。 “主人当真是有一套。"黑鸦杀满是佩服地俯视着下方,道: "把- 一切都算计好了,我之前还想着,要杀晏天痕,定是得费极大的力气,没想到,一招简单的调虎离山,便将人送到了西天去。 “是么?“一道轻笑从耳畔响起,黑鸦杀尚未反应过来, - -道冰冷凌厉的剑光,便从后面当胸穿过。作者闲话: ,! 751天降神兵【一更】 白鸦杀猛然朝后面发了一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持青锋的蔺玄之蔺玄之杀人,能用一招的时候,绝不会用两招,黑鸦杀大抵是连看到杀他之人究竞是谁的功夫都没有,便已经坠地成了一具死尸。 蔺玄之四两拔千斤地将白鸦杀突如其来的反击拨开,在白鸦杀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将剑锋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唯快不破。 在临死之前,白鸦杀方才真正意识到,为何当初华容剑仙初入九界,便已经被人称为道统之光”了。 纵然他看到了蔺玄之如何出招,他的大脑已经发出指令,让他迅速撒退,然而他的四肢,却是根本跟不上眼睛和脑子的动作。 血溅三尺。 战斗终结。 蔺玄之立于重霄,看着那坠入地面的白鸦杀,冷冷道:“不自量力。”殿下,殿下不好了!“王府总管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见到晏重华便一下子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道:“方才万法正宗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世子竟然以死谢罪,摸了脖子!幽冥先是浑身一震,紧接着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又迅速地冲上大脑一"你说什么?你他妈在胡说什么!阿痕怎么可能以死谢罪,他何罪之有?阿痕现在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一-! 世子爷……世子爷已经死了呜呜呜,, 幽冥: 幽冥腿一软,险些倒在了地上,好在晏重华从后面扶住了他幽昊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生怕晏天痕在万法正宗出什么事情,然而此时,他担心的事情,竟然当真是发生了。 “不,不可能,消息有误,绝对有误!“幽冥吼道晏重华冷冷说道:这消息,是从谁口中传过来的?大管家老泪纵橫,道:“是万法正宗的天枢剑圣正在此时,便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立储钟声。 咚一一咚一-咚 庄重而绵长的钟声接连敲响了四十九下,整个紫帝天都便都听到随之而来的昭告之音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晏天痕,勾结煞修,为害九界,被捉拿之后,畏罪自缢,今天下大乱,魔煞四起,遂立晏明德为皇储,以定天下子民之心,钦此。 幽冥道:“狗屁! 他两手都已经弥漫着幽火,作势便要往外冲,嘴里骂道:“我要把那个贱人给碎尸万段!大管家道:“王妃,王府外面已经被团团围住了,是黑白鸦杀,您这样出去,就是正中下怀,是送死啊! “呵,送死?“幽冥眸中跳动着愤恨的火苗,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送死“轰“地一声,王府大门被人从里面给踹开了,明目张胆地团团围在王府外面的黑白鸦杀卫被一股磅礴的真气给猛冲到了后方,摔做一团。一位黑鸦杀副首领见状,当即抽出武器对着幽冥,道:“烨王妃,你莫要放肆,否则我们就杀无赦,不客气了!“ 幽冥狂肄地大笑,一抬手便将一道火鞭环在了那黑鸦杀的脖颈上,厉声说道:“我劝你们,千万别客气! 一个头颅便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瞬间的死寂过后,埋伏者道:“杀了他! 场大战,一触即发 幽冥贵为魔界三大魔尊之一,虽然长年累月不在魔界生活,连面都不露,但他仍然有属于自己的魔宫,有自己的魔将魔兵,他以烨王妃的身份,得以让魔族对他臣服跪拜,足以见其修为实力之深厚骇人。 只是平日里,幽冥不愿太过招摇,又成日跟在晏重华身后,做出一副对晏重华言听计从的模样,逐漸竟是让人觉得,他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只是名号叫得响亮罢了。然而,这个认知,怕是今日便将要颠覆了。 被誉为“天下第一影卫"的黑白鸦杀,在全盛时期的幽冥面前,根本只有被打的份儿,僵持了半个时辰之后,烨王府前宽阔的大道上,已经铺满了一层尸体,鲜血橫流,残肢堆叠很快,正在宫中洋洋得意沉浸在兵不血刃便为屠风谋得天下的静水皇后,便收到了黑白鸦杀不是幽冥对手,已经被他屠灭将近三分之一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并派了守卫皇宫的禁卫军,悉数前去支援。 幽冥一爪便是一个,他几乎杀红了眼睛,而晏重华只是站在他身后,在有人偷袭他的时候,出手护着他罢了。 未过多久,一个大阵从天而降,晏重华眼疾手快地一掌拍出,将那大阵给破坏了一角然而这被数十人联手炼制的大阵,早已覆盖笼罩了整个烨王府,阵法师站在高空,自信十足地冷笑两声,道:“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破了我这覆天伏魔阵!说完,阵法师们同时施法,催动早已埋伏好的大阵,而外层则是数以千计的弓箭手,他们只听得一声令下,便将成千上万根附着着功法的箭簇,朝着大阵之内的两人放过去,以期一击绝杀。 银绿色的大阵流纹顺着地脉朝着幽冥束缚而去,先是困住他的双脚,再紧跟着附着着他的腰身和肩膀,眼看着便要将他给彻底禁锢住 群人打两个,还能不能要点脸了?说出去也不觉得丢人!儿子,日后你要是敢学他们爹非得打断你的狗腿! 与这声音同时而来的,是数道流光溢彩的符,这些符迅速将大阵围了起来,瞬间便将那大阵周围的灵气给掩盖住了。 阵法说到底也是要催动灵气才能正常发挥效果的,整个烨王府的灵气被符箓阻隔,阵法自然也被暂时废了。 幽冥挣脱开阵法的束缚,一袖子挥过去,人便已经到了那为首的阵法师身前,他伸出左手咔嚓"一声,便将阵法师的脖子捏碎。 “爹,就算打断腿,也不是狗腿。"绷着一张脸的少年翻了个白眼,站在元天问身边,看着那一手一个爆符扔出去当摔炮炸人的段宇阳,很是坚决地开口纠正。段宇阳哈哈一笑,说:“傻儿子,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吹毛求疵做什么?元楚珩:"… 晏重华看着段宇阳,道:“你来的可真是够及时的。段宇阳摆摆手道:“早就埋伏在这附近了,就等着关键时候出来开个大的,九界的东西卖的太贵,如此扬名立万的机会,我可绝对不能放过。晏重华抽了抽嘴角。 段宇阳看着大杀四方的幽冥,道:“你不去帮帮他?”晏重华摇摇头,道:“阿痕的事情,我从头到尾都瞒着他,且让他先发泄一下吧,否则过会儿被暴打的恐怕就是我了。 段宇阳:"… 弓箭手依次放箭,然而天边忽而有黑云压城,战鼓雷鸣,数以千计的魔物在魔将的带领之下,滚滚而来,气势逼人地和这些弓箭手打在了一起幽冥手下四大魔将皆跪在幽冥身前,齐声说道:“属下救驾来迟,还望魔尊恕罪。幽冥指着那些人,道:“给本尊灭了他们,不投降者,一个不留!幽冥退了下来,将那阵法毁了个彻底 晏重华来到他身边,道:“阿痕他…… 还活着,没死,我猜到了。″幽冥反身踹了晏重华一脚,道:“先把账记着,日后再算!晏重华笑了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幽冥翻了个大白眼,道:“若是阿痕当真死了,你绝不会如此淡定,看我笑话很有意思吧?你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给老子如实招来!”这时,一位身穿盔甲的士兵匆匆赶来,对晏重华道:“禀报殿下,紫帝天都已被彻底控制,城外两万叛军,悉数伏诛! 晏重华一愣,道:“怎会这般迅速? 这位士兵眼神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道:“有两人神兵天降,其中一人手持拂尘,一挥手间便将数以千计的叛军绞首割喉,另一位,乃是神鸟凤凰!他一口火便将叛军烧成了灰烬叛军接连败退,竟是直接投降了! 幽冥和晏重华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目光用拂尘的?“倒是段宇阳挑了挑眉,走上前来,道:“可是紫衣白发,容貌清俊出尘,但说起话来着实欠打?” 那士兵连忙点头,道:“没错没错,这位仙君竟是认识他们吗?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段宇阳一下子便激动起来,握着拳头笑了一声,道:“当真是好,没想到时隔数万年,还能见到故友,这世上,当真是快事颇多! 元天问一头雾水,道:“那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印象了?段宇阳道:“世人称其为惊华公子,万年前神魔大战殒命,后历经九九八十一世,方得[归九界,又在千年之前的屠魔封印之后,前去各个世界寻找那只史上涅槃次数最多的凤凰魂踪,如今回归九界,想来必然是已经找到了他!元天问吃惊道:“惊华公子?这名字,岂不是上任西凰的凤后?”段宇阳点点头,道:“正是他,而那只凤凰,想来便是先天尊神凤九韶,他们回来,当真是老天爷开了眼啊! 说的不错。“紫衣银发手持拂尘的惊华公子从天而降,身后跟着一位容貌和凤惊羽有着七分相似却又更为明艳的男子 惊华公子打量着段宇阳,挑挑眉道:“你居然还活着,当真是出人意料段宇阳歪了歪脑袋,道:"你竟然能收齐凤九韶的魂魄,也当真是出乎意料惊华公子笑道:“千年万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寻到的一日。两人相视一笑。 其他人 什么情况? 作者闲话 还有小天使记得惊华公子是哪位吗~23333333他才是是这本书中,最早出现在糖糖笔下的一个角色,总算能拉出来遛遛了哇咔咔咔咔! 752告一段落【二更 万法正宗。 晏天痕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已经是魂体状态,却不料一抬手便撞在了床柱子上面,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我之前说什么?那丹药早就被我换了,就是看起来像个死人而已,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大碍,这不,人就已经醒了! 天枢剑圣在晏天痕脑门上敲了一下,道:“这般能睡,都已经睡了两日了,若是你再不醒来,华容非得杀了我,让我以死谢罪! 晏天痕一愣,看到了朝这边匆匆走来的蔺玄之东皇和揽月尊也在,甚至万里遥这个处处和他不对付的人,也在房间里面,只是坐的比较远罢了 看到这些人,晏天痕虽然还不曾将所有的事情捋顺,但也大致猜到了什么。蔺玄之打着晏天痕,松了口气,道:“你安稳无事便好,当真是吓死大哥了。晏天痕定了定神,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隐约记得,天枢剑圣和屠风那些人是一伙儿的天枢剑圣勾了勾唇,道:“我若当真和他们是一伙儿的,现在你可就真的没命了。蔺玄之点点头,道:“说来话长。 晏天痕道:“那就长话短说,好歹我也是当事人,被你们坑了这么久,总得有资格知道真相吧? 东皇说道:“华容,你留在这里先陪阿痕,我和你爹要去处理其他事情。蔺玄之道:“屠风此次被我们算计大败,损兵折将严重,定是会有其他大的动作,我们要小心谨慎才是。” “我们已经抓了不少埋在各界的钉子,屠风纵然是动手,也不会用太多阴谋了。“东皇淡淡生万里面也站了起来米,近我也要先同中,兵有,以棱修打得个手不及,晏天痕目送万里遥一行人离开,不解地说道:“他不是总是处处和我作对嘛,怎么还留在这里?” 揽月尊道:“阿彤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要等你醒来再放行。”万倚彤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谁让他和别人一起阴你来着。”晏天痕眨眨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儿,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都知道真相,就只有我个人被蒙在鼓中? 万倚彤连忙摆手,道:“我可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他们把你当傻子耍着玩儿晏天痕幽怨地朝着蔺玄之看去。 蔺玄之也有几分心虚,揉了揉妟天痕的脑袋,道:“最初的时候,我们察觉到静水皇贵妃已经控制了尊皇,便知道她必然有一整套的后手准备,想来最有可能发动的时候,就是在万法正宗。而天枢剑圣,从一开始便是我们埋在屠风身边的暗子,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那个背后真正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从九界有人放言,你修煞便是为了控制九界,居心叵测开始,我们就已经察觉,那些人想要从你下手,果不其然,此次灭煞大会,的确有人挑头来寻你麻烦。”蔺玄之和天枢剑圣对视一眼,道:“我们虽然不知他们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你,但也做好了将计就计的准备,万法正宗,的确有其他煞修埋伏,你被诬陷的时候,我们已经顺势将其揪了出来。黑白鸦杀均是静水皇贵妃的人,这边你刚一出事,紫帝天都便有了大动作。索性以你的死,让他们彻底放松警惕,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死之后,静水已经宣布她的儿子取代你的顺位,成为乾元皇朝皇太子。” 晏天痕恍然大悟,紧接着便问道:“紫帝天都那边情况如何?我爹他们还好吗?蔺玄之道:“有元天问和段宇阳帮忙,烨王已经控制了紫帝天都的整体形势,只是静水带着她那儿子已经逃跑了,没抓住人,而且,尊皇身受重伤,已经不行了。晏天痕这才松了口气,道:“这就好。” 虽然尊皇与他有血亲关系,但实际上,他和尊皇之间的感情,却丝毫不亲厚,但晏天痕难免有些伤心 不过他的双亲尚好,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晏天痕朝着天枢剑圣看过去,对他眨眨眼,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可吓死我了。 天枢故作忧伤,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啊?晏天痕道:“毕竟,屠风给了那么诱惑人的条件,若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天枢先是一顿,然后淡淡笑了笑,说:“你会知道该怎么选择的。有些话你说的很对,从容迟将我救下来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是希望我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他教了我那么多,我怎么能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他可没打算将容迟再从坟墓里面给气活过来。入土为安,他所爱之人早已在地下,安静长眠。晏天痕对天枢剑圣感佩不已,他曾想过若当真两人互换身份,他当真不见得会如此坦然地放弃所爱之人。 不过,也正是有如天枢剑圣这样心怀大义之人的存在,万法正宗才能够千年万年,屹立不倒,为九界教出那般多的惊世之才。 煞修必然会再有行动。“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道:“这次,是因为屠风对我们太过小觑,对自己太过自信,才会如此迅速便败北而归,据我猜测,恐怕他接下来,将会有大动作晏天痕点了点头,忧心不已地说道:“我如今最担心的是,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但他对我们,却像是知根知底,他的实力究竟如何,又会有怎样的动作,我们根本估计不到。蔺玄之道:"先且稳住局面,再看他能有什么奇招了,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绝不能坐以待毙一一不过,我们应该能先行休整一段时间了,从屠风的动作来看,他想要通过静水生出的孩子,来名正言顺地掌控整个九界,这是尽量在避免与整个九界起冲突,由此我是否可推断,他如今的修为,尚未到全盛时期,至少比不得当年全盛时期的幽山灵毓。”提起幽山灵毓,蔺玄之蛮有深意地对着晏天痕勾了勾唇晏天痕也笑了笑,道:"这自然是比不得的,毕竟幽山灵毓当年体内本就承载了道祖半身修为。 蔺玄之道:“我打箅过段时间,寻个日子,想办法去煞阵之中走一趟。十二神宫煞中,有一个煞阵乃是等级最高、进入人数最少、且从未有人能够说出里面究竟有什么的煞阵。 只是从已经成为婴灵的玄九霄口中得知,那应当是和上古万年之前神魔大战有莫大关系的煞阵,很有可能,在那煞阵之中,能够寻到当年的真相,蔺玄之无论如何,也必然是要进去看看的 其实不只是蔺玄之,就连晏天痕都对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过往,很是感兴趣。奈何进入那煞阵之后,不知要过多久才能从里面出来,如今九界风雨飘摇,煞修不知何时就会卷土重来,他们定然是要以九界为先。 晏天痕便说道:“待到日子平静了,我们有的时间去看,到时候,我陪着你进去。”蔺玄之笑道:“自然是好。” 北界之北,北凉城。 原本还算是繁荣的北凉城,此时已经彻底成了一座废城,处处都是鲜血和焦土,尚未熄灭的火种还在一簇一簇地燃烧。 城中的百姓早已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已经离开,天空依然逼仄压抑,紫煞之气仿佛要彻底将城池摧毁。 他朝着哪边逃跑了?"凤惊羽遍寻不到屠风,一时间有些烦躁地在陵赤骨身边跺腳。陵赤骨拉住凤惊羽的手,环视四周,道:“稍安勿躁,他已经被你的凤凰之火打伤,就算是逃跑,也需得时间休养生息。” 凤惊羽凝重地说道:“就这么被他跑了,他日后定然卷土重来。”陵赤骨却是不以为意,道:“他修为颇高,你我加起来能够将他打伤已经出乎我意料了他在这等煞气浓郁的地方,逃跑是必然的,而且蔺玄之早已料到我们杀不了他,只说是先稳住北界,其他的日后再说,所以不必过于自责。实力悬殊,只能尽力而为了。 凤惊羽深吸口气,回眸看着陵赤骨,原本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柔和了下来。能与你并肩作战,当真畅快。” 凤惊羽笑了。 陵赤骨也笑了笑,道:"但我却并不想与你并肩作战,我只想和你并肩赏花观月,观景抚凤惊羽眼睛亮了几分,道:“我还以为,你们陵家的血中,燃烧的都是战魂,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让自己松懈半分。 陵家骨子里面,的确流淌着英雄的血。"陵赤骨道:"可正是因为如此,陵家人才比其他人更明白,平静的生活究竟有多难得,等灭了屠风,若你我还活着,我们便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就此一生如何?” 凤惊羽点点头,道:“行啊,你随我回梧桐神岭,我娶你为后,再生一箩筐小凤凰崽子养着玩儿,你觉得怎么样? 陵赤骨抽了抽嘴角:“回梧桐神岭? 凤惊羽眨眨眼,扃了扇凤羽扇子,有些心虚地说道:“总不能当真撂挑子不干了吧?再说了,梧桐神岭也算是归隐山林了,差不多嘛。陵赤骨掉头就走。 讲真,凤惊羽破坏气氛的能力,当真是让他甘拜下风。凤惊羽赶紧跟上 他刚想开口说话,便见陵赤骨停了下来,转而对他说:“对了,你爹和你父皇回来了。凤惊羽:“??? 作者闲话: ! 753静水夫人【一更】 北界之北、万法正宗和紫帝天都一起发力,将屠风的大阴谋戳破,也算是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了。 屠风有一段时间再无动作,趁着这次反扑揪出来的不少暗桩,也都被悉数捉拿押解至紫帝天都进行集中审问,蔺玄之和晏天痕也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回了紫帝天都看看情况。如今的紫帝天都,完全是烨王一家当家了,璋王也不知是失了先机还是不愿再和烨王争权夺势,便就没在皇位继承权上再花半点力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默认了烨王的统治晏天痕来到皇宫,一路上那些侍仆见到他,皆是跪了一地,表示臣服。很快便在液池旁边见到了晏重华和幽冥。 见到晏天痕,幽冥显然很激动,冲过去对他又是捏捏又是抱抱的,还顺便给蔺玄之翻了几个大白眼。 蔺玄之 幽冥道:“你还知道回来,可吓死爹了。 晏天痕说:“我也差点儿吓死啊,我还以为我就要被毒死,再也见不到爹爹了。父子两人又抱在一起相互抱怨。 藺玄之对晏重华道:“尊皇如今的情况如何了?之前虽说快不行了,但还有口气,不知此时怎么样了。晏重华摇了摇头,道:“昨日已经驾崩,他的体内,寻到了数以千计的生煞蛊,那些煞蛊在他死后,还想要为非作歹,往旁人身体里面钻,被我下令焚毁了。蔺玄之道:“也当真是可惜了。” 幽冥总算是舍得放开被蹂躏的晏天痕,道:“有什么可惜的,所谓牡丹花下死若不是尊皇当年看上了静水非要将她带回宫中,静水也不至于这样对他。死做鬼也风流怎么说?“晏天痕仿佛嗅到了什么蛛丝马迹。静水逃跑的时候,玉清并未跟着她一起离开,之后玉清才告诉我,静水夫人之所以对尊皇恨之入骨,实则是因为从一开始被带回紫帝天都,静水夫人心中便是彻头彻尾地拒绝。幽冥禁不住有些感慨,道:“静水夫人早在家中已经有了心上人,两人还约定了婚期,只等着时候一到便喜结良绿,奈何被尊皇插了一手。尊皇非但将静水夫人带走,还要将她的那未婚夫全家灭口,静水夫人知道之后,恐怕就已经疯了。晏天痕听得头皮发麻,顿时觉得尊皇也当真是够歹毒的。又觉得尊皇未免太过高看自己,竟是敢留这么个女人睡在自己枕边。这么一说,静水夫人倒是个可怜人。 她与煞修为伍,倒也算是求仁得仁 晏天痕问道:“如今静水夫人,可有人追踪?幽冥道:“我总觉得她会自己回来。 这句话,幽冥说过之后没多久,便就应验了。一个月后,静水夫人出现在了紫帝天都,她身上穿着的是一套简单的粗布料衣裳,头上简单地挽着一个木头簪子,没带什么首饰,看起来少了平日里的凌厉妖艳,多了几分布衣女子的朴素和清纯,她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皇宫之中,步伐虽缓慢却也显得轻松晏天痕看到这样的静水夫人,突然感到有些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却又有一些释然。静水夫人道:“我来看看我妹妹 晏天痕说:“我已经派人去请玉清郡主了。 静水夫人静静地和晏天痕对视着,片刻之后才勾了勾唇,笑着说道:“我还是讨厌你们晏家人。 晏天痕觉得自己老委屈了,说:“其实我这个人吧,还算是不错的,虽然没做过劫富济贫的事儿,但也从来不会恃强凌弱,好多人都很喜欢我来着。”静水夫人被晏天痕的模样给弄乐了,说:“是啊,阿清就很喜欢你。晏天痕:"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晏天痕尴尬地笑了笑,说:“说明她眼光还挺不错的,可惜了我早就有喜欢的人。阿姐!"玉清郡主飞快地跑了过来,一看到静水夫人,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飞奔着扑到了静水夫人的怀中,嘶声裂肺道:“姐你去哪儿了,我快要想死你了,我害怕你出事了,我… 哇啊啊啊啊啊…n 静水夫人抚摸着玉清郡主的脑袋,道:“我去将明德送走藏起来了。晏天痕一愣,道:“送走了?他怎么说都是晏家人,不管怎样,我们总不可能连一个无辜的婴儿都不放过。 静水夫人很是平静地说道:“这个孩子,本身被生出来,就是多余的,不受祝福的,我的仇家已经死了,如今的我,也已经别无所求,更不想让我那可怜的孩子,从小便养在深宫之中,我宁可他生于普通人家,一辈子都平平凡凡,安安稳稳。这大抵算是静水夫人最后的温柔和仁慈了。 尊皇已死,其实这九界落入谁的手中,静水夫人都并不在意,在逃亡的路上,她突然觉得心很累很空虚,又觉得并无必要再逃下去。 她真正所爱之人已经死去,她最恨的仇人也已经化作一具行尸,说到底,她有什么必要再存活于这世界上呢? 人一旦心存死志,便会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静水夫人安顿好孩子之后,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从小到大都不曾离开过她的妹妹玉清“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吧。静水夫人笑了笑,道:“我将我对屠风所有的了解,都告诉你们,而你们,要保证玉清一辈子都安稳无忧 晏天痕望着静水夫人,道:“纵然你不说,我们也绝不会为难玉清。静水夫人摇了摇头,说:“总是拿些东西作交换,我才能更安心一些。”至少等日后,若是晏家人想要对玉清下手的时候,便怎么说都会想想今日她给他们带来的情报。 玉清郡主意识到什么,便拉着静水夫人道:“姐姐,你说这种话是要做什么?难道你想要离开我吗? 静水夫人只是温柔地摸了摸玉清的脑袋,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对晏天痕说道:“还是请你父亲和华容剑尊一起来吧。 说起来,静水夫人也算是晏重华的杀父仇人了,但两人依然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静水夫人先是将一个卷轴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道:“这上面记的,是我所知道的已经被屠风纳入麾下埋伏在九界各处的暗桩,你们若是不信,便能随便找上面的一个人来,他们的体内,定然能寻到控制他们的煞蛊。” 晏重华将卷轴打开,扫了眼上面的名字,脸色微微一变,便将这卷轴收了起来晏天痕也瞟了一眼,禁不住心惊肉跳一-写在最前面的几个名字,竞都是在天族世家或者宗门地位颇高之人的名字。 晏重华淡淡道:“屠风倒是信任你。 静水夫人笑道:“毕竟,我控制的人,可是这九界的至尊,我在屠风面前,也算是得脸了晏重华问道:“你可知道屠风如今身在何方?静水夫人说:“他啊,若我没猜错,他如今应当就在紫帝天都。”晏天痕一愣,道:“在这里? 静水夫人说:“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在哪里跌倒,自然要在哪里站起来,紫帝天都是他摔得最惨的地方,他若是要动手,第一个目标,自然也会是紫帝天都,你们还是提高警惕吧,说不定要不了几日,这里就会成为人间地狱 晏天痕道:"他那么厉害? 毕竟如今的紫帝天都,可是有三万将士把守,为的就是提防屠风第一个来灭紫帝天都。不管怎么说,紫帝天都都是九界的主心骨,一旦碎了塌了,九界其他地方,怕是要人心惶惶,乱马交枪。 静水夫人道:"厉不厉害,你们自己感受一下便清楚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怕是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激怒他又能如何?”晏天痕问。 之前,屠风的打算,是兵不血刃,只杀几个关键人物,便名正言顺地成为这九界真正的主宰,再慢慢将天族世家和宗门收入囊中。"静水夫人无比冷静地说道:“但现在,他这个设想已经彻底破灭,还损失惨重,数年的努力一招倾覆,他现在怕是恨不得将九界给毁个彻底。 晏天痕摸摸鼻子道:“这也怪不得我们啊,总不能让他得手吧。“我知道,我没说你们做的有什么不对。“静水夫人勾了勾唇,蛮有深意道:"我只是在提醒你们,人在盛怒之下,怕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晏天痕表示赞同。 静水夫人接着道:“你们可见过北界那盘旋在烈阳周围的煞气团?”晏天痕道:“自然见过,而且连我都不知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有些奇怪。”晏天痕虽然上辈子修煞,对煞物算是相当了解了,却也仍有很多他空白的领域一一比如以煞修体怎么完成,这样的煞修又有什么弱点,再比如那遮天蔽日盘旋在太阳旁边怎么都不离开的煞龙 那是一个阵法。"静水夫人说出来的话宛若惊雷:“它可以不断地吸收雀灵之中的灵气,并转化成煞气,直接被收入屠风的体内,转化成他所需要的煞气,而且,那条煞龙只是第一个罢了,屠风亲口告诉我,只需得三年,整个北界的灵气,都将会被煞龙吸收,厄尔那时候的北界,将会成为一片瘠薄之地,成为比凡尘的灵气更为稀薄的废弃之地。晏天痕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开口说话。因为这个消息,对他们的冲击,着实太大了。作者闲话惊华公子和凤九韶是《帝后归来》里面出现的角色啦! 754仇家上门【二更】 假设静水夫人所言属实,那么,这样一个堪称逆天的阵法,又该是怎样的修为才能够炼制而成? 北界究竟埋有多少雀灵,谁都不曾数过,但是这千年万载的,北界的雀灵却是源源不断地供养着这片有数以万计修仙之人的土地,从未有人设想过,假若有一日北界的雀灵枯竭,将会如何。 仅仅三年,雀灵便能枯竭,那么,那条煞龙的法力,未兔太强大了。晏天痕缓缓道:“龙帝之前也曾告诉过我,他的人发现雀矿有相当一部分雀灵,已经变成了毫无灵气的残渣,但一直都寻不到原因,如今看来,竟然是屠风那个家伙搞出来的事情。蔺玄之蹙起了眉头,道:“我亻 们需得寻一个破解之法,否则若一直放任这般下去,北界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煞物的天下。” 非但是北界。"晏重华道:“屠风既然能在北界开个口子,他便能在九界各界都开了那煞龙大阵,看样子,寻他的踪迹,主动出击,已经迫在眉睫。静水夫人笑了笑,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晏天痕道:“怎么说?” 静水夫人道:“屠风这些年,下功夫最多的便是在这吞天阵法上,屠风是个行事相当谨慎之人,他之所以敢对紫帝天都发动政变,不过是因为,他认定了自己纵然失败,也会有绝对的后路可走,这后路,如今想来便是这吞天法阵。”晏天痕问道:“他对这吞天法阵的掌握,已经到了何种地步?”静水夫人回答:可以同时将整个九界的雀灵,同时做吸收,不信的话,你们且等着看吧说完之后,静水夫人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姿态端庄,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若是你们有时间,不妨先去万法正宗的十二神宫煞看一看,说不定那里面,会有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晏天痕也随之站了起来,望着静水夫人,道:“"多谢你给我们的这些消息,说起来,你也不必东躲西藏,紫帝天都总是比外面安全一些的。”“你之前说你是好人,我是不信的,现在,我却是相信了静水夫人回眸对着晏天痕笑了一下,说道:“纵然你愿意放过我,你父王也绝对不会让我活着,纵然我活着岀了这皇城,明日,也一样会死在屠风那煞蛊的手中。屠风从来都不信任任何人,他控制的所有人,都会吞下他的煞蛊,但凡背叛他者,一旦被其发现,便是彻头彻尾的死路一条,我已经感受到身体在逐漸腐烂了,甚至能嗅到腐尸的味道,我不想死在别人的眼前,我只想去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当一个没人知道的死人,这世上,再也无人认识我这是她的选择,作为一个女人,她这辈子都是失败的。但作为一个姐姐,她又是成功的。 只可惜,她无法亲眼见到最亲的妹妹,披上嫁衣,嫁给如意郎君的那一日了。静水夫人独自离开,迎接她命中注定的死亡。晏天痕没有再做挽留,他们无暇感慨,这世上总有比悼念死亡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晏重华道:“静水夫人最后,提醒我们要去万法正宗寻十二神宫煞,看样子,灭煞的法子和十二神宫煞有关。” 晏天痕思忖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极有可能,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十二神宫煞和煞修有关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一旦我们入了煞阵,便轻易出不来,而屠风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 晏重华看着晏天痕,淡淡说道:“你还当真将整个九界的灭煞重担,挑在自己的肩膀上了?我和你爹都在,华容的双亲也都在,万法正宗那么多长老也在,这世上纵然少你一个,亦或者少华容一个,也总不会消亡。 你父王说得对。"幽冥也很是认同地点点脑袋,扫了晏天痕一眼,道:“总不能因为你对煞修最为了解,便事事都压在你身上吧?灭煞不是一人之事,总不能让一个人来承担一切。“你们……晏天痕愣了一愣,才轻轻笑了起来。幽山灵毓无父无母,自幼便是子然一身,孤独一人,纵然日后入了灵宗,拜了师父,有了那么多的师兄,也终究是没感受到来自爹娘的关怀。他曾不止一次羨慕其他人,能够在修炼之余回家,能够在受欺奐的时候寻双亲来撑腰,过年的时候,也能和家人在一起。 他也曾经想过,若是他有爹娘,那么,当他被迫无奈地成为这世上所有人的敌人之时,他的身边,会不会就多上那两个无原则无条件帮着他的人。晏天痕道:“那我们明日便回万法正宗看上一看晏重华道:“顺便,屠风的阴谋,我们要尽快昭告九界,尤其是北方界,他们必须提早将雀灵保护起来。 晏天痕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段宇阳等人还在紫帝天都,便颇为疑惑道:“宇阳哥哥他们既然来了紫帝天都,怎么到现在都不来寻我?”蔺玄之看着晏天痕,蛮有深意道:“原本是要来找你的,但他们又有了其他顾忌,便决等将故人送走之后,再来见你。” 晏天痕一脸不解,说:“什么故人? 蔺玄之道:“凤九韶和他那位惊华公子。 晏天痕 晏重华眸子微动,道:“说起来,我已经请了惊华公子和西凰,一起前来烨王府小酌,再过两个时辰,他们便就到了。 晏夭痕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转身说道:“哪那什么,我还有些事情,今天晚上就不会府了刚准备跑走,便被蔺玄之给拉住了。 “有什么好躲的,早晚都是要见面的。“蔺玄之道。话不能这么说。“晏天痕满是为难,道:“他们见了我,会想要砍死我的。蔺玄之说:“有我在,不会让他们砍死你的。晏天痕想了想,仍是摇头抗拒,说:“凤九韶说到做到,他狠起来连自己都敢砍,我不能冒这个险 蔺玄之说:“若真的非砍不可,便让他砍我好了。晏天痕:"… 烨王府灯火通明。 作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乍一来九界便将两万敌军直接团灭的两位英雄,自然是值得上烨王亲自招待的。 惊华公子是和段宇阳元天问等人一起来的 晏天痕原本想躲一躲,最后在烨王和幽冥的权威之下,只得亲自出来迎接惊华公子时隔多年,第一次回到九界,还是带着魂魄归为的凤九韶一起,心情自然是睛空万里,哪怕是煞修再临人间也不足以败坏分毫。烨王亲自在门口迎接。 见到惊华公子等人,烨王道:“久仰大名,那日还多亏了两位出手相助,否则必是一场硬仗要打 惊华公子一袭白衣,一头白发,容颜颇为清逸出尘,闻言只是摆手一笑,道:“顺手而为罢了,说起来我们和煞修,那结下来的梁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一星半点了,灭煞这种事儿吧,我们责无旁贷。 默默站在晏重华背后的晏天痕:" 他只能希望这两人认不出他来了。 凤九韶只是淡淡拱手,道:“久仰大名。 晏重华道:“彼此彼此。 凤九韶微微侧过脸,去看低着脑袋企图将自己彻底被晏重华挡住的晏天痕,道:“听莲华说,我那儿子和世子关系很不错,世子甚至还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晏重华扭头看了眼晏天痕,提着他的领子把人拉了出来,道:“这孩子之前一直挺外向,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就内敛了,见了人也不知道喊--好歹宇阳和天问,你是认识的吧?晏天痕尴尬地抬起眼眸,朝着一脸坏笑的段宇阳看了过去,道:“宇阳哥哥,天问哥哥,好久不见啊。” 段宇阳点点头,道:"的确好久不见了…不对,我怎么记得,前段时间刚刚见过?晏天痕轻咳一声,道:“这两位,我以前倒是没见过,不过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我和毛毛关系确实挺好的,那什么灬天色已晚,我们有什么话,进去之后再慢慢说吧,我爹他准备了不少吃的。 惊华公子打量着晏天痕,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道:“烨王世子给我的感觉,倒是和一位故人有些相似,只是一时之间,我竟是想不起来了。”凤九韶的视线停留在晏天痕身上,逡巡片刻之后,才道:“烨王世子果真是人中龙凤,颇有当年灵宗弟子的风范。” 晏天痕 擦,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晏重华倒是没看出来这其中的锋芒,带着客人们进了府,和凤九韶谈起煞修的事情,惊华公子的手始终被凤九韶牵在手中,倒也没落下来。晏天痕故意放慢了脚步,偷偷扯了一把段宇阳的袖子,落到后面元天问看了他们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晏天痕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有认出我来吗?段宇阳说:"“估计有了怀疑,不过,你的容貌有不小的变化,要是低调一些,估计还能躲过去,但要是见了长生,肯定能认出他来。 晏天痕:“…什么?” 段宇阳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能长成那个样子的,除了长生之外,还能有什么人?”晏天痕:"… 无法反驳。 晏天痕带着几分忐忑和祈祷之心,兀自故作镇定地去了设宴的凉亭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仇家,反正只要是上古时期,都和他有仇作者闲话 ! 755关系一般?【一更 今日,烨王设的是私宴,所以并未弄太大的排场,但实际上,私宴才是紫帝天都最高的待客规格。 蔺玄之前去和轮回宫那边接头布置任务了,暂且还没回来,所以所以惊华公子和凤九韶的注意力,便就集中在晏天痕身上。 听说,世子殿下也一样修了煞,这是有什么说法吗?”惊华公子问道晏天痕面色淡定,回答道:“绝对是一场意外,去了趟幽山之塚,便被逼无奈的成了半个煞修,不过,我同时还修了灵和魔,倒也算不得是纯粹的煞修。”凤九韶轻轻一挑修长的眉,道:“那世子可真是够厉害的,堪称同等级无敌了。晏天痕心中乐开花,之前提起来的小心脏在这聊天之中也不知不觉地放了下来,他咧嘴笑,谦虚地说道:"一般一般啦,虽说基本上没遇到过对手,但谁又知道会不会天外有天呢?段宇阳:∵… 你可真是够谦虚的。 幽冥一勾唇,道:“你们二位之后有什么打算?惊华公子道:“西方界如今的形势,似乎不太妙。妟天痕点点头,连忙添油加醋地将越族企图霸占梧桐神岭将凤凰一族赶岀西方界的事情告知这两位西方界真正的大佬,最后还义愤填膺地说道:“他们越族这叫人干事儿?趁着毛毛涅槃的功夫,便就叛上作乱,还和外族勾结,幸好伏家还有几个脑子清醒的,要不然西方畀会更乱。” 凤九韶的话并不多,此时闻言也冷哼了一声,将杯盏放在石桌上,道:“越族一向对我凤凰一族不服气,这次只不过是个契机罢了,不过,本尊也一向不将越族放在眼中一-只是,倒可怜了毛毛。 惊华公子抽了抽嘴角,道:“我们儿子名叫凤惊羽,不叫毛毛。晏天痕眨眨眼,说:“毛毛是他的小名,他还挺喜欢的。惊华公子睑上露出一抹惆怅之色,道:“也不知道,儿子会不会怪罪我们。”晏天痕道:"放心吧,他肯定不会怪罪帝君的,毕竟帝君是为了九界的安危,丧身殒命的他能理解。” 惊华公子的眼睛一亮 但是,毛毛怪不怪您,我就不知道了。"晏天痕眨眨眼,耸耸肩膀说道:“这得去问他自己惊华公子:"…… 这尼玛就扎心了。 幽冥瞪了破坏气氛瞎说大实话的晏天痕,连忙将话题转移开来。过了一会儿,蔺玄之回来了。 惊华公子和凤九韶早就听闻过华容剑尊的名声,只是一直都没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今日他们前来烨王府,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便是亲眼见见这位被誉为“道统之光"的蔺玄之。月色溶溶之中,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翩然而至,容貌是无可挑剔的清逸俊美,有种谪仙之感,让人见而忘俗。 惊华公子像是见了鬼似的,霍然站了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直勾勾地盯着蔺玄之那张熟悉的脸和熟悉的气息 就连凤九韶也忍不住倒吸口凉 疑地说道:“长生? 段宇阳给一脸生无可恋的晏天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没办法,长生的个人特点未免太明显了些,不管怎么轮回转世,都能让人轻而易举地一眼认出。 蔺玄之拾阶而上,来到凉亭,先是礼数周全地给烨王和幽冥行了个礼,再对惊华公子和凤九韶道:“许久不见了,二位一向可好? 惊华公子愣了半晌,才回答道:“还算不错。蔺玄之道:“不错便好。 说完,他坐在了晏天痕身边 凤九韶的眸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惊华公子过了片刻之后,也方才意识到什么,脸色倏然变得有些难看。 晏天痕如坐针毡,屁股一直想要朝着蔺玄之那边蹭惊华公子盯着晏天痕看了一会儿,轻轻勾了勾唇,道:“难得见到这么多故人,我可真是想多饮几杯。 晏天痕哈哈笑了两声,道:“好啊,管够。”幽冥淡定地看着他们作妖,也不拆穿什么,只当做没看见。晚宴过后,幽冥让晏天痕和蔺玄之前去送客人离开。晏天痕只得跟在蔺玄之身后,送这一行四人往门外走去。路上,晏天痕只和段宇阳凑在一起小声碎碎念什么,直到临近王府大门,方才听到惊华公子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还有一笔账不曾算过?不妨现在便算上一算。晏天痕心中一咯噔,来了。 晏天痕抬头,无辜地看着站在面前如同鬼魅的惊华公子,道:“我和你,有什么账可算?咱们以前…认识吗? 惊华公子冷冷勾唇,道:“我虽刚开始看不出你究竟是谁,但若华容剑尊便是长生,那你势必是幽山灵毓。” 这一下,不光是晏天痕,就连段宇阳都感到意外了。段宇阳道:“这又为何与长生牵扯上了? 惊华公子道:“幽山灵毓乃是长生的姘头,难道你们还要装作不知吗?长生除了会和那个小妖精幽山灵毓混在一起之外,你何时见过他对别人这般上心了?段宇阳:"… 晏天痕的眼睛倏然亮了一下,原本还很是紧张,此时却有种想笑的冲动。所以他弯起了嘴角,上前一步,道:"惊华公子,以前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不过我已经改好啦,还望你们看在我和毛毛关系还不错的份儿上,就放我一马吧。呵…惊华公子冷冷一声,道:“你当年占我家帝君便宜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占便宜?“"蔺玄之捕捉到了关键词,转眸看向晏天痕。晏天痕马上夹紧尾巴做人,道:“我冤枉啊!凤九韶白了晏天痕一眼,道:“你若是冤枉,那本尊的尾巴毛,为何到现在都还秃了两根?你对本尊,倒是始乱终弃,不过算了,今日本尊先不与你算,日后,定会讨回来!说完之后,凤九韶拉起惊华公子,道:“更深露重,不宜动怒,况且此处是烨王的地盘,待到日后他去了西方界,我定会让你出出气。”晏天痕 很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西方界哪怕一步了。还有,你方才的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你回来给我说清楚惊华公子狠狠瞪了晏天痕一眼,朝他竖了个中指,转身便随着凤九韶一同离开了。段宇阳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拍拍一脸生无可恋的晏天痕的肩膀,道:“你可真是牛逼大发了,竟然敢拔凤九韶的尾巴毛,你不知道那毛是求偶交配时候用的啊?晏天痕一头冷汗,道:“闭嘴吧你,到底还能不能和我一伙儿了?哎,不对啊,凤凰好像是主动将尾巴送给你的,我记得你好像有段时间,成日和凤九韶混在一起,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啊?“段宇阳想到了什么。晏天痕连声否认:“我没有,我不是,我和他根本一点都不熟!段宇阳看了眼蔺玄之的脸色,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我家崽崽一个人在家,我和天问就先回去了,对了,沧容剩下的那抹魂魄,还在你们手中吧?晏天痕气鼓鼓地说道:“已经被扔了,找不到啦!段宇阳不以为意,笑着在晏天痕的脑袋上撸了一把,道:“乖啦,你们先看好,来日我再来求取 元天问扫了他一眼,没吭声。 段宇阳已经将灵宗时期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对于他就是沧容这件事,元天问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却仍是坦然接受了。 不过,段宇阳既然想玩儿,他便也陪着玩儿就好。段宇阳坑完人之后,屁颠屁颠地拉着元天问回去奶孩子了。月色凄凉,寒风厉厉。 “大哥,我真的不是想和他交配或者求偶什么的,我就是顺手拔了他两根毛炼制法器用的,没什么别的意思。 “哎呀,惊华公子那是误会我了,凤九韶当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好吧,虽然我拿了他两根尾巴毛,但我真没和他谈恋爱嘛。”好啦好啦,我和他好过一段儿,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俩在一起才不到十天就闹崩了,根本算不得什么吧。 蔺玄之总算是开口,他凉凉说道:"好过一段儿,呵,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你和凤九韶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晏天痕故作镇定道:“其实关系也就一般般。笑关系一般般,他便能在你入煞的时候,站在你那边,与全天下对抗?"蔺玄之挑起一边的眉梢,道:“他对惊华公子,也不过如此了。晏天痕微微叹息,道:“那的确是出于道义,谁让凤九韶是唯一一个看穿一切的人,而且,当初帮我的人,其实都没有好下场。 惊华公子替凤九韶承受了天道一击,进入轮回,需得历经九九八十一世的苦难,方得记起第一世发生的事情,才能真正成为修道之人,结束他无穷无尽的轮回之苦。他和凤九韶,始终都在寻找彼此的路上不断奔波。先是凤九韶寻他,寻了万年之久,再又是他寻凤九韶,一寻便是千年,也当真是阴差阳错饱受折磨了。 总之。"蔺玄之态度强硬道:“日后,你离凤九韶远一些。晏天痕心有余悸,道:“这是肯定的,我还不想惹麻烦上身,我和凤九韶但凡凑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儿发生。 他倒是不怕凤九韶什么,而是怕惊华公子尋他麻烦作者闲话 ! 756九界劫难【二更】 那凤凰羽毛,的确是他少不更事的时候,从凤九韶的屁股上拔下来的,按道理来说,他的确得把东西还回去,可谁让他把凤凰羽毛炼制到了法器里面,又把法器给搞丢了呢?他倒是想还,也得有东西还啊。 晏天痕顿时惆怅了 不过,他惆怅的日子没过多久,便就被屠风的大动作给砸得灰飞烟灭了。起初发生变化的,是有不少妖兽都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些往日里会践踏灵植伤害家畜的妖兽们,尸体堆疊在荒郊野岭厚重的泥土上,了无生息,让不少饱受妖喾践踏困扰的村民们,深感喜悦 家家户户都上山去刨妖兽尸体,将它们体內的妖丹扒出来,拿到集市上卖钱然而他们很快便发现,这些妖兽,不管等级高低,不管体型大小,不管生前凶猛与否,妖丹都遍寻不到了。 有经验的猎户本以为这些妖丹是被人给挖走了,但在几日之后,当他们看到持续堆叠死亡的妖兽尸体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像他们想象的这般简单。这些妖兽啊,虽然死了,断气了,但它们的皮肉上可是一点伤口都没有啊。”老村长声音苍老,倒还算是淡定,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道:“而且,妖兽死了虽然是好事,但也架不住每天都死上千八百只啊,那些尸体在山林里面都腐烂了,那臭味儿当真是日日夜夜都能阃到,而且越来越浓,闹得人觉都睡不着,老夫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便只能请你们前来一探究竟了。 因为这地方乃是属于紫帝天都管辖的一个小村庄,所以接到这奇怪的消息之后,蔺晏二人便就亲自过来查看了。 晏天痕道:“我们先去山上看看究竟。 村长道:“老夫派人随你们二位一起去。 说着,村长将自家儿子叫过来,让他跟着葡晏二人进山路上,村长儿子道:“其实不光是这些妖兽,还有我们种下的灵植,这些日子也日渐枯萎了,只是尚不明显而已。 晏天痕抬眸,道:“灵植出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村长儿子想了想,道:“就是从我们发现有妖兽突然莫名其妙死亡的时候开始的。到了山上,晏天痕一眼便看到了弥漫在山林之间的浓厚煞气。他的眸子禁不住一沉,扫视着煞气最浓郁的地方,手中倏地一下多了一根长鞭,抬脚便朝着那煞气凝聚的地方走去。 这村子的村民大多修为不高,再加上煞气特意做了隐瞒,所以他们看不出问题来也算是正常,但对于晏天痕和蔺玄之而言,这简单的伪装,只消得一眼便能看穿。只躺在地上无声无息地独角铁犀如山的身子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然而当妟天痕靠近的时候,这只本该死去的独角铁犀,弹跳力惊人地从地上一个打滚跳了起来,伸出四肢利爪便朝着晏天痕杀了过去,血盆大口发出“嗬嗬嗬"的声音,电光火石之间眼看着便要将晏天痕的脑袋给咬掉。 晏天痕面不改色,一鞭子挥下去便将这只铁犀给当胸劈成了两半。村长儿子已经吓得面容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嗷嗷地叫了起来,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夺命而逃。 只煞蛊爬了出来,晏天痕眼疾手快地隔空夹住它,稍一用力便将其捏爆。煞修。"晏天痕眯了眯眼睛,转而对蔺玄之道:“大哥,看样子,这片地方是住不得了,得」寻个地方让他们先行迁移。 被煞气污染,此处自然是不能继续住下去了,否则下一个被煞气吞噬的,就是人了。蔺玄之道:"妖兽体内的妖丹,已经被煞蛊给熔了。晏天痕道:"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村庄的情况,不是偶发,而只是一个开始。”一个煞修开始正式与九界宣战的开始。 事实证明,晏天痕的担心并非不无道理。 仅仅过了三天,九界各个地方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先是从妖兽和灵植开始,再蔓延到脚下的土地 修为低的妖兽大多数被熔了内丹,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有的尚在奔跑,下一刹那便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修为高的妖兽倒是还能抵挡一段时间,但整个西南兽界都已经乱成一团,随处可见疯了的妖兽在对同伴发动无差别的攻击天哭地裂已经蔓延到西南界了。“伏离来信说:“我在神宫施法,虽然可以暂且延缓煞气对兽族的影响,但拖不了太久了,阿白和琥珀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们已经接受了虎族的洗礼修为如今已经水涨船高,足以有自保之力,但西南困境,却迫在眉睫,若是再这般下去,不出个月,西南便会先乱于自己人之手。” 兽族的确是受影响最大的,伏离的担忧,不无道理。紧接着,便是南方界和东北界。 水云霓裳差人来禀:“南方界的蛊虫莫名其妙的一群接着一群去死,而且水道越裂越宽,从缝隙里面溢出来的紫色煞气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怎么搞.我被召唤回家族中了。“容止水也给晏天痕传音,有些丧气地说道:“不少灵植都死了,树也被污染了,不少山头连绿色的植物都看不到了,一片乌七八黑的,别说是树了,就连虫子都被弄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夜之间,九界到处都受到了煞气的攻击。 然而这并不是最令人恐怖的状态。 直到第七日的清晨,当人们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却并未见到太阳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有哪里和以前截然不同了。条条盘旋着的紫黑色巨龙,遮天蔽日地盘旋在空中,足足有九条,它们面目狰狞,周身散发正紫气,黑洞洞的眼睛宛若巨大的黑洞,盯着下方的芸芸众生,但凡有人抬头和它们对视便有一种被恶毒的眼神盯上的感觉。 这些巨龙,将太阳彻底环绕起来,整个世界都不见天日,黯淡无光。白日由此而止,黑夜由此而始。 晏天痕在皇宫之巅,望着这可怕的天空,目色沉沉不好了,不好了!一名侍卫飞快地朝这边奔了过来,跪拜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今日盘点库中雀灵的时候,发现那些雀灵,竟是一夜之间,足足有三分之一都成了顽石,竟然一丝灵气也没有! 看守库房的官员满头冷汘,吓得双腿都直不起来了,跪在地上惊恐地说道:“禀报殿下,我绝对没有玩忽职守,昨天晚上落库之前还亲自检查,今天早上,却就变成了这样,我…求殿下饶命啊!" 晏天痕心思一沉,道:“非你之过,你且去密切关注雀灵消耗的情况,每隔一个时辰,禀那九条巨龙,恐怕就是静水夫人口中的“吞天煞阵”了但国库之中,究竟有多少雀灵,晏天痕并无一个直观的概念,也正因为如此,晏天痕才更能明白,这九条巨龙破坏雀灵的能力,究竟有多强悍。屠风的手段,可是比他当年强悍多了。 他怎么说也是直接对人下手,而屠风这一招,则是釜底抽薪,一旦整个九界的雀灵都被吸食一空,沦为煞气,那九界从此之后,将会彻底结束道修正统的统治,成为煞修的天下。晏天痕猛一挥手,朝着空中那九条煞龙打过去了一道煞气,结果不消片刻,正对着紫帝天都的那条煞龙,突然张开大口咆哮一声,烟尘滚滚,煞气反冲向晏天痕的体内,让他体内的煞气突然溢满,隐隐有压过其他两种气的趋势。晏天痕脸色骤变,收势将连接阻断,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定身体。怎么样?“蔺玄之落在了台子上,扶住了晏天痕的腰身。那里面全部都是能够直接吸收的煞气。”晏天痕眉目之间是比天色更为阴郁的东西,说但是以我如今的修为,却不能完全直接吸收,否则我体内的三种制衡将会被打乱,很容易走火入魔,但是对于一个纯粹的煞修而言,却是莫大的机缘。蔺玄之望着天上的煞龙,道:“能到什么境界?晏天痕道:“若是羲和还活着,他能直接飞升。”蔺玄之: 纵然羲和不在,若是他将九道天柱全部毁损,天倾地陷,空间之门打开,他一样可以离开此处,踏碎虚空,前往更大的世界。” 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气,顿了一顿,忽而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转而看着蔺玄之,道:师冗,藏地凤浪也一样可以吸收这些煞气,若是他愿意帮我们的话,我们还能将屠风给拖上段时间。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将这九条煞龙给收了?"蔺玄之蹙起眉头,凝视着那宛若地狱来客的煞龙,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 晏天痕摇了摇头,道:“天哭地裂尚且需得我引得所有煞气入体,再丧身殒命,以此来修补天地,这九条煞龙,我的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蔺玄之道:“连你都束手无策……” 那可当真不好办了。 天色越发阴暗,九界皆是如此。 宛若末世降临,鬼魅横行 “殿下,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大管家跑了过来,手中握着一个弥漫着煞气的信封晏天痕隔空用气将其抬起,再横扫过去,紫色的字一个一个闪烁在半空之中,晏天痕耳边回荡着男人的声音。 作者闲话 感谢苏萌萌和喵喵咪258两位小天使的香蕉,(-3-)「&井10084! 757他的身份【一更 送你的一份见面礼,可是喜欢?一月之内,九界将不复存在,灵宗辉煌,自我而始,也将自我而终! 晏天痕死死握拳,蹬着那成蛇形扭曲消失的字,咬牙切齿道:”灵宗,他竟提起了灵宗!你到底是谁?你若是灵宗故人,为何要做这种事情!然而他注定无法得到答案 他只能听到放肆嚣张弥漫着整个天穹的笑容。晏天痕是真的想骂人了,但是他纵然对着天穹大骂一通,也无济于事,最多只算是发番而已,晏天痕索性不费这些口水了。 他将那封充满罪恶的书信,一抬手便烧成灰烬,眯了眯眼眸,对身旁的蔺玄之道:“大哥我去把那个混账揪出来,你做好杀他的准备。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道:“是能一试了。 晏天痕朝着巨龙挥出一掌,感受着巨龙里面的煞气被大力吸收的方向,他眼眸闭了片刻,又突然睁开,紫色透亮的眸子里面似乎迸射着怒火。东南 紫帝天都东南一角,是一片远近闻名的荒山野岭,这里有着整个紫帝天都最大的乱葬岗,不少行至此处不明死去的异乡人、没钱安葬的百姓等等,都会被扔到此处集中掩埋。修道之人,一向都对死物有种天然的抗拒,觉得那死气会害了自己的运数污染真气,便就想方设法地远离,所以除了专门捡尸的官员之外,鲜少会有人来乱葬岗附近瞎转。晏天痕和蔺玄之直奔乱葬坟冢 阴风阵阵,鬼哭凄厉 道盘旋着的风柱从正中心的巨龙口中吐了出来,倾泻而下,笔直地将煞气源源不断地送入那正在盘膝而坐吸收着煞气的男人体内。 饶是隔了数里远,晏天痕仍是能感受到那磅礴的煞气。他强忍住将煞气收于体内的冲动,咬了咬牙根,默念了几句平心静气的心法,方才继续朝着屠风杀了过去 道足足有一棵沙柳粗细的长鞭从天而降,拉了上百米长,直接朝着屠风横扫过去。这道鞭子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杀意和喷涌而出的真气,让屠风不得不暂且停止吸收煞气,起身反击 只见屠风双手成掌,画了一个圆弧,再掐着法诀,身后的煞气便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细纽看来,那模样竟然是凶兽饕餮。 饕餮狂吼一声,撒开四条粗壮无比的蹄子,朝着晏天痕杀了过来,嚎啕叫着,口中和四蹄都喷涌着凶猛的煞气,所到之处,别说是草木,就连那些孤魂野鬼也已经被绞杀成了碎片。毁天灭地之力,排山倒海之 晏天痕只是一松储物戒,道了句“去吧",便径直掠过那只饕餮,朝着屠风冲了过去。只外形似白鹿的山海妖兽身形蓦然拉长变大,和那只数层高楼般庞大的凶兽夫诸体型相似,只听得夫诸溜溜溜”地叫了几声,蹬着称得上是超凶的眼神,四只脚踏着三道混合在一起的气,脚下宛若有祥云,毫无畏惧地冲着饕餐迎了上去。两只体型庞大的兽类撞在一起,一时间,地动山摇,万鬼哀嚎,山崩地陷,飞沙走石,端的是想要将这世界一起毁灭似的 晏天痕转眼已经到了屠风身前,他的鞭子已经是阴焰和煞气再加上灵气的凝合体,虽说他修为只不过是地阶大圆满境,然而实则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早已远超于同等级修士,隐隐已经触碰到了地阶宗师境的法门。 长鞭将周围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草木都连根拔起,气流将它们绞杀成碎片,晏天痕死死咬着几乎崩血的牙根,狠狠瞪着还在凝合第二只凶兽的屠风,大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道长达百米的鞭子从空中亳无保留地朝着那只快要凝成的凶兽甩了过去。声响彻天地的声音场起,屠风一愣,他身后那只凶兽竟然烟消云散了晏天痕落在了屠风身前 他额头上微微落汗,脸色却是冷极。 “你便是屠风。“"晏天痕看着那遮挡在兜帽之后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冷笑一声,道:“怎么,连脸都不敢露出来吗? 屠风轻轻笑了两声,玩昧地说道:“倒也不是不敢露出来,而是生怕你若是见了我,一不小心便没了继续和我作对的勇气,那样…不是很没意思?晏天痕一眯眼眸,心道,这人果然和以前的他,是认识的。晏天痕道:“你究竟是谁? 屠风道:“既然你这么好奇我是谁,那我不妨便满足你这个心愿。”说着,屠风轻轻一抬手,一道风拂过他的脸颊,宽大厚重的兜帽便就这么从他的头上滑落在背后。 一张称得上是俊美绝尘的脸出现在晏天痕面前。晏天痕顿时僵住了。 他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之人,原本还算是正常的面色,逐渐变白,然后毫无血色。我就说了,有些时候,万事还是莫要追根究底比较好。"屠风呵呵低声笑了两声,道:“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很是吃惊?意想不到是吗?其实我也挺意想不到的,本以为你是站在煞修这边的,谁知道你竟然是顾轻尘埋在煞修之中的暗子,顾轻尘啊顾轻尘,他可真是当真有一套晏天痕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眼眶瞬间发红,他死死捏着拳头,吼道:“你没资格叫这个名字! 我自然是有资格的。“屠风不以为意,道:“毕竟,那位可是我的亲弟弟,这九界史上最伟大的道祖,唯有我,有资格这般直呼他的名字。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屠风,或者说是圣人,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早已站在九界最巅峰的位置,这世上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都信奉你、爱戴你,你还想要什么?” 他想不明白 灵宗时期,道祖和圣人这对一起将九界法则撑起来的兄弟,非但是灵隐圣宗的双主,还同时是九界所有修道之人追随的对象。 没有人敢违逆他们的意思,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将他们当成日月星辰来仰望来供奉,不敢有丝一亳的亵渎。 道祖和圣人,他们本就该站在这世界的最巅峰,俯视着芸芸众生,他们没有成神,却是九界实至名归的神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圣人究竟还有什么不满,他还想要什么屠风看着晏天痕失望又难过的 仿佛看到了万年之前那个抱着道祖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沙哑着嗓子大问“为什么"的少年。 “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的。“屠风歪了歪脑袋,带着几分邪气笑着,道:“不过是因为,我想要这世上,只留下我和阿尘两个人罢了,其他的人,都那般多余,都在干扰着我和阿尘相亲相爱,自从有了你们之后,他便再也看不到我了,你说,我不该将这个世界,给灭个干净吗?” 晏天痕只觉得一阵恶寒。 他瞠目结舌,目蹬口呆,他无言以对。 这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晏天痕道:“你和我师尊,不是亲兄弟吗? 屠风道:“亲兄弟又如何?这世上的规则本就是我制定的,我纵然是破坏,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晏天痕头皮发麻,道:“若当真是为了师尊,那你…那你也应该为了他,护得九界太平安康,而非这般残忍地灭杀生灵,让九界灵气崩裂,生灵涂炭。屠风呵呵一笑,凉凉说道:“我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他却非要将我推得越来越远,还要与他那徒弟行逆伦之举,背德之情,我既然得不到他,那就不妨毁了他的一切。”晏天痕倒吸口凉气。 他……怎么听不懂屠风在说什么? 但他听不听得懂,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发现屠风此时已经几乎疯了。 有着圣人那张面孔的男人,紫眸阴森,身后如同瀑布般壮烈的煞气流从天空泄下,几乎冲得他睁不开眼睛。 灭了这世,然后呢?“晏天痕突然问道:“你不还是一样得不到师尊?你不是一样孤身一人?道祖已经不在人间了,他已经死了万年,纵然是他的尸骨,也早已化成泥化成土,天上地下,你再也不可能寻到他! 闭嘴! 不知是晏天痕的那一句话,踩住了屠风的尾巴,他直接跳了起来,满目狰狞地朝着晏天痕掌打来,竟是有着排山倒海之势。 然而正在此时,晏天痕全力往后一退,从屠风身后,一道凌厉凶悍的剑光扑簌”地将其下子当胸对穿,紫煞之气倏然崩裂,阴风怒号,屠风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胸腔之中穿入的长剑片刻之后,他身体崩裂成了碎片。 蔺玄之周身散出一片青金色的光晕,将这血肉横飞的碎末,悉数挡在身外,不染纤尘。宗师境全力一击,哪怕是煞修,也要溃败。 然而 股强大的煞气裏挟着狂风朝着西北方向逃窜而去,速度之快,让人难以企及。他还没死。"蔺玄之脸色阴沉,看着那开始四处逃窜的煞气,道:“他应当是…不死之身纵然被破了肉身,也仍是能过段时间便将煞气吸收凝练成体,而这天地之间的煞气,以如今的趋势来看,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灵气则是在以令人恐惧的速度消耗着、消失着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就真么一段时间耗下去,也会不战而败,不战而亡没有灵气,他们还修什么道? 这是多么令人恐慌的一件事情。 作者闲话 ! 758扑朔迷离【二更】 只是,蔺玄之方才那一剑,的确有了效果,空中那将太阳遮挡地严严实实的九条煞龙,此时朝外面扩去了不少,阳光终于从浓厚的煞气层中露出了缝隙,给九界带来了今日第一抹阳光妈的!·晏天痕狠狠在地上一砸鞭子,将土地裂开一条缝隙,他气红了眼,道:“怎么会是圣人?那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是圣人! 在灵毓的心中,圣人一直都是个和善的好人 师尊虽然看起来随和,但实际上,他是这世上最难以接近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想着的都是些什么,也没有人能真正让他放在心上,灵毓对师尊的温柔印象,只存在于他被他牵着手,从极渊之地带回来的时候 从那之后,师尊便将他扔给长生来带,任凭他怎么抽根,怎么发芽,都只像个无关之人样,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但圣人不是。 圣人会抱着他举高高,还会给他吃从山下带来的小果子,会在路过的时候告诉他这一招需得腰部再用几分力,还会弹弹他的脑袋,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长生总有一日会被你感化圣人是在道祖死之前消失不见的 他问过圣人的去处,所有人都问过圣人的去处。道祖只是不悲不喜地看着他,然后道:“他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灵毓有一段时间,是极其讨厌师尊的。 他觉得师尊就像是一座压制在他脑袋上的大山,有着一种为人父的不可撼动的权威感,他能亲近长生,也能亲近道圣,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亲近本该是他最感激最亲近的师尊圣人去了哪里? 难道道祖都不关心的吗? 那非但是灵宗最重要的执牛耳人物,还是他的亲生弟弟啊道祖若是连至亲都能弃之不顾,充耳不闻,他又该是如何冰冷无情的一个人啊说不上是恨,灵毓和羲和一起背地里碎碎念,说着道祖的坏话,再表达着对他同样的讨直到道祖死了。 羲和站在道祖的尸体前,手足无措的先是哭再是吐血,紧接着将他赶下山去,再到灵毓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他才恍然意识到,其实,他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讨厌道祖。可是道祖已经回不来了。 他也回不去了。 晏天痕从深深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脸上已经不知不觉地爬满了泪水。他茫然地望着蔺玄之,就像是当年茫然望着道祖的灵毓。圣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当年,圣人失踪不见踪影,定然是道祖所为,我怪罪他为了保全名声,将一切罪过都退给我,而自己则是身死道消,流芳百世,我也怪罪他待我苛刻无情愧为人师,可现在…我却觉得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谁能来告诉他,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 他以为作为当事人,他早已将一切都看得透透彻彻的,他看透了道祖那隐藏在悲悯如佛的表象之下,龌龊肮脏的本心,他看透了道祖的虚伪和无情。可是,事实真相如何,却随着圣人的起死回生,随着他的癫狂入煞,而变得扑所迷离。蔺玄之道:“圣人之事,我也曾经问过师尊。晏天痕的眼眸逐渐凝聚起焦 师尊说,圣人去了他该去的地方。"蔺玄之蹙起眉心,道:“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所谓该去的地方,竟然是七域黑渊之地,师尊想必是早已发现了圣人修了煞,这才对他动手,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隐瞒下来,万万不敢公之于众。晏天痕深吸口气,问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不说?若是他早些说出来若是早些说出来,说不定,他就不必再成为幽山灵毓了蔺玄之摇了摇头,道:"道祖的想法,谁都猜不透的,他这个人,太过睿智,天生为神有一双洞彻一切的眼睛,却又承受着世人永世不得承受之重,他的顾虑,不是我们所能猜到的。” 晏天痕心情无比沉重。 那些人,都是他的故人,都是他曾经爱戴过尊重过的人,无论是谁背叛了灵宗,都会让他感到痛苦。 他很快会卷土重来的。“晏天痕抬头望着那好容易才散开些许却又静止不动的煞龙,道:我们没太多时间了。” 九界世家和宗门想尽办法企图将遮天蔽日的煞龙打散,然而不管是阵法符箓,还是各种法宝,都无济于事。那些煞龙纵然被打散了一些,但很快便又凝聚在一起。随着煞龙越积越厚,晏天痕很快便意识到,被蔺玄之一剑刺到重伤的屠风,很快便要卷士重来了 灭煞大会上,原本并未署下名字的家族和宗门,纷纷朝着万法正宗奔走,并信誓旦旦地表达愿意加入灭煞之战的决心。 在七日之后,当紫帝天都积累下来的雀灵凭空消失七分之一的时候,整个九界处处可见死去的妖兽和枯萎的灵植,甚至连修为不够的人,也被这随处可见的煞气侵入体内,被强硬地变成了煞修。 然而并非任何人的身体,都能承受得住煞气侵蚀,绝大多数人都因无法承受而导致爆体身亡,短短几日之内,哀鸿遍野,尸骸满地,然而对于这些煞气,人们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毕竟万年之前九界灵宗统治的万法时期,地阶修士遍地行,也终究是未曾寻到解决之法事态越发失控,九大天族世家联手开启九界隐匿多年的防护大阵,企图将煞气悉数遮挡在外,给九界的子民,留下一线生机,然而效果微乎其微,每日仍是有噩耗传来。再这般下去,便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了。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多方面考虑之下,万法正宗的占星台,终于打开了。一道强光贯彻天穹,将乌七八黑不见光芒的苍穹径直捅穿了一个大洞,圣光席卷过天哭之缝,星盘斗转,北界之北,东界之东,一瞬间被光芒照耀数千位宗门弟子护法,揽月尊与窥天世家所有在玄阶以上的族人,悉数登上万年之前曾被开启过一次的占星台,向着苍穹,询问九界未来的光明之道,他们虔诚地以窥天世家数万年的荣誉为信,恳请天道给数以万万计的子民以希望。三日之后,当九界几乎进入严冬,终于,揽月尊传信给了紫帝天都师尊让我们前去万法正宗。”晏天痕望着蔺玄之,道:“进煞阵。切的出路,皆指向同一个方向,那便是万法正宗的十二神宫煞,而且,指向的方向,还是煞阵中难度最大的那一阵 晏天痕几乎已经猜到了煞阵之中,会看到什么,他亦是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亲眼看到万年之前的真实。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的眼睛,仿佛早已洞彻到一切,只缓缓道:“也许不是进煞阵,而是回到万年之前的灵隐圣宗罢了。” 仅此而已 他也想亲眼看看,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爱着的人,在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否和他记忆之中,别无二致,仍是那般肆意潇洒。 蔺晏二人很快便向烨王等人道别 烨王必要死守紫帝天都,在此危难之际,不可能离开,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晏天痕交代但到了最后,却只融成一句话 “保重,速去速回。 晏天痕点点头,笑了笑,说:“我和大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幽冥有几分紧张,说:“也别去太久,要不然,等你们出来的时候,说不定九界早就完蛋了,你爹我也早就没影子了。 “爹,没你这么诅咒自己的。”晏天痕哭笑不得,道:“煞阵之中的时间,和外面不面一年,外面说不定也就不到一日而已。 幽冥摆摆手道:“滚吧滚吧,老子用得着你们来安慰。”待到两人离开之后,幽冥惆怅地对晏重华说:“其实留在煞阵之中,也挺好的,至少不用经历这些绝望的事情 晏重华只是用力地抱住幽冥,在他发顶亲了亲。 此番前去万法正宗,蔺晏二人烧了大量的雀灵。以前是舍不得用,现在是纵然不用也是浪费,还不如物尽其用,与其留着给屠风消耗,倒不如他们自己先用了再说。 几个时辰之后,两人便抵达万法正宗。 “我等了你们挺久,你们总算是来了。"第一个前来迎接的竟然是尹重月,他松了口气,道速度倒是挺快,煞阵已经开启,只等着你们进来了。”晏天痕眨眨眼,道:“你不是在那崖底过着隐居日子吗?尹重月翻了个白眼,道:"还崖底隐居呢,我家小祖宗几天没看到太阳,都快要把我给折腾死了,哭着闹着非要出来看太阳,老子上哪儿给他找太阳去?蔺玄之道:“煞阵可有人进去? 尹重月深吸口气,道:“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试过了,都进不去,才得匆匆叫你们过来试试这煞阵忒有自己的想法,还非得由灵宗后人才能进去一-小祖宗说你们两人当中,有一人是灵宗后人,所以现在希望都在你们身上了。 蔺玄之和晏天痕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笑容。那煞阵,果真是给他们留的。 尹重月说:“这时候就别眉目传情了,揽月尊都快急疯了。晏天痕振奋精神,道:“我们这就进去。” 两人随着尹重月前去十二神宫煞。 这一路上,万法正宗的弟子们皆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们,眼眸之中满含希望之光,在隐隐的点点灯火之中,他们的眼眸显得尤为明亮。像是星光。 作者闲话 感谢如玉公子520亲亲的两根黄瓜,么么哒! 759回到灵宗【一更】 钟声鸣鸣,琴箫和鸣,妖兽奔跑在山野之间,四周灵气充沛,就连安静地挺立在灵宗山脚下的那株顶开石头,顽强生长的野草,也莫名其妙地开了神智。这是整个九界修真界,最为辉煌鼎盛的一个时代正所谓玄阶不如狗,地阶遍地走,每一位足以有能力开山立派的大能,非得是天阶往上才行 个身着青袍,带着一顶斗笠的年轻男 手提着剑,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小脸白净倒是 身上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小孩子,步伐轻松愉快地优哉游哉朝着灵宗走去不多时,便有魔物当街拦路,想要将这个从黑渊之中逃离的孩子带走。男子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拈斗笠的边沿,一张让人不敢再轻易看第二眼的容颜,就这样显露出来 他长得极好,眉目如圄,唇若涂丹,脸颊白净而饱满,一双眼眸却是冷若寒山之雪,令人不敢直视,以至于旁人都忽略了他美好的容颜。“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滚。"男子声音宛若流泉静水,甚是好听。那群魔物仍是冲着男子张牙舞爪,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他将这孩子从七域黑渊之中带了出来,便是将魔域最恐怖的怪物,放了出来。孩子紧张地捏紧了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全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目光里面不光有警惕,还是浓浓的恐惧。 他不要再回到黑渊之中,过那种暗无天日见不得光的日子。但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将他丢掉。男人淡淡地扫过这群修为不低的魔物,道:“动手吧。他从不先出手,这是他的习惯。 而一旦对方出手,不管轻重,他都会将其一招毙命。魔物倒了一片,甚至孩子只来得及看到男人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的招式,那些来追杀他的魔物,便已经都死了。 孩子崇拜地看着男人,不自觉地将手指放在了牙齿之间,啃了啃这是什么臭毛病,改了。"男人瞅着孩子脏兮兮的小手,带了几分嫌弃地皱起了眉头,道回去之后,好让长生好生给你洗洗身子,脏死了。小孩儿连忙将手放下,有些愧疚地低下了脑袋。他不想让这个人讨厌他。 更不想被人丢弃。 然而,男人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却仍是将小孩儿抱了起来,道:“行踪被发现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说完,男人御剑而飞,朝着灵宗的方向掠取。这是最初的道祖和小魔物。 晏天痕撇撇嘴,道:“你看,师尊居然嫌弃我,还不让我啃爪爪。蔺玄之白了晏天痕一眼,道:“你以前的臭毛病还真多。晏天痕:"…… 许是因为煞阵世界不允许多两个人,所以他们都是以另一种生命形态表现的比如 为什么你是蝴蝶,我就是蜜蜂啊。“晏天痕看着翅膀极美的蔺玄之,再看看自己黄不溜秋的身子,顿时感到天道对自己的恶意。 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因为我不喜欢啃爪子。晏天痕:… 两人起初还担心变戍蝴蝶蜜蜂之后,还能否跟得上道祖的速度,但他们很快便发现,这煞阵的世界,似乎是在让他们从道祖的视角来看这一切,因此,一转眼的时间,他们便又瞬息之间到了道祖身边。 此时的道祖,已经带着小魔物来到了灵宗。 蔺玄之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 袭白衣,手持青锋雪剑,朝着道祖和小魔物款款走来。¨这日后便是你的师弟了。"道祖道:“我从七域黑渊之地将他带出来,纳入门下,收为徒弟,日后便由你来教他道法,炼制丹药法器,灵宗规矩。长生看着那虽然缩在道祖身后,却仍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小孩,便不由自主地将声音放轻柔了几分,道:“是,师尊道祖有些嫌弃地将小魔物的手松开,道:“你先去给他洗洗身子,那种地方污秽遍地,具是肮脏。 小魔物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巴,偷偷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被嫌弃了。 虽然一路上道祖并未在肢体上刻意表现出对他的嫌弃,但他却能感受到,道祖对他其实有些不喜 他也不愿意脏兮兮的,可谁叫黑渊之地,具是肮脏晏天痕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当真是个小可怜,看得心酸,道:“道祖既然嫌弃我,做什么还要将我带回来?他这洁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蔺玄之皱了皱眉头,道:“道祖不曾嫌弃你,应当是因为你身上的魔气太重了。”晏天痕委屈道:“连你都嫌弃我。” 蔺玄之:“… 道祖在目送长生带着小魔物离开之后,才舒了口气,匆匆转身朝着他的峰头飞去。道祖离开的速度飞快,有种仓促之感,这与道祖平日里无比稳妥的行事风格似有不符。藺晏二人连忙跟上 道祖住的地方,在重雪峰之巅,那处随地都能看到盛开不败的银色莲华,重重疊叠,乃是雪为肌,冰为魂,空气之中的灵气极为浓郁,万物有灵重雪峰常年积雪,温度很低,像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晏天痕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重雪峰了,每次来到这里,都觉得快要被冻成一根棍子了藺玄之用翅膀拍了拍晏天痕的脑袋,道:“否则你以为师尊成日自带冷气,是从何而来?″晏天痕觉得这个笑话听起来有些冷。 道祖将门撞开,一声嘭响拉回了晏天痕飘忽的思绪只见原本还身姿玉立的道祖,忽而双膝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猛然抬手用力抓住了门框,却仍是吐出了一口污血 晏天痕心尖儿一颤,连忙朝着道祖飞了过去,道:“师尊,师尊你怎么了!?然而在道祖眼中,只是一只蜜蜂在嗚瞈瞈地于他耳边瞈鸣。道祖咳嗽了几声,抬眸看了眼那只金黑相间围着他不停旋转的小蜜蜂,道:“別别吵,吵得本尊头都疼了。” 然后一抬手,便将这只蜜蜂给弹飞出去。 晏天痕:" 妈的,真是白瞎了他的好心! 然而尚未来得及回神,晏天痕便被一股大力给拉扯出去,而原本道祖所在之处,竟是凝结成了冰凌,道祖露出了几分平日里谁都不曾见过的脆弱,靠坐在了门槛上,他的双手在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嘴角不停地有鲜血流出来。鲜血所到之处,冰花炸开,一株生长在门口细缝里的灵草,竟是瞬间枯败。晏天痕震惊了。 这样的道祖,他从未见过。 这是他记忆之中,道祖全盛的时期 以一人之力,可以深入被称为有进无出人间地狱的魔界七域黑渊之地,进出自如,甚至将他从那只动辄地动山摇的大魔物手中救出,杀出魔狱,带他回灵宗。这样的修为法力,是何等令人恐惧? 饶是后来全盛时期的幽山灵毓,都不敢触其锋芒。然而此时此刻,道祖竟然虚弱至此。 晏天痕说不出话来。 蔺玄之亦是受到了冲击。 片刻之后,道祖轻抿了一下泛青的嘴唇,靠在门槛上轻轻叹了口气“你又去黑渊之地做什么?"一道声音传来,年轻的黑袍男子匆匆走来,蹲在道祖身边,握着他的手腕探了一探,脸色难看极了,咬牙切齿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如今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吗?魔界本身就会侵蚀你的丹田气海和心脉,你若是不想活了,就直接爆体而亡算了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道祖轻飘飄地扫了他 面无表情道:“你发什么火,我离死还远着,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一一圣人捏紧了拳头,道:“你还带来了一个魔物?你还碰了他?道祖道:“碰他怎么了,他那么软,多可爱。”圣人忍无可忍,咆哮道:"他是魔物啊!还是黑渊之地来的魔物,他全身上下都是能让你修为反噬的魔气,你能不能离他远一些! 道祖不以为意,道:“你紧张什么,这不是没什么事情么。圣人道:“这叫没什么事情?你现在体内的寒气已经快要侵蚀到心脉了。死不了,你淡定一些,莫要一惊一乍的,都多大年龄了。"道祖说:“只是有些痛而已,也不是不能忍耐 可你每日都要忍受这冰寒入体之痛!"圣人被道祖这无所谓的态度给彻底点爆,一拳头砸在了门框上,瞪着眼眸道:“你这是在找死!为了修补那九根天柱,你早就折损了寿命和道行你这身体说白了就是在苟延残喘,你他妈成日做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那些爱徒知道吗“闭嘴。"道祖绷住脸,站了起来,呵斥道:“你话太多了。”圣人眼眶通红,看着道祖将体内沾染的魔气排出体外片刻之后,道祖才緩缓睁开眼眸,道;“阿蛮,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天柱摇摇欲坠是第一步,我虽暂且将其补好,但我窥天之时,却发现星象依然是一盘死局。圣人怔怔地看着道祖,道:“这和你深入魔狱,将那个小魔物带回来有什么关系吗?道祖道:“倒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去魔界寻找机缘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这孩子,总觉得和我有些绿分,便就顺手带回来了。 圣人黑了脸,说:“魔物与你属性相克,你是在给自己找麻烦。”道祖说:“但是他那么乖,眼巴巴看着我,我才舍不得将他留在那个地方。作者闲话 ! 760一晃十年【二更】 圣人忍了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道祖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欠揍了? 圣人说:“你若是再这么到处乱捡垃圾,我会先把垃圾揍一顿。道祖皱着眉头道:“你别这么说,他们都是好孩子。”长生和羲和他们也就罢了,毕竟是天赋卓然的先天灵修者,可你捡来那个小魔物又是犯了什么病?“圣人压抑着怒火,道:"魔物毕竟和我们不同,而且,他来自黑渊,身上的魔气,数万年都不可能净化完全,灵宗上上下下具是灵物,他留在此处,就是给灵宗埋下隐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道祖慢条斯理道:万物皆有灵,魔物之中也有好的,灵修之中也有欺世盗名之辈,我觉得与他有缘,便就带回来了,你若是有什么意见,就憋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不必说出来。 圣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一甩袖子转身便走,道:“我再也不管你了!道祖道:“慢走不送。” 毕竟是魔气入体,道祖便在山间的密室之中闭关了。夜里,蔺玄之和晏天痕蹲在一朵开得正好的银莲花瓣上,一起看月亮。晏天痕道:“我竟从不知道师尊的身体受不得魔气,而且反噬竟会如此严重,他都不告诉我们,搞得我一直以为他很是嫌弃我。 藺玄之说:"师尊一向对弟子们极好,他这人又很是隐忍,不管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累也从不愿意多说,若不是今日我重回灵宗,见到过去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师尊竟是沾染不得魔晏天痕顿时觉得愧疚之心快要将他给淹没,他一直都觉得心中有刺,觉得师尊不够喜欢自己,甚至直接将自己丢给长生便不管不顾,连名字都要让长生起。但现在,他发现原来他是多么小心眼的人,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冷风吹过,晏天痕抖了抖身上的翅膀,朝着蔺玄之暖融融的翅膀靠了过去。你听他们说了吗,天柱之前便已经出问题了。”晏天痕紧挨着蔺玄之取暖,道:“我还以为要一二十年之后。” 蔺玄之道:“我也以为 晏天痕惊讶地说:“师尊那么信任你,居然连你都没告诉。蔺玄之淡淡道:“这多正常,师尊什么时候都是站在我们前面的,修补天柱这种事情,谁接手都是大麻烦,没听圣人说么,师尊因着修补天柱,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寿命也有所折损说到此处,蔺玄之沉默了片刻,道:“师尊在东北界天柱倾塌的时候,无力将天柱重新撑起来,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他就已经身受重伤晏天痕禁不住叹息,道:“我一直以为,师尊的巅峰便是这个时候,没想到,这竟是他受伤之后的修为境界。” 于是,两人同时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师尊果真不愧为九界当世第一人。 道祖这一闭关就是数年之久,蔺晏二人进不去那闭关的密室,也离不得道祖周身百丈之外,便只得百无聊赖地在原地转圈。 成为蜜蜂蝴蝶之后,他们的视角变得和人类有极大不同,看到的花自成一个世界,倒也很是有趣 花瓣成了柔软的垫子,花蜜是最为纯粹的银莲沉雪蜜,再加上重雪峰上具是浓郁充沛的灵气,蔺晏二人倒是得了不少好处。 尤其是晏天痕,修为竟是隐隐有了突破宗师境的意思,只是如今这副身体不大适合双修,要不然的话… 山间不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道祖终于出关了道祖仍是那副遗世独立高洁傲岸的模样,步伐轻而稳,气质也如冋这银莲,让人只敢仰而不敢望,生怕多看他一眼便是亵渎 道祖岀关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他收了之后便再也没怎么见过的小徒弟灵毓。此时的灵毓,已经长大了一些,而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肆意,成日跟在羲和和莲华屁股后面疯跑,不好好修炼的时候,就被长生抓起来揍一顿屁股,然后再被他看着练剑。 道祖甚是欣慰,还对圣人说道:“你看,我之前就说这孩子很乖,你说是吧?”他说话的时候,灵毓正捏着一个蚂蚱,偷偷塞到莲华的衣领之中。圣人抽了抽嘴角,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你身体怎么样了?道祖说:“极好。 圣人说:“信了你的邪。 道祖笑了笑,道:“九界可是太平? 圣人扫了他一眼,道:“无大事发生。” 道祖说:“这就好 时光斗转,物换星移。 晃十年便这么过去了。 最近九界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总有些妖兽莫名便死去,生长了多年的灵植,一夜之间悉数枯萎,连根都腐烂了,还有一支护送着雀灵从北方界前去南方界,开箱验标的时候,竟是发现这些雀灵全都变成了石头 这些异常,很快便引起了道祖的重视。 道祖亲自前去这些出现异常的地方一探究竟,那两只蜜蜂蝴蝶,也随着他几乎踏遍了整个而与此同时,灵毓已经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他接了不少任务,每日都外出游历,有时候是独自一人,有时候是和师兄一起,日子倒是快活潇洒。这是灵宗弟子们最安稳幸福的数年。 他们当中并无一人知道,这几年对于道祖而言,却是如坐针毡,负重而行道祖很快便查到了异常的根源,以他的修为和天赋,但凡九界有丝毫的风吹草动,他都能以最快速度分辨出究竟。 这怕是不祥之兆。"道祖凝视着满地残骸,手中的长剑顺着剑锋往下滴血,染湿了一大片土地,他说道:“天哭地裂将临,九界浩劫将至,天柱将倾,怕是无法逆转。圣人站在道祖身边,面色冷静异常,道:“若真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回苍茫界吧。道祖转头看着圣人,道:"一走了之,岂是我所为?九界不该承受如此灾难浩劫,我再寻寻破解之法吧。” 圣人望着他,道:“你高兴就好。” 道祖转身走入了一个法阵之中,转瞬之间,他已经出现在万里之外的灵宗。那时候的灵宗,乃是在东北界和紫帝天都之间,距离幽山倒是挺近。刚一回来,便被建木羲和堵了个正着。 羲和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相貌俊俏白净,性格也很是讨喜,平日里也是有些大大咧咧的和师兄师弟关系都相当不错。 只是他一到道祖面前,就瞬间变成了鸵鸟倭瓜。师尊,您回来了啊。·羲和连表情都变得有些谨慎凝重了,看着道祖,道:“我有要事想要禀明师尊。 道祖看着羲和,道:“何事? 羲和跟在道祖身后,朝着重雪峰走去,边走边说:“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察觉到天地之间的气场有微妙的改变,东南界的天柱,隐隐有松动的迹象,而且,似乎有一股很是邪恶的气,在不停地冲撞天地结界,想要破土而出。 羲和为这天地间唯—一棵建木,他本体乃是吸收天地灵气而长成的能够沟通天地的灵物这个世界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逸动,都逃不过羲和的法眼。奈何这根明明能够静站不动就能受到万民臣服膜拜的建木,却偏偏不开窍地非要修习剑术天地有变,羲和纵然不费力气,也能感受到。道祖的脚步稍稍放缓,看着羲和,道:“你还察觉到了什么?羲和一愣,说:“真的要出问题了吗?天柱是不是撑不了多久了?道祖顿了顿,道:“十年之内,天柱必塌。”羲和一下子便愣住了。 东北界是建木生长的地方,十万大山守护,灵气纯粹而充沛,这才能长出天地之灵建木若是东北界的天柱倒塌,首当其冲的当为建木。 虽然已经能够脱离本体,然而天柱若是倾塌,天地灵气外泄,再有秽气冲击,饶是羲和这根早已开智的木头,也绝对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莪和说:“啊?那怎么办? 道祖说:“你不是总是自称为天地间最高最大最强的树么,天柱塌了,你顶上去怎么样?晏天痕绝对看清楚了羲和满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师尊明鉴,我只能助人飞升,不能顶天立地啊,这功能不一样,天柱好歹是石头做的,我可是木头啊。” 晏天痕一时间觉得羲和特别蠢,还很幼稚。 师尊摆明了是在逗弄他,没想到他竟然还当了真。道祖听他哭诉完,才悠悠说道:“行了,知道你撑不住,我会想旁的法子。羲和道:“这可不是小事,师尊能有什么好法子?总不能师尊亲自顶着吧?”道祖似乎是笑了,道:“有何不可。 他是他的师父,自当天場了替他挡着,地陷了替他垫着,所以,有何不可?道祖轻轻在羲和前额一弹,道:“莫要皱着一张脸,去玩儿吧。羲和揉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道祖翩然而去的背影。道祖又开始闭关了。 但是这次闭关,晏天痕和蔺玄之明显感觉到和以往的不同,因为道祖开始修炼分魂了。修炼分魂,这是道行到了绝对高度之后,才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相当于修炼出另外一个自己,但这同样也有弊端一-三魂七魄俱全,方能完好,若是将魂魄分出给另一具躯体,自然是对本体有所影响,往往是逃命的时候,才会用的保命法子。但蔺晏二人都清楚,道祖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黄瓜和香蕉,(丁-3-)了r❤! 761灵宗往事【一更 数年之后,莲华祭阵,魂魄化作新的天柱时,他们便知道,代替天柱的,原来可以是人的魂魄和躯体。 晏天痕懵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默默接受了道祖背着他们这么早便开始为九界未来做打算的事实。 比起九界,徒弟们自然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或者说不是不重要,而是根本顾不上。 晏天痕为自己误会道祖那么久而感到愧疚,但蔺玄之却说纵然是愧疚,也不该是晏天亦或者是当年的幽山灵毓,毕竟道祖在未将事实真相告知他的时候,就将他拖下了水,从这个方面来看,该感到愧疚的那个人,应当是道祖才对道祖的分魂,过了许久才炼好,而且那抹分魂还很难控制,至少道祖尚在闭关的密室之中这抹分魂便已经开始飘飘荡荡地在灵宗之內四处游走了。得益于这抹分魂,晏天痕和蔺玄之也随之到处游走。他们先是来到了长生的别院。 晏天痕一眼便认出这是哪一日的场景。 长生冷冷清清,对那位小姐说道:“我一心向道,无心风花雪月之事,仙姑的抬爱,长生受之不起,仙姑请回吧。 那位仙姑抬眸望着长生,我见犹怜,眼眸之中有影影绰绰的泪水。她眨了眨眼睛,道:“长生剑尊,你是因为有心上人了,所以才回绝我,还是当真因为你此生此世,今生今世,都只求仙问道,不理尘世爱恨情仇?长生云淡风轻道:“此生此世,长生为道而生,也将为道而死。仙姑这便走了,临走之前,她却是笑了笑,道:“长生剑尊,您说的这些话,我记下了,这辈子,您终将辜负别人。 长生淡淡看着那消失的背影,道:“下来吧。”个少年从树上跳下来,顺手还把另一个躲在旁边还想着偷看的少年给捶了下来。灵毓嚷嚷道:“你自己暴露就算了,干嘛还要拖我下水!啧,傻不傻,肯定是你暴露了,我这是带着你一起坦白从宽好吧?“羲和在灵毓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嬉皮笑脸地对长生说:“师兄真帅。长生面无表情看着羲和 灵毓也赶紧跟着说:“师兄真帅。 长生:“… 长生问:“你们今日的课业,可是完成了?”灵毓和羲和同时道:“早就完成了。 长生淡道:“看来是课业太轻松了,从明日开始,你们课业翻倍,每日晚膳之前,拿来给我检查。 灵毓风中凌乱 羲和哀嚎道:“师兄不要啊,现在的课业已经够多了,我保证再也不偷了!灵毓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羲和蹬了灵毓一眼,说:“还不都是因为你。灵毓一下子脸红了,说:“你闭嘴,我不是,我才没有让你跟着我来偷看。长生便看着这两人拌嘴打闹。 晏天痕凑到长生的唇边,清楚地看到他那张万年情绪缺失的脸上,带了几分温柔的笑意。师尊的分魂难以用肉眼看到,所以他来去悄然,无人发现。蔺晏二人很快便又跟着师尊的分魂去了别处。蔺玄之忽然说道:“我当年,不应当将话说得那么满。”晏天痕道:"“也不算是说的满啊,长生师兄的确是那样的人。不是。"蔺玄之摇了摇头,道:“长生是人,不是神,纵然是神,也会有七情六欲,长生也有自己的爱恨情仇,也有放不下的人,但他那一生到死,都不曾让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知道他的感情,就这么一辈子便错过了。” 晏天痕一愣,道:“若是长生喜欢灵毓,为何从来不说?”蔺玄之道:"“只是说得太隐晦,灵毓分辨不出罢了。 晏天痕有些茫然 长生有给他说过什么能让他误会的话吗? 他怎么…都不记得了。 晏天痕并未太过深究,因为分魂炼成,师尊出关了。出关之后的道祖,脸色看起来更白了几分,像是缺了血似的,走起路来也有些飄然,只是人前他仍是隐瞒的很好。 道祖先是在半夜悄无声息地去弟子们的住处看看,他给灵毓将快要掉在地上的被子拉了起来,轻轻盖在灵毓肩头,道了句“小猴子”,便走了。晏天痕看得目瞪口杲 他从不知道,道祖还有这样一面。 接下来,便是羲和。 羲和饶是半夜也还未入眠,他在自己本体建木下,靠树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羲和只觉得眼前一亮,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周围萦萦绕绕飞舞着的萤火虫。萤火虫明明咩咩的光中,道祖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羲和揉了揉眼睛,再睁大努力看去。 师……师尊?"羲和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晏天痕嗡嗡道:“好蠢。 蔺玄之没吭声。 道祖站在万花之中,背后 着银色月光的山岚。 是我。"道祖说。 義和猛然站了起来,顿了两下,然后朝着道祖跑过去,一把将他的腰身死死抱住显然,道祖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但他又很是喜欢羲和身上的草木香气,这是天地间最好闻的一种味道,于是道祖反手拍了拍羲和的背部,道:“都多大年纪了,还爱撒娇。羲和眼眶红了,将脑袋埋在道祖的肩头,道:“师尊,你闭了死关。“你为什么要闭死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再也出不来了,我怕直到这九界天崩地裂,直到我本体死去,也再也见不到你了道祖说:“纵然天崩地裂,你本体也不会死。”羲和抬起头,流着眼泪看着道祖,说:“我这段时间,每日都在做梦,做着同一个梦。道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擦拭着羲和的泪水,道:“梦都是假的。”“你都不问我梦到了什么,便说是假的。″羲和甩了甩脑袋,道:“我梦到你死了,梦到九界覆灭,梦到灵宗分崩离析,梦到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师尊,我……,”羲和。"道祖的声音清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入妄了。羲和宛若被当头一棒震醒,他懵然片刻,方才渐漸镇定下来。道祖说:“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人伤害你。道祖揉了揉藥和的脑袋,道:“莫要想太多,很快就会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因为他会将所有的事情,都一力承担。 天柱塌了,他管。 天哭地裂,他管 煞物滋生,他管 他就是这样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道祖最后去了长生那里。 长生本在盘坐冥想,感受到道祖前来,便睁开眼眸起身下榻。恭迎师尊出关。"长生道:“师尊如今感觉如何?道祖说:“还好 长生道:“半年之后的论道大会,是否近日便要发出请帖?”道祖想了想,说:“也行。” 道祖打量着长生,说:“你如今的修为,已经快要与我齐平了。长生说:“比起师尊,还相差甚远。 道祖说:“你这孩子,总是太过谦虚。你是我第一位入室弟子,你的资质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长生啊,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灵宗,便就交给你了。长生沉了脸,说:“师尊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道祖淡淡道:“人有生老病死,仙有天人五衰,我总是会有那一天的长生说:"您说错了,师尊,您会成神。” 道祖说:“心头牵挂甚繁,如何成神?算了,我们不说这个。长生道:“那我们说说天柱如何?” 道祖扫了长生一眼,道:“羲和告诉你的? 长生眸子微沉,道:“师導,若是羲和不告诉我,您就不打算说吗?天柱之事,非同小可,岂是您一人能一力承担的?师尊,您虽顶天立地,但有时候,也要学着来依靠旁人。”道祖有些欣慰,道:“我家长生长大了 长生道:“我是在和您说正经的。” 道祖说:“我哪里不正经了?说你长大我就不正经了,又不是说你大。”长生:"… 长生恼羞成怒,道:"师尊,若再如此不正经,我明日便下山了。道祖笑道:“好好好,不逗你了,我家长生不禁逗。小蜜蜂嗡嗡嗡地笑了,说:“没想到师尊还有这一面啊。蔺玄之落在道祖肩头,轻声说道:道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他不死板,不刻薄,也爱笑爱热闹,只是后来经历的事情太多,就变成了那副老持稳重的模样,我自幼便跟着他自然是见过他落得肩头人间烟火的模样。 晏天痕听出了蔺玄之语气中浓浓的感怀。 是什么让一个人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恐怕是因为,九界需要这样一个神祗。 而道祖,便成了那个神祗。 道祖逗弄完徒儿,心情便甚是愉悦。 长生说:“天柱之事,师尊究竟有何打算? 道祖轻描淡写,说:没什么打算,这种事情嘛,我有经验,反正这九根天柱,也不知第次摇摇欲坠了,我补过好几个,也不差这一个。”长生皱起眉头,道:“可有我能帮得上的忙?道祖说:“有啊,去看守着天柱,要是快塌了,便马上来告诉我。长生 很快便到了论道大会 九界各方来者悉数齐聚灵隐圣宗,毕竟这是九界最盛大的道论会。 所有人都是冲着道祖和圣人而来,这两人乃是九界道宗的开山鼻祖,道法高深,纵然是听不懂他们讲述的道论,哪怕只见得仙人以免,也已经心满意足。 ! 762小小师弟【二更 道祖将这次大会交给长生来举办 长生自然安排得事无巨细,无比稳妥,他身为灵宗大弟子,灵宗最有可能接任道祖之位的,自然是受到了极大的瞩目,尤其这人,还适婚。每日都有人打探长生的喜好,每日都有人来上门说媒。这个太丑了。 “这个太矮了。 “这个,道行不够。 这个天赋太烂。 这个家底太薄 “这个话太多。 “这个太沉闷。 “这个… 灵毓坐在树杈上碎碎念,总之看过来看过去的,哪个他都觉得配不上长生。莲华坐在他身边,也晃荡着两条长腿,说:“按照你这么挑下去,长生就算两百岁也是个孤家寡人。 羲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道:“在小毓儿心里,大师兄也就只能他配得上了。灵毓说:“你们别乱讲,免得惹人误会。” 说完,灵毓便从树上跳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被点中了心思恼羞成怒,还是害羞。「玄之看了眼旁边的小蜜蜂,道:“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娇羞的一面。”晏天痕被娇羞这个词给雷了个半死,差点儿没从树叶子上掉下去,道:“我那是矜持,矜蔺玄之只笑了一声,权当对方是在挽救自己的尊严。灵毓不光背地里说旁人配不上长生,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替长生拒绝踏破门槛的提亲说媒他说完之后,灵毓这个名字便正式响彻九界了之前别人提起他,都是灵宗道祖的入室弟子灵毓,从那之后再提起他,就是论道大会上那个放肆的小子 长生听人说起此事,只是淡淡一笑,道:“小毓被我宠坏了,生性烂漫可爱,口无遮拦若有得罪之处,我替他告罪。” 旁人哪里敢让长生告罪,自然是连连说道:“的确是少年心性,直率可爱,哈哈哈哈哈。”论道大会之后,没过多久,灵毓便憋不住想要对长生表露心迹。那是个花好月圆的夜晚,长生在紫竹林舞剑,月光下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起,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得,一招一式之间都带着气吞山河之势,却又收放自如,绝不会用剑气多带下一片嫩叶灵毓看得痴迷,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竹林内围 长生收了势,看到灵毓,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灵毓鼓足勇气,道:“师兄,我有话要告诉你。长生道:“什么话非要这个时候说? 道祖的分魂正在紫竹林站着,他在距离两人不足三丈的距离,将这两人的表情看得楚,说的话也听得清晰。 晏天痕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当即面露惊恐之色,道:“这一日,师尊竟然也在?蔺玄之也是意外,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师尊的分魂,怎么到处乱逛乱跑。那边灵毓痴痴望着长生,对他表白:“师兄,我我心里其实是喜欢你的,不是那种对师兄的喜欢,而是对道侣的那种 长生一下子就愣住了 晏天痕用一只翅膀捂住了脸,觉得羞耻到极点,已经快要全身冒烟爆炸灵毓迟迟得不到回答,虽然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太过突兀突然间无法是从,也是正常的。 于是,他又说道:“如果师兄不接受我,不喜欢我,那我明日再说一遍好了。明日若不答应,那后日再说。 反正,他总有那么多的明日和明日。 长生的确被灵毓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了一跳。这世上仰慕他的人怕是能从灵宗山顶排到山门外十里地,但他从来不曾在意过这些事情,毕竟旁人对他的喜欢,与他并无太大干系,他也自认为一心向道,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情。可现在,对他诉说心意之人,是他的师弟。 是他一手带大的、视为亲弟弟的师弟 长生不愿伤他,便只得缓缓说道:“我将你当弟弟。灵毓哀求道:“你考虑考虑好不好?” 长生不知为何心头一软,便说道:“那我考虑考虑道祖的分魂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蔺晏二人也被一起带走,所以晏天痕并不知道,在这之后,长生究竞是什么反应,都做了些什么 于是他就直接去问蔺玄之。 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蔺玄之和晏天痕一起落在道祖的肩头,道:“我那时候想着该怎么拒绝傻乎乎的小师弟,才能让他不难过。” 晏天痕说:“你都不喜欢我的吗?” 蔺玄之闪着翅膀蹭了蹭晏天痕的脑袋,道:“只是没想明白而已,我拒绝人,拒绝地多了自成习惯,所以旁人一对我表示好感,我先想的,便是如何拒绝,从没想过接受的可能。”晏天痕:" 他还能说什么? 灵毓尚未等到答案,长生便被道祖派出去寻人了。天煞将出于人间尽头,魔界始初,你替我走一趟,若是那天煞为非作歹,祸害苍生,便直接除了去,若是还心怀善念,那便将其带回,也好放在灵宗看管,以免日后造成大乱。”道祖能掐会算,天煞初现,便已经窥得天机。 他算出那天煞此时处于弱小状态之中,不必他亲自出马,便交给了长生。长生道:“天煞为何物? 道祖轻轻叹了口气,说:“和天柱倾塌有关。长生凛然,道:“我即刻便动身。 晏天痕意外地啊了一声,说:“原来藏地凤浪那小兔崽子不是你主动带回来的呀。是师尊让带回来的。"蔺玄之提点道:"师尊早已知道,他尚在懵懂之中,对外界只不过怀着好奇之心,全凭本心做事,哪里会知道好坏,想来便是要让我将他带回来,好生教他善恶而非杀了他一了百了。” 晏天痕撇撇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小兔崽子是你专门带回来气我的。蔺玄之想了想,道:“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凤浪带回来之后,粘我粘得紧,再加上他年龄最小,最需要照顾,我便将他时时带在身边了。”晏天痕说:“你早就知道凤浪是个煞修。” 玄之轻轻嗯了一声,道:“只是凤浪体内的煞气,从一开始便被道祖给封印住了,而且,凤浪也是个好孩子,以前杀人,是因为旁人要杀他,他是为了自保,后来随我回灵宗之后,便再也不曾轻易杀人了,所以时日久了,我便忘了凤浪本身是煞修了。”道祖为了不让藏地凤浪受到太多冷眼和白眼,便给了他一个新身份一一半魔子。他毕竟本质为煞,纵然道祖想方设法将他的煞气封印,明眼人也终究是能够一眼看出他与旁人的不同之处,为了避免怀疑,道祖只得让他一半血统为魔。这种说法,不光骗了世人,实际上也骗了藏地凤浪自己。直到死,藏地凤浪都不知道他自己就是煞修。藏地凤浪来到灵宗,因着性格开朗,身世惹人怜惜,便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喜爱道祖叫来长生,对他说道:“凤浪日后便跟着你吧,你好生指教他。长生道:“自然。 道祖眯了眯眼睛,道:“还有,你也莫要太过忽略了灵毓,你别看他成日都没心没肺的实际上,这小子的心思最沉了,小心记你的仇。”长生这才忽而想起来,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灵毓了。外出寻找藏地凤浪,用了挺久的时间,这其中他并未告诉灵毓他的去处,回来之后又忙于替凤浪打理在灵宗的一切,让他能够更好更快地融入灵宗之中生活,还要关心他那颗小心敏感又脆弱的小心脏,长生自然而然地 抛在脑后 或者说,他是有意将灵毓忘记。 道祖这么一提,离开之前的记忆,便纷至沓来长生看着那一脸仿佛看穿一切的道祖,说:“我自会照顾好师弟道祖说:"你把他当师弟,他却不想将你当师兄。长生却是淡淡说道:“我始终将他当师弟,终有一日,他也只得将我当成师兄。道祖却是轻轻一笑,道:这却是不见得的,不信的话,你且看着吧,灵毓是我见过的最倔强的孩子了,你或者便一点希望也不给他,让他彻底死心,亦或者便做好与他在一起的准备,否则,来日受伤的,不光是他,还有你。”长生只是看着道祖,云淡风轻问道:“天柱可还好?道祖一怔。 师萼曾教诲我,当为人先,九界未稳,道统未明,我无心于情爱之事。"长生说:“师尊不原我们插手天柱一事,自然是为我们考量,但师尊以一人之力,也难以完成如此大业,您培养我们这么多年,不会是让我们谈情说爱吧? 道祖被怼地没话说 他和这位不解风情的弟子说不通,便只得摆摆手赶紧把人赶走了。晏天痕撅起嘴巴,转身便用带着一根刺的屁股冲着蔺玄之,满脸都写着不高兴,觉得呼吸都很是委屈。 蔺玄之禁不住苦笑,他觉得这煞阵简直就是道祖留给他的一道送命题。‘长生在情爱方面,的确迟钝极了,并非心中没有你,只是一时间想不通罢了。“蔺玄之拍着翅膀跟在沮丧的小蜜蜂身后,解释道:“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和他计較。”晏天痕难过地说:"你走,若不是我死缠烂打,你定是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根本就心中没有我。 蔺玄之苦笑,看着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委屈巴巴的小蜜蜂,将这煞阵骂了一万遍。作者闲话 ! 763祭阵之始【一更 然而不管蔺玄之如何解释,灵宗的往事,依然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着,灵毓看着日渐取代他成为长生身边最重要的人的藏地凤浪,看着日趋和他离得越来越远的长生,他心中的难过与日俱增,对藏地凤浪的厌恶排斥,也越发浓重。可藏地凤浪也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事无事便要去他面前晃悠一番,刷一刷存在感,生生惹得灵毓对他更是厌烦 藏地凤浪对于灵毓的冷嘲热讽和尖酸刻薄,倒像是没看见没听懂似的,仍是巴巴地往他身边凑,还每日对他笑颜以待,受欺负了也不去告状,反而在长生要责罚灵毓的时候,还要赶紧帮灵毓说好话。 所以我特别讨厌这小兔崽子。”晏天痕冷哼一声,说:“他每天受了大师兄的好也就罢了,还偏偏要来我面前炫耀显摆,生怕我不知道他现在受宠似的,对了,这小子还特别会装模作样装可怜,要不是老子心硬,说不定就被他骗过去了,哼唧!蔺玄之也看着蹦来蹦去的藏地凤浪,觉得他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狗屁不懂,就连灵毓那般讨厌他,他也看不出来,还以为灵毓那些反讽的话,当真是在夸他呢藺玄之禁不住扶了扶额头,道:“阿痕,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他和你的理解能力,不在个水平线上吗?你说的话,他大部分都没听懂。”晏天痕:“噶?” 藏地凤浪的确没听懂,所以他最喜欢的仍是灵毓,还几乎每日都要去灵毓那里报道。灵毓最开始几年,的确看着藏地凤浪就讨厌,但是后来,大抵也有了些变化。次,有人调笑藏地凤浪说他是个半魔子,没爹疼没娘爱,就连来了灵宗,道祖也总是对他避而不见,说不定就是弄过来充数的,藏地凤浪听见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然而,灵毓知道之后,顿时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当时就冲过去将那个背后乱嚼舌根的家伙给痛揍一顿,然后赶下了灵宗。 “你和小浪的关系,也没那么差么。“蔺玄之道。谁说的,特别差。“晏天痕梗着脖子死不承认,说:“藏地凤浪这小子,怎么说也是我嫡亲师弟,我欺负他也就算了,名正言顺天经地义,旁人欺负他那是个什么说法?绝对不行。反正,他师弟只能他看不顺眼,只能他欺负,旁人都不能越俎代庖,而且,见到藏地凤浪都得恭恭敬敬,还都得喜欢他,要不然,灵毓是要发飙的。蔺玄之但笑不语 藏地凤浪对灵毓更为黏糊的,还每天仰着个傻白甜的大脸,像是屁股后面有狗尾巴似的,在灵毓面前悠过来晃过去,自动屏蔽灵毓所有不爽。那段时间,长生每日都在闭关,灵毓也寻不到人,便只得勉为其难地让藏地凤浪加入他和莲华羲和的三人组之中,成日四个人一起漫山遍野的奔跑,满世界的寻山海妖兽单挑,倒是过得也很是快活。 这段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是充实,以至于灵毓虽然没得到长生的回答,他也觉得还能接受。但是,快活的日子,也总是有限的 天柱塌了的时候,灵毓正带着藏地凤浪,在一个小村庄里面替他们驱魔捉鬼,净化村庄。他只见东北方向的天空,轰地一下子便破了一个黑色的大洞,有黑色的水从那个大洞倾泻而下,还有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从那洞中出玛 那声音很大,以至于整个九界都能听得到。 藏地凤浪面露惊恐之色,他虽年龄已经不小,但仍是个头矮小,孩子心智,在灵宗这些年,师兄们都乐得宠着他,他也自然而然地继续当个小孩子,遇到事情,藏地凤浪便吓得转头便要跑。 他被灵毓一把抓住,抱在怀里。 灵毓一边抱着小孩儿安抚,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一边凝视着那倾斜地越发厉害的天柱 天柱尚未彻底坍塌,只是斜了一个口子,东北界便成了人间地狱没人敢想象,若是天柱当真塌了下来…… 灵毓道:“没事的,有师尊在,没事的。” 藏地凤浪只是捏着灵毓的衣服,瑟瑟发抖,一声不吭妟天痕和葙玄之,静默地坐在一棵雪莲花上,看着这被肆虐的大地,心情是说不岀的沉重。 他们的视角,不知何时就变了 从最开始只能跟着道祖,到后来可以跟着道祖的分魂,再到了之后,便是随便落在道祖养的这些银莲花鄉上,便能够从露水之中,看到一整个九界。像是一卷卷山河,在他们面前展开,像是一出出戏剧,拉开序幕在台上开演他们能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任何画面。 九界天柱之崩,来的突然,不知这一下究竟死了多少人了道祖原本还在闭关,得知此事立刻仓促而出,连被反噬也顾不上了。道祖匆忙赶到天柱倾塌之处,他将一道分魂祭献出去,然而天柱仍是摇摇欲坠,只是止住了倾斜地黑水罢了。 道祖面色沉郁,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苍天无话,天柱不语,但道祖已经有沟通万物之灵的能力,他自然知道天柱给了他怎样的答案。 道祖摇了摇头,说:“你莫要太过分,否则,我便与你同归于尽天柱的脊梁骨略微直了一些。 晏天痕看得目蹬口呆,道:“怎么回事,这玩意儿居然也能听得懂人话?蔺玄之冷笑,道:“可惜了,不干人事川 晏天痕 道祖说:“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 说完,他转身甩袖便走,丝毫不给天柱商量的余地。晏天痕禁不住啧啧,说:“这才是大佬,纯的。道祖离开之后,没过多久,莲华和蕊和以及沧容也都赶到这无人敢靠近的地方。莲华乍一赶到,天柱便激动地开始喧嚣自己的存在,甚至还伸出了千万条触手朝着莲华冲过来。 莲华虽然吓了一跳,却是愤怒更多,直接一手夹着数枚符箓,径直地朝着这天柱打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天柱缩了回去。 什么臭毛病。"莲华皱着眉头,道:"我们得想办法将这窟窿给补上,这样不行。沧容将莲华挡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天柱,道:“先回去和道祖商量法子吧。道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法子都有。 莲华道:"“好。 这三人走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圣人站在天柱之前,道:“看来,你选好这次想要的人了。他和道祖修为相当,又是同根而生,道祖能听懂的,其实他也能听懂,道祖能倣到的,其实他也能做到,只是有时候他宁可充耳不闻,能做而不做罢了。天柱岿然不动 圣人轻描淡写道:“你若是再敢打轻尘的主意,我便与你同归于尽又有何妨。”天柱受到威胁,突然晃动身体,咆哮着发泄不满。圣人冷笑一声,说:“你似乎,也很是喜欢莲华。天柱的摇摆慢了下来。 三个月内,我会用他来祭天,你且收好了。 圣人说完,便回了灵宗。 天柱给了人类三个月的时间 道祖愁眉不展,他打算召集九界所有地阶以上的修士,随他一起前去东北幽山附近将这天柱给修补了,不管是要耗费多少雀灵,也要修补。圣人听完之后,却是说道:“行不通的。 道祖问道:“为何?” 圣人看着道祖,道:“要耗费整个东北界的雀灵,才能够补得起一根天柱,九根天柱之间相互都有感应,以往的天柱都是你靠着一己之力补齐的,若是知道你退缩了,其他的天柱说什么也要造反 道祖唏嘘叹了一声,道:“可我的修为,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其他八根天柱,已经消耗我太多,只剩下这一根,我却是做不到了。 圣人轻轻笑了笑,抬手在道祖睑上拂过,将一片落在他嘴角的粉色花瓣捏了下来。你太累了,哥哥。“圣人说:“你需要做的,是好生休息,我知道这天下所有人纵然加在一起,也不如你半分厉害,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将天下的难事,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道祖说:"这是最后一根了,补全这根天柱,九界就能获得万年太平日子,我不想功亏圣人说:“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你且交给我吧他将一杯水顺手递给了道祖,道祖心烦意乱,也是口渴,便想也不想地接过来一口喝了。道祖说:“你有什么法子? 圣人只是对他笑着,然后道:“你只需睡一觉,等醒来,一切都变了。道祖的身体一晃,头脑发昏,还来不及说话,便晕了过去圣人道:“天柱极其喜欢莲华,因为他的魂魄和肉体,都是最纯洁最干净的祭品,你不愿做的事情,我替你来做吧。 晏天痕只觉得毛骨悚然,道:“莲华被祭献,竟然是圣人在背后一手操办,我一直以为,是那些忘恩负义附着于灵宗的宗门和世家干的好事。”藺玄之沉了沉眸子,道:“那么说,也没什么错,虽然圣人是背后推手,可若不是因为那些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人,生怕用雀灵封印天柱之后,他们可用的灵气便会变得贫瘠,本已立根在此的宗门和家族,失去了仰仗依靠,又怎可能轻易被煽动?”说到底,仍是人性作祟。 是啊。"晏天痕唏嘘一声,说:“相较之下,牺牲莲华一人,换取天下太平,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作者闲话: ! 764祭献【二更 莲华是被圣人骗到了东北幽山之地 等待他的,是令他灵魂都感到害怕瑟缩的祭献之礼。那些曾经待他亲厚和蔼的师叔师伯,那些恭恭敬敬称他为"莲华仙尊“的灵宗子民,那些他或者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们 个都改了面孔,像是带上了一张张冷漠而疯狂的面具,又像是仅仅只是撕下了伪装许久的面孔 他们围着他,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被祭献在高台之上,上空是黑洞洞的望不到底的裂空,周围是倾塌了一半的天柱,这些早已成名一方的大人物们,合起伙来,竟是作法念咒,让他在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祭献成新的天柱。 莲华怕得要命,他挣扎着,嘶嘁着,然而他即便憋红了脸,也动不得分亳,纵然他不停流泪,也无人来帮他救他,他寻不到师尊,寻不到师兄师弟,寻不到一个站在他这边的人。他绝望了。 但是他不想认命。 他还没有告诉沧容他一直心悦于他,也还没有带着灵毓去吃他惦记许久的那家馄饨摊子,还没有完成道祖布置的功课,还没有走遍九界名山大川,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他不想就这么惨然的死去。 他不想死。 他想要活着。 然而直到他的意识逐渐消失,身体从彻骨的疼痛变得越发冰涼,都没有人来救他。晏天痕红着眼眶,看着没了声息、身体也消失不见、三魂七魄被慢慢融入天柱之中的莲华恨极了那些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义而肆意牺牲别人的道貌岸然伪君子们,他只知道莲华受了极大的苦难,只是他并未亲眼所见莲华遭受的这些称得上是彻骨之痛的屈辱和伤害,如今亲眼见到,他 生心极了 终于,许是有人听到了莲华的痛苦呼喊,最开始发现不对劲儿的人,是沧容和羲和。但是看到这里,蔺玄之便并未再看下去。 芥子世界中的场景,徒然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是已经因着天柱倾塌而导致天哭的幽山。 晏天痕抬头看着蔺玄之,道:“怎么转到这里了?蔺玄之道:"之后,那边的事情,我都亲自经历过,沧容将我叫回来同他一起将莲华救下莲华忘了他被祭献的这一遭,师尊和我们共同认为,没必要让莲华再记起这段对他而言具是残忍的往事,便装作若无其事。” 看了看晏天痕,蔺玄之说:“我们同去守幽山,其实是和祭献之礼一起发生的,我如今只想知道,在我离开幽山之后,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晏天痕有些为难,道:“其实,我不太想让你看到那些。”蔺玄之说:“我若是不看,又如何替你正名?晏天痕默了片刻,对蔺玄之道:“我觉得,不如去看看藏地凤浪都在干些什么吧。蔺玄之虽然略有不解,但仍是应了。 这一看,才惊觉不对之处。 藏地凤浪竟然被关在了一间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黑屋子里面,他凄厉地惨叫着,被放在个叠加了数层的阵法上,身体周围先是散着灵气,接着是黑色的魔气,到了最后,竟然有浓紫色的煞气喷涌而出,将他悉数围绕。 晏天痕脸色巨变,道:“这是解封之术!是要释放他体内的煞气!蔺玄之道:“这解封的阵法,需得修为比我和师尊高岀许多之人,方能完成。那会是谁? 道祖已经是当世最前者,纵然修为有损,也无愧于天下第一的名号那个人会是谁? 蔺晏二人对视一眼,其实都已经看出了彼此心中的答案。紫色煞气溢满了整个屋子。 不知过了多久,当菰地凤浪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了无生气的时候,这密室的门,方才被人从外面打开。 带着面具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死了吗?“男人问道。 藏地凤浪一动不动。 男人抬起脚,用脚尖在藏地凤浪的脸上踢了踢,而趴在地上的少年依然是一动不动。肮脏的煞修。"男人冷笑一声,说:“轻尘可真是心善,什么模样的玩意儿都要往这里带也不怕污染了灵宗的空气。” 晏天痕把拳头攥得咯吱咯吱不断作晌。 他吼道:“拿开你的脏脚,滚开! 自然没人听他说话。 “死狗一样 然后他弯下腰,伸手便要将藏地凤浪腹部剖开,将藏于其中的煞核掏岀来,然而就在他的手已经深入半寸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似的少年,忽而猛地一下子伸出双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襟,嘶吼一声,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顿时,血花四溅。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正着,他一拳头砸在了藏地凤浪柔软的腹部,然而藏地凤浪纵然半个身子都被打飞,他仍是锲而不舍地咬着他的脖颈不放。煞气顺着血液和体内的真气,很快便蔓延到了男人的全身,只听一声如同野兽嚎叫般的嘶吼之后,密窒爆裂,藏地凤浪被一股大力给生猛地甩飞出去,摔落到地上。藏地凤浪大概是疼极了,便嘶声裂肺地叫着,在地上不停打滚,男人抽出了一把长剑,正步步走过去想要将他杀了,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住了脚步,一挥大氅便消失在原地他跑了。 很快,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匆匆赶来。 他身形不稳,嘴唇泛白,从来都是整整齐齐一缕发丝都不会淩乱的满头长发,此时竟是散漫落在了胸前背后,他从长剑上跳了下来,险些摔在地上,却又勉强稳住身形。道祖眼底发青泛黑,朝着几欲发狂神志不清的藏地凤浪快速跑了过来藏地凤浪不断哀嚎着,满身几乎破体而岀的煞气想要将他的身体撑爆,他头痛欲裂,连双目都充着血色,一掌接着一掌朝着四周无目的地拍出,周围一片狼藉。道祖躲过了这些攻击,来到藏地凤浪身后,抬手便在他身上贴了三张安神符,再给他体内灌输灵气,过了良久才勉强将藏地凤浪给安稳下来。藏地凤浪陷入沉睡之中 “发生什么了?"闻声而来的圣人出现了,他一看这场景,当即便脸色大变,朝着道祖走了过来。 道祖刚刚从昏睡之中醒来,头脑不甚清醒,道:“他体內的封印破了,那封印只能用一次旦被人强力破坏,他便只能修煞了…可是煞修…圣人眼眸微微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煞修大多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而且,如今天柱尚未补全,那处煞气弥漫,很容易引得凤浪神志不清,甚至发疯。”圣人说 是受了天柱的影响。” 道祖此时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猛然竖起瞳孔,像是一只猛兽,盯着圣人道:“你给我下药,之后呢,你做了什么? 圣人云淡风轻,不以为意,道:“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道祖一愣,皱眉道:"“你说清楚。 圣人看着道祖,眸中带了三分痴狂,七分偏执。天柱选择的人,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我知道你不愿当这个坏人,所以我便自作主张,替你来当了。 道祖的脸色刷白,嘴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道:“谁?“莲华。”圣人说 你疯了吗?"道祖满是震惊,他大脑一片空白,吼道:"你拿我的弟子去祭阵?阿蛮,你背着我,竟敢让一个无辜之人去成为祭品,你为何要这么做!“我疯了?圣人脸上带了几分愤懑和自嘲,道: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拖着这苟延残喘已经几乎撑不住寿命的身躯,继续为九界卖命?这些年我他妈简直受够了你一厢情愿的自我牺牲,你心怀天下,为了九界甘愿慷慨赴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心情? 道祖彻底僵住了身体。 “九界于我而言,算什么狗屁东西,纵然今天天柱全都倾塌,九界彻底毁灭,我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圣人死死捏着拳头,道:"我们为何从苍茫大陆来到九界?本就是为了躲开那些令人窒息的纷争,寻到一处能够安稳度日的世外桃源吗?可你这些年做的,又都是些什么?你究竟将我,将你的亲弟弟,置于何地? 道祖往后面退了几步,因为愤怒而深深地喘着气,道:“所以,只是因为如此,你便要拿无辜之人去祭献?你可知道,一旦祭献完成,莲华永生永世都绝无可能再回来!纵然是死,我也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圣人癫狂地大笑着,说:“民心所向啊兄长,莲华祭献,你以为仅仅凭我一人之力就能完成吗?所有人都等着他死,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牺牲最少来换取最好的结果,天柱有了新的祭品,千年之内甚至万年之内都不会再出状况,天柱稳了,九界自然也就稳了,何乐而不为呢?” 够了!"道祖抬高声音,冷冷喝道:“你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说完,道祖便抱起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藏地凤浪,身形不稳地上了剑,朝着天边掠去。道祖离开之后,圣人站在原地森冷着一张脸,看着他背影消失之处良久,最终化作一声冷笑 正在此时,圣人突然吐出了一口污血,那些污血竟是在地面上形成了纹络,脚下的地面倏然顺着这些纹络,裂开如同龟背图纹一样的裂缝,紫色的煞气丝丝缕缕地朝着他的身体冲了过去,沾在他的皮肤上,试图冲入他的体内。作者闲话感谢笨伊人小天使的香蕉,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香蕉和苹果,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香焦 ! 765幽山少年【一更 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立刻朝着四野攻击,然而才不过盏茶的功夫,他便发现,这些煞气竟是能够被他所吸收,甚至可以化为己用。圣人望着自己充满力量的双手,过了许久,才放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在这笑声之中,晏天痕听出了他对力量的渴望,和如同走火入魔一样的野心。原来如此…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煞气的力量,竟是如此!“圣人无比疯狂地笑着伸出双手做岀拥抱迎接的状态,任由那些煞气,从他脚下的大地裂缝之中爬出,缠绕着他的双脚,蔓延到他的躯体,再进入他的心脏、脑袋之中。大哥,你看他的脖子。"晏天痕突然指着圣人的脖颈。蔺玄之道:“是小浪咬出来的。” 那个牙印,依然清晰可见 晏天痕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道:“果然是这个不要脸的,我还真当圣人是什么好鸟,没想到,他居然这般齷龊下作 可是,他害莲华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对藏地凤浪动手?"蔺玄之很是想不明白,道:“凤浪从头到尾,都不曾与他有过什么利害纠葛。 晏天痕道:“不清楚。”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藏地凤浪昏迷之中,口中不断地喃喃道:“救…….师兄……快救…道祖叹息一声,将藏地凤浪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服用了几枚色泽浓重药力强悍的丹药之后,在这屋子周围设下重重结界,方才捏了捏藏地凤浪的小鼻子,说:“小可怜虫。捏完之后,道祖又说:“是为师之过,害你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你别怕,待到我先救了莲华,再来帮你想办法,纵然将来不得不修煞,也不必担忧,修煞不过是个方法罢了,总归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们行的正坐得端,不必害怕担忧什么。藏地凤浪安静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听进了道祖的话。晏天痕道:“不对。” 蔺玄之也发现了不对之处。 因为当时他和灵毓在幽山驻守,他是被藏地凤浪给叫回去的。而如今藏地凤浪这副模样,怎可能还有召唤他的余地?蔺玄之和晏天痕对视一眼,芥子空间再次转换时空,来到了幽山地界。那时候,幽山上空已经撕裂了数条大缝,让人望而生畏以灵宗为首,其他各大宗门都派了门內修为较高的弟子一同前来镇守,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还能及时弥补,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别说是有什么意外了,就连天气都还风平浪静的在这里守山的时间,其实已经不短了。 虽然不管是灵毓还是长生,都最为担心天柱那边的困境,但是他们也明白,所谓各司其职,不过是不管旁的地方发生什么,他们都必须坚守自己脚下的土地。然而有一日,长生收到了来自藏地凤浪的求救信。信上说,莲华被炼制去祭献天柱,师尊察觉之后,率领灵宗弟子前去解救,但受到极大阻碍,如今师尊身受重伤,灵宗属宗,蠢蠢欲动,大有取而代之之意,灵宗无人坐镇,急招而归长生这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大事。 他不得不回去。 长生离开了。 然而真正的藏地凤浪,还躺在床上,处于昏迷之中。我回去之后,师尊的确已经身负重伤,修为太损。"蔺玄之的语气略显沉重:“他为了将莲华从祭献之中拉出,以一己之力损毁了天柱,又将自己的半身修为用以压制天柱,这才得以最终救回莲华的小命。后来,羲和从建木上抽出根骨,为莲华的魂魄重塑肉身,这天柱之劫,方才算完 但是,长生并末再回去幽山 “藏地凤浪不见了。"蔺玄之回忆已经有些模糊,但大体还记得清楚在我回来之后 就遍寻不到踪迹了。那时候师尊不得不闭关疗伤,灵宗因着天柱的事情,受到各个宗门的联合排挤,宗门内部,一片混乱,我虽然想回幽山看看,却也分身乏术,这个时候,圣人出面主持大局,他先是派人寻找凤浪,又派我去替师尊护法疗伤,但谁都没想到,之前那几个对灵宗意见最大的宗派,竟是在睡梦之中,被人给屠宗灭族。第一个被怀疑的,自然是灵宗。 这边焦头烂额,那边我便收到了幽山被伏击的事情。“蔺玄之眉目之间带了几分厉色,又将画面拨到了幽山那处。 幽山绵延数十万里,乃是东北地界最大的山群。此处灵气充沛,地下不知绵延起伏地埋着多少条雀龙。而天哭地裂,便是从幽山开始 突然有一日,天空那些原本的裂痕,开始漫灌进入紫色的煞气,镇守幽山的弟子们虽然面对未知的恐惧,有些恐慌,但他们毕竟是能够与山海兽搏斗的各宗代表,很快便稳下心神来,齐心协力地对抗这突如其来的灾祸。 灵毓自然也是其中一员,甚至还是翘楚。 他在阵法一道上,也是颇有硏究,便与几位幻阵大师,联起手来将天哭裂痕用阵法编织起来,至少让煞气的蔓延减缓 煞气不知何时便化成了煞物,弟子们竭力砍杀,恨不得将毕生修为都使出来,倒是也能勉强控制住战况,不至于让这些煞物离开幽山,祸害山下百姓。就这样坚守了一个月。 灵毓意识到他们的人力不足,修为不够,需得向宗门借人,便就当即传音给长生,请他快些派人来增援 很快,长生便派了藏地凤浪带人赶来。 那个时候,凤浪已经失踪了。"蔺玄之蹙起眉头,道:"我绝不可能派他过来,而且,我根本从头到尾,都不曾收到你的那封增援请求 晏天痕道:“肯定是有人从中做手脚。 藏地凤浪是一个人来的。 灵毓虽然诧异又不爽,但仍是没说什么,只当是灵宗那边缺乏人手,说什么也走不开,而且藏地凤浪虽然被他处处看不顺眼,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修为还算是过得去但变故就发生在灵毓带着凤浪去幽山之巅一同抵御那只被煞气入侵变成了煞鬼的山海妖兽夫诸。 夫诸瞪着一双紫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灵毓身后的藏地凤浪。背后是山崖,四周无人。 灵毓前一个刹那还在和藏地凤浪商星怎么将夫诸活捉,下一个刹那,便有一只手猛然插入了他的小腹之中,硬生生地将丹田处的内丹给掏了出来。灵毓不喜藏地凤浪,是灵宗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但是他又对藏地凤浪深信不疑,这一点也是无可争议的。所以,当他被凤浪从背后下了黑手的时候,他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一一纵然看到凤浪鲜血淋漓的双手,和已经被废了的内丹,他也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凤浪勉强算是个好孩子。 毕竟,这小子从来都不会和自己抢吃抢喝,自己让他做什么,这小子都还算是听话的。怎么就这样对自己下了毒手? 怎么就这般狠毒? 为什么? 灵毓无声问道。 藏地凤浪勾了勾唇,道:“我只是觉得,灵宗没有必要再存在了,而你,不光是你,就连莲华、羲和、长生,到时候都要死。 灵毓直到被一掌拍下悬崖,都没搞明白为何藏地凤浪会说岀那样的话来他落入了崖底,本该直接摔死,却被一起跳下来的幽山煞鬼夫诸救了一命那处乃是煞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丹田被废,修为全无,但是灵毓不想死,他想活着,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人没有见。 夫诸护着灵毓不受那些煞物攻击,灵毓在绝望之中,慢慢摸索到了修煞的法子。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世界有怎样的变化。 当他用煞气修补了自己空荡荡的丹田,再成为真正的煞修之后,他才裹着无比破烂的衣衫,带着夫诸,从悬崖最下方一步步地手脚并用爬上了悬崖。他重新站在了太阳之下。 他不敢就这么回到灵宗。 他独自一人,带着一只顶着四个角的妖兽,来到幽山附近的小镇之中,他询问那些路人今夕何夕,是什么年份,又问当初的天柱和天哭,又已经如何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天柱已经修补,幽山天哭也已经补好。 只是最初驻守幽山之人,全部都已经死了。 一个不留。 就连灵宗入室弟子灵毓,也彻底失去了踪影。长生亲自来寻过,莲华和羲和他们也都来寻过,甚至道祖也来寻过。可是,他们早已寻不到他了。 哎,也不知那些煞修,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一不对,连妖魔鬼怪,都比不上他们。”一个亲自经历过煞物袭城的男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道:“当真是可怕极了,如今,整个灵宗都在捉拿追杀煞修,简直是九界的毒瘤祸害啊!灵毓:“…… 有人见他的鹿长得漂亮,两双鹿角又极为耀眼,便动了心思。“小哥儿,这鹿卖不卖得? “不卖。“灵毓牵着他的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你这衣衫破烂,看起来也穷的响叮当,若是卖给了我,我能包你锦衣玉食。“我不缺锦衣玉食。” 他离开了这个小镇,在路边寻了个清澈的小溪,跳进去将满身的泥污洗去,他看着水中倒影的头发糟乱皮肤苍白如鬼瘦的像是风吹立倒的少年,便扯开嘴努力笑了笑。别怕。 这世上,旁人不懂你,误会你,你的师兄和师尊,总不会如他们那样误会你,看不起你。别怕。 作者闲话 感谢 shuijialan大宝贝的香蕉,么么么么! 766无人可信【一更 灵毓在农家寻了个衣服,将一只在山中狩猎的野猪丢在农家的院子里面,穿好之后,继续带着夫诸往灵宗赶去。 灵毓回来的消息,在他出现在宗门之时,便不胫而走。长生第一个匆匆赶来,望着灵毓半晌,方才红着眼眶道:“回来就好莲华也哇哇大哭,捶了灵毓一通,指责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哥哥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却要离家出走,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 灵毓眼眶一红,险些哭了出来。 他苦苦死守幽山险些被煞物给掩埋的时候,他没有哭。向长生求助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藏地凤浪对他下狠手,企图杀了他的时候,他只觉得愤怒和失望。然而此时,只简单几句话,却让他湿了眼眶。灵毓低头抹了抹眼泪,说:“我也不想的,我是被人暗算了。那个混账竟然敢暗算你?莲华撸起袖子,愤愤说道:“告诉师兄,师兄替你把他丫儿的抓过来狠狠揍一通! 灵毓刚想要说是藏地凤浪,便突然看到出现在长生身后的少年。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都快要将我们担心坏了。"藏地凤浪满脸担心地冲了上来,拉着灵毓的手,说:“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灵毓一愣,旋即便满是厌恶地将藏地凤浪的那只手给甩开,充满仇怨地蹬着他,道:“你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给我滚远些!此话一出,在场诸人都是一愣。 灵毓,你这脾气怎么还是如此。“莲华揽住灵毓的身子,道:“纵然你处处看小浪不顺眼你也暂且看在这段时间,他日日为你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日日都要出去寻你踪迹的份儿上,先莫要耍脾气吧。” 师兄,我……我做错了什么?“藏地凤浪一脸茫然无辜,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似的。灵毓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儿。 下不去也出不来 他死死盯着从表情和肢体反应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所在的藏地凤浪,咬了咬下唇,强忍住将他马上痛殴一顿的冲动,冰冷地勾唇,道:“好啊,你可真好,你待我,当真是好极了!藏地凤浪往后面躲了躲 长生看了看灵毓的衣着,道:“先进去吧,将此事禀明师尊,之后的事情,之后再细问。”沧容却是说道:“我觉得还是先把人藏起来吧,要不了几日,便会有人踏破门槛,要找灵毓麻烦了。 羲和也唏噓了一声,道:“说的也是,三千守山弟子,全军覆没也就罢了,如今只回来了灵毓一个,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也不知该如何乱嚼舌根。”莲华一挑眉毛,道:“谁敢乱讲话,让我知道,非得削死他不可!说着,又打≡着灵毓那张清减了许多的小脸,道:“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当真是个小可晏天痕的视线始终落在藏地凤浪身上,皱了皱眉头,道:“这小子,到底是谁?蔺玄之斟酌着说道:“他应当是真正的凤浪,而且,那个在幽山刺杀你的人,并不是他,那个时候我已经寻到凤浪了,他和道祖在一起,没可能再去寻你麻烦。”晏天痕迟疑地说道:“如此说来,那个人是伪装成了凤浪的模样,然后去攻击我,并且嫁祸给凤浪是吗? 蔺玄之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而且那个人,应当是圣人。晏天痕皱起眉头,道:"可是圣人为何要做这种事情?挑拨离间,肆意害人,这么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蔺玄之道:“我大概永远都不可能理解这种人的想法。”晏天痕深有同感,道:“我也一样。 灵毓回归灵宗,这对于灵宗而言,可谓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但这种欢喜背后,却潜藏着无数汹涌暗涛 诚如沧容所言,当灵毓活着、完好无损地回到灵宗之后,不少宗门的长老甚至宗主,都亲自登门拜访。 说是拜访,实则是质问 我家孙儿,随你一同镇守幽山,为何到了最后,活着的人只有你一个,我那可怜的孙儿却是连个全尸都未曾留下? 你一-之前你师尊,分明说你已经死了,但过了这么段时间,你却又突然活着出现,该不会是灵宗有什么阴谋吧? “若是都死了,老夫也没什么话可说,可是如今,老夫定是要讨个说法!灵毓不堪其扰,越发沉默寡言。 但令他沉默寡言的,不只是这一件事情,更是因为没有人相信,藏地凤浪当真是害了他的那个人。 师尊。"灵毓说:“我可以对天起誓,我没有说假话,那个将我推到山下的人,就是藏地凤浪! 道祖只是摸了摸灵毓的脑袋,说:“你记错了,那人绝对不可能是凤浪,灵毓,我知你不喜凤浪,但孰是孰非,却并非能随着人的感觉而改变,你莫要想当然。灵毓难受极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失魂落魄地伸手去摸开得正艳的花枝,然而当他的手方才触碰到花瓣,那娇艳的、盛放了足有十年的花朵,竟然一瞬之间便枯萎了灵毓愣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他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他不明白,为何他说实话,却没人信任自己,他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煞件事情,究竟能够告诉谁。 整个灵宗,他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信之人了。灵宗并不安定,因为幽山上空的天哭,和东北界的地裂,还并未被彻底解决,长生每日带着凤浪在外面奔波,莲华和羲和也一样每日游走在各个宗门之间,一来是联合他们一起对抗隐藏在九界之中的煞修,二来也是要在这些宗门之中,暗查是否有煞修潜入。倒是无人怀疑灵宗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大家每天都凑在一起,谁若是有些变化,轻易都能察觉出来。 但灵毓的确有了不小的变化 莲华犯愁,道:"小毓自从回来之后,就变得不爱说话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得是吃了多大的苦啊。 是啊。"羲和也点点头,说:“他连练功的时候都少了,每天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叫他他也不出来,我有时候真是想冲进去把他给揪出来。”沧容却是若有所思,说:“这种事情,还是得让长生出马,长生毕竟是灵毓心上人,说话总要比我们管用一些的。” 莲华快要没忍住翻了白眼,说:“大师兄不靠谱啊,知道灵毓挺不喜欢凤浪,还每日都将凤浪带在身边,要我是灵毓,我也得生气。”凤浪该出去历练了。“沧容却是不以为然,说:“而且,这应当是道祖下的命令,长生自然不会违逆。 灵毓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面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大家几乎都忘记了他的存在,甚至对于他的消失,都习以为常。 长生带着藏地凤浪,一走就是很长时间,这期间,九界又有几家被煞修灭门,幽山上空令人蝕目惊心的天哭,越发扩大蔓延,已经爬满了整个东北界,甚至有朝着其他界挺进的趋势。九界人心惶惶,对煞修的讨伐和憎恨,与日俱增。直到有一日,圣人出关了。 圣人已经闭关很久很久,自从莲华祭献一事之后,他便和道祖鲜少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聚在一起了。 毕竟,人一旦有了隔阂,关系就再也回不去。哪怕他们是亲生兄弟 这还是圣人第一次主动来见道祖 圣人炽热地眼神凝视着道祖,道:“兄长,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藏地凤浪是个好人吗? 道祖满脸具是疲惫,一张清逸出尘的面孔,虽然年轻,但看起来像是一夜之间老了数十岁样,爬满了沧桑。 他昨天夜里,亲眼见到藏地凤浪在长生熟睡之后,悄然起身,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化作一团煞气,来到了个灵宗界内被煞气包围的小村子中,毫不犹豫地将那些尚在熟睡之中的无辜之人,悉数干脆利落地杀死,然后将他们变成了煞物。道祖在藏地凤浪身上下了术法,一旦藏地凤浪有所异动,他便会第一时间察觉,因此,道祖及时赶到了那村落之中。 然而,他在和藏地凤浪交手之后,方才发现,他竟是处处受到藏地凤浪压制,他所有道法对于这个煞修而言,都没有丝毫效果。 他不是煞修的对手。 道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徒弟,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兵器,杀人如麻。道祖抬头看着圣人,道:“为何你会知道?”圣人轻描淡写:“不只是你一个人怀疑藏地凤浪在兴风作浪,我也一样。道祖道:“你阼夜,也随着去了? 圣人说:“去了。 道祖说:“你为何不出面救人? 圣人笑了笑,说:“能杀死煞修的,只有煞修,这种事情,在苍茫大陆的时候你我都已经学过了,我何必再白费力气? 道祖沉默不语。 圣人接着道:“兄长,我早就已经说过,你的那些弟子,收了还不如不收,一个个的都不让你省心,尤其是灵毓和藏地凤浪--藏地凤浪我就不说什么了,灵毓如今变成了什么,难道你心里面不清楚?师兄,只有煞修才能杀了煞修,你可莫要在这种时候,犯糊涂,若是不能将其扼杀于未成之时,将来,纵然是后悔,也为时晚矣。" 作者闲话: ! 767他没说谎【二更】 圣人离开之后,道祖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坐着沉默了很久很久他错了吗?他收了这些徒弟,一个个都真心相待,想要让他们在灵宗内活得开心而简单,将来也得以顺利飞升,且做个对九界有用的、心怀天下之人,不管出身如何低微卑贱,不论这世道对他们如何残忍冷漠,他都一视同仁。 难道他这么做,也是错了吗? 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昨日夜间,他亲眼看到他亲手封印过煞核的弟子,毫无丁点仁慈之心的杀人夺命 死了那么多人啊,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些在睡梦之中无辜死去、又被变成了煞物的可怜人。 还有灵毓,被变成了那副模样,他饶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喘息,像是被一块重石狠狠压在心口似的。 灵毓曾经问他,说为什么不相信他说的话,为什么偏偏信了藏地凤浪。他不知该如何给灵毓一个答案。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旦承认那个煞修就是藏地凤浪,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照灵宗的宗规戒律,杀了藏地凤浪,以正门风。 所以他决定私下寻找真相。 真相寻到了,却是如此残酷。 他这辈子,很少有后悔的时候,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确是有些后悔了。他也许,真的不该带着仁慈之心,将藏地凤浪从魔界和人间界的交界之处,带回灵宗,煞修也许永远都是煞修,哪怕他倾尽全力,也最终无力改变。道祖重重叹了口气。 他将长生和藏地凤浪,一起召了回来。 他见到藏地凤浪,那孩子对着他兴奋地喊了声师尊”,模样还很是高兴。道祖私下里问长生,你在和凤浪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凤浪有哪些异常举动 长生自然是说没有,还说凤浪表现的很是积极,而且实力大有提升,至少实战的时候,再不会遇到强悍的对手便吓得哇哇大叫往后面跑了。道祖思前想后,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藏地凤浪表现的太过正常了 纵然是道祖,也自认为他不可能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还能如此坦然地面对师兄师父,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于是,道祖为了搞清楚真相,便将藏地凤浪带到了一个旁人寻不到的地方。藏地凤浪打探着周围长长的密道,倒也不怀疑什么,只是好奇问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道祖走在前面,说:“去一个一旦石门关闭,就再也不可能打开的地方。麓地凤浪更是好奇,说:“我们去那里做什么?道祖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 晏天痕捏了把冷汗,说:“道祖这个时候,是打算和凤浪同归于尽吗?藺玄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可能有这个想法,但这个时候,师尊什么都还不曾交代,他不可能轻易就选择这种同归于尽的法子,更可能的是,他打算将凤浪关在此处。这密室,乃是一块天外陨铁打造,上面爬满了高深的咒符法印,乃是一个天然的法宝。而且,这法宝的等级,是如今已知的所有法宝,都难以企及的道祖带着藏地凤浪,进了这密室之中。 道祖道:“跪下 藏地凤浪先是一愣,接着便听话地双膝跪地。道祖拿出了一个丹药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枚丹药,递给藏地凤浪,道:“吃了它。藏地凤浪大约是太过信任道祖,竟是什么都没问,便将这枚他绝不可能认识的丹药吞了下去 晏天痕摇摇头,啧啧说道:"傻孩子,这丹药是用来逼供的,一旦他说一句假话,就会崩裂一根筋脉,这种痛苦,是谁都难以忍受的。 蔺玄之凝神,道:“可是,我的记忆之中,凤浪并未受过重伤。”晏天痕说:“肯定是实话实说了呗。 道祖声音清冷,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任何问题,你都要实话实说,若是你说一句假话,便要遭受锥心之痛。 藏地凤浪吓了一跳,有些瑟缩地说道:“师尊,有啥话好好说,能不能别动手啊?我可怕了。” 道祖面无表情看着他,说:“我是说真的。 藏地凤浪有些犯愣地挠了挠脑袋,说:“哦,好的,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师尊放道祖深吸口气,道:“西岐镇惨案,和你可否有关?西岐镇便是灵宗界內的一处安然的村镇,也是最近才被屠灭的一个镇子,那里的人全都变成了煞物,还是道祖带了灵宗弟子,亲自前去彻底将它们绞杀的。可谓是骇人听闻,令人发指 藏地凤浪瞪大眼睛,道:“当然没有关系,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些人,不是你杀的吗?“道祖声音赫然凌厉。怎么可能!"藏地凤浪险些跳了起来,道:“我杀他们做什么啊?他们和我又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的,我杀他们岂不是白费力气么,而且,那时候我和大师兄还在东方界内,我哪儿有这个本事,一夜之间奔赴数万里之外,杀了人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奔回去,还不引起大师兄的注意,师尊,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您老人家面前黑我啊?是……是不是灵毓?道祖看着溝脸惊恐之色却又并非疼痛所引起的藏地凤浪,死死捏紧了拳头,一双清澈的黑眸牢牢锁住这个少年。 藏地凤浪大气不敢出,道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险些将他压趴在地上。片刻之后,道祖倏然松了口气,道:“不是你。藏地凤浪说:“肯定不是我啊,这明明是有人害我。道祖摆了摆手,道:“你站起来吧 藏地凤浪站了起来,然而腿一软又险些跪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吓的,师尊你刚才的眼神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呢。”道祖说:“其他的灭门案,也可你无关吗? 藏地凤浪说:当然没关系,我可以对天起誓,要是那些人当真是我杀的,就让我唔唔唔一他的嘴巴被道祖给狠狠捂住了。 道祖抱了抱凤浪,眼白逐渐变红。 自然不是你,但也不必对天起誓,只要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已经够了。那些人,至少有一半都是藏地凤浪亲手杀的。但是,藏地凤浪却一无所知。 晏天痕背后浮起了冷汗。 臟地凤浪没有说谎,至少在他存续的记忆之中,他没有和杀人有关的任何记忆。”晏天痕毛骨悚然,说:“但是我可以肯定,西岐镇的事情,的确是他做的。蔺玄之道:“只能有一种解释了。 他竟是被人给控制了心神。“道祖在藏地凤浪离开之后,站在那空旷而阴冷的密室之中,喃喃地轻声说道:"我该怎么救他?我竟是寻不到控制他心神的罪魁祸首,我当真无用晏天痕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蔺玄之道:“快去看灵毓和长生!蔺玄之看了看晏天痕,将芥子空间转移到了灵毓的别院住处。长生回来的那一日,和道祖说过话之后,便去寻许久不见的灵毓了。在路上,长生遇到了沧容和莲华 ‘你可算是舍得回来了。“莲华望着长生,道:“你这些日子,都带着凤浪在外面奔波,可还记得被你丢在山上的灵毓? 长生说道:“灵毓自有师尊照顾,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下山。莲华看着他不说话。 长生皱起眉毛,道:“灵毓怎么了?” 沧容拦着还想说些难听话的莲华,道:“想知道他怎么样,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反正我们都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他了。 长生一顿,道了句"告辞”,便加快脚步去寻灵毓去了别院之中的花,都已经败落了,就连泥土都变得贫瘠稀薄,一捏就化成沙子这些泥土,还是灵毓亲手偷偷从师尊的别院中,给偷过来的,他一直说这些花花草草和泥土,是他的亲儿子。 许久不曾打扫的院子,已经落了枯萎的树叶。长生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走上前去,来到紧闭的门口,道:"小毓,我回来了。里面突然传来碰撞的声音和东西掉地上的声音,长生以为岀了什么事情,抬手便要将紧闭的门给打开 别进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声音之中充斥着恐慌和凌乱,夹带着的还有翻箱倒柜的声音 长生放在门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他纵然是不见人,也知道灵毓怕是过得很不好。片刻之后,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单薄消瘦的少年,披着空荡荡的衣袍,苍白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师兄,你回来了啦。”灵毓轻快地说。 长生只觉得心痛 他嗓子干涩,抬手在灵毓发间轻轻一捻,竟是捏起了一缕白发,这缕白发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的理智都快要崩溃。 怎么回事?“长生问道:“我只不过走了这几年,你怎么…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杀了他。 灵毓看着那一缕白发,也是一愣,显然他这些年来,从来都不曾照过镜子,也不知道竟然长了白头发 灵毓一时间很是惶恐,连忙扯会头发,藏在发间,道:“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师兄你就当成没看见吧…要不然,你改天再来看我,我也好准备准备,我一-我太久都没有出门了,有些头晕,我先回去歇息了。 他说完,便要转身藏在壳子里面,却被长生一把从后面抱住了身子。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两根黄瓜,么么哒! 768杀一个人【一更】 灵毓僵住了。 我不问了。“长生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什么都不问了,好不好?灵毓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了一跳,他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地任凭长生抱着他的身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师兄,你抱我做什么呀?”“有些事情,要这样说才行。“长生轻声说。什么事情呀?“灵毓问道。 有些事情,以前想不明白,但有时候,却是突然就灵光一闪,便想透彻了。“长生似叹也似笑,道:“你以前问过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能不能与你,成为道侣。灵毓一下子便紧张起来,嚶咛小声说:“我……我说过,可是师兄不想理会我,我便不敢再说了。” 那现在,师兄想好了。"长生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待到将来,一切都结束了,煞修不足为恚,九界回归平静安宁,不必日夜难以入寝,不必为明天是否会在战斗中死去而焦灼,到那个时候,若是你还喜欢我,我们便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世而居,可好?”灵毓张开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只有,只有你我二人吗?长生说:“是,只你我二人,再多了谁,都是多余的。”灵毓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他抓着长生的手,道:“师兄,你说的话,是我想到那个意思吗?不会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吧? 长生亲了亲他的发顶,道:“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灵毓的眼睛便就这么轻易的湿了。 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特别委屈,却也不敢让长生看到,便对他说:“你、你先走吧,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最近心里面有些乱,很多事情,都要好好想一想长生说:“好,小毓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长生安顿好灵毓之后,便就离开了。 晏天痕愤愤说道:“你就这么走了,居然都不多留一会儿,我连回答都还没给呢,你也舍蔺玄之扫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害羞,需要平复心情的空间。晏天痕:… “不对!"晏天痕叫了起来,说:"可我怎么没有这段记忆?我不记得你这么说过啊!蔺玄之道:"我有这么说过。 晏天痕说:“没有。 蔺玄之说:“这阵法世界之中的灵宗时期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历史,是已发生,是真晏天痕:" 长生离开之后,灵毓先是在房间里面蹲着回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太自暴自弃了,如此一来绝对配不上长生,便立刻跳起来对着镜子收拾自己。他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以免出门在外,让长生面子挂不住。而且,他不能再这么自怨自艾了,他虽然是煞修,却也能降妖除魔,为长生搭把手,有他相助,想来灭煞一事会更加有希望,他和长生,也就能更早地归隐山林。灵毓一整天都是有些亢奋且恍惚的,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对他 说了类似表白的话,他的宿梦竟是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灵毓轻轻摸了摸眼皮子,心情雀跃不已,收拾妥当之后,便打算继续去寻长生说话。灵毓刚出了门,没走多远,便遇上了藏地凤浪。他见到这个将自己害惨了的家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当即便黑着一张脸打算对他视而不见 灵宗界内,师兄师父他们又对藏地凤浪没什么想法,他自然也不会对这小子动手,以免落人话柄。 藏地凤浪却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不光没有闪开,反而还要追上来拦着灵毓和他打招呼。藏地凤浪一笑,便露出了一对儿小虎牙 师兄,我回来啦。"藏地凤浪说:“我还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都是出门在外,去别的界寻来的,你肯定喜欢。 灵毓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道:“那些东西,我受之不起,你自己留着吧。”藏地凤浪一愣,说:“别这样,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说出来,我可以改嘛。灵毓想说,你改不了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对你好了。灵毓刚准备离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对藏地凤浪道:“接下来,你还要和长生一起下山吗? 藏地凤浪点点头,说:“要的,我们要去西方界。灵毓道:“不准你去。从此以后,你离长生远一些,有多远滚多远,莫要再缠在他身边了藏地凤浪有些受伤地说:“可是,为什么啊?我和师兄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我也没得罪过师兄 “你不是想要我说出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要改吗?"灵毓啧啧说道:“你离长生远点儿,就是你最需要改的地方了,他已经是有家口的人了,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什么了,若是从今往后,你还要再纠缠师兄,我的拳头,可就不客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藏地凤浪茫然地皱了皱眉头,说:“我没有纠缠大师兄,我对他只有敬仰,没有旁的,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灵毓嗤了一声表示不信和不屑。 反正,能说的话,我都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灵毓说完便要离开。 他没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藏地凤浪,突然变了脸色,一双眸子爬满了紫色的冷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似 他的神智同样有些不清晰,晃了晃身子,往前走两步,看起来摇摇欲坠。紧接着,薰地凤浪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从后面猛然朝着灵毓冲了上去,死死捏着灵毓的脖子,咬牙切齿说道:“你是我的,是我的!我要让你忘了他,彻彻底底地忘了那个男人你是我的! 晏天痕目瞪口呆,甚至还觉得有些夸张了。 蔺玄之却是脸色阴森,道:“想不到,这小子居然对你抱着这样的心思,我之前便想该不会是受虐狂吧,你对他那么差劲儿,他还非得要跟在你屁股后面跑来跑去,没想到,有这一层在里面。 晏天痕眨眨眼,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你。蔺玄之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晏天痕说:"从很多事情都能看岀来啊,而且,你那么好,谁会不喜欢你啊。”蔺玄之一乐,道:“这话我爱听。 晏天痕也笑了笑 但实际上,这种场面之下,两人谁都笑不出来,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是忐然的,是无法形容的复杂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灵毓的记忆被抹去了一段,恰恰便包括了长生对他倾诉衷肠的那一段。失去了精神支撑的灵毓,又受了伤,脾气越发执拗和暴躁,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他的壳子,焦躁不安地快速朝着他的房子跑去。 藏地凤浪站在一滩血前,拍了拍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他一眼便看到了那滩血,当即便吓得往后面一跳,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伤亡的人,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拖着步子走了。边走还边说:"大师冗下手这么快,还敢不敢给我留点活路了?我也很喜欢灵毓师兄的好伐?哎算了算了,有了师兄就不要师弟了,这日子不好过啊。晏天痕: 蔺玄之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藏地凤浪 晏天痕说:"大哥,你发现了吗,他根本就记不得他对灵毓动手的事情了。”藺玄之点点头,道:“控制他的那个人,对他的掌控越来越厉害了。”晏天痕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若是如此,我大概是知道师尊为何要让我动手杀凤浪,又为何将此事,秘而不宣了。 唯有同为煞修的灵毓亲自动手,才能够将属于藏地凤浪体内的煞气悉数收为己用,更何况,道祖已经亲自试过,他并非藏地凤浪在煞修身份下的对手。而之所以秘而不宣,不过是因为,藏地凤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令人感到恐怖且绝望的杀戮,从头到尾都非他所愿,他是无辜的,做那些事情的人,根本就不是若是藏地凤浪必须死,那他的名声,也必须保全。道祖尝试过很多法子,比如将凤浪锁在他的身边,日夜看管。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藏地凤浪随时随地都可能释放出另一个自己,不管多厉害的阵法,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破解。 在两处灭门惨案又一次发生之后,道祖终于受不了了。圣人找上他,道:“已经有人看到了凤浪的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人冲上灵山,让你交出凤浪了。若是让人知道他乃是煞修,又犯下了那么多案子,整个灵宗的地位,就会不保非但如此,九界的人心,也将会彻底散乱了。道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痛哭失声。他沉默了整鍪七天七夜,方才艰难地做出他这辈子曾做出的最令他痛恶自己的决定。他找来躲在房间里面许久都不曾出来的灵毓,对他说道:“我知道是藏地凤浪对你下了手灵毓一愣,抱着自己的双腿,抬头看着道祖。道祖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也知道你如今是个煞修。灵毓有些慌张地捏紧了裤腿。 道祖说:“不必害怕,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替我,去完成一项任务吧,这个任务,很难做到,但你必须去做。你去杀一个人 作者闲话 ! 769且战【二更 "你将藏地凤浪杀了,然后将他的尸体,掩埋在泥土之中,之后的事情,便不必再管了道祖字句清晰不紧不慢地说 灵毓慢慢回过神来,道:“为何,要杀他? 道祖说:“他害了你,还犯下了几宗灭门慘案,论罪,当诛。灵毓又问道:“别人知道吗?” 道祖说:“不知道 灵毓说:“为何不让旁人知道?” 道祖轻描淡写道:“若是让人知道我顾轻尘的弟子,竟是杀了那么多人的罪魁祸首,我的名声,究竟还要不要了?灵宗的执牛耳地位,还能不能稳了?”灵毓考虑了一会儿,方才问道:“非杀不可吗?道祖说:“非杀不可,若不杀他,来日他便会将那些事情,全都栽赃在你头上,你可要想好了。” 那的确是非杀不可了。 灵毓接了这个活儿,他亲手去追杀闻风而逃的藏地凤浪。藏地凤浪的修为不如他,或者说,这小子直到被一剑穿心,都对于灵毓竟然会对他动手表示不可置信。 为什么?“藏地凤浪无辜的脸上溅满了血,看起来尤为滑稽。灵毓抽出了剑,道:“不为什么。 藏地凤浪死了之后,灵毓将他掩埋,然后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风声簌簌而起,荒野四周具是衰败枯萎的草木。一个身着黑衣大氅的男子宛若鬼魅一样出现在此处,他站在坟堆旁,带了几分嘲你可真是个傻孩子,我只一会儿不在后面帮你,你便被人打成了落水狗,看样子,还是要我帮着才行 他抬起手,紫色的煞气便将那些压在藏地凤浪身上的泥土给拉了起来,藏地凤浪面无血色地暴露在他面前。 起。“"男人一抬手,藏地凤浪便站了起来,只是动作有些僵硬。倏而,藏地凤浪睁开了眼睛。 他袖中滑落一柄匕首,他出手便刺在了男人的腹中男人尚未来得及逃跑,便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道祖。道祖咬牙切齿,字句阴冷,道:"“是你么,我的好弟弟。男人的血流了一地,他却是笑了起来,将大氅的兜帽一去,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被你发现了啊。"圣人耸耸肩,说:“我还以为,你会更晩一些才能发现。我早就开始怀疑你了。“道祖道:“但是我寻不到证据他寻不到证据,便不会暴露任何想法给任何人圣人不以为意地啊了一声,说:“原来那么早,我在你心中就已经没什么信誉了,兄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你让莲华去祭献,难道不算过分?"道祖盯着圣人的脸,他觉得这张脸如今变得如此陌生他走到圣人面前,艰难地开口,道:“你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圣人淡淡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自然没什么可隐瞒得,若是再狡辩,便显得我太胆小怯懦了。 道祖深深吸了口起,强忍住起伏的心绪,道:“给我个理由,给我个你这么倣不可的理由圣人眼眸之中带着无尽痴迷之色,死死盯着道祖,道:“若我说,我是为了你,兄长觉得这个理由,你可能接受? 为了我?"道祖冷笑一声,抬起手,用剑尖指着圣人的脖子,道:"顾阿蛮,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却要让你牺牲如此之大,为了我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若成神,便可逆天改命,将你从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除名,从此之后,这天道,便再也无法控制你的生死了! 他的语气中,充斥着狂傲和狂放,听得道祖莫名觉得心惊。生死有命,我从不畏惧死亡。"道祖淡漠冰冷地说道:"向生而死,轮回转世,这是天道之常,你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做岀这等卑鄙下流冷酷残忍之事,你就不怕报应吗?报应算什么,若是做恶事之人有报应,害死我们的娘亲的人,又怎会如今也快活逍遥?娘亲善事做了不知多少,却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兄长啊,我从小,就从来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说。 圣人哈哈笑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像是暍醉了酒的人似的,摇摇欲坠,却又立刻站稳身形,道:我早就不想当这个好人了,被万民膜拜又如何?被人当成救世之人又如何?我得到了什么?我紧跟你的步伐,你说一我便不敢说二,你当真以为我仅仅将你当成兄长来看待?道祖面色难看极了,道:“否则,你还想如何?圣人道:“你我本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们的关系,再更亲近一些,又有何妨?”道祖瞳孔骤然一缩,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圣人勾唇笑了笑,既然话已经说破,他便索性不再藏着掖着,他飞身上前,将道祖牢牢抱在了怀中,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后腰,垂眸低笑,道:“兄长,我如今是煞修,已经接近天阶巅峰,我若是想要飞升,虽是都可以做到,你若是愿意与我结为道侣,我自然可以将我的寿命与你共享,如此一来,九畀我便也不屑于毁灭了,你我二人,同去苍茫大陆,先杀了那对狗男女,再灭了整个顾家,为娘亲复仇之后,我们便隐退江湖,这样岂不圆满?道祖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一巴掌扇在了圣人脸上。圆满个头。"道祖猩红着眼睛,道:“你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孽,就想要一句话便带过去,这等美事,你想都不要想。 圣人被打偏了脸,嘴角也溢岀了血,他抹了把血渍,眸子幽微而狠厉,道:"顾轻尘,你可当真不识时务,你是我所见过的,最不识时务的一个人了,我若想要囚禁你,只是动动手指的事罢了,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除了臣服。”“那你不妨试试看啊。” 道祖也禁不住笑了,他眉目本就长得极好,不笑的时候显得清冷,笑起来的时候又带了几分桃花暖色,所谓眉目含情,也不过如此 道祖招招都是杀招,看得出来,他对圣人当真动了杀意道祖曾经是这世上,最了解圣人的人。 毕竟,圣人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在襁褓之中,他就已经担起了又是父亲又是母亲的角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道祖下手越发狠厉,心中就越发悲凉。 圣人再无遮掩,直接使出了煞修的功夫,天空裂开了缝隙,大地也在颤抖,太阳被遮蔽地看不到光辉,黑云压顶,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地凶兽,张着血盆大口,想要迫不及待地将被它盯上的肉虫们,一口吞下。 地动山摇,山川倾塌,星河倒转。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不知多少时日,整片肥沃的田野,都变成了焦土,就连原本栖息在山间的山海大妖,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地连夜奔逃,生怕被波及而失了小命,人们只能遥遥地感受到天阶大能动辄便可翻江倒海的强大骇人力量,却不敢窥视分毫。道祖动了怒,他使出法宝将尚未成长完全的圣人一路逼退到了魔界,在他身上下了禁咒,将他暂且封印修为,打成重伤。 圣人暂且败退,不得不寻个地方疗伤 而道祖受的伤,却是比圣人更加严重,以至于在他用尽最后一抹力气回到藏地凤浪埋身之地的时候,便已经全身浴血地倒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蹙着双眉,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空中的煞气逐渐消失,天地日月轮转了数十次,道祖方才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藏地凤浪在他和圣人动手之前,便被他一挥手间重新埋在了土中,此时他却是后悔埋得太深太快。 他几乎抬不起手,艰难地一点一点将那些已经被压得扎实的泥土抛开,再将被他埋在里面的藏地凤浪给拉了出来,然后拍开他脸上的泥土,安静地落了一滴泪“师尊。"羲和不知何时站在了道祖身后,他的声音近乎颤抖,双腿险些一软便倒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来到遒祖身边,瞪大眼睛看着这遍身狼藉惨不忍睹的师徒二人,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了?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你来了啊。“道祖先是看了羲和一眼,才垂眸看着藏地凤浪,哑着嗓子说道:“我当真是个无用之人 莪和;"… 道祖说:“我以为我护得住所有人,护得住这天下,结果到头来,我竟是连我的弟子,都护不住。 羲和这才察觉到,藏地凤浪竟是已经没了呼吸。他禁不住呼吸一窒,就连心跳都快要停下来了。风浪他怎么了?他一一他是不是….” 羲和,今日的事情,谁都不必告诉。"道祖疲倦不堪地看了羲和一眼,冷静而镇定地说道他不能活着了,他被人控制了心神,而且煞蛊已经侵入心脉,他只会越发失去属于他的意识,彻底沦为傀儡。这具身子,已经不能用了,我救不了他。羲和心神大震,半晌之后,才说道:“我、我抽出一根筋骨,可给他重塑肉身。“你已经为莲华这么做了,你本就尚未成熱,根基便已经受损,再抽一根,你也会出事的,灵宗还需得有人守着,你不能再出问题了。”顿了一顿,道祖方才轻声道:“不能再有人出问题了。作者闲话 感谢喵喵咪258小天使的香蕉,感谢无名者人类宝贝的黄瓜这本书快完结啦,下个月开新坑 ! 770鬼王交易【一更 可是师尊,凤浪就这么死了吗?“羲和捏了拳头,道:"我不信,定是有其他法子来让他起死回生,他的魂魄尚未散去,这世上,定是能寻到让他复活的法子法子我来想就好,你现在便回灵宗去,告诉长生,告诉所有人,做好动手灭煞的准备。道祖道:“这次的煞修,着实太过厉害,我只是将他暂且打入了魔界之中,但是来日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羲和不愿离开如今哪里似乎都看起来不太对的道祖,却又被他强硬地驱赶而走。羲和几步一回头,又是哭又是抽鼻子,最终也只能多看道祖几眼罢了。晏天痕静默地看着道祖,抱着藏地凤浪的尸体,来到如今的紫帝天都所在之地,然后面色无比淡漠地施展法术。 忽而之间,风起云涌,天地震颤,竟是比之之前与圣人对战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道祖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漠然之色,似是毫无波动。黑风狂放之中,一个骷髅脑袋出现在天空之中。骷髅脑袋是虚幻,而非实体,但他依然能够发出声音来。“顾轻尘,你召唤本王前来,是有何事相求?“"那骷髅问道。顾轻尘说:“我要你,救活这个孩子。 巨大的骷髅朝着下面晃了一下,甚至一下子飘到了顾轻尘的面前,看完之后,他说道:“不过是一个煞修罢了,你以前,不是最为厌恶煞修了吗?顾轻尘说:“他是我的弟子,因我的疏忽而死,我想要让他活下来。骷髅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显得无比阴森可怖。顾轻尘淡淡看着他 骷髅笑够了,才说道:“本王的规矩,你还没忘吧?顾轻尘,早些年我便说过,你身上的魂魄,乃是我此生所见最为纯粹之物,整个鬼界,都对你的魂魄极感兴趣,你若是愿意来给本王当鬼后,别说是救活一个人,就算是十个人,也是可以的。”顾轻尘也轻轻笑了一声,道:“承蒙鬼王抬爱,我此生一心向道,不问尘事,怕是无法随你去鬼界了。” 这骷髅,竟然是鬼王!“晏天痕倒吸口凉气,道:“我以前只听说过,苍茫大陆之上,有无数我们不曾见过的种族,鬼族就是其中一种,鬼族掌管人死之后的事情,鬼王乃是其中最强的一位鬼修,没想到,竟会是真的!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们见到的东西,还是太少,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小,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去苍茫大陆看上一看。 来,是见见世面,二来,他们想要亲眼看看,师尊从小长大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鬼王被拒绝,但这拒绝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鬼王便也不懊恼,只是说道:“你若是想救他,便要将你一半的魂魄,祭献给本王。”顾轻尘拂去了藏地凤浪脸上的一缕灰尘,道:呵可以,而且我不只是给你一半的魂魄,我将我所有的魂魄,全都给你。 鬼王一愣,道:“你全都给我了,你还活不活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想来给本王当鬼后只是不好意思说吧?若当着如此,本王便要强压你回去当夫人了。顾轻尘顿时哭笑不得,他对鬼王笑了一下,说:“你就别多想了,我另外半身魂魄,也是要和你做个交易的。 鬼王顿时气愤,道:“你宁可死了做鬼,也不愿意给我当鬼后,你若是给我当鬼后,什么事情不好商量?” 顾轻尘说:“若有来世,我再与你当鬼后,这样可好?纪带个分思的然生之中探行生本方,出。都不是把不手无情的鬼王 鬼王指责道:"你明明知道我拿了你的魂魄,是要炼制成我的鬼侍的,你还要说这样的话来让我动摇,本王讨厌你!” 顾轻尘看着那熟悉且陌生的面孔,禁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清冷的眸子也有几分温柔之意。“我的确是在让你动摇,你不也说过,我是你见过的,最会骗人的人了。"顾轻尘眯着眼睛温柔笑,像是天都睛了:“反正,我的魂魄拿给你,日后你是想要将我炼制成鬼使,还是做成傀儡,都隨你了。” 鬼王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半晌之后才气鼓鼓地说道:“你剩下那半身魂魄,是用来同本王交换什么的?” 顾轻尘道:“我要交换我另外一个徒弟的转世轮回。”鬼王一愣,说:“你那个徒弟怎么了?轮回不了吗?”顾轻尘道:“他是天魔,纯血的,没有魂魄一说,死了便是死了,自然没有轮回了。鬼王瞪大眼睛,说:"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鬼族和魔族,井水不犯河水的,你非要我破坏魔族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和天道抗争,给一个天魔轮回?顾轻尘我和你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我知道你有办法。"顾轻尘对他所谓的“什么仇什么怨"避而不提,只是说道:“你以前,曾经说过,若是轮回丹加上你的力量,哪怕是天魔,也可以从自身凝出魂魄来,获得轮回转世的机会,你以前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鬼王脸色有些发红,说:“你……你竟然还记得那么早的话啊,我都快忘了。顾轻尘说:“我却不会忘了的 鬼王大糯是快要冒烟了,所以一下子便又隐藏在了云层之中,让一只骷髅头和顾轻尘面对晏天痕:"“… 他怎么觉得这鬼王,莫名有些可爱? 一定是他的脑子坏掉了。 鬼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既然这话是你说出来的,那我就应了吧,好歹我和你虽不熟,也有过数面之绿,等你成了本王的鬼使,本王想做什么,不都是本王说了算,哇哈哈哈哈哈! 顾轻尘轻笑一声。 交易算是完成了。 晏天痕说:“"我一直以为我轮回转世,获得魂魄,只是因为轮回丹而已,没想到,竟是道祖从中为我做了这么多。 半身的魂魄,换一个人。“蔺玄之也禁不住叹气,道:“道祖为了他的弟子,也当真是尽心尽力了。” 可我却还埋怨他那么久。"晏天痕深感愧疚,心里也有些不安。鬼王答应了顾轻尘的请求,当时便收走了他体內一魂一魄当做交换,但是藏地凤浪却并未直接醒来。 鬼王说道:“他的魂魄在飘着呢,有些去了虚空,有些去了别的世界,反正一时半会儿的搞不好,要不然你先把他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待到本王寻到了他的魂魄,再给补全塞回去,怎么样?” 顾轻尘点点头,道:“我信得过你。 鬼王自豪地说:“哪那是必须的,出家人不打诳语。顾轻尘 晏天痕:" 蔺玄之叹息道:“我突然觉得,鬼王不见得那么靠谱了。晏天痕心有余悸,道:“是啊。” 鬼王看着顾轻尘,说:“顾轻尘,你活不了太久了,纵然我不抽你的魂魄,你也没几年好活了,你知不知道啊? 顾轻尘抱着藏地凤浪起身,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安排后事。鬼王说:“虽然我挺想帮你的,但是这是你的劫,我若是帮了你,还有更大的因果在后面这件事情,我插不了手 顾轻尘回眸浅笑,说:“多谢 鬼王叹了口气,说:“这九界的味道,快要恶心死了,全是灰不溜秋的煞气滋味儿,我快要闻吐了,九界看这样子,是快要毁了。 顾轻尘点点头,说:“是啊,我弟弟变成煞修了,不过我已经将他打成重伤,短期之內,他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鬼王摇了摇头,说:“不对。 顾轻尘一愣:“如何不对? 鬼王说:"这大陆上的煞修,可不止你弟弟一个啊,我触目所及之处,修为已经成气候的至少有上百个了,顾轻尘,你的修为如今已经低到什么程度了?你又何苦这么为难自己,不过是个小世界罢了。 顾轻尘抿了抿唇,道:“还有那么多么? 要不我教你个法子吧。“鬼王说:“你用阵法,将这大世界所有的雀灵都同时引出来,然后让雀灵里面的灵气直接和煞气对战 么多,肯定能把煞气给团灭的,不过你得想明白,这么干的话,按照这个世界如今的 肯定控制不住,灵气过多,就会产生爆炸,到时候,整个九界都要毁喽。 顾轻尘道:“那依你看,什么时候用这一招,最为合适?”鬼王想了想,说:“至少万年吧,这也是没招的招数了,反正其他几个世界,也是这么解决的,不过都爆了废了。 顾轻尘说:“多谢告知。 鬼王眨眨眼睛,说:“顾轻尘,你是不是想把自己变成煞修,然后去和煞修对抗啊?能灭煞的,只有煞,不光是九界头疼,就连苍茫大陆,都对煞修的存在,无比厌恶头大。顾轻尘说:“是啊,这种事情,我不上,谁还能上?鬼王突然笑得有些恶劣,道:“你准备上谁呢?你这副身体,谁都上不了了,只能躺平了等死喽 顾轻尘无动于衷,说:“死就死吧,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觉得无趣了。鬼王说:“你之前与我做的交易,我还要再附加一条,和你那个徒弟有关。顾轻尘说:“什么?” 作者闲话: ! 771来世再见【二更】 鬼王说:“你对你那个天魔小徒弟那般上心,便让他来当这个救世之人吧,顾轻尘,天地之间,一切都有因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纵然能给他魂魄,他若是对这世界无大功德他纵然轮回一世,也一样是白搭,该死还得死啊,该寂灭还是得寂灭。”顾轻尘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鬼王接着说:"除非你将这累世之功让给他,他得了天道的认可,得了天道的抬爱,他获得的魂魄就是永生永世的,甚至他的来生,也会顺风顺水心想事成,他想要变成怎样的人,就能成为怎样的人,他之前所受到的不公和苦难,到头来都会获得天道的偿还,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轻尘沉吟不语 鬼王说:“毕竟送佛送到西嘛,宝贝儿,要是换个人,我才懒得给他说那么多呢,简直就是浪费唇舌。 顾轻尘过了片刻,方才失笑,他看着那一张巨大的骷髅脸,道:“鬼王啊鬼王,你未免算计的未免也太久了,你不仅想要我这辈子亏欠你,还想要我永生永世都亏欠你,你可当真是让我无话可说。 他半身魂魄换来灵毓的来生,鬼王送灵毓进入轮回,这交易本该这辈子便终结了,可鬼王的建议,却是让灵毓永生永世获得轮回的可能,如此便相当于他永生永世都欠鬼王一命 不过,这又能如何呢? 他终究是会答应罢了。 云层中的骷髅脸做了个呐喊的表情。 鬼王说:“本王也只不过是提议罢了,你自己且看着办了。顾轻尘道:“多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顾轻尘抱着藏地凤浪的尸体,朝着远方走去,天上的乌云快要散去的时候,忽而,他听到鬼王在他耳边小声问道:“顾轻尘,你说你若有来世,便要给我当鬼后,这话可是真的?顾轻尘笑了笑,说:“我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作数的鬼王哈哈笑了两声,狂放而喜悦,道:“顾轻尘,那你我便来世再见。顾轻尘道:“来世再见。” 此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晏夭痕突然泪流满面,他看着同样红着眼眶的顾轻尘道:"师兄,师尊骗了那个鬼王。”“他根本就没有来世了。 “我想起来了,师尊死后,有一个少年曾经冲到灵宗,来寻师尊,他说师尊还欠他三魂七魄,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还说师尊是个大骗子,说话不算数,他的三魂七魄,其实早就已经散晏天痕抽了抽鼻子,看着蔺玄之说:“东南界的天柱里面,有师尊的魂魄,他在控制其他八根天柱的时候,魂魄已经受了损,最后的那些支撑着他身体的魂魄,也早在最后镇压圣人的时候,被打散了,师尊最后叫我过去的时候,将剩下的半身修为悉数传给我,他不等多久,便成了一具尸体。 蔺玄之道:“我亦是见过鬼王,在很多年之前,在羲和和莲华,都还没来到灵宗的时候。那时候的鬼王,是来寻道祖的。 长生那时候还小,他被道祖牵着小手,漫步在山海之间,道祖告诉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告诉他,唯有走的路多了,见的妖兽多了,方才知晓这世间的美好,放才能怀有敬畏之心对待这天地的一草一木。 有一日,他们行至苦海边,遇到了一个穿着单薄的黑色法袍、披着一头及腰黑发的漂亮男道祖很是意外,道:“你怎么来这里了?鬼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那男子一双眼眸轻轻眯着,见到道祖却是喜悦,轻松愉快地说道:“正是因为没什么事情,我才有功夫来这里寻你,本王只是甚是思念你而已,难道不能成为我来到这里的理由吗?”道祖的手无比温暖,长生亦是能感受到道祖在同那个男子说话时的温柔。那种温柔,与对他的那种温柔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小时候的长生却是无论如何也描述不了的。 此界灵气虽浓厚,却并无鬼气,你在这里莫要太久,最多三日便可,否则会对修为有损。“道祖柔声说道。 男子哼了一声,说:“那么多小世界你都不挑,偏偏非要挑这么个地方,你该不会是故意要躲着我的吧?你不愿给本王当鬼后,难道还怕我压着你拜堂成亲不可?道祖说:“这倒是不怕,鬼王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怎可能会强人所难?被称为鬼王的男人撇了撇嘴,说:“你少给本王带高帽子,本王是什么德行,本王自己心里不得比你清楚?” 道祖笑了笑,说:“那换句话说,我可并非会被强人所难之人。鬼王:"… 鬼王摆摆手说:“算了算了,苍茫大陆美人众多,你既然对本王无意,本王也不愿意娶个冤家回家,本王就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既然看起来还不错,那本王就放心了。道祖望着鬼王,说:“只是为了这个? 鬼王挑挑眉,说:“不然呢? 道祖说:“你没什么事情吧?” 鬼王说:“当然没有。” 又道:“这里实在太难受了,我先走了,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了,我留给你个信物,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可以用这信物召唤我,不过,要是没什么大事儿别随便用,本王平时可是很忙的。” 道祖说:“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用的。”鬼王似乎只是为了来见道祖一面,见过他之后,鬼王便离开了。沧海依然是那个沧海,道祖却站在海边,良久也没有离开,他只是对着沧海,如同星耀般沉黑却明亮的眼眸之中,映着日月之光,和大海星辰。长生牵着道祖的手,问道:“师尊,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啊?道祖说:“是我舍不得的人。 长生道:“舍不得什么?“ 道祖低头看着长生,对他轻轻一笑,说:“舍不得看他有丝亳为难,也舍不得看他吃半分苦头,总之,各种舍不得。” 长生也望着道祖,道:"师尊若是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道祖说:“人鬼殊途,他这一世,注定是要成为鬼仙的。之后,长生再也不曾见过鬼王。 道祖将藏地凤浪的尸体用万年不朽的灵珠护着,藏在了灵宗的一处深藏于地下的密室之中,他休整身体之后,将那把无弦之琴交给了一直在随他学习琴术的万姓外门弟子,让他将琴藏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莫要拿出。 他窥测天象,算到了万年之后,煞修将会卷土重来,那才终将会是九界面临的最大灾难,便又炼制了这么个煞阵,交给随他学习阵法的水云一族,也留下了最后的希望接着,道祖移转星轨,改变了长生和灵毓的命星,亦是改变了九界的未来轨迹。此乃通天之能 晏天痕看着那星罗棋布的夜空,禁不住震撼道:“道祖竟是已经到了能够逆天改命的地步,他的道法,究竟有多高深?” 蔺玄之却是沉沉说道:这是燃魂逆天之法,道祖乃是纯灵之体,是最接近天道的体质,他以自身魂魄灵为祭,违逆天道之常。” 长生亦是随着道祖学了占卜窥天之道,此时的蔺玄之清晰地看到,属于灵毓的那颗命星,俨然已经微弱无光 道祖将灵毓的命星,藏匿于云层之中,饶是天道也寻不到他的存在,待到灵毓服下轮回丹鬼王送他入轮回,哪怕是天道,也再也无法奈他何煞既不可彻底灭绝,那便等到万年之后罢。"道祖对着天空,不知是想告诉谁:“九界雀灵乃是灭煞的最后法门,置之死地而后生,苍茫大陆有雀脉生生不息的源泉,寻来一个便好了。接着,道祖去魔界寻了躲在那处休养生息的圣人,并和他打了最后一场。圣人被打下黑渊的时候,不可置信地咆哮:“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绝不可能! 道祖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尽力而为,我是以命相搏,你的那些下属,我替你接手了,你死之后,也不必再挂念什么。” 圣人吼道:“顾轻尘,我是你的亲弟弟,你这个冷血的怪物!道祖轻声冷笑:“我本就冷血又偏执,怪只怪你不够聪眀。若是到了黄泉路上,你不妨四处寻寻,看能否见到那害死娘亲的女人。 说完之后,道祖转身便走,亳不留恋 晏天痕禁不住咂舌,道:"师尊还是这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样子,何曾变过。蔺玄之说:"的确没变过,只是平日里师尊大多从不与人争执,也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便总有人觉得他软弱好欺。 能成为九界尊主的人,怎可能是圣人心中那个没有心机只知自我牺牲的傻子?道祖算尽了一切,也铺好了一切。 只等着之后的那些人,按部就班地来完成他的计划。晏天痕说:“虽然觉得不太爽,但我现在也不得不承认,道祖还真是算无遗策,若我是他,怕是做不到走一步算百步,步步为营。 蔺玄之摇摇头,道:“不对,他错算了一点。”道祖没有想到,圣人居然那么命大,竟是身受重伤入了黑渊之地也还能活下来,想来这也是他不打算将圣人真实身份告诉灵毓的原因。况且,毕竟那是他的亲弟弟,道祖纵然说得决绝而冰冷,心中怕也是难受的不行。所以,不愿再提,也不愿旁人提起。作者闲话感谢岚岚的黄瓜呀,么么扎一 ! 772九界现状【一更】 晏天痕道: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莫要看了,便是师尊魂飞魄散,我彻底叛离灵宗,成为煞修。我一边打着煞修的名义,将那些原本归属于圣人的煞修,收之麾下,趁机打压他们的势力,吸收他们体内的煞气,增强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在不断被追杀和主动杀人的路上艰难前行一一那些你都知道了。 蔺玄之轻声道:“好,那便不看了。 他们已经得到了灭煞的终极法子,九界如今不知已经成了什么模样,他们每在煞阵之中多,外面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晏天痕道:“大哥,你看明白师尊留给我们的法子了吗?蔺玄之道:“万年之前未用的法子。” 晏天痕叹了一声,说:“若是将九界所有的雀龙同时点燃,让灵气高度集中释放,吞噬煞气,的确是个可行的法子,但是在这之后呢?也不知道等待我们的,究竟会是什么,九界就此毁灭,也说不准。 "所以这是个玩儿命的法子。"蔺玄之淡淡道:“当年道祖最终也不曾选择这条路,宁可费尽心机去算计,虽说鬼王也曾经明言,灵宗时代的万年之后,雀灵消耗到了一个算是安全的数量,便可以控制住九界达到平衡而非直接爆裂,但这必定是个变数。”谁都不敢轻易去赌。 若是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输了,就再也翻盘重来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绝于是,最终晏天痕和蔺玄之决定,先去外面看看情况,若是不会说出这么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煞阵并未有意困着两人,在蔺晏二人寻找煞阵出口的时候,一道卷轴从灵宗方向飞来,带着闪烁的金光,和亲和的气息。 蔺晏二人被这金光笼罩,瞬间脱离了煞阵賦予他们的蜜蜂和蝴蝶外形,恢复了原身。还来不及惊讶,一个青袍男子便隐隐约约出现在两人面前。顾轻尘微微眯着眼眸,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蔺晏二人见到此人,喊了句师尊,然后同时跪了下来,对着他行了个道门师礼这恐怕只是顾轻尘的一抹残留意识罢了,甚至连神识都称不上。顾轻尘说:“还是来了。 蔺玄之道:"师尊,我们回来看看您老人家。”顾轻尘问道:“外面如何了? 蔺玄之道:“不太好。 顾轻尘道:“你们既然看了所有,便将真相告诉凤浪,让他莫要再怨念了。晏天痕说:“凤浪倒不至于闹出太大麻烦来,我们这是被圣人给折腾的。顾轻尘一愣,道:“阿蛮? 晏天痕道:“圣人被您打入黑渊之后,他没有死,如今又卷土重来了,而且,还在九界兴风作浪,为祸苍生,建木倒塌之后,九界再无能达到天阶之人,所以我们如今并非圣人的对手还望师尊若有什么,可给我们些指教。” 顾轻尘沉吟了片刻,道:“他竟然还没死啊,到是我的疏忽了。”又说:“我将所有的法子,全都放在那张卷轴上了,我只料到万年之后,故人将会重回此地,煞修将会卷土重来,却并未猜到那煞物竟是阿蛮一一阿蛮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与人同归于尽也绝不认输的人,你们和他对抗,若不能一击必杀,便要做好被疯狂报复的准备了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直接用雀灵吧。” 晏天痕沉了沉眸子,道:“我再看看。 顾轻尘说:"你可以去外面看看,这世界已经成了什么模样了,大抵是满地疮痍,遍地狼藉,你们最好早日做下决定。” 蔺玄之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尊指点。 顾轻尘笑了笑,说:“还有一个法子,若不然,你们两个便留在这煞阵世界中吧,毕竟这煞阵世界,处于另一个空间之中,若是我不同意,谁都寻不到这里来,此处毕竟是安全的,九界欠了你们,你们对九界,毫无亏欠。” 这可不行啊。"妟天痕也是笑了,耸耸肩说:“我虽想和大哥一起过着隐居山林的日子,但也总得先把会打扰我们的家伙干掉再说。师尊,我如今已经不是子然一身了,我还有很多朋友、亲人在外面,怎么说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顾轻尘说:“看来,你过得不错 晏天痕郑重道:“师尊,全靠您替我向鬼王求情,我才能有今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顾轻尘轻轻一挥袖子,道:“莫要放在心上,说到底,也是你自己的造化使然。顾轻尘又眯起眼睛,像是感怀什么,道:“鬼王啊,我也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死之后,鬼王还有来过这里吗?晏天痕点点头,道:“自然是来过的,我也不知道鬼王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当时就赶过来了,我原以为他是来寻仇的,结果他只是看着你的尸体,骂了两句骗子"便走了。顾轻尘弯了弯唇角,说:“他是来拿我魂魄的,鬼王做生意,从来都是他糊弄别人,没想到如今却是被我糊弄了一次。” 但之后,鬼王似乎再无来过九界。“蔺玄之说。顾轻尘说:“大抵是成仙了。 蔺玄之莫名觉得顾轻尘很是落寞,又有几分释然。这只是一抹意识罢了,很多事情,顾轻尘根本不知道,也想不清楚,甚至连记忆都没有。他只是郑重其事地将卷轴交给两人,便慢慢地隐入朦胧雾气之中,连带着这煞阵,都变得模糊不堪 你们快些走吧,这煞阵算是已经破了,从此以后,十二神宫煞将正式关闭,谁都进不来啦。"顾轻尘的声音缥缈而断续:“祝你们心想事成吧周围响起隆隆声音,蔺晏二人只觉得脚下一晃,身体在不断地下沉,下沉,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眼前倏然一亮,又倏然一黑,脚下便实了。他们站在了土地上。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冲入了他们的鼻腔之中。蔺玄之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看到一只妖兽冲他杀了过来,他猛然一抬手将妖兽斩成两半 灯光一点接一点地亮起,大殿之內,以天枢剑圣为首,他带着弟子在不停地和已经被煞气侵入体内的妖兽对战,尸体已经落了一地 天枢剑圣见到平安出来的蔺晏二人,长舒了口气,道:“你们总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再也等不到这一日了! 蔺玄之看着殿内点燃的烛光,和窗子外不见光辉的世界,道:“这都发生什么了?”晏天痕将妖兽清理干净,发现自己的修为似乎涨了不少天枢剑圣抹了把脸,叹了口气,道:“你们已经进去三个月了,你们不在外面算是幸运的,如今这九界,整整两个月都再也没见到过太阳了,九条煞龙已经彻底将太阳遮掩住,灵气越是充沛的界,这些煞物就越多,东方界若不是有东皇坐镇,怕是如今早就被煞物彻底攻陷了。晏天痕连忙问道:“我爹呢?我爹他们还好吧?天枢剑圣眯了眯眼睛,说:“他们自然还活着,幽冥慶尊已经去了趟魔界,联合了其他两大魔尊,共同对抗煞物,如今不光是我们人类,就连魔族也已经加入了抗煞之中,毕竟魔物也是要靠雀灵修炼的啊。 光是这一会儿,就有数十只煞物冲进了大殿之中,这些煞物的修为虽然不高,但数量不少波接着一波的没完没了,也够让人心烦意乱的天枢剑圣道:“可是寻到法子了? 蔺晏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道:“寻到了。” 天枢剑圣顿时大喜,道:“揽月尊还在万法正宗,你们快快随我去见他,他等你们很久了不待停留,两人便随着天枢剑圣马上前去面见揽月尊。揽月尊正坐镇后方指挥战斗,阻止那些煞物入侵万法正宗。这一路上,处处可见死去的宗门弟子和一看就是被煞气污染的人类,弟子们被划分为一队队的,都在麻木地和那些煞物作战。 —开始的时候,弟子们并非这样的。"天枢剑圣于心不忍,道:嘬最开始是害怕。那些煞物也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就从九界各个地方冒出来了,弟子们先是惊慌失措,害怕地四处逃窜,接着他们很快就发现逃是没用的,便举起剑来和这些煞物对战,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发现这些煞物不管怎样,都杀不完,就逐渐变得麻木了。其实九界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三月之内,灵宗弟子只剩下一半了。“天枢剑圣眼眶有些发红,道:“不少人都崩溃了,还有些人竟是自杀了,整个九界都是这样,这可是算得上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了吧。”毕竟那么久都见不到太阳啊,雀灵已经消失了一半了,但是罪魁祸首屠风,却还没出现我们谁都没见过他。 “他到底有多可怕啊,我想想都觉的不寒而栗说话期间,他们来到了占星台脚下的一棵巨松旁。揽月尊半眯着眼眸,面前放的是一张棋盘,上面密密麻麻排布着棋子,这些黑白棋子竞无人操控便在棋盘上自行移动。 白子被吞,黑子围城。 揽月導睁开眼睛,道:“你们回来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我们寻到法子了。 揽月尊难得露出了惊喜之色,站起来道:“怏快说来。”晏天痕将卷轴递给揽月尊,道:“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了,但现在这情况,我认为值得作者闲话 ! 773大阵开启 揽月尊迫不及待地将卷轴打开,他是这个时代少见的认识天书文字之人,没过多久,他便将卷轴上为数不多的字看完了。 揽月尊脸色不太好,道:"这法子,无比凶险,若是掌握不好,整个九界不需要煞修先动手,便就毁在了自己人手中,而且,谁都逃不过这场浩劫。”晏天痕挠挠头,说:“我本来也不想用这种法子,但您看看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吗?煞修太过厉害,煞气已经遮天蔽日,这比之当年灵宗时代那场煞物围城可是强了十倍百倍。若是再不动手,一旦雀灵里面的灵气被煞气吸收完,到时候我们只能等死了。” 若论起单打独斗,没有人会是圣人的对手。 就算晏天痕和蔺玄之联手,也至多能够和他打个平手。但可怕的又不仅仅只是圣人。 揽月尊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这个时候,需得敢冒风险,放手一搏。不能拖了。 揽月尊道:“我去给九界界主传音。 晏天痕点点头,道:“我和大哥,将护界大阵的阵眼找到,到时候直接告诉九界各个界主揽月尊顿了一下,道:“你们在煞阵之中,见到了什么人?晏天痕道:“见到了道祖,还有灵宗时期的很多人。揽月尊点点头,道:“想来道祖是最为靠谱的,你们且去吧。谁都想不到,九界早已在灵宗时期,便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阵法,在地下暗中连成了一片。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而且,若非看到卷轴上的记载,晏天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阵法的阵眼之处,竟然在万法正宗的小蓬莱岛上。 许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道祖走一步看百步,他饶是已经不在人世,甚至很可能连轮回都不复存在,他也一定要倾尽最后一抹力气,为后世之人留下可以力挽狂澜的瑰宝一旦开启护界大阵,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晏天痕道:“不知有多少人同意我们这么做。蔺玄之看了看他,说:“这个时候,谁若是不同意,便只有杀了他这一个法子了。晏天痕道:“真残忍 蔺玄之淡道:"等你看到九界成为煞物的天下时,就不会觉得残忍了。晏天痕耸了耸肩,又转念一想,道:“大哥,若是九界失控爆炸了,这可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了。 个界爆炸,可是什么都不可能留下的。 纵然有魂魄,但势必会被炸地粉碎,化作天地尘埃,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重入轮回的藺玄之揽住晏天痕的肩臍,低头在他额角轻轻亲了亲,道:“最后一天便就最后一天吧,好歹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这就够了。 晏天痕会心一笑 正在此时,一股强烈的煞气从远处传来,越发靠近,晏天痕和蔺玄之同时抽出了剑,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不料当人靠近的时候,定睛一看,竟然是藏地凤浪藏地凤浪白着一张脸,冲着晏天痕咆哮:“妈的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晏天痕此时看到藏地凤浪,心情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他摸摸鼻子,走上前去,站在凤浪面对他眨眨眼睛 藏地凤浪扁着嘴巴,说:“你只能被我打死,不能去给别的煞修送人头。晏天痕抬起手,藏地凤浪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晏天痕给轻轻地揉了几下。 藏地凤浪:"??? 藏地凤浪被吓住了。 晏天痕道:“对不住。 藏地凤浪呆若木鸡。 晏天痕说: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小浪是个好孩子,以前是。日后也是,是我错杀了你你若是恨我怨我,那便等着罪魁祸首被灭杀之后,我们再来算私账,你觉得这样可行不?藏地凤浪结巴了,说:“你、你怎么知道的?晏天痕道:“师尊留了煞阵,我和大哥进了煞阵,看到了多年之前发生的真相,便知道罪魁祸首,乃是圣人,你也是被他害了。” 藏地凤浪扁扁嘴巴,说:"你现在知道了,以前对我喊打喊杀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听我解释一句的。 晏天痕更是愧疚,道:“对不起,都怪我了。是我对你一直都有偏见。蔺玄之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将晏天痕拉开,对藏地凤浪道:“你如今是否还会受控于圣人藏地凤浪一脸茫然,说:"我何时受控于他了?不对,罪魁祸首怎么会是圣人?圣人难道不是师尊亲弟弟吗? 晏天痕:“ 蔺玄之:" 讲真,傻人有傻福,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晏天痕语重心长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曾经被你咬一口的家伙?藏地凤浪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真是坏极了。晏天痕道:“那个人,就是圣人。你咬了他一口,给了他成为煞修的机会,他许是得到了什么秘法,很快就成了为祸一方的煞修,如今这个比你厉害百倍的煞修,就是圣人。藏地凤浪下巴简直要惊掉了。 蔺玄之说:“你和我们一伙儿,还是和圣人一伙儿?”藏地凤浪喃喃道:“我难道就不能自己一伙儿吗?蔺玄之看着他不说话。 藏地凤浪回过神来 “我要是选择不参加呢? 蔺玄之轻轻一笑,道:“我不介意这世上再少一个煞修。虽然杀不了圣人,但杀你一个还是没什么困难的。 藏地凤浪:" 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坟地。 藏地凤浪只好加入了。 晏天痕扫了藏地凤浪一眼,道:“那个冒牌货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藏地凤浪表情不大自然,说:“他啊,他和我闹脾气了。晏天痕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藏地凤浪撇撇嘴,说:“我不就是说他是个冒牌货而已,别妄想取代师兄在我心中的地位晏天痕蛮有深意地看了藏地凤浪一眼。 藏地凤浪翻了个白眼 那家伙本来就是个鬼修,只不过多了些属于灵毓师兄的记忆而已,以前他不知道,后来我告诉他了,他居然就要和我闹脾气,也不看看是谁救了他。蔺玄之点点头,道:“真渣。” 藏地凤浪 讲真,他觉得长生对他有意见,还不止一点半点有了藏地凤浪的支持,万法正宗好歹緩解了不少,藏地凤浪百无聊赖地点化着煞气变成煞物,和其他煞物打在一起,而他则是坐在晏天痕和蔺玄之身边,看他们将小蓬莱上唯一一条逶迤盘旋着整个岛上的河流,都给用法宝抽干了。接着,重莲盏放了进去 同一时间,蔺玄之将很久之前从幽山之塚带出来的建木的一根枝条,随重莲盏一同放在了逶迤的河道正中间的那块土地上。 藏地凤浪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做着这一切,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那个树枝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晏天痕说:过一会儿,你就躲在玄之的魂盘之中,不然的话,说不定会死得很惨。藏地凤浪警惕地盯着晏天痕,道:“你们要做什么? 晏天痕露齿一笑,道:“我们要……灭了九界。藏地凤浪: 揽月尊很快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悉数通知九界各个界主,而且他们已经决定放手一,并让蔺晏二人尽快动手。 蔺玄之拿岀锻刻笔,隔空轻轻一划,便将夭空中那将太阳遮掩的丝亳不见的浓厚煞气,划开了一个细细的口子,紧接着,他又将来自太阳的天然光辉用特殊的秘法引到了这已经干涸的河道之中。 星星点点的气流很快便漫灌了整条曲折蜿蜒像是地图一样的河道,且一眨眼的功夫,这些气流竟是凝成了实体的水流,哗啦啦地冲入了河道之中,从四面八方朝着正中央的那片土地汇蒲玄之往后面身形不稳地退了一步。 晏天痕连忙扶住了他。 可还好? 无妨 藏地凤浪抿了抿唇。 虽然蔺玄之方才那一手,看起来极为轻松,但也只是看起来罢了,实际上,恐怕那一招足以将他体内的灵气耗尽。 日华落入阵眼,原本看起来有些枯萎的建木树枝,竟是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根,且朝着土地扒了过去 建木!“藏地凤浪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叫师兄。”晏天痕道:“别没大没小。 藏地凤浪习惯性地"哦"了一声,然后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与此同时,当那些日华水流流动的时候,九界大陆各个界土地下面的阵法,也随着各界界主听令施法而被开启。 若是对九界地形非常熟悉之人见到,便能惊异地发现,小蓬莱的那些河道,竟是对应着九九界处处都能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大地在震颤,土地在不停地崩裂开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一条条雀矿中深埋在坚硬顽石之中的一块块原始雀灵,竟然从中分离出来,且了什么力量的牵引,齐齐朝着相同的位置飞了过去。雀灵漫天飞,红的,橙色的,青色的 一条条横贯界内的雀灵搭成的桥,就这样在短短几炷香的时间内,便呈现在九界所有道修的面前。 “这…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好生厉害啊! “我已经感觉到强大的灵气阵了,我的修为竟是增加了!“快看!快看那些煞物,已经被灵气给冲碎了!煞气被逼退了一袭,太好了,这招数有用! “我们有救了,九界有救了! ”作者闲话 感谢 kissmeimei和落语漫漫两位亲亲的黄瓜,么么哒今天依然是一更 ! 774结束与新的开始【完结章 这招数当然是有用的,否则道祖也不会将这一招藏着掖着当成最后一招,只等着迫不得已的时候再启用 雀灵堆积的桥越发抬高,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空中。时机一到,九界各界界主都开始按照揽月尊的指引施法,让天地灵气悉数朝着雀灵聚拢而晏天痕和葙玄之站在小蓬莱上,引导日华进入大阵中央。大阵越发强悍,灵气如同狂风巨浪一般将煞气从地面朝着上空逼去,才不过片刻,地面上的煞气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正在和煞物作战的人们,很快便发现他们的敌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了,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朝着四周张望着,生怕这些东西突然之间会卷土重来紫帝天都,晏重华和幽冥站在皇宫之巅,眺望着九界各界的护界大阵。幽冥略感欣慰地说道:“若是再这般下去,要不了三日,九界的杀气将会彻底被驱逐出去晏重华只是沉了沉眸子,道:“但九界也已经不是以前的九界了,甚至没有人知道,这的九界能够维持多长时间。” 幽冥扯了扯晏重华的袖子,说:“别想这么多嘛,反正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晏重华看了看幽冥,说:“我倒不觉得这一关才是最难的,反倒是九界没了雀灵,没了灵气,怕是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九界的所有修士都会选择前去小世界求存,他们会掠夺小世界的灵气和资源,到时候,又是不知多少浩劫将至。幽冥耸了耸肩膀,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谁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若不是因为九界乃是帝制,等级分明,法度严明,不知这种事情,还会多出多少晏重华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 这护界大阵当真是厉害,还未等到阵法发挥出最强悍的实力,幕后推手屠风便已经坐不住阵磅礴冲天的煞气席卷着狂风从东北界跨过江海席卷了缥缈城,一路吞噬了上百人的性命,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几个瞬息之间就已经到了万法正宗数只双眼闪着紫色火焰的山海妖兽也悉数复活,它们每跑一步便是地动山摇之力,周身散发正浓浓的凶恶的煞气,所到之处草木不生,就连地上的爬虫都难逃厄运。煞物撑不住的时候,便是煞鬼出来为害人间。小山一样的山海妖兽一口便能喷出一道煞气火焰团,将一座村庄屠灭,晏天痕在小蓬莱上察觉到这一出,便当即给揽月尊传音,告诉他九界众人利用那雀灵大阵来消灭山海妖兽人类是难以和这种东西直接正面对抗的,必须利用灵阵方能让战损比降低到最小。股难闻的腥臭味儿传来。 藏地凤浪一下子站了起来,张望着四周,道:“师兄,圣人来了。“还是叫他屠风吧。蔺玄之道:“我不承认这样的圣人转眼之间,一个长发如墨的悉数被狂风吹到身后风中的男子,裹着大氅出现在了小蓬莱上他狰狞地笑了一下,抬起手便朝着那护界大阵的阵眼拍了过去,气流强悍,煞气狂肆,眼看着便要将代表着雀灵灵脉的河流打断。 正在此时,蔺晏二人同时出掌,将屠风的那一掌正面接住,且反手打到了一旁的山头上。“轰 巨响在耳边隆隆响起,山头就这么被炸得粉身碎骨屠风对着蔺玄之和晏天痕,冷冷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人,竟是要坏本尊好事晏天痕面无表情,道:“你可没什么资格自称本尊,那是道祖的称呼,有些人就算自认为成尊成圣,到了旁人眼中,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玩意儿罢了。”屠风不怒反笑,道:“幽山灵毓,你自己本就是个煞修,却偏偏可笑地要和人类混成一团,人类这般脆弱,永生永世也无法脱离轮回之苦,若是成了煞神,便是不在五行六道之中,能够和日月星辰比肩而立! 晏天痕也是哈哈大笑几声,道:“你还想和日月星辰比肩?你可是知道,人们之所以崇拜日月星辰,不是因为它们永恒长存,而是因为它们能够给这世界带来光明和希望,雀灵的力量来自于太阳,人类对太阳的崇拜乃是天生的,你以为,你一个为了一己之私就让人间变成地狱的家伙,纵然得了永生,难不成在人们心理面,还能不朽吗?简直是在做梦啊!屠风脸色剧变,倏而变得狰狞起来,他捏紧了拳头,吼道:“你给我闭嘴!”紧接着,重重一拳便朝着晏天痕当头砸来。 藏地凤浪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一拳给接了下来,当即就被冲出去数百米,险些不留神掉在了河沟里面 蔺玄之见状,也不再保留,直接抽出止戈剑朝着屠风杀了过去过了几招之后,屠风惊异地发现,蔺玄之的修为已经不再是之前见到的样子,竟像是已经到了天阶。 不可能!"屠风危险地眯起眸子,一边接着蔺玄之步步紧逼的杀招,一边道:“你分明还是宗师境而已,怎可能这短短时间之内,突破到了天阶!蔺玄之冷静地一剑刺岀,看着居风狼狈闪躲,道:“这世上能迅速提升修为的,不只是煞修一道而已,方法多得是 接着,又是一剑。 又是一道令人心神震颤的声音响起,晏天痕朝着大阵一看,顿时便会心一笑。原来,东方界的那只山海妖兽,已经被引导雀灵大阵灵气最强悍的地方,不需要旁人动手就被那些灵气给屠戮殆尽了。 只要掌握了法子,接下来的行动,就变得简单许多。屠风也注意到了这点,明显慌了几分,步伐一乱,竟是被蔺玄之的剑气刺伤了肩膀。屠风迅速往后撤退,道:"你们用这种法子,乃是同归于尽之举!蔺玄之冷哼道:“纵然同归于尽,我们也绝不会让你得逞。说着,便又朝着他杀了过去。 两人都已经到达天阶,战场所到之处,皆是地动山摇,气场紊乱,万法正宗弟子见状,纷纷在先生们的带领下朝着四周躲避,以免被这一场战斗波及。屠风道:“你当真不愧是我兄长的亲传弟子,剑术比以前越发厉害了额。蔺玄之淡淡说道:“你却不像是师尊的亲弟弟,他那般品性高洁傲岸之人,竟是有你这等大逆不道的弟弟。” 哈哈哈哈哈!你说他品性高洁傲岸?″屠风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疯狂地笑了起来道:“他才是最会装模作样的那个人,他背地里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不允许任何人说他半个字的不好,否则便要那人付出代价,他都是装出来的,装出来的而已!你当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蔺玄之像是在看疯子似的看着居风,轻蔑地一笑,道:“曉你怎么污蔑师尊,但你要记得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抹杀师尊为了九界太平而魂飞魄散的付出。”那是他活该!“屠风狠厉地嘶吼:“谁叫他从头至尾都不将我放在眼中?谁叫他宁可喜欢个狗屁不懂的弟子,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明明才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他就是眼瞎!他就是该死,他这样的人,活着道貌岸然,死了才是一了百了。蔺玄之又禁不住笑了起来,道:“原来到了最后,你连他喜欢的人究竟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妄自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你哪儿来的自信?屠风闻言,顿时一愣。 “他心慕之人,究竟是谁?” 蔺玄之坏心眼地勾了勾唇,他看到了坐在高山之巅弹着无弦琴的道祖。止戈剑挽了个复杂而漂亮的剑花,天地之间的灵气悉数被带动,微妙的形成了一个绝对的平衡。 天地寂静 锵 猛然,蔺玄之朝着屠风隔空一剑劈下,这一剑,带着蔺玄之毕生的修为和道法,从空中烈日中,引来一道强光,混着青金色的剑气,当头直直地从屠风天灵盖劈了下来。又是一声震天骇地的巨响。 震颤过后,被大阵困在其中不可移动身体的屠风竟是被直接劈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焦人。无弦琴丝丝响起,这声音穿透了云层,极为动听,就连昆山凤凰都被吸引过来。若是亲眼所見,便能发现那无弦琴上竟是拉出了九条琴弦,每拨弹一下,九界的某一界上空的雀脉,就能在震颤之中瞬间投射下更强悍的灵气。而双手同时拔弄九条琴弦,九界的灵气便将悉数朝着煞气最浓重的地方冲去。这世上,煞气最浓重的,不就是屠风么。 屠风趴在地上,艰难地吐了口血 “你纵然厉害,却又敌不过天地之力。"蔺玄之负剑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团东西,道:道祖心慕于谁,待到你见了道祖,再亲自问他吧。周围,万法正宗弟子已经探出脑袋,齐齐站在周围,待到蔺玄之转身离开,这些被压抑了许久的弟子们,不知在谁的一声吶喊之下,便蜂拥上前,对着地上那团动弹不得的家伙,拳打脚踢,极尽发泄。 蔺玄之回到了小蓬莱,和正在拨弄着大阵的晏天痕相视一笑。七日之后,天地之间的最后一抹煞气被灵气驱逐,天哭地裂悉数消失,九界重新归于平静是灵气稀薄了不知多少。"幽冥很是惆怅,哎了一声说道:“不少魔物都撑不住死了,那好歹是我的手下,再这么下去,我就成了光杆司令了。”晏重华说:“修士也死了不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已经有很多人提议,让我们举界迁移,前往别的小世界寻求出路了。 爹,父王!"妟天痕拉着蔺玄之的手跑了进来,神色很是激动,道:“你们知道吗,建木长成了!” “什么!“幽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没错,今日就已经长成了,在万法正宗那里,我和大哥试了试,完全可以撑开天顶了!晏重华也是一愣,道:“这么快? 蔺玄之点点头,道:“那日的护界大阵,其实有半数的灵气都被建木给吸收了,那可是整九界一半的灵气,所以轻而易举就长成了。 幽冥唏嘘不已,道:“你们两人,可已经是天阶了。”是啊。"晏天痕笑了笑,道:“所以我和大哥,准备离开这里,前去苍茫大陆寻找机缘。道祖曾在卷轴里面说,苍茫大陆有很多能够藴养雀灵的灵种,它们就像是火种一样,若是能够带回来,便能够重新让雀脉复活,这样,九界就依然是以前的九界了!“此话当真!"幽冥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来的是却是段宇阳,他身边跟着元天问。段宇阳挥了挥手中的扇子,笑着说:“道祖来自苍茫大陆,他说的话,当然不会是骗人的我和天问打算和阿痕他们一起去,毕竟已经是天阶了,再留在九界,也是等死。元天问的魂魄也已经悉数回归,他的修为自然也轻易回到了天阶。蔺玄之道:“我爹他们也打算一起去,我爹就快要生孩子了,九界如今的灵气,不适合他生产。” 幽冥眨眨眼,对妟重华道:“那我们也去吧。晏重华点点头,说:“九界就交给妟子璋吧,他一直都那么想当皇帝,也算是圆他的梦ˉ晏天痕抽了抽嘴角,心想,他父王可真是够坏的,将这么个残缺不全的九界,留给晏子璋,估计晏子璋能郁闷哭。 段宇阳有些激动地搓搓手,道:“苍茫大陆,定有不少风流人物和挑战等着我们,我当真是迫不及待了。 “是啊,我早就想去苍茫大陆了,没想到还有美梦成真的一天。"说到这里,晏天痕又扁了扁嘴巴,唉声叹气道:"可是我山明水秀的隐居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来啊!我怎么这么苦逼啊,老天爷是故意和我作对吧? 蔺玄之笑了笑,揉了揉晏天痕的发顶,道:“放心吧,会有那么一天的。两人相视一笑。 前路其实也没什么艰难。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