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今天也想得到叶秘书的夸奖   作者: 宋灼灼   简介   盛家大小姐盛如月失忆后,每天和之前最讨厌的叶秘书粘在一起。   就连之前倒追未果的男神周许之瘸着腿来找她,都被她拒之门外。   整日兢兢业业待在总裁办公室苦学如何管理一家公司。   朋友傻眼了,问:“盛如月,你图啥啊?你就算不亲自上阵,钱也够你花啊!”   盛如月哼了一声,才不想告诉这些笨蛋朋友们,她这么认真当女总裁,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得到叶秘书的夸奖!   一想到宽肩窄腰穿西装的叶秘书会在她乖乖听话以后慢条斯理地脱下黑手套温柔却冰冷地给她奖励……   啊呜,喜欢喜欢!   至于周许之是如何瘸腿……   叶秘书轻笑一声,关上车窗,扯掉了带血的手套,留下暗巷里一道痛苦蜷缩身影。   【盛家的看门狗,暗夜里的疯犬】   后来大家都说,盛大小姐是最会投资的人。   她养的那条忠犬,摇身一变,成为了富可敌国的叶家家主。   叶沉谨是她的靠山,她的安全港,她的快乐和她的未来。   [cp:失忆大小姐x全能大狗狗]   *双向暗恋,顶级忠犬。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如月,叶沉谨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全能忠犬秘书   立意:正能量追求梦想。  ? 第1章   四月春,清明这天,A市下了一场十年未有的大雨。   雨水是从天上狂落而下的海,打在玻璃上都会发出剧烈的响声。   湿气太盛,世界就像溺入一片汪洋。   盛如月猛然醒来,急促地呼吸着。她目之所及是白色的天花板,再环顾四周,不外乎陈设着一些日常的医疗设备。   在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中,盛如月闻到了一阵花香。   她转头发现一束淡黄底色,泛粉的红袖玫瑰正被修剪得刚好,摆在斜纹玻璃花瓶中。   也不知是谁送的。整个屋子里,也就这花能入了她的眼。   病房门陡然被推开,随着急的脚步声一起到来的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他身后的男人。   黑白是最对比强烈的两种颜色。   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下吸引了盛如月的注意力。   不注意不行啊。   男人是长得真好看啊。   “盛小姐,你醒了。”   “嗯。”   盛如月的眼睛放在叶沉谨身上下不来。   “医生,这位是……?”   窗外的雨刮得更猛烈了,风来的时候,大开的病房门被吹动,哐哐作响。   叶沉谨皱眉,转头看向医生。   医生赶忙跨步上前,抽走了被卡在病床边的档案。   白色的A4纸张记录了那场意外发生后盛如月的一切情况。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瞧着两人不说话,盛如月瘪嘴,兀自猜测起来。   她打量的目光落在叶沉谨的身上。   叶沉谨:“你不认识我。”   盛如月:“我应该认识你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天然的迷茫。   叶沉谨转头看向医生:“医生,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在男人冷静又极具压迫的目光下,见惯大场面的医生也忍不住额角冒汗,他下意识微微弓背,攥紧了手里的档案,“叶先生,我马上去查。”   “叶先生?”盛如月在心中划掉一个猜测,“所以你不是我哥。”   “不是。”叶沉谨回,“盛……小姐,你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盛如月摇头,还甩了甩手臂。   她现在除了脑子,哪里都好得很呢!   男人的身份比眼下的情况更吸引盛如月的注意力。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我醒来以后就马上出现了。”   “这么关心我,你是我男朋友呀?”   叶沉谨抬眼,看向盛如月。   小姑娘那一向严格要求自己而保持着的身材在宽大的病号服的衬托下显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没半点之前的嚣张跋扈。   没化妆的脸白净,眼里写满了不知畏的调侃,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往上勾着。   叶沉谨还没来得及回答,盛如月就自我否定了。   “不对诶,你叫我盛小姐。没有哪个男朋友会这样称呼自己女朋友吧?”   “唔......所以,你是我前任吗?”   除此之外,盛如月就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又关心她,又这么疏离和冷淡。   看她的眼神了无温度,就像是在看一个客户。   难道——   盛如月脑中闪过一道电芒。   “我花钱买的你?”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   医生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出房间去筹备照脑部CT的事情。   盛如月在被推进巨大的医疗器械之前,脑子里都只有刚刚男人听了她说的话,沉默片刻后,轻笑地拉了拉衣领的模样。   他食指第一个骨节上生着一颗细小又性感的黑痣。   拽领带的时候,晃在盛如月眼里,像星星一样明显。   “你也可以这么说。”   “小姐。”   “我只是一位秘书。”   那一刻,盛如月就跟脑子卡壳了一样。   嘴跑得比理智快。   只问了一句:“荤的还是素的?”   然后他说:“是你的。”   草。   盛如月坐在医生办公室,听着医生讲解自己的病情时,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反复重播他刚刚说话的模样。   这个臭男人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坦然又直接且诚恳地说出那三个字的。   知不知道她这样的花季少女是会想多的?!   盛如月盯着叶沉谨。   叶沉谨蹙眉,一伸手,大手扣住她的脑袋,把她往医生那边转。   “听正事。”   哼。   现在秘书对老板都介么豪横了吗?!   盛如月不乐意地把手环在胸前,却还是乖乖地听医生解释情况。   医生:“盛小姐,叶先生。我怀疑盛小姐是受之前意外的影响,导致了间歇性失忆的症状。而这种失忆症状结合盛小姐忘记的事情来看,我认为是她的生理逃避机制启动了,她的大脑为了保护她,让她忘记了所有痛苦的事情。”   最后几个字让叶沉谨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他的眼神下意识看向小姑娘。   偏偏盛如月一听这话,偏仰着头看着男人,和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你也是让我痛苦的一部分吗?”   盛如月好奇。   她的眼神里有一张白纸的困惑。   而叶沉谨所拥有的,只是一片黑雾。   “或许吧。”他轻声说。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盛如月本只想随口一问,可是男人抿紧的下唇,充满歉意的眼神,纠葛又自责的目光,让她心中一剜。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还保留着情感的直觉。   盛如月扬唇一笑。   “好啦,反正我都忘记了。”   她悄悄抬眼,观察了下男人的表情,娇气地哼了一声,“等我想起了我再跟你算账哦。”   “现在,重新认识下吧。”   少女的手干净纤长。   白得发亮。   叶沉谨抬眼,看向她。   她的脸上有着灿烂又纯粹的笑容。   “我叫盛如月。如月亮一样的如月。”   “我知道。”男人的手掌覆上她的,带着一丝冰凉和几分疏离。他们应当是过去不常牵手的样子。现在掌心相对的时刻,在盛如月的心里留下的只有陌生的印象。   他说:“我叫叶沉谨。”   “沉沦的沉,谨慎的谨。”   真奇怪呀。   男人已经收手回去了。   盛如月的心尖却开始涌起热浪。   叶沉谨。   她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把所有笔画拆解,都没有得出其中奥秘。但让她奇怪的是,这样将他的名字在舌尖来回捯饬,于心间口中反复的感觉,好像又不是第一次。   “我是你的秘书。”叶沉谨收了手,很直接地进入了正题,“我主要负责你的生活起居和解决日常问题。”   “你的意思是……给我收拾烂摊子?”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是的。”   盛如月扶额。   “我才二十岁。我爸就算要给我找秘书,也就这两年的事情吧。”   “你跟我没多久吧?”   叶沉谨顿了顿。   “嗯。”   “我怀疑你不是我爸给我找的秘书,是给我找的人形监控器!”盛如月吐槽,“我哪里有用得到秘书的时候?”   “事实上,盛小姐,你现在就需要。”   叶沉谨领着盛如月回了病房,然后把现在的情况对着她全盘托出。   “你的父亲盛先生现在情况非常不好,他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医生判断,他有可能已经脑死亡。”   “根据他立下的规定,你,盛如月,是盛世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代表你可以掌控盛世。”   “现在,所有人都等着撕咬盛家的血肉。”   “在你和盛先生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盛世明面上已经易主。”   “盛小姐,你可以选择接手股份以后将盛世的控制权让给别人,也可以选择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许久之后。   盛如月说:“我可以去见见我的父亲吗?”   同一家医院的另外一个病房,盛父正安祥地闭着眼,躺在床上。   要是呼吸和随时起伏的心电图,盛如月只会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脑子里关于父亲的记忆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站在叶沉谨身边好一会,这才走上前,看着躺在病床的中年人。   只一眼,就可以看见他那几缕白发。   “叶秘书,之前,我是说,我失忆之前,我和他关系好吗?”   “你们是父女。”   他说话总是这样,不把一切都捅破,却足够让她领悟其中含义。   “你知道我之前什么都不会吧?”盛如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就是那种每天只知道刷卡的大小姐而已。”   “能知道在关键时刻出手付款已经是很厉害的事情了。”叶沉谨一本正经地说,“总能够买对东西也是一种能力。”   盛如月不知怎的,被他这话逗笑了。   她伸手替躺在病床上沉默的父亲捻了捻被角。   他的房间里没有花。   “我记得有句话是说,光脚的不怕穿高跟鞋的。”   “怎么样,叶秘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赌一把呀?”   她转过身,笑着看他,仿佛在邀请他入一道深渊。   殊不知,他早就站在深渊之中。   “荣幸之至。”   叶秘书勾了勾嘴角,“只要你想,我们就能赢。”   “不可以哄小姑娘哦。”   盛如月才不信呢。   “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该怎么做?”   “第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失忆了。”   叶沉谨很笃定。   “如果有人知道,你就已经出局了。”   有道理啊。   盛如月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盖。   “可是你不就知道了吗?”   男人一顿,面上一冷。盛如月笑着上前,挽着他的手臂,仰着头对他甜甜地笑着,眼神里有未经掩饰的试探:“叶秘书,你是自己人吧!”   “我可以相信你,对吗?”   叶沉谨望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胶着,盛如月拼了命地想要从叶沉谨的脸上看出什么。   可惜,他只是平静着。   就在盛如月失望地松开手时,叶沉谨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拉起她的手,弯腰,虔诚地稳上她的指尖。   “当然,我为你而存在。”   盛如月看着他衣领口的锁骨痣,瞧着他的模样,回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亲爹。   怎么说呢?钱还真是一个好东西。   能买来狗和人的忠诚。   盛如月笑弯眼眸,伸手拍了拍叶秘书的脑袋。   正要发表一番感言,又听他说,“事实上,你除了相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这人看着温柔冷静,有的时候却也是会咬人的样子。   “你!小心我开除你!”   她迈开气呼呼又慌乱的步子离开病房。   叶沉谨直身,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揉了揉刚刚被她碰过的地方,忽地笑了。   他追上去,走在她的身后。   像一道影子。   “第一课。”他说,“无故裁员,需要支付赔偿金。”   “小姐,我还是有点贵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盛如月跟着叶沉谨待在电梯里。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呼一吸之间,似乎连空气的震动都可以听得分明。   电梯按钮上唯一亮起的楼层数是二十四。   叶沉谨站在那,闪烁的电子红映在他的西服上,变成了一阵沉默的心跳。   盛如月背倚靠在电梯的栏杆上,瞅着叶沉谨的背影看了好一会,轻轻挑眉,转过身去,冲着电梯里的镜子拨弄自己的长发。   “我说叶秘书。”盛如月拿出刚刚叶沉谨准备好的口红,轻轻抹在自己的唇上。抿了两下,又神叨叨地念了一出沉默的绕口令,直到那口红晕染开了,她才满意地继续往下说,“你以前经常带女孩回家吗?”   她才刚出院,叶秘书就把她往自己家里带。   这算什么道理?   叶沉谨扫了眼才到电梯里小屏幕上的十三。   “你觉得呢?”   好一招踢皮球。   盛如月切了一声,“我都失忆了,你问我,我问谁?”   叶沉谨看向镜子里的她,双眼带笑,言语中却藏着盛如月读不懂的试探。   “我带你回家,你不害怕吗?”   盛如月:“或许我以前经常就跟男孩回家呢。”   她随口一说,不过是为了输人不输阵,回击叶秘书之前的言语。   哪知道叶秘书顿然沉默了。   盛如月惊讶地张大嘴,“不是吧?真的吗?我玩这么开的吗?”   叶秘书谨慎措辞:“小姐你擅长和人交友。”   呵呵。   盛如月不用脑子想都可以推测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那我们是朋友吗?”盛如月转身,双手环抱于胸前。   “我是您父亲的秘书,也是您的秘书。”叶沉谨油盐不进,带着笑,可那笑意让盛如月觉得不真诚。   叶沉谨解释:“这次冒昧带您回我家,是因为盛家人多眼杂,若要在那样的情况下瞒住小姐失忆的事情,对我来说有点困难。”   这家伙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演技。   叮咚。   电梯门开了。   沉默从缝隙中溜走。   叶沉谨守在门口,右手挡在电梯边缘,请盛如月先走。   她踩着叶秘书新买的高跟鞋走过他身边时,留下一阵香,和一句话。   “虽然你说我们不是朋友。但是叶秘书,我一定很信任你。”   就算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盛如月也不是白痴。   她忘掉了痛苦的事情,却没有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像她这样的人,能够毫无防备地待在一个男性身边,实在是难得。   推门而入时,叶秘书的家和盛如月想象中很不一样。   墙壁是暗调墨绿色,通体透着一股幽森复古的味道。家具多是金属铁制或者实木,和绿色撞在一起,就像回到了九十年代。   叶秘书看起来不是那种很有生活情趣的人,若要盛如月一定去打个比分的话,他更像那种为了加班可以睡在公司长椅上的卷王。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就连头发都抹得整齐。   这种人的家凭什么到处都是稀奇的摆件。   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大多是从古董二手市场淘回来的,墙壁上的挂画也像是别人亲手画的。   盛如月看了觉得眼熟。   她也会画画。   立在客厅里,看着墙上一幅又一幅被装裱好的画作,眉头轻蹙。   “怎么了?”叶沉谨问。   盛如月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叶秘书,你不适合当收藏家。”   “这些画大多笔触稚嫩,技法幼稚,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垃圾而已。”   叶沉谨:“各花入各眼。”   “这些画,我都很喜欢。”   盛如月瘪瘪嘴,“我、我只是怕你浪费我爸给你发的工资!”   叶沉谨轻笑:“不用替我担心。”   “谁担心你了!”   盛如月恼火极了。   她一转身,“你这房子也不大,今晚我睡哪?”   两室一厅的房子,对盛如月来说的确不算大。   一个书房,一个卧室。   盛如月自觉地走到卧室门口。   “我先说好啊,我可不睡沙发。”   她可是公主!   “当然。”叶沉谨像哄小孩子,“哪里有让公主睡沙发的道理。”   盛如月心一颤,立刻搓着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叶沉谨,好好说话!发什么神经!”   叶沉谨被逗笑了。   “我看你刚刚就是这么想的。”   盛如月死不承认。   她大摇大摆闯进叶秘书的卧室,四件套是绿色的。   她喜欢绿色。   这位小姐恍若女主人一般打量着她的房间,对这屋子里的每一处摆设都十分赞许。   不论是从配色还是从品味,都实打实落入了盛如月的心里。   满意。   叶秘书就靠着门框看着她,嘴角轻轻上扬,像是在看一场忽然落入现实的美梦。   要是美梦不会开口说话就最好了。   偏偏长了一张嘴。   “叶沉谨,你的品味好得出乎我的意料啊。”   开口说话,就带着一股娇纵和尖酸刻薄的意味。   立刻从美梦变成了恶毒女配。   “前女友给你设计的?”   叶沉谨:“小姐,你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不讨人喜欢吗?”   盛如月:“我为什么要讨别人的喜欢?”   “喜欢我的人,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喜欢我啊。”   “既然要住在你家,我总得找个地方放衣服吧。”   盛如月站在定制的衣柜前,“我看看放哪合适。”   她的手搭上柜门,叶沉谨表情一变。   “等等!”他头一次露出这样着急的表情。   盛如月手快,柜门已经被拉开了。   叶沉谨一个跨步上前想来阻止她,却不料两个人脚打架,直接给摔背后的床上了。   几乎是本能反应,叶沉谨的手护着盛如月的后脑勺。   两个人靠好近。   彼此对视的眼神变成了抽氧机器,点火,启动,然后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尽数吸走。   盛如月憋着气,不能呼吸。   男人就压在她的身上,以一种绝对的保护的姿态拥他入怀。   她靠在他的胸膛,脑袋下意识蹭了蹭。   嗯,此人练过,有胸肌。   除此之外,她的心里还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   为自己在他怀里的这片刻而觉得安全。   下一秒,她只想发火。   叶沉谨狐疑地问:“小姐,你为什么不呼吸?”   盛如月一招如来神掌推开叶沉谨的胸,手感有点好,没忍住顿了下,再用力。   力气之大,男人差点没被撞翻。   她站起身来,整理自己的仪容,凶巴巴地问:“叶沉谨!你好大的胆子!”   “怎么还对我动手动脚!”   恶人先告状啊。   叶沉谨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胸,又瞧见盛如月红了的脸,和水汪汪的眼睛。   行吧。   “是我的错。”   他擅长认错。   一拳打在棉花上,盛如月有气出不来。   她一扭头,看见满衣柜的衣服,脸上露出得逞的笑。   还有几分坏。   “叶沉谨,看不出来啊。”盛如月伸手去碰那些被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你收集这么多……嗯?你的个人爱好?”   清一色的制服。   叶沉谨扶额,认了命。   “嗯,个人爱好。”   “我是一个多元包容的领导。”   盛如月下巴抬得贼高,目光扫过叶沉谨的全身。   脑子开始想入非非。   他身材很好,宽肩窄腰,黄金倒三角下是笔直的双腿。这样的人最适合穿制服。   什么制服都会被他穿得很好看。   再配合他那张脸,不笑的时候冰冷,眼神淡漠,若是正好低头去挽袖口,便有一种叫人想要臣服的欲望。   ……   等等。   盛如月紧急给自己走向颜色的大脑叫停。   这是叶沉谨的个人爱好!   又不是她的个人爱好!   她干嘛想这么多!   盛如月用自己最后的定力拉着衣柜门,狠狠把门关上。   “不错。我支持你。”   “你的爱好很好。”   她一本正经地说:“麻烦你收拾下你的爱好,给我的衣服腾个位置。”   发号施令结束,她就出了卧室。   只是那背影慌乱,像在逃。   叶沉谨瞧着,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   他站在刚刚盛如月站过的地方,把衣服一件一件推开,压至最边上,听话地收拾起房间。   他对家务很娴熟。   帮盛如月整理新买的衣服也十分上手,知道什么衣服该挂,什么衣服该叠,还会按照色系分好位置。   “小姐,你的贴身衣物需要我帮你整理吗?”   盛如月跟个主人家一样坐在沙发上喝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草莓味牛奶。   是她喜欢的口味。   一听叶秘书的话,差点没被呛死。   “当然不用!”   她一个弹身跳了起来。   “我自己来!”   盛如月一把放下牛奶,冲去衣柜。   不过——   “叶沉谨,我有件事很好奇啊。”   “您说。”   “你对所有雇主都这样吗?”   “事无巨细,耐心温柔。”   少女的眼神直接纯粹。   叶沉谨躲开目光,点了点头。   “当然,这是我该做的事情。”   总觉得这个回答有点耳熟啊。   “噢。”盛如月不太在乎地抓了把头发,“好吧。那是我想多了。”   “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绿色的家居、和她心意的摆设、草莓牛奶。   还有刚刚摔下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枕在她脑后的手掌。   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盛如月又自言自语。   “不过我肯定不喜欢你。”   “不然我不会忘记你的。”   叶沉谨伸手拿起草莓牛奶,瓶口有口红的印记。   他轻轻擦了擦那红唇,低声应了。   “嗯。”   “这是显而易见的。”   哐当。   草莓牛奶倒在垃圾桶里。   连同不知名的被掩藏的心跳一起。   作者有话说:   小叶,可怜大狗狗。   怕引起误会我先说了,双c。 第3章   “订婚?”   盛如月贴着面膜,躺在叶沉谨的沙发上,她半点淑女架子也不要,穿着宽松的丝质灯笼睡裤,大张着腿,举着手机玩消消乐。   她的消消乐已经打到九千关。   这真是一件让她又高兴又悲伤的事情。   叶沉谨手里拿着平板,走过来。   就算在他自己家里,他还是很拘束的样子,穿着西装。   盛如月把这理解为此乃叶秘书的个人爱好。   也是因为他的着装,让盛如月半点也生不出跟这个人在同居的感觉。   住着的这两天,叶沉谨就像日本女性一样。   人家是每天早起化妆不愿在丈夫面前露出素颜,叶沉谨是每天早起换装,不愿在她面前露出穿常服的样子。   盛如月就没见到过他随意自在,放松的时候。   他站在她的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在上班。   居家办公的那种。   叶沉谨贴心地伸手接住了差点从盛如月手里掉下来的手机,得亏他眼疾手快,不然盛如月引以为傲的挺拔鼻梁要遭受一波痛楚。   “是的,订婚。”   叶沉谨非常沉稳地为这句话做了补充,“是盛小姐你之前喜欢的人,要订婚了。”   “什么?”   盛如月这下是真的弹起来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没忘记用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扶着自己脸上的面膜,好让它不要往下掉。   “我喜欢的人?”   盛如月真是要疯了。   “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啊!”   喜欢难道是会给人带来痛苦的吗?   说好的只忘记痛苦的事情呢!   叶沉谨刚想说话,盛如月又发疯了。   “老叶,小叶,亲爱的叶叶。”   ……   纵然如此荒唐,叶沉谨还是回答:“嗯,我在。”   盛如月:“你为什么前两天不和我说这件事?”   “我都在家背了两天人际关系了!”   有些事盛如月记得,有些事她记不得。   这导致她的记忆是片断性的,混乱的,对一些人的认识也不够完整。   如果出现在他们面前,势必会露馅。   所以叶沉谨帮她整理了她之前生活中有接触轨迹的人的信息,全都尽数给她过了一遍。   看那些文档的时候,盛如月都怀疑,叶沉谨是不是什么其他国家派过来的间-谍。   这该死的情报收集能力真的不像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水平。   至少,不应该是一个秘书可以做到的事情。   面对盛如月的质问,叶沉谨很有底气。   “通过你刚才的反应可以得出,如果早告诉你这件事,或许你就没有心情和精力做之前的准备。”   盛如月一咬牙,哼了一声。   这人简直是把她看得透透的了!   讨厌!   她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叶沉谨,你说这个人是我的喜欢的人。”   “我喜欢他多久了?”   叶沉谨低眸:“六年。”   “卧槽。”   盛如月都傻了。   “六年?”   她比了个数字,“我他妈这么深情的吗?”   叶沉谨不赞许地皱眉:“小姐,language。”   盛如月眼如死鱼:“我是文盲,听不懂英语。”   眼看叶沉谨真的快生气了,盛如月举手投降。   “好啦,我不说脏话了。”   她改口,“我他喵这么深情的喵?”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啊。”   叶沉谨点头。   他非常疑惑。   “小姐,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当然!”   盛如月真的很震惊啊!   一边震惊,一边期待。   “这个男人很帅吗?对我很好吗?”   “我凭什么爱他这么久!还一点记性都没有!”   “不对,我都没有记性了,说明爱他让我并不快乐呀。”   叶沉谨听着她的碎碎念,也不愿多言。   他不是那种会在人背后说闲话的类型。   他只说:“今晚见到就知道了。”   盛如月这下下巴都要掉了。   “今晚?”   她觉得自己要变成尖叫鸡了。   “你再说一遍?今晚?”   叶沉谨点头。   盛如月气呼呼,“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她确认了一遍,“他要订婚了,未婚妻不是我,对吧?”   叶沉谨再次点头。   确定这个消息以后,盛如月头都大了。   她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显然是十分焦虑的样子。   “怎么了?”叶沉谨似平淡地问,“就算失忆了,你还是这么喜欢他吗?”   “当然不是啊。”   盛如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叶秘书,你那是偶像剧看多了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比划,像个鲜活的小孩子。   “你看呀。”   “你说我喜欢了这个人六年,但是他要订婚了,对象不是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人根本不在乎我!”   “就算这样,我还要去参加他的订婚典礼。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但是因为你让我去,所以我会去。”   “不过重点是!”   “是?”   叶沉谨困惑。   不知道什么时候,盛如月就走到了叶沉谨的面前。   她太过专注于吐槽,都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人。   差点摔倒的那一个瞬间,叶沉谨反应迅速,搂着她的腰,叫她站稳。   低着头看着她,眼神专注。   搞得盛如月怪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在认真听呀。”   叶沉谨不明白。   “这是当然。”   “你说的话,每一句我都会认真听。”   扑通。   扑通——   这该死的男人。   盛如月别过头,“你放开我。”   叶沉谨点头,退出亲密距离。   两个人之间又远了些许。   叶沉谨很执着,“你还没说重点是什么。”   盛如月轻咳一声,“重点是!参加这样的场合,我当然应该是女王出马碾压全场才对啊。”   “像现在这样,刚刚出院不久,脸上还长了小痘痘,算怎么一回事嘛!”   “这种时候就应该穿高定!戴宝石!告诉那个男人!姐,slay全场!”   她说这话的时候,当真是模仿超模走秀最后做定点pose的样子,一甩长发,眼神肆意,整个人充满了属于夏天的生命力。   她比窗外骄阳灿烂。   “扑哧。”   一声轻笑声。   盛如月回头,才发现叶沉谨被她这无用的好胜心给逗笑了。   男人站在房间里,一半被太阳照射到的光,一半被遮挡的阴影。   他低头笑着,抬手轻轻握拳挡在嘴边,透着几分不和世俗的清朗。   这一瞬间,叶沉谨像个少年。   让盛如月觉得熟悉。   但很快,他收敛了。   “别担心。”   又是那种可靠到就算世界末日他也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模样。   “都准备好了。”   “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如果小姐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让他们进来。”   “人?”   盛如月摸不着头脑。   她犯贱一样跑到门口,拧动门把手,打开门,然后,看见了熟悉的,她记得的人。   她专属的造型师Toni!!   Toni是个很帅气的女人,留着鲻鱼头,十分英气。   身后还跟着一群拉着箱子的人。   “好久不见,阿月。”   Toni笑着打招呼。   头一回醒过来见到认识的人,盛如月激动无比,上前拥抱Toni。   然后又转身,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叶沉谨。   “叶沉谨,你也太好了吧。”   Toni看着男人忽然停滞的那一瞬间呼吸,又瞧着还赖在自己身边像个黏人包的少女,轻轻勾唇。   局外人总是最能读懂故事的真谛。   晚上八点,盛如月的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周许之的订婚宴是在酒店户外的草坪上。   盛如月穿了一身Haute couture。   上半身是手工穿缝的水钻和极具金属感的刺片,腰部后就是自然下垂的纯白色裙摆。   配着她的挽发,颇有几分希腊美神的质感。   这套很合适,足够吸睛,又不至于艳丽到夺走所有人的眼球,抢了主人家的风采。   虽然,盛如月是有意想这么做的,但被叶沉谨阻止了。   这才换了这一套。   她纤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精巧的项链,一颗如泪滴形状的宝石。   这也是叶沉谨为她准备的。   叶沉谨穿着和她相配的白色燕尾礼服,像侍奉在神女身侧的骑士。   他下了车,替她拉开车门。   伸手挡着上面。   盛如月深呼吸,扬起万分端丽的笑容,迈开步子,弯腰出车。   站在叶沉谨身侧,盛如月大方地抬起自己的手腕,“叶秘书,把手借给我。”   “我的荣幸。”   他读懂了她的话,略微弯起手臂,任由她挽着。   他们来得有点迟了。   许多人都到了。   走进场的时候,不乏有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随宾客而来的小女生看呆了,童言无忌地问妈妈,“妈妈,这就是今天要订婚的周哥哥和他的未婚妻吗?好配呀。”   “不是哦。”   妈妈赶紧解释,“这是盛家小姐,和她的……”   盛如月和叶沉谨正好走过他们身边。   她微微一笑,转身回答。   “是我和我的男朋友哦。”   叶沉谨脸上官方的笑容一顿。   等走过一段了,他才低声询问,“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盛如月的天鹅颈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她目视前方,嘴唇微动。   “输人不输阵。喜欢过的人订婚,不带个现任去参加,算怎么回事啊?”   “不好临时拉人做群演,没办法,借你一用啦,叶秘书。”   明明是最普通的称呼,却被她轻咬暧昧的说话方式弄得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www隔日更来了。 第4章   又送走一位前来客套的人。   盛如月面带官方微笑,微微侧头,对着身侧的男人颇有几分得意地开口,“叶沉谨,我表现不错吧。”   今天他们一到场,就有不少人跑来寒暄。   话题不外乎那些东西。   “盛小姐身体好了吗?”   “听说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不知道现在家里还好吗?需要帮助的话就找我这个叔叔。”   诸如此类的东西,翻来覆去。   这些人的言语里有关心,也有试探。   毕竟盛世家大业大。   掌权人一旦发生变动,各方利益也会有所牵扯。   多亏了叶沉谨这两天的补课,盛如月应付得很好。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熟稔的笑容,没了以往的傲气和高傲。大家把这点变化归功于意外后的成长。   人嘛,受点挫折,是应该长大了。   盛如月装了半天样子,口干舌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点休息的空隙,还不忘记来向叶沉谨讨功。   叶沉谨右手拿着酒杯,左手虚搂着盛如月的腰。   微微一偏头,就会对上少女的目光。   柔软得像今夜的月光。   叶沉谨轻轻举起酒杯,和盛如月手中的酒杯相碰。   叮。   他笑着轻抿了一口酒,语气里带着真诚的夸奖。   “小姐,你很棒。”   盛如月耳朵烧烧的。   她也赶紧喝了一口,喝太快,酒烧上头,让她脸也红了。   一直注意着她的叶沉谨连忙把她的酒杯扣下,转手交放在了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里,连同他自己的酒一起。   “少喝点。”   叶沉谨叮嘱,“你酒量不好。”   盛如月点了点头,然后伸出自己的爪子,扣住叶沉谨的手,就跟扣安全带一样,把叶沉谨虚搂着她的那只手用力往自己腰所在的方向带。   于是,叶沉谨的手不得不碰到了盛如月的腰。   纤细的腰。   “搂紧点。”盛如月跟做贼似的悄咪咪地对着叶沉谨说,“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叶沉谨,演戏这事,看来得我教你呀。”   叶沉谨只要低头,就可以看见小姑娘叽叽喳喳兴致勃勃要给他讲课的样子。   嗯。   喝醉了。   叶沉谨有点头疼,眼看有人朝着他们走过来,担心盛如月现在的状态不好和人做应酬,便顺着她的意,直接把她一整个人兜入怀里。   盛如月本来还在兴致勃勃地教导叶沉谨该如何和她扮演情侣,下一秒,人就和叶沉谨面对面了。   她的面前是他的胸膛。   涂好的口红差点印在燕尾服上。   叶沉谨低下头,凑在她的耳边和她讲话。   “这样,够情侣吗?”   盛如月的心跳还没缓过来,扑通扑通。   叶沉谨的唇好近。   是那种只要她抬头,稍稍一垫脚就可以亲到的距离。   盛如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按耐住自己快要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的心脏。   “可以。”   脸颊上的红晕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因为醉酒上脸,还是因为害羞。   叶沉谨的余光瞟到原本打算前来应酬的人转身离去了,他暗松一口气,稍稍把盛如月放开。   “抱歉。”   他解释刚刚的情况。   被忽然放开的一瞬间,盛如月的心中被不知缘由的遗憾填满。   就好像有某个时刻,她渴望一个未经允许的吻已然太久。   “没事。”   盛如月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顺便借此机会收敛她的表情。   她换了个称呼提醒自己。   “放心吧叶秘书。”   “我知道,演戏呢。”   再次抬头的时候,她脸上笑容灿烂,人群也热闹了起来。   今天的主角到场了。   周许之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西服的颜色正好和叶沉谨的一样。   盛如月只瞄了一眼。   “叶秘书,他是谁呀?”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叶沉谨轻敛眸中暗意,温和地说:“小姐,他就是你之前喜欢的人。”   瞧着人群里那人长袖善舞,四处应承的模样,盛如月皱了皱鼻尖,眼含嫌弃。   “我瞎了吗?”小姑娘不高兴地说,“你们虽然长得有点像,但他没你好看。”   她娇挽着男人的手臂,靠着撒娇,“有明珠在侧,何必搭理次品?”   “你说对吧,叶秘书?”   叶沉谨的回答晚了三秒。   再开口时言语中的晦涩大约只有他能读懂。   “嗯。”   “小姐说的都对。”   盛如月以为她的俏皮话能让叶沉谨心情好点,可事实上是,在周许之出现的那一秒,她就能够敏感地察觉到叶沉谨的不愉快。   叶沉谨不喜欢周许之。   可是为什么呢?   有一瞬的蝴蝶从她思绪里飞动,可她没抓住。   下一瞬,周许之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站定,细细打量了下盛如月,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表情有点尴尬。   “如月,你怎么来了?”   一听这话,盛如月就直觉这订婚礼背后没那么简单。   “怎么?我不能来?”   她笑着,可言辞不够温柔。   “周许之,好歹我也喜欢过你,来参加一下你的订婚典礼,送别一下我的青春,不过分吧?”   盛如月调侃起自己来可比任何人都厉害。   这话顿时让周许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找不到台阶,更找不到方向。   他哈哈一笑,颇为尴尬。   与此同时,眼中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曾经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盛如月,如今怎么会如此坦荡地就把过去那些纠葛给说了出来。   难道,是因为放下了?   不知为何,本该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周许之却高兴不起来。   这位大小姐在他身后摇首乞怜的模样,是他一直以来对外炫耀的本钱。   “我听人说,你带男朋友来了。”周许之妄图聊点什么,挽回一成,“如月,我怎么不知道你谈恋爱了?”   盛如月哈哈一笑,“我们熟吗?我谈恋爱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是我妈?”   盛如月攻击力直线上涨,瞧着周许之陡然难堪的脸,她正要乘胜追击,搂着她腰的手忽然轻轻用了力。   想到叶秘书那点语言洁癖,盛如月收敛了自己的毒舌。   她回以周许之一个无言似有言的笑。   周许之也有点被激到。   那个过去对他有求必应的盛如月去哪里了?   他摁住自己的咬牙切齿,看着叶沉谨。   “我说盛如月,你口中的男朋友,不会是他吧?”   盛如月看着周许之,没说话。   周许之快要笑掉大牙。   “盛如月,谁不知道,叶沉谨就是你们盛家的养的一条狗。你说他是你男朋友?哈哈哈,盛如月,你瞎了吗?主人怎么会爱上狗?”   盛如月眼神一冷,她欲伸手给周许之巴掌,可叶沉谨拉住了她。   今天是周许之的主场。   还有这么多人在。   盛如月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若稍有失当,就会成为不久后董事大会指责她的理由。   见盛如月没反驳,叶沉谨也不生气的样子,周许之心中的畅快和怒火一同升起。   “我早就觉得叶沉谨长得像我了。”   周许之轻挑地笑了笑,“盛如月,你不会这么喜欢我吧?得不到我,就去找个和我长得一样的。”   “找个赝品,有意思吗?”   盛如月真想骂人了。   这家伙没叶沉谨高,鼻子也没叶沉谨挺拔,整个人的气度更是和叶沉谨没得比。   火都烧到脑袋上了。   叶沉谨却还是按住她。   直到,今天的女主角出现。   冯从茵姗姗来迟,厚重的裙摆让她走动起来有点困难。   她似乎也发现了此处的好戏,忙凑过来。   如一只花花蝴蝶扑来。   “许之。”冯从茵娇气地挽着周许之的手,“你们在聊什么呀。”   名媛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盛如月喜欢周许之。   如今看她出现在这里,冯从茵心中全都是得意。   从小到大,盛如月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可有一件事,她输了。   那就是她爱周许之,周许之却从来看不上她。   现在,这个男人是她冯从茵的。   冯从茵的下巴明明只是微微抬起,在盛如月的眼中却好似翘上了天。   她自觉自己已经是大小姐脾气的人了,却没想到见到别人比自己还目中无人。   周许之得意地拍了拍冯从茵的手。   “阿茵,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聊赝品。”   许久未开口的叶沉谨轻笑一声,赞许地点了点头。   “是的,赝品。”   顺着他的目光,盛如月扫过冯从茵的脖间,顿时明白了叶沉谨之前的隐忍和沉默是为了什么。   叶沉谨温和却尖锐。   “不知道冯小姐是否了解,你现在戴着的维纳斯之泪,是价值不到两千的人工合成宝石。”   “不过也没关系了。”叶秘书掏出手机,轻轻晃了晃,“我想你的朋友们,还有你的粉丝们,现在已经知道了。”   冯从茵面色一顿,伸手想去抓叶秘书手里的手机却被他轻易躲开。   她尖叫起来。   “手机,我的手机呢!”   周许之忙不迭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冯从茵,哪知道电话一打开,微信窗口弹出来一个消息。   【宝贝,今天订婚结束,来我家找我好吗?】   冯从家不敢置信。   “周许之?!”   眼看两位主角要吵起来,叶沉谨欲搂着盛如月兀自退场。   盛如月却朝着他摊开掌心,得意如一只小狐狸。   “叶秘书,你做了什么好事?手机给我,让我也看看呀。” 第5章   盛如月以为,叶沉谨会把他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哪知道他从帮她挎着的那个小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   “你看微博。”   “微博?”盛如月困惑。   不明白为何这点小事也值得上平台查看。   叶沉谨解惑:“冯从茵是网红。”   盛如月听着叶沉谨的话,在手机里输入冯从茵三个字。   她很爱发社交动态,每条微博都是精心编制的,配图也很精美。   最新的一条是预告自己今天订婚,另外“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未婚夫要送给她一串绝世珠宝,顺便配了一张图。   网友1评论:好美好美,这该不会是维纳斯之泪吧?救命,好幸福呀冯冯!   冯从茵回复:怎么被猜出来了呀/害羞/害羞   网友2评论:柠檬鸭!!冯冯简直是人生赢家,又漂亮又温柔还能嫁到好老公!未婚夫好爱你啊!维纳斯之泪可不便宜啊!!   本来都是羡慕的,然而最新的评论,似乎都在质疑珠宝的真实性。   冯从茵这条自娱自乐的微博,不知为何,被珠宝圈鉴定大神给转发了,于是乎,一时之间,大家纷纷在讨论这串珠宝的真实性。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冯从茵手上的维纳斯之泪是假的。   因着之前冯从茵太过炫耀,现在不缺落尽下石的人来嘲笑她。   至于真品在哪……   盛如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脖间的项链,“叶沉谨,你给我的该不会是……?”   “嗯。”   叶沉谨点了点头。   盛如月惊讶,“你怎么也给我戴假的呀?万一那个冯从茵看出来了呢?”   叶沉谨无奈。   “这是真的。”   盛如月才不信呢。   “你一个月才多少点工资?”她吐槽,“给我买包还不够的呢。”   “怎么办?被小姐看轻了呢。”叶沉谨佯装苦恼,“要不,小姐给我涨涨工资吧。”   “才不要!”   盛如月当即反驳,“我现在还没拿到盛世的控制权呢。”   盛父出世后,是盛家的侄子在接手处理公司的事情。   盛如月之前从未参与过公司相关事宜,现在要强加进去,并不容易。   但盛如月一定要这样做。   她不想父亲的心血都落在外人手里。   盛家所谓的侄子,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低头,脖间的宝石闪耀。   盛如月看了半天,觉得这真不像假的。   “叶沉谨。”   “嗯?”   “你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叶沉谨哭笑不得。   “放心吧我的大小姐。”   “这是先生出事前为你拍下的珠宝。”   一提到盛父,盛如月的心就稳下来。   嗯,她爸有钱是真有钱。   可是......   “爸爸有这么喜欢我吗?”愿意为了她拍下价值上亿的珍宝。   “当然。”   盛如月却不相信。   “我觉得我以前看起来好像不太懂事。”   记忆虽然模糊,一段又一段,好像难以拼凑完整的碎片。   但盛如月多少是有点印象的。   夜色如晦,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   盛如月觉得肩膀有点凉,她伸手轻轻揉了揉。   两个人的身后是一团乱的订婚典礼,冯从茵在尖叫着要拿周许之发脾气,周许之也正崩溃,因为他明明是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项链。   虽然他知道是仿品,但是卖给他的人说,别人绝对看不出来。   怎么叶沉谨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许之心中焦虑,却又不得不应付仿若狂化的冯从茵。   冯从茵的面子全都掉地上碎得稀巴烂了。   身后吵吵闹闹,眼前人却清晰依旧,就好似在他轻轻开口的那个瞬间,世界就只剩下他的身影。   叶沉谨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长长的燕尾服就变成了盛如月的小尾巴。   叶沉谨很贴心,替她整理着衣领,面对面的站着,盛如月仰着头看着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看一位成熟的兄长。   他温柔的声音在夜风里响起。   和花园里的夜来香一道而至。   “你说过的,喜欢你的人,不管你做什么,都会喜欢你。”   “我想盛先生就是这样的。”   “那你呢?”盛如月没忍住,问了出来。   没等叶沉谨回答,她自己先缩回了手。   “算了,当我没问啦。”   脖间的宝石,冰冰凉凉的。   盛如月伸手把玩着,低着头观察,也因而错过了叶沉谨复杂的表情。   “叶秘书,你很不喜欢冯从茵吗?”   “为什么这么问?”   盛如月用特意做长的指甲轻轻拨弄了下宝石,叮叮,一声脆响。   “看起来你像是给她下了个套的样子。”   “嗯。”叶沉谨直截了当,“不喜欢。”   “为什么?”盛如月忍不住猜测了起来,“你们之前不会有一段纠葛的爱恨情仇吧?!”   “哎呀。”   脑门忽然被叶秘书轻轻敲了下。   盛如月不乐意地捂着头,嘟着嘴,很不高兴。   “你干嘛!”   “哪里有员工这样对老板的?”   “现在知道自己是老板了?”叶沉谨明明肯定自己下手很轻,不重,绝对不痛。可瞧着小姑娘气呼呼像河豚,伸手捂着额头的模样,又忍不住担心。   他伸手,替她揉着刚刚被他碰过的地方。   言辞之间,是尽职尽责的教诲。   “以后再听到别人说那样的话,不要再生气了。”   “什么?”   盛如月反应过来,“你说周许之说的那种话?”   “嗯。”   “为什么不要生气?”   “叶沉谨,他在说你诶。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你有这么好脾气吗?”   一提这件事,盛如月就有点不爽。   “你刚刚干嘛不让我去打他?”   “人多。”叶沉谨说,“小心脏了你的手。”   这理由盛如月才听不进去呢。   她瘪瘪嘴,“叶沉谨,我只是想保护你。”   “老板、老板维护自己的员工,又没有错。”   小孩子脾气的理由。   叶沉谨放下手,语气比过去都要严肃。   “盛如月。”   从昏迷中醒来到现在,盛如月从没听到过叶沉谨这样对她直呼其名。   被叶沉谨喊自己的全名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盛如月全身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不需要保护我。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再说了,他的话也没有错。”   没有错?!   盛如月真想拉着他的领子凶巴巴地问,你这个大笨蛋,你就心甘情愿被别人当作盛家的狗吗?!   可是......   叶沉谨的表情太淡漠,太习以为常,太平静。   她作为那个“盛家的人”,她问不出口。   距离。   明明靠的这样近,盛如月却看见了她和叶沉谨之间的距离。   本以为这几天相处下来,几乎对她百依百顺的叶沉谨和她之间是能够畅谈一切事情的。   这一刻盛如月才发现,或许是她想得太多,又或者太天真。   “随你。”   盛如月胸口涌着气。   “你爱当狗是你的事。”   她退后一步,把外套给脱下来,丢给叶沉谨。   “我不冷了,还给你。”   她踩着高跟,极为潇洒地往前走。   没走几步,盛如月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叶沉谨无奈,追了上去。   盛如月以为叶沉谨要逼她穿外套,心中还想着一会要好好甩一番老板威风,可哪知道,他只是走在她的身边,什么都没做。   奇了怪了。   悄咪咪回头看,才发现叶沉谨就站在风吹来的方向。   他果然是笨蛋啊。   一个人又能挡住什么风呢。   盛如月停下脚步,叶沉谨也停了脚步。   盛如月受不了,翻了个白眼,朝着叶沉谨伸手。   “怎么了小姐?”   叶沉谨问。   ……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盛如月咬牙切齿蹦出两个字。   “衣服。”   叶沉谨:“小姐你的衣服怎么了?”   ……   要不她一脚飞踢把叶沉谨踹走算了!   “把你的衣服给我穿啦!”   “为什么,不是不冷吗?”   “我现在冷了不行吗!”   “啊呀。”   叶沉谨狐狸似的笑了。   “问别人要东西,记得说请。”   搞什么啊!!   盛如月一扭头就不想穿了。   这破衣服谁要谁穿!   冷死她她也不穿!   刚走开一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小姐,别闹脾气了。”   “谁闹脾气了!”   叶沉谨纵容:“嗯,我闹脾气了。”   “请把我的外套穿上吧。”   盛如月回头,叶沉谨的眼眸认真。   “降温了,会着凉的。”   见她没反驳,叶沉谨就知道这是同意。他重新把外套披在盛如月的身上。   风被挡住了,世界也一下变得温暖了。   小尾巴又回到了盛如月的身上。   少女拉紧外套,低着头,看着叶沉谨的影子被她踩着。   “是你求我穿的哦。”   “嗯。”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是我求你的。”   盛如月有几分获胜的快乐。   她大摇大摆往前走,哪知道撞见了一个熟人。   那人穿着一身红裙,直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月月,我好想你呀!!”   盛如月浑身僵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来人困惑地诶了一声。   “你怎么跟叶沉谨在一起?”   “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为了调整上榜时间,所以下次更新是23号w   6月2号以后就会日更啦,大家别等,可以到时候再来看~ 第6章   盛如月穿着礼服,搭着叶沉谨的外套,坐在酒吧的包间卡座里,人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她怎么就跟着这女人过来了呢?   心里没底,也没安全感,盛如月下意识回头去看叶沉谨。   叶沉谨坐在离她稍远的地方,他们中间隔着人。   他没穿外套,露出里面的衬衫。夜店的灯光乱七八糟,竟然在他的白色衬衫上映下一道小小的彩虹。   那彩虹掉在叶沉谨的衣服上,却刻在盛如月的眼睛里。   “喂。”   陆曼桃不爽地抬手在盛如月的面前晃了晃,“看傻了?”   盛如月忙收回目光,手抓着身上的外套。   “没呢。”   “呵呵。”陆曼桃一句道破天机,“所以你刚刚就是在看叶沉谨。”   盛如月头都大了。   “曼桃,你为什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盛如月记得陆曼桃。   她的好朋友。   一个行事作风都有点风流,甚至风流过了头的女人。   她们是在国外的画展上认识的。   一拍即合。   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跟着陆曼桃来酒吧的原因。   “你出事不跟我说,出院不跟我说!盛如月,你就没把我当朋友是不是?非得让我今天来周许之这个狗东西的订婚礼上来抓你。”   “不行,你今天必须得跟我走。”   陆曼桃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如月哪里有说不的道理。   这不,一下就被她拉到酒吧来了。   当然,驱使着她跟过来的最大原因,还是陆曼桃说的那句话。   “我很讨厌叶沉谨?”   因着男人就坐在不远处,盛如月有几分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坏话的心虚感。   好在酒吧嘈杂,音乐声嬉闹,鼓点大得几乎快要把人耳膜震碎。   她声音又小,只有陆曼桃能够听见。   陆曼桃手里端着一杯深水炸弹,一口闷了。   “对啊。”   “这话还是你出事前跟我碰面的时候说的呢。”   “真的吗?”盛如月抓着衣服,着急地问,“你的意思是,我出车祸前跟你见过一面。”   陆曼桃的手一晃,酒差点弄洒掉。   “出车祸的前一天晚上吧,你说你心情不好,找我喝酒。”   “我看你情绪很不对,就从外地飞回来了。当时一到酒吧你就只顾着闷头喝,问你什么也不说。最后嘴得不行了,我没办法,拿你的手机给叶沉谨打电话。”   “你不让,你说你最讨厌他了。再也不想看见他。”   “哈?”盛如月不敢相信,“我喝醉了你给他打电话,你就不怕他对我一个美少女动手动脚吗?”   陆曼桃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说盛如月,你家叶秘书是什么唐僧转世你难道没印象吗?”   陆曼桃狐疑地皱眉,“你怎么问我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喝断片了。”盛如月想起叶秘书的叮嘱,立刻出言掩饰,“记不清楚了。”   陆曼桃没怀疑什么。   “也对,你这人本来酒量就不好。”   她手里要递给盛如月的酒杯忽然就顿住了,陆曼桃很迟疑,“那今天你还能喝吗?这刚出院的,别又给我喝进去了。”   盛如月妄图一把将酒杯抢过来。   “我可以。”   陆曼桃拿着不肯给,转头问叶沉谨,“喂,那男的。”   “咳,叶秘书。阿月她现在能喝酒吗?”   叶沉谨扫了眼盛如月。   她那这几天被人际关系弄得苦巴巴的小脸在见到陆曼桃以后就放松了许多。   他微微点头,剩下半句别多喝还没说完,就见盛如月也学着陆曼桃,直接举起酒杯给闷了。   叶沉谨无奈,只想扶额。   现在已经可以预判到一会的场景了。   陆曼桃的行为让盛如月有点不爽。   “陆曼桃,我盛如月已经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懂吗?”   “我有喝酒自主权。我喝酒,你问叶沉谨可以不可以,这算什么事啊?”   陆曼桃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叶沉谨比你自己更了解也更关心你的身体啊。”   “他谁啊,我要他关心吗?”   陆曼桃受不了,假装掏了掏耳朵。   “行了啊盛如月,你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自打我们俩认识,你就老这样说。你知道这样像什么吗?像不服管教的叛逆期少女。”   盛如月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她不能直接问,于是拐着弯。   “叶沉谨难道不成管我很多年了?”   陆曼桃了然于胸地回:“当然了。”   “打你三岁起,他就跟在你屁股后面了。”   “我算算啊。”陆曼桃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掰着手指头数数。   “十七年。”盛如月脱口而出。   就好像这个数字在她心里反反复复斟酌过无数次一般,就好像她总是把这十七年的日日夜夜都于胸口碾转。   陆曼桃大大咧咧地说,“是啊。十七年。”   “我就觉得这事挺离谱的。”   “你说你要是眼睛歪了看上叶沉谨我还能理解,可你之前怎么就一颗心扑腾在周许之的身上了。那家伙就大写的一个人渣。”   “不知道。”盛如月又举办,烈酒入喉,烧得她嗓子有点疼。“我可能有毛病吧。”   “这我赞同。”陆曼桃不愧是损友,“所以,为了让你开开眼界,我特意为你请了一些嘉宾。”   盛如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陆曼桃伸手拍了拍手掌,啪啪两声响,在叶沉谨的警惕下,一群人走了过来。   得有七八个男的,盛如月就看了一眼,看得她眼睛花。   各个都穿着西装,长得那是一个草枝招展。   陆曼桃贱笑着说:“阿月,我知道你的喜好,你看看,我挑人的水平怎么样?”   盛如月耳朵一下就烧起来了。   什么叫她的喜好啊?!   她不知为何,心虚极了,侧头去看叶沉谨。   叶沉谨还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后背,目光沉稳,两手轻轻合拢,搭在膝盖上。   正巧的是,他也看了过来。   目光相接的瞬间,盛如月觉得肩上的外套都烫了起来。   “算了吧。”盛如月跟鹌鹑一样小声地说,“我这大病初愈,折腾这些,不合适吧。”   陆曼桃持反对意见。   “那采阳补阴,不是正好吗?”   陆曼桃热情介绍,“这些都是年轻人,也干净,你看看,有没有看上眼的,我叫他过来陪你坐会。”   盛如月头都要大了。   “不、不用了。”   她寄希望于叶沉谨。   “那个!叶沉谨。”   她一出声,叶沉谨就看了过来。男人似乎读懂了她带着求救意味的眼神,走了过来。   他弯下腰,站在她的面前,听她讲话。   “小姐,怎么了?”   盛如月强迫自己拿出一点老板的架子来。   “我、我。”   草。   一句你带我走怎么就说不出口。   叶沉谨也是的,这种情况,难道看不出来她的尴尬吗?为什么不主动带她走?   难道他就半点不在乎,她真的和这些人相处吗?   ……等等。   盛如月的心跳空半拍,她被自己这下意识的想法给惊到了。   她在想什么?   再抬头,叶沉谨还是波澜不惊,什么也无所谓的模样。   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他烦恼和痛苦的事情。   他和她不一样。   一颗毒针落下。   盛如月挑起红唇,伸手取下外套。   “衣服还给你。”   叶沉谨嗯了一声,接过外套。   盛如月眼神更暗,笑容却更甜蜜。   “就那个吧。”她伸手一指,挑中了一个男孩。   长得清秀,眼角有痣。   ……和叶沉谨一样。   现在想起来,周许之最像叶沉谨的,还是那一双眼睛。   右眼下的泪痣像是一种信号。   只是叶沉谨的眼睛总是沉稳的,就算笑起来的时候也像冰封过的山海。   可周许之和面前这个男孩,他们的眼睛却都有同一种东西。   渴望。   周许之似乎在渴望她一直付出不求回报的爱。   而这个男孩,看着她,就像在看她脖间闪耀的宝石。   盛如月扫了眼叶沉谨,“叶秘书,你先出去吧。”   他竟然也无动于衷,礼貌离开后,还贴心地反手关上了门。   男孩靠过来,盛如月冷了脸。   “你离我远点。”   她说完就喝酒。   陆曼桃摆摆手,抽了八百给男孩,让他一边玩去。   她没多说什么,也跟着自己的好朋友碰杯,偶尔聊几句八卦。   说她出事后的那些事,提到最气人的当属冯从茵。   “她?”盛如月没想到,“她怎么了?”   陆曼桃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你出事那天,人家发微博阴阳怪气呢,高兴得屁股都要翘起来了。”   日子定位在出事那天,冯从茵的微博写:哈哈,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有些人就此去了天堂,我也觉得不算一件坏事。   评论问她谁啊,她回了一个月亮的符号。   出事第二天,她说她遇到了真爱,发了一张和周许之的合照。   知道其中弯弯绕绕的人,都能看懂她的画外音。   盛如月大惊,“她有必要这么恨我吗?”   陆曼桃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了。”   “你买了她想买却没想到的限量包。定了她吹牛想定的礼服。她之前喜欢的那个什么校草,不是还对你一见钟情了吗?”   这么一说,盛如月有点印象了。   “对了。”   陆曼桃瞧见她脖子上的维纳斯之泪,“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这玩意儿谁给你搞的。”   盛如月:“我爸出事前拍的。”   陆曼桃愣了愣,然后不敢置信,“卧槽,盛叔咋了,怎么忽然转性了?他之前不是最讨厌你拍这些不经用的东西吗?”   “啊?”   盛如月也愣了。   陆曼桃抠了抠脑壳,“我之前找人打听,得到的消息是,说是姓叶的先生拍走的。”   盛如月第一反应便是:“叶沉谨?”   陆曼桃翻了白眼。   “算了吧。”   “你家叶秘书还没你有钱,能拍下这玩意儿?贷款都贷不够吧!” 第7章   盛如月喝醉了。   叶沉谨并指叩响包间的门,得到陆曼桃慢悠悠的回应后,他才推门而入。   乌烟瘴气的包间,浓烈的烟味充斥着叶沉谨的鼻尖。   灯光昏暗,他扫了眼桌面。   烟灰都集中在叫来的几个男孩面前。   盛如月和陆曼桃的面前摆着酒杯,东倒西歪。盛如月也和桌上的酒杯一样,歪倒在陆曼桃的怀里,一张小脸全是醉酒后的红。   陆曼桃没醉,虽然眼神带着酒意,但她很清醒。   于是,在叶沉谨上前将盛如月打了个横抱,搂在胸前时,她搂着男孩,声音里带着警告。   “叶沉谨。”   叶沉谨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陆曼桃眼神锐利又清醒。   但也只是一瞬间。   很快,她笑了起来。   “你讨厌我,对吧?”   叶沉谨没吭声。   “正巧,我也不喜欢你。”   “叶沉谨,认清你的位置,看明白你的身份。”   再多的话,陆曼桃懒得说,她摆摆手,示意叶沉谨把人抱走。   盛如月赖在叶沉谨的怀里,整个人迷糊糊,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然后一伸手,就挂在叶沉谨的脖子上了。   瞧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陆曼桃心情复杂。   她好像在看一个怎么解也解不开的结。   陆曼桃伸手给自己又灌了一杯酒,然后扬起潇洒的笑容,朝着身边的男孩伸手。   “来吧,小弟弟,陪姐姐再喝一杯。”   陆曼桃年纪比盛如月大,自称姐姐倒也没什么关系。   酒吧依旧喧哗,叶沉谨抱着盛如月走出来的时候,她那昂贵的裙子悬挂着,就像一条鱼尾巴。   没人敢凑上前来说几句闲话,只因男人的目光太冷,似乎还带着几分狠。   叶沉谨抱着盛如月上了车,本想直接给这家伙丢后座上,可是劲道都凑到手腕了,却还是缓了下来。   知根知底的司机在前排开玩笑,“叶先生,小姐怎么又喝醉了?”   叶沉谨坐上车,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只讲:“开车。”   司机极为有眼力见地按上后座挡板。   挡板之下,盛如月像一颗飘摇的小草,随着车的开动而摇摇晃晃。   眼看她要撞上玻璃,叶沉谨赶紧一伸手,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兜。   一个闷撞,叶沉谨都觉得有点胸疼。   盛如月半梦半醒,虚虚眯眯睁开眼,瞧见了一道锋利的下颚线。   她小心伸出手,用食指的指尖轻轻碰了上去。   痒痒的,像一阵风。   叶沉谨目视着前方,不敢低头。   “你醒了。”   他的声音总是听起来很冷静。   仿佛发生任何情况,他都不会为之变动。   “嗯。”盛如月在他的下巴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叶沉谨,你真讨厌啊。”   叶沉谨没说话。   “下巴长这么好看干嘛?”   小家子气一般的抱怨。   她的手又往下,快要碰到脖子,也快要靠近喉结。   叶沉谨立刻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多了几分克制和压迫,“你醉了。”   他说:“安静休息会吧。”   盛如月觉得自己是有一点反骨在身上的。   这种反骨体现在,听陆曼桃说,过去她爸不喜欢给她买花里胡哨不实用的东西,但她偏偏就都买了。   限量版的包,高级定制的裙子,手工制作的高跟鞋。   还有珠宝。   现在,叶沉谨让她安静。   她偏偏不要。   盛如月撑着坐了起来,脑袋一歪,靠在了叶沉谨的肩头。   叶沉谨刚抬手,盛如月就凶巴巴地说:“别推我。”   听了这话,他的手又落下来了。   车缓缓往前开车,马路上一道一道的街影就这样被拖拽向后,像是某种特制镜头。   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下起雨了。   凌晨三点的城市,一半喧闹,一半安静。   雨珠从车窗滑落,盛如月看过去,又想到她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叶沉谨的第一眼。   病房里的红袖玫瑰现在大概已经枯萎。   “叶沉谨,你为什么要撒谎。”   盛如月靠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轻声问。   叶沉谨顿住了。   “为什么不回答?”盛如月其实是个不好糊弄的人,叶沉谨从一开始就知道。比如现在,她总有一种特别的敏锐。就像他说的,能总买到好东西也是一种本领。   “是因为你骗我太多次了吗?”   见叶沉谨还不说话,盛如月有点烦躁,也有点气馁。   “我们认识十七年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病房里她问他,才跟我不久吧?   他点头说是的。   可十七年,这个数字,可以被称为不久吗?   “你知道了。”   就算被拆穿,叶沉谨好像还是不在乎。   “我们认识十七年,和我为你工作,小姐,这是两个概念。”   哈。   盛如月听得都想笑了。   看看吧,这个人总有道理,总是可以说出她难以反驳的话。   她心里有气,却又不知道往哪里撒。   低头看见叶沉谨的手,透着一种骨节分明又用力的好看。   她几乎毫不犹豫,低头,抓着他的手就是一口。   牙齿烙下印记,盛如月用力之大,就连她的口腔里都可以感受到忽然泛起的铁锈血腥味道。   叶沉谨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盛如月想发火,又找不到理由。   她气呼呼地松开嘴,想把叶沉谨的手一丢让这破玩意儿烂了算了。可是心中百转千回以后,还是没办法,随手把裙摆撕了。   滋拉一声。   这是价值昂贵的裙子。   叶沉谨一愣。   盛如月就毫无章法地开始给他绑手。   那个结怎么打怎么不会,大小姐脾气又来了。   她把叶沉谨的手一甩。   “你自己来。”   鬼火冒呀。   叶沉谨摁住出血的地方,不甚在意。   白色的裙纱都已经被染红。   他只关心一件事。   “小姐,你不是很喜欢这条裙子吗?”   盛如月羞恼万分。   “喜欢是喜欢!”   “那万一、万一不处理你得狂犬病了怎么办!”   叶沉谨笑了。   随着他的笑意,盛如月才察觉,她居然把自己给骂了。   她气呼呼地要踩叶沉谨一脚,叶沉谨却躲开了。   躲开了!!   盛如月不敢置信地回头,叶沉谨瞧着也比刚才还要轻松了。   他举着被缠绕起来的带血的手,似乎在投降。   “阿月,我已经是伤员了。”   不知道是被他这么一声阿月给弄得心软,还是被他那充满着调侃笑意和纵容意味的眼神搞得一塌糊涂,盛如月没再找他算帐。   她偏过头去,好一会,似不经意地打探,“我看你手上之前就有个旧牙印啊。”   叶沉谨看着盛如月的后脑勺。   刚刚她在车上乱搞一通,后脑勺已经炸毛了,但还是很可爱,小小的,圆圆的。   是他看过很多次的小脑袋。   “嗯。”   他温柔地笑了下,手轻轻碰了碰被咬过的地方。   她下嘴挺狠的。   和小时候一样。   “有个小坏蛋咬过。”   盛如月听得只想翻白眼。   小坏蛋。   呵呵。   什么人需要喊得这么宠溺这么亲密?   这家伙怎么跟个受-虐狂一样,被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谁啊。”盛如月问,“我认识吗?”   “嗯,你应该不记得了。”   好家伙。   盛如月一听更生气了。   还是她认识的人呀!!   她哼了一声,更是懒得说话,屁股往旁边一挪,拉开了和叶沉谨的距离。   叶沉谨也不劝她回来,低头笑了。   回家的时候,盛如月勉强能走路,身子歪歪扭扭,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   偏偏她倔强,不要叶沉谨搀扶。   叶沉谨只好跟在她的身后,张开两只手臂,随时随地准备接住她。   盛如月刷了自己的指纹入了叶沉谨的家。   一进房间,她就把早上还么么哒的高跟鞋直接给踹开了。   往前走两步,就倒在了沙发上。   叶沉谨认命,把高跟鞋收好,又开了灯,去烧了水,泡了醒酒茶。   做好照顾这位大小姐的准备,他才走过来。   “小姐,把这个喝了。”   盛如月凑过去闻了闻。   “烫。”   没办法,叶沉谨只好把茶放下。   “那凉了你记得喝。”   怕他走,盛如月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叶沉谨。”   “嗯?”   “你说,我为什么会讨厌你?”   盛如月费力坐起来,抱着沙发靠枕。   摇头晃脑。   “你长得好看,性格好,还照顾我。你这么好,我为什么还要讨厌你?”   叶沉谨看着她。   他总是被她这样的时刻给弄得溃不成军。   心里所有的防线都坍塌。   喝了酒,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这样低着头看她的时候,能够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柔柔软软的,像她这个人内心的样子。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透着一种稚子的天真,眼神湿漉漉的,或许是因为有些想哭,也可能是因为困了。   叶沉谨想忍,但他没忍住。   因为盛如月又靠近了些,冲着他眨眼。   “叶沉谨,你说话呀。”   她是一个得不到答案就会闹脾气的小女孩。   “因为,我想对你做这种事。”   叶沉谨轻叹一口气,伸手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在盛如月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当机立断地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   他的吻,比他的人更热烈。   以一种不被允许的姿态。   一种没有明天的姿态。   没关系。   伸手轻轻盖上盛如月干净的双眼时,叶沉谨在告诫自己,反正等她再醒来,她也什么都不会记住。   就和从前,她吻上他一样。 第8章   宿醉第二天,盛如月头疼得不行。   在回盛家老宅的路上也觉得太阳穴难受到不行。   盛如月把头枕在窗户边,任由风吹着自己,企图把自己吹清醒一点。   毕竟一会要去老宅见的是盛家老爷子。   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为让权,但威严还在。   盛如月记得爷爷,在她的记忆里,爷爷是最宠她的那个人。   他虽然总是板着脸,但见到她的时候,那张老脸就会皱出一朵可爱的花来。   盛如月正想入非非,忽然听见耳侧一阵声响。   玻璃缓缓上升,动了起来。   她赶紧把脸挪开。   可不想一下就这么破相了呀!   盛如月不高兴地转头去看叶沉谨。   “你干嘛呀?”   叶沉谨很有理。   “别对着脑袋吹。”他一本正经地说,“本来就不聪明,一会又给吹傻了。”   盛如月一听这话就气得瞪眼。   “叶沉谨!”   她哼了一声,“我是你老板!”   “对老板放尊重点!”   瞧她从蔫嗒嗒的模样恢复正常,又变得精神点了,叶沉谨才满意。   “太阳穴还疼吗?”   “诶?”   叶沉谨忽然转变话题,对盛如月来说,就好像是打球的时候,她一记猛拍甩了出去,对方却轻飘飘侧身躲过了,然后问她,今天吃了没。   盛如月眨了眨眼,下意识点了点头。   叶沉谨轻叹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盛如月顿时警惕起来。   “叶秘书,我丑话先说在前面啊。”   “虽然你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是我是一个绝对不会骚扰下属的老板。”   “请你自重!”   “盛如月。”叶沉谨无奈地笑了,“你可以少看一点奇奇怪怪的漫画和偶像剧吗?”   盛如月嘟囔:“哪里奇怪了。”   不对。这个人怎么知道她爱看?   还没等盛如月找到反击的理由,叶沉谨就思忖片刻,又讲:“不过你刚刚那句话是在夸我好看吗?”   去死啦!   盛如月赶忙否认:“谁、谁夸你了!”   “那现在时代进步,大街上到处都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男人。”   “是吗?”   叶沉谨拍了拍前座,让司机停下车。   盛如月还不明所以的时候,车窗被摇了下来。   车窗外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不少男的走过了。   “好吧。”盛如月投降了,“我收回那句话。”   看来不管时代如何进步,帅哥也总是稀缺资源。   特别是叶沉谨这样,知道收拾和打理自己,会干干净净出门的人,更是少数。   “小姐,做人坦诚点。”   叶沉谨轻笑。   盛如月总觉得又输了,嗓子眼卡了什么话想反驳,又反驳不出去。   叶沉谨干脆伸手,直接扣着她的肩膀,让她枕在了他的腿上。   “叶——”   生气的话还没说完,叶沉谨的手就按上了她的太阳穴。   他手法轻柔,力道合适,很会按摩。   每一次用力的时候,盛如月都能感受到发涨的疼痛被缓解。   最要命的是,她总觉得这样的动作很熟悉。   在这个角度去看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正好全神贯注地替她揉着两端。   怎么会有男人有这样长的睫毛呢?   小扇子一样。   “舒服吗?”   叶沉谨问。   盛如月顺从本能地点头。   又紧接着,“看傻了?”   还是叶沉谨再问。   盛如月点了点头,然后猛然反应过来,别过头去,“才没有呢!”   她的后脑勺对着叶沉谨的方向,眼神看着车座椅背后放的那本杂志。   商业杂志。   “叶沉谨,你来我家上班之前是学按摩的吧?”   “我想没有哪家店会雇佣童工吧?”   有道理。   盛如月为了分心,聊起别的事情。   “叶沉谨,我昨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比如?”   “就是一些奇怪的事情呀!”   叶沉谨替她按着太阳穴的手没有停下。   他说:“没有。”   “那就好。”虽然这么说着,但在叶沉谨看不见的角度,她眼神晦涩难懂。   盛如月伸手抓起那本杂志。   然后看见了和盛世有关的报道。   盛父出车祸,生死未卜,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整个公司现在被盛父的侄子代为管理。   盛景言。   盛如月对他印象不深。   只知道二叔不能生育,盛景言作为养子,很讨二叔的喜欢。   杂志上把盛景言当作商界新秀介绍,又讲他如何救盛世于水火。   更大胆预言,或许,盛景言将成为下一个盛世掌权人。   盛如月瞧着杂志上那张十足精明的脸就来气。   盛景言。   走着瞧。   盛如月闭上眼,享受着短暂的喘息时间。   “叶沉谨。”   “我在。”   听到这句话,她总会心安一点。   车很快到了老宅。   盛如月等不及叶沉谨替她拉开车门,自己拎着包迫不及待地下去,踩着小高跟往前跑的模样,就像是一只过于激动的小鸟。   盛家老宅的花园被打点得极好,就连老墙上都是葱绿,远远看着,像是童话的秘密基地。   盛如月蓝紫调的裙摆飞扬而过的时候,如同一朵蓝楹花,飘落进了一场童话里。   一场叶沉谨伸手无法触碰的童话。   他关好车门,指示司机停车,这才迈开步子,稳稳地跟在身后。   老管家见了盛如月,二话不说把她带去温室。   温室里全是各种奇异花草。   盛老爷子爱好这些,就连书房都要修在这温室里。   老爷子坐在一旁喝茶,手里的白瓷雕花杯轻轻拨弄着,上好的茶香就这样淡淡传来。   盛如月喊了一声爷爷,老爷子抬起头来,高兴地放下茶杯,站起身,张开双手。   这位老人接住了他那稚嫩的小鸟。   “阿月,你终于回来了。”   老爷子把盛如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盛如月大大方方地转了个圈。   “爷爷,我没事呢。”   “我好得很!”   “多亏了叶秘书这段时间照顾我,我才可以恢复得这么好。”   盛如月趁着机会把叶沉谨给拉过来。   盛老爷子看了眼叶沉谨,叶沉谨低着头,问了一声好。   “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老爷子拉着盛如月的手坐下,他们身后是团团锦簇的月季。   咖啡时间开得正好,透着浓郁的复古风情。   爷孙俩如此坐着,倒也像一副好看的画了。   老爷子拉着盛如月唠家常,又宽慰她,爸爸的事情不用担心,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要是有情况就随时通知她。   问她最近住哪里,不回家,被她搪塞过去。   紧接着,又问起学业来。   盛如月这次是放假回国,老爷子问她什么时候再回去读书。   盛如月下意识看了眼叶沉谨,回握着老爷子的手,“爷爷,我暂时不想回去了。”   盛老爷子困惑地皱眉:“阿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爷爷,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爸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我想留下来帮忙。”   老爷子听了笑了,轻和地拍着盛如月的手。   “你个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的小丫头,你能帮什么忙?”   “你呀,别在家里给我添麻烦就好了。”   “爷爷!”   盛如月不乐意地撒娇,“我也很有用的好不好。”   “要不,你找个时间把我丢盛世集团里看看,我肯定能让你改变看法的!”   听了这话,老爷子了悟了。   他看了眼盛如月,又回头看了眼叶沉谨。   倏尔感慨。   “阿月,你长大了。”   那个从来不会操心这种事情的小公主,现在也开始考量和算计了。   老爷子正要说什么,管家报了一声,小少爷来了。   说是小少爷,其实是盛景言。   老爷子人好,对小辈都大差不差,只是若要挑一个最宠的,就是盛如月了。   盛景言来的正是时候。   言辞之间,似乎是要来汇报盛世的相关情况的。   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事情都还弄不明白,顺不过来,要去找过去的掌权人咨询。   至于这是真不明白,还是一种表态,那就不好说了。   总之,老爷子对他的工作多是满意的。   “景言,你来的正好。”   盛老爷子一挥手,“这是阿月,你们应该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盛景言推了推眼镜,露出一抹熟稔的笑。   “堂妹,好久不见。”   盛如月也很客气。   “堂哥,我正和爷爷说呢。”   “我最近正好没事,不知道盛世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上的呢?你看你一个人接受我爸之前的工作,多辛苦。我这个当女儿的,有点过意不去。”   盛景言瞧着她,笑了。   “好啊。”   “爷爷,这件事就交给我安排吧。我一定给堂妹找一个最合适的岗位。”   盛老爷子哪里会听不懂这两兄妹言辞之间的弯弯绕绕。   他瞧着盛如月那小傲气的模样,纵容地摇头叹气,摆摆手说累了,让他们都先走,好叫他耳根子清静清静。   只是,盛老爷子叫住了叶沉谨。   盛如月一见这样,就有点不肯走了。   “爷爷,有什么事情你跟叶秘书说,我却不能听的呀?”   盛老爷子无奈:“阿月,多大的人了,别老撒娇。”   眼看盛如月就要赖在这里了,叶沉谨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盛如月嘟嘟嘴,不乐意地走了。   走之前,还一把拉着没动的盛景言。   “我说堂哥,我不能听,你可更别听啊!”   盛景言瞧着自己被拉着的手腕,挑了挑眉。 第9章   叶沉谨出来的时候,盛如月正和盛景言聊得正欢。   两个人站在一起讨论盛老爷子花园里的花。   盛如月爱花,恰巧,盛景言也懂花。   满园的月季他能认个大半。   樱花镜,康帝月,红衣主教。   聊得开心的时候,盛如月伸手拍着盛景言的肩膀,盛景言也不觉得有什么,笑着和她打闹。   叶沉谨想到刚刚和老爷子的对话,轻轻敛眸,走上前去。   “小姐。”   盛如月回头,扬起笑容。   “叶秘书,你回来了。”   “我和景言哥正在聊去红蜘蛛的事情呢。”   月季虽然好看,但容易生□□病,还容易长红蜘蛛。   这满园的花是专门找人打理的,无一不精致优美,没半点毛病。   这很难得。   与其说是花美,不如说是满地的黄金美丽。   盛景言是见过叶沉谨的,当时盛如月的父亲出事,前来负责交接的人便是叶沉谨。   他本来是盛世的首席秘书,盛景言也很看重他的工作能力。   本想着继续任用他,哪知道他的邀请还没说出来,叶沉谨先把他拒绝了。   这男人……   盛景言是捉摸不透的。   要说他是为了阿月这样,那也不能相处这么多年,两个人一点火花没见着,没进展。   可若......   想来想去,盛景言只能认为叶沉谨是为了报恩。   这个理由他最能接受,也是这个理由让盛景言更觉得叶沉谨为人不错。   若是可以为他所用……   盛景言朝着叶沉谨伸手:“你好,盛景言。”   “叶沉谨。”   叶沉谨回握,但只是片刻就礼貌地松开了。   “盛先生刚刚说会给小姐找个合适的位置,我想问关于这件事,您具体有什么打算呢?”   叶沉谨做事是滴水不漏的,站在盛如月的身边,很快就把刚刚的事情重新提了起来。   盛如月听了他的话,眨了眨眼。   ……盛先生。   周许之说,叶沉谨是盛家的狗。   可他只叫她小姐。   盛景言单手插兜,把皮球又踢回去,“叶秘书有什么高见呢?”   “毕竟,在我之前,最了解盛世业务的人,除了盛叔叔,也就剩下你了吧。”   叶沉谨内敛推辞:“我现在已经不算在盛世就职了。”   “盛世的事情,当然由你决定比较好。”   “叶沉谨,你应该知道,盛世大门永远是为你敞开的吧?”   盛景言说:“如果你回来,我可以让你坐回原来的位置。”   “抱歉,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叶沉谨回得平静。   “好吧。”   盛景言耸了耸肩,他这人还是颇有几分惜才的。   “那么我只能希望有一天我们不会站在对立面上。”   盛景言转头对盛如月说:“阿月,我晚点给你答复。”   “还有事,先走一步。”   盛景言和他们道别,挥挥手,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了,盛如月才赶忙开口问:“叶沉谨。你说你现在不在盛世就职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小姐,你这样问下去我可能需要对你的理解能力进行一次重新判断了。”   “少来!”   盛如月急得捶他,“我是说,你离职了,怎么不先前告诉我?”   “因为没有必要。”   “哪里没有必要了!”   盛如月委屈了。   “你都离职了,你还算我的秘书吗?”   叶沉谨没想到盛如月担心的是这件事。   他无奈地笑了。   “当然。”   “为什么不算?”   盛如月凶巴巴地说:“为什么要算!”   仔细想起来,她和叶沉谨现在所谓的老板和上司的关系真的很不牢靠诶。   盛如月掰着手指头一件事一件事地顺着。   “我们没签合同,也没有别的保障。”   “要是你哪天跑了,或者、或者你跟盛景言走了,我怎么办呀?”   风吹过来,花园里的花香味都淡淡袭来。   高大的蓝楹花从树上被吹落,小小的一片,掉在盛如月的发间。   叶沉谨抬手,轻轻帮她摘掉。   “不会的。”   他总是在这样承诺。   “阿月,至少现在不会的。”   叶沉谨的回答没有让盛如月忽然变得紧张的心安定下来。   她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依赖叶沉谨了,似乎是本能之间的。   只要这个男人在她的身边,她就总觉得可以解决任何事情。   同时,这种要和“叶秘书”道别的感觉,她也不像是第一次经历。   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左胸口传来隐秘的阵痛,被蚂蚁咬过,被温柔的双手撕扯过,在凉风里透着难过。   “现在不会?”   盛如月拉着叶沉谨的衣袖。   西服被她泛白的指尖攥得生皱。   她抿紧唇,好一会才仰着头看着他,娇气得不行,语气里是不管不顾的娇纵。   “叶沉谨,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男人的大手覆盖上她的手,掌心里温暖的热度替她驱散了一些不可名状的寒冷。   不知去向的鱼儿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歇的礁石。   叶沉谨温柔地带着她松开他的衣袖。   “阿月,我记得。”   四目相对互相凝视的时候,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像花香的味道。   浅淡又浓稠。   叶沉谨松开她的手的时候,盛如月觉得今天的风比昨天的更冷。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放心点?”   盛如月看着说这话的叶沉谨,总是觉得这个瞬间里,他更像是哥哥,而不像是个秘书。   但,她并不是可以对着他撒娇,完完全全,什么都不付出就依赖他的妹妹。   盛如月定了神。   “签个合同吧。”   “叶沉谨,和我签个合同吧。”   叶沉谨看着她,“什么合同呢?”   “阿月,你知道单人雇佣单人,应该签什么合同吗?你又知道我们之前的义务和权利应该如何划分吗?”   “我——”   盛如月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干脆耍赖。   “所以你根本就是不想和我签合同的,对不对?你就是随时想走。”   瞧着她这样又开始闹小孩子脾气,叶沉谨也很淡定,就站在一侧,看她这样发嗲。   不讲道理的。   “阿月,你确定想让老爷子看到你这样吗?”   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盛如月。   她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给老爷子展现她的蜕变的!   让爷爷知道,她,盛如月,已经成长了!   可以独当一面,咳,在叶沉谨的帮助下独当一面。   盛如月按捺下小脾气,破罐子破摔。   “好吧,随你。”   “反正我说不过你。”   “你要是哪天想走,千万别跟我说,直接走了算了。”   叶沉谨顺着她的炸毛。   “是是是。”   “等我走了,你就直接一把火把我家烧了,对吗?”   小心思被说中,盛如月赶忙反驳:“怎么会!”   “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我最多、最多把你收藏的那些制服全都丢在地上!狂踩一百二十下!让你以后再也不能穿!”   好幼稚的小孩。   小孩说完,又气呼呼地走了,自己上了车,还闹脾气,把后座的车门给关了,叫叶沉谨去坐副驾驶位置。   司机一看这样子,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喘,只顾着开车。   叶沉谨倒是很自如,在车上还在翻看着平板,至于在浏览些什么……盛如月悄咪咪地努力偷窥了一下,但是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算了。   盛如月想。   她也不能这样什么都靠叶沉谨。   这家伙爱走就走吧。   她盛如月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老板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秘书了?!   等盛景言把她安排进公司,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叶沉谨踹了!   哼哼。   让他找、找不到…….呜呜,不可以这样。   光是这样一想,盛如月就会觉得不安。   但她现在只能藏起自己的不安。   叶沉谨有事做。   她也有事做!!   盛如月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在上面写字画画。   她的字很好看,有一种不受束缚的潇洒。   她也很会画画,毕竟打小就是学这个的,在国外读书,也是研读艺术。   下车的时候,叶沉谨想过来给她开门,盛如月却先下车了。   他扫了一眼,看见了窗户上有一只可爱的小狗,只是小狗流着面条似的眼泪。   远远的,小狗的前面,有一个人影,大概是离开的样子。   叶沉谨抬手,拿手机拍下来,然后又跟上盛如月。   盛如月本来还在想这件事要怎么收尾,哪知道一到家没多久,叶沉谨就从书房出来了。   他整理了一份合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串手链。   那合同看着很眼熟。   “叶沉谨,你在车上就是在弄这个啊?”   男人点了点头,把打印好的纸质合同递给她。   上面几乎大多数文字都在规定叶沉谨的义务,这是一份完全利好甲方的合同。   而那串手链。   叶沉谨说:“如果你觉得合同还不够有安全感的话。小姐,请收下这串手链。”   “这什么呀?”   盛如月拿起来打量着。   墨绿色的珠子里似乎有一团一团的云雾。   很特别。   叶沉谨似毫无波澜地提起:“我母亲的手链。”   对哦。她还不知道关于叶沉谨的事情。   完全。   “那阿姨现在在哪里?”   叶沉谨抬头看着窗外,天依旧黑了,星星不多,有几颗。   盛如月知道自己问错话了。   她把手链推还给叶沉谨。   “这个我不能收。”   这样重要的东西,她不敢收。   叶沉谨把这个交给她,总会让盛如月觉得一并交付而来的还有别的东西。   沉甸甸的,让她觉得害怕。 第10章   “月薪十万?非工作时间价格另算?!”   盛如月仔细翻看合同以后,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沉谨,你抢钱吧?”   虽然一个月十万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盛如月总觉得叶沉谨开的这个价格有点过分了。   非工作时间价格另算.....怎么算?如何算?!   叶沉谨伸手接过被盛如月丢过来的合同,笑得很自如:“怎么?你觉得我不值这个价格?”   盛如月脑子里闪过废话两个字,可不敢说,怕说出来就把面前这位男人得罪了。   毕竟,现在叶沉谨可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失忆的人。   要是他拿这件事去到处胡说八道,大费周章编排她……那她盛如月肯定是没办法拿回盛世了!   “哎呀。”   脑袋上忽然被那一沓装订好的合同给敲了下。   不疼,可是盛如月还是下意识伸手往额角挡。   她气呼呼地:“你干嘛呀?”   叶沉谨晃了晃合同,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把她整个人都看透了。   “盛如月,在心里说我坏话呢?”   O.O   糟糕呀!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的!   盛如月赶忙摇头:“没有呀,完全没有。”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只能疯狂摇头这样。   叶沉谨一下凑近了,两个人的脸忽然离得好近。这样突然抽近的感觉让盛如月觉得有一瞬的危险。   她下意识把手往后撑,硬着头皮,不甘示弱,和叶沉谨的目光交汇。   一秒、两秒。   三——   扑通、扑通。   叶沉谨轻轻笑了,声音有着自信的笃定。   “小姐,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奇怪死了。   明明这个人喊着她小姐,听上去是要低她一节,该是弱势才对。现在说着的话的样子,却好像胜券在握,能把她稳稳拿捏住。   搞什么啊。   盛如月,你有必要心跳这么快吗?   盛如月羞恼地把人一把推开:“谁骗你了!少自作多情!这么喜欢被骗,去跟网络诈骗的人聊天啊!”   瞧着她又炸毛的样子,叶沉谨也不着急,含蓄地点头:“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要成为名义上的合作对象了,那么还是互相信任一点比较好。你觉得呢?小姐?”   小姐小姐小姐——   真想把这个人的嘴巴拿胶布滋拉一下封住算了!   干嘛要用那么磁性的声音配这样的称呼来喊她?   还有,什么叫名义上的合作对象?!   他们两个本来也只是合作对象而已!!   “叶沉谨!”盛如月叉着腰,“从今天以后你不准叫我小姐。”   这倒是之前没听过的要求。   叶沉谨觉得很新奇。   “为什么?”   “没、没有为什么!”   “总之,你换个称呼。”   她现在心跳这么快,肯定是这个破称呼引起的。   换了就好,换了就没事了。   叶沉谨想了想:“老板?”   ……   不爽。   盛如月:“你不觉得以我们俩的关系来说,这一个称呼有点太生疏了吗?”   叶沉谨看了眼合同:“我们现在的关系难道不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吗?”   叶沉谨沉吟片刻:“小老板?”   去死啦!   怎么样?   这个人是仗着她失忆了就完全把那些青梅竹马的情谊全都抛早脑后了是吗!   怪不得、怪不得她和他相处这么多年都没喜欢上他!   看看吧,完全都是叶沉谨的错!   盛如月放弃了。   “好,都行,随你吧。”   在糊弄学小组里苦苦学习到的三名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虽然在称呼上败下阵来,但是在金钱上盛如月还是再要挣扎一下的。   “回到这个问题上。”她屈指敲了敲放在桌上的那份合同,“这个月薪十万……我可以考虑下。”   “但你这个另外要加钱是什么意思?”   叶沉谨举例。   “就像订婚宴上假装是你现任男朋友这件事。这种情况下需要另外付费的。”   瞧着他一本正经算账的样子,盛如月心中飘过呵呵两个大字。   沈曼桃啊沈曼桃,你说得真没错。   她是做什么青蛙变王子的美梦了会以为脖子上的维纳斯之泪是叶沉谨拍下来的。   世界上姓叶的人那么多,总不能各个都是叶沉谨吧?那叶问还会打拳呢,他叶沉谨会吗?   果然是她爹灵魂觉醒了善心大发了比较靠谱。   “知道了。”   盛如月懒得多说。   她总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是又不知为什么。   瞧着合同是觉得自己没吃亏,可是情感上却觉得总是输了一点什么。   这样不行呀。   得找回一点场子。   盛如月好看的眼眸一转,再开口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了桌上的手链上。   “这个交给我保管吧。”   “合约到期那天,我拿到盛世,我会完好无损地把手链还给你。”   面对这么明目张胆地小猫一样的威胁,叶沉谨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摇了摇头。   “小姐,要是你这样去和别人商业谈判的话,会输掉的呀。”   他还没有换掉称呼。   那一声老板似乎在逗她。   “目的暴露太明显,太容易被对方掌控。在真正的博弈中,应该先清楚对方的心理所需,再衡量自己可以给出的东西。而不是一眼看中对方最重要的东西,以此来做要挟。毕竟,你还没有拿到这个东西。”   突然就被上了一课。   盛如月按住手链外包装盒子的手没有松开。   “所以呢?”她眼神直勾勾,像一只准备最后一搏的小兽,“叶沉谨,你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钱吗?”   没等叶沉谨说话,盛如月就开口了。   “如果是钱的话,不帮我,直接答应盛景言,更容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吧?”   “毕竟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废物。你帮我,不外乎是提高了自己赚钱的难度。你有这么闲吗?”   叶沉谨看了她好一会,后退,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早就说了,小姐,你精于此道。”   他放下茶杯,瓷器和桌面碰撞出一些响声。   “叶沉谨,告诉我实话。”   “我和你一样,也不喜欢别人骗我。”   叶沉谨看着她,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在升起的热气中,他的眼神显得更为扑朔迷离和复杂。   “因为你救了我。”   这是盛如月清醒以来第一次从叶沉谨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过去。   他说,他现在选择她,是为了报恩。   当年那个在孤儿院备受欺负的小孩,是被她一眼看中,才带到盛家的来的。   至于如何被欺负,叶沉谨也没有提起,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经历那些过去的人不是她。   盛如月忍不住想得更多一点,看着叶沉谨的眼神都充满了怜爱,身后似乎都挥洒着代表母爱的小翅膀。   搞得叶沉谨哭笑不得。   “不管你在脑补什么,小姐,请你停下来。”   盛如月瘪瘪嘴:“怎么?身为我的秘书,连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也要管吗?”   她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叶沉谨早就在该他签字的地方完成了自己的工序。   只是......   如果盛如月对签合同这件事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个时候应该盖一下红手印才对吧?   盛如月看了眼桌上,没找到印泥。   她灵机一动个,转身翻找自己的小包,然后拿出口红。   烈焰一般的红色染上了她的指腹,借着这个时刻,她在白纸上摁下了自己的指印。   “叶秘书,快点,该你了。”   “我去拿印泥。”他起身欲走,却被盛如月拉住。   “拿什么拿,直接用这个啊。”   盛如月竖着自己那一根被染红的手指,催促着,“快点,蹭还能印你手上。”   抬手和她指腹相贴的时候,盛如月看不下去,甚至还空着的另外一只手狠狠夹住两个人的指尖。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用手指间打啵。   事成之后,叶沉谨也效仿盛如月在纸上印了一个指纹,只是,他很想问:“小姐,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口红涂我手上。”   听他这样问,盛如月很理直气壮地回:“那多浪费啊!”   叶沉谨轻轻摩挲着有些滚烫的指腹,把这个显得有点任性但很盛如月式的回答笑纳了。   是他想多了。   不过是跟叶沉谨签个合同,盛如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生出了几分跟他签订了契约的感觉。   心情舒畅,好像完成什么绑定仪式。   爽勒。   盛如月一拍掌,敲定了主意。   “走!叶秘书!老板今天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吃顿好的?”叶沉谨表示很怀疑。   “烧烤啊!你想不想吃?!”   瞧着盛如月的脸色,叶沉谨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不想改成了想。   于是乎,两个人出门了。   盛如月非要走路。   而走路的代价就是,烧烤没吃到,走到一半,天下了暴雨。   四周都没有躲雨的地方,叶沉谨把自己的外套拿出来,挡在了盛如月的脑袋上。   听起来很浪漫是不是?   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当天晚上凌晨三点,熬夜的盛如月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就听见门外传来哐当一声。   叶沉谨发烧了。   还从沙发上摔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老叶:现在这工资够给你买包了吗?   马上要上榜了,这周四开始就是晚上六点日更,谢谢大家~   另外马上六一儿童节了,在微博给大家抽个奖,微博抽一个鲨猫玩偶,6.5开。提前祝大家儿童节和端午节都快乐!微博名字在专栏挂着的~ 第11章   盛如月站在厨房里,一只手拿着锅铲,一只手拿着手机,看上去气定神闲,实则手忙脚乱。   她正琢磨着这青菜粥到底该怎么煮,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盛如月回头,她没关厨房的玻璃门。   叶沉谨双手怀抱于胸前,头枕着门框,面色透着几分苍白,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这些天来,盛如月从没见过这样的叶沉谨。   透着几分虚弱,像是卸下了平日里的沉重,整个人变得如同从徐徐吹向原野的风,柔和得不像话。   盛如月赶紧放下手里的木头锅铲和手机,走过来把叶沉谨往外推。   “你个病人,你能不能好好躺着别动啊?”   她本来只想轻轻一推震慑一下叶沉谨,哪知道叶沉谨整个人身体发软,被她这么一用力,往后倒去,差点没站稳。   盛如月吓死了,立刻化身叶沉谨的人形拐杖,趁着自己个头矮小,支棱在叶沉谨的胳膊下,要他搭在自己身上。   “阿月。”叶沉谨瞧着她紧张的模样就想笑,无奈地摇头,把她强迫拽着搭上她肩头的手给轻轻放下来,”我是发烧,不是得了绝症。”   盛如月也着急呀。   “我看你站都站不稳了。要不要再测□□温?”   叶沉谨:“十分钟前才测过。”   “那万一你忽然又烧厉害了呢?”   叶沉谨轻笑:“干嘛咒我?”   盛如月还想说什么,就见叶沉谨往厨房里走了,她顿觉不妙。   果然,这男人见到她在厨房里操作的那一堆东西以后,颇为耐人寻味地挑了挑眉。   盛如月心虚:“怎、怎么了嘛?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我、我会看菜谱啊。”   叶沉谨轻轻点了点炉灶:“那么,大小姐。菜谱有告诉你做饭要先开火吗?”   “还有,为什么要在平底锅里煮粥。”   盛如月被问得哑口无言。   有点丢脸,又觉得有点委屈。   是啦,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笨蛋大小姐,连这么简单的一碗粥都不会,还犯下一些傻瓜才会犯的毛病。   可是他干嘛这么凶?   她好不容易大发善心!叶沉谨忽然如此不讲道理!   “不做了。”   她撂担子不想干了,脾气也上脸,不高兴了起来。   “别呀。”   叶沉谨拉着她的衣袖。   “我饿了。”   好、好好一个男人!   撒什么娇!   盛如月冷着脸:“你可以自己做。”   叶沉谨:“我病着呢。”   盛如月:“你还有手,你可以点外卖。”   叶沉谨:“外面还在下雨。”   这些理由她当然都知道啊。   不然她也不会现在起来给他熬粥。   不就是担心他身体不舒服肚子饿了没得吃再不济早上起床也可以当早餐吗?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盛如月破罐子破摔了。   叶沉谨:“我教你。”   叶沉谨所谓的教,不过是站在一旁当一个人形菜谱。   不过他很会教人,也很会拿捏盛如月的脾气。   在盛如月嘴里念叨着:“能够摊上我这样的小老板是你的福气哦,我很体恤我的员工的。”   这种时候,他都顺着毛捋,把盛如月的心情哄得好好的。   等米饭和菜下了电高压高锅,盛如月满意地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地转头,看着叶沉谨。   不说话,只是狐狸似的笑,很得瑟,也很可爱。   叶沉谨微微挑眉。   叶沉谨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盛如月反应过来,赶紧转头检查了下电高压锅的电源。   刚刚煮饭忘了开火,现在总不能忘了插电吧?!   在看了两次插座上属于电高压锅的插口处灯是亮起的后,盛如月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做完啦。”   她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掌心,好像一位刚刚解决了一道难题的大厨。可事实上,她不过是切菜,淘米,加水,然后把锅放进去而已。   噢,顺便还加了一点盐,一些麻油。   尽管如此,盛如月还是挺自豪的。   脑袋上忽然有点沉,也有一点温热。   怔愣着抬头的时候,她对上了叶沉谨含笑的眼。   “嗯,很棒。”   “阿月很厉害。”   他的手轻轻揉了揉。   盛如月反手打掉他的手,“谁要你夸了啊!”   转身离开的样子却有点像逃跑。   “叶沉谨,一会粥好了你要喝自己盛。”   叶沉谨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   嗓子有点痒,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他回头看那正在闪烁煮饭时间的电高压锅,红色的数字在一点一点跳动。   手里痒痒的。   叶沉谨用指尖摩挲着掌心。   窗外雨声音大到像有人从天上往地面上丢石头,那一颗一颗石头全都砸在他的心里。   没忍住,又咳嗽了两声。   握拳在唇边,低着头。   再抬眸的时候,本已经走了的盛如月又站在他的面前,神情有点别扭。   她换了套睡衣,穿着裙子。   下雨天气冷,光着脚走过来,小腿也露在外面。   脚踝很细,很脆弱的样子。   “喂。”盛如月开口说话的时候又是要强的,像是带刺。“你上床去睡。”   “叶沉谨!我跟你说话呢!”   “你往哪走!哎呀——”   盛如月一手抓着餐椅的椅背,一手撑在叶沉谨的肩膀上才堪堪站稳。   男人沉声拿了一双毛绒袜子过来。   是那种有猫猫耳朵的,粉色的,很可爱的款式。   “我知道你不喜欢穿鞋。”叶沉谨轻叹一口气,“可是今天下雨,冷。”   “穿个袜子总可以吧?”   盛如月愣住,把者椅背的手指尖泛着红。   叶沉谨在她的面前蹲下。   “抬脚。”   他声音浅淡,生病后更加染上几分哑涩,讲出话的时候有淡淡的不容拒绝的魄力。   盛如月一时动不了。   叶沉谨蹙眉,干脆直接伸手攥住她的脚踝。   很细,泛着白,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皮肤上带着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改了姿势,单膝跪地,盛如月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   圆润的脚趾头不安分地动了动。   叶沉谨把袜子套上,还特别执着地把袜子尖端的猫耳朵调正。   “另外一只。”   他低着头,很认真。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总是非常平静,好像这是他应该做的,天经地义的,或者已经做过很多次。   可是盛如月全都不记得了。   左脚在叶沉谨的掌心,脚底痒痒的。   盛如月有些想躲,下一秒,脚踝却被男人强制攥住了。   她有些无措。   “叶沉谨。”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困惑。   “嗯?”   他帮她穿好了袜子,起身。   “嗯嗯。”盛如月笑着摇头,双脚踩在地上,绵软的质感很舒服,就像踏着云朵。   有些问题还是不要问了。   就让她贪恋半刻这份叫人难以抵抗的温柔。   “明天就要去公司了。”   叶沉谨打破忽然短暂的沉默。   “紧张吗?”   盛景言晚上的时候给盛如月发的消息,说,堂妹,事情都处理好了。   盛世集团旗下的服装分公司和教育支线交给她接手。   叶沉谨对盛世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了盛景言的打算。   盛景言看似给盛如月机会,实则不过是流放。   服装几乎是盛世最不看重的一条线。如今实体经济萎靡,线下门店很难做出花样来。建筑和房地产起家的盛世之前之所以转行做服装,也只是跟风。   不求功,不求过。   服装部就是这样的存在。   至于教育……   这背后的弯弯绕绕更多了。   盛如月这一次的盛世之行,必然不会太过容易。   他把这些风险都告诉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切他会忽然这样问她的原因。   盛如月,紧张吗?   盛如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可爱猫猫,又看了眼明明在生病,面容上透着病气,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心中都有数的叶沉谨,很乖地笑了下。   “不紧张噢。”   她的笑容又变得嚣张了起来。   “回家怎么会紧张呢?”   盛世是她家的产业,她迟早要从盛景言手里把它拿回来!   不过……   “叶秘书,你交给我的第一课不对吧。”   “我若是在醒来第一眼裁掉你,也完全不用支付违约金。”   毕竟在昨夜之前,叶秘书的秘书只是一种身份。   而现在,倒变成了她真金白银买来的男人了。   盛如月调侃,也如同试探。   “你那样说,是怕我不和你走吧?”   叶沉谨虚掩着又轻咳一声,眼神也很认真。   “如果我不那样说,你还会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说:   日更第一天。 第12章   “听说今天要来个新老板。”   这个八卦一早就传进了盛世服装部,大家都叽叽喳喳讨论着这件事。   从企业微信到线下茶水间,公司的热门头条话题就是这位空降老总。   “可别听说了,人都上电梯了!”   “来了吗?!!”   茶水间小妹赶紧迈开步子跑去现场围观。   她来得晚,各个部门的老大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妹躲在墙边转角,偷偷看着,准备随时给她的八卦小团伙发送情报。   “叮咚。”   十四楼的电梯到了。   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个男人。   一身西装笔挺,很有气度,戴着眼镜,看上去很儒雅。   【此生只等一个退休】   茶水间小李:来了来了!好像是个男的!   秘书室小宋:这么快?!   财务部小刘:快快快,偷拍两张!!   小李正拿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就见镜头里又出现一双腿,踩着银色高跟,笔直的白色西装裤,紧接着出现的是好看的脸。   为了扮成熟,盛如月特意披散着发,烫着大卷,化着浓妆。   艳气逼人。   小李按下快门,忘记关掉声音,盛如月顺着声音看过来,正好和她的镜头对视。   完了。   小李想,全完了。   老板上任第一天,她可能因为偷拍老板而失业。   【此生只等一个退休】   茶水间小李:[图片]   茶水间小李:家人们,好好看吧,这可能是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了。   茶水间小李:我她妈偷拍没关声音,我完了。   秘书办小宋:好耶!是美女老板诶!!   秘书办小宋:我要去给老板泡个咖啡嘿嘿。   财务室小刘:如果这是老板,那刚刚那位又是谁啊?!   小李也正困惑着,盛如月就和负责交接引领的同事握手,“盛如月。”   她看了眼站在身侧的男人,“这位是叶沉谨,我的秘书。”   人力资源部门的主管忙说:“盛总,我们这边给您安排了秘书。”   盛如月扫了他一眼,“那么,叶沉谨可以做秘书长。有问题吗?”   瞧着她这样年轻却又不好说话,主管讨好地笑着,摇了摇头。   走了一堆流程,盛如月才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上一任被调走的老板的位置,靠窗,有阳台,很不错的风景。   只是,整体风格都透着一股50岁中年老年人的审美,木头桌子木头椅子配木头书柜。   盛如月头疼,她朝着叶沉谨勾了勾手指。   叶沉谨立刻回应:“小姐。”   盛如月看了眼办公室:“今天下午把这里全都换了。我喜欢的风格你也知道的。”   “是。”   跟着的一群人没想到她来的第一天就这样大刀阔斧地改造,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   盛如月留叶沉谨跟秘书办的人好好交接,自己则避开一群人准备在这层楼里看看。   她其实没当人老板的经验,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纸老虎,外强中干罢了。   刚刚那样被一群人围着,她板着脸,生怕出错。   现在一个人自己逛逛,倒也觉得自在一点。   走了两步,瞧见一个眼熟的。   “你好。”她声音里带笑。   茶水间小妹李女士低着头看着手机,正在给朋友发消息,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一抬头,就差没倒退踉跄几步了。   “盛、盛小姐。”   “你认识我。”   小李赶忙说:“我刚刚听见您自我介绍了,您说您叫盛如月,所以,所以我……”   “别紧张。”盛如月快被这小姐姐给逗笑了,“我又不吃人。”   小李心想,你是不吃人,可是我害怕啊!   果然,盛如月下一句话就是问她,“刚刚你是偷拍我了吗?”   来了。   这一刻果然还是来了。   小李高高举起手机,以一种严重的负荆请罪的姿态。   “老板,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忘记关声音了。”   不对!!   “我只是——”   “给我看看。”   盛如月很好奇,“你拍到了什么?”   小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打开手机,解锁,然后找出刚刚的照片。   盛如月看着被她捕捉到的那一刻的画面,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照片里,她刚刚走出电梯,长发披散,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写满了干脆。   然而,叶沉谨站在她的身侧,他一手护着她,注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从没有哪一刻让盛如月意识到,叶沉谨看她的时候,总有一种足以叫人可以沦陷的温柔。   嗓子忽然干涩了。   盛如月轻轻咳嗽了下。   一听这信号,小李自以为自己懂了。   “老板!老板我马上删掉!!”   盛如月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小李把这张照片给咔咔两下删掉了。   她嗓子里那句被卡住的“你可以把照片给我吗?”还没问出口,照片就没了。   瞧着小李那一脸表忠心的小表情,盛如月挤出一抹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步子迈得很坚决。   小李大松一口气,同时在群里发布谣言。   【此生只等一个退休】   茶水间小李:家人们刚刚我在群里发布的那张照片你们一定不要外传啊!!   茶水间小李:刚刚老板来找我让把照片给删掉了。   茶水间小李:而且她的表情很不好看,完了完了,她是不喜欢我偷拍呢还是不喜欢照片里的秘书啊?!   财务室小刘:我刚去八卦了下,听说老板是盛家大小姐呢。该不会这个秘书是什么人安插给她的,她不喜欢吧??   财务室小刘:那我们以后该怎么站队啊?!要是她和秘书一个让我们往左,一个让我们往右!   茶水间小李:我是一个单纯的前台小妹,我觉得我的人生不会出现这种狗血剧情的!   茶水间小李:@秘书办小宋,你人呢,怎么不说话?   许久之后,秘书办小宋回了消息。   秘书办小宋:[吐魂]   秘书办小宋:我想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秘书办小宋:刚刚你们疯狂发消息的时候,我的手机正在叶秘书的手里:)   原因无它。   她主动端着咖啡去办公室找盛如月,结果没见到盛如月,见到了叶沉谨。   作为叶沉谨的直系下属,秘书办小宋当然要和这位上司沟通一番。   哪知道讲话的时候,手机的提示音嘟嘟响个不停。   她被没有脑子的茶水间小李传染了,居然忘记调成静音模式了。   尴尬之下,她赶紧拿出手机调模式。   哪知道,正巧被叶沉谨看到那张照片。   叶沉谨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的手机。   小宋不敢动,脑子都完全当机,最后直接跟上贡一样,把手里的手机交给了叶秘书。   “那什么,叶秘书,要不,你自己看?”   她本来只是客气,却没想到叶沉谨真的拿着手机看了一会。   社死。   一整个社死的大动作。   下午等叶沉谨领着盛如月熟悉完公司的架构后,就把她领回了办公室。   叶沉谨办事效率极快,这才一个下午,盛如月的办公地点已经焕然一新。   透着几分极致典雅的房间,屋子里的插花都是新鲜备好的。   就连窗帘都换成了米色系,整个屋子不再是死板老气的办公风,整体都透着一股年轻味。   “喜欢吗?”叶沉谨问。   “喜欢!”   盛如月一屁股高兴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   叶沉谨轻轻摇了摇头,瞧着她小孩子的动作。   他转过身,眼神一冷,对着一群偷偷想要围观的秘书办的人甩了眼刀,然后反手将门关上。   “叶沉谨。”   盛如月唤他。   “嗯?”   “过来坐呀。”   盛如月拍了拍身侧。   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这样,但叶沉谨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怎么了,小姐?”   “你看,那里有彩虹。”   盛如月伸出手指。   在插花的杯子里外,光线被折射成彩虹的模样,投影在小小的笔筒上。   是那么美丽,和她的笑容一样。   “这代表是好的兆头,对吧?”   叶沉谨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听她这样说,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第一天上班,盛如月的积极性很高,稍微休息了会,就留下来加班看文件。   整个业务上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太弄明白。   叶沉谨不打扰他,自己走了出去。   他的办公位置就在她的外面。   坐在椅子上,叶沉谨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隔空投送里有一张最新的照片。   是茶水间小李偷拍的那张。   他看了好久,偷偷地给这张照片点了个爱心,然后放进了已隐藏的相簿。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在那隐藏里的相簿里,每张图上几乎都有一个人。   是盛如月。   而像今天这样她和他那不算合照的合照,少之又少。 第13章   “叶秘书,你怎么还没走?”   盛如月在办公室啃完资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门,就见叶沉谨还守在门口,坐在他的座位上。   电脑的微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面容里有一种忽明忽暗的情绪。   像忽闪的飞蝶,是盛如月没办法完全捕捉的存在。   瞧见她来了,叶沉谨的手在键盘上按了快捷键,屏幕上的信息全都消失不见,归于一片黑暗。   “小姐。”他抬头,也起身,“要下班了吗?”   “嗯。”盛如月心里其实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叶秘书,其实你以后不用等我的。”   她自己对这些东西不熟练,所以看起来很慢,还要时不时地去查资料,确认信息的正确程度。   可是叶沉谨不一样。   以他的工作效率,完全没必要待到现在。   叶沉谨把自己的外套拿起来,搭在小臂上。   “走吧,反正我都要送你回家的。”   说起回家,盛如月今天下午也想了想这件事,有了一个决定。   “叶秘书,我觉得我还是从你家里搬出来比较好。”   叶沉谨欲走的动作顿了顿,回头去看盛如月。   “怎么了?”   盛如月有些疲惫地捋了捋自己的碎发,“这样不太好。”   “之前住在你家,是因为我的特殊情况,对外面都不了解。但是这些天了,其实我觉得事情差不多我都心里有数了。”   “我也不好一直在你家打扰你。”   叶沉谨定着看了好一会,“陆小姐和你聊过这件事?”   盛如月一惊:“没有。”   叶沉谨笑着指了指他桌上的咖啡杯:“下午给你送咖啡的时候,我听到你们在打电话。”   这个男人真可怕呀。   什么细节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盛如月举手投降坦白了。   “嗯,曼桃今天给我打电话恭喜我去公司,走上夺回盛世第一步。聊天的时候,我就正好和她说了我住你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也没有什么啦。我就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的,叶秘书,我们非亲非故的,如果说我没失忆之前还能有点青梅竹马的情谊,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现在来公司了,我们以后就是上下级了。”   “这样每天住在一起,一起上班,我怕——”   怕别人说闲话?还是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的话没说完。   叶沉谨却已经懂了。   “确实是这样。”叶沉谨觉得在处理这件事上,他好像因为一些私心而过于偏驳了。是他考虑不周到了。   “那小姐准备搬去哪里?”   盛如月也有点头疼呢。   “盛家老宅肯定不能去,你之前说得对,回去住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人拿捏到把柄,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手下也有几套房子,但是租出去的时候都是拜托别人在打理的,我现在完全记不清楚是交给谁了,也不得还有没有空下来的。”   盛如月叹了口气:“我想着要不就在公司附近买一套精装房,随便搬搬,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叶沉谨听了她这样任性的话,敛眸沉吟片刻,“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你。”   “真的吗?”   “嗯。”   叶沉谨稳重地点头,“据我了解,小姐手上有套房正好是空着的,如果要搬家的话是最合适的选择。”   盛如月听了这话,大松一口气。   毕竟今天研究了一天公司的业务以后,又跑去顺带看了眼房产税。按照她现在手上有的股价和资产来衡量,再买一套,这点房产税也不算什么。   可是……盛如月瞅着公司的入账,又看了看房价,觉得自己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比较好。   铺张浪费的继承人想来也不太受欢迎吧?!   说起来,她之前有那么多套房子,不知道会不会和爸爸有关系。   毕竟她爸不喜欢她买一些没用的珠宝首饰,虽然她最后也都买了。   或许她爸喜欢喜欢给她买房子这种实用的东西呢?!   “小姐?”   瞧着盛如月又想东西想到走神,叶沉谨出声提醒她,“我刚刚问了一下,房子最快明天可以入住。今天就暂时在我家再休息一晚,明天搬家,可以吗?”   叶沉谨想得很周到,“如果你觉得不太方便,我现在就帮你订一个套房。”   “方便,怎么不方便。”   她都住了这么多天了,又不差这一天呢。   盛如月嘟囔:“反正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   这么多天同居下来,盛如月是真信了陆曼桃的那句话。   她家叶秘书,上辈子是唐僧,这辈子转世,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一顶一的好。   “嗯,你说什么?”   叶沉谨似乎没有听清楚,低声询问。   盛如月赶紧摇头,拎着包先走了。   瞧着她的背影,叶沉谨摇了摇头。   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傻了点。   一路上,盛如月都靠着车窗玩手机。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可是就是想扫两眼。   她感觉自己现在有一种工作后报复性玩乐的心态。   手指就机械性地在屏幕上刷着,盛如月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朋友圈最近的新话题好像是周许之的订婚被取消了。   之前的事情闹得很难看,听说周伯父把他给大骂了一顿。   盛如月打了个哈欠。   还想再看点工作内容,手机就被一只大手给盖住了。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   叶沉谨语气温和,但每个字眼似乎都透着不容拒绝的态度:“闭上眼休息会,别看手机。”   “我不累。”盛如月强撑着,她觉得自己第一天得表现好点。   而且她今天这点工作量对叶沉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可不想让叶沉谨觉得自己做事很差劲,效率很低。   “嗯。”瞧着她满脸倦意还要争一口气的样子,叶沉谨无奈,“我累了,好吗?”   “今天我想好好休息。”   盛如月还是第一次从叶沉谨的嘴里听到这个字。   “那你休息呀,我可以自己看。”   叶沉谨无奈:“难道你看到不懂的地方,不会来问我吗?”   有道理哦。   盛如月哑口无言,没辙了。   她乖乖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   叶沉谨低着头,轻轻转动着指尖的戒指。   晚风吹过来,这狭窄的车后座里透着几分月夜的温柔。   回家以后,盛如月的第一件事就是瘫在沙发上,像一个猫猫饼干。   叶沉谨帮她把脱掉的高跟鞋放好,走到卧室里看了眼,出来后,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   盛如月趴着沙发上,不知道是因为到晚上了有点困了,还是第一次这样高强度上班,人有点懵了。   她犯傻地问:“叶沉谨,你要去哪里呀?”   叶沉谨把行李箱平放在地。   “盛如月,这是你的箱子。”   他很少这样完整地叫她名字。   被他以这样的称呼呼唤的时候,盛如月总觉得心跳有点快。   但现在,她分不清楚这是心动,还是被气得。   她嘟着嘴,有点不乐意:“你就这么想我走啊?”   叶沉谨:“今天晚上收拾好行李,明天下班后搬家是最佳的选择。”   “小姐,需要我帮你收吗?”   盛如月心中恼火,一屁股从沙发上坐起来,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往卧室走。   “不用了!”   她提高音量,“我自己可以!”   过了一会,叶沉谨看着被乱七八糟塞满了衣服的行李箱,微微挑了挑眉。   盛如月坐在箱子上,怎么也没办法把东西给压下去,拉不上。   她有点烦躁。   “叶沉谨,之前你是怎么做到把这些东西都塞进去的。”   叶沉谨看了眼行李箱:“你先起来。”   盛如月把屁股挪开,叶沉谨蹲下来,打开行李箱,重新一件一件整理她的东西。   他很会收纳,不同的物品他会用不同的收纳袋放好。   如果说盛如月是那种一股脑全都往箱子里乱丢的那种人,那叶沉谨就很认真严谨,每一个行李箱的空间他似乎都可以利用到。   盛如月蹲在一边,就像一个在看别人堆沙滩城堡的小孩子。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很小声地问了句。   “叶沉谨,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说出这样坦诚的话似乎已经优点超出她的想象。可是她好像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有点依赖他了。呜,盛如月很难形容清楚自己的想法。就像是,依靠这个人,似乎是本能的。但她又害怕,害怕把自己的所有情绪宣泄而出,反而将对方推得很远。   她没有立场做这些事情。   她表情有点别扭,“你别误会啊。”   “只是我觉得我们也一起住了这么多天了,我觉得是个人都会有点——”   “不想。”   叶沉谨把盛如月的化妆品袋子放进边角,然后盖上行李箱,伸手把拉链拉起来。   “小姐说的对。我们是上司和下属。”   他把行李箱递给盛如月,“想念这个词用在这样的关系里,是不够恰当的。”   男人的动作很平静,面上的表情也无风无雨,瞧这很正常。   可是盛如月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蹲在行李箱边,仰头看着站起来了的叶沉谨。   瞧着他想走,她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裤腿。   “叶沉谨,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听到她要搬走,叶沉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他总不能为这件事生气吧?!   “我们现在的关系难道不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吗?”   盛如月眼睛眨呀眨,“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吗?”   作者有话说:   预收~   也不知道下本现言写啥哇,大家看着在预收里挑挑,啵啵。   《暗恋失败后我上位了》   大学时,祁迟为应付老妈,花钱找了个假女友。   看着安静乖巧,却敢狮子大开口。   谈场恋爱,一月十万。   姜茯虽然性子闷,但够体贴,懂他喜好,知他所有。   祁迟望着她,漫不经心地调谑,言辞中又隐藏几分试探与威胁:“我说姜茯,你该不会调查过我吧?”   姜茯垂眸,哑声道:“了解老板的喜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三个月后,合约到期。   姜茯拿钱走人,从此消失无踪。   再重逢,姜茯是婚纱设计师,而祁迟,成了她的客户。   姜茯波澜不惊,就算面对他的挑刺,依旧温和应对。   成品一针一线手工制成。   祁迟扫了眼:“婚纱设计得不错。”   姜茯顺从:“了解老板的……”   他听了此话,轻笑一声,拉她入怀。   “我想问问姜小姐,关于老板喜欢你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三十万买你一场暗恋。姜茯,这不值。”   “我拿一生还你。”   *   游刃有余大少爷x安静心狠小学妹 第14章   窗没关上,风涌进来的时候,复古的窗帘轻轻翻动着。   摆在墙侧的那一株天堂鸟也在风中,似乎要起飞的样子。   盛如月蹲在地上。   少女的眼眸里盛满了星星。   就这样望进去的时候,星星闪在她的眼里。   而她闪烁在叶沉谨的眼中。   叶沉谨敛眸,避开她那近乎直接热烈的目光,也避开了她显而易见的试探。   “是我说的。”   他起身,“书房还有一些文件,我去帮你收了。”   他走得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   盛如月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高兴地拿脚踹了下箱子。哐当一声响了以后,又怕叶沉谨发现,赶紧探着脑袋往他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他没听见以后小小松了口气。   叶沉谨。   我恨你是个木头。   她拿出手机,给陆曼桃发消息。   一颗月亮:没用。叶沉谨这人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想多了。   曼桃:真的假的?   曼桃:他面对我提供的这一招以退为进没任何反应?!   一颗月亮:当然。别人现在正高兴地给我收拾行李呢。估计巴不得我赶紧走呢。   一颗月亮:毕竟我可把别人的床给占了[傲娇][撅嘴][神气]   曼桃:啧。   曼桃:那也算好事不是吗?这样就证明他没有任何非凡之想,他为你工作也的确只是为了报恩。往后就可以简简单单地公事公办,不用顾忌太多。   曼桃:我之所以给你出这招就是怕万一他喜欢你,现在还上头的时候对你言听计从,你说什么他都愿意。等到时候下了头,你也没喜欢上他,人万一黑化了,怎么办?   曼桃:你拿回盛世得需要他的出力,事情不能出岔子。   曼桃:生意上的事情就归生意,你们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参杂其他感情。   曼桃:反正你一直都讨厌他,现在这样不是正好?   盛如月看着陆曼桃发过来的长篇大论,只觉得眼睛有点花。   她没想过的事情,陆曼桃都帮她想了。   可陆曼桃算错了一句话。   或许在过去,盛如月的确是一直讨厌叶沉谨。   但现在…….   盛如月至少没在叶沉谨的身上找到讨人厌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和叶沉谨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但她可以清晰地知道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那一刻无法忽视的心跳。   她的灵魂里好像有个小孩子,就想在叶沉谨面前撒娇耍赖,看他的反应。   这样是喜欢吗?   盛如月抿紧唇。   “这个收好。”   叶沉谨回来了,手里拿着封好的文件袋。   “里面是之前签过的合同。”   他的确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盛如月觉得自己刚刚脑子里闪过的一瞬间的想法就像一个笑话了。   嗯。   一定是她失忆以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叶沉谨,她才会对他产生这样微妙的依赖心理。   就跟那什么远古恐龙下了蛋从蛋里孵化出来的时候,也会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认作是亲人一样。   她盛如月才不会喜欢上从来不喜欢自己的人。   绝对不会!!!   叶沉谨这哪里是对待喜欢的人的态度!!   盛如月接过合同,装在行李箱里。   “谢谢。”她客气地说,“辛苦了。”   “你快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   叶沉谨:“嗯,我的确是准备去休息了。”   ……   去死吧叶沉谨。   他这个人还是有点讨人厌的本事在身上的!   第二天早上,盛如月起了个大早。   一想到要离开这个被窝了,她还有点舍不得,抱着床上的枕头蹭了好一会,才起来换衣服化妆。   进洗手间的时候,叶沉谨连牙刷都已经给她挤上了。   对他来说,照顾人好像是很顺手的事情。   不带其他意义。   盛如月举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自问自己长得不错。   性格虽然有点问题,但是这张脸还可以弥补。   叶沉谨不喜欢她,是因为有别的喜欢的人吗?   叶沉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他打算做岩烧乳酪。   盛如月靠着门边,望着他的背影。   他总是一丝不苟的样子,每天早上一觉醒来,看到的也是他打扮周全的模样。   现在站在厨房里调要抹到吐司上的酱料,手里拿着一双细细的筷子,轻轻搅拌的模样也带着得心应手的气魄。   叮咚叮叮咚。   筷子和碗总是要发出声音。   像一则简短的乐章在厨房里响起。   “叶沉谨。”   盛如月喊了一声。   在男人回头的时候,她脸上有几分沉闷的表情已经被笑意替代,带着一些调侃的意味。   “你老板我今天就要走了,一大早你就给我吃这个呀?”   岩烧乳酪配脱脂牛奶。   就这么简单?   叶沉谨听到她这话,就知道盛如月又要开始做她最擅长的事情了。   ——那就是没事找事。   他把打好的蛋液和酱料抹在面包上,面对盛如月的挑刺,很沉得住气,“小姐,你想吃什么?”   盛如月挑了挑眉,“我想吃东居屋的蟹黄汤包。”   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上醒过来,脑子里就想着这家店的包子的味道。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这家店的汤包,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养成了习惯。   而且这家店是她吃过最实诚的店,里面的蟹黄有大又满,很鲜美。   “稍等。”   叶沉谨把面包放进烤箱里,慢条斯理地脱下料理手套,取下围裙。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早上六点四十。   瞧着他的动作,盛如月不明所以。   下一秒,被敲响的门让盛如月猛然回头。   叶沉谨走过去,看了眼猫眼,开了门。   来的正是东居屋的老板。   他手里提着一笼新鲜的蟹黄汤包,老板脸上挂着笑。   “叶先生,你看看。说四十分钟,就四十分钟。这汤包我这不就给你送来了吗?”   “谢谢。”叶沉谨接过包子,“辛苦了。”   东居屋老板往门缝里看了眼,瞧见一个眼熟的人影,愣了愣。   叶沉谨身子微挪,挡住了他的目光。   老板一抬头,对上叶沉谨的眼神,立刻弯腰哈头,关了门离去。   盛如月傻了。   “叶沉谨,你怎么做到的?”   她记得东居屋早上七点才开门营业。   盛如月拿出手机查大众点评。   叶沉谨打开包装盒,把包子放在餐桌上。   热牛奶也端了出来,只有一杯,是给盛如月的。   “快吃吧。”   他帮盛如月拉开椅子。   坐在桌前的时候,盛如月人还有点懵。   刚刚那件事她还没想清楚。   “你跟老板认识?”   “算熟悉。”叶沉谨回。   盛如月诶了一声,秀气的下颌微微抬起。   “看来你还算有点品味,知道吃蟹黄汤包就得数东居屋的最好。”   “你和老板怎么这么熟?”   就连她这个常客,都没有跟老板打交道!   叶沉谨看着她那小样,也坐下,手里端着一杯茶。   他抿了一口,“嗯。认识的人很喜欢吃,经常买,所以跟老板熟悉。”   这么一句话,盛如月忽然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   她想一甩手把筷子放下,可是低头看着皮薄透着热气,一晃荡就感觉能出水的包子,心里又舍不得了。   盛如月咬了一小口,又在醋碟里轻轻蘸了蘸,不知道为何,一整个囫囵吞下去的时候,只觉得满嘴的酸意。   她烫得张嘴伸出手直扇,粉嫩的小舌忽隐忽现。   叶沉谨扯了纸巾给她,又抬手喝了口茶水。   稍微稳下来了,盛如月才状似无意地开口:“认识的人,谁啊?”   叶沉谨不说话,盛如月瞄了一眼他的手,“之前给你留下印子的小坏蛋啊。”   “嗯。”叶沉谨放下茶杯,应了。“是她。”   他直勾勾地看着盛如月,“不仅仅是坏蛋,还是个笨蛋。”   盛如月不高兴地放下筷子。   “不吃了不吃了。”   “太腻了,吃不下。”   “那我吃吧。”   他把盘子往自己的方向挪,拿起筷子,一口一个。   盛如月心里不舒坦,他倒是吃得很快活。   真是看不下去!   盛如月屁股一挪就起身,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凑过来举起牛奶一口给闷了。   “哼!上班!”   叶沉谨半点也不着急。   “小姐,你看看表呢。”   现在就几点,就着急着上班。   瞧着那个稳稳坐在餐桌边的男人,盛如月就气不打一出处来。   她有气发不出,双手一叉,坐在沙发上。   坐了半天,还是觉得不爽,干脆起身要出门。   叶沉谨在身后问她:“小姐,去哪?”   盛如月大喊一声:“我去晨跑不行啊!”   叶沉谨瞥着她脚上踩的那双粉色拖鞋,长眉微挑。   “穿拖鞋晨跑?”   话刚说完,门就被盛如月啪地一声关掉了。   叶沉谨笑着摇头,把最后一个汤包放进嘴里。   新鲜多汁,入口即化。   他看了眼手机,东居屋的老板在给他发消息。   东居屋:叶总,刚刚那位是小姐吗?   东居屋:你们和好了呀?   东居屋:这几年她点餐你总是要我多放一份蟹黄的,我可记得她呀。   叶沉谨敛神色,回了几个字。   Y:这个月的营业额达标了?   Y:你看起来很闲。 第15章   “吵架了吗?”   秘书办的小宋看着快步走在前面的新上任的老板,又回头看着稳稳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叶秘书,心里有了猜测。   她趁着摸鱼的时候跟朋友讨论。   “闹别扭了呀?”   茶水间的小李手里捧着一个咖啡杯,凑过来问,“他们在谈恋爱吗?”   小宋摇了摇头,“不清楚。”   “看着挺配的。”小刘感慨,“你不知道,公司的内网论坛里都在讨论这件事呢。”   “真的假的?”   “当然了。”   小刘赶紧给自己的朋友解释八卦的最新进展。   “我可都把情报打探清楚了。这个老板,也就是盛小姐,是之前盛世集团老总的女儿,不过之前出了车祸,老总昏迷不醒,现在都是侄子在管总公司。”   “他们说之前小姐是什么事情都不管的,还在读书呢,现在却跑来接管分公司。瞧瞧这情况,都说要变天了。”   小宋翻了个白眼,“管它变不变,反正和我们这种打工人又没有关系。”   “不管上面谁当老板,有人给我按时发钱就好。”   “对了,那叶秘书是什么来历?”   “他之前是总公司的总秘书,能力极强,听说就没有他处理不了的情况。前几年好像被外派了,今年才回来。本来以为一路可以跟着老总飞黄腾达,哪知道出事了。”   “现在就跟着小姐过来了。”   “这么精彩啊。”   “对啊!”   不对……   小李下意识回了一句话对啊以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她们身后传来的。   而小宋就站在她的旁边。   所以,是谁在她们的背后。   小李和小宋两个人木着身子转过去,对上了新上任的老板那一双带笑的眼睛。   她今天穿了一身长裙配西装外套,很飒爽。   现在笑起来,有点像一只小狐狸。   “老、老板!”   小李和小宋赶忙手忙脚乱地打招呼。   盛如月捧着手里的咖啡杯,眉眼弯弯,“早上好。”   小宋舌头都要打结了。   “老板、你、你怎么来了。”   盛如月:“我可爱的小秘书为了聊我的八卦不在位置上,没人给我倒咖啡。我只好自己过来看看。”   “啊?”小宋茫然,“我看叶秘书就在位置上啊。”   那叶沉谨那么大一个人坐在门口老板你是看不见吗!   听了这话,小李吓得一巴掌拍上小宋的后背。   她的亲故,她的朋友,能不能长点脑子!!   这话能当着小盛总的面问吗?!   “你长得可爱,我想让你帮我。”盛如月笑得过分温柔了,“可以吗,小宋?”   小宋有点害羞地点头:“当然可以啦老板。”   小李瞧着这一幕,只想无奈扶额。   她的朋友到底是怎么混到秘书办的?!   靠脸吗?!   心中才为朋友担心完,现在就轮到自己了。   盛如月站在她的身边,勾人地笑着。   “小李,对吗?”   “是、是我。”   “有什么八卦,也讲给我听听呢?”   于是乎,接下来二十分钟,小李都在给盛如月传授她听到的八卦。   同时教会了她使用公司论坛bbs。   等盛如月走了,小李浑身冒冷汗,靠着桌子的边缘大松一口气。   小宋瞧着盛如月捧着咖啡走的样子,笑得特别开心,“小李,我觉得新老板人好好哦。”   小宋无言。   “我觉得你好傻啊。”   不过,也不知道盛如月问她这些事情做什么?   作为公司前台,小李几乎是全公司八卦的中转站台。在这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   包括盛如月和叶沉谨的。   一想到自己刚刚发誓不觉得老板和叶秘书有什么,认为他们两个人清清白白只是同事关系时老板的表情……小李连连叹气。   看来有一个口是心非的老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要讨她开心的话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想到这里,小李不经要为新来的秘书叶沉谨默哀了。   在这位脾气古怪的大小姐身边待着,应该也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叶沉谨轻轻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他。   他伸手揉了揉鼻尖,抬头起来,正好撞见盛如月走过来的样子。   两个人目光一撞,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盛如月就扭头走了。   又闹脾气了。   半个小时后,叶沉谨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她坐在位置上,静静在心里偷偷倒数了三秒钟。   等到门口的声音又出现后,盛如月才赶紧在位置上坐好,装模作样地拿起一份合同,手里握着一支笔,开了说了一句请进。   叶沉谨推门而入,走到她的桌前。   “有事吗?”盛如月的语气非常公事公办。   叶沉谨点了点头:“今天下午德胜商场的老板约一起吃饭。我已经把这件事排在日程里了。”   盛如月:“德胜商场?”   “我记得是之前一直合作的对象。”   “嗯。”   叶沉谨点了点头,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下午六点,小姐,我到时候来叫你出发。”   “知道了。”   盛如月应下这件事,抬头看了眼叶沉谨。   “怎么不走?”   叶沉谨顿了一瞬,从身后拿出拎出一个小袋子。   是奶茶。   他把这东西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我上班不喝这些。”   盛如月悄咪咪瞟了一眼,立刻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老板架子拿得稳稳当当的。   “双倍芋泥。”叶沉谨说,“牛油果味。”   “那我拿走吧。”   叶沉谨伸手却正好碰到盛如月的指尖。   他触电一般往回。   盛如月半点没察觉,一手将奶茶拿过去,抱在怀里,一口嘬了。   叶沉谨细心到连吸管都帮她插好了。   芋泥的软糯和牛油果奇异的香味混在一起,盛如月爽得眼睛眯了起来。   “开心吗?”   盛如月点了点头。   等回过神来,才对上叶沉谨那一双带着调侃笑意的眼眸。   “你怎么还不走?”   她假意凶巴巴地问。   叶沉谨微微颔首,“这就走。”   “走之前,小姐。”叶沉谨伸手,把盛如月面前颠倒模样的文件给摆正了,“这样看比较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盛如月还来不及发火,叶沉谨就离去了。   门关上,叶沉谨听着办公室内传来的盛如月抓狂的声音,握拳抵在唇边笑了。   “叶秘书?”   有人来汇报事情,抬头的时候,叶沉谨已经把所有笑意尽数收敛。   下午六点,叶沉谨准时敲响了盛如月的办公室。   盛如月低头看手机的时候,59的数字正好跳到00整,这才发现他来的那叫一个多一分不多,少一秒不少,真真正正刚刚好。   这男人的时间观念严谨得可怕。   “小姐,准备出发了。”   叶沉谨理好自己的外套,抬头看盛如月。   盛如月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一路上,她都在问叶沉谨今天要见面的人的信息。   “德胜商场是老商场,是上一任经理定下的合作对象,跟盛世合作也有许多年了。”   “这一次见面,估计是要谈线下店铺入驻房租价格的问题。”   盛如月不明白,“盛世有自己的购物商场,为什么不进盛世?”   叶沉谨轻咳一声,“盛世的规格和现在小姐手里的服装品牌的规格和定位不太符合。”   懂了。   档次不够。   叶沉谨又跟盛如月说了许多。   大概是今天德胜商场的老板可能会聊到的话题,他拉着盛如月做了个预演。   可就算这样,站在餐厅门口的时候,盛如月还是有点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在饭桌上谈生意,记忆里,做这件事的人总是父亲。   父亲——   盛如月脑袋有点疼,她轻轻蹙眉,伸手抵着额头,摇了摇头脑袋。   叶沉谨连忙把她搂入怀里,语气里有着不曾遮掩的担心:“阿月,怎么了?”   “不舒服?!”   盛如月很少见叶沉谨这样慌乱的模样,但她现在来不及分神思考为什么,也没有心力去想这些事情。   刚刚头疼的一瞬间,她的天灵盖好似开了一条缝,漏出了一些过往的回忆。   窸窸窣窣的,总是一些片段。   脑子里似乎能够出现父亲模糊的身影,他在饭桌上的样子。   他总是在外面,所以没有人在家里陪她。   偶尔一起吃顿饭,都是在应酬。   父亲是个很儒雅的商人,但能够坐在他那个位置上的人都非等闲之辈。   盛如月知道,他只是看着温柔,但手段狠辣,就连对她这个女儿也不外乎如此。   盛父对她的管教非常严格,门禁也很厉害,别的小孩晚上□□点能在院子里玩,她却只能在家里练琴。   脑子里忽然想到的都是父亲对她不好的一面,严格的一面。   怪不得她把他忘记了。   他在她的记忆里总留下的是叫她少女时代痛苦的回忆。   盛如月苦笑。   叶沉谨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几分,依旧很担忧,“阿月,还好吗?”   盛如月看着他:“叶沉谨,我想起来了。”   在捕捉到男人表情一瞬间的僵滞的时候,盛如月敏锐地问:“你在害怕吗?叶沉谨。”   “有什么事情是你不希望我记得的,对吗?” 第16章   “盛小姐,这个天气,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有个长得四四方方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了,脸是方的,身材也是,肚子圆鼓鼓,也不知道在里面吃了多少油水。   他打断了盛如月的问话。   叶沉谨放开搂着她的手,虚虚够着她,似乎在担心她的身体。   如果她真的晕倒了,叶沉谨能够万无一失地接住她。   叶沉谨提醒:“小姐,这是德胜商场的赵先生。”   此话一出,盛如月的脑子里就回忆起和这位赵先生有关的资料。   赵建国,德胜商场一把手,一张脸笑得像个弥勒佛,可若真是佛,就不会在她上台第二天就着急来给她找事了。   盛如月自觉往前一步,主动朝着赵建国伸手:“赵伯伯,我是如月,你可以叫我阿月。”   赵建国连诶两声,开始客套起来。   “是有段日子没见过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呢。”赵建国的手在自己的腰侧比划了下,“不对不对,得这么大。”   反正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心里淡薄,但盛如月笑面上得很熟稔。   “是呀。走,赵伯伯,先进去。”   叶沉谨跟在他们的身后,目光在赵建国的身上停留片刻。   赵建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老色胚,盛如月走路,他就可劲盯着她的屁股看。   叶沉谨抬手,轻轻推了推镜框。再迈开步子的时候,步伐快了几分,正好走在盛如月的身侧,挡住了赵建国肮脏的目光。   叶沉谨忽然跟过来,盛如月还有几分困惑。她微微偏头,眼神询问是否出了什么事。   叶沉谨摇头,下颌轻抬,示意盛如月尽管按照计划行事。   落了座,点了菜,按照惯例寒暄两句,这才切入主题。   “赵伯伯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呀?”   “没什么,没什么。”赵建国呵呵一笑,“就是听说这江山易主了,我这不得过来见见,顺便恭喜恭喜。”   “是吗?”盛如月轻轻放下筷子,“我可不觉得赵伯伯的想法有这么简单。”   面对盛如月这直入主题的气势。   赵建国几句话就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多赚点钱。   “之前的合同是跟王总签的,现在王总人走了,这事,你看看。”   “本来这几年实体经济就不好做,我们商场也是要赚钱的,也有运营费用。之前给你们的价格都是人情价。哎,盛侄女,也不能怪叔叔。叔叔家里的情况也不好。没办法,只好来找你商量。”   “你看看,这个价格上是不是——”   话没说完,赵建国的手搓了搓,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虽然之前的合同是赵伯伯和王总签的,可是要我说,合作的对象还是我们公司吧?”   “上面一字一画写着,接下来五年都是按之前的价格租赁。这个,赵伯伯还有印象吗?”   赵建国哎呀一声。   “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做生意都讲究感情,小盛啊,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得叔叔来教你。”   盛如月蹙眉。   赵建国这人手脚不老实,坐在他身边吃饭,他就想动手动脚。   盛如月强忍着发火的心情,奈何赵建国得寸进尺。   她刷地一下站起来,就在这一瞬间里,叶沉谨也直接伸出手攥住了赵建国往前伸的手腕。   赵建国恼怒无比,一张方脸都快气圆了。   “盛如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盛如月站在叶沉谨的身侧,冷脸看着赵建国:“我还想问,赵伯伯是什么意思?”   “谈生意就谈生意,你这是做什么?”   盛如月瞧着赵建国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   赵建国鼻孔出气:“我这是做长辈的教你做事!”   “教我做事?”盛如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都是这样教你女儿做事的吗?”   赵建国没想到盛家这个丫头牙尖嘴利至此。   他被盛如月的话气得脑袋都在冒烟,整个人直发抖,远远看起来就像一个放在煤气灶上正被烧开的水壶。   吱吱叫的那种水壶。   “盛如月,你爸已经醒不过来了。”赵建国被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你还以为你是什么盛家的大小姐吗?”   “盛景言把你安排过来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这个服装部就是一个弃子!”   “你得罪了我,就别想继续在德胜商场卖东西!”   盛如月都听得乏了。   她伸手用小手指轻轻勾了勾耳朵。   “赵伯伯,你说够了吗?”   赵建国还没回答,盛如月一个眼神,叶沉谨就伸手掐住赵建国的下颚,塞了一堆纸巾进去。   狭小的包间里,没有人注意到这在发生什么。   叶沉谨的反应有点超乎盛如月的意料。   她刚刚那样看过去,只是想让叶沉谨松手。   可叶沉谨似乎误会了。   他的反应比她还要大。   平日里总是淡定的眉眼现在写满了狠意,就算被镜框挡住也遮掩不了几分。   因为太用力,他的手升起青筋。   纵然心里因为叶沉谨的狠劲惊慌了一瞬间,盛如月还是要稳住。   “赵建国,我今天来和你见面,是因为把你看做生意对象。”   “但很显然,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外乎是从没把我看在眼里。那么很抱歉,我们公司将不会再和你合作。麻烦赵先生你回去再好好看看合同,违约条件里的内容希望你尽快可以完成。否则,下次联系你的将会是我们公司的法务。”   赵建国瞪大眼,不知道自己哪里违约了。   盛如月轻笑一声,“加林路四十八号别墅,你也不想你的老丈人知道这个位置吧?”   她的资料没有白看,叶沉谨的话她也没有白听。   赵建国背着自己的老婆在外面养小三,这事儿都被写在资料里了。   盛如月本来懒得管别人的家事,可是现在却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了。   得提一提啊。   人在做,天在看。   就算天不看,也有人叶沉谨看着。   在她说出那个地址的时候,赵建国的眼珠都快惊得快要掉下来了。   嘴巴里的纸张都快要被口水给打湿到软。   赵建国凤凰男一个,靠老婆到现在,事业稳定了,却又劈腿。   今天第一次见面谈生意,又想对她动手动脚。   面对这种没良心几把长脑子上的男人,盛如月真是半点也不想忍了。   “我等你的消息。赵、伯、伯。”   她踩着高跟转身走了。   见她转身离去,叶沉谨才反手按住赵建国的脑袋,往桌上一磕。   正要碰到发出巨响,盛如月有了转身的趋势。   叶沉谨连忙又抓着人的头发往上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叶秘书,不走吗?”   盛如月有点困惑。   叶沉谨笑容温和:“马上。”   “我要和赵先生再谈点事。”   盛如月是不想再看赵建国一眼,她点了点头,决定去外面吹吹风。   瞧着她真的走了,叶沉谨冷着脸,几乎毫不客气地把赵建国的头死死砸在桌上。   酒杯破碎掉,赵建国正正方方的大脑门破了口,鲜血直流。   赵建国想尖叫,从心里蔓延开的恐怖和求生的欲望让他疯狂的想要逃跑。   他不明白为什么身后的男人能够一瞬间改变气场。   刚刚盛如月还在的时候,他就像一条跟在她身边温顺的狗,等待着主人的发号施令。   可现在,她才堪堪离开,叶沉谨就毫不犹豫地露出了獠牙,快准狠地击中了赵建国一身,叫他害怕到颤抖,恐惧到绝望。   他整个人摔在地上,想往前爬。   叶沉谨一抬脚,皮鞋踩在他的右手上。   他低下身来,在他的身侧蹲下。   就算看见他满脸痛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刚刚就是这只手,对吗?”   听起来是疑问句,可脚下用力的姿态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的狠劲全都直抵赵建国的腕骨。   叶沉谨拿出一张手帕,他慢条斯理地擦掉了迸溅到他脸上的鲜血。   “赵建国。”   叶沉谨的脚底用力。   “你碰了不该碰的人。”   包间的门忽然被敲响,赵建国面露喜色,拼了命往外爬,希望能够得救。   门开后,出现的是一身服务员打扮的陌生人。   赵建国疯狂挣扎,企图得到对方的关注。   对方看向了他,但下一秒,问题却是对叶沉谨的。   “叶先生,这怎么处理?”   听到这句话,赵建国的心死了。   他竟然没想到,叶沉谨的背景和势力已经到这个地步。这可是荣城会馆!   ……难道,荣城会馆是他的?   可这不是叶老爷子的产业吗?   叶家。   叶沉谨。   赵建国瞳孔猛缩。   叶沉谨看着来人,把手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赵先生爱露财,喝醉了酒,惹了些不知轻重的小混混。”   “打个电话,让他老婆去加林路48号别墅领人。”   听着他的话,赵建国瘫软在地上。   完了。   全都完了。   他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传言的意义。   名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叶沉谨是盛家的一条狗。   有危险,他是最先感知到的那个人。   跟在盛先生身边,杀伐果决的那个人是他。   看门犬是他。   疯犬也是他。   盛如月在店门口等了快十分钟。   叶沉谨出来时,见她正站在门口,有几分意外。   “小姐。”   盛如月拢了拢西装外套,脚踝边的裙纱在风里微微散动。   “好慢。”   她抱怨,“你刚在做什么?”   叶沉谨随口说:“和赵先生谈了点生意。”   “我不喜欢他。”盛如月撅嘴,“以后也不想和他谈生意。你也不准。”   生意场上哪里有这样小孩子气的老板?   那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不允许好朋友和她不喜欢的人有交集一样。   叶沉谨从善如流地应下了。   “听你的。”   他虚扶着盛如月往车边走,“怎么不在车上等我?”   对哦。   为什么。   她好像一出来就下意识地站在风里等他了。   盛如月表情别扭:“我热,我想吹点风,不行吗?”   说这话的人是她,忽然打喷嚏的人也是她。   叶沉谨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现在十二度,盛如月,你有多热?”   “我——”   盛如月来不及反抗,就被叶沉谨拎着西服后领子往车上走。   当自己一整个人就像一个小麻袋被丢进车里的时候,盛如月人还有点发懵。   叶沉谨上车后,她张牙舞爪起来。   “叶沉谨!!”   “我是你老板!!”   叶沉谨坐上车,反手关上门,一只手挡住盛如月非要凑过来的脑门。   “开车。”   他朝着司机说。   “今天的事情这样结束,后面你有什么打算?”叶沉谨问。   他很会拿捏盛如月。   一句话就能够把盛如月的注意力给牵走。   “反正在德胜的收益也不够好,完全可以找新的入驻场所。”   “暂时停滞的那批货,我想试试新的渠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觉得现在正是点火的时候呢。”   她讲话的时候明媚张扬,晚灯如霞从她的身侧掠过,她眼神中的光是叶沉谨最喜欢的地方。   下了车,盛如月跟着叶沉谨回家拿行李箱。   她可没忘记自己今天要搬家。   盛如月拉着行李箱,迫不及待地问叶沉谨。   “叶秘书,等下我们去哪。”   叶沉谨没回答,拿着钥匙,打开门。   “走吧。”   盛如月跟着他。   这是一梯两户的房型。   两个人就站在电梯口。   盛如月伸手去按一楼,电梯屏幕上红色的箭头闪烁。   门抵达这一层的时候,盛如月迫不及待地往里走,“走呀叶秘书。”   叶沉谨站在电梯外,伸手挡着电梯的边缘一侧。   “谁说要走了。”   盛如月很摸不着头脑。   “不是要搬家吗我?”   钥匙在叶沉谨的指尖挂着,他晃了晃,钥匙清脆地发出响声。   “是要搬家。”   他下颌轻轻抬起,看向对面紧锁的门。   “家在那呢。”   盛如月拉着行李箱从电梯里探出头来。   她看了看叶沉谨家的门,又看了看她马上要搬进去的对门。   这他妈不到两步路。   这叫搬家?!   盛如月抬头,对上叶沉谨平静无波的眼神。   倏尔,盛如月笑了。   她拉着行李走出来,从叶沉谨的指尖勾走钥匙。   细碎的声响是她内心胜利的信号。   叶沉谨。   在真正的博弈中,应该先清楚对方的心理所需,再衡量自己可以给出的东西。   这是你教的。   而她现在,大概有点清楚叶沉谨想要什么了。    第17章   (一)   楼道里, 电梯因为长久无人进入而缓缓关上。   下面楼层的人似乎按了按钮。   于是电梯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往下降。   然而和这个数字相反的是盛如月脸上越来越深的笑意。   叶沉谨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了下来,他有点看不懂为何盛如月此刻脸上挂着这样的笑容。   就好像,她是猎人, 拿捏住了猎物的把柄。   “怎么了?”他眼神里有一瞬间少见的茫然。   “你不喜欢这里?”   听着他的问话,盛如月摇了摇头,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轻快, 就像此刻她的心间有一只活跃的小兔子正飞奔而过。   “没什么。”她又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喜欢,特别喜欢。”   叶沉谨总觉得不对。   有鬼。   盛如月转过身,把钥匙插入门孔里, 啪嗒一声, 门锁响了。   在门板嘎吱嘎吱缓缓动起来的时候, 盛如月正看着叶沉谨的眼睛。   就算是这种时候, 他是波澜不惊,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盛如月偏偏要戳破他的伪装。   “叶沉谨, 怎么这么巧呀?”   “你给我找的房子就在你家对面呀。”   面对盛如月的问话,叶沉谨很沉得住气。   “因为小姐你名下的房产里,只有这套空着。”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如果小姐你不想和我住在一个楼层, 我可以再找一下别的房子。”   “谁说我不想了!”被叶沉谨那样一问, 盛如月没把住,一下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该死!   说完这话, 盛如月就瞧见叶沉谨淡淡地挑了挑眉。   他语气带笑:“嗯, 我知道了。”   “原来小姐想——”   攻守阵地交换。   盛如月赶忙为自己打掩护:“我、我那只是住这里最近住习惯了。小区的保安和物业阿姨我都认识了。这要是走了,去别的小区, 我还得重新跟他们认识认识。”   “那六楼养的边牧每次见到我都要跑过来呢。我走了, 狗狗肯定会舍不得的, 万一狗狗伤心怎么办?”   叶沉谨就抱臂看着她,大有看着她继续胡编乱造的意思。   他好看的眼睛里都写满了自己的真正意味:编,你接着编。   盛如月觉得恼火极了。   “难道狗狗不会伤心吗!狗也是有感情的!”她极力为自己辩护。   叶沉谨放下手,勾唇轻笑。   “嗯,狗狗会舍不得,也会伤心的。”   他语气浅淡,自觉上前来,拉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把她的行李往屋子里提。   盛如月站在一侧,瞧着他的动作,愣在原地好几秒。   是她的错觉吗?   还是她误会了?   为什么叶沉谨刚刚那样简单的一句话,她却总觉得略有深意。   她盯着叶沉谨穿着西装的屁股看了好一会,也没见到那里长出来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盛如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叶沉谨是人,不是妖怪。   才不会有一句话就勾人的本事呢!   “小姐,不进来吗?”叶沉谨都把盛如月的拖鞋给准备好了,一回头,发现她还傻站着。   盛如月走进去,换了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有点惊讶。   叶沉谨在她的身边陪着,活像一个帅气的导购。   “这一套之前是空置的,暂时没有人租住。今天你上班的时间里我已经找人打扫了房间,你可以检查一下房间里面的一切是否符合您的要求。”   盛如月敷衍地嗯了一声,注意力全都在房子上。   现在的这个房间的装潢和叶沉谨屋子里的设计竟然相差无几,风格十分统一,都是那种非常vintage复古的装修。   是她喜欢的那种装修。   屋子里一尘不染,地面上光滑得似乎都能当做镜子。   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了,风轻轻吹过来的时候,还能把屋子里的白玉兰花的香味给送过来。   叶沉谨竟然细心地在屋子里放上了香氛。   也是她喜欢的味道。   “还可以吗?”叶沉谨问。   盛如月勉为其难地点头,“还行吧。”   嘴上这么说,早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着沙发上的玩偶爱不释手地摸着。   叶沉谨瞧见她的动作,弯了弯眉眼。   不枉他今天下午翘班出去帮她买家居品的时候顺手带回来了一个兔兔玩偶。   现在盛如月就揪着那兔兔的粉耳朵,给人两耳朵打着结,似乎要编麻花辫。   “说起来,叶秘书,你之前是学什么的?”盛如月玩着兔子似无意间顺口提起。   叶沉谨:“工商管理。”   盛如月:“噢,我还以为学设计的。”   叶沉谨:“为什么这么说?”   盛如月一手捏着一个兔耳朵,抬头看着叶沉谨:“你看呀,这个房子和你自己的房子,装修都很舒服。”   “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俩的房子的装修有点太像了吗?”   “我还以为你不仅仅要负责我的房子,还要负责帮我装修呢。”   盛如月看似轻松地这样问出口了,实则心里在七上八下地打鼓,小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看着叶沉谨,眼神里有她自己都不懂的期待。   叶沉谨油盐不进。   “你想多了,小姐。”   六个字足以把盛如月一口气给噎死。   “就这么巧?”   要让这个男人承认他对她有点意思是有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叶沉谨无奈地笑了。   “小姐,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呢?”   目光相对片刻,叶沉谨的眸光中似乎也藏着利刃。那是一把想要撬开盛如月心墙的刀。盛如月心跳加速,移开眼神,逃避了这一刻叶沉谨的注视。   她刚刚还觉得叶沉谨嘴硬。   她又何尝不是。   现在,盛如月觉得她和叶沉谨之间存在着许多的不定数,和让失忆的她难以弄明白的本能,以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高悬的一块石头。   她有的时候想让这个石头落下来,砸进心湖里,溅它个到处都是才好。   可有的时候又怕这石头砸下来,砸毁了此刻尚且算是平静的表面,把一切都弄了个玉碎瓦裂。   在她确定自己会赢之前,她不想开口面对任何输的可能。   盛如月挤出一抹笑容。   “没什么。”   “就是好奇而已。”   盛如月看着叶沉谨,鬼点子在心里直冒。   “叶沉谨,帮我收拾下行李吧。”她坐在沙发上,盘着腿,兔子被她抱在怀里。她的下巴枕在小小的兔子脑袋上,乍一看,她跟那兔子还有几分相似,都透着一股聪明的狡猾劲。   叶沉谨很少拒绝她,现在也是。   于是乎,十分钟后,盛如月整个人都半瘫在沙发上了,叶沉谨还在帮她收拾衣柜。   行李箱的东西大多都处理完了。   叶沉谨走出来正准备离开,盛如月叫住了他。   “叶秘书,还没有收完呀。”盛如月抬了抬秀气的下颌,眸光直指行李箱里那个粉色的小袋子。   叶沉谨顿住,抬头看着盛如月。   盛如月不知道为何有一瞬间的心虚,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她挺直背,昂着下巴,骄纵地说:“干嘛!”   “做事做到底,这不是叶秘书你教我的吗?”   “我还以为事无遗漏是叶秘书的原则。”   叶沉谨耐着性子问她:“你确定?”   盛如月此刻只想让叶沉谨丢脸,让他难堪,看他害羞,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她一口咬定:“当然。”   盛如月潇洒无比地说:“反正都只是衣服而已。”   听了她这话,叶沉谨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他走上前,把行李箱的那个粉色的袋子拿起来,然后慢慢拉开拉链。   粉色的、卡通的、兔兔模样的。   草。   叶沉谨还没怎么样,盛如月自己先疯了。   她怎么忘了自己的口味?   贴身上衣里都是这种风格的,根本没有那些香-艳到能够让叶沉谨面红耳赤胜似滴血的东西!   叶沉谨把衣服一件一件捋好。   动作轻柔。   明明只是在碰衣服,可盛如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清点完毕,叶沉谨把衣服放进卧室的专用柜子里,起身的时候,眼神在盛如月怀里的兔子上停留了片刻。   他没说话,只是笑着摇头。   等这家伙进了卧室,盛如月才反应过来。   叶沉谨分明是在嘲讽她幼稚!!!!   可恶!!   凭什么看不起我们粉色兔兔内-衣!!   盛如月蹦下沙发,杀到叶沉谨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   叶沉谨正拉开衣柜,把盛如月的那点小衣服往柜子里特别定制的地方放。   他很沉得住气,“嗯?”   盛如月火大,一手拿过叶沉谨手里正好往下放的那件,十分鸣不平道:“这是三丽鸥的限定款内衣!很难买的!”   “这件是玉桂兔的特别款!”   “这件、这件本来没有我的尺寸!我还找人专门定制的!”   盛如月气红了脸,“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的口味!”   被她突然来这么一招,叶沉谨都有点发愣。   眼前的小姑娘就像是一只气急败坏的小兔子,凶巴巴的,似乎他要是说了一句不合她心意的话,就要被她狠狠咬上一口了。   他一时没说话,盛如月更着急了。   “我不许你觉得我幼稚。”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里似乎很害怕这个词语,也不想让叶沉谨眼中的她和这个词挂上钩。   喜欢穿可爱风格内-衣的老板。   也、也很好嘛!!   瞧着她眼眶红红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叶沉谨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他的叹气,盛如月的心一下就沉到了湖底。   下一秒,温热的指腹就擦过了她有点湿润的眼角。   “哭什么?”叶沉谨无奈极了。   盛如月吸了吸鼻子,咬紧唇,攥着手里的衣服,“才没哭。”   只是有点不开心。   今天被那个讨人厌的老男人摸了腿不说,还要被叶沉谨嘲笑。   “我讨厌你。”   她一时没忍住,这样小声地说了。拍开叶沉谨的手,转身要离开,但走不了。因为手腕被叶沉谨拉住了。   他握得很紧,力道是那样的坚定。   盛如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沉谨一个用力,她已经被他搂进怀里。   脸贴着他的胸膛,是温暖的怀抱。   叶沉谨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今天吓到了你吧?”他的语气很温柔,是盛如月从没见过的那种温柔,像水,缓缓地流进她的心湖。“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明明是为了现在的事情吵架,他却好像读懂了她一直强忍着的情绪。   “哇——”   盛如月抓着叶沉谨的外套,用力地哭了出来。   “我讨厌死他了!!”   “我再也不想要见到他!!”   叶沉谨胸口的衣服已经全都被打湿了。   他沉默地把她搂紧了一些,眼神里写满了狠厉。   “嗯。不会再见到他了。”他把手搭在盛如月的头顶,然后低头,吻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小孩还在哭。   这样的时刻让叶沉谨有点不知所措。   也有点熟悉。   她小时候也喜欢这样,受了委屈,或者要发脾气,全都往他的怀里钻。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叶秘书,而是她的哥哥。   然后阴差阳错,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她最讨厌的人。   要不是现在盛如月失忆了,一定不会在他怀里哭泣的。   叶沉谨敛眸,又轻轻揉了揉盛如月的头。   “其实很可爱的。”   盛如月有点没反应过来,讲话的时候都还带着点哭腔和鼻音,“嗯?你说什么呀?”   叶沉谨轻轻咳嗽了下。   “玉桂兔。”   他耳朵有点烫。   “没觉得幼稚。很可爱。适合你。”   盛如月攥着他背上衣服的手顿了顿,然后一拳头砸了上去。她整个脑袋都往叶沉谨的怀里钻,一张脸烧得红彤彤。   “废话!”她气势汹汹,“我的眼光可不差!”   察觉出她已经不哭了,情绪也好多了,叶沉谨便轻轻松开了手。   盛如月察觉到这个信号,故意在叶沉谨的衣服上蹭了几下,从他怀里离开,转过身去,不想让叶沉谨看见她哭得狼狈又羞得发红的脸。   “快走吧你!”   盛如月凶巴巴地说:“你可以下班了!”   叶沉谨:“早点休息。”   他也快步离开了,耳根也很红。   盛如月等他走了,才坐在床上,有点气急败坏地捶床。   她发什么神经?!   而且!   叶沉谨一听到下班也走得太快了吧!   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打工人不想要下班。   哼!   (二)   晚上睡觉前,盛如月躺在床上,脑子里有点兴奋,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搬了新家,或许是因为她差点以为自己拿捏到叶沉谨的把柄。   又或者,她天生公主命,认床,换了个地就睡不安稳。   可她又是怎么第一天到叶沉谨的家就能够酣然大睡的呢?   盛如月想不通,没事干,骚扰陆曼桃,给她发消息闲聊。   一颗月亮:我搬家啦。   曼桃:地址发来。   曼桃:明天庆祝庆祝乔迁之喜?   一颗月亮:【位置共享中】   曼桃:ok。   曼桃:等等......   曼桃:你不是说你搬家了吗?你怎么还在叶沉谨的家里?   一颗月亮:谁说的!我搬了!   一颗月亮:搬在叶沉谨的对面呢[呵呵]   曼桃:???   曼桃:你俩玩什么呢?搬家有这么个搬法吗?   一颗月亮:叶沉谨安排的:)   曼桃:你可真是有一个好秘书啊。   盛如月瞧着陆曼桃阴阳怪气的这句话,躺在床上忽然笑了。   一颗月亮:嗯咯。   叶沉谨是她的秘书。   不管叶沉谨喜不喜欢她,他都是她的人。   第二天起床,盛如月就让叶沉谨找人安排来换了密码锁,又把密码告诉了陆曼桃。   毕竟说要给她策划乔迁之喜的人是陆曼桃,干脆就让这家伙自己去她家操心这件事。   白天一到公司,她又赶紧找了法务办事。   赵建国那档子破事没忘记。   可法务联系了那边的公司,说老板已经换人了。   赵建国昨天大半夜因为私自挪用公司财产和偷税漏税被逮捕了,他的老丈人把他踢出了公司,等着他的估计是不知道多久的牢饭。   昨天晚上赵建国和她吃的那顿饭,估计是他人生中最贵的一顿饭了。   盛如月恍惚间想到叶沉谨对她说的那句话。   不会再让她见到赵建国了。   难道这件事和叶沉谨有关?   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就被盛如月抛在了脑后。   不可能。   怎么可能的事情呢?   叶沉谨只是她的秘书,纵然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插手别人家和别人公司的事情。   她估计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老觉得叶沉谨不简单。   这么想来,应该是她的脑回路不简单才怪。   赵建国的事情,应该只是一场巧合。   恶人有恶报罢了。   德胜那边发来的消息是上赶着要和他们合作,还愿意下调租金。   盛如月本来打算直接退出商场,瞧着现在这个情况,也就算了。   有一条后路也是好的。   下午开会的时候,她在会上宣布了公司转型的事情。   “我们要做线上路线。”盛如月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什么年头了,还有哪家牌子不在线上卖的?   本来定位又不是需要配货的高端店,何必拿腔拿调,不愿意走线上。   底下的人表示以前是走过的,也开过天猫的旗舰店,可是收益就是上不去,一天到晚没人买衣服。   盛如月看着他们发过来的网店界面,人都要气笑了。   全都是衣服的摆拍,名字也取的中规中矩,没半点特色,价格又没有优势,这样的店铺别人凭什么点进来。   “去找几家目前做大的女装店做个参考案例给我。”   “营销部尽快出个方案,我相信你们是专业的,一定比我还懂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之前,大家都提不起劲,无非是觉得我们服装部门也就是破罐子破摔,不管每年盈亏多少,背后都有盛世做靠山,钱照样能发下来。”   “所以大家都觉得实体店能卖出去就是好事。”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盛如月手撑在桌上,“盛世再大,难道就不会知道权衡利弊吗?”   “我相信在场许多人都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来就是要改变,就要是争取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服装部已经连年亏损,今年再继续下去,形式必不会很好。我看你们都在论坛里说我是被发配边疆的,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边疆迟早也是人烟罕至的。”   “我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做这件事。同时,所有的工作绩效都会有新的制度安排,这件事就交给人事主管来给大家讲这件事。我会调整大家的奖金制度,在原有的水平下进行提高,只是能者多薪,希望大家可以努力。”   叶沉谨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瞧着她野心勃勃地说完这段话,满座的静然,第一个抬手鼓了掌。   会议结束,叶沉谨跟在盛如月的身边走出去。   他瞧见盛如月小声地吁了一口气。   叶沉谨问:“怎么没按照我给你的稿子说?”   今天这事之前,叶沉谨专门给盛如月整理了一份发言稿。他当真算得上是面面俱到。   盛如月瘪瘪嘴:“背不到。”   “还不如自己胡乱发挥。”   她心里有点慌,也有点紧张,还有点激动。   “叶秘书,你说,我这步棋走得没错吧?”   “怎么,不敢赌?”   “才不是呢。”   盛如月站定,瞧着还在会议室里忙碌开会的下属们。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赌,那无所谓。可是我不是一个人。”   她不想自己赌输了,还拉着一群垫背的。   大家都是勤勤恳恳的上班族,之前虽然闲散摸鱼,但平心而论,要是她也是员工之一,老板没要求,大家都能摸鱼,不亦乐乎?   叶沉谨:“你是盛如月。”   他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认真。   “你不会输。”   盛如月被他这句话哄到,她哼哼两声,转身走了。   叶沉谨走在她的身后,故意慢了几步路,拿起电话。   “叶先生。”接电话的人很恭敬。   叶沉谨:“通知之前安排进公司的人,可以开始行动了。”   “好的叶先生。”   他挂了电话,一抬头,盛如月正在电梯处等他。   他加快了步子,朝着她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我?”   盛如月不看他:“只是电梯来得慢而已。”   叶沉谨勾了勾嘴角,“这么慢,那得叫人来维修了。”   “小姐,要不把电梯都换了吧。太慢影响工作效率。”   盛如月瞪他一眼:“还换电梯!”   “你以为我是开印钞厂的啊!”   她再不学无术,再纨绔胡闹,也知道一栋楼的电梯换下来也不是小事。   这叶沉谨,一天到晚的,全都在乱说话!   叮咚,电梯门开了。   盛如月赶紧跨进去,抢在叶沉谨之前要把电梯按掉。   叶沉谨伸出手,拿硬硬的文件夹挡在电梯即将关上的两扇门之间。   隔着一道缝隙,他的双眼似狼。   只是一瞬间就足以让盛如月心跳停空。   门彻底打开的时候,他又是温文尔雅好相处的样子。   他站在盛如月的身侧,伸出手,按了他们要去的楼层。   讲话的时候,语气就悬在盛如月的右侧,飘飘忽忽,搞得她的头顶痒痒的。   “不闹了,好吗?”   “这样不安全。”   盛如月别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脸有点红,估计是气的。   “谁在闹了。”   “叶沉谨,我是你老板诶!”   她找回气势,回头看叶沉谨,伸手抓着他的领带,一下把他扯过来,让他的身子不得不踉跄了下,身子也向前弓着。   “老板说的话做的事那能叫闹吗?!”   叶沉谨愣了。   看着少女眼里的星河,他所有的思绪一下就迷了路。   “叮咚。”   电梯门开了。   这电梯位置绝妙,正好在盛如月的办公室和秘书办之间。   于是,门开的时候,秘书办小宋正拉着茶水间的小李等着门口。两个人正打算摸个鱼下楼拿外卖奶茶呢。哪知道一开门,看到全都是劲爆的画面。   小李不敢出声,嘴巴张得大大的,她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而小宋是个缺根筋的,也是个胆子大的。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电梯里的两个人按下了快门键。   “咔嚓。”   梅开二度。   盛如月被这一声照相的声音弄得一激灵,她赶忙松手,把叶沉谨给推开,动作之利索,行云流水不过如此。   叶沉谨很沉得住气,他慢条斯理地伸手整理自己的领带,还有自己被拉拽得有些散乱的衣领。   “你们别误会,听我解释——”   小李把下巴合拢:“老板,不用解释,我们都懂。”   电梯之间,公共场合,男色当前,难以克制。   理解,都理解。   虽然对面的两位小员工什么话都没说,可盛如月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里全都写满了她不想听到的话。   “不,你们不懂。”   她拉着叶沉谨走出来,然后给她俩掩饰。   “刚刚只是这样的,我跟叶秘书在谈事情,然后我们两个针对一件事有些分歧,我有点生气,所以我就动手了,然后就......”   小李和小宋齐齐点头。   “理解的老板,理解的。”   两人挤眉弄眼:“工作嘛,发生摩擦是正常的,可不能伤了感情啊。”   盛如月:你们根本没有理解啊!!   她头疼无比。   干脆放弃了解释。   “手机给我。”她朝着小宋伸手。   小宋拿着手机,有点犹豫。   “老板,我真的什么都没拍到呀。”   小李一听这话无奈扶额,这家伙还不如别说这话,说了可不就是明摆着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老板威压在上,小宋不得不从。   她调出自己的手机相册,可怜巴巴地递给盛如月。   盛如月一看,傻眼了。   十张照片都是她和叶沉谨的。   “你还连拍?!”   小李心虚地对了对手指:“之前就这么设置的。”   她看着盛如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老板,要不你大发慈悲,删九张,留一张?”   别全都删完了要了嗑糖人的命啊!   盛如月现在有点双耳失聪了。   这照片看得她脸红。   她只知道是自己拉了叶沉谨,却不知道叶沉谨为了站稳,不得不伸手撑着她身后的电梯墙。那样子,在照片里看出来,就是叶沉谨低着头,伸手把她圈在怀里,满眼认真。而她红着脸,抬着头,似乎是在索吻的样子。   救命。   她为什么表情这么娇羞?!   叶沉谨似乎也有很好奇,站在盛如月的身侧探过头来想看。   盛如月吓得一甩头,撞在叶沉谨的脸上。   叶沉谨痛得皱眉,捂着鼻子。   盛如月二话不说就把照片删了,而且为了在员工面前显示自己的决心,她还特意点进回收站,把刚刚删掉的照片彻底删除。   做完这些,她才板着脸,把手机交给了小李。   “删完了。”她说,“刚刚的事情只是意外。”   “希望你们都不要误会我和叶秘书之间的关系。”   她可不想叶沉谨被人看成是靠她吃饭的小白脸。   毕竟,她现在是老板。   叶沉谨要是真的被别人以为跟她有一腿,以后在公司肯定很难混下去吧?反正职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要是女主角和总裁男主有点关系,大家就会对她做的事情产生许多怀疑。   不好不好。   这样不好。   她家叶秘书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才走到这个位置上的!   小李和小刘瞧着她似乎真的生气了,点了点头,在盛如月的示意下赶紧溜了。   还喝什么奶茶啊?!   被这一茬弄得都头晕脑胀了,根本喝不了奶茶。   瞧着她俩人走了,盛如月才转过身对叶沉谨开口:“叶秘书,别担心。”   “我不会再让她们误会的。”   叶沉谨看着她那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认真的决心,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好,还是为这熟悉的片刻心脏被轻易攥紧的感觉说点别的。   她删掉照片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   他只好笑了笑,就像是戴着面具一样熟稔。   “当然。”   他轻轻退开一步,拉大了和盛如月之间的距离。   他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叶秘书而已。   盛如月不是没有察觉到他退半步的动作,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徒劳无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脚踩空,一下落进悬崖。   有什么在变,又好像从没变过。   作者有话说:   只写了8k!四舍五入了也是1w了(Bushi 第18章   “想什么呢?”   陆曼桃瞧着盛如月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 撞了下她的胳膊。   忽然被碰到,盛如月惊了一下,转头看着陆曼桃探究的眼神, 赶忙摇了摇头,直说,“没什么。”   她才不会告诉陆曼桃, 她现在心里面全想着那十张张被她删掉的照片呢。   十张…….   她的手怎么那么快啊?   好歹留一张啊!   留一张算个纪念也好啊。   把照片拿过来的借口盛如月都想好了。   老板收集一下员工上班时间八卦的罪证不过分吧?   要不然偷偷AirDrop隔空投送给自己也好啊。   怎么就全都删了呢?   当时一下删了,心里还没有什么感受。现在晚上下班回来,脑子里却总是想着那张照片里她和叶沉谨的模样。   拍下照片的那一刻她并不知道他们是那样的姿势:下半身紧紧地靠在一起,两条腿都贴得很近, 她拉着叶沉谨的领子, 下一秒仿佛就要亲上去了。   光是在脑海中重温着那照片里的画面, 再回忆到当时的那个瞬间, 盛如月都觉得心跳得极快,脸有些发烫。   她是中了邪吗?   她是多久没嗑过cp了, 是有多走投无路,才能够捡垃圾捡到她和叶沉谨的cp上。   也不是真的有多么心动,只是有一说一,她和叶沉谨都是颜值不错的人。   长得好看的两个人凑在一起的照片谁不喜欢呢?   她喜欢有错吗?   给自己找够了理由, 盛如月变得底气十足起来。   “没什么。”她又斩钉截铁地说了一次。   陆曼桃胡疑地看了她一眼, 即刻摇了摇头说:“不对劲,你不对劲。”   盛如月嗔了她一眼, “我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对劲得很呢!”   “我除了吃就是睡, 每天按时上班,消费欲依旧旺盛, 我有什么不对劲的?”   陆曼桃嗤笑一声, 一副把她全然看穿的模样, 勾着她的手臂,凑在她的耳边小声地问:“说,盛如月,你刚才是不是在想男人。”   她挤眉弄眼着,眼神中写满了让盛如月觉得羞赧的调侃意味。   盛如月赶忙伸手轻轻推了下陆曼桃,想挣脱被她拉着的手,但是失败了。   没法,她只好硬碰硬,胡言乱语地说回去。   “想什么男人呢?我能想什么男人?我的生活中有男人吗?”   “神游天外,面带□□,耳根发红,盛如月,你这就是想男人的症状啊。”   盛如月呸了一声,“你少来啊。”   陆曼桃才不听这些呢。   她伸出手掰着手指给她算,“嗯,你之前喜欢过的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啊,好像姓何,靠,我也记不清了,总之算一个吧。”   “何宇成。”盛如月记得这人。她解释,“我充其量只能算年幼无知追过星,算什么我的男人?”   陆曼桃调笑着:“对,我们盛大小姐追星那是满城皆知。人家的演唱会必邀请去,人家的电影也会请你看,就连别人过生日,也上赶着来邀请你。你这是追星?别人追你还差不多吧。”   盛如月心知肚明,“当时我爸手里有好几个电影项目,何宇成正好想升咖,找我说几句话,也不算什么吧。”   这哪里是追她,追她的钱还差不多。   陆曼桃一听这话,转念一想,也觉得盛如月说得有道理。   “那何宇成我瞧着是个心高气傲还自恋的,配你这大小姐的确不行。”   “对吧?”盛如月下巴一抬。   陆曼桃:“人都是被粉丝捧着的,哪里受得了你的脾气。”   “你!”盛如月气得捶她,“我脾气怎么了?我不好吗?”   “好好好,好得很。”   陆曼桃不逗她了。   她跟她算账。   “周许之这个总算吧?”   盛如月一听这名字都翻了个白眼,“周许之?你还提他?我都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她失忆前是被下蛊了吗还是怎么着?   陆曼桃瘪瘪嘴,“我也不知道。他除了那张脸,也没别的了。”   “不说别的,就现在,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叶沉谨吗?”   陆曼桃一下就戳中了盛如月心中的那个疙瘩。   盛如月赶忙摇头说,“叶、叶什么叶!他就是我的秘书!”   盛如月正色:“咱们能在私人娱乐时间不提工作对象吗?”   “哦~”陆曼桃很怪地发出一声响动,继而在盛如月的注视下挑了挑眉,“行,你是老板,说不提就不提。”   她转头吆喝。   “来。上酒水。”   陆曼桃答应了要在盛如月家中给她办乔迁之喜,今天倒是确确实实地说到做到了。   她把那俱乐部里的头牌全都招呼过来了,四五个男的全都在她的家里,个个长得盘靓条顺,嘴巴跟含了蜜一样,一口一个姐姐。   排排站在盛如月的面前,还会挨个介绍自己的特长。   盛如月瞧着他们那样子,都忍不住偷偷拉着陆曼桃悄悄咪咪地问:“他们知道我多少岁吗?”一个二个看着都年纪比她大,还张口闭口对她喊姐姐,好意思吗这群男人?   陆曼桃笑了笑:“不管你什么年纪,只要你有钱,你就是姐姐。”   “怎么,不喜欢?”   盛如月摇了摇头,她也不想扫了陆曼桃的兴,只是——   “这□□什么价格?”   陆曼桃比了个五。   瞧见盛如月的眼神,陆曼桃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姐姐有钱,姐姐请你潇洒。”   “能做什么啊?”盛如月有点好奇。   陆曼桃是老手了,她却从来没碰过这些人。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道理在她身上却偏偏不适用。   她有自己的原则。   陆曼桃轻笑一声,“花了钱,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种快乐不需要患得患失,也不需要你来我往试探,更不需要较量揣测。你有钱,他服务,心甘情愿。完事之后,钱货两讫,互不亏欠。”   盛如月瞧着陆曼桃的样子,问她,“你真的快乐吗?”   陆曼桃理所当然地回:“我有钱,但不是有钱的傻子。我不快乐,为什么还要花钱?”   有道理噢。   既然今天陆曼桃钱都花了,盛如月也懒得再说什么。   她现在正好想放纵一下,让自己的大脑失去控制,不然老想着照片和叶沉谨的事儿。   有句话,陆曼桃说对了。   她盛如月的生活中又不是没有别的男人,何必一根筋在叶沉谨的身上挂死呢?   他和叶沉谨的关系……想来也是不适合谈恋爱的,这真要在一起了得多麻烦?   又是办公室恋爱,又是打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还失忆了。   万一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或者把柄在叶沉谨的手里,那这恋爱要是谈了,她不就处于下风了吗?   不要。   盛如月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谈恋爱这事可麻烦了。   她正好是个怕麻烦的人。   说来也搞笑,明明她和叶沉谨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她却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想完了。盛如月伸手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过来,当即加入陆曼桃的队伍。   和她叫过来的这些人一起玩行酒令。   盛如月今天早早就下班了,也就意味着叶沉谨也很早地下班了。   他回了房间,正准备在沙发上浅浅休息一会儿,才闭上眼假寐没多久,就听到隔壁屋传来震天的响动。   盛如月估计忘记关门了。   隔音才这样差。   先传过来的是音乐声,然后是两个女孩子的笑闹声。   叶沉谨不动声色地躺在沙发上,抬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用手背挡着光。   他想,盛如月可没有告诉他,今天陆曼桃要来这件事儿。   她也有了不告诉他的事情。   没一会儿,对面的声音传得更大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沉谨很少有抽烟的欲望,但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很想点上一根。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站在阳台上,轻轻拿火机点燃,凑在唇边许久却没吸上,手夹着烟,总是悬空的。   脑子里全回想着盛如月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叶沉谨,别在我面前吸烟。   我不喜欢烟。   风吹过来,一下把他手中燃烧的烟头吹散,灰落了一地,那猩红依旧微微闪烁。   因为站在阳台,更能听清楚隔壁的动静,于是乎叶沉谨听见了几道男声。   是的,几道。   对方似乎在哄弄着什么,喊着盛如月姐姐。   盛如月似乎也跟他们玩得挺开心,不然也不会一直笑着,把那样好听的笑声借着躲不掉的风传到他的耳朵里。   明明这种事情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心头就像是火烧过一样焦灼和难受。   想到陆曼桃这个女人,叶沉谨就头疼。   他不在盛如月身边的时候,她正好在国外认识了这个朋友。   一见如故。   陆曼桃行事作风大胆,叶沉谨没意见。   只是她似乎很喜欢在他和盛如月的事情里插一手,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他反手把烟碾灭丢在垃圾桶里。   定在原地默默数了十秒钟,十秒过去,他心中的火依旧没有熄灭。   片刻后,叶沉谨转身回客厅,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又十分钟。   叶沉谨手里端着咖啡站在门口,听见对面门的响动。   “扰民?”   盛如月听见有人按门铃,跑来开门,却见到了物业管理处的阿姨。   阿姨凶巴巴的,身上还戴着袖章,身边跟了好几个壮汉。   阿姨手里还拿着分贝测量仪。   仪器上写着数字60。   “夜间分贝超过50就属于扰民,盛小姐,麻烦你注意点。另外,我们小区不欢迎来历不明的人,可能需要你的客人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登记。”   客人两个字被阿姨念得极重。   那些个头牌最怕的事情就是登记,一听这话,赶紧穿着鞋子溜了出去。   阿姨还没得来及出手,男人就被赶走了。   陆曼桃瞧见了,骂了一句。   “这位是?”阿姨看着陆曼桃。   盛如月把她拉在自己的身后,“我朋友,总能留下来了吧?难道我这个业主买了房子都没有邀请朋友来玩的权利了吗?”   阿姨瘪瘪嘴,眼睛滴流一转,又要跟盛如月掰扯扰民这件事。   说要找她的责任。   盛如月觉得这件事是无妄之灾。   恰好这个时候,叶沉谨缓缓推开了门。   他穿着一身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头发有点乱,显得很慵懒和迷茫。   “发生了什么?”   叶沉谨的嗓音都带着困意,似乎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小姐,出事了吗?”   叶沉谨一出现,盛如月就觉得心里有底了些许。   她跟叶沉谨抱怨这件事,语气里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撒娇。   陆曼桃瞧着这一幕。   叶沉谨把阿姨劝走了。   走的时候,阿姨忍不住回头看了这男人好几眼。   盛如月冲她做着鬼脸。   看什么看!   这么帅的人是她的秘书!   进了电梯,阿姨才跟老姐妹讨论。   “刚刚那人说话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老姐妹哎呀一声,拍了拍她的背,“想多了,想多了。不过多亏了那个电话,今天的kpi完成了,咱们走我家去,搓一顿麻将,如何?”   “走起!”   她们热热闹闹离开,楼上,叶沉谨和盛如月还有陆曼桃三人却是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叶沉谨破了冰,他手里的咖啡轻轻晃了晃,盛如月似乎还能闻到其中现磨的香味。他的眼神中似乎也染上了这香味,带着叫人迷糊的感觉。   “开聚会吗?”   “小姐,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第19章   叶沉谨一进屋, 眼光就扫过满地狼藉,到处都是零食袋子,桌面上开着好几瓶酒, 两酒杯的边沿印着口红,一看就是盛如月和陆曼桃喝过的杯子。   察觉此,他看向盛如月。   她脸蛋微微泛红, 透着几分醺,还没醉,但估计也快了。   男人一进房间,盛如月就在他的身后和陆曼桃交换眼神, 两姐妹的胳膊肘你撞撞我, 我撞撞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在用手肘打台球。   陆曼桃拉着盛如月的袖子, 故意带着她慢了几步,瞧着叶沉谨走进厨房去了, 赶紧和盛如月说悄悄话:“你怎么就让他进来了?”   盛如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发展,她困扰极了,说:“他都这样提了,我不让他进来, 不礼貌吧?”   陆曼桃不喜欢叶沉谨, 更不喜欢在这种本该聚会的私下场合见到叶沉谨,现在心里可不爽了, “我不管, 今天他和我总要走一个。”   盛如月一个头比两个大,跟陆曼桃求饶, “姐姐, 你放过我吧。”   陆曼桃哼了一声, “我给你说,这男人现在出现,肯定不怀好意,说不定刚刚物业就是他叫来的。”   盛如月听她说这话直想笑,“陆曼桃,你喝醉了吧?你以为叶沉谨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光住我隔壁举报我啊?你说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陆曼桃脑子还灵光,她赶忙拉紧了盛如月的手,把她扯到身边,“怎么没好处?他现在不就是进来你的家门吗?”   盛如月茫然:“这叫好处吗?”   “他进来了,一会不还得给我们打扫卫生收拾房间,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陆曼桃无言,正想反驳她,就见到叶沉谨自觉地从厨房里拿出了扫把,把一地的垃圾都给扫掉了。这样做完他还嫌不够,打开了盛如月家里的扫地机器人,二话不说开始清洁。   得。   陆曼桃给盛如月点了个赞。   “我想问问,你家叶秘书多少钱?”陆曼桃搂着盛如月,眼神放光,“我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像这种又能在外帮你处理公司事务,又能回家给你处理家务的秘书,我也想去找一个。”   盛如月警惕起来,“我家叶秘书可贵了。”   她忙对陆曼桃说:“你别挖我墙角。”   陆曼桃捏了下她的脸蛋,“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宝贝他。”   “不过......”陆曼桃想入非非,“要是我找秘书,我还得找个那方面的厉害,这样想来,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解决得了我的寂寞,又能创造辉煌,这种男人,叫我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盛如月不是十六七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也曾经躲在被窝里看过那些有颜色的文学,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可是也能听得出来,陆曼桃话里有话。   她红了脸,推着陆曼桃进客厅,“喝酒吧你,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陆曼桃现在可没了酒兴。   “干喝酒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借酒消愁,难不成坐在这里举着杯子一句话不说地就喝完一瓶?没意思。陆曼桃眼睛一转,冲着拿着遥控器控制扫地机器人转弯的叶沉谨,对着他笑,“叶秘书,来玩一局?”   叶沉谨站在原地不动,看向盛如月。盛如月点了点头,他才应下这件事。   陆曼桃瞧见了,微微挑眉,不动声色。   她不是没听过关于盛家的那些传言,都说盛家好手段,养了一条听话护家的狗。可现在看起来,她总觉得,事情未必和那些人说的一样。   陆曼桃看着叶沉谨坐在盛如月身边后,一掏手,从包里拿出一包扑克牌,“我们玩点花样好下酒,怎么样?”   盛如月瞧着这牌,“打斗地主啊?”   叶沉谨一听笑着摇了摇头。   陆曼桃翻了个白眼,“你听过喝酒的时候打斗地主吗?那一局玩完,酒都要被你放过期了。”   盛如月才不会甘心受她怼呢,一张小嘴也是伶牙俐齿,反驳起陆曼桃来很是轻而易举,“酒难道不是放越久越好?什么十年老酒,百年老窖,千年——”   “千年老妖怪!”陆曼桃笑得倒在盛如月的身上,“阿月,我不和你争了。要听规则吗?”   盛如月点了点头:“要的。”   陆曼桃拿出牌来,抽了三张做示范,“最简单的玩法,比大小。”   “每个人呢,抽三张牌,牌的大小按照2最大,3最小,依次往后直到A,没有小王和大王。这两张不算数。”   “听懂了吗?”   盛如月瞪了一眼陆曼桃:“我不是猪,我当然听得懂,这规则这么简单。”   刚说完这话,盛如月又转头问叶沉谨,“叶秘书,你听懂了吗?”   叶沉谨无奈:“小姐,我在你眼里是笨蛋对吗?”   盛如月赶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沉谨逗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曼桃简直看不下去他俩这样,“行了行了啊,别打情骂俏了啊。”   盛如月解释,“我们只是在正常沟通。”   正常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陆曼桃懒得理她的辩解,“玩不玩?一个字。”   “玩!”   盛如月开了口,料叶沉谨也不会拒绝。   陆曼桃把手里的牌抽来抽去发出声音,一摞一摞换着位置,边弄边说,“牌最小的人要接受最大的人提出的惩罚,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不愿意就罚酒一杯。”   盛如月想了想,“这听起来就是国王游戏呀。”   陆曼桃点头:“我称之为三人版国王游戏!”   她洗了牌,手一推,五十二张扑克牌都在桌面上摊开来。陆曼桃一看就是经常在场子里玩着混的人,现在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看起来倒是专业无比。   再加上她今天的穿搭,看起来有那么点赌场女荷官的意思。   盛如月有点激动,她心中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叶沉谨,现在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问清楚。   她抽了一张牌,偷偷摸摸地凑到眼前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就垮了。   她是个一贯在脸上藏不住事情的人。   叶沉谨刚把牌拿在手中,看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拿到了什么。   果然,一摊开,盛如月抽了个三。   陆曼桃的牌最大,她贱笑着看着盛如月,朝着她伸出磨爪,“盛如月,你这下落在我手里吧!”   盛如月颇有几分英勇就义的姿态,“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陆曼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奇怪,盛如月顿觉不好。果然,这个女人伸出手,往她的胸口去了。   “让姑奶奶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C罩杯的快乐!”   盛如月差点喷口水。   她面红耳赤,都不敢回头去看叶沉谨的表情,挡着陆曼桃的手推辞,“陆曼桃!你疯啦!”   陆曼桃不以为然,“我又不是没摸过?”   叶沉谨摸摸转过身去,声音冷静:“我不看,你们随意。”   女人,真是想不到啊。   对美女的执念竟然能够到这种地步,玩得这么疯。   等盛如月放下衣服的时候,她的脸上红得都快要滴血了。   陆曼桃舒服了,又重开一局。   盛如月想一雪前耻,抽牌之前疯狂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心,把自己的掌心搓热了,就这还嫌不够。她还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一堆有的没的,向上天祈祷。深呼吸以后,往牌上一抽,拿起来一看,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   一个K。   大牌!   盛如月得意无比,可没得意三秒钟,整张脸就垮了下来。   凭什么?   盛如月想不通,“怎么会这样呀!”   陆曼桃拿了A。   而叶沉谨,手里一张红桃2。   盛如月认命了。   她视死如归:“说吧,叶沉谨,你想要我做什么?”   叶沉谨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和颤抖的睫毛,想笑,忍住了。他端着脸,“弹个额头?”   盛如月暗道不好,她赶紧睁开眼看着叶沉谨,一脸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有几分怂的。   “可以,但是你不要太重。”   叶沉谨挑了挑右眉:“嗯哼。”   “我知道平日里我对你可能有点凶,但是叶沉谨,我们可不能私报公仇,可不能下死手,我、我怕疼——”   话还没说完,叶沉谨的手就碰上来了。   盛如月以为叶沉谨听了她的话,会轻柔无比地随意把这件事给应付过去,可没想到,她脑门是实实在在挨了一遭,嫩白的肌肤一下就红了起来,盛如月疼得眼泪水都飙了下来。   “叶沉谨!”她咬牙切齿地说。   叶沉谨放下手,透着几分故意:“小姐,你在期待什么?我做事很认真的。”   “不会放水。”   叶沉谨的反应激起了盛如月的斗志。   她想要洗牌,却怎么也洗不好。叶沉谨从她手里拿过牌。   看他洗牌是一种享受,扑克牌在他的手里仿佛有生命力,弯曲,穿插,然后像一本书一样打开又合拢。   叶沉谨发牌,一人一张。   盛如月紧张无比,拿起那张牌,看到那个数字,她就笑了。   红桃二。   这下好了。   不管谁抽到什么,她都是赢家。   这一把,她一定要一雪前耻! 第20章   在盛如月的期待中, 国王游戏开奖了。   叶沉谨和陆曼桃的牌都比她小,最让她觉得开心的事,叶沉谨居然拿了一个最小的黑桃3。   她可是一个红桃2诶!   一看这牌, 盛如月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眉毛轻挑,朝着叶沉谨讲话, 声音都带着独属于胜利者的轻快。   “来吧,叶秘书,接受惩罚吧。”   叶沉谨满脸无奈:“小姐,你说。”   盛如月嘿嘿一笑, 她一低头瞅着满桌子的酒杯, 还有各式各样的酒水饮料, 心生一计。   “我这个其实很好说话, 也很温柔的,更不记仇。”   她才不会惦记着刚刚被弹红, 现在还有点发疼的脑门呢!   盛如月拿过来一个干净的酒杯,然后管也不管,随手拿起桌面上的酒,五花八门的, 啥东西都往杯子里兑。她的动作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调酒师的专业感, 可她往杯子里倒的东西,那就真真是叫人不敢苟同了。   陆曼桃还在一边拱火:“我说阿月, 你这过分了啊。”   喝酒的人都知道, 那酒混着喝,是最容易喝醉出事的。   盛如月下颌一抬:“哪里过分了?”   “反正我们叶秘书是从来不会喝醉, 也不会失态的, 对不对?”盛如月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这只是一个小惩罚而已。”   叶沉谨看着她这一副狐狸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的样子,也不生气,顺着她的话说:“嗯,小姐说的都对。”   有了叶沉谨这个接受惩罚的人的肯定,盛如月就有底气多了。她朝着陆陆曼桃得意地扭了扭肩膀,小眼神里分分明明写着,看吧,我就知道。   陆曼桃努努嘴,身子往后一靠,搭在沙发上就当看戏。   随便吧。   既然她家叶秘书愿意宠着她,那她这个做朋友的也没什么二话好说。左右不能是盛如月受委屈就对了。   没一会,叶沉谨的面前出现了一杯颜色诡异的酒。   盛如月十分兴奋地介绍:“这就是我、盛如月自己研发创造的一种新的鸡尾酒!深海炸-弹!”她高兴地自我鼓掌,给自己捧场,“来!大家掌声欢迎!”   叶沉谨瞅着她这样,头一偏,问看戏的陆曼桃:“她之前喝了多少?”   陆曼桃耸耸肩:“没看住,不知道多少。”   盛如月哼了一声,伸手捧着叶沉谨的脸,要让他看向自己:“不准你们两个背着我说悄悄话。”她的如玉葱指凑在叶沉谨的唇边,“不可以噢,叶秘书要看着我才行。”   叶沉谨的心跳还来不及暂停,那一杯跟魔药似的酒就被怼到了他的面前。   “喝!”盛如月豪情万丈地说,“叶沉谨!给我干了它!”   这他妈就不是人能干掉的东西啊。陆曼桃看着这玩意儿就觉得害怕。要是今天叶沉谨把这一杯酒喝了,她从此以后就佩服他是个男人。   叶沉谨望着盛如月的灼灼目光,又看了眼这酒杯。   “你确定吗?”   盛如月认真点头,“确定!”   “接受惩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噢!”   她都这样说了,叶沉谨能怎么办呢?他举杯,抬手,好看的下颚显露无疑,手中的酒杯凑到薄唇边,唇轻启,他就真一口闷了。   陆曼桃还么见过这么听话的男人。   盛如月让他一口干掉,他就真的干掉。   叶沉谨咕咚喝完,面色不变,只是稍稍蹙眉。这酒的味道多少是有点不好受了。   盛如月认真看着他的表情,凑到他的脸前,打量着他,小声地问:“没事吧?”   “没事。”叶沉谨的声音很平静,“来,继续。”   盛如月嘟嘟嘴,转头对着陆曼桃说,“你看吧,我就知道。他就是做什么都这样呀,面不改色,游刃有余。曼桃,要是一会你赢了,你一定要想个很厉害的惩罚。”   叶沉谨头一回见这么明目张胆,当着他的面算计他的人。   盛如月算是头一个。   他勾了勾嘴角,问她:“你不想赢吗?”   盛如月理所当然地抬头:“想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想赢吧?”她看着叶沉谨,认真又好奇地问,“叶秘书,你难道不想赢吗?”   叶沉谨嗯了一声,回:“我想。”   “看吧!”盛如月就知道,“大家都想赢,所以呢,我不可能每次都赢。”   叶沉谨望着她:“为什么呢?”   屋内的灯光下,盛如月的脸红红的,这一些淡淡的红给她添了几分娇俏,叫她看起来更让人心动了。   盛如月被叶沉谨看得有点慌,“你看我干嘛呀?”她不高兴地说,“洗牌洗牌!”   这小孩玩上头了。   叶沉谨听话地拿起牌,重新洗了起来。   盛如月喜欢看他洗牌,这是一件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事情。   叶沉谨负责发牌,盛如月看了一眼自己的牌,暗道不好。   她拿了一个5。   好小的一张牌啊!   完咯完咯!   又要输咯!   开牌的时候,盛如月的眼睛都闭紧了,担心不已。   陆曼桃一看牌,惊了,“我去,盛如月,你运气太好了吧!”   “啊?”   盛如月睁开眼,发现她居然赢了。她一张五,叶沉谨一张五,陆曼桃.....拿了最小的三。   陆曼桃把这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我说叶沉谨,你能不能把牌洗顺啊?”   这三四五连着,又不是打斗地主,有必要吗?   这打斗地主三四五也发不出去呀!   盛如月想不出来该怎么折磨自己的朋友,把这个权利转交给了叶沉谨。   叶沉谨出了个很简单的让陆曼桃学狗叫的惩罚,把陆曼桃气得不行。   她觉得叶沉谨这一定是报复!   “再来一局!”陆曼桃就不信了。   她就不能翻盘了?   盛如月也摩拳擦掌,期待自己的好运气继续。   这一次开牌,她拿了一个A,又是最大的。   陆曼桃最小。   她不乐意了。   牌往桌子上一丢,不高兴地说:“叶沉谨,你玩老千作弊吧?”   盛如月乐呵呵地说:“曼桃,你想多了,叶沉谨说他从来不放水的呢。而且,他就算做老千,怎么可能让我一直赢呢?”   陆曼桃翻了个白眼,正好她手机铃声响了,她拿起来,接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是个不太好惹的人。   盛如月凑到陆曼桃的手机边,把她电话里的内容都听了个干净。   对方说:“陆小姐,你把我们这的头牌都带出去了,又给赶回来了,这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狐狸。   陆曼桃本来懒得跟他打交道,可是眼下,她更不想坐在这里看这对狗男女不自觉地秀恩爱。她一口应了对方的意思,“知道了,贺少。”   “你要找我算账,我马上就到。”   她挂了电话。   盛如月好奇地问:“曼桃,谁呀?”   陆曼桃一边收拾包一边回答:“贺少,你小时候应该见过的。他跟我说他认识你。”   盛如月绞尽脑汁想了想,哎呀一拍大脑,想起来了。   “那小胖子是吗?”   陆曼桃一听,乐呵了,“你说他小时候是个胖子啊?”   盛如月对于陆曼桃的突然高兴有点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乖乖回答自己朋友的问题:“对呀。他还挺可爱的,圆墩墩的,下次带我去见他?”   “可别了。”陆曼桃勾了下盛如月的下巴,“他啊,就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带你见了他,阿月,我怕你家狗咬我呀。”   盛如月一把拉住叶秘书的手腕,像小孩一样瞪着陆曼桃:“曼桃,不准你再说我家叶秘书是狗。”   陆曼桃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没说啊,你说的。”   她在盛如月的眉心一点,跟她道别,然后拎着包走了,踩着夜色,消失无踪。   走的时候,她想着刚刚的那几把牌,笑着摇了摇头。   25A。   叶沉谨......她倒要看看,这人能闷骚到什么时候,又能忍到什么时候。想来以阿月的性子,这两人可快不起来。   她一走,屋子里只剩下盛如月和叶秘书两个人。   盛如月这才注意到自己抱着叶秘书的手臂的动作,立刻触电一般放开他,轻咳一声,别过头去解释:“那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沉谨也当一切没发生过,除了他搭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外,没别的异样。   相顾无言。   沉默化为第三人,坐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盛如月太怕这种感觉了。   她忍不住说:“那个,太晚了,叶秘书要不你先回去吧。这家里我自己明天找人来收拾。”   她小声地说:“我们这样好像也挺不安全的。”   叶沉谨听她说这话,就笑了,给气的。   “你跟我在一起,你觉得不安全了。”   “盛如月,那你刚刚家里那么多个男人,你怎么没觉得不安全?”   突然被他这样一训斥,盛如月好委屈,她眼眶红红,看着叶沉谨,有点倔强地为自己辩护:“你发什么火啦。”   “而且那些男人都是陆曼桃叫过来的,给了钱的。人家有职业素养,不会乱做什么的。”   叶沉谨眼光一暗,抬手,摘下眼镜,在桌面上放好。他伸手,第一次,如此直接和强迫,掐住了盛如月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他。   “我也是拿了钱的,有职业素养的男人。”他嘴角轻轻扬起,眼神里写满了克制许久的欲望,“你猜,我会不会乱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斯哈—— 第21章   盛如月很少见到叶沉谨这样。   或者说,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   摘下眼镜后,她才注意到,那一向平静无风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盛如月抖了一下, 下意识往后缩,喉咙咕咚一声,小小地咽了口水。   叶沉谨笑了, 那笑意中带着几分嘲弄。   “看,我还没做什么,你就怕了。”   掐着盛如月下巴的手再次用力几分,有点疼, 盛如月本能地蹙眉。这一刻, 叶沉谨不再是盛家的看门犬, 他更像一匹狼, 浑身透着危险。撑在盛如月身边的手往她身后一兜,一个沙发靠背就垫在了她的身后。盛如月压在靠垫上, 叶沉谨的手碰上了她的衣服。   “小姐,我有没有教过你,交朋友可以。”他的手冰凉,触碰到了一节软细的腰肢。盛如月浑身打了个寒战。   她从不知道叶沉谨的手可以冰凉至此, 就像是从无底深海之中浮现而出的沉冰。皮肤是冰冷的, 可她的心跳是加速的。   他在用冷淡的手,警告的表情, 做着点火的事情。   叶沉谨低下身来, 离她越来越近,与之而来的还有光照在他身上后出现的阴影。那阴影和他一起, 把盛如月尽数笼罩。   “但不能没有底线。”   叶沉谨伸出手, 拨弄了下她绵软的耳垂。   盛如月觉得痒痒的, 有点想扭扭身子。   叶沉谨却不爱让她乱动,他控制着她:“那些人,你上次在酒吧里玩玩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叫回家里?”   “他们能够为钱出卖自己的尊严和身体,你以为,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吗?”   盛如月抬手,挡在自己的胸口,她看着叶沉谨,眼中有点点泪光闪烁,开口讲话的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是祈求,还是邀请。   “不要......”   “盛如月。”他不再叫她小姐,声音里似乎夹着一点难以忍耐的愤怒,和几分叫他也觉得痛苦的挣扎。“听话点,别让我担心,好吗?”   “你现在说不要,可以停下来的男人是我。”   叶沉谨眼神深邃:“如果是刚刚的人,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对视,对视的时候,盛如月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片深海。她心跳得太快,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无所知的荷尔蒙,还是因为她隐隐察觉到,她似乎又站在了胜利的制高点。   她抬了抬下巴,故意胡说:“我当然知道了。”   “叶沉谨,别把我当小孩子。”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叶沉谨觉得这丫头就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蹦迪,来回踩踏,伸一只脚进去又踏出来。明明,在她说讨厌他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痛苦和决绝,写满了厌恶,所以,那天他就已经决定退出和离开。哪知道她出事了,他无法克制地想要站在她的身边,担心她,想保护她。   可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满眼写满了傲慢,对他的劝说不管不顾,那张一贯善于气人的嘴巴还在胡编乱造。   还是小孩子气的模样。   “我又不是没做过那种事情!”盛如月才不想被叶沉谨当做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小女孩,她撒谎不眨眼,语速一下加快,“我、我跟曼桃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我当然知道这些东西。今天、今天还是我让曼桃把他们叫过来的呢!我就是想发生点——”   “嘶——”   盛如月的世界一下陷入黑暗,叶沉谨冰凉的手盖住了她的双眼。她下意识去抓,却愣住了。因为叶沉谨下一秒的动作,是倾身而上,用力抓着她的后颈,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这个动作甚至不能用吻来形容。   一点也不轻柔,带着几分凶狠,突然一下就这样出现,直把盛如月的嘴唇都咬破。那血珠渗透出来,叶沉谨伸出舌尖,温柔地把一片血红给舔掉了。   他的手是冰凉的,唇也是,但舌尖不是。   用力的时候都叫盛如月心颤。   他哑着嗓子问:“你想发生什么?”   “这种事情吗?”   盛如月早就被这个吻给弄到惊住。   她张了张嘴,再也没有说什么的力气。红唇被吻得一塌糊涂,口红乱飞,伤口显眼。   她的眼前还是一片黑,她拉着叶沉谨的手腕,小声地喊他的名字:“叶沉谨?”   直觉告诉她,叶沉谨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他的呼吸又沉又深,他的身体在发烫,压迫感就在盛如月的上方,可她觉得不害怕。   因为,房间里忽然开始下雨了。   她的手背上多了一点湿润的水渍。   啪嗒、啪嗒。   安静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只有这水声能够打破沉默。   盛如月花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叶沉谨的眼泪。   她慌了。   她张嘴想说话,叶沉谨又伸手把她的嘴给捂住了。   她只能听见一声深深的叹息,叶沉谨的声音如这晚的夜色一样,浓稠又带着一点悲伤。   他说:“盛如月,别再对我撒这种谎了。”   “别用语言伤害你自己。”   “你看你发抖的样子,你比谁都害怕。”   压制住她的手掌松开了,盛如月颤抖着眼睫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叶沉谨已经背过身,从沙发上拿起他脱下的西装外套。   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明明过去也这样从背后看着他,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却觉得叶沉谨以下离她好远。   整个房间的空间都被拉大,她坐在沙发上,被一种后怕给往后拖拽,快要坠入深渊的时候,她出口喊出了他的名字:“叶沉谨。”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应她的话语,也没有转过头来和往常一样立刻转过身来,对着她温柔的笑着,用能够包容一切的语气回答她,小姐,怎么了?   他依旧背对着她,迈开了离开的步伐,头微微下垂着,背稍弓,被无尽的沉默包裹。   盛如月从沙发上爬起来,她慌乱地踩到地上,赤着脚上前,一下抓住了叶沉谨的衣服。   她也倔强,就这样牵着他的衣角,也不说话。   叶沉谨要往前走,她就跟着,拉着他的衣服,像个可怜巴巴的背后灵。   叶沉谨没辙了,半晌没动,倏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问:“怎么了?”   盛如月小声地说了什么。   叶沉谨有点没听清。   他最终还是转过身来,瞧着她低着头的模样,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盛如月的耳朵红得快滴血。   她正面拉着叶沉谨的衣服,小小的步子往他的身侧挪了挪,贴他更近了些。   声音柔得能够挤出水来,同时夹着羞涩和大胆。   她说:“不是害怕。”   “叶沉谨。”   “我没有害怕。”   面对他,她从没有哪一刻是害怕的。   好像她身体里的本能在告诉她,就算这个男人在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下隐藏着如何暴戾狠辣的一面,他都不会伤害她。   嘴角的伤口还在微微泛着一点疼,但这算伤害吗?盛如月不知道。她只知道,被他这样强制地掌控的时候,看他一下被惹怒露出了和平日里不同的模样,带着几分失控的样子.......她、她好喜欢。她好开心。   因为这样的失控代表着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并不是她一个人在挣扎,在渴望,在蠢蠢欲动。   他和她一样,有着疯狂跳动的心脏。   叶沉谨有点不敢置信,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瞧着她的样子,叫她:“盛如月,抬头。”   听了他的话,盛如月鼓起勇气抬头,目光灼灼,脸颊绯红。   叶沉谨扫了眼她还揪着他衣角的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盛如月嘟了嘟嘴,不乐意了:“叶沉谨,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害怕!”她都想蹦起来了,“我、我胆子大!”   叶沉谨被她这样的说法给逗笑了,他勾了勾她的耳垂,声音轻柔,“嗯?”   “对谁都胆子很大吗?”   盛如月见他转变了态度,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她得意地说:“当然了。”   叶沉谨不知道自己该为这个答案生气还是生气。   她是胆子挺大的。   大晚上叫四五个牛郎头牌回家。   没把他吓死。   “知道了。”叶沉谨揉了揉盛如月的头,“早点休息,这位胆子很大的小姐。”   他扫了一眼她唇上的伤口,轻轻挑眉:“别忘了我给你的教训。”   “下次不能这样了。”   见他还是转身要走,盛如月傻眼了。   她拦住他,“你还要走吗?”   叶沉谨失笑:“这么晚了,该睡觉了呀小姐。”   盛如月瞧着他,咽了口口水。   她心中真想不通,刚刚面对她好像失控的男人,为什么又可以一下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和状态,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要这样离开。   难道他听不懂她刚刚说那句话的意思吗?   被他那样对待,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点期待,有点开心。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他们都那样那样了,他现在还要一个人走吗?   盛如月一下湿润了眼眶,仰着头看着叶沉谨,声音里都带着委屈:“可是,叶秘书,你都不想和我睡觉吗?”   “我都不害怕了呀。”   “还是说,你在害怕?”   作者有话说:   盛如月:上我,你怕了吗?/点烟   会日更,但是更新时间基本在下午或者晚上,写完就会发。这本一时兴起想写的,没有存稿。虽然也没赚钱,但是写得好开心。喜欢喜欢。明天见。 第22章   叶沉谨微微低眸, 看着堵在他面前的少女。   她面露倔强,因为自己说了一些羞耻的话,所以咬住了下唇,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如此炙热且执拗地看着他。   他想,以前的盛如月从没有这样的时刻。   没有哪一次她是会这样直白且坦诚地说出自己的心意的。   就连她之前喝醉了酒, 拉着他的领口吻他的时候,也还要在亲完以后说一句,不好意思,亲错人了。   叶沉谨的沉默让盛如月觉得有点难堪。   她刚刚一时涌在心口的那点勇气又全都滚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胆怯。那发热的大脑似乎也降了温, 多了几分冷静。   她刻意放松一笑, 侧过身子, 给叶沉谨让开离开的路,微微偏着头, 不叫他把她脸上的表情都看清楚:“那什么,我说着玩的。”   “你走吧。”   也没什么的,盛如月。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不就是丢人点嘛?不就是说得这么直白,对方还用这样的沉默来回应。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 沉默就是拒绝的道理,她也比谁都明白。   盛如月倒吸一口气, 忍住在眼眶里疯狂打转的泪水。她盯着自己的脚尖,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叶沉谨的离开。忽然, 叶沉谨迈开了步子。她心口一紧, 眼泪啪地往下砸, 却没有落在地上开花,而是被一只大掌接住了,化为了他掌心里小小小的一片海洋。   叶沉谨轻轻碾过那泪水,声音像这夜的晚风,徐徐吹过来,他说:“嗯,盛如月。我害怕。”   他怕自己再靠近一点,就万劫不复,舍不得放手。   他怕自己再靠近一点,就彻底失控,对她上瘾到欲罢不能。   他怕自己这些年隐藏起来的所有悸动欲望不甘和玷污的念头一下涌出来,连他都一起吞噬掉。   盛如月听了叶沉谨的话,吸了吸鼻尖,她才不相信叶沉谨说的话呢,“你一个男人,你怕什么啊。”   她小声地嘟囔着:“我又不是话本里的妖怪,会吃人的女妖精,难不成能要了你的命?”   叶沉谨轻笑一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下。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稍微一哭,就真的能要了他半条命,叫他彻底没办法。   只好认栽了?   不认栽又有什么办法呢?   盛如月感受到有一片冰凉触碰到了她温热的眼角。她慌乱地抬起眼,就见到叶沉谨正弓着身子,弯着腰,平视着她,伸手替她擦着眼泪。他手里的西装外套顺手放在了入口的玄关柜上。   “你不是要走吗?”盛如月倔强地看着他,“还留在这里干嘛?回去睡觉啊。”   叶沉谨眼神温柔,声音和平常一样冷静自持,可说出的话就是能够叫盛如月浑身难耐。   他说:“我想留下来陪你睡觉。”   “可以吗?”   突然被他这样问,盛如月的眼泪珠子都忘了掉,呼吸屏住,眼睛瞪大,嘴巴张开,说话的时候都打结:“可、可——”   可以的话还没说完,叶沉谨就又笑了下,有点像得逞的狐狸,又有点认命的感觉。   “那么,小姐。我要亲你了。”   他真的很会接吻,话音刚落,就在盛如月双眼微瞪的时候亲了上来,一手强制地摁着她的肩膀压在墙边,另外一手又温柔地挡在她的脑后。唇先贴上来,盛如月一下就着急地张嘴,伸出自己的小舌头。   叶沉谨被她这样的小动作给逗笑了,轻笑一声。这笑声有点让盛如月觉得羞恼,她一把推开叶沉谨,不高兴地瞪着他:“你笑什么?”   她刚刚是不是被嘲笑了?   他看不起她?!   叶沉谨的指腹在她的唇边轻轻碾着,眼眸晦暗,语气轻快:“小姐,不要着急。”   “谁、谁急了!”   盛如月火大,“你要来就来!不来就算了!少在这里给我磨磨蹭蹭!”   叶沉谨也不着急,眸光落在她唇角的伤口上,又看着她的眼睛:“小姐,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想和我做这种事?”   糟糕——   盛如月心脏狂跳,她的脑子飞速运转。此刻,若是她说出了喜欢两个字,岂不是就是完全落于败者的地步?而且,显得她这个人很不潇洒,很忸怩。要是叶沉谨知道了这件事因此而嘲笑她,拿这个当把柄怎么办?那她以后还怎么当他的老板!可不能让这个男人恃宠而骄!   得想个办法......   盛如月心一横,牙一咬,面上露出轻松又无所谓的表情来,“想做就做了啊。”   “我这个年纪,有点生理需求不过分吧?”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才、才会想做那种事情呢!”   瞧着她的样子,叶沉谨定定看她好一会,“只是这样?”   “不然呢!”盛如月的目光紧追着叶沉谨,“你以为呢?”   只要叶沉谨说误会她喜欢他,她就可以反击,质问叶沉谨,是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会这样想。   盛如月紧张地等待着,叶沉谨轻松又自如地笑着:“原来小姐也到了这种年纪。”   对这种事情抱有好奇,想要探索,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叶沉谨低下头,摘下眼镜放在一旁,凑到盛如月的耳边,温柔地说:“那么,我会好好教你的。”   盛如月还来不及失望,吻就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湿热的舌尖滑过了她的耳垂,叶沉谨咬住了那软软的地方,轻轻吸弄了下。   盛如月脚趾紧缩,下意识伸手拉着叶沉谨的衣服,脑子里还绷着一根线,执拗地问:“所以,你什么都会吗?”   “你跟谁学的呢?”   “因为我是男人啊。”叶沉谨避开她的目光。   因为他曾经在无数个日夜肖想过这一刻的到来,以任何方式。   他从来都不是圣人,他从来都有满身洗不掉的罪孽和欲望。   叶沉谨的手在她的后颈处一下一下摩挲着,贴着她的耳朵讲话:“看来我还不够努力,小姐还能分神想这种事情。”   吻一下又一下落,就像是初雪来临的时候,那从天而降的浪漫一样。   盛如月眼角的水迹越来越重,但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快乐。   一种被他掌控的快乐。   一种纯粹的快乐。   她的呼吸渐重,和叶沉谨的一样。   终于,他的吻落在了鼻尖,他的手碰到了唇瓣,轻轻往里的时候就一下触到了盛如月的粉舌。   “张嘴。”   大多数时候,他说话都带着顺从的意味,那是作为下属的回应。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位置好像打了个颠倒。   叶沉谨是那位看似温柔却十分严厉的老师。   盛如月听他的话,微微松开唇。   他当真是在认真教她,和平日里教她该如何管理公司,该如何和人应对一样。只是那个时候教授的是那种东西,商场里用到的东西,现在教授的是,床上才会用到的东西。   “接吻的时候不要着急,慢慢来,嗯?”   “像这样。”   唇齿相依以后,他贴着她的嘴角讲话,“受不了的时候要换气。”   “在这件事上,不是快就能赢的。”他带着她的舌尖慢慢地纠缠。   盛如月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男妖精。   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要被对方给吸走了。   最要命的是她好像心甘情愿,身子一直往叶沉谨的身上贴,就好像恨不得被他揉进骨子里,手也搂着他的脖子,抓着他的头发,好像这样的吻她已经期盼了很久很久。   她就如同溺水之人找到了自己的木筏,在这样一场没有回头路的欲望之海上,只有叶沉谨是她的依靠。   如果能这样吻到世界末日也不错。   和他纠缠至死,仍由天崩地裂。   火越烧越烈的时候,盛如月觉得有点头晕。   叶沉谨放开,两人的嘴唇都不过是水光一片,偷了几分月色上去。   他看着靠在他怀里喘着气的少女,笑着说:“阿月,你是个笨学生。”   “不是说了要换气吗?”   盛如月不服气,她开口讲话的时候声音都比平时软了好几分,“再、再来!”   叶沉谨被她这个时候还熊熊燃烧的好胜欲给逗笑了。   好可爱。   她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他觉得又无奈又可爱的事情。   就像现在,说完这句话,她就垫脚伸手,拽着他的领子,要吻上他。   哪知道啪嗒一下,太过用力,额头直接撞到了叶沉谨的鼻子。   叶沉谨倒吸一口气。   盛如月傻了。   她慌乱起来,特别不知所措:“我、你......叶沉谨你没事吧?”   叶沉谨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伸手挡住盛如月还想凑过来观看的脑袋,“没事。”   “疼吗?”   盛如月真是想打自己两拳了。   这种时候诶!!   她在做什么啊!!   本来该是一个和叶沉谨一垒二垒三垒直奔全垒打的机会!!!   男色不易,且行且珍惜!!!   叶沉谨揉了揉鼻尖,没出血。   他摇了摇头,见盛如月一脸自责又崩溃的样子,稍微弯腰,看着她笑:“有点疼。”   “小姐可以亲亲我吗?”   稍微哄她一下吧,不然她看起来就像要抓狂的样子。   听了他的话,盛如月有点紧张,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敢再对叶沉谨做刚刚的动作了。   叶沉谨拉着她的手碰上了自己的鼻尖:“亲亲这里,就不疼了。嗯?” 第23章   盛如月做了个梦。   梦里都是叶沉谨。   她站在原地, 立于一片纯白之中,叶沉谨先是在她的眼前出现,他在往前走, 她总是追在他的身后。再后来,又好像变了模样。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叶沉谨。   少年时候,穿着一身校服, 走在她的身前。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看着他,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用自己的余光悄悄关注他。   她不知道叶沉谨要去哪里,她伸手去抓, 连他的衣摆都够不着。   她摔在地上, 叶沉谨回头, 结果变成了周许之的脸。   盛如月大叫一声, 骂了句娘,她从梦中惊醒, 伸手去碰身侧,摸了一片空气。   叶沉谨不在。   盛如月一下从床上弹射而起,忙不迭下床,她打开浴室, 叶沉谨也不再。   盛如月的心瞬间空了下去。   明明昨天她亲了亲叶沉谨的鼻尖以后, 他抱着她进了卧室。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教她如何接吻, 然后她就晕乎乎了, 闹着要睡觉。还拉着叶沉谨,要让他一起睡觉。   睡前的最后记忆是她跟八爪鱼一样死死趴在叶沉谨的身上, 锁住他整个人, 不肯让他走。   怎么一觉睡醒人就不见了呢?   盛如月拿起手机, 想给叶沉谨打电话,可拨号键还没按下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算什么?   她和叶沉谨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甚至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可以去定义。   你说这叫约炮吧,那也没打上,而且叶沉谨似乎真的一直在认真教她。   成年人的杏爱教学?   盛如月摇了摇脑袋,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脑袋一热说了多么大胆的话,她可能昨天属于醉和没醉之间,微醺,所以一觉醒来还记得这件事。   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叶沉谨了,就算现在打电话过去逼问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如月瘫坐在床上,丢开手机,放弃了。   突然,卧室门被敲了下,盛如月警惕地抬头,门外传来叶沉谨的声音。   她走上前,开了门,叶沉谨的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   “拿冰箱里的食物做了个早餐,吃吗?”   盛如月的肚子咕咕叫,她点了点头。   跟着叶沉谨坐在餐桌上的时候,盛如月满脑子都想的是昨天的事情。她一边无地自容,一边又觉得可以趁此机会探一探叶沉谨的口风。   她想知道他的态度。   不要太快亮出自己的底牌,这是叶沉谨教给她的。   “昨天......”盛如月光是开口说这两个字就觉得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叶沉谨把奇异籽果仁酱平稳地抹在新烤好的吐司上,递给盛如月,盛如月下意识接过。   叶沉谨弄完她的,才开始自己切煎蛋,一边弄一边问:“昨天怎么了?”   盛如月看着他。   男人西装革履,昨天那身被她弄皱的西服已经换了一套,现在干干净净,又是一派精英的模样,就连领带都是精心挑选搭配好的,只不过用了他平常很少用的跳色。   反观她,穿着一身睡裙,脚下踩着有兔子耳朵的拖鞋,手里还拿着面包,怎么居家怎么来。   她头发还乱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昨天晚上弄乱的。平日里她睡觉可没有这么不老实。   盛如月张大嘴,一口咬掉大半的面包,她眼神似火,盯着叶沉谨,恨不得一口把他也吞下去。   “没什么。”她说话的时候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昨天挺好的。”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尴尬,她换了话题。   “这些早餐的食材是哪来的?”   叶沉谨回答:“帮小姐你收拾搬家的时候提前买好的。”   “噢。”盛如月又问,“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叶沉谨回答:“早上开会,下午有个视察,五点钟检查之前提出的线上售卖计划方案。”   “嗯。”   .......   盛如月咬着面包,偷偷瞟叶沉谨的神色。   被她看了太久,叶沉谨放下手里的刀叉,双手交叉,看着她:“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盛如月摇了摇头,片刻后,又反悔似的摇头。   叶沉谨无奈,把她的心眼全都看了个干净。   “你在担心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问。   盛如月很想说,她不是在担心,用担心这个词不够准确,她只是在思索......两个人的关系走向。可这样说出来,又会把她的心思显得太过明显。她只好顺着叶沉谨说的话点了点头。   叶沉谨给她把快喝完的无乳糖牛奶满上。   “不用担心。”他说。   盛如月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   “昨天是我失格了。”叶沉谨拿起自己的牛奶喝了一口,“抱歉,小姐,下次不会了。”   一盆凉水砸在盛如月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南极脱了毛的企鹅,跳进冰窟里,冻得自己浑身难受。   叶沉谨把责任全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所以呢?   昨天晚上只是一时情迷意乱,不,都不能说情迷意乱,哪里有情?哪里有意?都怪酒精吗?   叶沉谨还在说一些叫人生气的话。   “放心,我不会影响工作。”   盛如月没忍住,一脚踢上了叶沉谨的小腿跟。   叶沉谨倒吸一口气,他不解地抬头,眉毛都困惑地皱了起来。   盛如月一口把牛奶给干了,不爽地看着他:“谁在担心工作啊!”   “你叶沉谨负责的工作有需要担心的时候吗?”   她忍了一早上,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她站起来,撑着桌子,看着叶沉谨:“我——”   对上他太过冷静的双眼,涌在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盛如月一咬牙,换了个说法,“我担心还有没有下次。”   “叶沉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哪个老师教学生半途而废的道理吧?昨天才哪到哪。”   “善始善终,知道吗?”   叶沉谨把她的话听了个完全,也都听明白了。   他无奈:“小姐,这种事情没必要——”   话没说完,盛如月就猛地一拍桌子,“我说有必要就有必要!”   小孩跟个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样,怒瞪着他,好像他再这样说一句话,她就要干脆张嘴把他吃了。   “我不准你反驳。”   “叶沉谨,我就要你教我。”   她很像那种得不到糖就要胡闹的小孩,现在拼命想要抓住什么。   叶沉谨在心中叹气。   他仰着头看着她:“阿月,你会后悔的。”   “如果有天,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你想到现在的事情,你会后悔的。”   盛如月顺口而出:“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叶沉谨心跳停拍。   盛如月说出来就后悔了,这一刻,她甚至在叶沉谨的脸上找不到一点的欣喜。   她抿紧唇,松开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胡乱吃了两口,又起身。   “吃不下了,我去换衣服上班。”   她转身就走,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气得踹床垫,疼起来的时候还不敢大声叫,只能抱着脚原地乱跳。   她还是没有叶沉谨那样沉得住气。   她好像输了。   盛如月有点不甘心。 第24章   【此生只等一个退休】   茶水间小李:不妙, 大不妙。   茶水间小李:老板和叶秘书是不是吵架了啊?我刚刚上楼去办事的时候感觉气压好低,整层楼的空调我都觉得开低了。路过秘书办的时候都不敢往里面偷偷瞟叶秘书了。   秘书办小宋: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啊?   茶水间小李:.......   财务室小刘:你看,小李, 你就不应该对她的情商有所期待。   秘书办小宋:???   秘书办小宋:他们一来就上班了,各做各的事情,也没发火也没干嘛, 我觉得挺好的啊。   财务室小刘:[拍一拍]有的时候太过正常,反而也是一种不正常。   私人办公室里,盛如月闷着一口气埋头看文件。   手里用来做标记的笔在纸张上勾勒着,但画出的痕迹多是潦草, 就和她现在此刻心中的情绪一样。   她抬起头, 悄悄往外看, 没有彻底拉上的门帘里透出叶沉谨在办公室外工作的样子。他似乎在打电话交涉着什么, 眉目清朗,戴着眼镜, 一派自如且公事公办的模样。   似乎完全没受影响。   自打她早上和叶沉谨说了那些话以后,他们就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   早上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进了卧室。叶沉谨来敲门,盛如月以为他会问些和聊的事情有关的话题, 哪知道这个人出口就是说:“小姐, 出了点事,我要先去公司一趟。”   她不过是嗯了一声。   他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先走了。   来了公司才知道, 叶沉谨口中的事是团队里有人闹辞职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想给她这位新上任的老板来点下马威,有人听了她线上的计划和酬薪绩效调整想法以后就拉着一群人要离职。   叶沉谨把这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向她汇报的时候都带着冷静。   瞧着他这样的模样, 盛如月再多想说的话都没有了。   他要公事公办?   好, 她也可以。   于是一早上没说过别的话,再也不会像以前偶尔按下呼唤铃,让他进来,逗他两下。   他们就一个坐在办公室里,一个坐在办公室外,明明相隔不到十米远,但却有如山海。   按惯例,中午他们是要一起吃饭的。   叶沉谨照例敲门来邀请她,盛如月坐在办公椅上,手里的文件看了一早上。   “小姐,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去提前预定。”叶沉谨问她。   盛如月翻动纸张,嗯了一声,随口胡诌:“我今天中午有约了。”   她看都不想看叶沉谨一眼,怕再看一眼,看到他那样冷静的眼神,她自己又不甘心。于是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表情冷淡,“你自己去吃吧。”   叶沉谨询问:“和谁?”   盛如月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他:“跟你有关系吗?”   叶沉谨抿紧唇。   盛如月笑着说:“叶沉谨,不是我生活中所有事情你都需要知道的。”   叶沉谨顿了一秒,牛头不对马嘴地问她:“阿月,你在生气?”   他又这样犯规地叫她名字。   盛如月藏在桌下的手攥紧了衣服,她保持着面上的高傲:“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四目相对,空气凝结。   电话又响了,秘书办小宋打了内线来询问,盛如月按下免提,于是小宋的声音一下就传了出来:“老板,有个周先生,周许之先生说有事找你。”   盛如月心中想不明白周许之这个时候出来蹦跶干嘛,但来得正是时候。她看着叶沉谨,稍稍低头,对着电话说:“你让他在门口等着,我等下就出来。”   “好的老板。”   电话挂断,忙音为沉默作陪。   盛如月起身收拾东西,拿起包要往外走,走过叶沉谨身边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他攥住了。   盛如月嘴角微勾,转身的时候却依旧面若冰霜。   “有事?”   叶沉谨的眼神盛如月有点读不懂,他语气复杂:“你和他约好了?”   显然没这回事,和别人约好吃饭不过是盛如月临时编造的谎言。   但她不会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叶沉谨,昨天的事情都忘了吧。”说完这话,盛如月低眸扫了眼叶沉谨拉着她的手腕。   她想,要是叶沉谨这个时候把她拉进怀里,说点什么,她大概就会投降。又或者他再多问两句,她也会故意惹恼似得和他解释。   可是叶沉谨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望着她的眼神,好一会,轻轻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然后说了一个字。   “好。”   盛如月从来不知道这个字有足以让人内心崩塌地动山摇的力量。   她也勾起一个合适的,成熟的笑容。   她转身离去。   高跟鞋踩在脚下,步伐一步比一步迈得重。   叶沉谨,真有你的。   瞧着她走了,叶沉谨环顾四周,退出去,替她关上了门。同事问他要不要吃饭,他只是摇头,一个人走到阳台上。   又想抽烟了,于是点了一根。   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手里的猩红闪烁,白雾升起,非常小的两个人影出现,但叶沉谨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盛如月和周许之。   周许之给她开了门,她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手中的烟燃得越来越快,灰烬四散,连同叶沉谨的心跳一块都烧了个干净。   他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听着她在梦里喊周许之的名字。   这种经历叶沉谨还是第一次有。   虽然过去很多年,他总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狂追周许之的事情。为他转学,陪他参加聚会,对着他的时候没了大小姐脾气。后来他回国,复任国内总部的秘书,又和她近了些,就更知道她和周许之的事情了。   要去约会前买包买衣服,她都是拉着他一起。   穿着好看的裙子问他漂亮吗?喜欢吗?   但他知道她这样爱俏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孩。   他的一直守护着的公主长大了,也变成了会为男孩子竭尽手段的小姑娘。   她要去找周许之约会,是他开车送她。   每次玩完,也是他守在门口接她。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失忆后,她把周许之忘掉,叶沉谨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周许之不是良配,她盲目掉进爱的海洋,他多次想劝阻,可话刚开了个头,看着她的眼神里的炙热,他又什么都说不下去了。每次和她提及这个话题,两个人的氛围都不会太好。   他本来以为失忆后,周许之订婚,她能把这个人抛在脑后。   可哪里知道,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少女明亮的眼眸还带着点泪水,她那样急切地问,“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在这一秒,他灵魂已卖掉。但她早上醒来之前,梦里却喊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她也这样说过这种话,眼神明亮,像是点缀着火焰。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叶沉谨没办法回应着什么,也不能回应什么。他被派往国外,没多久,就收到她又喜欢上周许之的消息。小孩子大概就这样不定性,喜欢什么,第二天转眼就变了。所以听到她这样说,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来不及确认点什么,她又转身走了。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烟快烧到指尖,叶沉谨收敛心绪,转身把它丢进垃圾桶。他身后有人来了,正好是拿着外卖上这来聚餐的三姐妹。   秘书办的小宋嘀咕着:“今天来找老板的那个周先生你们看到了吗?”   财务室小刘茫然:“谁啊。”   茶水间小李问:“你是说长得有点像叶秘书那个?”   小宋可劲点头:“对啊,他们俩那个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有那颗痣,那简直——哎呀,你掐我干嘛?”   小刘和小李齐齐扶额。   小宋茫然转身,正好对上当事人。   她惊慌:“叶秘书,你、你怎么在这啊?你没去陪老板吃饭啊?”   小刘和小李对看一眼:得,这人没救了。   这天台这么热闹,周许之的车里,气氛却不算融洽。   周许之以为今天盛如月答应来和他吃饭,是心中有些松动,他还有回转余地,哪知道一上车,盛如月就冷着脸不说话,完全没有以前对他的那种热情劲。   要说他不喜欢盛如月吧,也不太可能。   毕竟这么好看一姑娘,对他似乎也挺好的,从来他说什么她都没意见,在一边坐着笑着,跟一尊佛一样,看着挺好的,朋友都很羡慕。他每次要撑场面,就叫她去,手头拮据了,就算不明说,把盛如月随手给的礼物卖了,也能换一笔钱。再不济转手送给别人,也能做个人情,很有面子。   可周许之就觉得哪里不对。   每一次他想拉进两个人的距离时,盛如月又会退开。就好像他只是一个道具,适合摆着看看,不适合近观。   不过周许之对此也没意见,盛如月这样对他,倒是把他的身价抬高了不少。他也因此才能搭上前一任未婚妻。只是这出了事,他快成为圈子里的笑柄。思来想去没办法,他想来看看盛如月的口风,瞧瞧她的态度。   要是盛如月还喜欢他,他也能勉为其难和她在一起。   他爸非得他找个老婆才肯把公司接手给他,这老婆的家室要求还不能太低。盛如月可不就是一个好选择吗?周家虽也有名望,但这些年走下坡路......要是真的能把盛如月拿到手,那些因为之前订婚失败笑话他的人,可就要看他一夜变成金龟婿了。   这盛家名门,跟普通的有钱人家还不一样。   周许之耐着性子,把车开到了盛如月说的饭店。他正要下车,盛如月自己解开了安全带,踩着高跟就往外走。   周许之忙喊:“阿月,你等等我啊。”   盛如月回头看着他,笑着,但目光很冷,“忘了说,谢谢周先生顺路把我带过来。”   “下次就不用再见了。”   周许之傻了。   “盛如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盛如月无辜眨眼:“司机啊。”   饭店门口,陆曼桃走出来,朝着盛如月挥手,她瞧着周许之,赶紧跑过来,瞪了他一眼,拉着盛如月往里去。她一边走,嘴里还念叨,“你怎么又跟他待在一起了?”   “突然约我吃饭,该不会是要让我陪你去看眼科吧?” 第25章   跟陆曼桃一起吃了顿饭, 盛如月觉得心情好多了。   瞧着朋友眉飞色舞聊起她和那位贺少爷之间欢喜冤家的事情,她也挺开心的。   一顿饭都没想叶沉谨的事情,下午上班也来了精神, 认真工作,把自己埋进文件堆里,连开了三个会, 口干舌燥,但她挺乐意的。   下午下班,她也不想跟叶沉谨坐一辆车,怕尴尬, 以陆曼桃约她为理由跑了, 回家点了个外卖, 随便解决了温饱问题。   一个问题结束, 另外一个问题就冒了出来。   她肚子是不叫了,脑子又开始乱想。   叶沉谨。   全都是叶沉谨。   盛如月坐在沙发上, 总觉得这样不是事。   这屋子是叶沉谨找人打扫的,家里的装修风格和他的家都差不多,唯一的就是没有那些烂水平的画。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们一起坐在餐桌上,她还记得他的样子, 她喜欢他热的牛奶的温度, 永远都是那样合适,正好, 不烫也不凉, 和他这个人一样。   他们在玄关处接过吻,她动情了, 现在还记得那一瞬间的心跳。他慢条斯理地教她, 不急不忙, 一点也不慌张。抱着她去床上的时候也温柔,枕头垫在她的脑后,又在床上亲了一段时光。   就连现在她坐着的沙发,也是一起玩国王游戏时坐过的。他就在她的身侧,洗牌的时候手很好看,弹她脑门的时候是那样的不留情,半点也不知道温柔。   明明这是她的家,可这个家里的每一处,都是他的影子。   盛如月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快九点半,也不算太晚。起身拢了件外套怕寒,穿着适合散步的运动鞋就往外走。   夜里散散心是有道理的,风会把人的情绪吹干净,眼前只剩下一片绿色。她绕着小区走,一圈走完,还不想回家,又想着去外面找个便利店,顺手买点面包。   这样如果明天早上叶沉谨来敲门叫她吃早饭,她也有理由拒绝。   盛如月从来都是风急火燎的行动派。   只是她住过来这么久,从来自己去便利店买过什么东西。她开着导航往外走,一看才发现还有些距离。盛如月心一横,决定再锻炼下自己的腿部肌肉。   哪知道刚出小区没多久就出事了。   她遇上了一群喝得醉醺醺的男人。   盛如月拢紧衣服加快步伐往外走,却被人拦住了。那人满面油光,头若肥猪,寸光鼠目,见了就叫人觉得生恶,偏偏还要说些调侃的话,“小姐,去哪啊?”   盛如月暗觉不好,手揣在兜里,第一反应是按下紧急拨号,电话好像接通了,但对方说话她听不清,没开免提,又在兜里。   她也不知这号码是谁,但希望能有点用。   盛如月心慌,可面上却稳得住。她知道这些酒鬼是最不能沾惹的,她害怕得要死,还稳住表情,先尝试了下离开,却没想到那几个男人围了上来。   “小姐,别走啊。”   有人想抓她的手,她侧身躲开,眼神冷淡,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路牌,“请问你们把我拦在这顺扬路路口有什么事吗?”   猪脸男人哈哈大笑着:“能有什么事啊?这么漂亮的小妹妹,陪我们哥几个喝一杯呗?”   “我酒精过敏。”盛如月她看了眼周围,都是停的车,每一个人,也不知道这群酒鬼怎么就晃到这里来了。写字楼里都是加班的人,灯光亮着,却没有人管这路道之中的喧嚣。偶尔有下班的一两个人出现,但都拎着包,埋着头,只顾着往外走。   盛如月的心沉了下去。   等不了别人救她,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她庆幸自己穿的是运动鞋。   猪脸男又上手来拽她,盛如月抬脚踢他大腹便便的肚子上,她一脚用力很猛,显然是有些功底在手上的。   盛如月学过些防身格斗之类的东西,但她知道这几个男人围上来不是她一个人可以解决的。所以她等候时机,见这人一屁股坐地上翻了,其他人扶他,撒丫子就往外跑了。   她跑得很快,爆发力强,耐力不行。体育老师都这么说她。   盛如月气喘吁吁,想着跑到有人的地方去,或者冲进地下室,哪知道这一路都安静得很。   就在她觉得绝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车轮在地上猛烈摩擦的声音。   她心里更害怕了,以为那群酒鬼酒驾开车追她,回头一看,她心定了。   那是叶沉谨的车。   盛如月停下脚步,那车门被人着急地打开,叶沉谨一下车就朝着她冲了过来。见到他脸上的慌乱和无措,盛如月愣了。她从没见过叶沉谨这样,从来没有。   他一把抱住她,抓她的衣服很紧,搂着她的手也很用力,声音里全都是担心:“还好吗?”   盛如月仰着头,下巴搭在他的肩头,知道他看不见还是点头,“还好。”   叶沉谨抱着她,慌到不行的心就稳了下来。他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阿月,我来晚了。”   盛如月不明白他的声音为何这样沉重,透着内疚。她用轻快的语气安慰她,“安啦叶秘书,我没事的。”   叶沉谨搂着她,低头亲了下她的头顶。   盛如月还来不及琢磨着这什么意思,那几个酒鬼酒追了过来。她拽了拽叶沉谨的衣服,暗示他。叶沉谨眼神狠厉,语气温柔:“小姐,我先送你上车。”   “我......”   “上车。”   好吧。   这人又变成了无法拒绝的样子。   盛如月被他送到副驾驶,她以为叶沉谨也要跟上来,哪知道他转身,直接对上了那几个男人。   男人对看一眼,乌拉拉地冲上去。他们本以为是一番演戏,于是对着叶沉谨揍了几拳。然后做好了假装自己被打倒打跑的准备,哪知道叶沉谨毫不留情,拳拳到肉。他穿着一身西装,跟人打架的时候却半点不落下风。   盛如月都呆了。   她不知道叶沉谨这样能打。   她以为他就是个天天坐办公室的体虚精英男,最多为了保持身材去过健身房。   她看着叶沉谨扯下领带,把几个人的手捆一起,又打了个电话。   然后他走向她,衣衫有点乱,没平日里那么一丝不苟了,可在盛如月眼里,这家伙更帅了。   他站在车窗边对她说:“我报了警,一会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盛如月看着他嘴角的伤口,有点心疼。她扒拉着窗户:“你的伤.....”   叶沉谨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对方先动手,合理自卫。”   出警很快,叶沉谨和盛如月都跟着他们走了一趟。流程下来,两个人回家,警察说,这几个人交代是有人指使的。只是那个人没露面,电话也是假的,还得查一下。   盛如月和叶沉谨对看一眼,心中各有猜测。   叶沉谨送盛如月回家的时候,还刻意在便利店停了下,问她还买东西吗?盛如月摇头。   她坐在车上,点开手机,才发现自己的紧急联系人是叶沉谨。   这应该是她失忆前设置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盛如月有点好奇。   叶沉谨在开车,只看着前面:“你电话里不是说了吗?”   “也对。”   瞧着她信了,叶沉谨松了口气。   他没告诉她,他的手机,可以定位她的位置。   昨天闹僵的人突然变成了今天的英雄,这转变太快,盛如月都觉得别扭。家门口,叶沉谨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害怕吗,今天晚上要不要他守着,盛如月就跟没事人一样笑着说谢谢。   “我先休息了。”   她指了指自家的门,“你也处理下伤口,早点休息。”   叶沉谨的话吞回肚子里,他点头嗯了一声。看着她关上门,叶沉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盛如月耳朵贴在门口,听到对面房间传来关门声,她才一下瘫软在地上。   她现在好乱。   为什么出现的人偏偏是叶沉谨呢。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眼泪一下湿了衣服。   如果不是他的话,她现在大概也不会这样心动到难受。   她一点也不想输,从来都不想。   可现在,她好想对叶沉谨认输。   她这样纠结,周许之却是彻底认输了。他今天本来想先给盛如月一点教训,然后来个英雄救美。哪知道半道杀来一个叶沉谨,他赶紧开车跑了,路上朋友约去喝酒,他顺道就去了,想着正好带个姑娘回家解解心中闷气。   今天战果不错,拉了个妹子跟她回家,哪知道半道上遇到人抢劫。周许之一把将妹子推出去想跑,哪知道被人堵住。刚刚还在他怀里撒娇的姑娘,现在变了脸,勾着带纹身的疤脸的手,笑着说:“就他。”   周许之这下知道自己遭了。   浑身上下被人抢了个精光不说,还在暗巷里被人揍了个狗血临头。那群人下手狠,周许之觉得自己小腿骨都要断了。他趴在地上,绝望得很,想找人救他,可是没人来。他喊得撕心裂肺,周围酒吧震天响,也没人搭理他。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要完了的时候,有人来了。   周许之期待地抬头,入眼的是一双黑靴,对方蹲下身来,那张脸周许之看了个真切。   是叶沉谨。   他激动无比:“叶秘书,叶秘书,你救救我。”   叶沉谨轻笑一声,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他的脸蛋,目光阴鸷:“不好意思,我路过。”   “叶秘书,你在这,盛如月是不是也来了?阿月!阿月!”周许之拼命喊,“阿月我在这里!”   叶沉谨皱眉,扯掉一只手套,直接塞进周许之的嘴里。周许之瞪大眼,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   叶沉谨掐着他的下颌,力气之大,几乎快要把他整张脸给捏碎了。   “周许之。”叶沉谨眉眼阴沉,“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以后离她远点。”   叶沉谨甩开他,周许之跌在地上,下巴又给磕到。他疼得掉眼泪,又不能哭,心里全都是屈辱和不甘心,他往前爬,想要抓着叶沉谨起身离开的裤腿,却只抓了一把脏灰,指甲盖里都是黑色。   巷道外,车子开走了。   叶沉谨把另外一只带血的手套扯掉收好揣进兜里,今晚的夜色都不及他眉间的冷意叫人觉得生寒。   电梯里,他一直冷着脸。   直到叮咚一声,门开了。他右脚刚踏出去,余光一瞥,心中的坚冰就碎掉了。   他语气太轻,怕自己的声音和心跳一起吵到她。   “小姐,你怎么在这?”   蹲在叶沉谨门口的少女抬头,那眼眶湿湿,睫毛都沾着水,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她委委屈屈,仰着头看他的时候,眼神里的执拗都让叶沉谨心慌。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呀,收收预收吧owo 第26章   叶沉谨自认是个优秀的棋手, 可面对盛如月这失忆后下的每步棋,他都觉得自己无力招架。   算无遗策都算不到,盛如月会在门口等他, 以这样的姿态,可怜地像被抛弃的小孩。   盛如月见他出现,也不说话, 就是用那一双过分水灵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似有千万种情绪,叫叶沉谨读不懂,看不透。他只好蹲下身来, 和她对视, 小心翼翼地排除每一个猜测到的答案。   “在家里害怕?”   盛如月摇头。   “睡不着?”   盛如月也摇头。   那难道是家里进了时尚之类的东西?可这样也不太可能。   叶沉谨有点猜不出来, 要起身, 盛如月一下着急,伸手拽着他的衣服, 力气之大,差点没让叶沉谨给栽倒。他低头看,盛如月问他:“你又要去哪?”   叶沉谨无奈:“开门。”   “楼道凉,有蚊虫, 有什么事情先进房间说, 好吗?”   他按了密码,门打开。他以为盛如月是不乐意进他的家。   盛如月嘟囔一声:“你以为我不想进吗?”   “怎么?”   盛如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朝着他伸手, “叶沉谨,我腿麻了。”   她想着, 他起码应该伸手拉她起来。   但叶沉谨没动作, 就看着她。   盛如月烦死了。   她娇呵一声:“愣着干嘛呀?抱我呀。”   叶沉谨一把将她兜起来, 带她进房间,把她小心放到沙发上,半跪在地上给她换鞋。其实也没啥好换的,她穿着自家的拖鞋。叶沉谨伸出手,轻轻按压着她小腿的位置,询问她:“这里不舒服吗?”   盛如月嘤咛一声,脸有点红:“你轻点啦。”   叶沉谨颔首,手中的力道轻缓了些许,但还是足以让盛如月难以忍耐,手抓着沙发的靠背,藏都藏不住从唇齿倾泻的娇声。   叶沉谨给她换了一只腿揉,仰着头看她一眼:“等很久了?”   盛如月没好意思说,她换话题:“你去哪了。”   叶沉谨想到自己外套里的那个手套,眼神一暗,头低着:“办了点事。”   “噢。”盛如月干巴巴地说。   叶沉谨没想通:“小姐,你不是有我家的密码和指纹吗?”   这就是盛如月的丢人时刻了。   她刚刚太着急,乱按一通,指纹给缩了,密码给忘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明明盛如月一个电话他就算是在天南海北都会不远万里地赶过来。   盛如月小声地说:“忘带了。”   但其实就算忘带了,回自家房间拿出来打一下也不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说到底,她只是不想打给他而已。   可为什么呢?   叶沉谨心中思绪反复,他看着盛如月,料定她大概是心里藏了事情,而这事情大多和他有关。   他敛眸,欲起身,嘴上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盛如月见他又要走,很不乐意,她心一横,拉着叶沉谨的手腕,“叶沉谨。”   “我有话对你说。”   “好。”   盛如月看着他,想到刚刚自己回家之后跌坐在地上的样子,脑子里全都是他,她大概是真的疯了,也大概是真的认输了。她倔强得很,就算是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也偏偏要勉强。   “你说过,只要我高兴就好。是不是只要我高兴,你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盛如月拉着他,指尖都泛着凉。叶沉谨感觉她在颤抖,他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对她承诺,“是的。”   呼——   盛如月小小地吐了一口气,但却没有半点放松下来。   她拉着叶沉谨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心跳加速,大脑充血,一定要闭着眼睛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盛如月才觉得自己不至于当场羞愧而死。   她的语速跑得比叶沉谨今夜开车去找她的速度还要快了。   “那让我开心的事情就是你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我想要你的时候你就要出现叶沉谨我不管你有没有喜欢别人你现在都是我的人。”   盛如月轻咳一声,自己给自己找补:“我们签了合同,十万一个月,其他时间上班另外结算。”   “我不准你在合约期去找别人。”   盛如月把自己憋了一天的话都说完了,她等着叶沉谨的回答。可叶沉谨现在就跟一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什么也不说,就好像自己被人点了穴。   盛如月有点恼火,她放开拉着叶沉谨的手,推了他一下:“你说话呀。”   叶沉谨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稳下来。他半跪在地上,手撑着沙发的边缘,抬手摘下眼镜,看着盛如月,如她所愿地说了一句话:“小姐。”   “嗯?”   “我想亲你。”   盛如月来不及防备,叶沉谨已然倾身而上。他一手还握着眼镜抵着沙发,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带着一种盛如月难以明了的虔诚。好像他要献上自己的灵魂。   在他的吻里,盛如月那悬了一天找不到方向的心脏终于落了下来,她依偎着他,忘情地搂着他的脖子,又吻得更深了一点。   叶沉谨惊讶地发现盛如月已然会勾着他的节奏走。   少女娇笑着,有几分得意。   “叶秘书,我可是个好学生。”   叶沉谨伸手揉了揉她的下巴,带着几分爱怜。他纵容地问她:“那么这位好学生想要老师给你什么奖励呢?”   盛如月的耳朵在冒烟,整个人发出了火车开过时的那种呜呜声。她吞了吞口水,看着叶沉谨,就好像在看一道大餐。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叶沉谨颔首,“什么都可以。”   盛如月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她攥着叶沉谨的衣服后背,问他:“这个不算额外收费吧?”   叶沉谨失笑,亲上她的额头,只说:“特别服务,不收费。”   本来开口问她要十万也只是想叫她把这件事看得正经一点,不要把商场的对抗当做玩乐。他不缺这点钱。但没想到她倒是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连他当时有点坏心思留下的补充条款都看得明明白白。   叶沉谨拉着盛如月的手,一点一点挤开她的指尖,不动声色地和她十指紧握,攥着她的手。   想到她失忆后,他第一次出现时对她说的自我介绍。   他说,叶沉谨的沉,是沉沦的沉,谨慎的谨。   现在想来,叶沉谨的沉,是为她沉沦的沉。   难以谨慎的谨。   只要她一个渴望的眼神,他就溃不成军。   就算只是一场小孩的玩闹游戏也好,就算只是替代品也罢,真真假假,什么都行。他全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明知前路是万劫不复,他也为了她毫不犹豫地上路。   听到她说,开心的事情就是他待在她的身边。   叶沉谨的笑意都快藏不住。   被她喊着滚出去,我最讨厌你的叶沉谨,现在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她的身边。   还来不及思索要是她恢复记忆以后的反应,盛如月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坏心眼地说:“叶沉谨,我想喝水。”   叶沉谨起身给她接,水杯就在手里,要递给她,盛如月又仰着身子躲开。   叶沉谨困惑了下。   盛如月得逞一笑:“我要你喂我。”   这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从陆曼桃那里学来的提高接吻情趣的办法。   总是这么干吻也不是办法。   虽然她也很快乐。   但是她想让叶沉谨也见识一下,她盛如月可是一个爱好预习擅长超前学习的好学生。   叶沉谨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自己的手里的水杯。他大概懂了。他先放下杯子。   杯子底座贴在桌面上,盛如月撅嘴:“你说了什么奖励都可以的。”   这样简单的事情他都不愿意陪她玩吗?   叶沉谨淡看她一眼,下一个动作是伸手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他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那染着血的手套就塞在衣兜里,藏在黑暗中。   盛如月有点不敢呼吸了。   因为叶沉谨一边朝着她走过来,一边挽着自己的衣袖,露出好看的手腕。这还不够,他还伸手解开了衬衫的领口。盛如月喜欢他的锁骨,右边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像雪原里的坠落的太阳,从他的锁骨掉进她的心里。   叶沉谨靠近了,盛如月呼吸加重了些。她眼睛都不眨,盯着他,下意识往后退,指尖都紧紧抓着沙发,匿在拖鞋里的圆润小脚趾都有点用力。   叶沉谨拿起水杯,含了一口。   他抬腿,跪在沙发上,西装裤贴着她的睡裙边。   低头,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吻上来。   盛如月轻轻张开唇,和叶沉谨的温热舌尖一同涌入的是水的冰凉。她着急地吞咽着,一边追逐他的唇舌,一边如久涸之人攫取他嘴里的每一滴水,直至气喘吁吁,满目湿润。   盛如月抓着叶沉谨胸前的衣服,娇得像朵被雨吻过的花。   叶沉谨在她仰着的脖颈落下一个吻。   “还想喝水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几分浓郁的哑意让这音听起来更叫人心魂难定。   顶不住了。   盛如月又羞又馋。   她点了点头,故意在叶沉谨伸手要去拿水杯的时候小声地说:“叶老师,我想喝点别的。”   作者有话说:   我甜了,预收你甜了吗(bushi   下本想写《攥紧小糖》或者《谁说你是我爸爸?》,抉择不定,orz。 第27章   曼桃:喝点别的??!   曼桃:[挤眼][挤眼][挤眼]   曼桃:你想喝点啥?   一颗月亮:我拜托你纯洁一点可以吗?   一颗月亮:我只是想喝酒而已啊。   曼桃:[瘪嘴][瘪嘴][瘪嘴]   曼桃:我说什么了吗?   曼桃:涩人自涩, 呸!   一颗月亮:[你妈来了.JPG]   曼桃:所以你和叶沉谨鼓掌成功了?   一颗月亮:用词文雅一点可以吗?   一颗月亮:我们家叶秘书坐怀不乱唐僧转世哪里有这么容易。   曼桃:噢。   曼桃:我是说怎么一大早起来你火气这么大,原来是有的人昨天晚上没爽到。   一颗月亮:……我懒得跟你这个女流氓讲话!   盛如月羞恼地关掉聊天窗口,看了两眼手里的文件, 没忍住,又去看坐在房间外的叶沉谨。   叶沉谨手里正拿着一支笔,他轻轻旋转了下笔杆, 另外一只手拿着电话。他大早上就在和人沟通问题。   盛如月的注意力全都在叶沉谨的手上。   越看她就越脸红。   昨天叶沉谨也是用这双手,洗干净以后给了她快乐。   他把她压在床上,一手勾着她的下巴索吻,一手……   她就那么轻易地缴械投降了。   求饶来得太快, 眼泪都滚湿他没脱掉的衬衫胸口。   原来他也有那么坏的一面, 故意掌控着所有的节奏, 卡着她的情绪点, 非要她求饶了才会给她。   叶沉谨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办公室内看过来, 盛如月赶忙支起手里的文件,挡住自己的绯红的脸。   她是老板,她得稳住。   秘书办小宋来给她送咖啡,在门口被叶沉谨拦住了。   小宋困惑。   叶沉谨还在打电话, 只是用眼神示意她把咖啡端走。   小宋捧着自己新鲜泡出炉的咖啡, 悲伤地往回走,在工位上给朋友们发消息。   【此生只等一个退休】   秘书办小宋:呜呜, 你们说的对, 叶秘书和老板果然吵架了。   财务室小刘:怎么了?   秘书办小宋:我早上跟昨天一样给老板泡咖啡,叶秘书居然不让我把咖啡拿进去。   秘书办小宋:好狠的心啊叶秘书!一杯咖啡都不让老板喝!   财务室小刘:[我的母语是无语]   茶水间小李:宝啊, 你有没有想过, 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和好了, 所以不需要你来泡咖啡呢?   毕竟在昨天之前,大家都知道,盛如月的所有事宜都是叶沉谨亲力亲为来完成的。   包括每天早上的一杯咖啡,也是他来了以后,穿着西装站在茶水间里,被路过的女同事盯着好几眼也面不改色,手上慢条斯理地给盛如月冲咖啡。   今天的这杯咖啡来得有点晚。   叶沉谨端着进来的时候,盛如月就看着他,也不说话。   叶沉谨被她的眼神盯得耳根有点烫,他将咖啡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她的面前。   “卡布奇诺。”   盛如月还等着他再说点别的什么,哪知道这家伙就转身走了。   她哼了一声,心中不是很爽快,低头一看咖啡,才发现被叶沉谨放在她面前的咖啡中有一个小小的拉花图案。   他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做得很好。   奶泡在咖啡表面上勾勒出一朵玫瑰的模样。   怪不得叶沉谨刚刚跑那么快。   盛如月捧着咖啡,端起来,思索片刻,拿起手机悄悄拍了一张照,这才抿了一口。花散开,奶泡融进咖啡里。   她炫耀似地把照片发给陆曼桃。   一颗月亮:今天是谁没早上没收到花呀?   一颗月亮:[图片]   曼桃:滚!!老娘在早八!   陆曼桃现在时任某大学的老师。   半个小时后,陆曼桃不甘示弱地发来一张手捧九十九朵红玫瑰的照片。   曼桃:谁没收到花?反正不是我。   盛如月把咖啡喝完,笑着回她:你看看落款卡片呢。   陆曼桃低头一看,才发现卡片上画了一朵小月亮。   曼桃:你今天心情好得有点过分了啊。   盛如月心中雀跃无比,奈何人在办公室,不能发疯,只好在网上挑挑花,给她的好闺蜜送过去。   一颗月亮:也就那样吧:)   一颗月亮:想给你分享一些我的浪漫而已。   她就是这么好哄的姑娘。   叶沉谨给她在咖啡上画一朵玫瑰,她就能够高兴老半天。   中午叶沉谨敲响办公室门,要带她去吃饭。   盛如月起身后想找镜子,发现办公室根本没放这玩意儿。她琢磨着下一次有必要叫人安一张全身镜搁在这里。   她走在叶沉谨的身边,声音中都难掩几分雀跃:“叶秘书,你要带我去哪吃呀?”   叶沉谨护着她,伸手挡住的电梯门,见她进了才松开,迈入后按下一楼的按钮。他扫了一眼正在下降的数字。   “中午有个应酬。”   咔。   盛如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应酬?”   这两个大字砸在她的脑袋上,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叶沉谨领着她去门口,困惑地问:“怎么了?”   盛如月摇头。   心想,是她傻逼了。   她还以为今天中午是叶沉谨找她去吃饭。   她还想着,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万里无云忽然暴风雨,叶沉谨转了性,开了窍,照这个架势再等等,估计就能等到叶沉谨给她告白了。   现在可好了,是她想多了。   上了车,司机坐前座,叶沉谨和盛如月在后排。   盛如月贴着窗户坐,恨不得跟叶沉谨拉开一百米的距离。奈何车内空间狭小,就算她如何努力,也只能隔出一个座位的距离。   叶沉谨戴着眼镜,还在翻看手里的平板,跟盛如月同步着工作消息。   中午的应酬是一早就定下来的,跟其他几家和盛家有合作的公司老板吃饭。   接受服装公司这些天了,是时候开始朝着他们本来的目标前进了。   盛如月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听着。   叶沉谨察觉到她的情绪,敛眸,合拢平板,也不再多言。他看着窗外,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叫了停。   车靠着路边停下。   盛如月茫然地看向四周,总觉得这一块地方不是合适应酬的地方。   路过的位置正好是大学城附近的小吃一条街的入口,人来人往,全都是热热闹闹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叶沉谨拉开车门下车,然后走到盛如月这边,隔着窗户对她说:“小姐,等我下。”   盛如月都来不及阻止,这人就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气呼呼地坐在车上。   可生气归生气,余光还是忍不住往他所在的地方瞟。   叶沉谨宽肩窄腰大长腿,成熟精英模样,和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完全不能比。   这样的他,居然走进小吃街,挤在人群里排队了。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拎着好几份吃的。   盛如月看傻了。   叶沉谨上车,拉开后座的小桌板,把这些东西放上去。   他特意买了瓶装的红糖冰粉,用吸管就可以一口吸到冰凉的味道,里面没放葡萄干,他知道盛如月不喜欢这种味道。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份鸡丝凉面,外带爆浆小豆腐。   叶沉谨解释:“一会桌上的饭菜可能不合你的味口,先吃点,垫垫肚子。结束了我再带你去吃别的。”   “挑了这几样,你喜欢吃的臭豆腐味道太大,我没买。下次再来吃,好吗?”   他周密稳妥,什么都计划都好了。   她还像个小孩子,刚刚还在车里生闷气。   盛如月微微红了脸。   叶沉谨见她不动,有些困惑:“不喜欢吗?”   “喜欢。”盛如月一把将他刚刚插上吸管的冰粉给抢了过来,又小声地讲,“喜欢。”   这样的叶秘书,她真的好喜欢。   事情果然和叶沉谨预料的一样。   这应酬虽然说是吃饭,但老家伙们都只顾着聊天喝酒。   叶沉谨坐在她的身侧,礼貌笑着,帮她挡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盛如月都怕他喝醉,想起身自己接了对方敬过来的酒,却被他一下按住了手腕。   他抓着她的手,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面上却温润,跟对方不动声色的过招。   一顿饭吃完,这群老家伙又闹着下午去打高尔夫。   盛如月对这些东西是一窍不通的,但不好落了面子拒绝。   她应承下来,只说还有点事,一会赶过去。   等人走了,包厢里就剩下她和叶秘书两个人。   她低头,刚刚为了不让她接那杯酒,叶沉谨拉住了她的手,到现在都还没有松开。   “干嘛不让我喝?”她心里是心疼,嘴上是抱怨。   叶沉谨没醉,抬手喝了一杯茶醒神,他看着她,想着,他在的时候,怎么舍得看见她接别人的酒。   “叶沉谨?”   “嗯。”   他嗓子里透着一点酒气。   “喝了一次,往后就有无数次。”叶沉谨皱眉。他很久没这么喝过了。接手叶家以后,他一贯雷厉风行,没人敢这样灌他。只是今日,他在她身边而已。   叶沉谨要起身,盛如月一把将他拉下来,然后反手扣着他的脑袋,要让他往自己的肩头枕。   “急什么急?你先休息会。”   画面似乎很温柔,直到叶沉谨无奈地说,“小姐。”   盛如月得意:“不用感动,普操而已。”   叶沉谨失笑:“我是想说,你的头发缠我纽扣上了。” 第28章   叶沉谨和盛如月到了高尔夫球场, 盛如月还有点不愿意搭理他。   这家伙,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呀。她刚刚那么温柔可人,那么贴心, 这家伙居然说这种话?!多破坏气氛的呀!她这个大小姐很少这样照顾别人的好不好?   而且一想到刚刚头发纠缠的尴尬场面,盛如月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现在才不要搭理叶沉谨呢!!   这个混蛋刚刚居然想直接把她的头发扯断诶。   他知道不知道她美丽的头发每个月包养都要花费好多功夫?!   居然就这样扯断!   要不是盛如月耐着脾气解开了缠绕,她估摸着自己现在可能已经秃了一半了。   哼哼。   讨厌的叶沉谨!他根本不知道, 发量对于一个美女来说是多么重要!   叶沉谨瞧着她一个人迈着步子走远的样子,摇了摇头。他端着水,走到中午吃饭的那群人之间,替她应酬。   大概是休息够了, 大家准备收拾收拾开始打球。烈日当空, 一群老头还兴致勃勃。   只有盛如月犯了难。   她刚去换了一套好看的适合运动的服装, 淡粉色, 特别清新,穿上衬得她皮肤都泛着粉掉。短裙带着一点褶皱, 透着几分俏皮。防晒打够,防蚊虫的用够,全套武装了,她才赶出来。往那一站, 她面容精致, 长发如瀑,扎起来的马尾显得清爽, 腿长又直, 又白又亮,是草地上的一道风景线。   只是这风景线, 她除了好看, 就真没啥用。   盛如月手里拿着杆子, 挥也不是,不挥也不是。   她看了一眼隔壁大爷的姿势,悄悄小范围地模仿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举了一个锄子。   别人是优雅高端精英高尔夫。   她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要是这么打高尔夫,别说应酬了,她估计会成为圈内知名笑话。盛如月不满地想着,下次应该把应酬地点放到美甲店。凭什么都要男人选地方?!   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人站在她的背后,她没回头,听见了那声音,知道是叶沉谨。   他问:“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盛如月点了点头。   他礼貌地说了一句:“冒犯了。”   然后身子从背后贴了过来,几乎是搂着盛如月的姿态。   盛如月大气不敢喘一下。   她觉得这样,贴得好近。   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心跳好快,比隔壁大爷挥杆打出去的球还快。   叶沉谨:“小姐,认真点。”   这样的声音就让盛如月不爽快。就好像只有她沉浸在了这样的气氛中,而叶沉谨对此无所谓。他就只是把这样的行为当做是一次出手相助而已。   公事公办叶沉谨。   胡思乱想盛如月。   呵呵!   她收敛了情绪,冷静如机器人:“你说。”   麻木,盛如月告诉自己,她从现在开始要做一个麻木不仁的女人。   叶沉谨很会教人。他好像有这方面的天分。盛如月忍不住想,要是哪天她把叶沉谨开除了,这家伙还能去找个教师的工作做做。一定有很多学生喜欢他。   如果他正好考了高中的教师资格证,去当了数学老师之类的,那么讲桌下的女学生大概会对他痴狂不已。   不过,要是她高中的时候有这样的数学老师,她一定可以考上清华。唔,她也可能色-心不死,爱上这位老师,无心学习,或者为了追求他,认真学习。   ……说起来,叶沉谨这么会教人,她怎么没想到让他辅导自己的学习呢?   失忆前的她都这么不聪明的吗?   这么大一个人形自走挂摆在眼前,她都看不见的吗?   叶沉谨再不敏感都能知道盛如月在走神,他问她:“想什么呢?”   盛如月回:“数学。”   叶沉谨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把着她的指尖,调整着她握杆的姿势:“别想了,嗯?”   “手握好,身体自然站立。双脚分开和肩同款。”   他的声音很轻,在灿烂阳光下就像是一捧清泉,一下能让盛如月身上恼火的热气消散许多,可是心里的热气是下不去的,反而还会涨上来。   他又教了什么,盛如月都记不住。只知道,她一杆挥出去的时候,那球滚了。   然后她眼睛盯着球,看呀看,发现那球哎嘿一下进了洞。   稳了。   盛如月激动地转身,抱着叶沉谨亲了一口。   “叶沉谨,你太厉害了!”   叶沉谨搂着她的腰,耳根有点红,声音很克制:“小姐,有人。”   盛如月反应过来,往周围看,才发现现场的人的目光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她赶忙松开手,伸手给自己扇着风。   “这天太热了。不想打了,你打吧。”   她把杆丢给叶沉谨就逃跑。   看着她落荒而逃,叶沉谨捡起刚刚没拿稳的杆,又抬手打了一球。   一杆进洞。   在没有面对她的时候,他做事一向这样干脆直接且利落。   毫不犹豫。   盛如月大概在休息区喝了两杯饮料了,人才缓过来。   正好叶沉谨走过来。   她好奇:“结束了?”   她以为这么一打起码要到晚上,再不济还要吃个晚饭。   跟中年人做生意就是这么痛苦。   这群无所事事的中年人,娱乐生活除了打高尔夫吃饭喝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听到她的问话,叶沉谨摇了摇头。   怕她担心,先出声解释:“我说有点事,下次再聚。单方面结束了。”   盛如月纳闷:“你有什么事呀?”   叶沉谨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这个问题在她脑子里闪过以后,她才反应过来……叶沉谨的所有事,都是她不知道的。   她没有记忆,不知道叶沉谨的过去,除了叶沉谨之前跟她讲过的那些事情以外,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她完全是靠着本能的依赖和信任在面对着这个人。   盛如月的情绪一下低落了起来。   她猜,就算她问,叶沉谨也不会说。   盛如月:“那我去换个衣服,回公司吗一会?”   叶沉谨看着她,“都行。”   盛如月嗯了一声,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拿着东西去换衣间。   因为她是贵客,所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刚进房间门不久,叶沉谨来敲响了她的门。   盛如月的上衣脱了一半,这下有点尴尬,她问:“什么事?”   叶沉谨说:“你手机刚刚忘在水吧了。”   盛如月把又穿回去,摸索了下自己的身上,的确是没拿手机。她刚刚就顾着拿房卡了。   她赶忙走过去,给叶沉谨开门。   她伸手,“谢了,给我吧。”   然而搭在她手上的不是手机,是叶沉谨的手。   他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然后抵在墙边,吻了上去。   盛如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的手又兜着叶沉谨的脖子,抓着他的背,她才意识到,她又被这个吻迷晕了头。   叶沉谨反手关掉门,在她的脖子上啃了一口。   盛如月吃痛,问他:“你发什么疯。”   被她打了一下,叶沉谨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在刚刚被他啃过的地方又落下轻柔的吻。   “小姐,刚才我就想这么做了。”   盛如月被他的眼神勾得腿软,她抓着叶沉谨的衣服,问他:“刚才?什么时候?”   叶沉谨不说话,只是亲她。盛如月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她追问,猜测,提出一个又一个推断。她想以此来判断她对叶沉谨的影响力。或者说,知道到底是哪个点让他一下这么失控。   “我亲你的时候?”   叶沉谨摇头。   盛如月哼唧一声:“唔,痒。”她推了下叶沉谨的脑袋,又猜,“我打球成功的时候?”   叶沉谨还是摇头。   盛如月耍赖撒娇:“那你告诉我嘛,好不好?”   叶沉谨笑着:“不好。”他以吻封唇,把盛如月接下来的抱怨都化为娇口今。   他才不会让这个小姑娘知道,她换了衣服一出现,什么都不做,就是站在那里,他就有点失控,有点受不了了。   吻得天昏地暗,盛如月好不容易脑子在线,提醒叶沉谨:“叶秘书,你一会还有事呢。”   她嘴硬地说:“你不要耽误事情,搞得我有损失。”   叶沉谨在她的唇上亲啄了下,讲:“你就是我最大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盛如月脸红无比。   她小声念了一句:“你在哪里学的?”   叶沉谨的手在给她快乐,脸色却很正经地回:“无师自通,小姐。”   盛如月娇哼一声:“叶沉谨,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叶沉谨:“怎么了?”   他的手指都那布料的外面了,轻轻一碰就有反应,这样还怎么远?   盛如月可记仇了呢。   她说:“要是一会又缠上你的纽扣就不好了。”   她才不想要被扯头发。   叶沉谨是懂她的人。   叶沉谨吻了吻她的指尖:“缠上也没关系。”   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领口纽扣处,然后带着她的指尖,轻轻用力。   砰——   纽扣一下掉了下来。   叶沉谨说:“缠上的话,就把纽扣扯掉。”   盛如月脸红着问:“那如果头发被你压着了呢?”   就好像现在,叶沉谨的手压着了她的长发。   叶沉谨轻笑:“那没办法了。”   “小姐。”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件事总要习惯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臭男女,搞得跟谈恋爱一样。哼! 第29章   “帮我把头发梳了。”盛如月懒洋洋地趴在床上, 对着刚刚洗完手出来的叶沉谨毫不客气地下命令。   “谁惹的祸谁收拾。”   都怪叶沉谨她的头发才会这样乱糟糟。   叶沉谨笑了下,对于她这样命令的口吻并不生气,甚至可以说已经有几分习惯了。他走过来, 手里拿着梳子,轻柔且耐心地替她梳理着长发。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头发很长, 还打卷。有的时候盛如月自己搞鼓自己的头发都会想冒火,叶沉谨比她有耐心点。   盛如月趴在床上感受着叶沉谨给她梳头发的服务,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就像是一点一点被解开了,原本有一些累赘感的头皮都放松了。   这熟悉的手法让盛如月简直有点不爽。   她藏着几分酸意, 语带调侃地说:“看不出来, 叶秘书对这种事情倒是很熟练吗?”   叶沉谨波澜不惊, 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把最后一个打结的地方给顺开,又伸手替她拢了拢长发, 放下梳子,然后笑着说:“嗯,熟能生巧。”   熟能生巧?   盛如月心中顿时燃起不高兴的火焰,她面上不显, 但是心里有个小人正在愤怒地跺脚, 发出怒吼。   叶沉谨到底是给多少个女孩梳过头发,才能够用熟能生巧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现在的水平?   她哼了一声有点不高兴。   叶沉谨没理她, 起身把梳子放回浴室。   他出来的时候, 盛如月又哼了一声,音量比之前大点。   叶沉谨瞧着她的样子, 认真地问她, “请问我的小姐是小猪吗?为什么总是哼哼呢?”   盛如月听了以后大怒:“哇!叶沉谨!你真是翻脸不认人诶!爽完以后我现在连哼都不能哼了是吗?”   叶沉谨被她突如其来的发火给逗笑了, 他勾着盛如月的下巴,指尖在她的下颌处轻轻摩挲而过,就像是在抚摸一朵玫瑰的花瓣。   “爽到的人不是小姐你吗?”   盛如月瞪他:“你不爽吗?”   “我不是也用手帮你了吗!”她不高兴地坐起来,盘着腿,“我现在手还酸呢。”   叶沉谨纠正她:“我记得小姐都没坚持到三分钟就喊累了。”   后面,都是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做的那种事情。   “到底是谁翻脸不认人?”他凑近,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这位小姐,要不要看看我的后背,现在到底有多少抓痕?”   被他这么一问,盛如月有点心虚。   刚才明明只是用手指进行一些事情,盛如月就能够快乐到那种地步,甚至有点失控。涂了美甲的手指一直抓着叶沉谨的后背。   盛如月移开目光,底气不足地说,“那、那都怪你,你自己要脱衣服!”   叶沉谨被她这样无理取闹的样子给气笑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某个小姑娘说想要看我脱衣服呢。”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却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叶沉谨脱掉了衣服。   以往的时候总是盛如月浑身不整,衣服到处散落,而叶沉谨却穿得整整齐齐,特别正经,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让盛如月很不爽快,总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沉沦。也是因为此,她才会在这一次提出这种要求,却没想到她居然在叶沉谨的背上留下了那么多的印痕。   盛如月在心中暗骂自己,她又不是九阴白骨爪的传人,她干嘛这样?   盛如月别扭地说,“大、大不了我去把指甲剪了好了。”   叶沉谨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   “没关系。”他说,“我很喜欢。”   她给他的一切他都喜欢,就连痛也是如此的快乐,如此的浪漫。   这话说完,盛如月抬头看着叶沉谨,眼神似乎都纠缠在一起拉丝了。   两个人又在床上亲了一会儿。盛如月实在觉得不能再这样黏糊下去了,推开叶沉谨,起来换衣服。   瞧着她收敛好了自己的着装心情,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叶沉谨站在她的身边,替她理了理背后的领口,然后凑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另外,小姐,让我熟能生巧的人是你。”   小的时候盛如月不爱梳头,盛父又是一个根本不会照顾女儿的人,之前这种事都是阿姨在做。可是自打叶沉谨到了他们家以后,便是叶沉谨手把手地给这个小妹妹梳头。   每天早上盛如月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蹦到叶沉谨的面前,把自己粉红色的公主气囊梳子递给他,然后要他帮忙梳头。   叶沉谨一开始也没有这么厉害,后来才顺得很顺,一点也不会疼。他还会编很多辫子,会给她做好看的发型。   这样的习惯持续了很久,直到高中的时候叶沉谨出国。   从那以后是盛如月再也没有编过辫子。   这些事情,盛如月都还没有想起。   现在听到叶沉谨这样说,她也只是努努嘴:“我才不信呢。”   她往外走,本来打算回家好好休息,却没想到在高尔夫场又遇到了不速之客。   盛景言和他的养父,也是盛如月的伯父盛德昌正在此处。   一行人刚打了个照面,盛如月就不爽了,转身想走,但被叶沉谨一手拉着手腕。盛如月向叶沉谨投以不爽的目光,叶沉谨安抚似得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此来告诉盛如月,有他在。   见盛如月没转头就走,叶沉谨放开了她的手。   狭路相逢只好出口寒暄。   盛如月朝着两人露出假笑打了声招呼。   伯父胜德昌看了一眼她和叶沉谨刚刚相握的手,不怀好意的笑笑说,“看来阿月现在跟叶秘书的关系很特殊啊。”   盛如月毫不客气地回:“我想我和谁关系好跟伯父你没有关系吧?倒是伯父,不知道您跟二伯母这个婚到底还离不离了。”   盛家二子跟老婆闹离婚这事儿几乎是满城皆知的笑话,据说是他被老婆捉奸在床,两人大吵不已,可是又因为是商业联姻,所以迟迟不能离婚。   这几年,天天都要吵到法院去一回。   被盛如月这么一呛声,伯父脸色不好看了。   然而盛景言却很稳得住,他笑着开玩笑的说:“看来阿月今天心情不太好呀。”   盛如月也笑着回,“见到你们二位,这心情很难好起来啊。”   两只想偷走她爸财产的家贼,她怎么高兴得了?   这些天在服装部上班,看资料,越是接手盛家的消息,就越是清楚她面前这两位到底有多大的野心。也知道他们在他爸出事以后,做了什么好事。   盛德昌哈哈大笑起来对着盛如月说,“阿月还是小时候的脾气。”他语中暗含深意,“这样的脾气可不适合商场呀!瞧,现在我们家景言帮你打理公司打理得多好啊。”   盛如月眸光一冷,“伯父你也知道是帮我打理。这盛世迟早是要回到我的手里的。”   “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伯父也不掩藏自己的野心了,他说:“只怕这公司的事情可没有侄女儿你想的这么简单。你不过二十出头的一个女孩子。掌管盛世这么大的公司不合适吧?”   “这合不合适,不是伯父你说了算。”盛如月看着盛德昌,“我想到时候股东大会上我们都会有答案。”   “另外,该我的就是我的,至于我要怎么掌管,能不能掌管,跟伯父您没关系吧?当年你因为私吞公司财产闹了笑话,爷爷把盛世给了我爸爸,我爸爸出事之后第一继承人是我。现在你们二位不过是暂时代管,我想,不过多久,盛世就该回到我的手里了。”   不管盛如月现在有没有底气,她都必须在盛德昌的面前表现出底气来。   “当年爷爷没有把公司给你,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盛如月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冷。   “现在,盛世也不会由你们接手。我爸躺在病床上起不来,还有我。”   那伯父被她的语言刺得羞恼无比,看着盛如月迈着步子离开,他在她背后生气地说,“妈的,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你以为你能通过股东大会得到认可吗?不可能!”   “这丫头什么都不会,不学无术,股东都是眼瞎了才会选她!”   盛德昌气得喘不过气来,然后又转头看盛景言,问他:“你说,这盛如月什么时候跟叶沉谨的关系这么好了?”   盛景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盛德昌不爽地回,“说起来,最近圈子里有个特别荒谬的说法......有人说这叶沉谨是叶家的......”   盛景言笑了笑,没把这事放心上,他说:“爸,你想多了,要是叶沉谨是叶家的家主,他怎么会甘心就留在盛家当一个秘书呢?他又不是傻子。”   “这世界上同一个姓氏的人这么多,总不能有一个信叶的就是叶家人吧?”   听了他的话,盛德昌点了点头。   盛景言看了他一眼,询问:“爸,之前拜托你的那件事——”   盛德昌哎呀一声,伸手拍了拍盛景言的背:“景言啊,要是你能帮爸爸把盛世拿到手,你的亲爸亲妈我肯定会想办法帮他们翻案的。”   盛景言笑着说好,敛眸,眼中却有深意。   他抬头,看向叶沉谨和盛如月消失的方向。   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火苗。   要是,叶沉谨真是个傻子,也真是叶家家主呢?他爸妈的事情,是不是可以靠他解决? 第30章   陆曼桃有大半个月没见着盛如月了, 每次找她,这家伙不是说在忙,就是说在忙。   陆曼桃真是奇了怪了。   盛如月能有什么好忙的?   虽然她跟叶沉谨好像天然有过节, 可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叶沉谨的业务能力一流。有他在,估计没什么公司业务能烦到盛如月。所以, 问题来了,盛如月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什么?   这日,陆曼桃摒弃了发消息询问的方式,选择直捣黄龙, 杀到盛如月的公司找她问事情。   因为之前陆曼桃跟盛如月来过公司, 所以这一次在她的招呼下, 前台小妹没有提前通知盛如月。陆曼桃的说法是今儿她过生, 要给盛如月一个惊喜,前台小妹信了。   电梯往上直抵盛如月所在的办公室的楼层, 陆曼桃人长得好看,踩着个高跟,走去办公室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她那架势瞧着倒有点像原配上门干架的模样。   办公室门口, 陆曼桃推了推门,发现门被反锁了, 她顿觉奇怪, 朝着房间里喊了一声:“盛如月,你人呢?”   听见她的声音, 待在办公室里的盛如月人都傻了。   此刻她正坐在办公桌上, 特意搭配的西装裙被捋到了腿根, 叶沉谨站在她的面前,衣衫完整,看起来十分正经,只是手却伸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揉着,盛如月喘着气,两手搂着叶沉谨的脖子,正急切地吻着他的唇,拼命地想向对方索取着什么,忽然就被陆曼桃的声音这么一吼,盛如月差点没吓得从桌子上滑下来。   叶沉谨一手搂着她,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盛如月双腿夹着叶沉谨的腰,心中害怕极了。   她贴着叶沉谨的耳朵,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话,“叶秘书,你放我下来。曼桃来了。”   叶沉谨面不改色。   他甚至故意抱着她走到了靠近门的地方,盛如月害怕得不行,腿紧紧的夹住他的腰,嘴巴也被她自己用手捂住了,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被陆曼桃察觉。   叶沉谨看出她的慌张,轻笑了下,对她说:“刚才不是小姐叫我到办公室来的吗?”   他刚刚在工位上工作得好好的,被盛如月一个call直接叫了进来。盛如月说出大事儿了,叶沉谨听这话,有点担心。   进来的时候,却见到盛如月靠着办公桌,示意他关上门后,自己的手往后一撑,坐在了办公桌上,她的腿交叠着翘起,身子微微往后仰,眼尾带着妩媚的意味。   瞧着她这番模样,叶沉谨就知道,盛如月又要开始没事找事了。   她一贯擅长这样。   果然,盛如月对着他说:“叶秘书,我今天早上开会表现不错吧?”   叶沉谨点了点头,盛如月又说:“那你不想奖励我一下吗?”   少女的眼眸里有星子闪烁,叶沉谨能够在其中发现她隐约藏起来的期待和挑衅。   他假装听不懂,问她:“什么奖励?”   盛如月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唇。   这么多天来,她几乎每天都和叶沉谨腻歪在一起。   奖励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一语双关的词汇。   见叶沉谨还不动,盛如月有点不乐意。   知道她的脾气,叶沉谨无奈提醒:“小姐,这是办公室。”   盛如月才不管呢。   “办公室怎么了?”她下颌微抬,“你不敢?”   他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他只是怕如果这种事情真的被别人知道了,到时候被人用难听的话和奇怪的眼神看着的人,是她。   女孩子在这种事情总是要受委屈一点。   他怕她吃亏。   可看她的样子,大概是没觉得有什么,心野无比,最近被他惯得人也有点野了几分。   于是他顺着她的意,吻上了她的唇。   现在人来了,朋友就在门外,刚刚那个大胆无比问他是不是怕了的少女,夹着他的腰,一边接受着他的吻,一边又在害怕。   “叶沉谨。”盛如月慌死了,小声地喊他的名字,攥着他胸前的衣服,“你别闹了,好不好?”   “这怎么能算闹呢?小姐。”她就被这样抵在玻璃上,背后是一片冰凉。叶沉谨是她唯一的支撑点,她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男人大概是打定主意给她一点教训了,所以现在也不从她的意思放手,反而有越来越过分的意图。“是你先问我要奖励的。”   盛如月摇头:“不要了,我现在不要了。”   她都怕一会陆曼桃找不到她人直接砸门。   “不要了?”叶沉谨挑眉问她。   盛如月点头:“不要了。”   叶沉谨的吻落在她的耳根:“可是我想要了,怎么办?”   盛如月脸红得快要滴血:“你就不怕被人听见吗?”   叶沉谨很沉得住气,他的手一点一点往下:“那要看小姐你声音有多大。”   盛如月的脑袋呜呜冒烟。   她有点想哭了,求饶:“叶沉谨,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叶沉谨没心软,问她:“是吗?小姐你错哪了?”   盛如月小猫似得蹭了蹭叶沉谨的脖颈:“我不该逗你玩,不该在办公室那样的。”   叶沉谨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眶,笑了:“小姐,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盛如月茫然:“什么?”伴随着叶沉谨手下的动作,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又赶紧捂住嘴,怕外面的人听见。   叶沉谨说:“你像一只淋了雨往我怀里钻还想撒娇的小猫。”   盛如月的语气柔了几分:“那你吃这套吗?”   见他不说话,盛如月又娇滴滴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叶沉谨没辙了。   “嗯。”他亲了亲她眼角的泪水,咸咸的,和她的味道一样。“我吃这套。”   他温柔地把她放下来,然后贴心替她整理头发。   只是底裤湿掉了,没办法再穿了。   看着盛如月等着求救的眼神,叶沉谨把那团布料揉成一团,放进自己的西装外套。   他说:“抱歉,小姐,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盛如月不敢相信:“叶沉谨,你这样周全的人都没有提前在办公室准备这些吗?”   叶沉谨看着她:“小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盛如月沉默了半天,顿悟了。   也是。   色皮是她。   不是叶沉谨。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叶沉谨去开门,朝着陆曼桃礼貌地点了点头以后离开。陆曼桃赶紧进来,鼻子嗅了嗅。   看到她的动作,盛如月害怕极了。   “你跟叶沉谨刚刚在做什么?”陆曼桃眼神锐利。   盛如月矢口否认:“没、没什么啊。”   她立刻转移话题:“曼桃,你今天来找我干嘛?有事?”   陆曼桃不高兴地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盛如月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曼桃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工作忙到走不开身,每天都跟我说没时间。现在可好了,我看你是见色忘友,你没良心。”   盛如月冤枉:“我是真的在忙。”   她跟陆曼桃交心:“再没多久就是盛世的股东大会了,我要做出点成绩,才能有底气去参与谈判。”   这事陆曼桃叶大概听说过。   “你想通过股东大会拿回盛世的掌控权?”   盛如月点头:“按道理来说,我爸出事,该接手的人是我,只是我之前对此没有经验,也没有意向,所以我爷爷挑了盛景言。现在不一样了,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所以我最近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之前线上推广还多亏了你,曼桃,你真好。”   陆曼桃除了是三流学校的老师外,还是一名大网红。她出手一推荐,圈子里其他人跟风,线上店的事情进展很顺利。   陆曼桃挥了挥手:“没事。”她问,“叔叔怎么样?”   盛如月提到这件事脸上有点愁:“还行。转院了,叶沉谨安排了一个专门的疗养院看护。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陆曼桃:“你也别愁这件事。叔叔吉人天相,总会好起来的。”   她看了一眼盛如月的办公室,“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盛如月想了想:“今天最重要的会早上都开过了,倒是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   陆曼桃伸手搂着盛如月的脖子,“那姐带你去玩,散散心。就算是有目标,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看你,这大半个月没出去玩了,大美女都要在办公室里待得发霉了。”   盛如月一口答应下来,又觉得裙下一凉,她咳嗽一声:“今天吗?”   陆曼桃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现在就走。”   “现在.......”盛如月攥着裙子,有点不知所措。   她这样恐怕不好走出办公室吧?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刚刚离开的叶沉谨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好几个袋子。   他说:“小姐,你让我买的衣服买到了。”   盛如月茫然,正想说她什么时候让叶沉谨买过衣服,然后对上叶沉谨的双眼,她就懂了。   “对!”她赶紧接过衣服,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对陆曼桃说,“曼桃,你先出去吧。我换一套衣服。”   主要是得穿条重要的裤子。   呜呜。   她下次再也不敢乱玩了。 第31章   陆曼桃约着盛如月去玩卡丁车赛车。   两人到了会场换好衣服, 陆曼桃高兴地对盛如月说:“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玩这个了。”话刚说完,瞧着盛如月还有点呆愣的看着车的样子,陆曼桃心下一惊, 担心地问,“阿月,你没事吧?”   “是我忘了, 该不会出事之后你就对车有恐惧感了吧?”要真是这样,陆曼桃今天切腹自尽的心都有了。“你要是不想玩这个,你跟姐们直说,咱们马上换个场地。”   盛如月摇了摇头, “没事儿。”她开玩笑似得告诉陆曼桃, “你想什么呢?哪里有那么多后遗症啊。我现在开车照样能赢你。”   “当真?”   “当真!”   盛如月瞪她一眼, “我什么时候跟你撒过谎。”这话一出, 她在心里默默打补丁。嗯,隐瞒不叫撒谎。   瞧着她活泼乱跳的样子, 陆曼桃松了口气,“那就玩这个?”   盛如月点头:“就玩这个。”   “要不比一比,来点刺激的。”盛如月灵光一现,多了个主意。   陆曼桃笑话她:“你怎么回事, 还想来点刺激的?”   “最近口味被你家叶秘书养刁了?”   忽然一下开车, 盛如月红了脸,她瞪了一眼陆曼桃:“你乱说什么呢。”   陆曼桃失笑:“说吧, 想比什么?”   盛如月挤挤眼:“要是一会我赢了, 你就得把你的那位贺先生带给我看看。”   陆曼桃无奈:“阿月,你怎么还记着那个人啊?”   她不过是那天玩国王游戏的时候接到了一通来自贺某人的电话, 临时走了, 盛如月居然记到现在。   听了陆曼桃的话, 盛如月理所当然地抬头,“我当然要记住了,拐走我好朋友的男人的名字我能记不住吗?”   陆曼桃哼了一声,生气地说:“谁被他拐走了?倒是你,我还没有问你和叶沉谨的事情呢!”   她不过就是那天提前先走,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陆曼桃的话,盛如月眉毛一挑,“我和叶沉谨?我们两个能有什么事儿。”   陆曼桃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你和叶沉谨现在难道不是在谈恋爱吗?”   盛如月矢口否认:“没有啊。”   陆曼桃眼睛一眯:“没谈恋爱,那你们两人这么黏黏糊糊。怎么,提前体验办公室恋情啊?”   盛如月哼了一声,“他又没向我告白,这怎么能算谈恋爱呢?”她强词夺理,“我们、我们现在最多只是保持了一些合法合规的两性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一玩怎么啦?”   “咦~”陆曼桃看了盛如月一眼,啧啧两声,语气古怪,“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盛如月摇了摇头,“像什么?”她摆出一个pose来,“像你的女神?”   “怎么,被我潇洒的姿态给吸引了?”   陆曼桃:“滚!”   “你现在的样子像偷学大人玩游戏的小孩。”陆曼桃的语气似有深意,“阿月,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说玩一玩就能完成了。你呀,你的性子,小心把自己都搭进去。”   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要乖乖给人数钱。   盛如月哼了一声,直说:“曼桃,那你可把我想错了。我这个人不学无术,没什么擅长的,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玩游戏。”   她拿起驾驶卡丁车需要佩戴的头盔,套在头上,往前走去。   “我才不会输呢。”   陆曼桃朝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她想,叶沉谨大概也是看透了阿月的性子,所以才陪她玩。   聊了这一遭事情,这事要是换成别人,那么她陆曼桃绝不会答应,还会劝说盛如月不要这般倔脾气,非要玩什么成年人的爱情游戏。   可现在男主角是叶沉谨......陆曼桃觉得,这事就和盛如月说的一样。不管怎么看,赢的人都会是她。   因为自打那天玩游戏叶沉谨竟出老千洗出那把牌之后,她就已经看破了今天的结局。   如果盛如月想赢,她想,叶沉谨大概有一千种方法让她赢得胜利。   她跟叶沉谨是过不去,不过不得不说,叶沉谨这人除了家室配不上阿月,其余方面,倒也算是一个良配。   能忍下阿月这般性子的男人不多了。   现在的男人,但凡有两个小钱,长得好看点,就恨不得把屁股翘到天上去。   盛如月往前走了几步,瞧她的朋友还愣在原地,赶忙回头,眉目见活力四溢,“陆曼桃,发什么呆呀?走呀比赛!”   她可没忘记她跟陆曼桃打了一个赌。为了知道自己小姐妹的八卦,这场比赛她一定要赢!   听了她的话,陆曼桃笑着追上来:“来了来了,比就比。”   “今天你要是输了,你得穿我今天特意带给你的衣服。”   盛如月好奇:“什么衣服?”   “放我车上呢,没拿下来。”陆曼桃朝着盛如月挤挤眼,“到时候你输了就知道了。”   盛如月直觉不妙。   陆曼桃鬼点子比她还多,这衣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衣服。她哼了一声,长腿买上卡丁车。   “我才不会输呢!”   这边,跑道上打响了出发的枪声。   另一侧,叶沉谨对面的老头正轻轻放下茶杯,杯子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老头问:“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叶沉谨看了眼桌面,回:“您茶洒了。”   老头哼了一声:“洒掉的茶就不要了。再叫人换一杯就是了。”他老当益壮,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看着叶沉谨,“我上次让盛家老爷子提醒你了,叫你回来,怎么这些天,你倒是跟没听见一样。”   “秘书游戏还玩上瘾了?”   叶沉谨就知道上次陪阿月回盛家老宅,他忽然被老爷子留下来谈话提及叶家的事情,是对他的暗示。   “不是游戏。”叶沉谨端着茶杯,轻轻晃了晃。杯中,独一片的茶叶正上下沉浮。他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告诉对面之人,“爷爷,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爷爷这个称呼让老人笑了。   他听到之后眯着眼捋了捋胡子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小子居然愿意叫我爷爷?怎么着,需要再让我这么一个老人家继续帮你看着公司吗?”   叶沉谨认真地看着老头说:“我恋爱了。爷爷。”   叶家老爷子刚刚喝下去的那口茶就差没喷出来。   他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他这个好大孙子,猜测:“跟盛家那丫头?”   叶沉谨点了点头,老头不太乐意的说:“我倒是不喜欢那丫头性子,一点也不稳重,小孩子脾气,不像是个能当好媳妇儿的人。再说了,你不过是小时候被盛家带回去了,也不能就为了报恩就把人家闺女娶了吧?你是我们叶家的继承人,以后的夫人是要能当你贤内助的。娶个小丫头算怎么回事?”   听了老人的话,叶沉谨的面色一冷。   老头看见他的表情,嘟嘟嘴,哎呀一声:“好,好,好!我就知道不能在你面前说那丫头一句坏话。总之他在你心里就是你的心肝宝贝,行了吧?”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一把年纪了,我没那个闲工夫做棒打鸳鸯的事情。”   “不过,沉谨啊,别说爷爷没提醒你。你觉得你们两个恋爱了?”   叶沉谨一愣。   叶家老头子捋着胡子给自家孙子上课:“要我说,依照我对这个丫头的了解,她要是真的恋爱了,那还不得闹得满城皆知?可瞧瞧,你现在像是有名有份的样子吗?当初她追那个周家什么玩意儿的,这些事情都传到我这里来了。怎么现在你们谈恋爱,我一点风声没听到?”   老头一脸看戏的表情说:“沉谨啊,你想想,这事会不会是你自己误会了?”   叶沉谨默然了。   老头喜欢看孙子吃瘪的表情,心里偷乐,嘴上又说:“再说了,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你跟她谈恋爱,你要娶她回叶家,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可是沉谨,人家小姑娘愿意跟你回家吗?”   叶老头乐呵呵地又喝了一杯茶,劝自己的孙子:“这事你可好好再琢磨琢磨吧。”   叶沉谨抿着唇,思绪烦躁。手机铃声响起,陌生电话,他扫了一眼,不想接。又一会,电话又来了。他低头看了眼,备注是一颗月亮的符号。   是阿月。   叶沉谨连忙接通:“小姐?”   听到他的称呼,坐在他对面的老头做了个鬼脸,翻了个白眼。   虽然这是盛如月的电话,但说话的人是陆曼桃。   陆曼桃着急得哭了。   “叶沉谨,出事了。”   叶沉谨赶忙站起来,他拿起外套,迈开腿就往外走。   老头子一愣,在背后喊着:“孙子,这茶还没喝完呢!”   一路上,叶沉谨用了最快的车速开到医院。   陆曼桃守在房间门口,面色颓然。   她解释:“我想带阿月去散散心,就约着她玩卡丁车。哪知道她开太快,拐弯的时候飙车没注意,撞上了栅栏。额头似乎碰到了,一直没醒过来。”   叶沉谨掐了掐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小姐,别担心。”   他转头询问医生盛如月的情况,医生说没什么大概,就是头部受到撞击,陷入了短暂昏迷,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叶沉谨站在病房外,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窗户,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少女。   他又一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刚刚得知她出事的时刻。   他靠在墙壁上,逼自己缓着呼吸。   没事的。他告诉自己,医生也说了,没有大碍。   他不能慌。他要是慌了,阿月醒过来,更害怕了,怎么办?   叫人担心不已的盛如月此刻窝在病床上,她悄悄翻了个身,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脸。   她的脸一片通红。   .......她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跟我念:晋江医学奇迹,车祸包治百病。 第32章   叶沉谨一直关注着盛如月的情况, 察觉到她醒了,连忙推门进来,关切地问:“阿月, 你还好吗?”   盛如月窝在床上,她伸手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嗡声嗡气地说:“还好。”   陆曼桃也十分担心, 赶过来问:“阿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盛如月摇头,她藏在被子里,脑袋动起来的时候, 只能看到一团毛茸茸的头发在晃动, 瞧着有点古怪和可爱。   看她这样奇怪叶沉谨心里的担忧更甚, 上手想要拉开她的被子, 看看她是否身体有哪里不适,哪知道手刚刚碰上盛如月捂在头上的被子, 盛如月就一下反手推开了叶沉谨,动作力道之大,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抗拒叶沉。   叶沉谨愣在原地。   陆曼桃也傻了。   盛如月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我现在很好,你们可以放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吗?我想自己待一会。”   陆曼桃瞧着她这样摸不着头脑, 完全不知道盛如月怎么了, 她出门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难道是玩卡丁车撞到头有后遗症了?”   她着急地走出病房想去找医生询问病情。   盛如月等了很久, 没听见另外一个人离开的脚步声。她出声:“叶沉谨。”   “出去。”她说, “把门关上。”   叶沉谨敛眸,听她的话关上病房门时, 回头往床上的人看了一眼。他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测。   这样的反常, 一定是有原因的。   盛如月躺在病床上, 只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要因为温度过高而直接烧坏了。她现在就像一个运转不过来突然超载的机器,只能一个劲儿的嘟嘟冒烟。   她简直不敢想象她这段时间失去记忆以来,竟然对叶沉谨做出那种、那种事情!   一想到这些天,她对叶沉谨直言不讳的表白,还有她那些总是撒着娇的语气,抱着叶沉谨求吻的模样......盛如月就恨不得从天而降两把刀,咔咔把她直接钉死在床上。   太丢人了吧?!?   她这辈子从没这么丢人过!!   想她盛大小姐娇纵一世,不仅没跟人撒过娇,更没对谁低过头,这些天来,居然在叶沉谨面前被他拿捏,乖得像个小孩。   这要是别人就算了,可对象居然是叶沉谨???   一想到这个家伙,盛如月就心中来气。她和叶沉谨的渊源要始于很多年前,就像叶沉谨在失忆的时候告诉她的一样,她和父亲从孤儿院里把叶沉谨带回了家。   老管家爷爷是叶沉谨名义上的父亲,领养手续都办在对方的手下,但叶沉谨自打来了盛家,便一直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小的时候不懂事,也不知道什么叫害羞。那个时候盛如月还挺黏叶沉谨的,从小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天天哥哥长,哥哥短。   每天念的最多的词语,不是爸爸,而是哥哥。   哥哥给她梳头发,也给帮她给坏了的芭比娃娃缝衣服。   对她来说,叶沉谨好像是万能的存在,以至于她好像也忘记了,那个时候的叶沉谨,也不过是个正值少年期的孩子。   他表现得总是比同龄人还要成熟稳重。   在盛如月身边的小男孩还在玩奥特曼卡片,拿着手里的机器人玩具打架的时候,叶沉谨总是捧着一本书,坐在花园里,看着她在花园里奔跑。   别的小男孩都没耐心陪她玩公主过家家游戏,只有叶沉谨,会穿着很好看的燕尾服,假装是她的执事。   盛如月心里那点公主梦,全都是他一点一点用温柔和耐心填满的。   后来长大了,她也喜欢看叶沉谨穿制服的样子。   仿佛只要他穿上这样的衣服,他就还是属于她。   和小时候一样,会守在她的身旁。   盛如月小时候不是没做过公主和王子的梦,但是她觉得王子都太坏了。班级里的有钱小少爷脾气一个比一个差,被她说两句就受不了,要哭鼻子。   还是叶沉谨帅气有耐心。   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叶沉谨都会说好。   她想,她长大了不要嫁给王子,要嫁给穿燕尾服的骑士。   后来,她和叶沉谨分道扬镳了。   骑士背离她而去,丢下公主一个人在荒野。   事情的起因来自于高中的时候一次毕业旅行,她意外出了事儿,父亲的商业敌人绑架了她。虽然在警察叔叔的帮助下这件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盛如月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那个时候的她,依旧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惶恐和焦虑之中。   她讨厌所有人的触碰,除了叶沉谨。   叶沉谨就整日整夜守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盛如月意识到她对叶沉谨的感情,不是妹妹对哥哥那样简单。   她想要从这个人的身上得到更多。   少女鼓起勇气,向她的心上人告白。   “叶沉谨,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过去这么多年,盛如月都还能记得叶沉谨脸上的怔愣和不可置信。   然后他轻笑了下,就像成熟的大人面对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一般,揉了揉她的脑袋。   “阿月,你还太小了。你都不懂什么是喜欢。”   盛如月那个时候就想,她不是分不清自己感情的小孩子。   别把她当小孩。   她打定主意要在高考后再次对叶沉谨告白,哪知道有一日从寄宿学校回来,叶沉谨就不在了。   这个男人,他不告而别,去了国外。   盛如月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接受这件事。   她想她没那么脆弱,她可以接受任何直白的拒绝,但她不能接受叶沉谨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   他走得毫无留恋,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丢在空荡的没有他的大房间里。   盛如月不甘心。   又过了这些年,她去国外读大学,正好放假回国,才知道叶沉谨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守在父亲的身边,成为了叶秘书。   盛如月简直想仰天长笑,笑她自己像个笨蛋。   叶沉谨啊叶沉谨,走的时候不告诉她,回来的时候也不告诉她。她对叶沉谨来说,是多么不重要的一个存在?   再次见面,叶沉谨似乎也对她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永远是那样成熟稳重,微微低头喊一声小姐,好像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再无其他。   可她对告过白,一场至今都没有得到完整答复的告白。   盛如月拼命地折磨叶沉谨,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点异样,也想要来验证自己在叶沉谨心中的地位。她拿着周许之做激将法,可得到的结果显然是无用的。这事儿没把叶沉谨给激到,反倒把她自己给刺激得不行。   每一次。   每一次当她期待看见叶沉谨失控却落空的时候,她都想发火,想歇斯底里地大叫。   她想拽着叶沉谨的领子问他:“你他妈到底几个意思?”   出事前不久,她正得知叶沉谨要离开叶家的消息,气势汹汹去找叶沉谨算账,同他理论。哪知他一句话也不愿意解释。   盛如月摔门而去,临走之前双眼发红地跟叶沉谨说:“你知道吗?我讨厌你,我一直以来都讨厌你。”   她转身离去,低着头藏起了自己的眼泪。   是的,她讨厌叶沉谨。   讨厌他永远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模样,讨厌他面对她时从来不失控的理性,她讨厌在这一场所谓青梅竹马的戏码里,只有她一个人陷入了沉沦,而叶沉谨永远干净清爽,站得远远的围观着她的模样。   她更讨厌她自己。   明明一个人挣扎了这么久,见到叶沉谨的时候,却还是想要认输,想要再次对他说,叶沉谨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好在她还有理智。她忍住了这口气,没让自己输得太难看。   她怕别人看出来她对叶沉谨的喜欢,显得她像是一个苦恋多年的悲情角色,于是干脆把喜欢说成讨厌,永远不可一世,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可是现在......盛如月一想到失忆后她做的这些事儿,就觉得只想去死。   她怎么失了记忆就没了脑子呢?   怎么能够什么都不顾就听从心里的感受去行事呢?   叶沉谨会怎么看她?   盛如月烦躁地躲在被窝里,恼怒地蹬了两下被子,发出几声忍耐的尖叫。   她现在脑子里蹦出几个选择。   一继续装作失忆,然后慢慢跟叶沉谨拉开距离。   可是一想到她要继续在叶沉谨面前像之前那样撒娇,她就觉得有点难以忍受。太考验她的演技了。   二要么就告诉叶沉谨,她恢复了记忆,但是又失去了之前失忆时候的记忆,虽然这个情节听起来有点狗血,但是电视剧里倒是常用这一套。   三就是索性直接告诉叶沉谨,她记起来了。   但这样无疑是把自己的底牌告诉了对方。   盛如月烦恼无比,不知所措。   她纠结万分的时候,叶沉谨推门进来了,盛如月赶紧收敛自己的情绪,不乐意地出声:“不是叫你们都出去吗?”   叶沉谨没应答,走到她的面前。   他沉默了好久,空气中传来了他轻浅的叹息,然后他问:“阿月,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盛如月躲在被窝里,眼睛瞪大,她咬着床单,大脑飞速运转。   然后叶沉谨的下一句话让她又再次当机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难过。   “你想起来了,所以要和我分手吗?”   盛如月被子一掀开,茫然地看着叶沉谨,问他:“我们谈过吗?”   什么时候?   她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 第33章   叶沉谨听着盛如月的回答, 倒是没想到,他家老头真把他的姑娘看了个清透。   还以为他们那天做了那样的事情以后,就已经是情侣关系了。毕竟, 如果两人之间不是有关系,又怎么会进展到这一步呢?   叶沉谨是个老古板,他只会跟爱的人做想要在爱里做的事情。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跟盛如月进展到最后一步, 也是想等她记起一切以后,得到她完完全全的同意以后再做打算。   最近的一段日子,对于叶沉谨来说,有点像做梦。如水月镜花, 似幻似影, 总透着一种不真实。   他心中总是不敢确定, 要是盛如月全都想起来以后, 对她会是做何反应。   在商场上他运筹帷幄,处理盛家的事情也总是得心应手, 似乎从来没有犹豫和纠结过,可在面对盛如月的时候心情就不一样了。   眼下叶沉谨有了个主意。   他敛眸,低着眉头,瞧着大概是有几分失神落魄的样子, 还说:“小姐, 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忽然这么一个大帽子扣在盛如月的头上,直接把盛如月给扣傻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叶沉谨:“谁、谁对你始乱终弃啊!”   她这么底气不足是为什么??   叶沉谨困惑:“还是小姐你失忆了?”   盛如月脑袋上蹦出两个问号。   “医生说, 你大脑受到撞击出现震荡情况, 可能会造成突然的记忆错乱。所以......”叶沉谨认真地看着她,“你是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哈?”盛如月看着叶沉谨, 眼睛睁大,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沉谨歪着头:“不是这样的话, 小姐表现这么异常,是因为记起来之前的事情吗?”   很好。   盛如月想。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   一是承认她又失忆了。   二是承认她都想起来了。   她一咬牙,顺着叶沉谨给的第一个台阶下了。   “刚醒过来觉得脑袋有点晕。”盛如月病恹恹地扶额,“可能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呼——没想到啊。她之前最觉得不靠谱的反复失忆这种电视剧都用烂了的走向,竟然成了叶沉谨亲手为她挑的路。   叶沉谨握着她的手腕,在盛如月的错愕眼神里低头弯腰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他的语气温柔,“没关系的,阿月。我都会帮你想起来的。”   瞧着男人的模样,听着他说话的语气,盛如月都要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尼玛。   没见过叶沉谨这么认真的时候啊!   还是叶沉谨在对她撒谎呢?在骗她?也没必要啊。   盛如月脑子糊成一团。   叶沉谨又拉住了她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温柔地亲了亲她的指尖:“阿月,既然你只是失忆了,那我们就不分手了好不好?”   盛如月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都没注意,就点了点头。   叶沉谨勾唇,满意地笑了下。   他贴心地给盛如月捻好被角:“我现在去叫医生,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让医生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盛如月点头。   叶沉谨:“我要走了。”   盛如月心想:你快走啊!!   但她面前还是乖乖的,接着点头。   叶沉谨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侧脸:“不给我一个亲亲吗?”   亲......亲???   叶沉谨这丫的被附体了吧!!   这根本不是之前的叶沉谨能够说出来的话!!   瞧着她没动作,叶沉谨眉间藏着几分失落:“你以前都会这样亲我的。”   盛如月皱眉:“真的吗?”   难道......她和叶沉谨之前真的谈恋爱了??   她真的因为开卡丁车然后忽然就忘掉了某些记忆片段?!   难道她真的在哪个瞬间跟叶沉谨确立了关系,两个人谈了恋爱,还这么黏糊?!?   盛如月脑子都要炸了。   她得想个办法来搞清楚真相。   她敷衍地抬头亲了一口叶沉谨,赶紧把人赶走了。她坐在病床上,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   叶沉谨关上病房门的时候,嘴角微勾,眼神中是得逞的笑意。   他也是有坏心思的人。   盛如月挺出乎他意料的。他倒是没想到这些天来,他把这一切当做恋爱,小孩却觉得只是玩一玩而已,这叫他怎么甘心?   得折腾一下这个小姑娘,让她也吃一点苦头。   不过仔细一想,他和盛如月之间好像的确没有明明白白表达过心意,也没有确定过关系的时刻。   叶沉谨猜大概就是这样的环节的缺失,才让她们两个之间有了误会。   这件事得提上日程。   叶沉谨已经想清楚了。   不管盛如月会如何看待他,他都不想再放手。   如何要让一个好不容易拥抱月亮能将之私有的混蛋放手?   他没那么圣人。   叶沉谨一走,盛如月就赶紧发消息叫陆曼桃来。   她的消息火急火燎的,陆曼桃还以为出了事儿。   赶紧重新到病房,一进门就见盛如月一脸凝重,陆曼桃的心咯噔一下,“阿月怎么了?出什么大事儿了,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   盛如月摇了摇头问:“曼桃,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她很少这样认真讲话,其中的语气严肃得都叫陆曼桃不知所措。   陆曼桃犹豫了下说:“难道你知道了我之前不小心打碎了你的那瓶思薇尔限定款香水?”   盛如月猛然盯着她,“你什么时候打碎的?我怎么不知道?”   陆曼桃对手指:“之前一起旅行的时候不小心嘛,然后我给你买了一瓶新的呀。你当然不知道了。”   陆曼桃:“就这件事啊?”   盛如月才发现自己被陆曼桃给带偏了。   她忙说:“才不是这件事。”   陆曼桃慌了:“我可真没再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了。”   盛如月无奈地笑了:“你想哪里去了?”   盛如月看着陆曼桃:“我就想问你,曼桃,我和叶沉谨谈恋爱了吗?”   陆曼桃狐疑地看了盛如月一眼,伸手,摸了摸盛如月的额头。   “没发烧啊。”她喃喃道,“你脑子出问题啦?”   盛如月:“你才脑子出问题了。”   陆曼桃:“你不是才跟我说,你跟叶沉谨没谈恋爱,只是玩一玩吗?难道你连我都骗?”   盛如月:“我骗你干嘛!”   她跟陆曼桃对了信息以后,可以百分百判断出来,刚刚,一定是叶沉谨这个坏东西在唬她!!!   还和她谈恋爱呢?!   要不是看他刚刚演的那么像,她真的快要信了。   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不动声色的,怎么幼稚起来比她还过分啊?!   居然还绕着弯把她自己给说晕了。   盛如月咬牙切齿,刚刚那一股醒过来以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沉谨的心情全都烟消云散了,现在只想拉着叶沉谨大战三百回合。她的意思是真的大战的那种。   叫他骗人!   叫他演戏!!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陆曼桃在一旁看着盛如月变化万千好似调色盘的一张脸,默默地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挪了挪。她有几分犹豫地问:“阿月,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医生?”   盛如月现在一会坏笑一会生气一会觉得大仇得报的表情......陆曼桃真觉得是不是脑子哪里给磕坏了,要不然就是医生不管用,得去找大师了。   盛如月心中生出计策无数,她抓这被子,极为反派地冷笑一声:“不用。”   她说:“我脑子正常得很。”   她从没觉得自己脑子有这么正常过!!!   她准备来一个将计就计,顺手推舟。   好你个叶沉谨,不是骗她说她忘记了他们两个谈恋爱的故事吗?那她就来演一个实打实的忘记。   她要让叶沉谨见识一下,什么叫野蛮女友!!!   陆曼桃在房间里冷得搓了搓手臂。   她总觉得盛如月在计划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关切:“你真没事?”   盛如月语重心长地说:“曼桃,你放心,我绝对没事。”   “我现在要拉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你就等着迎接我胜利的喜报吧!”   陆曼桃:.......这姑娘瞧着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叶沉谨领着医生回来了,给盛如月做完了日常检查,又询问了她的情况,确定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短时间昏迷以后,通知叶沉谨和陆曼桃,盛如月可以出院了。   陆曼桃本想着领着盛如月去吃一顿饭,也作为今天她拉着盛如月去开卡丁车出意外的道歉,哪知道盛如月面色一变,拉着叶沉谨的衣袖,娇滴滴地开口:“沉谨,你抱我出去好不好?”   “人家躺了半天,觉得好累噢。”   “我们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你也会这样抱抱我,对吧?”   医生轻咳一声,没眼看了,拿着病例出去了。   陆曼桃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他妈绝对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而盛如月,瞧着叶沉谨呆愣的模样,在心中冷笑。   怎么样?叶秘书。   跟她玩坑人!   叶沉谨起码差她十个段位!!!还不如赶快认输,跪下叫爸爸!!   盛如月等着叶沉谨尴尬得浑身不适跪地求饶承认自己的撒谎和错误,哪知道叶沉谨温柔点头,上前来,当真把她打横公主抱,一把搂在怀里了。   他纵容地笑着:“嗯,我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我经常这样。”   忽然悬空,盛如月不得不拽着叶沉谨的衣服。   她看似害羞地把头埋在叶沉谨的怀里,实则面红耳赤,给气的,心中在想:妈妈呀,这狗男人怎么比她还入戏?! 第34章   盛如月是被抱着上车的, 车停在医院的公共停车场处,瞧着男人抱着她出来,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眼神里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盛如月可还是要点脸的,她把头埋在叶沉谨的怀里,小声地暗骂一句:“够了。”   盛如月:“叶沉谨,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叶沉谨不动声色地挑眉:“刚才不是还叫我沉谨吗?怎么现在就对我这么冷淡了?”   盛如月想骂人的心又有了。   她咬牙切齿:“沉谨,可以把我放下。”   这么多人看着呢,叶沉谨不要脸,不害臊, 她盛如月还要脸呢。   叶沉谨听了她的话, 单手抱着她,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把她放上去,然后转身上了车。   盛如月问:“司机呢?”   叶沉谨:“知道你出事着急赶来, 没叫司机。”   盛如月:“......噢。”   想不通的呀,叶沉谨他是怎么做到时时刻刻都入戏的?说这种话,就好像他真的是她男朋友一样。   叶沉谨给自己扣好安全带,看了一眼盛如月, 发现她身上的安全带还没系上, 于是倾身过去,手搭在盛如月的椅背上, 盛如月脖子往后一缩, 有些警惕。   “你、你干什么?”   叶沉谨的手慢慢往下:“你觉得我要干什么,女朋友?”   盛如月紧张了起来, 她伸出手抵在叶沉谨的胸口对他说:“叶沉谨, 我警告你, 这可是公共场合。”   啪嗒一声,在盛如月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身前的安全带已经被叶沉谨给系上。   盛如月呆愣片刻,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叶沉谨给逗了。   可叶沉谨解决了她的安全带也没有离开,将她桎梏在自己和车背的缝隙之间:“阿月,你刚才是在想发生点什么吗?”   盛如月恼羞成怒,抬手猛然一下推开叶沉谨,叶沉谨失笑,坐回驾驶位上。   盛如月失口否认:“谁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   叶沉谨发动汽车,驾轻就熟地往前开,目视前方:“嗯,可我想了。”   盛如月耳根一红,转头去看叶沉谨,有点分辨不清他现在说这话的意思。   说起来,叶沉谨这么些天,陪着失忆的她玩黏糊糊的游戏,是为了什么呢?   他喜欢她?   可要是叶沉谨喜欢她......盛如月才不相信有人愿意对喜欢的人不告而别,也有人对喜欢的人如此克制。   这一切一定都是叶沉谨的阴谋!   叶沉谨的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其实,以我们俩的关系想点什么也很正常吧?”   他语气平稳,语毕,给了盛如月一个眼神。   盛如月按捺住心中陡然升起的火气,一字一顿的回怼:“对,男朋友。很正常。”   刚刚心中的猜测顿时都无影无踪了,盛如月现在只有满心的胜负欲。她就不信了,今天跟叶沉谨对上,她还能输。   盛如月把眸光投向车外,她的眼神中是熊熊燃烧的战火。   叶沉谨:“想吃什么?”   盛如月:“西餐。”这还不够,她点名要了城里最难排队,也最贵的一家。   以前她从不会这样,失忆的时候更是,跟叶沉谨相处的时候,盛如月最怕的就是给男人带来经济压力。   毕竟,她盛大小姐有钱,叶沉谨可不一定了。   但今天盛如月铁了心想要让叶沉谨吃瘪,给他一点教训。随随便便就当人男朋友,可没有那么容易。   叶沉谨面对她的要求,很沉得住气,一口答应了。   盛如月:“如果排队我就不吃了哦。”   哼哼,依照她的经验,现在去那家店肯定是要排队的。到时候,她就要当着所有人面发脾气。给叶沉谨好看。   叶沉谨:“好。”   盛如月只当叶沉谨还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哪知,当她跟盛如月来到店门口的时候,店经理都守候着,见到他们来了,万分恭顺。   “盛小姐,叶先生。”   盛如月:?   这不对劲啊。   她一咬牙,说:“叶沉谨,我忽然又不想在这里吃了。这里人太多了。”   经理赶忙说:“不多不多,给我们半小时,我们马上可以清场。”   盛如月:?   她纳闷:“经理,你们今天不做生意了?”   经理讨好地笑着:“今天日子特殊......”他看了眼叶沉谨的脸色,改口,“是这样的,你们正好是第99位预约的客户。我们今天为你们准备了特别的晚餐。”   “这样,小姐,您给我半小时,我把这清场,行吗?”   盛如月没那么娇气,她刚刚只想对叶沉谨发难,现在看着经理着急的模样,她哪里会去折腾别人打工人?   “不用了,你们态度好。就这里吧。”   “好好好。”经理喜笑颜开,“二位跟我来这边,我给你们留了最好的位置。”   最好的位置是靠窗的,高楼之上临窗而坐,余光往下一瞥,就能把人间世尽收眼底。   桌上就他们的花跟别人的不一样。   其他桌都是郁金香,只有他们的桌上,插着一束咖啡玫瑰。   盛如月喜欢这花,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经理来的时候,她刻意问:“我们桌的玫瑰为什么跟其他桌不一样?”   经理:“这、这.......”   叶沉谨出口救场:“我请这位先生帮我准备的。”   “来的路上预定好了。”   “你不喜欢这花吗?”   盛如月偏过头去:“喜欢。”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觉得奇怪。   现在想起来,她刚刚出事后从病房里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也摆着她喜欢的花。   叶沉谨为什么会知道呢?   她从来没跟他说过。   叶沉谨把菜单推到盛如月的面前:“阿月,你点。”   盛如月狐疑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叶沉谨点头。   盛如月干脆一口气点了最贵的菜,就差没要一瓶几十来万的酒了。   她看着叶沉谨不甚在意的模样,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困惑:“叶沉谨,你不会背着我去别的地方上班了吧?”   这么大的手笔,一个月工资十万的人......说起来,叶沉谨这两个月的工资,盛如月还没发给他呢。他哪来的钱?   叶沉谨理所当然地抬头:“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和小姐你谈恋爱,我哪有时间又去兼职呢?”   放屁!   盛如月在心中骂。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入戏?   可既然对方都这样入戏,她要是忽然撂担子不干,岂不是显得好像是她认输了一样?   菜接二连三地上来。   神户牛排端上来时,盛如月连刀叉都不拿,看着叶沉谨。   本来想发难让叶沉谨给她切牛排,哪知道叶沉谨已经把自己面前的那一份切得整齐,小块适合入口,这份切好的,换到了盛如月的面前。   这么一来,盛如月心中的招数就跟蓄力的时候被卡住了一样。   不爽啊,不爽啊。   菜是好菜,饭是好饭,只是在这么奇怪的情况下跟叶沉谨一起吃这顿饭,盛如月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吃完饭,盛如月还觉得自己没赢,非要拉着叶沉谨去楼下的商业广场走一走。   商业广场之间是正在喷射的音乐喷泉,随着音乐声,水不断上升,小孩们在其中穿梭,大概有几分玩水的快乐。形形色色的大人就站在一旁,有些人在拍照留念,有些人在跃跃欲试,大抵也想学小孩放纵一次。   盛如月瞧见,有个老太太手里拎着一大竹篮子,篮子里全是一只一只的玫瑰。   这花成色不错,应该是自家栽培的,算不上什么名贵的品种,但也是用了心养出来的花朵,娇艳鲜嫩,红色饱满。   那老太太大概问了几个人,都没人买。她朝着盛如月和叶沉谨走来。   还等老太太没出口跟盛如月二人推销自己的花呢,盛如月就拽着叶沉谨的手,大刀阔斧地撒娇:“沉谨,人家喜欢这个花,你都帮我买下来好不好?”   叶沉谨点了点头,出手把老太太手里的所有玫瑰都买了,又说了一声谢谢。   他一个大男人,穿着正装,拎着一个小花篮,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搞笑。   盛如月还觉得折腾他不够,又撒娇叫他去买气球,是那种一般在广场上卖给小孩的气球。   她瞧见了那摊贩面前有小孩哭闹着要让妈妈买,她也模仿着小孩的语气:“叶沉谨,人家也想要气球。”   叶沉谨拎着玫瑰,去买了一只气球。   他还没走拢盛如月的面前,盛如月就对他喊:“太少了,当你的女朋友,就只能拥有一只气球吗?”   叶沉谨无奈,直接把一大把气球都买了回来。   他一手拎着花篮,一手拿着气球,远远看上去,像个卡通人物。   那个问妈妈要气球的小孩看了以后都馋哭了,追过来问:“姐姐,你能不能给我也分几个气球啊?你有好多好多气球呢。你送我几个,好不好?”   沈如月温柔一笑:“不、可、以、哟!”   “这是姐姐的男朋友买的。”男朋友几个字被她念的咬牙切齿。   那小孩的妈妈听见了赶紧把小孩拉走,嘴上还说:“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真不得了,有个男朋友这么得瑟吗?走,小胖,我们不买气球。回家妈妈给你吹气球。”   盛如月朝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反正是她的气球。   叶沉谨走过来,无奈地问:“现在开心了?”   盛如月嘴倔:“开心什么?”她眼光一转,心生主意,“叶沉谨,我忽然又不喜欢这玫瑰和气球了,你要不卖给别人吧。”   说完这话,她就直勾勾地看着叶沉谨,等着他生气,等着他破功,等着他承认这一场所谓的恋爱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可叶沉谨看着她,只应了一声好。   他当真转身,走进人群里,从容不迫地朝着来往的人群卖手里的玫瑰和气球。   盛如月傻站在原地,她没想到叶沉谨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只是演戏而已,至于吗?   男人温柔地把手里的气球递给脸红的小妹妹,又朝着买花的人鞠躬说谢谢。他不觉得有什么,可盛如月却受不了。她的叶沉谨,本来只该对她低头的。   “等久了吗?”叶沉谨走过来,手里拿着仅剩下的一个气球,还有一朵玫瑰,笑着问她,“小姐,买花吗?”   盛如月想到他刚才被不礼貌的情侣冷眼相对的模样,眼眶红了。她低着头,压抑着声音里的哭腔:“叶沉谨,你是笨蛋吗?”   叶沉谨手里的气球一下升空,围观的小孩高兴地跑过去追,但他不在乎。玫瑰也掉在了地上。他有点慌,伸手想要去擦盛如月的眼泪,却被她一下躲开了。   “阿月,怎么了?”   盛如月为了叶沉谨哭,也为了自己的没用哭。   “我不玩了。”她有点羞恼,“我输了,好吗?我不玩了。”   什么狗屁恋爱游戏。   她一点也不想玩了。   她玩不过眼前的男人。   广场嘈杂,可叶沉谨的声音温柔清晰:“阿月,玩什么?”   盛如月心一横,抬头,怒瞪着叶沉谨:“我们根本没谈恋爱,我根本没失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好了吧?我不玩了!”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拉住了。   叶沉谨轻叹一声:“可是阿月,这对我来说一直都不是游戏。”   音乐喷泉又开始放歌,叮咚叮咚,声音好听。可完全遮盖不住盛如月的心跳。   她转过身来:“你什么意思?”   叶沉谨不肯放手:“跟我谈恋爱,好吗?”   盛如月蹙眉:“你疯了?”   叶沉谨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逗她:“你怎么骂自己呢?”   盛如月甩手要走,被叶沉谨一把拉入怀中。   盛如月烦躁:“你——”   话没说完,就被叶沉谨抢了先。   男人抱着她,怀抱比夜色温柔,头枕在她的肩上,声音低沉:“嗯,我喜欢你。”   盛如月脸红:“谁问你这个啊!”   叶沉谨眨眼:“可我现在就想告诉你这个。”   “盛如月,我喜欢你。”   “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 第35章   听到叶沉谨的话, 盛如月愣住了。   她待在叶沉谨的怀抱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她感觉她等这个告白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是她现在竟然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激动。   盛如月平复了心情, 伸手推开叶沉谨,退后一步,抬头看着他:“所以呢?”   盛如月问:“你喜欢我, 所以呢。”   如果因为喜欢就能谈恋爱的话,那她应该早就拥有叶沉谨了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站在广场上, 不是以情侣的名义。   “叶沉谨, 我没办法回答你。”   盛如月也完全没办法相信叶沉谨口中的喜欢。对她来说, 叶沉谨突然的一句告白就像是把他对她的感情忽然从一个平线升到了最高点, 跟珠穆朗玛峰一样陡峭。   会有人类的感情是这样突然爆发的吗?喜欢和爱应该像她一样,从来都是冲动的, 而不是像叶沉谨这般永远内敛,永远一言不发。   她也没办法问叶沉谨,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种问题十多岁的时候她大概会问,现在却再也问不出口了。   叶沉谨在过去的时光里对待她的方式, 那种不告而别的态度, 让他口中说出的喜欢这两个字,显得荒谬又可笑。   她甚至有点生气, 生气叶沉谨现在这样告诉她。他是看破了她的喜欢, 所以料定了他会答应,才这么有恃无恐地告白吗?   盛如月:“叶沉谨, 我不要和你谈恋爱。”   她还有那么多的疑惑, 关于叶沉谨的疑惑, 一个都没有解开过。大概在叶沉谨的眼中,她是透明的,被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就算恢复了记忆,再看着叶沉谨,也没办法百分百地肯定,说,她了解面前这个男人。   她从没有机会了解他。   叶沉谨斯文温柔,看着很好相与,但实际上,他的心封了一道墙,她从没进去过。   听到她的话语,叶沉谨看起来有点无措,他大概是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   盛如月转身走了,留下一句:“叶秘书,我要回家了。”   她用一个称呼拉开了和叶沉谨的距离。   如果说来路时,车上的氛围是透着几分剑拔弩张的较劲感,那么现在往家走时,车上的气氛就凝重了。   盛如月连副驾驶都不愿意坐,直接上车靠在后座上,一上车就闭目养神。   叶沉谨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沉默地放了盛如月喜欢听的音乐,把着方向盘一路向前,眼里是少见的焦灼。   刚把车停到小区楼下,盛如月就拉开车门直接走了。叶沉谨停好车追上去。两人站在等待的电梯门口。盛如月双手环抱胸前,带着抗拒的姿态,眼光紧紧盯着一直变少的楼层数字,一言不发。   叶沉谨站在她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错误。不知道问什么,怕再开口说话,又会惹她生气。   难道他预判错误了?   他直觉这些天相处下来,盛如月是喜欢他的。她的喜欢太明显了,撒娇的时候浑身都快要冒着小爱心。不管这份喜欢是来自于依赖还是源于某种转移,叶沉谨都愿意。他以为他告白了,盛如月至少是开心的。   可现在,两个人的氛围就像是结了冰。   出了电梯,盛如月转身就往自己的家门口走,叶沉谨心底生出一种害怕。他走上前,伸手按住了盛如月的门把手,低声喊了一句:“阿月。”   盛如月皱眉:“让开。”   叶沉谨:“我不让。”   他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好不好?”   男人的态度是挺好的,带着明显的求知欲。   可要让生气的女人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只会更加火冒三丈。   怎么回事呀叶沉谨?连她为何不高兴都看不明白,这人还怎么和她谈恋爱呀?   盛如月:“我没有不高兴。”   好了。叶沉谨懂了,是真的不高兴了。   他害怕自己现在什么都不做,盛如月就真要走进房间,关上门,也关上那扇对他开着的门了。所以他以一种近乎求饶的姿态,低着头,眼神里柔情万千,就这样看着盛如月。   “阿月,我对这件事情没有经验。就算是你要判给我一个死刑,那也要给我一个定罪的理由。好吗?”   盛如月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片刻后,她开口:“叶沉谨,你让我给你理由,可谁来给我一个理由呢?”   谁来给十七岁的她,一个收不到答案的理由呢?   “叶沉谨,我说最后一遍。”盛如月声音沙哑,“放手。”   她现在心情很乱,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又哭。   叶沉谨执拗:“那我可以追求你吗?”   “随便。”   盛如月趁着叶沉谨松手的那个瞬间,一下溜入房间。一直强撑着的情绪全都朝着她席卷而来,她靠着门板,身子下滑,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是她就是不乐意答应叶沉谨的请求。   她不想要以后的每一天,都和失忆时一样。都是她勾着男人主动,像小狗一样费尽心思讨来他的回应。   她不要。   叶沉谨站在门外,听见一门之隔传来的隐忍的哭声,想抬手敲敲门,又缓缓放下了。   她这样藏着声音哭,想来也是不可能让他发现。   叶沉谨待了很久,直到他听到盛如月大概是起身了,他才动身走向对面的房间。   这对他来说,注定是一个不能安眠的夜晚。   从没遇到过这种难题的叶沉谨,皱紧了眉头。他想来想去,联系了一个人。   “喂,老叶,怎么有空联系我?”电话接通,是吊儿郎当的声音。   贺天洋那边的声音很吵,这个人又在酒吧作乐。   叶沉谨抿紧下唇:“天洋,我件事想请你帮忙。”   贺天洋:“说。”   叶沉谨思忖片刻:“我对阿月告白了。”   贺天洋懒洋洋地回:“才告白啊?你们之前那么黏糊,我还以为早就在一起了。而且你那天大半夜叫我打电话联系陆曼桃,不就是存了心思把这不懂事的电灯泡喊走吗?我以为那天你们就成事了呢。”   叶沉谨没听贺天洋唠唠叨叨,自顾自地说:“我告白了,但她好像不开心。”   贺天洋:“什么?”   电话那边传来了贺天洋猖獗的笑容。   “你被拒绝了啊?”他不敢相信,“你叶沉谨还有被拒绝的一天啊?”   叶沉谨无奈:“对,我被拒绝了。”   他斟酌:“我想追她,你有办法吗?”   贺天洋噗嗤一声:“我说这事你找我真没用啊,我没追过女孩,都是女孩追我。”   叶沉谨:“你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贺天洋:“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叶沉谨忍了:“对,你天人之姿,追求者众多是应该的。”   贺天洋爽了:“哎呀,舒服,真舒服。”   “我就说一句话啊,老叶,按照你的性子,你这人肯定是什么都做了,什么都不给对方说。你以为你不说,对方就能知道。可是老叶,你是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人。”   “盛如月长了耳朵,你长了嘴巴。”   “你把这些年你为她做的事情告诉她不就好了吗?”   叶沉谨缓了半天,有点别扭。   “我,有点害羞。”   “噗——”贺天洋刚刚举杯拿起来喝的酒全都给喷出来了。   他是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个理由。   “那你看着办吧。”   “要么害羞,要么没老婆,你选一个。”   “行了挂了啊,美女在怀,不想跟你个臭男人在这里聊天。”   贺天洋挂了电话,搂着怀里的妹妹亲了口。忽然,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气袭来。   他回头,对上了陆曼桃过分温柔的笑容。   贺天洋怕了。   “曼、曼桃。”   陆曼桃轻轻挑眉:“我,不懂事,电灯泡?”   贺天洋心想,完了。   这事被陆曼桃知道了。   也就代表,盛如月马上就要知道了。   陆曼桃一个眼神,贺天洋怀里的美女就懂事地挪到一边去。陆曼桃直接一个翻身,坐在沙发上,端着贺天洋没喝完的酒,一杯饮尽了。   贺天洋求饶:“曼桃,你别把这事告诉盛如月,行不?我怕到时候老叶把我杀了。”   陆曼桃把玩着酒杯:“我说贺天洋,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叶沉谨有联系了?”   “而且。”她把酒杯在桌上轻轻放下,“叶沉谨只是一个秘书,你又何必怕他?”   贺天洋看着陆曼桃的眼神,抓狂,知道完了,全完了。   陆曼桃勾着他的下巴:“你放心,贺天洋,这事我暂时不会告诉阿月。”   “得让叶沉谨自己吃点苦头,他才能学会做个好男朋友。”   “不过嘛。”陆曼桃红唇靠近,说出的话却让贺天洋胆战心惊,“你帮叶沉谨瞒着的那点事情,你得告诉我。”   “不然,我就挂了你的科。”   “我想贺少爷也不想都研究生了,还毕不了业,要等你们家老贺来批你吧?”   贺天洋真是服了呀。   这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讲:“陆老师,你别这样。”   “我说,我都说。” 第36章   【此生只等一个退休】   茶水间小李:救命啊!!!!!!!   茶水间小李:以后我们的考勤不会要卷起来了吧??   财务室小刘:我刚睡醒呢, 还在刷牙,怎么了?不都是弹性上班不打卡吗?我司考勤从来不卷吧。   茶水间小李:[图片]   茶水间小李:看到没,我冒死偷拍了一张。   茶水间小李:早上七点半, 老板已经到公司了。   财务室小刘:你早上七点半过去干嘛啊......   茶水间小李:我八点钟抢演唱会门票啊,我怕家里网不好,去公司抢票。   财务室小刘:@秘书办小宋, 赶紧起床了,你老板都上班了,你还没出现。   茶水间小李:不过今天特别奇怪,只有老板一个人来的, 叶秘书没来。又吵架了?   财务室小刘: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难道昨天晚上叶秘书太狠了, 把老板搞不开心了?   茶水间小李:你好, 网警, 我们虽然是一个群的,但是说出下流言论的人是她, 不是我,请网警明察秋毫!   财务室小刘:???   叶沉谨起了一个大早做了早餐和便当,卡着以往盛如月起床的时间去隔壁敲门,叫她起床, 却没想到, 敲了半天无人回应。   他怕出事儿,想输入密码进门, 然后发现, 盛如月改了密码。   这下叶沉谨就知道,盛如月是故意的。   叶沉谨马不停蹄赶到公司, 盛如月已经坐在属于她的办公椅上, 低头认真看着文件了。   叶沉谨敲了敲门, 盛如月让她进去,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有事儿?”   叶沉谨把手里的便当盒放到桌上,“早餐。”   盛如月手中的合同轻轻一翻:“吃过了。”   她头也没抬:“还有公事吗?”   “叶秘书,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先出去了。”   逐客令这样明显,叶沉谨在待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了。   他转身走,却被盛如月叫住,盛如月手中的笔点了点便当盒:“这个带走。”   叶沉谨:“中午不一起吃吗?”   盛如月:“嗯。”   瞧着她的态度,叶沉谨的心凉了一半,他坐回自己的工位上,给自己打气。他告诉自己,没关系,他还有机会。如果盛如月上班的时候不和他讲话,他就等下班的时候去找她。   盛如月要公事公办。那他就占据她所有的私人时间。   哪知叶沉谨算盘打得妙,却全都落了空。   晚上下班时,他准备抢了司机的活送盛如月回家,哪知盛如月拎着包,从他身边走过时讲:“不用了,叶秘书,我搬家了。”   叶沉谨愣住。   盛如月:“今天上班的时候我请曼桃帮我去家里盯着,东西都搬回老宅了,之前住在那边的理由你我也都知道,是因为我失忆了。现在既然我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么回老宅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这些天就谢谢叶秘书的照顾。对了。忘了告诉你,之前住的那栋房子,我已经请人帮我挂二手,准备卖了。祝你以后有个好邻居。”   盛如月假笑了下,转身上了另一辆车。   车远远开去,也把叶沉谨所有的镇定都带走了。   他有点慌了。   他没想到盛如月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怪不得昨天晚上他问盛如月能不能追求她的时候,盛如月的回答是随便。   她是挺随便的,随便到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讲。   叶沉谨曾经以为,他可以收敛好自己的所有情绪,就算有一天要站在一旁亲眼看着阿月嫁给其他人,他也可以做到。   可现在他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就连现在,阿月不理他,他也难受得快要死了。   他这个时候才确切明白过来贺天洋的那句话说的真没错。   他要再继续这样下去,老婆真没了。   叶沉谨连忙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喂,叶总。”   叶沉谨:“帮我买套房子,我现在住的对面那套。”   助理有点犹豫,“叶总,这价位有要求吗?”   叶沉谨:“没有。不管什么价格你都给我买下来。”   叶沉谨:“有问题?”   助理忙说:“没,没。我马上去办。”   电话一挂,助理瞧着这套房子比市场价多出三倍的价,有点傻眼了。可老板的话犹在耳畔,他一咬牙帮老板买了。   老板疯没疯他不知道,他是要疯了。这不是他的钱,从他手里花出去,他也会心疼啊。   盛如月刚到老宅,跟爷爷吃着饭呢,帮她卖房的经纪人就忙给她连环夺命call,她懒得接,叫对方发微信说。   经纪人高兴得都找不到北了。   在聊天界面蹦跶出来无数个感叹号。   经纪人:卖出去了!!!!!盛小姐!!!!!   盛如月想不通。   盛如月:这么快就卖出去了?我不是让把价格往上抬一抬吗?   这么高的价,这中介之前接的时候就知道,眼前这位大小姐并非是真的想卖掉这房子,只是拿了别人的中介费得给别人干活。   现在纯纯是没想到啊,这么高的价,真有冤大头给买了去。   还真是有人愿打有人愿挨!   那盛老太爷看盛如月一直在看手机,好奇地问:“跟叶秘书聊天呢?”   盛如月忙说:“怎么可能,爷爷你想错了。”   盛老太爷:“哎呀,那你这次回来是跟叶沉谨吵架了吧?”   “爷爷!他是我秘书,我跟他能有什么架可吵?!”   “秘书?”爷爷古怪地哼乐呵,“阿月,你要是真把他当秘书啊。现在就不会跟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一样跑回家来咯。他欺负你了?”   盛如月眼神一横:“他敢?”   “爷爷,总之我跟叶沉谨之间什么都没有,你想多了。”   爷爷瞧着盛如月不高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你呀,回来住也好。这家啊,没了你就跟没了生气一样。以前你在的时候啊,还嫌你烦,你出去住了一段时间,爷爷这心里呀可想你了。”   听这老爷子的话,盛如月装生气地哄他,“原来以前我在的时候爷爷你还嫌我烦呀?”   老爷子呵呵笑着说:“我人老了,总是喜欢清静的。”   盛如月:“现在就不喜欢清静了?”她哼了一声,“我可跟你说了啊,爷爷,我这次回来我就不搬了,我就留在这儿每天吵您。”   老爷子笑眯眯地说:“好好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啊。”   “当然!”   一顿饭吃完,盛如月陪老爷子散步,然后准备回房休息。   这屁股刚在床上坐下,叶沉谨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他发的iMessage。   叶沉谨:阿月,要休息了吗?   盛如月盯着手机,没回。   叶沉谨又发:今天搬家累了吗?   盛如月还是不回。   叶沉谨: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盛如月心想,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要听什么睡前故事啊?她懒得搭理叶沉谨,摁黑了手机,转身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iMessage新消息爆表。   叶沉谨这个老古板,也不知道在哪里学了手写信息,跟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一笔一划地给她写着睡前故事。   “无聊,幼稚。”盛如月嘴上说着,还是把所有消息都看完了。   好巧的是,看完以后,叶沉谨发来新消息。   是语音消息。   她点开。   “阿月,我想下次亲口跟你讲故事。晚安,明天见。”   盛如月脸一红,把手机一丢,然后又觉得这事不对劲。叶沉谨怎么知道她看完了。然后她再仔细一看手机,顿悟了。苹果自带已读回执,她没关。   所以,叶沉谨一直都知道,她不回消息,但是在看......   丢人!   盛如月!   你又丢人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盛如月还在为昨天丢人的事情不高兴,于是跟往常一样,叫了东居屋的蟹黄包,点了外卖等着送过来。   送过来的时候,盛如月叫老爷子一同吃,老爷子一看那蟹黄包的份量,便说:“阿月,你这哪家店的呀?这么实诚。”   “东居屋。”   老爷子纳闷了,“这跟我之前点的可不一样。”他还叫来管家,“你说,老何,咱们以前点这家的外卖的时候,是不是可没这么大的蟹黄包,也没这么饱满的馅儿?”   盛如月没当回事儿:“爷爷,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了?我这些年吃这家店的蟹黄包,可都是这么大个,这么个样的。”   爷爷跟她较上劲儿了,让管家老何又给点了一份。   送过来的时候还真是要小些。   爷爷不乐意地说:“阿月,你是不是跟着老板很熟啊?”   盛如月笑着:“想什么呢?爷爷,我根本没见过这个老板,我只是他们家的常客。”   “要么就是品控不好,要么就是老顾客福利,要么,就是您运气不好。您啊,别想那么多。”   盛如月看了一眼时间,把最后一口蟹黄包往嘴里塞,快步往外走。   “我先去公司了啊。”   爷爷在后面若有所思。   盛如月一出门,哪知道在院子门口瞧见的人是叶沉谨。   叶沉谨穿着她最喜欢的燕尾服,戴着手套,像执事一样给她拉开车门,“阿月,陈叔请假了,我来替他代班。”   盛如月转身想走,叶沉谨拉着她的手腕,认真地看着她:“阿月,我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六点就赶过来了。我们一起去上班,好吗?”   盛如月盯着叶沉谨那一双泛着蓝灰色的眼睛。   她好笑地说:“叶沉谨,你抽风了呀?怎么还戴美瞳。”   叶沉谨脸微微一红:“你喜欢吗?”   盛如月:“我更喜欢你戴眼镜。”   叶沉谨轻笑:“好,那我下次戴眼镜。”   “你喜欢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怎么感觉又被这个人调戏了!   盛如月恼怒地上车。   叶沉谨替她关上车门,绕到另外一边上车。   老爷子站得老远,拿着望远镜看着。   嗯,有进展了。   他得把这事跟叶家老头说说。他们两个人可打了赌的。赌叶沉谨,会不会来追盛如月。现在,他赢咯! 第37章   车上, 盛如月很沉默,也很后悔。   她怎么就惯性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了?   盛如月偷瞟了一眼叶沉谨的神色,发现他脸上带着几分轻快, 心中更不爽了。   忽然,叶沉谨的电话响了。   叶沉谨双手把着方向盘,看起来特别认真, 特别专注。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对盛如月说:“阿月,可以请你帮我接下电话吗?”   盛如月发现这个人最近有点傲慢。   “注意你的称呼,叶秘书。”   叶沉谨轻笑:“好,小姐, 可以请你帮我接下电话吗?”   盛如月也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姐为什么要帮秘书接电话, 明明帮老板接电话才是秘书应该做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叶沉谨的笑容太晃眼了, 她没忍住, 受了男色的蛊惑。   她伸手划拉了下接通键,然后点了外放。   “诶, 叶先生,今天给盛小姐送的那单我已经送过去了。都听你的,蟹黄包各个都皮薄馅多,你放心。”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 叶沉谨就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他车开得很稳, 但是人看起来很慌,想要解释什么:“阿月——”   盛如月:“注意称呼。”   叶沉谨无奈:“小姐。”   盛如月拿起手机, 给叶沉谨拍了张照, 然后发送给他。屏幕亮起来的那个瞬间,盛如月发现屏保是她。   她敛眸:“叶沉谨, 你演技真的很差。”   她又不是笨蛋, 能看不出来, 这一切都是叶沉谨安排好的?   叶沉谨忙说:“阿月——”   盛如月眼睛一闭,头往车后座一靠:“昨天某个人讲的故事太恐怖,没睡好。不想聊天,我要睡觉。”   “好。”叶沉谨没辙了。   他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坦白一下,现在什么都说不出口。   到了办公室,瞧着他俩一起来的,某退休群的群员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而盛如月,一个人坐到办公室里,第一件事就是跟卖房中介确认了下买房子的人信息。   看了眼,不是叶沉谨,也不信叶。   名字叫沈定州。   盛如月还是不信邪,她给人事主管发了消息,叫她帮忙在现有的招聘网站上查一下这个人的信息,如果能知道这个人现在就职在哪里就好了。   同时,她点开了天眼查,查了东居屋的信息。   很快,她发现一个神奇的地方。   不管是东居屋,还是沈定州,有一个公司,都出现在了他们的信息中。   守越集团。   盛如月鼠标轻点得飞快,不断检索,很快发现,这个守越集团成立和发展的年限,跟叶沉谨离开去国外的时间吻合。同时,守越集团的基本构成中,有大部分是叶氏的。   虽然法人代表是个老头,没有叶沉谨的相关消息,但是盛如月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九十九断定,叶沉谨跟这个公司,跟这个叶氏集团有关系。   她一下想到了之前叶沉谨送给她的那条维纳斯之泪的项链。   失忆的时候,叶沉谨把她糊弄了过去,说这个项链是她父亲买的。   可是现在记起一切以后,盛如月可以笃定,她爹是万万不可能给她买这种项链的。   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效用,只能用来欣赏的宝石,她爹不喜欢。   但她喜欢。   那个时候,陆曼桃说,是叶先生买走的。   盛如月忙给陆曼桃打电话。   陆曼桃伸了个懒腰:“喂,阿月,一大早,有什么事吗?”   盛如月刚想说话,就听见陆曼桃那边有男人的声音传来。   盛如月:“你在忙?”   陆曼桃横了一眼身边的人,“没呢,有事你说。”   盛如月:“之前你说认识的人知道拍卖会的消息,能不能把这个认识的人告诉我一下。”   陆曼桃:“这人你也认识啊,贺天洋。他家不是搞珠宝的吗?”   盛如月:“那你把他联系方式发我,我有事问他。”   “咳。”陆曼桃清了清嗓子。   贺天洋一把抢过手机,躲过陆曼桃的攻击,提着裤子站起来:“诶,盛如月,我就是贺天洋,你有什么事?”   盛如月如遭雷劈。   “你们、你们刚刚——”   贺天洋懒洋洋地说:“成年人,早上,你懂的。”   陆曼桃想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却被贺天洋躲开了。她气急败坏,伸手去掐贺天洋。贺天洋倒吸一口气。   盛如月沉默半天:“要不,等你们忙完,我再打过来。”   贺天洋:“可以啊。”   “可以个屁啊。”陆曼桃冒火,一脚踢向贺天洋的裆部,也借此机会拿回了自己的手机,“阿月,你是不是想问关于维纳斯之泪的事情。”   盛如月嗯了一声。   “我怀疑.......”   陆曼桃:“你怀疑得没错。”   盛如月:?   她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眯:“陆曼桃,你有事瞒着我。”   陆曼桃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给了盛如月把柄,她解释:“阿月,其实这些事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   盛如月微微一笑:“我限你一个小时内来公司找我。”   “曼桃,我们是朋友。”   陆曼桃瞧着被挂断的电话,伸手就爆锤贺天洋。   贺天洋叫苦:“你打我做什么啊?”   陆曼桃发火:“谁叫你刚刚插嘴!你插嘴做什么啊!”   贺天洋:“我这不是觉得要是她等会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才发现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很尴尬啊。”   陆曼桃瞪眼:“我现在就不尴尬了吗?!”   贺天洋:“没事,别气。等我换个衣服,马上把你送到她公司楼下。成了吧?”   陆曼桃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捡地上的衣服,懒得跟这个人理论。   等陆曼桃杀到盛如月公司楼下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周许之?”陆曼桃摘下墨镜,狐疑,“他来这里干嘛?”   贺天洋嘴欠地说:“他最近被亲爹收了卡,混得特别惨,估计是想来盛如月这里捞捞钱。”   陆曼桃反手把靠近她的贺天洋推开:“你离我远点,一会我自己上去,你别来。”   贺天洋举手投降:“好好好,陆老师金口玉言,都听陆老师的。”   “诶,陆老师,你不是要去找盛如月吗,你往那边拐干嘛?”   陆曼桃头也没回:“买两杯奶茶,压压惊。”   贺天洋扯着嗓子:“那给我这个司机也带一杯呗!”   陆曼桃:“滚!”   贺天洋瞧着女人扭着腰走了,挑眉,然后又看周许之往楼里走,拿出手机,给叶沉谨报了个信。   秘书小宋通知有人来找的时候,盛如月还以为是陆曼桃。一开门,发现是周许之瘸着腿晃荡进来了,她看着面前面黄肌瘦,两眼凹陷的周许之,无语,赶忙说:“你就站在那,别进来。”   她才不想跟周许之共处一室。   她以前是太幼稚了,想用周许之来刺激叶沉谨,她也是疯了。一想到周许之后来订婚的操作,还有他对其他朋友说的关于她的那些叫人犯恶的话,盛如月就觉得她看见周许之都烦。   “有事?”   周许之忙说:“我听人说阿月你之前又进医院了,我想来看看你。”   盛如月冷笑:“是吗?”   她眸色一冷,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群聊截图,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盛如月好像是要去参加股东大会了,会不会拿到盛家啊?”   “我说老周,你什么时候去找她啊,你一出马,她肯定跪舔你啊。到时候盛家都是你的。”   “对,要是发了,可别忘了我们兄弟几个啊。”   “盛如月其实也是个美人,就是之前对你太舔了点,你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说实话,睡过没,爽不爽?”   盛如月盯着周许之的那句话,面带笑容地念了出来:“爽,别看她外表这么大小姐,浪得很呢。”   周许之面色惨白,浑身冒汗:“你怎么有我们群聊的截图?”   “这是重点吗?”盛如月才不会告诉她是有人在微博发给她的。她厌恶地看着周许之,“周许之,我告诉你。”   “我,盛如月,从没喜欢过你。”   “你别再把过去那些事情当做你炫耀的筹码了。我给你买过的东西,我也给我们家狗买过。你要是真的缺钱,可以来我家做狗。我保证,日子比你做人还过得幸福。”   “你知道你爸为什么停你的卡吗?”盛如月高高在上地扫了周许之一眼,“因为我跟伯父说了一声。”   “周许之,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看见你就恶心。”   周许之不敢相信:“盛如月,这不可能。”   “可是你之前明明对我,明明对我——”   “对你怎么着?”盛如月乏了,“告诉你吧,我对你好,是因为你跟叶沉谨长得像。周许之,从始至终,你没尊重过我。正好,我也没把你当回事。”   “你就是我盛大小姐的玩具,一个替身。”   盛如月冷笑:“怎么样?知道真相,爽不爽?”   “我这样,还够不够浪?”   周许之有点恼火,伸手抓起桌上的手工刀就想刺向盛如月,忽然,一只大手从旁攥住了他的手腕,咔嚓一声,周许之的手骨折了。叶沉谨伸手接住掉落的手工刀,放回原位。   他挡在盛如月的面前:“周先生,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周许之疼得掉眼泪。   叶沉谨面色沉稳,语气如冰:“周先生,我想,戒毒所会很欢迎你。”   周许之腿软了,他发抖:“你、你怎么知道?” 第38章   陆曼桃拎着两杯奶茶上来的时候, 正看着警察把周许之给押走。   她傻了眼:“出什么事了?”   盛如月看了眼叶沉谨,对着陆曼桃说:“以贩养吸,刚被抓了。”   陆曼桃感叹:“我就说这人怎么脑子不正常, 原来是吸嗨了。”她眼睛一转,“所以,他被抓了, 你和叶秘书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盛如月低头,连忙挣开叶沉谨刚刚拉着她的手。   “没什么。”她拽着陆曼桃的手臂把她往办公室拉。   叶沉谨看着盛如月跟陆曼桃要关上门的样子,伸出手挡在门缝之间,对盛如月说:“阿月, 我们等会儿可以聊一聊吗?”   陆曼桃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盛如月没想到刚才那番话被叶沉谨听见了, 在陆曼桃来之前, 叶沉谨拉着她的手, 似乎就想说点什么,只是被陆曼桃打断了。   现在瞧着叶沉谨还要再跟她聊......这一聊, 只怕是要聊他们两个之间的事。   盛如月嗯了一声赶紧关上门。   她靠着门板,浅浅呼了一口气。   那这下知道她所有的底牌都被叶沉谨给看透了。   陆曼桃瞧着她的模样,把手里的那杯芝士芒芒递给她:“来,喝口奶茶, 平心静气,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盛如月:“谁生气了?”   陆曼桃:“没生气,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盛如月:“大局在握的表情。对了, 你知道怎么今天给我买奶茶了?”   陆曼桃横她:“不能买?”   盛如月啧了一声:“以往都是空手而来,今天忽然带点东西, 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陆曼桃嘿嘿一笑:“这就不是想着来找大小姐您请罪吗?”   “别人是负荆请罪, 你是带奶求饶?”盛如月笑话她。   陆曼桃哎呀一声:“你就说原不原谅我吧。”   盛如月笑:“我没生气, 就是想找你问问,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陆曼桃把她从贺天洋那听到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了盛如月,其实事情也不复杂的,贺家跟叶家有合作,贺天洋早年在外的时候就认识了叶沉谨,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个什么公司来着。”陆曼桃一时记不起来。   “守越集团。”盛如月说,“这家公司,对吗?”   陆曼桃大惊:“你家叶沉谨都给你交代了?”   盛如月:“我猜的。”   陆曼桃狐疑:“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盛如月竖起中指:“滚。”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叶沉谨在你高中时离开了你那几年,应该是回了叶家去创建了公司。按照贺天洋的说法,他本来是私生子,但是老爷子非要把他找回家,还要把叶家交给他。底下的人当然不干了,一定要他拿出点自己的成绩来。”   “所以他创建了守越集团证明自己。”盛如月补充。   陆曼桃点头:“没错。”   她忽然福至心灵:“阿月,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集团的名字很耳熟啊?守越守越,那不就是守护你吗?”   盛如月嗔陆曼桃:“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少往我脸上给我贴近啊。”   陆曼桃越想越那个:“本来就是啊。而且叶沉谨现在突然回来,倒是让我有点摸不着头了,按道理说,在叶家当个老板,可比在你面前当个秘书来得爽多了吧?”   “你多恐怖啊。”一不小心,陆曼桃说出了心里话。   盛如月微微一笑:“我哪里恐怖了?”   “我这么和蔼可亲体贴下属的一个美女老板,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好吗?”   陆曼桃把避之不及几个字给吞了下去。   “对对对。”陆曼桃轻咳一声,“我觉得啊,他这次回来另有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你呀阿月。”   “要真像你说的,他要喜欢我到这种地步,当初何必走呢。或者给我留一句话也好啊。”   陆曼桃:“哎呀,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你跟叶沉谨好好说一说,聊一聊,这心结不就解开了吗?”   盛如月哼了一声,“我才不能跟他聊。”   她心生一计,“你说贺天洋认识叶家人,所以,他也认识叶家老爷子吗?”   “这我不知道,得问一问。”陆曼桃狐疑地看着盛如月,“你想干嘛?”   盛如月温柔一笑:“我想和叶老爷子见一面。”   “曼桃,你要帮我。”   叶沉谨刚开完会回来,本想找盛如月聊聊,哪知道听秘书办的人说,她一早就跟陆曼桃出门去了,说是要出去逛街。   知道她又一时兴起,叶沉谨无奈,只低头看表算着时间。现在的时刻对他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一个小时后,叶沉谨忽然接到了陆曼桃的电话,陆曼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叶秘书,出事了。”   叶沉谨一怔愣:“陆小姐,怎么了?”   陆曼桃:“我刚跟阿月在新叶会所吃饭呢,结果忽然来了一个老爷爷把阿月叫走了。我听别人叫他叶先生......”   “我就想着,叶秘书,这人是不是和你有点关系。”   叶沉谨猛然站了起来,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另一边,陆曼桃挂了电话,对着包间里的一老一少说:“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   叶老爷子笑呵呵地说:“还行。”   他看着知道他对面的盛如月:“你倒是胆子大,还敢拉着我来算计我孙子。”   盛如月端着茶杯,朝着老爷子敬去:“爷爷,你这说的哪里的话呀。”她嘴甜起来也是有一番本事的,“这怎么能叫算计呢?”   “我和爷爷只是偶然遇到,碰个面,喝个茶。”   两个人的杯盏轻轻一碰,发出脆响。   “爷爷要是喜欢喝茶,阿月以后能经常陪你喝。”   老爷子:“你还懂茶?”   盛如月摇头:“我不懂。”她笑得可爱,“但是爷爷您懂呀,听您聊茶,我也觉得挺开心的。”   陆曼桃:......撒谎精!   叶沉谨赶过来的时候,陆曼桃正在门口抽烟,赶忙顺手给盛如月发消息报信,然后把他领了过去。   叶沉谨还没推开门,房间里叶老爷子严肃的声音中气十足地传了过来:“盛小姐。我不觉得你是沉谨的良配。请你离开他。”   叶沉谨听到这几个字哐地一下推门而入。   “爷爷!”他的声音紧张,一把将盛如月拉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后,“我之前跟你说过,有事别找她。”   老爷子冷笑一声,手里的茶杯猛然放下,茶水都溢出,满桌子都是:“我一个长辈,找她聊两句,说说话,怎么,还不行呢?”   盛如月躲在叶沉谨的身后,朝着老爷子竖起大拇指。   盛如月:不错啊。   老爷子朝着她看了眼:再接再厉。   叶沉谨急了,慌到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古怪之处。他拉着盛如月的手很用力,就像是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一样。   叶沉谨对着老爷子毫不示弱地说:“您有事,您跟我说。阿月她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是叶家的人,知道你就为了她,能丢下集团的一切,就陪她玩这么一个秘书游戏?”   叶沉谨抿唇:“这不是游戏。”   “是我想要待在她的身边的。”叶沉谨声音沙哑,“爷爷,你别怪她。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叶家老爷子发挥超常:“你就这么喜欢她?”   叶沉谨目光坚定:“对,爷爷,我喜欢她。”   “当年你找到叶家,要带我走,我同意跟你离开,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努力争取一点什么,才能给她最好的。我想保护她。”   “我现在回来,也只是因为想待在她身边而已。”   叶沉谨的衣袖被人拽了下,他反手盖住盛如月的手,想要叫她安心:“别怕。”跟她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都带着柔情,“阿月,你不要怕。”   盛如月低着头,小声地问:“叶沉谨,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叶沉谨愣住。   盛如月又拽他:“你说话。”   叶沉谨叹气:“阿月,我也不知道。只是从有印象开始,我就认定我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领养他的管家爷爷是这么教导他的,盛父对他的要求也是守护好盛如月,就连他自己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也这么想。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珍宝。   在遇到她之前,叶沉谨都没见过比她还要肆意的女孩。他的母亲没名没分,被赶出叶家,教给他的人生信条是忍耐。   母亲总说,沉谨啊,听妈妈的话,做人,一定要忍。   所以母亲从来不争不抢,也不愿意辩驳什么。明明他才是叶家少爷的女友,却因为对方要和别人结婚,所以被赶走了,冠上了小三的名字。   母亲是个温柔到没有生气的女人。   她走的时候,还告诉叶沉谨,一定要忍。   但盛如月从来不知道忍耐。她就像个被宠坏的公主,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张扬无比,见到他的第一眼,也拉着他的衣服对他说,“哥哥,你真好看。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做我的哥哥。”   她是他世界里的一道光。   别人觉得她娇纵,不讲理,爱闹脾气。   叶沉谨偏偏喜欢她这样。   他就喜欢她不需要忍耐的模样,也不想她在这个世界上为了什么事情忍耐。   包括,对他的喜欢。   盛如月咬紧牙,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如果你一直喜欢我,那为什么我跟你告白,你要拒绝我。”   “我比大八岁。”叶沉谨失笑,“阿月,你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小孩。”   盛如月告了白,又喝醉了,拉着他强吻。   然后被盛父看见了。   盛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毕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脾气,没为难叶沉谨,只是让他知道,盛家的女婿,不可能是一个管家的养子。   那个时候,叶老爷子就已经联系到了盛父。   如果叶沉谨不走,盛如月就要被送去她最讨厌的军事学校上学。总之,盛父是不乐意在女儿成年前看他们两个人还在一起的。   这些话,叶沉谨不会对盛如月说。   盛如月醉酒醒过来,什么都会忘记。所以,她大概也不记得有那么一次强吻风波。   他低头,碰了碰盛如月的鼻尖:“阿月,那个时候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   “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盛如月被迫抬头,看着叶沉谨的眼眸。他的眼底是深情一片。在他的眼眸中,盛如月找到了自己渴盼已久的答案。她情难自已,伸出手,勾着叶沉谨的脖子,毫不顾忌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就是她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owo再过两章收个尾正文就结束啦。   主要我想的是把谈恋爱以后腻歪歪的那些东西放番外,因为好像有些读者不是很喜欢看在一起以后的剧情。但是我还蛮想写小情侣纯甜日常的呜呜。所以想着放番外,互不干扰~ 第39章   两人吻得投入无比, 忽然,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盛如月红着脸往叶沉谨的怀里钻,叶沉谨护着她, 回头,发现自己刚刚那还一脸反派样的爷爷现在正举着手机笑得乐呵呵。   “亲啊。”老爷子眉开眼笑的,“怎么不亲了?”   叶沉谨瞧着这转变, 一下就看出问题了。   他伸手掐了把盛如月的腰:“小姐?”   听出他语气中的危险意味,盛如月硬着头皮说:“干嘛呀?人家就只是想跟爷爷喝个茶而已呀。”   “对吧,爷爷?”   老爷子笑嘻嘻地说:“对对对,我就只是跟阿月喝个茶而已。我们刚刚在讨论之前看过的电视剧呢, 模仿电视剧的台词, 哪知道你一冲进来就这么着急啊。”   老爷子切了一声:“搞得好像我会把阿月吃了一样。”   盛如月想往陆曼桃的身边站, 却被叶沉谨伸手兜过来, 锁在怀里不让她走。   叶沉谨低头问她:“阿月,你跟爷爷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盛如月洋洋得意:“我一向讨人喜欢, 你不知道?”   叶沉谨无奈:“好。”   陆曼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搓了搓手臂,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哎,我还是先走一步。”   盛如月叫她:“别呀, 等会留下来一起吃饭。”   陆曼桃瞧见叶沉谨的表情, 赶紧摇头:“不了不了,我很忙, 追姐的人能排到法国巴黎, 没空跟你吃饭。”   陆曼桃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   叶沉谨对着还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的某位老人轻笑:“爷爷, 我怎么记得, 你今天晚上不是有约吗?”   老爷子纳闷:“我有什么约?”   他居然还给自己续了一杯:“我没事, 我闲得很呢。”   “是吗?”叶沉谨拿出手机,“那不如我给隔壁沈奶奶打个电话,告诉她,你现在很有时间。”   一听沈奶奶几个字,老爷子就吹胡子瞪眼了,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叶沉谨!”   “嗯?”叶沉谨挑眉,“您还闲吗?”   老爷子眼睛冒火,盯着自己的孙子。半晌后,哼了一声,起身,拍拍屁股走人。走之前,还加了盛如月的微信,拉着她的手,热情地说:“下次来我们叶家老宅玩,绝对比你们盛家还不错。”   “爷爷。”   老爷子翻白眼:“催催催,催命啊!我走还不行啊!”   盛如月倒在叶沉谨的怀里,笑得前仰后合:“叶沉谨,沈奶奶是谁啊?”   叶沉谨不动声色地反锁了包间的门,低头亲了亲盛如月的发旋:“我爷爷的追求者。”   盛如月听见八卦就来劲了,她好奇:“爷爷不喜欢她?”   叶沉谨想了想:“这不好说。”   “我爷爷这人怕麻烦。沈奶奶这人太热情。”   “懂了。”盛如月笑着说,“郎怕烈女缠。”   盛如月抓起叶沉谨的手,用手指轻轻在他的生命线上画过,又抓着他的手指把玩,仰着头问他:“你干嘛把爷爷赶走?”   “你说呢?”叶沉谨的声音沙哑,似暗夜里摩擦的树叶声,还透着几分欲。   盛如月下意识想跑,叶沉谨扣住她想要松开的手,兜着她的腰,一下就坐在了沙发上。盛如月跨在叶沉谨的身上,想起来,却没办法挣脱。   叶沉谨就不让她跑。   “阿月。”他欣赏够了她的脸红,凑近,“今天这出戏,表演得很好。我给你奖励,好不好?”   盛如月摇头:“不好不好。”   “怎么能不好呢?”叶沉谨抬手,轻轻把她面庞上的发丝给抚到她的耳后,露出她饱满可爱的额头,还有明亮的双眼。他最喜欢她的眼睛,也最喜欢她这样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只有他的样子。   他难以克制。   叶沉谨低头,在盛如月的眉眼间落下一吻。   “要吗?”   男色当前,盛如月费力地维持着自己的理智:“这是公共场合。”她声音嗲嗲的,像是调好的一碗糖水,直叫叶沉谨心猿意马。“我不要。”   叶沉谨又勾着盛如月的下巴,指尖碰了碰她的唇边,跟盛如月对望的时候,似乎在通过目光点火。   “那别的地方,你就要了吗?”   盛如月被勾引得嘴巴都打结了:“别、别的地方。”   “嗯。”叶沉谨低头,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细细的慢慢地揉弄着盛如月的耳垂。这动作让盛如月觉得万分熟悉。他过去的时候给她快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动作。她一把火从脸上烧到了锁骨。叶沉谨瞧见了,笑她,“阿月,你好红。”他跟着火,吻了上去,舔了舔锁骨。   好舒服。盛如月都有点飘飘然了。被他这样抱着,轻轻舔着锁骨,好舒服。   “去别的地方吗?”叶沉谨勾着她问。   盛如月哪里还有理智,她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了。   叶沉谨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盛如月回神,以为逃过一劫,撑着身子就想起来,哪知道屁股才抬高一点,就被叶沉谨扣着腰又给按下去了。她一下坐在他的腿上,手慌乱地抵着他的胸口。   盛如月娇声:“你干嘛?”   叶沉谨的目光极具掌控欲,他锁定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分一毫的表情。盛如月被他看得心慌。   “阿月。”叶沉谨又搂着她近了点,盛如月的胸口一下贴紧了对方。叶沉谨说,“我有点忍不住了。”   还没等盛如月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叶沉谨就抬手抓着她的发,叩首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温柔,跟叶沉谨一贯的性子不符合,带着失而复得的渴望,带着企图踏平一切的野心,还带着几分狠。   盛如月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她呼吸急促,只好张着唇等着对方的抚弄。   好漫长的吻,就像是要吻到地老天荒一样。   盛如月觉得自己身体的水和氧气都要被叶沉谨的这个吻给夺走了。她什么都不剩了。只能贴在叶沉谨的身上,搂着他,拼命地向他靠近。叶沉谨抱着她吻,手也用力,仿佛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一般,要和她融为一体一样。   过了好久,盛如月眼带媚意,虚弱地被放开时,唇边还闪着一抹银色的水色。   叶沉谨没忍住,又亲了她一下。   盛如月人有点迷糊,推叶沉谨:“你把你手机拿开点,太硬了,卡着我腿了。”   叶沉谨失笑:“阿月,那不是手机。”   盛如月这才反应过来,小脸一红,尖叫着要捶叶沉谨。叶沉谨都受住了。他还借机拉着她的手又吻了下她的指尖。   “还满意吗?”   盛如月想杀人:“满、满意个鬼啊。”   叶沉谨无辜地问:“小姐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吗?”   盛如月耳朵都要滴血了:“谁、谁想要了啊。”   “你撒谎。”叶沉谨轻叹一声,“不乖。”   啪地一下,盛如月的屁股被打了。   叶沉谨真的下了手,力道不小,盛如月裹在西装包臀裙里屁屁都晃了晃。   盛如月抓狂:“叶沉谨!”   “我在呢,小姐。”男人靠着沙发背,从容不迫地看她,“怎么了?”   明明平时被叫小姐,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为什么这种时候忽然被这么一叫,总有一种涩涩的感觉啊!!   盛如月恼火:“你放开我。我饿了。我要吃饭。”   叶沉谨逗她:“我也饿了,我也想......”   盛如月赶紧伸手把叶沉谨的嘴给捂住:“你别说了!你这张嘴怎么能够说出这么多的污言秽语!”   叶沉谨挑眉:“我想吃饭,这很过分吗?”   他问:“小姐以为我要吃什么?”   男人说话的时候,指尖在她的腿上画画。   一下,一下,就和羽毛轻轻扫过一样。   盛如月真是要疯了:“我不准你这么骚!”   叶沉谨被逗笑了,他怕小孩再逗下去就疯了,赶紧举手求饶:“好,吃饭。”   一顿饭盛如月吃得食不下咽,只想火速把饭刨了,然后回家。她总觉得今天的叶沉谨特别危险。   上了车,她让叶沉谨把她送回家。   还在车上数落叶沉谨。   “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要这样吗?”   叶沉谨想:大概是她不爽快了。   不过还是乖巧求答案:“为什么?”   盛如月认真地说:“叶沉谨,我不想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说,只是想保护我。可不管怎么样,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有知道一切的权利。”   “我希望你对我坦诚一点。”   叶沉谨把着方向盘,若有所思。   盛如月不满意:“你听见没有呀?”   叶沉谨点头:“听见了。”他翻译,“你是希望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告诉你,对不对?”   “孺子可教也。”盛如月笑着点评。   叶沉谨又说:“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吗?”   盛如月昂头:“当然,事无巨细。”   叶沉谨抿唇:“阿月。”   “嗯?”   “那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盛如月看他:“怎么了?”   叶沉谨还开着车,嘴上却说:“我现在想吻你。”   “还想带你回家。”   盛如月一羞:“不是这种事啦!!!”   叶沉谨偏头:“可对我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今天要跟我回家吗?”    第40章、【正文完】   盛如月坐在叶沉谨家的沙发上, 手里端着水杯。这是她到了叶沉谨家喝的第三杯水。她没办法,坐在屋子里,就觉得口干舌燥, 不干点什么分散注意力的话,盛如月怕自己的大脑过载直接当机。   屋子里有水声,从叶沉谨的主卧传来的, 也是她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此刻,叶沉谨正在洗澡。   盛如月心跳快到几乎快要爆-炸。   叶沉谨,在洗澡。   她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她起身, 企图在叶沉谨的家里翻找一点什么东西来看。   然后,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墙上的挂画上。   她记得这些画。   失忆的时候, 她第一次来叶沉谨的家, 墙壁上就挂着这些话。   那个时候她说什么来着?   噢,她说, “这些画大多笔触稚嫩,技法幼稚,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垃圾而已。”   叶沉谨说,“各花入各眼, 这些画, 他都很喜欢。”   他当然会喜欢了。   因为盛如月记起来以后,一看这些画, 就知道, 这是被她丢掉的画。   她嫌弃这些画画得很烂,很不入流, 她不满意, 所以全都丢掉了。   但是叶沉谨捡了回来, 还一一装裱好,挂在了墙上。   盛如月环顾四周。   屋子里的装潢,绿色复古基调的家具,冰箱里从来不会少的草莓牛奶。   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在告诉盛如月一句话。   叶沉谨这个闷骚的男人,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一直一直喜欢她。把对她的爱,全都藏进了生活里的每个角落。就算是她视若垃圾的话,他也当做珍宝。   这个人......盛如月握紧手里的杯子,这个人,要叫她这么才能放得下。   “想什么呢?”叶沉谨在身后出声。   盛如月转过身,看了一眼,就被钉在原地了。原因无他,叶沉谨特意穿了她的喜欢制服,为她戴上了平日里工作中都不会戴的金丝边细框眼镜。   叶沉谨推了推镜框:“喜欢吗?”   盛如月点头,呼吸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问:“什么时候买的?”   叶沉谨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眼镜吗?”   盛如月:“嗯。”   叶沉谨放下杯子,笑:“上次你说喜欢我戴眼镜,我就买了。”   盛如月抓着他的西装边角,“叶沉谨,我发现你好像知道自己长得很帅。”   叶沉谨摇头,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只是知道,你对我没有自控力。”   话音刚落,叶沉谨就伸手把她抱了起来。盛如月吓了一跳,搂着男人宽阔的肩膀,以此来获得安全感。   “去床上?”叶沉谨的声音很低,在盛如月的耳边响起的时候就像是有琴弦在被轻轻拉动,这声音很性感,性感到让盛如月有点受不住。   她有点害羞地说:“我还没洗澡。”   叶沉谨搂着她的屁股,把她往上兜了兜,亲上来之前,说,“没关系,等会一起洗。”   他抱着她,边吻边走。   盛如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烫,她大概是在这个人的怀里发烧了,汗意也涌来。明明这种时候跟人肌肤相贴只会更热,可她现在就想要这样紧紧靠着叶沉谨。   叶沉谨大概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快乐,拿了枕头放在她的脑后,又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跟故意要勾引她的男狐狸一样。盛如月馋死了,没等叶沉谨动作结束,就挺着腰往他面前送,把唇也送他,要他含着吻个遍。   到了这种时候,盛如月才清晰无比地看透了这个人的坏心思。   他居然,居然要她在这种时候数数。   一下,两下。   像这样数。   盛如月红着脸推他:“你疯了?变态啊你。”   叶沉谨取下镜框,擦掉盛如月额角的细汗:“你不是,想数学吗?”   盛如月都懵了:“什么数学?”   叶沉谨提醒她:“高尔夫,球场,数学。”   ——!   原来是那个时候,叶沉谨贴着她的身后教她打球,问她为什么失神,她说,在想数学。   那个时候,脑子里的确在想,要是叶沉谨是她的数学老师的话......   可也不是这种数学吧!!   盛如月挣扎:“数数太简单了,我不要。”   叶沉谨挑眉:“那等下次我们再换个难的。”   “现在。”叶沉谨靠近她,眼神似海,薄唇轻启的时候如吐露爱语,“一百零三。”   盛如月闷哼一声,憋着声音问他:“你什么时候才结束?”   叶沉谨眨眼:“小姐,这才只是开始。”   他拉过她的手,压着十指紧扣,头发都散乱,一会结束起来,洗了澡,又要让叶沉谨给她梳头。   叶沉谨很温柔,他一向是个温柔的人。但他也很坏,有的时候故意吊着盛如月,不肯全都给她,就这么慢慢的,柔柔的,盛如月哪里受得了这个?她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人,为了得到更狠更深的奖励,她会红着脸开口。   叶沉谨就喜欢看她这样。   于是快起来狠起来的时候还要说,“小姐,这是你要求的。”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累得要死的时候,盛如月倒在叶沉谨的怀里,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她觉得这种事情就是浑身上下都要用力,每个地方都在流汗。整个人结束,全都湿漉漉的。   她这么不行了,叶沉谨却很稳得住。   还能够替她整理头发,亲吻她的额角,搂着她说:“阿月,我还想继续。”   “想和你在客厅,在沙发,在镜子前。”   盛如月真是要疯了,她拿出最后的力气反手捂住叶沉谨的嘴巴:“你够了啊!”   叶沉谨无辜死了:“是你的说的,有什么就告诉你。”   盛如月发现自己还真是给自己挖个大坑。   她麻木不仁地说:“这种事情以后就不用告诉我了。”   盛如月狐疑:“当真?”   叶沉谨低头对她说:“我不告诉你。”   “我用做的。”   盛如月气得伸腿踹他,却被他抓着脚踝。叶沉谨往下,亲了亲她的脚趾,又含住舔了舔。   盛如月的眼角红得像桃花,她躲:“你疯了呀?脏死了。”   叶沉谨不让她躲:“不脏。”他吻上脚背。   盛如月受不了:“你放开,我要洗澡。”   盛如月很警惕地说:“你刚说了,要让我去洗澡的。”   叶沉谨点头,起身,把她抱起来。   盛如月抗拒:“叶沉谨!我真不行了!”   叶沉谨瞧她这样,知道自己大概是把她折腾狠了。他轻叹一声,道歉。   盛如月看着他这样怪可怜的,她拉了拉他的袖子,解释:“我们慢慢来,下次再继续,好吗?”   “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不喜欢。只是......”她红着脸超小声地说,“我怕坏了。”   叶沉谨忍住自己心中的野兽,吻了吻她鼻尖:“我抱你进去,帮你洗澡。”他认真地说,“不碰你,我发誓。”   他有的时候还是有点信用的。   他当真没碰她。   洗了澡,盛如月窝着叶沉谨的怀里,两个人开着空调,盖着被子。   叶沉谨看出她的心思,问她:“又在想什么招?”   盛如月仰着头撒娇:“叶沉谨,你想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   “嗯?”   盛如月的算盘打得好:“只要你的身份放出去,我想股东大会基本没什么困难的地方了。”   叶沉谨伸手揉着她的耳垂。盛如月发现,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动作。   他说:“阿月,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   盛如月警惕:“不会又是那种事吧?我们说好今天不继续了。”   叶沉谨失笑:“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信守承诺。”   “我想说的是,公司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毕竟从一开始,盛景言就只是你的磨刀石。不然,你想,你爷爷当年不乐意把公司给你二伯,现在怎么会让盛景言再接手?”   盛如月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叶沉谨喜欢她这样的眼神,没忍住,亲了她一口,继续说:“之前盛景言找我谈合作,让我帮他一个忙。很简单,我顺手帮了。所以,现在,盛景言也是你的人。”   盛如月:“我们的人!”   “好好好。”叶沉谨掐了掐她的脸,“疗养院那边也给我发消息了,你父亲的状态恢复得不错,再过几个月,大概就可以恢复日常生活了,只是工作强度定然不能和之前一样。”   “所以,我想问你的是,你想要他的那个位置吗?”叶沉谨自信地说,“只要想你,盛世就是你的。”   盛如月想了想,抓着叶沉谨的指尖摆弄:“我们之前签的合同还作数吗?”   “嗯?”   “月薪十万,你帮我处理公司的事情。”盛如月狡黠一笑,“既然叶秘书能管得了叶氏和守越,我想盛世对你并不困难,不是吗?”   她真是太聪明了。   花十万块,买了一个顶级操盘手,帮她赚钱。   实权什么的盛如月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赚的钱。更何况,还有谁能比叶沉谨更听她的话,对她更忠诚呢?   他们都说,叶沉谨是盛家的看门犬。   可他们不会知道,叶沉谨是守家的狼。   盛如月昂头问他:“算数吗?”   叶沉谨勾着她的下巴吻上来,厮磨着:“我现在更便宜。”他笑,“不要十万,只要十次,怎么样?”   盛如月当真开始盘算:“一个月?”   叶沉谨亲她:“一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别逼我开除你!”   盛如月凶巴巴地瞪他。   “一周?”   “叶沉谨!!”   叶沉谨笑着搂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不逗你了。”   “阿月,只要你想,不管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完成。”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信仰。   第二天,盛如月更新了微博。   @盛如月:恋爱了。[图片]   她发了一张男人站在她身边刷牙的照片。   圈内人有人在底下评论:不是吧,盛如月,你就跟秘书谈恋爱啊?   八卦的人闻风而来:呃,看了大小姐的微博,想知道秘书一个月的工资能抵得上女朋友的一个包吗?还有,这种吃软饭的秘书还没有空位,给我留一个啊。我觉得我也长得不比他差啊。   盛如月见了,点进这个人的微博,看到他的自拍,yue了。   男人,不必如此自信。   盛如月不乐意,又拍了另外一张图,重新编辑了下。   照片里,是她拉着男人的手,而男人的手上有沉黑色腕表,价值百万。   穷玩车,富玩表。   盛如月以为这下就能给叶沉谨正名了,哪知道网友又说:富婆啊,包养我吧。这表肯定也是大小姐给买的吧!   盛如月气呼呼地丢开手机。   叶沉谨瞧见了,心念一动。他其实不太在意这种事情,被说成是她包养的小白脸,他也无所谓。只是瞧着她跟网友赌气的样子,叶沉谨觉得,这口气,他得替她争一争。   没一会,盛如月的手机消息被弹满了。   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跟她聊天。   陆曼桃直接发了八百个感叹号,叫她看微博。   盛如月不明所以,点开一看,发现她的那条微博被狂转了。   守越集团官微转发:谢谢夫人愿意给我们总裁名分。   络泰纸业:谢谢夫人愿意给我们总裁名分+1。   明月娱乐:谢谢夫人~~转发这条微博送新上映电影票一张!上不封顶~欢迎转发!   叶氏集团:小叶家的老板终于露面了tvt恭迎夫人和老板回家!   太、太夸张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公司官微都在转发她的微博,叶氏旗下的艺人和导演,有过接触的资方都忙不迭地表态。   盛如月这才清楚地认识到,叶沉谨到底有多深藏不露。   而这样的人,拉开了她的车门,站在她的面前,朝着她绅士地弯腰,递出手,笑着问她:“到公司了。”   “请问这位叶夫人,愿意再多给我一点名分吗?”   盛如月忍住心中汹涌,迈开长腿,昂着头,把手搭在他手上,和他十指紧握。   她偏过头去,藏住害羞:“便宜你了哦。”   叶沉谨看着和她十指相握的手,勾唇。   “嗯,小姐,我会好好珍惜的。”   任世间再嘈杂,他自有他的月亮。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