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我钓了海王的鱼　　 作者：重力云朵 　　简介：爱好赚钱攻x挥金如土受 　　史尧接了一个海王的兼职，负责“掌杆”。 　　作为一个职业跑腿人，他的服务让雇主海洋里的鱼儿对雇主更加死心塌地，史尧也因此得到了不菲的佣金和稳定的单子。 　　但！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 　　他被其中的一条鱼儿发现了，然后被反钓了，最后鱼儿收线了？！ 　　- 　　史尧班上来了一个转校生，这个转校生长得好，成绩好，除了身体弱以外没什么缺点。整天忙着赚钱的史尧也这么觉得。 　　直到他成了自己同桌，史尧才发现这个人，不喜欢背书，偏好鲁迅式的讽刺角度，一个励志向的主观送分题他可以只得卷面分一分，不过这说白了跟史尧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视金钱如粪土，史尧就不能忍了！ 　　被不小心画了一笔的外套他不要了，史尧给他洗了让他继续穿，一打牛奶只喝一瓶就要丢了，史尧留着见缝插针在他口渴的时候让他喝.... 　　直到一天，史尧在他桌上看见了自己给雇主海洋里的鱼儿送的东西。 　　史尧：！！！ 　　在史尧陷入：我钓了海王的鱼？我撬我雇主的墙角了？的自我怀疑时，他快走两步都要喘一下的同桌把他堵在了墙角，红着眼眶生气道：“你为什么躲我？！” 　　ps：1v1 　　日常流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史尧；师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撬了我雇主的墙角 　　立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第1章 鸡蛋过敏 　　“史尧，交作业了。” 　　“再给我两分钟！”史尧骨节分明的手飞快的在试卷上写着，说完没得到回应，于是抽空抬头看向英语课代表，求证的问道：“嗯？” 　　“哟！尧哥，快别456了，写完没？写完给我抄抄！” 　　英语课代表本来泛红的脸被蒋士杰这么一调侃散的干干净净。 　　史尧写完最后一个英语字母，如释重负的笑着朝课代表道：“要不你先去收别人的？我们的作业等会儿我们自己去交。”边说边将试卷递给还等着抄的蒋士杰。 　　对方被他灿烂的笑脸一个晃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答应了，自我唾弃之余又下意识的为自己开脱：都怪史尧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惑众了！活生生一个芳心纵火犯。 　　被戳上芳心纵火标签的当事人看了眼手表，就急急忙忙的收拾着东西。 　　史尧朝蒋士杰喊道：“你赶完了记得交啊！我有事先撤，老班要是问到你就说我感冒生病了！” 　　“欸——！”坐在靠门最后一排的蒋士杰穿过窗户，看着拿着教尺过来的班主任正想开口，却被老班犀利的眼神压下了嘴里的话。 　　史尧提着包飞快地朝校门口跑去，嘴里还不自觉的念着：“完蛋了完蛋了。” 　　“欸！叔！”史尧看着只留下汽车尾气的公交车无力的招了招手。 　　绿色的出租车不断的进入他的视野又不断消失，史尧又看了眼表，只能拦下了一辆出租。 　　一下车他就飞快的跑回家，书包被他随意的丢在沙发上，人进了厨房，刚刚还匆忙着的动作因为做甜点不得不缓下来。 　　史尧一米八几的个子在小厨房里难免有些施展不开，不是这个锅子被碰到，拿盘子的手又不小心带到了装盐的盒子。 　　等他最终做好的时候，厨房已经不成样子了。 　　史尧瞟到了一眼仿若被洗劫一般的厨房，面无表情的端起那盘流心曲奇走了出去，随即还将门给带上了。 　　他对着手机里的信息，将烤盘里的曲奇分成了6等份，分别装进粉色包装盒和蓝色包装盒里。 　　再把自己上次在夹娃娃机里夹到的玩偶分别装进精美的包装袋里就完成了。 　　电话突然响起，史尧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看了没看接了起来：“您好，这里是职业跑腿人史七。” 　　“那个什么七，你东西送去了没有？” 　　史尧开着扩音，正小心的将东西摆好，闻言应道：“在路上了，12点之前全部都能送到。” 　　“那几个不急，现在我给你个地址，你去买个小蛋糕什么的，先去送这个，哦对他对鸡蛋过敏。” 　　史尧一怔，随即含笑道：“因为要求不一样，这我给您单独算一单吧。” 　　“钱不是问题，到时候一起给你。” 　　听到对方财大气粗的语气，史尧态度极好的应下了对方补充的其他要求，挂掉电话后，史尧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厨房门。 　　“鸡蛋过敏，鸡蛋过敏。”史尧选择性的无视掉了厨房里的脏乱，一边念叨，目光一边扫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食材上。 　　冰箱里空空荡荡，除了... 　　史尧叹了口气，拿出了突然出现在冰箱里的巧克力慕斯。 　　这应该是史女士回来做的，他往慕斯上撒好可可粉，小心的装盒。 　　“月季，雏菊，满天星，玫瑰，玫瑰，玫瑰——”史尧将不同的花别在外包装上。 　　虽然都是送给情人，但是玫瑰过于直白，有些人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情。调，有的却更喜欢对自己的上心，所以投其所好更合适。 　　这是史尧接的一个海王的单子，负责帮他给他的“鱼儿”们不时的送一些小礼物，补他有时心力不足的情况。 　　熟门熟路的送完前六个，史尧看着最后这个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专业的跑腿，史尧每单都琢磨过如何让雇主和他的鱼儿们满意，毕竟动脑子又不用钱，所以才有了不同袋子不同玩偶不同花的区别，这种小心思会让收礼物的鱼儿产生自己被放在心上的假象。 　　但是最后这个，史尧只知道他是个鸡蛋过敏的男生。 　　这个雇主的鱼塘里有男有女，虽然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但是史尧还是有机会暗中观察，做暗地调研的，毕竟这个雇主给钱真的很大方。 　　保险起见，史尧还是没买花，万一对方过敏或者觉得玫瑰太轻浮或者其他的花不在他审美上，总之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他雇主这种海王根本不会留心鱼儿是长鳍还是短鳍，是圆形鳞还是椭形鳞，所以也不用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出租车被拦在了山脚，史尧登记完，看着面前的路不经咂舌，这里是师家的地盘，现在看来当初人买下就是给自家建庄园的。 　　上次史尧也只是在家门口的面摊桌上看见这个消息，毕竟当初城郊这块地皮的买卖还是登上了本市的报纸的，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自己还有会来到这的一天。 　　史尧站在一栋独立的小别墅面前，对着雇主给的地址确认。 　　应该买支花的，史尧后悔的想到。 　　袋子里的甜品在高大的建筑下显得十分轻飘飘，连带着他这个人都很不起眼，有枝花的话，好赖能代表些轻飘飘的心意，而不是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份包装精美的外卖.... 　　史尧将东西挂在门上，本来没想按门铃的，因为每次送都是雇主给消息，而目标人物都是不在家的。 　　这样就可以营造出雇主带着精美食物来找却吃了闭门羹却还是一脸没关系的多情形象。 　　但是这种房子安装的设备也许有记录功能，如果来了连门都没敲就显得太假，所以史尧还是按了一次，随即便转身离开，今天报名，晚上还有晚自习，这不赶快点就完了。 　　口罩有点闷，史尧微微减慢了跑步的强度，好顺畅呼吸。 　　“谁？”一个有些虚弱的男声从小洋楼门上安装的通讯器里传来，虽然轻却清越，听来很温柔。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那点声音也消散在了风里。 　　- 　　“把表填了。” 　　史尧坐了快两个小时的公交才赶回学校，脑子还处于一荡一荡的晕眩状态，一到班上就被告知老班有找，在众人幸灾乐祸的起哄声中，他放下了书包赶到了办公室，看着班主任二话不说就递来的单子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竞赛？”史尧看清了这两个字，脑子就醒了大半。 　　“嗯，这是高三最后一次了，后面不可能让你一边准备冲刺高考一边竞赛。” 　　史尧看着面前的报名表却没有说话，半晌，笑着双手将报名表放在了桌上，对班主任说道：“我还是老实准备高考吧，谢谢老班。” 　　“胡闹！你参加了，保送名额就稳了，在这儿闹什么脾气？”老班的教尺直接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史尧嘴角还是带着笑，只是眼里的笑意褪了个干净，他没有继续回话，却也没有妥协的打算。 　　他上次是报名过一次的，但是讽刺的是在参赛前一周被戏剧的换了下来。竞赛和正常课程的方向并不重合，那段时间史尧花了绝大部分时间在这件事情上，临了被撤了下来，要说没有脾气的骗人的。 　　虽然后面顶了他去参加竞赛的人连初赛都没过，身边的人也都在为史尧抱不平，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史尧喜欢看结果，上次那件事情把规则的墙隙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如今又要他再次从那里过，除非给钱，不然怎么能行。 　　“这次是你。”班主任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史尧被他眼里的郑重看得一个晃神，虽说还是不想应下，到底让他起了重新措辞拒绝的心。 　　“老师放心，我一定可以的！” 　　一个声音传来，史尧刚软下的心瞬间回。硬，事件的走向已经可以遇见，他讽刺一笑，准备跟班主任告辞。 　　“李老师，数学竞赛的报名表是不是在你那儿？”国际班的数学老师走来朝老班问道。 　　跟来的那个“一定可以”也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史尧的路。 　　史尧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没外露什么情绪，只老神道道的站在一旁，自觉把自己归为无事人。 　　“嗯，在我这儿，但是我已经给史尧同学了。”老班拿起他清火的菊。花茶，喝了一口道。 　　史尧料到了他的说辞，于是迅速的将刚刚退回桌上的报名表拿起，直接递给那个国际班的老师。 　　老班被他的动作气得一呛，憋着气咳了两下。 　　其余的两人显然也是没想到史尧的动作，反应过来后就要去接报名表。 　　“这次还是向同学要参加？”老班咽下那口茶问道。 　　向璟一怔，随即有些僵着脸朝老班笑着应道：“是的。” 　　“可是竞赛不是试错赛。”老班的一句话让国际班的师生两人瞬间变了脸色。 　　“李老师你是什么意思？”那国际班的老师挡住了向璟，板着脸直接问道。 　　老班伸手拿回了史尧还递在半空没人接走的报名表，没什么情绪的回道：“字面意思。要不我找唐老师来名词解释一下？” 　　唐老师是语文老师组的组长。 　　史尧本来因为这件事一直窝着的气突然就泄。了出去，眉眼也不自觉的松开。 　　.... 　　最后那张报名点单还是回到了老班的手上。 　　史尧选择性的忽略老班最后带有强制性的要他报名参加的话，虽然赚钱很快乐，但是也很累，特别是最后那一单实在是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史尧！” 　　史尧赶着回去补觉的脚步被迫刹车，他双手插兜，有些懒散的直接靠在了墙上，慵懒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向璟，含笑礼貌的问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第2章 路上小心 　　“你很得意吧。” 　　向璟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所以过道两边教室齐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默契的将其他声音清场。 　　史尧扬了扬眉，眼里透着寒意，面上还是一副插科打诨的样子。 　　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众人就听见他没皮没脸的说道：“你指哪方面？长相还是成绩？” 　　“能不能给品如留件衣服？” 　　不知道哪个谁没忍住直接来了一句，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本来向璟单方面剑八张弩的气氛也被消的七七八八。 　　史尧也跟着笑了起来。 　　向璟看着他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妈小三上位，你马上也要有名分了，高兴吗？野种？” 　　本来轻松的气氛突然结冰，没来得及止住的笑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十分突兀。 　　“放你妈的狗。屁！成绩比不过就开始造谣了？”蒋士杰直接从后门走了出来，在悉悉索索的讨论声中直接扬声骂道。 　　国际班和火箭班就挨在一起，而两人就站在两个教室中间。 　　两个班历来就是互相看不惯，此时向璟和史尧对上，仿若是给了两个阵营主力军开火的借口。 　　众人看似互相不爽的吵着，实际视线全都紧紧跟着史尧。 　　其实今天是谁挑衅史尧都不重要，大家在意的主角只是史尧，因为他太完美了，长的好看，成绩好，人还不高傲甚至还很好相处。 　　对于美好，人们维护向往的同时心里的阴。私也蠢蠢欲动的想破坏，而向璟的话就像是破开了史尧完美外壳的一把刀。 　　处于暴风眼的史尧自是察觉到了弥散在空中的八卦因子。 　　看着向璟恶意的眼神，史尧算是明白了近段时间他的各种针对，本来两人在学校一直是互不相干的状态，这下想来竞赛的事情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怎么不说了？心虚？”向璟往前一步，嚣张的说道。 　　与他步步紧逼的态度相对的史尧的沉默仿若是承认，想到这种可能性的众人的讨论声大了起来。 　　史尧看着向璟靠近的脸，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脸上的痘痘不要用药么？都恶化了。” 　　言毕，场面一度安静，史尧这才像是回神，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笑道：“名分？也不要唐老师来名词解释了，人的名义，身份和地位，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我需要谁再给我名分？我又需要谁的承认了？” 　　史尧四两拨千斤的反问让局面突然反转。 　　如果向璟再聪明些就可以不管史尧的说辞，直接进行所谓的爆料，毕竟，也许都是事实吧。可惜他不是个聪明人。 　　史尧走之前视线还飘在向璟的痘痘上，此时无声胜有胜的效果被他拿捏到了极致。 　　青春期的男孩子，激。素分泌旺盛，长痘痘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况且向璟也没有满脸青春痘，但是这种正常在史尧的对比下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一些受气氛牵着，热衷看八卦的人也跟着回神，在某种程度上，颜值即正义是行得通的，如果当事人还不止有颜值的话。 　　“刚刚是不是有人喊我？”唐老师扶了下眼镜，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看到了史尧说道：“史尧，你来，我跟你讲下你作文，怎么这种错误都犯呢？” 　　唐老师是校长老婆，所以不管是哪个班的人在她面前都不敢太造次。 　　“尧哥是真的不做人啊，上学期那个卷子他好像客观题是满分。” 　　“你听唐老师的语气，好像他什么分都不该扣样的。” 　　“他是女娲捏的第一个人吗？各方面都这么牛。逼。” 　　“.....” 　　向璟看着史尧的悠哉游哉的背影，脸阴沉的不成样子，攥紧了拳头，往班上走去。 　　- 　　公交车开开停停，打进车厢里的灯光照在史尧的脸上，分割出了色块，将他眼里的情绪掩在了黑暗里。 　　史女士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史尧长吁了一口气，他也不想知道。 　　“您好，这里是职业跑腿人——” 　　“你好，明天上午你能到我给你的地址去敲下门吗？我怀疑我男朋友出轨了。”对方语气虽然冷静，却不难听出她声音里的抖意。 　　史尧摁了下车键，换了只手接电话，平静的说道：“好的，地址和时间直接发到这个号码就行。” 　　对方在听见史尧的应答后，突然哭了出来，没有撕心裂肺，甚至史尧能听出她为了减缓悲伤冲出的尖锐而捂着自己的嘴的动静，可是就这种压抑的情绪更加带有传染性。 　　史尧带着规范的笑意说道：“麻烦您添加一下我的微信，号码就是这个手机号码，价格表会私发给您，明天确认完服务后便可以照着表格付款。祝您生活愉快，下次再见。” 　　他挂完电话后便朝家里走去，在看见亮着的灯时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 　　与常人不同，史尧不喜欢家里有人留着灯在等他的感觉，他习惯了家里只有一个人，开着的那盏灯像是明晃晃警报，仿佛在说：麻烦来了，麻烦来了。 　　他驻足在原地，看着家的方向发了会儿呆。 　　“回来了。”史女士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越过她的身体，史尧可以看见被收拾干净的厨房，以及—— 　　正在做的无鸡蛋版的巧克力慕斯。 　　留意到了史尧的视线，史芹笑着说道：“我看见给你做的巧克力慕斯吃完了，就又给你做了一份，好吃吗？” 　　史尧回想起被自己挂在小洋楼上的精美包装，心想，应该不难吃吧。 　　面上却是已经笑着应道：“好吃，谢谢史女士。” 　　史芹听到他的称呼眼神一暗，随即转身回到了厨房，继续做着甜点说道：“你喜欢下次妈再给你做，你鸡蛋过敏，有好多甜点都吃不了，我好不容易琢磨出一个不用鸡蛋，味道还不错的甜点，你喜欢就好。” 　　“嗯。”史尧简单的应着，将东西放到房间里去。 　　史芹一边做着一边留意着史尧的动静，看见他走出来，自己也赶紧将东西收尾，把糊糊倒入容器放到冰箱。 　　对上史尧的眼神，笑着说道：“冷藏好了之后，你记得自己再撒一层可可粉，会更好吃些。” 　　史尧笑着点头。 　　房间又复归安静，只能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看着史芹欲言又止的样子，史尧还是没用沉默逼着她开口，他像往常一样笑着说道：“放假了？” 　　怎么可能放假，这只是个话引和台阶罢了。 　　史芹还是更加习惯这种看似轻松的对话状态，她坐在沙发上，再自然不过的说道：“哪里放假，最近老太太修养回来了，房子里的事情只多不少。” 　　“嗯，最近回来的？”史尧背对着她在接水，回答的语气充满了聊天式的上扬调子，这是最合适的聊天语气，能够顺利的让对方顺着话头说下去，他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史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段，史尧也表现的足够耐心与感兴趣。 　　“阿尧啊。” 　　来了，前面的对话起到的关键作用是让史芹放松心情，自以为拉近了自己与大儿子的关系，现在气氛融洽，是说目的事情的时候了。 　　“嗯？”史尧应道。 　　其实在他看来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小时候也许还能骗骗他，他也会真的以为妈妈是关心自己，然后兴奋的说一大段自己最近生活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随着自己的诉说被打断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早，史尧便明白了对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和自己聊天，所以自觉懂事的收住自己的倾诉欲。 　　可是就像是拔河一样，他敛下了想要得到关心的情感，往公事公办的简洁方向去，她又要把绳子拽回来，一定要碎碎叨叨的关心，诉说一通，仿佛是要通过这个前。戏营造出一种她一直都在，两人之间一直很融洽的假象。 　　史尧也配合，因为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这点耐心是他的责任。 　　“你和小璟关系还好吗？”史芹试探的问道。 　　耐心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触底了，史尧笑着说道：“我们不熟，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史芹被他突然的直白堵的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委屈事一般，眼泪说流就流了出来：“这孩子对我好像有什么误会，最近都不回家，他爸爸很担心他。” 　　史尧闭了闭眼，忍住了心里突然腾升的暴戾。 　　突然的进来的电话拽着他的理智回笼，史尧走到小阳台上接道：“您好，这里是职业——” 　　“今天的钱我已经发你微信了。” 　　史尧一怔，一卡一卡的脑子回神应道：“嗯好的。” 　　“你还做吗？” 　　史尧带着标准笑意回答到：“做，您还有什么需求？” 　　那边没有马上说话，史尧听见的打火机的声音，对方仿若是在仔细斟酌如何开口，他趁着这个空隙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代表着繁华的霓虹灯在全城亮起，电话那边越是沉默，史尧的心情就越好。 　　这个雇主是个很大方的人，他给的价格和他的要求是呈正比的，可以说史尧卡里从五位数到六位数的质的飞跃全靠是这位金。主。 　　“三天，不！两天，每两天你去给那个人送些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东西，吃的玩的，反正能让人心情变好的就行。” 　　史尧真诚的笑道：“好的，请问他有什么禁。忌点吗？除了之前您说过的对鸡蛋过敏。” 　　“他喜欢新鲜玩。意儿你看着来吧。”那边有些随意的说道。 　　史尧挑眉，他听到那边喊雇主喝酒的声音，他平常的开口道：“送的这些大概价位是什么区间呢？” 　　“往好的送！哦对，什么贵重什么走心送什么。钱不够你就发消息给我，买东西的钱可以单单报销。” 　　好嘞！ 　　“好的，我知道了。”史尧笑着应下。 　　赚钱的快乐彻底冲散了史芹带来的郁气，他回到房间里看见史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史芹：“下周老太太寿辰，你向叔叔的意思是让你也来。” 　　史尧没有马上回答，嘴角还保持着刚刚收到好消息的笑弧，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神色不明的看着史芹。 　　史芹被他看得莫名，不过两秒就先回避了眼神，心虚的情绪从她的背心升起，委屈的情绪又冒了出来。 　　史尧的眼型是遗传了她的，但是却没有她随时含着的柔弱与风情。 　　“我就不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史尧掩下了眼底的情绪和覆在心上的冷漠，终于还是没有不管不顾的直白开口，“天黑了，路上小心。” 　　史芹：“哦，你向叔叔派人来接我了。” 　　你我各自有路，各不相干，还是祝你小心。 　　史尧：“嗯。” 　　临走之前，史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道：“这是妈妈的工资，知道你...不想用向叔叔的钱，这个你留着。” 　　史尧：“....好。” 第3章 我有同桌了 　　闹钟尖锐的铃声划破了史尧梦里的黑暗，一把把他拽回了现实。 　　“喂，喂？”史尧第一声直接没出来。 　　“尧哥，早上你来不来？今儿早自习是老班的啊。”蒋士杰在吃东西，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早餐摊的烟火气。 　　“给我也带一份煎饼。”史尧抹了把脸说道。 　　蒋士杰嘴里还含着东西，闻言下意识说道：“好嘞！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附近？你还是啥都不加？今早油条炸的贼香！” 　　“照旧，待会儿就来，谢谢兄弟。”史尧道。 　　“好嘞！老板一份夹油条的煎饼！”蒋士杰在电话那边喊道。 　　史尧无奈笑着挂了电话。 　　头天那单查男朋友岗的信息发了过来，史尧一边看地址一边算着来回路上的时间。 　　- 　　头天的事情到底给有心人注意到了，史尧常收到注目礼，但大多是欣赏的，而今天一路上他已经记不清楚听到多少有关他家庭的讨论了。 　　“蒋士杰，蒋士杰？”史尧眼睛看着这学期的课表，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却半天没得到回应。 　　史尧一回头就看见蒋士杰做贼似的看着手机，他默不作声的也把头伸过去，不过不是在看屏幕而是看蒋士杰。 　　“卧。槽！”蒋士杰突然抬头骂道，头也撞上了史尧的头。 　　“嘶～”史尧撩了撩被撞乱的头发，拧着眉问道：“你在看什么？” 　　蒋士杰对上史尧的脸，突然又笑了起来，说道：“没什么，一群嫉妒你的傻。逼在蹦跶。” 　　史尧闻言没有一丝停顿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蒋士杰见状先是一怔，随后彻底笑道：“卧。槽，你真的一点脸都不要。” 　　史尧大概能知道他刚刚看的是什么，从一路上听到的闲言碎语也大概能猜到些什么，但是对他没什么影响。 　　“等会第四节 课我上一半走，唐老师问了就是我买书去了。”史尧心里念着自己业务的事情，以防万一的跟蒋士杰交代着。 　　蒋士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答应，反而拧巴着脸，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史尧，半晌，开口道：“你，不会又是去赚钱吧？” 　　史尧收拾着书点了点头。 　　“兄弟，你，他，我，我永远是你兄弟。” 　　史尧一怔，侧头就看见他一脸就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不长的脑回路又自己转了多少弯弯道道，失笑道：“嗯，我永远是你爷爷。” 　　“我可去你的吧！对了，我刚刚看贴吧说，好像有转学生要来，这都高三了图啥？”蒋士杰嘀咕道。 　　史尧向来对赚钱以外的事情不多感兴趣，所以只是意思的点了点头。 　　“史尧，来下办公室。”老班的出现使本来还有些吵闹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 　　众人对史尧动不动被老师叫走的事情已经要怪不怪了，无非就是让他帮忙改个卷子或者跟他讲卷子的事情。 　　办公室里，史尧有些无奈的和班主任对峙着。 　　“真不想参加？”老板喝着败火的菊。花茶，语气不明的问道。 　　史尧摇了摇头。 　　班主任话音一转：“高三了，请假——” 　　“老师！”史尧真的有些苦笑不得了，赚钱的事，导致他经常请假，因为对成绩没什么影响所以各科老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也能理解班主任执着于让他参加竞赛的想法，对他个人的好处是，得了一奖就可以获得保送名额。 　　不过更重要得是和一中一直处于竞争状态得南高去年换了个校长，新官上任还三把火，他重点对高三的一些制度大刀阔斧的改革了一番，加上上次竞赛第一还被他们受入了囊中，想来一中这边不对付了。 　　“身体怎么样了？有不舒服的就跟老师讲，或者直接来找我就好了。”唐老师温柔的说着。 　　“嗯。” 　　史尧正忙着和老班拉锯，闻言也没往门口看去。 　　“行吧，你回去吧，下次请假直接找我，别麻烦别的老师了。”老班也不看史尧了，喝了口茶，做出了一副逐客的样子。 　　“史尧又要请假？今天不行啊，我今天上课要讲个重点，你好好听几遍，别又和上次一样写偏了。”唐老师温温柔柔的开口道。 　　“唐老师！”史尧苦着脸回头喊道，他哪里听不出两个老师的意思。 　　史尧一回头就是一怔，唐老师身旁站着一个长相十分夺目的人，皮肤白的有些病态，眼神很淡然，仿若什么都放不进他的眼里。 　　两人眼神对上又很快移开，彼此都没有引起对方的兴趣。 　　“我有事儿，唐老师，上次真的是个意外！”史尧讨好的朝唐老师笑道。 　　“你来。”唐老师朝史尧招手。 　　史尧朝她走去。 　　唐老师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笑的更加柔软，眼睛都眯在了一起：“真不错，你们两长得太赏心悦目了。” 　　言罢她转头看向班主任说道：“李老师，我看干脆把两孩子放一起坐吧，这多养眼呀。” 　　史尧张了张嘴，又和老班对上眼神，最终还是妥协道：“我考虑考虑？” 　　不给请假怎么走单赚钱？！ 　　老班端着态度点了点头，说道：“把表拿走。” 　　史尧：“......那我先回去了。” 　　“一起吧，师安同学是吧？”老班站起身道。 　　师？！史尧一怔，视线也不自觉的朝新同学看去，许是自己打量的眼神过于明显，对方清冷看来，史尧友善的笑了笑，随即将自己脑子里踩着飞轮跑的想法掐死。 　　不可能这么巧，而且看新同学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被雇主那种人吸引的样子，虽然史尧没有亲眼见过雇主，但是从接单时的交流来分析，他也不像是有那么大魅力的人。 　　况且就他负责“掌杆”的那几个人都是成年鱼儿，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史尧被自己的脑洞毛到，以至于对上新同学偶尔的眼神都有些心虚。 　　“这是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师安。”老班用教尺敲了敲黑板，将众人的注意力拉来。 　　其实都不需要他多此一举，就凭着师安的那张脸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教室里响起。 　　史尧进了教室就往座位走去。 　　老班：“去自我介绍一下吧。” 　　师安点了点头，一步步的走的有些慢，刚刚史尧就隐约注意到对方的身体可能不是很好，只要步子稍微快些，呼吸也会跟着重一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的脸吸引，况且他每一步走的都很稳，加上他挺直的背脊，使他更像是西方城堡里的年轻公爵，所以自然没人注意到这些。 　　“师安，教师的师，平安的安，请多指教。”师安淡淡的说道，声音不大，声线温柔。 　　底下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就响起了掌声，当然大多都是红着脸的女孩子。 　　“欸！你校草的身份被动摇了。”蒋士杰戳了戳史尧的手臂低声说道。 　　史尧看着站在讲台上的人，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自然的带出了光晕，确实很好看。 　　“好了，等会上课我们讲上学期的期末卷子，大家整理下问题。”老班面无表情的朝底下明显有些兴奋的同学们说道。 　　随即喊道：“史尧。” 　　“在！”史尧有些莫名的应道，不明白老班怎么又喊道了自己。 　　老班的教尺指着史尧的方向，对师安说道：“你就先和他坐吧。” 　　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蒋士杰先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老班和史尧。 　　“我有同桌了！” 　　“我一个人坐。” 　　史尧和师安同时说道，两道声音的重合又是让所有人一怔。 　　“老师，我想一个人坐。”师安没看另一个当事人史尧，只是用他浅褐色的眼瞳淡淡的看着班主任。 　　史尧也立马说道：“老班，我尊重新同学的想法！” 　　笑话！他现在的同桌是蒋士杰，平常他请假或者直接逃课都需要人遮掩一下，这么趁手的兄弟怎么能换呢！ 　　而老班真的接受了刚刚唐老师在办公室里的建议也是让史尧猝不及防的。 　　老班眯着眼睛，视线在史尧和师安身上来回转，最终看着师安说道：“那你搬张桌子先坐讲台旁边吧。” 　　师安顺着他的话头看向讲台。 　　坐在前排的女生明显的兴奋起来，就在所有人以为就这样的时候，师安又开口道：“那里粉笔灰太重了。”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 　　勇士！所有人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 　　老班平常拿着教尺，板着张脸，基本上是没人敢跟他唱反调的，就连史尧一般也都是笑着讨饶，从不直接和他硬刚。 　　史尧看着从容站在老班面前的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老班没有说话，一些被他以前收。拾的狠了的同学已经下意识的在这样的气氛中缩起了脖子。 　　“那你想坐哪里？”老班没什么感情的说道。 　　众人都脑补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你自己选个试试。 　　师安仿若自带屏蔽罩一般，完全不受班主任的气场影响，闻言还真的细细的打量起了教室。 　　“就那儿吧。”师安指着靠窗的最后一排说道。 　　就在众人以为老班要生气的时候，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上课之前收拾好。” 　　这么一出下，大部分人也绝了跟师安搭话的心思，毕竟敢于直面老班犀利目光还全身而退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 　　这些跟史尧都没什么关系，他将填好的竞赛单子随意放进了抽屉，掐着表等着出去走单。 　　顺便再去逛逛，大主顾的那单虽说可以往贵了来，单单报销，但是史尧最擅长的就是如何用最小的成本做利益最大化的事。 　　当然不是为了给雇主省钱，而是让他自己赚这点差价。 　　一想到可以赚大钱，史尧的桃花眼就不自觉的眯起，攻气十足的五官也柔了下来，师安拿着东西往后排走看见的就是他这副样子。 第4章 马上成年 　　史尧别过脸，手机镜头对着房间里裸。玩叠叠乐的人，手指快速的在拍照键上按了按，随即从草丛里退了出去。 　　他面无表情的把照片发给了那个被绿的姑娘，照她的要求还打了110，理由是：有人.piao.chang。 　　然后他只要在一旁等着警察来把两人打断再拍个照就好了。 　　虽然他不是很认同这种浪费公共警力资源的事情，但是此时他只是个没得感情的职业跑腿人——史·迪奇·七。 　　史尧板着脸，手指飞快的删着相册里的照片，连最近删除那都没放过。删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藏在鬓发里耳尖露了出来，红彤彤的。 　　他刚想就近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不远处不可描述的声音变大传来，史尧动作一僵，面无表情的又走远了一些。 　　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史尧把临走前老班给的竞赛题拿了出来。 　　警察出警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多了，中国速度名不虚传。 　　史尧看着火急火燎的两个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就这么大胆，这么急，出去找个旅馆不好吗？再不济，也要有点自己住的是一楼的自知之明好不好，窗外的绿植那么管用，一开始入住的时候还买那么厚的窗帘干嘛？ 　　史尧无语的拍了两张照发给了那个女生，随即利索的删照片转身离开。 　　这单没花多长时间，现在是先回去做点午饭吃还是直接去商场找灵感呢—— 　　“你好？” 　　“嗯？”史尧把视线从公交站路线图上转移，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女生。 　　“能加个微。信吗？” 　　“嗯？！”史尧双眼微睁看着上前搭讪的人有些懵，然而面上却只有一边微微挑起的眉泄露了他的惊讶。 　　对方的脸已经泛起了害羞的红，但是看自己的眼神却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我没有手机，不用微信，不好意思。”史尧礼貌的拒绝，随即还往后撤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对方还是没有死心，还想上前争取一下。 　　史尧面无表情的又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自己的视线。 　　被拒的姑娘被他那一眼看得一怔，终于还是止住了要上前的动作。 　　史尧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又拽又凶，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带着笑的，主动收起气场以免误伤或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最怕的就是麻烦，各种意义上的都讨厌。 　　还是回家吧搞点吃的吧，刚刚看见了一家热干面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家里应该还剩了面？没有就煮馄饨吧.... 　　被突然这么一下，史尧有些兴致索然。 　　下车到站后，史尧慢悠悠的往家走。 　　就在他掏钥匙的时候，家门突然朝里打开，史尧神色一凛，越过保镖的身形，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的一角。 　　史尧慢条斯理的将钥匙重新揣回兜里，不紧不慢的在门口换了鞋子，最后才走了进去。 　　“这位奶奶，您这算是擅闯民宅了吧。”史尧嘴角含笑，眼里却没半点笑意。 　　从上次史女士提那一嘴，史尧就有所预料了，她今天过来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会主动来找。 　　“吓到小尧了吗？”老太太身着花衣，和善的打趣道。 　　史尧没兴趣跟她打机锋，自顾自的走到厨房先把煮面的水烧起，随即转身靠在厨房门，也不说话就看着老太太。 　　因为笑，向老太太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但看五官其实还是可以窥得她年轻时候的美貌，只是胶原蛋白的流失以及肌肤的松弛，让她的颧骨格外的明显，这么笑来不显和善反而更加凸显她的刻薄。 　　向老太太：“小尧高三了吧，打算考什么学校啊？” 　　史尧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到底是年轻，做不到收放自如的控制自己的真实情绪，冷着声道：“这就不劳老太太关心了。” 　　向老太太仿若察觉不到史尧的情绪一般，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继续笑着道：“这就跟我见外了不是，我觉得B大商院就不错，你怎么看？” 　　身后沸腾的水像是史尧具化的情绪，史尧想抬起自己的嘴角，做出往常轻松的状态，但面部肌肉却像是罢工了一般。 　　明明是对峙双方，偏生对方还一脸轻松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爽。 　　“不怎样，向家是没人吗，还需要老太太您一把年纪来操心这些事。”史尧装不来，便直接顺了自己的情绪讽刺说道。 　　说罢，也不看对方的表情，转身将沸水下的火关闭。 　　姜还是老的辣，对方仿若像是没受影响一般的说道：“向璟那小子不重要老太太有什么办法，一把家业总不能断在我还在的这一辈吧。” 　　“这跟史尧有什么关系。”史尧看似语气淡淡的说道，实际还是强调了史姓。 　　“史芹没告诉你吗？你早就在向家的户口上了，你妈妈在向家工作了这么久，我也算是看着她一步步过来的，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吧。”老太太又是惊讶又是感叹的说道：“唉，还是我教子无方，不然也不会让你妈妈小小年纪就怀了你，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也不懂情啊爱的，但是你妈愿意搭上大半辈子在我向家当保姆还熬倒了向璟他妈也算是本事了。” 　　史尧身子猛地一颤，虽说很快就稳住了但到底被撕破了一直被他罩在心底不愿去触及的黑布。 　　很憋屈，史尧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处于被动的立场，但是却是所有恶言和指责的枪。靶。 　　他很想三言两语的表示自己的不在意，但是私生子像是个烙印就印在他看似光鲜的外表下，融进了他的血液里，让他无法回避。 　　“我马上就成年了。”史尧闭了闭眼，没什么情绪的说道。 　　“自立户口很简单但又不是那么简单，小小年纪干嘛活的那么累呢？”老太太先是一怔随即似笑非笑的说道：“向家也不要你的一辈子，我还没老糊涂，你和你妈不一样，也就10年，你按着我的路子来，毕业后进向氏，好好出十年力，就放你走。” 　　史尧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内壁，血腥味冲进了他的鼻腔里，刺得他的眼眶有些酸。 　　血色从他的脸上快速消退，扶着厨台的指尖白得发青，史尧突然笑了笑，用他惯常不在意的语调说道：“您就急什么，离我毕业还早着呢。” 　　他没办法了，拖，是他唯一的对策，溺在水里的人看见手臂粗的树枝也是会本能的去抓的，即使那救不了命，但至少可以减缓下坠的时间。 　　向老太太含笑，神色不明的盯着史尧的眼睛，半晌才道：“也对，是我太急了，小尧还是个孩子呢。” 　　史尧扯了扯嘴角。 　　房门被关上，家里恢复安静，这明明是他平常最喜欢独处状态，可是今天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发红的眼眶到底没有倒出水珠，史尧沉默的翻找着厨房，半天只在冰箱的角落里找到一小袋馄饨，他伸手将东西拿出，动作平静的像无事发生过一般。 　　还带着冰渣的馄饨从袋口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点声响好似敲在史尧紧绷而不自知的神经上，他猛的松开手里的袋子，动作有些慌乱的打开家里所有的窗户。 　　史尧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着被防盗窗拦在外面的景物，有那么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被囚住的一个。 　　.... 　　电话一直在响，史尧不耐的用枕头捂住自己的头，拧着眉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史尧是被饿醒的，他迷蒙着眼往窗外看去，天还没亮，手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手机，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起了床。 　　走了两步便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打开灯，突然亮起的环境有些刺眼，史尧拧着眉缓了缓，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手机被踢在了门脚。 　　史尧冲好电就去洗漱，沉默的将前一天掉在地上的小馄饨捡起，确定不能吃之后就丢到了垃圾桶。 　　看着剩下化在袋子里的混沌，史尧静静看了几秒，随即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走去客厅，扯着手机充电线查看着自己的存款。 　　“1，2，3，4，5，6，6，十三万.....”史尧生无可恋的把手机甩到了一旁。 　　食指不自觉地抠着大拇指。 　　“啊～”史尧无力的一声哀嚎，身子直直的倒在了沙发上。 　　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当下解决，这个道理史尧明白，但是憋屈啊，本来还觉得自己赚了不少钱，还没喜滋滋多久就被现实一巴掌招呼回了原地。 　　户口肯定是要自立的，要么是考上大学迁到学校去，要么就是自己买套房子。前者需要监护人的手续有些繁琐，老妖婆稍微插个手或者直接跟史女士交代两句就黄了。 　　后者....好贵啊...... 　　一直到学校史尧都有些焉焉的，有些事情急不得，可是它的存在感太强，不急也压的人够呛。 　　“欸，你昨天怎么回事？”蒋士杰看着趴在桌上的史尧问道。 　　“没什么。”史尧的头埋在手臂里，声音有些闷的说道。 　　“你——”蒋士杰的声音突然消失，班上也瞬间消音。 　　大概是老班来了吧，史尧在心里叹了口气，今早打开手机看到了不少未接来电，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次有点悬了。 　　“史尧，师安，你们来一下。”老班肃着声音说道。 第5章 我是你爸爸吗 　　史尧头天睡的有些多，导致现在脑子还有些涨，直到人已经在办公室了才意识到被喊的不只自己一个人。 　　看着身旁站得淡然的人，史尧莫名觉得自己虚了，下意识的也挺了挺背，视线对上老班锐利的眼神时又被打回了原样，刚外露的懒散也瞬间被逼了回去。 　　甚至在老班放下自己茶缸发出闷响的一瞬心又虚了虚。 　　昨天只请了第四节 和中午的假，但是他直接旷掉了下午的课，如果只是旷课就算了，但下午的开学大典他是需要上台讲话的。 　　因为前几次他都没有备稿，所以一时也没注意，直到今早听到几个同学问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真是罪过大了啊—— 　　史尧在心里叹了口气，罪过更大的是他今天还得请假，请不了就只能旷了，在老妖婆的逼迫下，他的海王雇主就显得格外的和蔼可亲，明天就是他得去给住在小洋楼的富贵金鱼送东西的时候，今天得先把东西给准备好，不能误了明天的吉时。 　　一想到自己明天还得逃，史尧就又不禁叹了口气，对上身旁人没什么情绪的视线，以及老班快要喷火的眼神时，他才意识道自己刚刚那口气从心里蹦出来了？！ 　　“史尧！”老班沉着声音喊道。 　　“在！”史尧应道。 　　“昨天下午为什么没来？”老班手一直放在他的杯把上，手指不断的摩擦着，另一只手抓着教尺摆在腿上。 　　明明还没什么动作，却看得史尧心里发毛。 　　老班的教尺从来没有落在学生身上过，但是他很会戳学生的痛点，很会很会，就像现在史尧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 　　“是生病还是什么原因，我们联系下家长吧。”老班看着沉默的史尧说道。 　　请家长这件事情对别人不好说，毕竟总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这类学生，而对于史尧这种成绩的学生来说更是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对史尧不是。 　　老班这次真的给气到了，说完后就直接翻出联系簿要打电话。 　　“老师！李老师——”史尧根本来不及阻拦，老班的电话已经打了出去，两秒后，史尧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安静—— 　　老班锐利的视线盯着他的裤子口袋，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师安也好奇的眨了下眼，看向了铃声的出处。 　　史尧第一次觉得手机不应该放在裤子口袋里，隔着布料贴着手机的皮肤在这样的视线下都开始发烫，他木着脸快速掏出手机。 　　老班盯着他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他的脸，肃着声音说道：“你自己找家长过来。” 　　随即就把脸转开，气得连看都不想再看史尧一眼。 　　“师安。” 　　“嗯。”师安淡淡的应道，和刚刚史尧的严正以待完全不同，看他的表情甚至还有些不解。 　　多少是有些没有ac数了，和自己这个犯错等级一起被喊过来的还这么不当回事。 　　史尧看着自己身旁的人，也许是刚刚太没面子了，毕竟成绩在那儿，从来也没正儿八经的挨过训，所以他现在也巴不得看别人被老班训。 　　眼里看戏的神情半点儿没有收敛，史尧自己也没注意，刚被训完就立马和没事人一样的站在一旁。 　　师安感受到一旁人动静，微微侧头看来。 　　史尧对上他浅褐色的瞳孔，微微睁大了眼睛，说实话，他看自己这张脸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人总是对美好事物抱着欣赏的，不得不承认，新同学确实挺好看。 　　半晌没听到老班训话，史尧不解的看了眼老班，和他的眼神对上，又看向了师安，来回眼神的移动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怎么还不开始呢？ 　　“史尧。”师安突然开口道。 　　许是站得近的原因，史尧总感觉他的声音像是一缕风一样飞快的钻进了自己的耳道，痒痒的。 　　“嗯？”史尧礼貌的回应道。 　　“我是你爸爸吗？” 　　“嗯？嗯！？！”史尧瞪大了眼睛，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外露出了懵。逼的情绪。 　　“砰——”老班大玻璃缸子砸在桌上的声音强力打断了两人莫名其妙的交谈。 　　“你们都给我出去站着！” 　　史尧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见老班发这么大的火，惊讶之余又有些庆幸，出去站着是不是就不用找家长了—— 　　“你家长的电话你打还是我打？”老班盯着史尧用不可商量的语气说道。 　　史尧抿了抿唇，当着老班的面还是给史女士打了电话。 　　老班朝史尧招了招手，史尧只能把已经接通的电话递过去，然后在老班审视的眼神下走出办公室。 　　现在还没下课，所以走廊上还没什么人。 　　各班的教室因为透风全部都开着，所以开小差的同学都看到了两人。 　　上一次史女士以他家长身份来学校还是他5年纪的事，在向起的安排下，史尧和向璟一直都在一个学校，只不过每次都刻意的分开。 　　小时候的向璟情绪更加外露冲动，5年纪那次具体是因为是什么事情不记得了，两人打了起来，史女士来了，但是是以向家工作人员的身份来的。 　　从那以后史尧就再也没有在填家长信息那栏填过具体的联系电话，后来自己有了电话后一直填的都是自己的号码，再配合自己优秀的成绩，从小到大这一招就没被老师发现过。 　　他和史女士一直沉默的保持着默契，互不打扰，有时又因为她的情感需求联系一下，仅此而已。 　　这么一回想，自己没长歪也是个奇迹。 　　听到教室里大家的朗朗书声，史尧自我调侃的想到：“好好学习才能天天赚大钱呐。” 　　心里的那点沉闷被史尧人为的塞进了心底，不想去想，懒得去想。 　　史尧慵懒的站在墙边，眼神扫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背还是挺的笔直。 　　“你不累吗？”史尧好奇的问道。 　　“嗯？”师安收回看着操场发呆的眼神，不解的应道。 　　史尧朝他抬了抬下巴，本来一个很轻。佻的动作，在他做来却不显冒犯，反而更凸显了他的慵懒：“可以放松一下。” 　　师安像是没听懂，睁着眼睛转过身看着史尧：“嗯？” 　　史尧看着人直接转了个身又有些哭笑不得，对上师安清澈的眼神，史尧想起了他刚刚在办公室说的那句，脸上的笑也不自觉的散了些。 　　不是问罪，在他表情的加持下却胜似问罪的问道：“你刚刚在办公室里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师安眨眼问道。 　　史尧眯起眼睛盯着师安的眼睛，似是要确认对方是不是在装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其实本来也没生气，这种称呼交谈在时下很平常，连女生之间都会如此玩笑，他只是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在办公室那么严肃的场合开这种玩笑。 　　“我是你爸爸那个吗？”师安恍然的问道。 　　史尧被他直白的问法一哽。 　　师安看着史尧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师让你找家长，可是你却立马转头看着我，所以我问我是——” 　　“行了行了。”史尧见他还要重复一边立马打断师安的话。 　　他还没短时间内这么频繁的听到过那两个字。 　　师安会意的闭嘴，又面朝操场站着。两个人一时也没有继续交流。 　　下课铃响起，先出门的女生看到两人一齐的样子不禁惊呼出声，两人看着差不多高，史尧也许还要高一些，因为师安是挺着背站着的，倒不是说史尧驼背，只是谁在他那种站军姿的挺度下都会显得有些弓。 　　两个人一个细致的衣领一丝不苟的贴在衣服上，史尧的校服则是有些松散，拉链也只拉了一半往上。 　　作为一个高素质的腐女，该女生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腐眼看人基，只不过新故事的主角有灵感罢了。 　　“阿尧？” 　　史女士的声音传来，本来微低头看着地地板纹路的史尧微微抬眼看去，嘴角已经下意识的扬起笑，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朝人走去。 　　这点情绪在吵闹的课间根本微不足道，可是站在史尧身旁的师安留意到了，他模糊的感受到那个看起来一直很轻松的男生笑容背后藏着东西，但是被厚重的舞台幕布遮掩着，台前是他的笑容，幕布后的黑暗里有不可触及的—— 　　师安烦躁的微微动了下脖子，他不知道改怎么形容对方带给他的感觉。 　　好像回来很久了，其实也就几天。 　　因为身体的原因，大院儿出生的他从小就被送到了国外治疗，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被小心的接回来，然后又送出去治疗。 　　他能感受到亲人对他的小心翼翼，其他人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的算计讨好。 　　日复一日，复制黏贴的日子让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奶奶生病，他吵着要回来，亲眼看着她脸上的皱纹，不离手的拐杖，以及和自己药不离手的生活状态，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亲人的世界里缺位很久了。 　　久到，他好像没有爱的能力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亲人对他的关心和爱，但是他好像失去了产生同样程度的情感反馈的能力。 　　那些爱他的人在他的眼里好像不比眼前陌生的学生让他产生的感情共鸣多，他像是个故障的机器，只能依着最初植入的程序给亲疏不同的人相应反馈，即使情感出走。 第6章 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史女士给老班说了什么，总之这件事就这么随便的结束了。 　　史芹拒绝了自己去送，史尧乐的不去，却还是和她一起走到了校门口。 　　回去的路上，路过操场时，史尧下意识抬头朝刚刚罚站的地方看去，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看着人来人往的过道发呆。 　　上课铃响起，史尧才猛然从散步状态抽离，朝教室跑去。 　　- 　　“下周考试，大家准备一下。” 　　在老班格外。阴沉的脸色下，没人敢哀嚎出声，只面色都苦了起来。 　　史尧没什么反应，他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自己前桌的脑袋出神思考着该给“金鱼”送什么。 　　“蒋士杰，蒋士杰！”史尧前桌是个灵活的胖子，每次打篮球还是大前锋的那种。 　　蒋士杰正在看史尧上学期末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析，闻言也没抬头敷衍道：“有事说事。” 　　“你帮我问下尧哥，我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黎安道。 　　“嗯？哦”蒋士杰敷衍的用手肘戳了戳史尧，跟着说道：“安安问你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史尧只是脑子在想事情，耳朵没闭上，有些无奈的撩了下耷在眼睛前的头发，低声道：“怎么了？” 　　黎安目送老班离开教室，随后猛的一转身，带的后桌两人的桌子一个大动静，意识到这点后立马伸手帮忙稳住桌子，面露歉意。 　　“黎胖子！”蒋士杰桌上的卷子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笔痕，他不爽的喊道。 　　“对不住，对不住，最近力量又强了些。”黎安嬉皮笑脸道。 　　蒋士杰翻了个白眼，仔细盯着被画得卷子一看又突然幸灾乐祸了起来：“没事没事，这是你尧哥的卷子。” 　　言罢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又当草稿纸又当错题集的旧本子收到抽屉里。 　　史尧没好气的就要伸手拿回自己卷子，蒋士杰赶紧卖乖，拦着史尧本来就没什么施力的手，赶紧转移话题道：“安安，刚刚你要问你尧哥什么？赶紧问。” 　　史尧闻言也看了过去，微微抬下巴，示意对方开口。 　　黎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笑道：“尧哥，咱两商量个事儿。” 　　史尧微挑眉算是应答。 　　“咱以后想事情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的后脑勺，我感觉我的后脑勺都要被你盯冒烟了。”黎安商量道。 　　蒋士杰拍了拍桌，突然两只手把着史尧的脸，左转右转的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转头朝着黎安说道：“你尧哥的眼睛又不是钛合金的，所以你乱说些什么玩意儿。” 　　随即松开手，拉着史尧指着数学的那道大题问其中一个步骤。 　　黎安一大个儿被这么质疑还有点委屈，但是看着两个已经在讨论自己从来不会涉及的大题，只动了动嘴，喃喃道：“我就是能感受到。” 　　史尧习惯了蒋士杰的跳脱，只拨了拨被搞乱的头发，仔细的给人讲解了起来。 　　黎安没有转回去，看着正在进行宗教交流的两个人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理数就是一门非凡人的学课，能解最后的大题那基本是神职人员有那些个法术了，解释分析那基本就是神语法术切磋了。 　　总之数学就不是他能够涉及的领域。 　　蒋士杰本来也不是完全不会，史尧讲了一下他基本也知道了其中逻辑。 　　史尧看着黎安的样子，笑道：“干嘛。” 　　“打球吗尧哥！”黎安立刻接话道。 　　“我们还有体育课？”史尧惊讶道，随即脑筋一转问道：“在第几节？” 　　“别想了，就第三节 ，第四节接着就是唐老师的课，而且我估计开学考后这节课就陆续会被几个老师瓜分蚕食了。”蒋士杰收起笔，又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在椅背上说道。 　　黎安不停的撺掇着两人一起去。 　　史尧心里想着怎么在体育老师那里混个不在场证明然后就浅逃一下，尽量往回赶就是了，在下午上课之前都是来得及的。 　　- 　　“欸！” 　　师安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在直接回家还是回教师坐坐之前犹豫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回教室的路上了。 　　... 　　“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你唐姨，她就是教你现在在的那个班的，如果身体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情要回家的话你跟你唐姨直接请个假就行了....” 　　师安坐在校长对面的座位上，安静的听着对方的关心。学校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他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停顿，接下来就该是套近乎了—— 　　“师老太太的身体还好吗？” 　　师安抬起他没什么感情的眼眸看着面前的人，没有立刻回答，他当然听出了对方口中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关心，所以他想看一下，关心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他五官整体比较柔和，所以即使面无表情也不会显得完全不可接触。 　　对上他的笑脸，师安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淡淡道：“奶奶很好，谢谢关心。” 　　对方马上接话道：“身体好就好。” 　　.... 　　“我喊你呢！”向璟没接朝自己飞过来的篮球，皱着眉看着对自己熟视无睹的师安喊道。 　　师安脚步一顿，回眸看向来人，确定自己不认识时，又转回头迈步离开。 　　向璟拧着眉跑来直接就要去拽师安的手。 　　师安一个不察就被他没有收着力道的手往后扯了两步。 　　“放手。”师安面上没有被拉扯的狼狈，矜贵已然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任何一个动作都不容有差。 　　只是脸已经冷了下来，久被毕恭毕敬对待，师安已经产生了师家身份上的高位者的气质，只是平常收敛着而已。 　　向璟被他看得一愣，手指不自觉地就要松开，却又在看见不远处的来人时猛地拽紧了师安的手腕。 　　顶着师安冰冷的眼神，向璟靠近说道：“远离史尧，他妈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保姆，他就是个野种！” 　　师安根本就不记得史尧是谁，他眉头紧锁，只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开。 　　看着对方靠近且发脓的痘痘，师安生理上涌起不适，手腕被人抓的生疼，他看到自己的指尖透出不自然的红。 　　真有意思，师家世代为军，到他这里却出了个病秧子，师安讽刺的笑了笑，此刻的这种局面，换做谁来都不会僵持在原地，可是他却仿若被钉在了这里。 　　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向璟松开了攥着师安的手，临了还恶意的说道：“记住了没？” 　　对方张牙舞爪的样子真的很丑陋。 　　两人的气氛并不像是一般同学之间要打架的硝烟气，因为师安一直都面色无澜，看不见半点戾气，散发出的冷意反而像是被骚。扰时先礼后兵里的礼。 　　众人就看见背挺得笔直的人淡然的看着充满戾气的另一方，与此同时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方巾，慢条斯理的露出自己的手腕。 　　白皙皮肤上鲜明的红色手印明晃晃的落入众人的眼里，女生的惊呼，男生的叫骂，各种声音不大不小的凝在了这寸皮肤。 　　师安面上没有另外的表情，动作也不紧不慢看不出情绪，可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嫌弃。 　　师安细细的把自己的手腕处擦了几遍，向璟已经在他的动作已经周围人的讨论声中涨红了脸，眼里的戾气也越发浓厚了起来。 　　师安却是熟视无睹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擦过的手帕，微微蹙起眉来，他确实暂时找不到垃圾桶，可是又不愿意重新把它放进口袋里。 　　“师安同学你要丢垃圾是不是？”黎安乐呵的走近，站在正常社交距离范围问道。 　　师安看着他点了点头。 　　黎安笑着说道：“来，我不嫌脏，我帮你丢。” 　　手里的帕子确实有些烫手，师安只犹豫了一秒，便将帕子递给过去，另一只受伤的手也微微做了个递的动作，开口道：“谢谢。” 　　“你什么意思！”向璟涨红脸朝师安喊道。 　　师安刚刚的动作伤害值趋于没有，侮辱性却是极强的。 　　蒋士杰上前，本来下意识想搭在师安肩上的手在空中急拐了个弯最终落在黎安肩上，也没有开口只是翘着兰花指拎过手帕，手指接触手帕时有微不可察的一瞬停顿，随即轻甩了甩手帕，笑道：“就这个意思。” 　　向璟猛的冲上前就要动手，旁边的人没能及时回应，师安看着朝自己这边冲来的人，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毕竟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几乎没有直面过暴力，如果遇到了保镖也只会留给他一个沉默的背影。 　　“你想干什么？”向璟的拳头被史尧拦在半路，史尧顺势站在了师安身前。 　　身上的慵懒全部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沉默的锐气，史尧面上甚至还带着笑，可是没有人觉得他是在跟人开玩笑。 　　向璟狞着脸就要朝史尧打去。 　　史尧看着向璟暴躁的状态拧了拧眉，没有和他打起来，只是在蒋士杰的帮助下把人摁在了地下。 　　他可不想再被找去谈一次话，能少一点麻烦算一点。 　　接道消息的老师赶来将向璟控制住，史尧站起身回头看见还是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师安，挑了挑眉道：“走吧。” 　　“嗯？”师安眨了眨眼，眼里复归清明。 　　史尧在进操场的时候就留意到了向璟的注视，要说今天这事没点自己的原因，是不可能的。 　　“你的手，不要去校医院看一下吗？”史尧看着师安冷淡的表情莫名觉得他有些呆，也没发现自己的眼睛微微弯起，他笑着问道。 　　向璟挣扎的声音还在一旁，师安留意到了史尧手上的伤口，血顺着他的指尖滴在了地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师安本来是要拒绝的，他现在应该给管家爷爷打电话，然后回家，家里会有他从小用到大的医疗班底，即使只是这么一个淤青。 　　“好。”师安点了点头。 　　“卧。槽你手怎么了？”蒋士杰看到史尧的伤口喊道。 　　史尧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他不在意道：“没事。” 　　“黎安带纸了没？”蒋士杰看着史尧止不住流血的伤口喊道。 　　“纸，纸，纸？”黎安也有些无措的翻着自己的口袋。 　　史尧知道他们这么紧张的原因，自己伤的是右手，痛感后知后觉的传来，他看着手掌上的豁口，这才反应过来，向璟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自己。 　　他若有所察的回头，正好对上向璟带着恶意的目光。 　　“欸，没事，我现在就去校医院，你们快回去上课吧，这个假你帮我请一下。”史尧轻松的对蒋士杰和黎安说道。 　　“没事个屁，血这么流，要是伤到了骨头，你就有的受了！个龟孙儿！”蒋士杰低骂道。 　　“这这——”黎安找了半天，只有刚刚师安不要的手帕。 　　师安接收到了黎安的视线，目光落在那张帕子上，微微蹙眉，还是很嫌弃。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张墨黑的手帕，递了过去，“用这个吧。” 　　史尧可没忘记刚刚他对向璟的嫌弃，为避免麻烦直接拒绝了。 　　师安闻言点了点头，拿着帕子的手刚想收回却在黎安和蒋士杰犹如实质的眼神下僵着动作把手帕塞进了史尧的手里，有些不耐的说道：“还不去处理伤口，再来多少张帕子都没有。” 　　“我们先走，你们回去吧。”史尧随意的将帕子再手上缠了一下，朝蒋士杰和黎安说道。 第7章 手帕 　　“你自己平时注意，不要碰水，伤口有些深，恢复会比较慢。”校医利索的收拾好史尧的伤口，一边整理医用用具一边转头看向师安问道：“你呢，你哪里不舒服？” 　　史尧的血实在是流的比较多，一进医院医生就先拿器材帮他处理了起来，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师安本想提醒他旁边也可以治疗。 　　事实上一旁也是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医生红着脸看着师安，但他只是淡淡道：“给他治。” 　　史尧以为他是想要这个资历比较大的医生看，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收尾包扎阶段自己接过了纱布。 　　师安回答医生道：“我陪他来的。” 　　低着头和打结作对的史尧闻言抬头，眼睛微睁，对上师安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他也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在走的是买了袋冰袋。 　　天气还没有正式变凉，不过阳光的热度却是降了下来。 　　校医院距离高三楼有一些远，两人似是都不想那么快回教室，默契的走了较远的那一条路。 　　当然有很大的可能是史尧不想回教室，而师安不在意是一回事，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带走远路又是另一回事。 　　拐过了校医院大楼，史尧把刚刚买的冰袋拿了出来，伸手递给师安。 　　“嘀嘀～”从家属区里出来的小电瓶朝两人的方向驶来，师安站在外侧，因为看史尧的动作身体又一瞬的停顿。 　　史尧下意识的扯住了师安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到底留心了对方可能是伤痕体质，毕竟手腕处的瘀伤实在是过于严重，向璟的力气再大也就是那么大，史尧控制着拉人的力道。 　　记着对方可能有洁癖的事情，车子开过后，他立马就松开了手，还认真的看着师安道了声歉。 　　刚刚大庭广众下他慢条斯理擦手的样子已经刻在史尧的脑子里挥之不去，雪白的肌肤，砂红的伤痕，浓郁的墨绿色的帕子，以及从容的动作，再配上师安挺得笔直的背脊以及眉目如画的脸。 　　——绝。 　　史尧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但是不管他只是想要羞辱向璟还是真的洁癖，史尧当然是倾向于后者，毕竟哪个普通人随身带两—— 　　甚至更多的手帕。 　　不管是因为什么，史尧觉得自己应该尊重对方的习惯，如果真的是洁癖，那自己用还有些血印的手碰了人家是该道歉，如果不是，对上对方这张脸，史尧总觉得自己总有玷污了人，占了人便宜的心虚，特别是在师安眨眼不解认真看着你的时候。 　　史尧轻咳解释道：“刚刚拉了你。” 　　师安闻言又眨了眨眼，淡然开口：“嗯，谢谢，不过为什么要道歉？” 　　史尧自然的走到了师安的另一边，也就是道路外侧，阳光透过树叶的不规则光影照在他的眼睛上，史尧眯了眯眼说道：“你不是有洁癖吗？” 　　言罢还把自己有血印的手摊出来微晃了晃。 　　师安一怔，因为上午的事情消耗了太多体力，所以他此时已经有些走不动了，脚步自然的落了史尧两步。 　　对方自然而又适度的照顾是师安不曾接触的陌生领域，他感受不到那种情感，但是具化的行动让他并不反感。 　　“嗯？”史尧在自己的余光里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他不解的回头看去，正好直直的撞进了师安专注的浅瞳里，两人具是一怔。 　　史尧走进问道：“怎么了？” 　　师安没有回答，面上却是板起了脸，要不是史尧留意到了对方有些发红的耳尖，还真的以为自己刚刚的触碰让人生气了。 　　不过，发生了什么？ 　　史尧脑子里蹦出了一排问号。面上却是不显，桃花眼惯常的弯起，师安不说，他也不问，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他。 　　糕点上次送了，新鲜的小玩意儿？要不送搞笑漫画？上次看黎安笑得有些痴狂。让人心情好的东西，心情好.... 　　师安看着在自己身旁沉默等待的人，抿了抿唇，终于还是说道：“我走不动了。” 　　说完也不去看旁边的人，为了回避掉史尧的反应，师安甚至往旁边走了两步。 　　这是他第一次跟除了医生以外的人表达自己的身体上的不适，这次是不得已，毕竟对方已经摆出了一副陪着等自己的架势，师安自以为不是那种冷漠的人。 　　但是.... 　　史尧还在想着礼物的事情，太过于入迷，所以师安的那句话就像是风一样过了一下他的耳，根本没进入到他的脑子里。 　　不过对方的动作还是感受到了，史尧回神看向在自己前面几步就停下的身影，回想起了当初唐老师带他去办公室时说的什么身体不舒服？ 　　“还有时间，我们去坐一下吧，我买了冰袋，你自己敷一下你的手腕。”史尧上前神情自若的说道。 　　师安在对方开口的时候神经就不受控制的绷紧，以至于在史尧说完后自己舒了口气都不知道。 　　两人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起，却没人在意。 　　师安借给的手帕被史尧找医生要了个塑封袋放在口袋里，手触到的时候才回神，他看着正一本正经研究冰袋的人开口道：“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 　　“嗯？”师安正照着使用说明抓着冰袋，闻言抬头不解的看着史尧，似是没有听明白他再说什么。 　　史尧看着对方呆呆的样子眼角不禁。泄。出了笑意，朝师安伸手，师安尝试的将手里的东西递去，不曾想被人直接接走。 　　史尧看了眼说明，三两下捏破内袋，里面的各种成分快速作用，他笑着又重复了一边：“之前谢谢你的手帕，我到时候洗干净了还给你？” 　　师安在史尧递过冰袋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伸出了自己受伤的手腕。 　　这完全是本能，师安可以发誓，因为从来没有自己处理过伤口，而老实带着被处理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两人又是一怔，史尧在看到对方严重的伤口眉头立马蹙起，于是自然的帮师安消肿。 　　师安抿着唇看着低头小心给自己消肿的人说道：“不用了，你直接丢掉就可以了。” 　　史尧闻言一个没把握，压在师安伤口上的冰袋也用了些力，师安立即不满的拧起了眉，到底意识到了对方不是自己的医生，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双颊有些不满的微微鼓起。 　　史尧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力道重了，道歉的同时又放轻了自己的动作，随即还是重复的确认道：“不要了？” 　　那个帕子史尧一摸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没吃过猪肉怎么会没见过猪跑，他是一直都还比较糙所以不怎么在意物质享受这些，但是在史女士的影响下对一些奢侈品还是有些了解的。 　　现在家里都还堆着一些逢年过节史女士带回来的东西。 　　师安不明白史尧眼里的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应道：“嗯。” ！！ 　　史尧想到了，就送手帕！ 　　这种东西的装。逼意义在今天重于实用意义，当然不乏有自己面前这种把奢侈品当一次性用品用的人，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送这种像是又实用意义却又很具备装饰意义的东西绝对不会出错！ 　　低调奢华有内涵！ 　　妙啊！ 　　史尧的眼睛开心的眯起，师安自然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他不是很明白，不过自己手上的难受的感觉确实消失了很多，所以他也不想去想对方变化的原因，总归自己舒服了。 　　“你自己回去还是好好处理一下，这个只能暂时的缓解你的疼痛。”史尧的手因为一直攥着冰袋已经有些发麻，他将冰袋的垃圾抓在手里，准备去丢，起身时对师安说道。 　　师安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伤口，在对方起身的同一刻也从长凳上站起，礼貌的向史尧道谢。 　　史尧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在校医院跟医生顺的纸巾递给师安，让他擦擦冰袋残留在手腕上的水珠。 　　接纸巾的时候，师安的指尖触碰到了史尧的手，对方手掌的凉意顺着自己的指尖传来。 　　史尧丢掉擦手的纸巾转身看到的就是师安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的样子，此时他一心想着要去准备手帕的事，所以只是客套的建议道：“休息好了吗？我们走吧。” 　　师安点了点头。 　　两人长腿长脚的很快就走到了大道上，史尧看着不远处的校门，只感觉是雇主在向他招手，他顿住脚步，师安也停了下来。 　　“我有点事情，你先回去吧。”师安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史尧眯着眼看着教学楼，还是不放心的拜托道：“那个，如果，我是说万一老班向你问我去哪里了——” 　　史尧没说完，朝着师安暗示的眨眼，师安不明所以也跟着眨。 　　史尧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却认真的眨眼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看来新同学还是很单纯啊。 　　他将自己的话补充完道：“要是老班问道我去哪儿了，你就说你处理完就先走了就行。” 　　本来还想让对方替自己掩护掩护，但是看对方的样子显然也是搞不来蒋士杰那套胡扯的功夫。 　　师安看着不远处的校门，了然的点了点头，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史尧以为自己有伤这张免死金牌在手，师安再帮忙做一个去了校医院的不在场证明就万事大吉。 　　如果上次和师安一起去办公室挨训的时候他留意一下师安被喊的理由就会预料到第二天老班的怒火。 　　因为上次师安也是旷课。 第8章 缺一排顺眼 　　“帕子，帕子。”史尧语气轻松的在家翻找着。 　　他记得之前这里是有一条手帕的，去年初三还是初几，史女士大包小包的提了许多东西过来。 　　史尧闲来无事的时候翻了一下，随手选中了一个大盒子，他饶有兴致的拆了半天最后才确定这个盒子包装的正主就是被自己当作装饰绸带随手丢在一旁的手帕。 　　史尧：..... 　　第一个包裹就彻底败了他的兴致，连着帕子，那些礼盒全部都被他堆到了阳台的角落，在那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了。 　　史尧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块手帕，手指在上面摸了摸，直观感受是还挺舒服，只是还是比不了师安的那块。 　　墨黑色的帕子还隐约能看到些细闪，手感摸起来比绸缎还要丝滑，史尧沉默的看着手里的帕子，又想起师安毫不在意的“丢掉”，不爽的啧的一声。 　　有的人还在为买房子勤勤恳恳，努力赚钱，有的人却在挥金如土。 　　啧。 　　.... 　　明明还只是第二次来，史尧却莫名熟门熟路。 　　依旧是那栋小洋楼，依旧是大门紧闭的门口，看着已经堆成小山的礼品盒，史尧陷入了沉思。 　　数学每每一百三四的学霸不禁伸出他的手指掐算着日子。 　　才三天，就算上今天满打满算也就四天，谁来告诉他这堆在小洋楼门口的这些高奢礼盒是怎么回事？ 　　史尧眯了眯眼看向大门，仿若要透过它看到住在里面的主人。 　　他回想雇主的语气，说到这一位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啊？就和之前的其他几位一样，都谈不上特别在意。 　　可是面前的礼品盒又传递着小洋楼主人受欢迎的事实，看着风格迥异的各种礼盒，史尧确定这个人是非常受欢迎了。 　　史尧低头看着自己带来的礼物，拧紧眉的同时又松了口气，这种情形对他跑腿是没有什么影响的，甚至还轻松了，他只要每两天把东西送到了就行，看洋楼主人对这些东西的态度，他也不用过度操心该送什么，毕竟都不会被人打开。 　　但是就怕雇主知难而退直接就放弃了这个人，毕竟他自己不甚上心而不记价格的送礼本质上到底是赔本买卖。 　　这里的实际情况史尧自然是要告知雇主的，不过这单是不是多报些价格比较好？毕竟后面不一定还能赚。 　　史尧兴致缺缺的将东西放下，门铃也不按了，直接就转身离开，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手掌不自觉的收拢，拇指又要去抠食指，掌心伤口受到挤压立马传来疼痛的警告。 　　痛感神经异常灵敏的工作着，史尧被疼了个猝不及防，肃着的脸也破功，眉眼一挤。 　　“喂？” 　　手机铃声响起，盖过了不远处小洋楼电子门的声音，史尧低头拿出手机接起，转弯走下了山。 　　“史尧！”史芹绷着的声音传来。 　　“嗯。”史尧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手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大概一想也知道对方这通电话的来意。 　　史芹似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呼吸有些重，史尧也不催，淡然的等着对方开口，只有面上板着的脸表达了他的不耐。 　　“向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他被送医院了！”史芹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扬着声音说道。 　　史尧要给公交车刷卡，只能换了伤手拿电话，语气平平的说道：“精神科？” 　　电话隔开了两人的脸，双方都懒得再掩饰自己的不耐，史芹尤甚，她自顾自的摆出长辈的架子朝史尧训斥道：“史尧，你这是什么态度。” 　　面对她的情绪史尧已经见怪不怪，面对面的的时候，相似的眼睛和长相会切实的提醒两人的关系，而史芹向来是不敢直视史尧的眼睛的，毕竟多少还是有些人性应有的愧疚在。 　　可是看不见人的时候她便只有自己是向家人的立场，至于史尧母亲的身份连同她本该有的那点心虚全被消磨在了电话电流里。 　　似是感受到了自己情绪的异常，史芹将自己的情绪勉强拽回，向璟突然的发狂让老师从猝不及防，电话打到向家，家里只有老太太在家，向璟的妈妈现在还在急症室醒不来，向起也在公司，史芹只能自己先处理。 　　但是她哪里见过这种仗势，看到向璟身上也有伤口，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打了个120，等向璟从自己这里脱手到了医生手里时，她才回神想起在学校听到其他学生三言两语好像喊道了史尧的名字，于是想也不想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还有事吗？”史尧不想跟她吵，拧着眉尽量平稳的问道。 　　“史尧！” 　　“向璟有病就去治病，你想进向家就好好处理这些事情，找我没用！” 　　史芹尖锐的喊声穿透电流直接冲到了史尧的耳里，震断了史尧对有关她与向家长久以来忍耐的那根神经。 　　他沉着声音朝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不等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史尧烦躁的看着公交车窗外不断变化着的景色停住。 　　绿灯亮，公交车缓缓起步，史尧的目光因为发呆定在窗外的某一点，直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他的视线里。 　　本来这引不起史尧的注意，即使这辆车周围的车都在明显的与其拉开距离，无他，只因为车太贵了。 　　但是下一秒史尧就睁大了眼睛，他隔着公交车的车窗与坐在轿车后座的师安对上视线。 　　师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公交车往反方向开走。 　　史尧：！！他怎么在这儿？！他不应该在学校里吗？ 　　他打开手机屏幕看着时间，赫然还是上课时间！ 　　史尧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很强烈。 　　电话铃声适时向起，史尧身形下意识一僵，肃着脸看着响了一下就被对方挂掉的电话。 　　蒋士杰的消息跟着发了过来： 　　你干嘛？不会今天又直接旷了吧？请假了没？刚刚唐老师还向我问你了！ 　　史尧只觉得眼前有些黑，手掌的伤口也痛了起来。 　　他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即师安是回过教室的，老师是知道自己受伤去了校医院的。 　　史尧： 　　师安呢？ 　　蒋士杰： 　　师安？他没回来啊？！你们两在一起？ 　　史尧一个没控制，手机被自己摁黑了屏，他看着屏幕里自己的脸，明明是黑色的屏幕，但是他还是看出了一丝苍白。 　　也就是说，自己走后师安跟着就走了？或者他其实就是和自己一起走的，当时他时机卡的很好，一去就遇到了回家的那趟公交，所以自然没时间看到也许就跟在自己后面几分钟出来的师安。 　　铃声响起，史尧的心脏跟着也停了停，短时间内他对电话铃声已经有了轻度的PTSD。 　　“您好，这里是职业跑腿人史七。”熟悉的铃声前奏拉回了史尧出逃的神经，他熟练的说道。 　　“你接高中作业的单吗？”对方不耐烦的说道。 　　史尧挑眉道：“接的。” 　　“高三的理数和物理都接？” 　　史尧嘴角不自觉的咧起，道：“接的。” 　　“2天时间7张数学5张物理。” 　　史尧接完这单不禁舒了口气，总算是来了个开心的事情。 　　看着手里的手机，史尧在静音和不静音之间犹豫，他实在是不想接道老班的电话，暴风雨可以推迟一些就推迟一些，可是如果静音，他可能就会错过赚钱的单子，毕竟走单专门的联系电话是卡二。 　　回到家后，他给自己手上的伤口拍了个照片，怎么显得伤口深，伤口严重怎么拍，随后也没敢打电话，直接发了条消息过去，算是亡羊补个牢。 　　老班没有回他，史尧也自欺欺人的将手机丢在沙发的靠垫下，翻出之前接的一单做手工包包的单，认命的为赚钱努力着。 　　- 　　第二天一早，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乖巧，史尧特地起了个大早，也专门好好的把自己的手包扎成了大粽子..... 　　“早！”史尧笑着跟黎安打招呼，看着他的座位道：“快回来，你坐别人的位置干嘛？” 　　史尧语气轻松的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却发现蒋士杰的座位上也做的是另一个同学。 　　史尧转头看向表情奇怪的黎安：“蒋士杰人呢？” 　　“史尧同学。” 　　“你爸爸在这儿。”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史尧一怔回头看去。 　　一个留着短头发带着厚黑框眼镜的女孩子对上史尧直白疑惑的眼神不自在的扶了扶眼镜，说到：“这是我的位置。” 　　“嗯？”史尧不解的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蒋士杰拍了拍史尧的肩，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叹了口气就往教室前排走去。 　　史尧这下正儿八经的将目光放在桌子上，这才发现了不对，这确实不是他的座位，于是歉意的朝女生笑了笑，拿着自己空空的书包起身。 　　他凑近黎安，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尧哥，昨天我们换位置了。” 　　“嗯哼？”史尧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但是懒得去追究具体情况，只想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老班说有些同学不要祸害其他同学。” 　　史尧闻言眉心一跳：“所以，我现在坐哪儿？” 　　他本能的不想听老班指桑骂槐的那些话，而要黎安说，他又绝对是一板一眼的复述。 　　黎安指着靠窗的最后一排。 　　史尧顺着他指尖看去，正好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位置上上的师安对上眼神。 　　“老班说：\‘缺一排位置看起来顺眼一点。\’” 第9章 我很厉害 　　一开始史尧还不是很能理解老班那句“缺一排位置顺眼一点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走完单回来看见最后一排整齐空着的两个位置的时候才切实理解老班的深意。 　　关键两张桌子上也没有摆书和水杯这种有人在学习的痕迹存在，所以更像是两张空桌子，偶尔桌上摆的两本书都像是旁边的同学自己桌上放不了了，所以临时征用的结果。 　　史尧的右手确实伤得比较重，后面接的那单写试卷的卷子他都是拜托蒋士杰写的大题，当然佣金也被他吃走了一半。 　　一中是市重点，不过为什么史尧和师安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前者是因为成绩后者是因为有背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所学校长久以来的教学理念。 　　不像一般的高中，学校和老师重点抓学生的成绩，也只抓学生的学习，一中更像是学校与社会的过渡地区。 　　它也重视学生的学习不然也不会因为南高的刺激而硬要史尧参加竞赛争光了，但是它日常的规则更加露骨与现实，这里的老师不会带有什么区别对待的观念，但是学校的机制是这样，在一中成绩好，家世好，长得好，总之只要你有自己的优势并能维持你的优势那么你就可以在一般规则上放松。 　　这也是社会的规则，公平都是相对的，如果没有先天的家世和长相，那么你还可以用成绩来弥补。 　　看似包容性很强的潜规则其实也很残酷，一但你失势了虽然不会夸张到万劫不复却也会有相应的伤害，就像向璟的发病。在这样的环境下强的只会更强，而过于差的会被直接劝退，一中下面还有个子高中可以接纳。 　　国际班和火箭班的界限区分其实只在成绩，成绩好，家里有钱供出国那就可以在国际班，本可以出国但是不出，你也可以选择呆在火箭班，只要你考过了火箭班排名最后的那一位，你就可以挤掉他自己上去。 　　而火箭班的也可以选择去国际班，如果人数过多国际班就会分一二班，将成绩好坏的区分掉，总归都是家里有钱的。 　　底下平行班的学生只有一个出处，就是凭成绩挤掉火箭班的人然后自己上来。 　　向家的势力在本市其实算不错的了，所以向璟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在学校却还算如鱼得水，没有金刚钻想揽还是可以揽瓷器活，就像上次抢了史尧竞赛名额的那次。 　　这次向璟的确诊躁郁症却是彻底将他打出了社会定义的正常人中，本来与他交好，受过他照顾的人也开始纷纷倒戈。 　　史尧参加奥数竞赛的事情早就在上次手手上旷课回来的时候主动找老班敲定了，看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过来有意无意捧自己，拉踩向璟参加竞赛不自量力的人，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笑着拿自己要准备考试做挡板。 　　本来靠着座椅双手环胸闭目养神的师安睁开眼睛看着刚刚转过来想问史尧问题的人。 　　那个同学一怔，顿了两秒自觉的收回了自己的本子。 　　史尧见了也没有挽留，一个上午他也确实被烦到了。 　　“谢谢。”史尧朝师安含笑说道。 　　师安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始闭目养神。 　　师安坐在里边，有时吹在窗外树叶上的风会淘气的蹿进来抚摸他的脸颊，顺带乱了他的头发。 　　史尧一侧头就看见的是他这份好像被揉。拧的样子，配上他清冷的五官，总有些禁欲的美感。 　　之前师安旷课之频繁让史尧都甘拜下风，今天一个上午他都呆在教室里，也是史尧没有预料的。 　　难道是因为明天要考试？可是史尧好歹都背了背古诗，他却是扎扎实实的闭目养神了一个上午。 　　史尧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桌上，猜想如果他没有洁癖的话估计就直接趴在桌上睡了吧。 　　师安自然留意到了史尧的目光，但是他没有管，或者说，他没有精力去管。 　　这几天温度骤降，他的身体精准的接受到了信号开始罢工了起来，医疗团已经在家里呆着，做好了随时抢救的准备。 　　是的，抢救。 　　他每天晚上睡觉房门都不能关，但凡关上了管家爷爷就会隔着门絮絮叨叨的说上一通，然后拿出别墅的钥匙圈，把他的房门打开。 　　在对待他的身体的事情上师安是没有太大的自主权的，主家能答应他回国，答应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是大让步，但要求就是他在治疗上不能耍性子。 　　看着他们严肃的说着耍性子时，师安甚至有一瞬间的想笑，什么是耍性子？ 　　要自己的独处空间是耍性子，还是不愿意做无谓的治疗是耍性子？ 　　他的体弱是打娘胎里就带着的，根治很难，只能每每相应的治个本。 　　妈妈本来说要来陪他，然后住了一天就飞去参加巡回表演了。 　　那个房子其实不大，对比他之前在国外和本家住的地方，甚至可以说算小，但是每次家里都是住的满满当当的，除了他就是私人医疗团队和佣人。 　　在有可能生病的时候就被变相的关在家里，这种感觉很窒息。 　　师安用沉默的抗议换得来学校的机会，其实他只是想逃离那个建筑，而这所学校是在这座城市唯一他还算熟悉，可以去的地方。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医生已经在校医院准备好了，而唐老师时不时的在窗外的巡逻的目的就是看自己有没有异常。 　　刚刚一直有人找史尧说话，发出的声音其实也只是正常音量，可师安却觉得自己是在用大脑聆听，嗡嗡作响的声音缠绕着他的神经，把脑子里搞得一团乱麻。 　　疼痛如约而至，但是他却有些享受，比起切实的痛感，他更讨厌被打针而失去知觉的对身体感知的被迫放手。 　　可是对方好像有些不耐烦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师安的行动先于自己昏胀的意识，睁开眼睛盯着下一个要开麦的人，将人劝退后，又闭起了眼睛。 　　“你...”史尧放轻了声音，生怕师安真的在睡觉。 　　师安没有睁眼，有些苍白的唇瓣开口道：“讲。” 　　他这一声并没有切实的发出来，史尧一怔，师安却是拧着眉微微侧了侧头。 　　“有杯子吗？”史尧没有自顾自的提起一开始想讲的话题，而是先问道。 　　师安一怔，睁眼点了点头，哑着声音道：“抽屉。” 　　史尧从他抽屉里拿出水壶，起身冷热相混，接了些温水。 　　“谢谢。”师安动作有些缓慢的接过史尧递过来的杯子，却发现对方干脆也把自己这边的窗户也关上了。 　　寒意悄然消散在入喉的温热中，以及风打在玻璃上不甘的声响里。 　　“谢谢。”师安再次重复道。 　　史尧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师安的异常，因着他皮肤本来就比较白，所以不认真根本看不出他面色的苍白。 　　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这人一副说倒就可以倒下去的虚弱样，偏生挺着的背没有放松下来，面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问题，还用眼神劝退了下一波想要来搭话的同学。 　　史尧对上他清澈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换做别人对上师安一眨不眨的眼神肯定会害羞的回避但是史尧却是弯着眉眼，柔下来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温柔，“你不舒服。” 　　他的这副神情根本不需要师安刻意去感知，对上那双天生即可含情外露的眼睛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嗯。”师安收回自己的眼神，平淡的说道。 　　“唐老师在外面的勤奋巡逻是因为你吗？”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眼神的回避，史尧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虽然他个人是喜欢看着人眼睛说话，这样显得尊重些。 　　过了两秒，史尧听见对方简短的回应道：“嗯。” 　　史尧没有继续说话，继续低头写的试卷，师安看了他一眼，也放下了杯子，继续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他好像听到了唐老师的声音。 　　而且....那杯温水好像真的有点作用？ 　　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师安仿若只能听到史尧笔尖触在纸张的沙沙声。 　　一张，两张，三张。 　　在史尧要拿出第四张卷子的时候，师安睁开了眼睛，没什么情绪的问道：“你在复习吗？” 　　刷题的史尧笔尖一顿，侧头看向发问的人，确定对方不是在明知故问时，笑着反问道：“我不像是会复习的人吗？” 　　师安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有些莫名，怎么有这么爱笑的人.... 　　面上点了点头，师安一直上的是私教，小时候免疫力还要差些所以根本没正儿八经的上过学。 　　来上高三还是回国的时候和奶奶聊天时奶奶无意间提起的，他不想再出国被那么养着了，总归还是要和除了医务人员还有偶尔的私教老师以外的人接触，所以来了一中。 　　为什么没有留在B市，只是因为有太多人知道师姓背后的含义，他不喜欢那种讨好式交流。 　　往常学习也只是老师教，他学，然后考试确认掌握程度再进入下一个阶段。 　　所以在看到对方认真的复习有一点点，也就是一点点的好奇，毕竟这些天多少他也是知道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成绩好像很厉害。 　　“你会参加考试吗？”史尧笑着问道。 　　他又笑..... 　　师安迷迷糊糊的想，随即也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史尧：“我很厉害。” 　　师安本来有些昏沉的脑子被他这么带笑善意的挑衅激的清醒了一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难得泄。出了一丝傲气，说出了清醒时刻自己绝对不会说的幼稚话语：“我也很厉害。” 　　像是怕史尧不相信，他还肃着连又强调道：“真的很厉害。” 　　史尧彻底失笑，刚刚从唐老师那里知道了师安身体不舒服的事情，被嘱咐留心一下他的状态，最好不要让他这么昏沉的睡过去，于是故意说那样的话，却不曾想.... 　　面前的人板着连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很厉害。 　　史尧对着他执拗又因为生病而迷离的眼神，含笑道：“嗯，很厉害。” 第10章 考试 　　史尧并没有把师安那句强调了两遍的话放在心里，因为他重复完之后就闭上了眼，身体看着就要往桌上倒去。 　　史尧还维持着侧头的动作，看到他的动静立马伸手笼住了他的头部，手上的伤口被师安的头一砸，很疼。 　　后来史尧还是庆幸自己控制着力道，不然要是手被连带着砸到了桌上那他也完了。 　　这下的动静有些大，听到声响的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唐老师直接面色一变，立马拨打出了一直打在手机上的号码。 　　一切的动静仿若跟自己怀里的人无关一般，师安就安安静静的靠在史尧的怀里，史尧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平稳，发烫的呼吸。 　　他将人的头抵在自己的肩上，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扶好。 　　右手的伤口又被挤压破开，血渗透了纱布。 　　史尧低头看去，果然师安的脸颊上有些血印，他现在也没法给人擦，右手的血还在不止的冒，纱布变红的区域在悄无声息的扩大。 　　医生来得很快，史尧留意到了他们的服装，联系起唐老师的紧张，对师安的富贵的家世又有了一个新的理解。 　　能专门有一个医疗团队，那得是多有钱啊，肯定有很多房子吧..... 　　史尧因为赚钱买房的事情又日常的丧了起来。 　　“血？少——，他哪里受伤了？”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看起来精神矍铄的人紧张的问道。 　　史尧微微扬起了声音朝那人说道：“那个，他没事，血是我的，刚刚扶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容管家闻声锐着眼神回头，当看到史尧掌心已经红透的纱布时眼皮一跳，郑重礼貌的朝他道谢。 　　在史尧眼里他就是个长辈，被一个长辈如此郑重的道谢他是受不住的，况且举手之劳而已，他赶紧站了起来，强调着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只是他手掌的血迹实在是太过于刺眼，也就显得他的“没什么”没有多少说服力。 　　容管家询问了他的名字，像是还有另外的感谢一般，搞得史尧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师安被医生带走，一行人还留下了一个人给史尧重新处理手上的伤口，这史尧倒没有拒绝。 　　因为还是自习时间，两人来到了办公室，看着刚刚还在熟练给师安测温，检查眼球的医生如今又在给自己处理外伤，史尧眼神一闪，礼貌的问道：“师安同学经常受伤生病吗？” 　　给他包扎的医生没有回答，连受伤的动作都没有停止，史尧也不意外他的反应，毕竟这涉及到了师安的隐私，而且自己和他也没有那么熟。 　　许是药是好药的原因，史尧感觉自己手上的伤口也没有这么疼了，当然也可能只是心理作用，因为面前医生的处理一看就非常的专业。 　　史尧起身刚要道谢就听见对方说道：“少爷身体不是很好，我们不在的时候，拜托同学以后留心照顾一下。” 　　言罢还要给史尧鞠躬。 　　史尧头皮都麻了起来，立马伸手去拦人的动作，向来利索的嘴皮子也破天的磕巴了起来，只一个劲的道：“他是我同学，遇到事我们都会出手相助的。” 　　一直到看到那身白大褂走出了办公室，不见了影后，史尧才舒了口气。 　　本来有些担心的情绪在这么一系列的操作下也散的七七八八八，不过上一秒还稚气的强调着自己很厉害的人下一秒就不省人事的昏倒多少让人看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着想着，史尧又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世事无常啊。”史尧脱口而出，说完才回神朝发声出看去，只见老班没什么表情的站在自己旁边。 　　史尧立马站起身来，朝老班笑道：“老班我先回去了！” 　　“慢着。” 　　史尧闻言站住了脚步，等着班主任开口。 　　“你手没事吧。” 　　史尧弯起了眼道：“考试基本没问题，不过这次可能步骤会有些简略。” 　　老班点了点头，将教尺放在桌上，说道：“这次语文作文你就别写了，分就照着你之前语文作文的平均分来。” 　　史尧一怔，随即笑着点头：“谢谢老师。” 　　“回吧。” 　　- 　　基本写字还可以，除了写出来的比较丑还控制不了大小，其他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涂卡不行，史尧的右手基本上使不上劲，别说要把卡涂显了。 　　想到英语的涂卡纸史尧就有点晕。 　　史尧房间的灯亮到了凌晨。 　　….. 　　他前脚踏进教室，后脚蒋士杰就来了。 　　蒋士杰：“你这手写得了字？” 　　史尧抬眼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人，张扬的笑着：“你爹无所不能。” 　　蒋士杰看着史尧被包成粽子的手掌难得没有回呛，更多的是有些无语，他昨天是有看到人医生给他包扎好的样子，过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又给缠成了这个样子..... 　　考场是按上次期末成绩分的，史尧悠闲的坐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位置上，蒋士杰就坐在他旁边竖排的第一个。 　　一考场基本上都是史尧班上的，偶尔夹杂几个国际班的同学。 　　“这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 　　“我上次是第35啊。” 　　“我是34。” 　　“那你怎么坐我的位置？！” 　　“......” 　　陆陆续续人都已经来到了考场，考场座位是走之字安排的，15号以后的同学都发现自己被往后顺了一个座位。 　　本该是十五号的同学是国际班的一个刺头双胞胎之一，他看了眼贴在自己座位上的姓名条自觉默默坐上了16号的位置。 　　“秦书宇，我记得你不是15？” 　　被喊的人淡淡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朝他扬了扬下巴。 　　秦书翰会意往那座位上的座位条看了一眼，身形一顿，一言不发，乖觉的往后走去找自己的座位。 　　留意着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他们两向来张扬不服管，又因着秦氏是本市的巨头，哥俩成绩又好，所以在学校小事随心的很。 　　砰砰两声响，众人的注意力都望向了门口，只见老班用他的教尺敲了敲门，夹着卷子走了进来。 　　“都按座位上的姓名条坐好。”老班扫了众人一眼，肃着脸道。 　　在老班的死亡视线下，第35名同学拿着东西走出了一考场，后来进来的人发现座位的事时也只是诧异一下就安分的坐在规定的座位上。 　　人来的越来越齐，第一排空着的那个座位也就越来越显眼。 　　踩着考场铃，15号座位的正主终于姗姗来迟。 　　史尧本来一直低头调整着自己握笔的姿。势，却在那一刻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去，师安的身形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了他的眼里。 　　头天的动静说大不大说下也不算小，坐在这个考场上的人却都是知道的。 　　师安自我屏蔽了那些视线，神情自若的朝空着的那个座位走去，旁人不知，和师安稍有接触的史尧却是看出了他的异常。 　　他的身体情况不是很乐观。 　　史尧拧着眉看着那人，本以为他不会来参加这个考试，这段时间史尧大致也对他的背景有个概念，能直接空降火箭班，能让唐老师格外留心照顾，可以无视老班的威压... 　　所以这个考试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重要。 　　砰。 　　老班的教尺敲在史尧的桌上，将他盯着师安不解的视线被强制打断。 　　师安闻声朝这边看了一眼，史尧眼神比较好，刚好看到了师安有些泛红的耳尖。 　　昨天师安强调自己很厉害的画面又闯进了史尧的脑子。 　　难道是这个原因？ 　　史尧因为自己的猜想失笑，却又在看到师安挑衅的挑眉时，想法验证。 　　.... 　　史尧从来没发现自己写卷子还可以这么慢，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半天写不好一句话还是让他有想甩笔不写的想法。 　　好不容易先一次性把问答题写了，看着答题卡上的填涂选项，史尧舒了口气，放下了笔。 　　他的动静其实不小，毕竟写两下笔就掉在桌上而发出的响声在安静的考场着实还比较响亮。 　　老班看着他的艰难，拧了拧眉，在他放下笔的时候心神一动，差点起身去看史尧到底写了多少。 　　头天晚上史尧训练左手涂卡训练了一晚，他拿起铅字笔，肃着脸一个个的涂着卡，仔细看的话，还能感受到他的板着脸下的生无可恋。 　　亏得语文的选择题还不算多，在他艰难的斗争下终于将卡涂完了。 　　作文本来还想再挣扎挣扎，写个结构上去，但是到现在史尧感觉自己已经很累了，他回想了下之前的作文分，安然的放下了笔。 　　史尧直接趴在了座位上，虽然之前他也常在规定时间之前就写完试卷，但多少还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直接趴在座位上睡觉，因为这样很拉仇恨，毕竟他就坐在第一个。 　　这次老班也没有管他，史尧看了眼自己的手，想到后面还有三堂试，有些郁闷。 　　他偏头趴着，刚好看到师安认真答题的样子。 　　真的很神奇，史尧出神的想，明明人前一天天都晕过去了，因为那么一句话第二天真的就拖病赶了过来。 　　挺的笔直的背像是某种封印的结果，不可动摇。 第11章 年级第一 　　“师安！” 　　—— 　　像之前几次一样，史尧只把东西放在了洋楼门口。 　　上次给雇主打电话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方只是沉默了一下，并没有中断这单。 　　史尧便也面不红心不跳的继续上报高价从中拿着差价，不过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在的，没有做的太过分。 　　来了这么多次，史尧都没有遇见过这里的人一次，所以这次自然的就不紧不慢了起来。 　　.... 　　“安安，别任性！”一个长相精美的女人面上满是愁容，眼眶也泛起了红，这反倒给她整个妆面增添了一丝妩媚。 　　师安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上次硬撑着考完试后回来便昏迷了一天，直到现在还是有些体力不支。 　　“安安啊，能告诉奶奶为什么吗？”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师安的床边。 　　慈和的声音传来，师安抿了抿唇，因为缺水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干哑：“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什么不需要！”师骋板着脸朝师安低声呵斥着。 　　温意菁立马瞪了师骋一眼，眼里的泪水也忍不住掉了出来，她含着哭腔说：“师骋，你干嘛凶他！” 　　师骋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安抚自己的妻子，肃着脸看着坐在落地窗前的人，眉眼中划过一丝的不忍，但到底这么些年养成的强硬气质占了上风：“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师安，你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这么任性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妈妈因为你的事情掉了多少眼泪，奶奶一把年纪了还在操心着你的事情。” 　　师安漠然的接受着父亲的指责，只是在他说完后静静的与其对视，房间里的人都被他眼里的冷漠看得一怔。 　　温意菁最先反应过来，拍了一把师骋后有些无措的开口：“安——” 　　“他们是要买婿吗？”师安淡然的开口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师家还不至于如此！”一旁的老太太冷着脸开口，向来一丝不苟的白发也因为激动而轻微晃动了起来。 　　“不是吗？让我和庄堇订婚，然后给我治病。”师安语气淡漠的像是说的是别人的事情，轮椅被他操纵着背对着众人，眼里划过的不屑躲过了三人的视线，他看着窗外的空无一人的风景突然一怔。 　　一个高挑的身影在门口放下了东西，随后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开。 　　“你的身体——”温意菁哽咽着开口。 　　“他们研究的项目确定可以得到实效了？用这种事情来要师家的好处，口气是不是太大了点？”师安冷着眉眼开口道。 　　师骋：“师安，我说过不要拿你的身体开玩笑，他们跟你之前在国外呆的那家医院也有技术联系，至少在这几年内，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就等。”师安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他半侧过轮椅，与没有说话的奶奶对视，半晌，道：“奶奶你说是不是。” 　　师安是师家的独苗，自小因为身体的事，全家都小心翼翼，老太太也对自己的这个独孙紧张的不行，早年的锐气随着岁月也敛下了不少，直到看到师安的眼神，她才意识道，安稳日子过得再久，狼依旧是狼，那股子狠劲已经融进了师家的血脉，也到底没有消失在师安多病的身子里。 　　到底眼里有些不忍，安字是老头子走之前给定下来的名字，前半辈子在战场上的经历让他对后代的安稳格外上心，别说师安一出生就差点比他还先走。 　　“好。”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开口仿若用了她许多力气。 　　“妈！”师骋不满的说道。 　　“身体是师安的，他自己能抗能挨，为什么要压着他？”老太太说完就转身离开，生怕自己看着自己年轻的孙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修养，刚硬下来的心又动摇。 　　“回B市好不好？妈妈照顾你。”温意菁走近，半蹲在师安的轮椅面前，温柔的说道。 　　她怕了，自家的孩子身体不好，但是常年这么治着养着一直也没出什么大问题，所以她之前也有些掉以轻心，这次真的吓到她了。 　　“这里挺好的。”师安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感受到了她的关心，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外界情感被看不见的墙给拦住。 　　师骋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叹了口气，扶起了自己的妻子，淡声道：“就先在着养着吧。” 　　容管家之前就报告过给这里送东西的事情。师安来S市的事还是掩着动静的，这都被S市的一些人闻到了风声，别说回B市了。 　　- 　　一中老师的改卷效率向来很高，只不过加上后面排名安排也许会稍稍慢一些。 　　史尧刚从教室后门进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哭着出去，要不是他反应快，两人就撞上了。 　　这点动静不少人注意到了，史尧抬了抬眉，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 　　上课铃响起，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班上悉悉索索的声音也在老班进来的瞬间消失。 　　“都知道自己成绩了？”老班用手里的卷子敲了敲讲台，发出闷声，不大，但是让不少的人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他扫视了全班一眼，和唯一神情依旧悠哉的史尧对上眼神。 　　老班没有念分数公开处刑的习惯，但是成绩表会一直贴在墙上，无声胜有声。 　　史尧结果从前传下来的自己的卷子，143分，正常水平。 　　师安今天还是没来，前排同学传下来的时候，史尧顺便帮忙接了，想替他放在抽屉里时，对方145的分数直接闯入了他的眼睛。 　　每个学期的开学考的试卷难度都会大一些，目的是为了让假期放松学习的人提高自己的警惕，打起精神应对新的一个学期的学习。 　　史尧自觉这次没有粗心丢的分，扣的那7分也都是同一个知识点，当时写卷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分要丢，但是这个145.... 　　师安认真做题的样子映入了他的脑海，史尧轻挑了挑眉，将师安的卷子好好的放进他的抽屉。 　　...... 　　看师安当时的身体状态本以为他会很久都不来学校。 　　但史尧在第二天早上就看到了自己年纪第一的同桌。 　　难怪之前班上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直到所有卷子连着都发下来之后史尧才知道原因。 　　自己万年老一的记录被自己的深藏不露的新同桌给破了。 　　因为史尧作文取的平均值的原因，总分比师安少了11分，对方作文只扣了3分，当时上课重点被唐老师表扬了。 　　而那个哭着的出去的同学就是因为师安的到来，被挤出了火箭班。 　　“早。”史尧笑着对身旁的人打招呼。 　　师安放下自己手里的卷子，抬眼看向身旁的人，神色不明。 　　即使史尧已经习惯了他冷淡的目光，但是冷不丁的被他这么打量还是有些奇怪。 　　昨天爸妈还有奶奶走后，他就让容管家查了一下史尧的背景，因为他隐约可以确定当时他看到的是史尧。 　　在得知对方的手因为救自己而伤势加重时又是一怔。 　　这么一查，史尧和向家的那点烂账自然就被查了出来。 　　“怎么了？”史尧见自己都坐下了对方还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不解的朝人看去。 　　今天天气挺好，太阳早早就升起，晨曦闯进了窗户，刚好洒在转过头的史尧脸上，带出了点光晕。 　　“谢谢你上次帮我。”藏在背光处的师安眼神一闪，淡淡道。 　　史尧一下没反应过来，对上师安的眼睛才猛然想起，手上的伤已经在逐渐转好，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所以史尧有时会忘记自己右手还伤着着件事。 　　“没事，你身体好些没？”史尧笑道，眼睛也随之弯起。 　　师安被他的笑晃着了眼睛，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头道：“好多了，谢谢。” 　　“哦，对，之前一直都没机会。”史尧突然想起自己还拿着对方手帕的事情，虽然师安说丢了，但是他也不能真的就扔掉，毕竟后来他去查了下价格，实在是有点贵了.... 　　师安侧头看着他翻背包的动作，确定了他就是昨天到自己家门口送东西的人，黑色包上挂的史迪奇太好辨认了。 　　可是调查的资料显示，史尧跟向家的关系一点都不好，而且向家又怎么会得到自己来S市的消息，秦家能知道他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是地头蛇，而且还正儿八经的带礼上门拜访过，只不过被容管家给送走了。 　　但如果不是向家，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所的？ 　　他打开了史尧送来的那份礼物，里面就是普通的奢侈品，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其他书面信息。 　　容管家查了监控，他倒是很准时，每两天送一次.... 　　因为想事情太入迷，师安的脑袋不自觉的微微往一边偏，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史尧。 　　史尧算是能够理解之前黎安一直说的脑袋被目光灼着的感觉，他拿出两条手帕，上次师安用来擦手，大庭广众羞辱向璟的那条也被他要了来。 　　要知道两条帕子就能抵他平常接的那种小单好几单了！ 　　太浪费了！ 　　史尧怕给人给洗坏了，还特地坚强着带着防水手套手洗了的。 　　对上师安不加掩饰，专注的眼神，史尧难得有些不自在，虽说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但是这种近距离却真的很少，而且很难忽视，更何况师安浅棕色的瞳孔真的很特别。 　　史尧第一次躲开了别人的视线，没有看着人讲话，他偏头掩饰性的咳了咳，随后将装着帕子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师安。 　　师安一怔，没有马上接，只是问道：“这是什么？” 　　“你的帕子。” 　　“你没丢？”师安刚想说自己不要了，就看见史尧转头看着自己认真的说道：“我洗过了，还可以用的。” 　　师安被他眼里的认真看得一愣一愣，手已经下意识的接过了东西，好像自己硬要丢掉就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第12章 漂亮转校生 　　“哦，行，谢谢。”师安接过东西应道，接着他就看到史尧弯起了他的眼睛，又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爱笑？ 　　师安将东西放进了自己的抽屉，继续一张张的看起了自己的试卷。 　　对比之下史尧觉得自己好不爱学习。 　　在师安拿出下一张试卷的时候，史尧不禁侧头看去，随即一怔。 　　对方是在看卷子，但是... 　　并不是在看错题，反而怎么好像是在看试卷上老师的批改痕迹，以及试卷这张纸本身。 　　“怎么了？”师安看完最后一张卷子，侧头问道。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并排坐在标准大小的书桌面前，多少是憋屈的，史尧由于身边不是自己熟悉的人所以老老实实的呆在本来就不存在的三八线内。 　　师安是从小就对自己的领域敏感加上比较注重整洁，所以桌上没别的东西，基本上还是能不过线。 　　但是这都是两人安分不动作的情形，加上双方头三差两的旷课，自然对动不动就会肢体接触，拉近距离的事情都没心理概念，直到.... 　　史尧甚至可以看清楚师安根根分明的眼睫毛，以及对方因为怔愣而微微睁大的眼瞳，这是和他平常表现出来的冷淡截然不同的样子，有些呆。 　　史尧在一瞬的怔愣后就已经回神了，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着师安还没回神的样子有些想笑，但是觉得不太好，殊不知自己要笑不笑的样子更加明显。 　　晨光打在师安的身上，在光影的作用下，显得他的头发更加毛绒绒，史尧在他呆愣看着自己的一瞬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一根神经已经飘远，甚至想起了楼下那只每次见人就跑的猫，也是毛茸茸的样子。 　　“你刚刚在研究试卷的什么？”史尧及时拉回了自己的神思，问道。 　　“看学校教育。”师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就回神了，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狼狈。 　　这种打破正常社交的距离接触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心跳的感觉也是。 　　距离感是他17年来与世界的默契，除了需要给自己全身检查的医生可以缩短这种距离以外，没有人跨进过。 　　他被像个易碎娃娃隔离起来，一开始是人们安装了那块隔绝的透明玻璃，保持着那种距离不靠近，后来师安自己竖起了自己与世界的屏障，他日复一日的与自己相处，他无聊的时候也看过自己详细的病例，他了解自己身体的每一处，也知道鼻子开始发痒是感冒的前兆，随后就是头昏，再是双腿无力，然后是胸口发闷，呼吸不畅，最后才是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在最后就是意识模糊.... 　　史尧看着师安突然白下来的脸色有些懵，对上他有些发散的眼神，眼皮一跳。 　　“师安！师安！”史尧想起他上次昏倒的场景，有些无措的喊着他，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做，最终只轻轻的落在了对方的肩上。 　　对方的消瘦也是出乎史尧预料的，但此刻他顾不了这么多，只不轻不重的摇着他，想唤回他的神思。 　　“嗯。”师安猛的回神，对上史尧紧张担心的眼神，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他控制着自己的状态，淡淡的应了一声。 　　撇到对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师安戒备的往后一退，史尧本就没有施力的手不出意料的落在了空中。 　　史尧想起对方洁癖的事情，立马解释道：“不好意思，刚刚你....我以为你又...发病了。” 　　师安眼神一暗，嗯了一声，随即不再看史尧，继续拿起自己的试卷。 　　史尧的眼神还没有收回，依旧落在自己身上，他的不解与担心，他的欲言又止，在这方寸之地，师安全都感受到了，但是他拒绝回应。 　　太陌生了，而这种陌生下意识的让他想逃。 　　在史尧眼神挪走时，他才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住，但是他不敢去擦，长期运行的程序遇到了外来程序的干扰，师安现在有的只是无措，即使他面上看不出分毫，背依旧绷直甚至到了极点。 　　早自习结束，蒋士杰带着自己的卷子过来。 　　史尧看见立马站起了身，硬拉着人转了道。 　　“怎么回事？”蒋士杰回头看了眼师安，随即将手放在过道的台子上，侧头看向史尧问道。 　　史尧撩了撩自己过长的头发，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那你拉我出来，我说，你不会是因为别人考得比你好，你不爽了吧？”蒋士杰边说边朝对面楼招了招手。 　　那边瞬间传来女声的惊呼声，史尧抬眼看去，果然是一群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对面看见史尧望来的目光，脸上的兴奋根本压都压不住。 　　史尧无奈的转了个身，背靠着围栏，一抬眼就又是师安的身影，他侧了侧头朝蒋士杰说道：“能不能不无聊？” 　　“嗨呀，哥果然依旧风流倜傥，还没被学习摧残成半老黄花。” 　　史尧闻言笑了出来，眯着眼头微微往后靠放松颈椎，懒懒道：“你这别让唐老师听到，成语用成这样。” 　　“你两怎么回事？他不好相处？”蒋士杰和刚好看过来的师安对上眼神，脸上和语气都含着笑，只是看向师安的眼神却是和对方一样冷漠。 　　两人眼神在空中一瞬交汇，随即移开。 　　史尧只懒散道：“能有什么？人家大病初愈依旧坚持来学习，我这不是怕你咋咋呼呼的又给人惊着——” 　　“哟～我们尧哥贴心，怎么当初和我做同桌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懂事啊！”蒋士杰语气里的调侃不加掩饰。 　　史尧在话出口的一瞬也意识到了不对，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听到蒋士杰刻意拉长的威胁语气，他放松的反诘道：“你怎么了？是身体不好还是考得比我好？再不济，你是长得好看？” 　　蒋士杰闻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抡起拳头就要往史尧身上招呼，面上也凶神恶煞道：“卧。槽，你还是人吗？” 　　史尧慵懒的笑了起来。 　　“说啥说啥，小道消息，小道消息！”黎安灵活的从一旁窜了出来，史尧顺势一躲，他人直接砸在了蒋士杰身上。 　　“起开！你要减肥了安安，不然就要留着过年了。”蒋士杰夸张的哎哟道。 　　“过什么年？”黎安疑惑道，随即想起了什么，正式般的将两人拉过来，嘴上催促道：“快点快点，一手消息！” 　　“师安！”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史尧本来被黎安拉着微微低头弯腰，闻言懒懒的抬眼看向发出声音的女生，一个，漂亮的女生。 　　“你怎么不理我呀？”那女生蹦跳着就直接走进了班上，直接坐在了史尧的桌上，碰掉了史尧桌上的水杯。 　　蒋士杰的脖子被黎安勾着，此时还弓着背看着地下，什么都不知道。 　　史尧看着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女生，视线又移到了师安身上，正好和师安对了个正着。 　　察觉到师安的视线，庄堇回头看去，在看到史尧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艳，嘴也不自觉的微张，不过马上回过了神来。 　　庄堇挥手打断了师安的视线，好奇的问道：“师安，他是谁呀？你还记得我吗？你猜我为什么在这里？” 　　女孩子的声音尖尖细细，小嘴巴拉巴拉个不停，吵得师安拧起了眉。 　　“你要说什么胖子？”蒋士杰不爽的肘击黎安的腰部，施了些力，黎安唉哟的松开了勾压着蒋士杰的手。 　　史尧早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朝黎安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继续他的小道消息传报。 　　黎安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教室里收回，有些沮丧的说道：“不一手了，现在它就只是个消息了。” 　　“说人话！”蒋士杰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不爽的说道。 　　“我们年纪又来了个转校生，听说是个美女，校花级别的美女。”黎安说着说着又兴奋了起来。 　　“怎么又来？”蒋士杰眉眼一皱道，随即捅了捅史尧问道：“你有消息没有？” 　　史尧重新将手撑在栏杆上，语气依旧慵懒道：“我有什么消息？” 　　“你最近频繁进出办公室都没得什么消息？”蒋士杰调侃道。 　　史尧知道蒋士杰是在调侃自己，挑了挑眉转身朝教室自己的座位处扬了扬下巴，道：“诺，已经来了。” 　　“什么来不——”蒋士杰的话说道一半明显的卡顿了下来。 　　史尧的视线没有看去，留意到蒋士杰的动静，心里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张脸，好像是挺漂亮？ 　　他不自觉的撇了撇嘴，看起来有些幼稚。 　　“欸，欸？”蒋士杰喊道。 　　史尧侧头看他：“嗯？” 　　“师安，他——” 　　史尧在蒋士杰语焉不详时就转头看向了教室，也是一怔。 　　那个姑娘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偏生还不哭出来，就憋着声音哼。唧流泪，另一个主人公师安冷漠的看都没看人一眼。 　　上课铃响起，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史尧一行人也从后门走进教室。 　　史尧站在自己的桌子面前，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哭的不能自已的人，所以倒没有主动催人动作，只是那姑娘哭着哭着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一般，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欲言又止的看着师安，确定对方是真的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咬着唇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师安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冷着语气开口：“捡起来。” 　　史尧挑眉，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师安这么冷漠的语气，仔细听便知道他生气了，只是面上的冷漠起了掩盖作用。 　　庄堇咬着唇捡起了掉在一旁的杯子，随意的放在桌上，抬眼看着史尧，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歉意的道歉道：“对不起。” 　　言罢就转身离开，绑着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扬一扬。 　　史尧视线懒懒的落在自己桌上还站着灰的水杯，又看了眼师安。 　　“上课了。”师安绷着声音道。 　　“嗯？”史尧看着依旧没有转过头的人，懒散的应道。 　　两秒后，师安终于侧仰着头看着史尧道：“不坐？” 第13章 送分题 　　史尧挑眉没有回答，平常的坐了下来。 　　但是师安注意到了，对方拉开了点距离，虽然聊胜于无，但又好像足够了，至少他又成功的用自己筑起的屏障挡住了一个人。 　　平淡无波的眼眸几闪，终于恢复了平静，像是滩死水。 　　史尧不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让自己的同桌想了这么多，不过这自然是有意的举动，他可是记着对方有洁癖的事情，况且刚刚师安避开自己手的动作还历历在目，所以他也不可能主动招惹给双方找不痛快。 　　他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水杯，擦完之后本来想下意识的将杯子放到自己的左手边，毕竟右边就是过道，但动作明显的在空中来了个急刹车，最终还是放到了抽屉里。 　　师安留意到他的动作，嘴唇不自觉的抿紧。 　　“大家拿出试卷，我们这节课简单讲一下大家入学考的题。”唐老师开口说道，“我一直强调语文没有所谓的难题，一个理解到位，一个逻辑到位，再有一个知识储备到位，语文就能拿高分。” 　　“我看了一下咱班的答题情况，基础部分我就不再讲了，有问题请教同学或者直接来找老师，现在把你们的试卷和自己的同桌交换，我们现在来看下阅读题的部分。” 　　这是唐老师的基本操作，史尧之前和蒋士杰偶尔换，主要是看蒋士杰那次考试的字写的怎么样，要是太随便史尧就不跟他换，省的辣眼睛。 　　现在他看着自己像是被鸡爪子划过的试卷，面不改色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动作，反正唐老师这么说大家也不一定都要这么做。 　　况且自己旁边那位也不像是想要交换试卷的人，于是史尧充耳不闻靠着座椅看着黑板。 　　就在整个教室都是同学互相交换试卷传出的哗啦声音时，史尧的桌子被轻轻的敲了两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这方寸之地容纳。 　　史尧闻声看去，那只白皙清瘦的手指握拳曲起，礼貌的落在自己的桌上，他抬眼看去，对上师安没什么情绪的眼神。 　　史尧习惯性的微笑回答道：“可以不换，唐老师说是这么说，你要是不想，没换，她也不知道。” 　　他干脆把自己不想换的原因也顺势推给了师安，还一副好理解的样子，可是师安并不想这样，他觉得挺有趣的，无论是统一改的卷子，还是老师要交换试卷来讲题的方式，这都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也许就像是统一考试那样，试过一次发现也不过如此，他还是想都经历一次。 　　上次将奶奶拉入自己的阵营，不接受庄家的“建议”，要自己撑下去，这是他的反抗与骄傲，是大脑的决定。 　　但是谁知道呢，万一呢，他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常常有独立于他大脑的想法，它好似不喜欢这个世界，讨厌代表生机的春花，季节交替时天气的小脾气，以及冬天的冷漠等等，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罢工，拉着渴求各种的大脑一起沉海窒息。 　　师安闻言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史尧两眼，然后做了一个史尧看不懂的举动—— 　　只见他拿起卷子看了史尧一眼，然后又放下了自己的卷子，看向了前方。 　　就在史尧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唐老师的声音：“师安你们换了没？” 　　“没有。”师安淡淡开口。 　　史尧不可思议的睁大了他的眼睛看着师安，师安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现在换，给史尧看下你的作文角度，你也好好看看他理解题的答法。”唐老师温温柔柔的说道。 　　史尧在师安还要回答的时候立马将自己的卷子递了过去，他确定师安会把自己刚刚那番话的意思说出去，用他这副淡然的表情。 　　当然不是因为他和黎安一样轴，他是故意的，不过为什么？ 　　师安淡然的接过史尧的试卷，随即把他的试卷递了过来。 　　唐老师见状满意的问道：“都换好了吗？阅读题没有绝对的答案，但是一定有标准答案，你们互相看下别人的答案，每个人的理解各有不同，不过你们可以互相学习或者避免一下。” 　　史尧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试卷，眼皮一跳，冲进脑子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字真好看。 　　下一秒就侧头看向了拿着自己卷子的人。 　　果然，师安双目微睁，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但是还是稳住自己的表现，没有大惊小怪。 　　感受到史尧转过头的样子，师安侧头看了过去，朝他微点了下头，像是在说：没事，都是小场面。 　　史尧看懂了他这层意思，脸难得有些红，张了张口，目光撇到了自己的狂草，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没过两秒，他还是没忍住微微靠近，尽量面不改色的小声道：“我那天手还没好，写得比较潦草。” 　　师安这次长了教训，没有转头，只不过史尧说话的气流微微扫在他的鬓角上有点痒。 　　师安平静的点了点头。 　　史尧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语气带着挣扎，还有些郁闷，看着师安的眼神都有些审视，似是要确定对方是在敷衍自己还是真的信了。 　　其实字这个事换往常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反正都没有他的分高，但是今天可能是被师安中宫紧凑，笔力雄健的字迹相形见绌到了，又或者是，自己到目前为止向他显露的一面都是比较好的.... 　　“我平常的字不长这样。”史尧还是补充了一句，随即转回了自己的头。 　　师安紧握着笔的手在史尧气息离开的一瞬徒然放松，他这次忍住了自己的习惯反应，没有在突兀的躲避对方的靠近，今早上猛然躲开史尧手时，对方的惊讶的表情，以及后来史尧有意识疏离的动作—— 　　师安微微拧眉，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即使距离感是他与常人相处的常态，但是—— 　　他有些气闷，因为大脑触到了知识盲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原由，翻遍所有相处的记忆，也许是那一次次笑弯了起来的眼睛，也许是不经意间的体贴动作，也许是他身上的那种阳**，那种会避开白色病房的生机..... 　　“嗯。”恢复了自己的状态后，师安淡淡道。 　　史尧又撇了一眼自己的试卷，有些气闷道：“嗯。” 　　“好，现在我们来看下第四问，着重阅读最后一段，用自己的话对‘马云的倒立’加以评价，并结合文本内容，阐述做此评价的理由。8分的题，老师改卷标准，评价2分，理由6分。现在你们可以先看看自己手里试卷，看看别人的思考角度和逻辑。” 　　“这种题就是送分题，大家的目标是怎么拿到满分。” 　　史尧看着师安的答案，不自觉的眨了眨眼，随即翻过了师安的试卷，总分150，他138分，除去作文被扣的5分，其他的7分全部都扣在了这道“送分题”上。 　　“幸存者逻辑”史尧看着他的观点，以及后面的阐述，可以确定那一分应该是老师送的卷面分了。 　　师安也侧头看了过来，刚好和史尧的视线对上。 　　“师安，你念一下史尧同学的答案。”唐老师看到两人的动作，喊道。 　　师安面无表情的起身：“笑傲网络行.....马云的创业经历告诉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 　　史尧的这道题是满分，但是当听到师安淡淡的念出自己答案的时候史尧却莫名的觉得不自在。 　　“很好，希望你可以好好理解一下史尧同学的解题方法。”唐老师说的是解题方法，而不是想法，这让师安本来绷着的脸微微缓和了一点。 　　师安坐下后顿了几秒，终是像忍不住一样侧头看向史尧。 　　史尧刚刚听他念自己答案时候的别扭劲还没有散，所以对师安此时的眼神格外的敏感，他侧头看去，抬了抬眉，示意师安。 　　师安没有马上给予反应，抬眼看了在讲课的唐老师一眼，抿了抿唇，扫了眼自己的桌子。 　　史尧看到他的神情的一瞬，隐约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在对方桌上的试卷。 　　师安第一次上课写纸条，多少有些不熟练，看到史尧的动静，一怔，侧头看去。 　　“写这儿。”史尧压着声音慵懒的说道。 　　师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卷子，握了握笔，最终在靠近史尧的那一侧写道：“你真这么觉得？” 　　史尧一怔，顺着他的笔尖看到了刚刚他照着念的答案。 　　反应过来后，他眼角泄。出了点点笑意，这人，确实有些轴。 　　对上对方认真的眼眸，史尧心里起了逗人的念头，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随即还想拉过自己的卷子，接着在下面回句什么，但是直观的看到对方的字迹和自己的字在一起的冲击让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看到对方看自己一言难尽的眼神时，史尧忍不住想笑，到底没有忍住，侧过了头抿唇笑了起来。 　　师安看了眼站在讲台上的唐老师，收回视线的同时将刚刚微微移过去的试卷轻轻拉了回来，看着试卷上那人写道“成功属于用不墨守陈规的人...”，飘逸的笔记虽然不甚美观，但是却传出了主人的张扬。 　　这样的答案很假，现实哪有那么美好，幸存者偏差才是真相，当年抢着要吃螃蟹被海浪拍死的人不知凡几，马云成功做了第一个抓到并吃到了的人，他所传递出来的美味让众人忽略掉了当时现实的残酷，马云只是那个幸存者而已。 　　但是理想一点，张扬一点，对未来抱有希望一点，再多乐观一点也不是不行，比如像某人的答案那样.... 　　师安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融化掉了面上的寒冰。 　　史尧控制好自己的笑，回头看见的就是这副画面，他突然觉得露出海面的一角冰山下可能不是更大的寒冰，而是一颗单薄的种子，在等着春天。 第14章 黑白双煞 　　紧凑的上课节奏迅速将众人在假期养成的松散气打散，没怎么有老师强调高三冲刺这件事，大家却自觉加快了在这跑道上的速度，课间的嬉笑逐渐变小，进出老师办公室的人眼看着变多，咖啡的香味充斥在整个高三，众人睁眼的每一刻都是记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种自觉的状态已经成为火箭班众人的常态，除了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的那两位，依旧是请假的请假，回家的回家。 　　空出的一排看起来倒也莫名的和谐，只是在众人在题海里遨游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悠哉悠哉的走进教室，然后比较轻松的写完让众人掉发头秃的作业时，大家的后槽牙就莫名的痒，连带着看那人的视线都不善。 　　比较一说是因为缺课多，导致老师留下的卷子堆的多，所以写起来也谈不上完全轻松。 　　当史尧把笔盖好，将写好的卷子收回抽屉时，换了座位坐到他过道旁的黎安一拍桌子，吓的周围想打瞌睡的同学一个激灵，史尧放在桌上的笔也震到了地上。 　　“尧哥！”黎安语气里莫名有些悲愤。 　　史尧刚熬了个大夜刷老班给的奥数题，然后去给住洋楼的“金鱼”买好了礼物，又刚做了那么多题，现在眼睛有些发胀，疲劳的神经绷紧，脸上也就懒得挂笑，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耐：“讲。” 　　黎安刚刚蓄起的气势被史尧单字破开，对上史尧的眼神，立马怂了下来。 　　长长的头发被史尧随意的剪了一下，但是没把握好尺度，剪的像是被狗啃过了一般。 　　他的脸不是撑不起，而是整体看起来有些滑稽。 　　于是他就斥巨资到街口的那家三八理发里面直接推了个寸头。 　　这个发型直接将他的锐气放了出来，现在就是笑也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意识到黎安的情绪，有些无奈，下意识撩前额挡眼头发的习惯还没改，只能摸了把自己扎手的寸头，有些无奈道：“怎么了？” 　　黎安确定了面前的尧哥还是他的尧哥时，情绪说来就来，悲愤道：“你就写完了？” 　　周围也正在受题目折磨的同学也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 　　史尧顺着黎安的视线看向被自己收回抽屉的试卷，想了想自己直接省略了步骤只写了答案的卷面，应该也算是写完了？ 　　于是点了点头。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要问的自取其辱让黎安面上的苦色不加掩饰，他哀嚎道：“你不是人！” 　　他喊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 　　史尧失笑，贴心的补充道：“有些题我只写了答案。” 　　黎安眼里已经带了杀气：“你还不如不说！” 　　“师安！”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出现在教室门口。 　　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全年级都知道新转来的美女喜欢黑白双煞之中的白煞，也就是师安。 　　这是一些无聊的人取的外号，因为他大部分的衣服都是白色或者浅色系的，最主要的还是他看起来太冷了，像是那高山白雪，为了凑个名号就把剪了寸头的史尧安到了黑煞里面。 　　别的不说，至少两人的颜值成双凑对算是给广大颜狗在这枯燥的高三生活中唯一且闪亮的安慰。 　　史尧没有看去，只是依旧和黎安说话，可偏生有人要来招惹，带着他最不喜欢的仿若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师安呢？”庄堇旁若无人的走进教室，站在师安的座位前，没有询问主语的问道。 　　没有人回应她，又因为她刚刚问的声音不算小，所以此时的忽略就格外的明显。 　　史尧懒懒的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笑着对黎安说道：“老师们又不急着收，你急什——” 　　“喂！我跟你说话呢！”庄堇拧起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史尧说道。 　　史尧这才抬眼看向庄堇，面上对朋友的笑收起，毫不收敛的锐气直直的冲着小姑娘去。 　　庄堇被史尧看的一怵，到底是不谙世事，被娇养坏了的小姑娘，马上就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声音不自觉的扬起，似是高声就能掩盖掉自己的无礼一般，朝史尧道：“你哑巴了吗？” 　　众人闻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若靠成绩和长相，史尧是不可能在整个年级混开，人人都给面子喊一声尧哥的，更别说还有国际班那群不是那么服管的人在内。 　　高一的时候有一个国际班的人霸凌还在平行班的蒋士杰，被史尧看到了，史尧一开始只是找了老师，但老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学生身边。 　　这件事让那群人盯上了史尧，甚至还在学校贴吧公开约战，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带着贴吧的内容上告老师或者找家长会更好时，史尧用他的游客号淡淡的回了个“来。” 　　这架当然是不能在学校打，而这种几乎是聚众斗殴可以被拉到警局喝茶的事情肯定也不能四处声张时间地点。 　　所以众人只看到了最后面的结果，那就是那群人的头头直接休学了，而其他小弟有一个直接住院了，其他的虽然还能还上学但大多都转学了，剩下一个没转的现在也来到了火箭班，变成了沉默寡言的路人甲。 　　大家本来写作业昏沉的脑子突然来了精神，都盯着史尧的反应。 　　史尧扬起嘴角，直接站起了身，身高上的优势立马显现，随之而来的压迫感也不容小觑，庄堇不自觉的往后撤了一脚。 　　史尧微微弯下腰，尽量与人平视，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面红心跳的社交距离，特别是两个人长得都很好看。 　　众人只听到他淡淡道：“你是傻。逼吗？” 　　说完就站直了身，也没有看旁人的反应，单手拎起自己的校服外套，脚不轻不重的将自己的椅子踢到桌下，发出砰的一声。 　　史尧整个人的气质骤然一变，仿若平常可以和众人不时打趣的人不是他一般，又或者，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只是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而已。 　　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史尧抬眼往门看去就对上那人的眼神，淡淡的，一副让他现在看了更加烦躁的样子。 　　史尧在庄堇的身上看到了向老太太的影子，或者说，看到了那些以为有钱就有了一切的人的影子，一样的高傲，一样的不屑。 　　他在师安身上也看到了这种气质，师安没有她们那么直白，甚至说，她们都还在他不屑的范围。 　　那种淡淡的，什么都入不了眼的高傲。 　　史尧收回自己的眼神，却难得没有收回自己泄。出的戾气。 　　师安没有动，看见史尧过来也没有侧身让，即使他就站在相对狭窄的门里。 　　史尧没有看他，也没有侧身，到底也没有用力撞去，他还记得当时放在对方肩上感受到的单薄。 　　“师安！”庄堇眼里含着眼泪就朝师安跑去。 　　师安难得正看看向了来人，只不过眼里的冷气却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的往外飙。 　　但喜欢滤镜不是开玩笑的，庄堇只知道师安看她了，眼里的泪说收就收，反而在对方的注视下脸还有了发红的趋势。 　　师安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淡淡道：“滚。” 　　随即迈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庄堇的脸唰的白了下来，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拉人，却又像是记起什么可怕的回忆一般，手顿在了半空。 　　师安全身所散发的冷气让坐在过道补觉的同学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看着师安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看不出情绪的动作，众人的视线不禁飘到了他旁边的空座上—— 　　黑白双煞的煞，现在也彻底落实了。 　　从头看到尾，甚至亲眼看到史尧一秒变脸的黎安，现在才回神，回想起以前自己的各种举动，突然觉得自己能安然的还活在火箭班真的是老天仁慈。 　　上课铃响起，看热闹的众人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短短的十分钟，好像没看到什么内容，但好像又看到了很多。 　　手机被史尧打开了静音，此时口袋不断传来震动。 　　史尧拿起手机，看清楚号码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自从向璟被确诊后，向起也开始联系起了他，即使他说会娶史芹，自己不会被人说是私生子。 　　史尧知晓他的目的后直接挂断了电话，利益世界真是赤。裸的丑陋，皇帝的新衣比比皆是。 　　秋风吹在头上凉飕飕的，史尧被自己的感受突然逗笑了，笑完之后留下的只是空。虚。 　　张牙舞爪的负面情绪被理智拽着回笼，史尧看着不远处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篮球击打在地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到他的耳里。 　　夜晚其实不是让人抑郁和崩溃的最佳时刻。 　　没有最佳时刻，只有无时无刻。只要你感觉无力，无论上一秒还是多么积极的在生活，下一秒依旧可以被吊在情绪的悬崖边上。 　　他知道刚刚对师安的怒气是自己的莫名奇妙，甚至刚刚面对庄堇的事，他有更好的处理方式，而不是依着原始本性的对抗，然后离开。 　　这一点都不酷，反而很狼狈，笑着四两拨千斤或者毫不在意是他最理想也是一直在努力着面对争执时最佳的应对方法。 　　愤怒的表达永远都是下乘。 　　可是没忍住，没忍住又能怎么办呢？ 　　史尧无声的笑了起来，眼里是说不出的荒凉。 第15章 器材室 　　上课铃响起，史尧的脚尖微动，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 　　再坐10个数，他看着不远处弹在地上的篮球，不自觉耍赖的在心里数到了30，身体还是没动作。 　　50的时候，他终于站起，慢悠悠的将失焦的眼神收回。 　　史尧明白现在解决不了这些糟心事，上下课铃硬是将流逝的时间拽到他面前，也不用催，数数到后面拖延的偷闲感消散，有的只是心焦。 　　“往哪儿去？”蒋士杰迎面走来勾住史尧的脖子，带着他倒退了几步。 　　史尧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刻意拽着个臭脸，他的心力还在坐着电梯慢慢往上爬，以至于和善的笑容还没有能量开展。 　　他看到了朝这边来的众人，意识到这节课好像是体育课。 　　有很多看来的眼神，包括黎安眼里的不敢靠近。 　　“交作业。”史尧扯开蒋士杰的手，懒散的继续往教室方向走。 　　“又逃？”蒋士杰双手环胸跟着他慢悠悠走着。 　　史尧眯眼看了下不远处的教学楼，笑道：“真交作业，老班上次给的题做的差不多了，交完嘛，可能有点儿事？” 　　“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要是有你这个脑子。”蒋士杰语气不爽的说道。 　　史尧挑眉，懒懒的说道：“独家配置，你回厂重置也没用，还是认命吧。” 　　话在说出口的一瞬，他心里就咯噔一下，认个狗屁的命！ 　　刚刚向起的电话又冲进了他意识。 　　史尧好使的脑子又敏感的轴了起来。 　　“我可去你的吧，爷爷可是要当省状元的人。”蒋士杰气笑道。 　　史尧侧眼看去，敷衍道：“行行，你当你当，先上你的课去吧！” 　　“你没事？安安说你不高兴了。”蒋士杰随意的说道。 　　“还行，小事，忙过这阵就好了。”史尧也随意的答道。、 　　“行，我上课去了。”蒋士杰干脆地说道，步子没有停顿地直接转身走向操场，走着走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朝史尧喊道：“我上次借的套羽毛球忘记还了，你直接帮我还器材室吧。” 　　史尧背对着人抬手比了个ok。 　　教室空无一人，史尧看着自己座位旁边的空座，挑了挑眉。 　　师安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去上体育课的人，别的先不谈，他的身体就是支撑不了，但史尧也没多想，说不定人又直接回家了呢。 　　他拿着自己的题往办公室走去，路过国际班的时候发现也没人，这学期难得把两个班体育课也排在了一起。 　　他频繁请假的事虽然没被老班提溜着说，到底没讨到好脸色。 　　“史尧参加了这次奥赛是吧？”唐老师走进办公室看着坐在一旁喝水的史尧问道。 　　史尧点头。 　　“上次我看师安数学也很好，欸？李老师，我记得那个名额是有两个的吧。”唐老师说着说着便朝老班问道。 　　老班点了点头，随即朝史尧道：“回头问下你同桌想不想参加，这两天就截止了。” 　　史尧：“嗯。” 　　等老班改完题，两人又分析完，就已经快下课了，史尧记着下午要去小洋楼的事情，笑着跟老班请假。 　　果不其然又获得了老班的冷脸，不过到底是请好了。 　　他回教室拿起书包和挂在蒋士杰椅子上的羽毛球袋，朝器材室去。 　　“哎呀，我不回去！”庄堇被一个打扮精美的人拽着。 　　两人就在操场上，动静着实不小。 　　史尧随意看了一眼就往器材室走去。 　　“欸！”庄堇看着史尧就要喊，到底还是被妇人带走。 　　因为校长说要重视学生的身体素质，所以上个假期把操场以及器材室好好整修了一番，器材室干脆腾了一间新的。 　　负责登记老师正在看球赛，史尧瞄了一眼，笑道：“这球进不了。” 　　换来了老师的一记冷眼。 　　临近下课，大部分班级都在集合，史尧抬脚就往老器材室的那条路去，打算绕一下路。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史尧脚步一顿。 　　“阿尧？”几秒的安静后，电话那边传来史芹的声音。 　　史尧抬眼看去，许是还在上课时间的原因，这条路上没有别人。 　　“嗯。”史尧没什么情绪的应道。 　　他大抵能够知道对方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些什么，向璟被送出了国外治疗，至少今年还回不来，而向氏集团并不是向起一家人的公司。 　　上次向老太太来找，让史尧进公司卖命也是这个意思，他们需要一个有能力和其他有野心的董事抗衡的人。 　　这颗棋子从头至尾他们安排的都是史尧，区别只是以什么身份罢了。 　　如果向璟没出问题，那么他就会成为名义上的继承人，史尧自然就是站队在他身后让其他人不能轻易动手的砝码。 　　这些对史芹都只有好处，因为如果这样，史尧同样也是她在向家的砝码。 　　现在的局势对她更好，想来向起已经答应娶她的事情，条件就是自己这边点头... 　　史尧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也不是在逼她亲口承认自己的自私，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头至尾，主动权都没有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至今走的每一步，全部都是应对他们安排下的举措。 　　“阿尧。”史芹又喊了一次，只是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史尧听到只是想笑，她为什么以为自己就那么爱她，就那么心软，就一定会听话，就会为了成全她的幸福把自己卖出去？ 　　“有事吗？”史尧语气平平的问道。 　　对方明显一顿，史尧的冷漠，把史芹最近沉浸在嫁入向家，飘在空中的喜悦拽到了地上，心里的委屈和势在必得的执念使她的想法完全自我，开口的话语也极端的莫名：“什么时候回家？” 　　“我天天都回家。”史尧并不意外她从委屈到强硬的突然转折，虽然不认同也不理解，但到底是知道她对向起或者说向太太这个身份的执念。 　　“我听你老师说你最近在准备数学竞赛，退出吧，好好准备高考，考B大。”史芹想要拿出自己的气势，但到底有些僵硬。 　　史尧突然发现自己连发火的想法都没有，就好像是你听了一个气人的笑话，可你你连真心实意的愤怒都顺利凝结不了，因为这只是个笑话。 　　他淡淡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要求我？” 　　史尧语气淡淡，却压迫性极强，根本没有给史芹接话的空隙，接着说道：“是以我母亲的身份还是一心在向家的史女士的身份？你想嫁人，我理解，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拉着我干什么？ 　　难道你和向起真挚的爱情，差了我就爱不起来了吗？不要跟我谈什么感情，史女士，我的长大，你根本没怎么参与，硬要说的话，你还应该感谢我楼上的王婆婆，如果不是她对我小时候的留心，你现在根本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史尧！”史芹尖叫。 　　“嗯。” 　　“哐当！”一不属于电话那边的动静传来声响，史尧立刻拧着眉看向自己的四周。 　　事实证明，人不要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语言修饰系统在这种时刻会直接罢工，真实的心情会脱缰一般，不加掩饰地随时随地冲出。 　　一直压在史尧心里，对史芹母亲身份缺位的行为的怨气，全然冒了出来，没有他以为的歇斯底里，就像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一样，全部都是他的意料之外。 　　但花时间仔细想想好歹也算意料之中，真正的之外是这个响声。 　　这里，还有别人。 　　“还有事——”史尧拧眉不耐烦的朝电话那边问道，手机却先一步关了机。 　　虽然史尧很想喊一句“谁在那里？”，但到底没有出口，因为实在是太傻了，毕竟这里还是公共场合，硬要说的话，也是自己没有在一开始就控制好情绪，以至于毫无防备的就泄。出了所谓的秘密。 　　半刻的安静后，又一声响起。 　　史尧立刻朝声响处看去，旧器材室的门再次传来闷声。 　　旧器材室的门是老式锁，没有上锁，只不过栓塞。插。在洞里。 　　史尧冷着脸拉起栓棒，顺势将门拉开，里面荒废了许久，积压的灰尘随着开门的动作全部飘起。 　　史尧不受控的咳嗽了起来，他有些艰难的问道：“谁？” 　　被锁在器材室的人也在咳嗽，只不过听起来有些气弱。 　　史尧将门拉开到能让自己过的程度，毕竟是扇大铁门，没全部拉开的必要。 　　他隐约看到窗口下有个人，史尧拧着眉朝那边喊道：“是谁在那里？” 　　史尧一步步靠近，穿过本来放器材的高大架子，终于看清楚了坐在那个角落的人。 　　“师安？你怎么——”史尧本来想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看着对方情况不怎么好的状态，也顾不着这么多，立马上前。 　　师安蹙着眉头靠在墙上，人坐靠在放器材的架子上，脸隐在光影下，史尧一直手扶住他的肩稳住身形，一直手托住他的脸颊，试图看下对方的脸色。 　　师安双眼紧闭，史尧拧紧了眉，对方的情况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差，现在也不是追究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情况了，就在史尧要将人带出找医生的时候，他看见了对方不禁颤抖的羽睫，以及落在 　　他耳朵，指尖触摸到的热意。 第16章 怪人！ 　　史尧挑眉，看着落在自己掌心的脸，不得不说这人的长相的确得天独厚。 　　史尧知道自己应该生气的，毕竟这个人刚刚恶劣的偷听，现在还装晕躲避对峙，而在这一切的基础上，他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这就给生气提前架起了火。 　　况且要说不说史尧一开始还真的被他这副样子给吓到了。 　　上次他被担架抬走的样子还深刻的印在史尧的脑子里，现在又没有医生在，所以那一瞬史尧的心脏真的狠狠的滞了一下。 　　一条人命呐。 　　现在这人还在装死，史尧心里的生气，担心以及其他莫名的情绪齐齐转化成了恶劣，他也没有松手，即使自己手上还有开门时候的灰，他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低头看着这人。 　　放在师安尖上的手指越来越烫，史尧挑眉看去，果然白皙的耳朵有从淡红转变成深红的趋势。 　　本来是自己在逗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掌也有些发烫，也许，脸颊也是.... 　　就在史尧要松开这个有些暧。昧的动作时，对方的耳尖也红到了顶点，闪了好一会儿的睫毛终于颤着睁开。 　　史尧只觉得自己被扯进了浅褐色的海里，难以挣扎。 　　手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猛然回收，师安还借着他的力，被史尧这么一收，整个人就往前倒去，史尧刚回避的眼神又被这一动静吸引，双手已经下意识地往前伸去。 　　师安稳稳地落在了史尧地怀里，而两人也稳稳地倒靠在器材架上，史尧的腰正好撞在架子的横梁上，空空的器材架受到两个加起来两百来斤的力推倒，连带着这里其他的架子都跟着颤动。 　　“砰——” 　　相对来说不算太大的响声消失在了空中，那扇铁门被震动牵动，而一开始史尧就没有格挡的栓棒也受万有引力的影响，稳稳地落在了栓孔中。 　　但是这一关键的小细节并没有被两人所发现，至少史尧还沉浸在疼痛中一时没有缓过来。 　　这下动静太大，地上，架子上的灰全部都扬起，师安敏感的咳嗽起来，手一下没有摸到手帕，呛的感觉使他本能的低头，挡住飞起的尘土。 　　史尧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被灰尘呛的止不住的咳嗽，而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让简单的咳嗽都艰难无比。 　　而怀里的人还在往怀里蹭。 　　“师，咳，咳——”史尧放弃了挣扎，收回本来下意识护在对方身上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两个人都在不停的咳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扬起的尘土再次回落，器材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欸。”史尧戳了戳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 　　身。上的人没动，史尧此时的心情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整天积攒的各种情绪都被现下。身体切实的疼痛给排挤散了。 　　“欸。”他又戳了戳，继续虚着气道：“醒着没这位大哥？刚刚力全部都被我卸了，您怎么失个重也会晕啊。” 　　史尧语气里满是无奈，可能摔到了脑子的缘故，加上头天熬夜本来。精。力就有些不济，现在他只感觉自己脑子晕晕乎乎的，大脑直接放弃给嘴巴要说的话把关，巴拉巴拉不停的说着：“那怎么办啊，我也伤着了，这个破器材室还在犄角旮，咳咳，旯，谁来救我啊——” 　　“闭嘴！”师安终于抬起头来，微拧着眉不耐的看着史尧，如果忽略掉他泛红的脸颊的话，这一副表情确实像是生气的样子。 　　“你的脸红了师安，你热吗？”史尧眯着眼睛笑问道，神态像个醉酒的人。 　　师安一怔，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随即撑着手就要起来，可是手才刚刚撑起，力都还没开始使，身。下的人就拧着眉猛地咳嗽了起来，偏生还要懒着声音倔强地喊着：“哎唷，你能不能对你的救命恩人温柔一点？！” 　　师安看了他一眼，不顾他的叫。唤，艰难的站起身，身子还虚虚一晃，撑着身后的器材架才没又倒下去。 　　史尧没有因为压在身。上的力消失就立马也跟着爬起来，他的目光望向了开着的那扇小窗外，今天没有太阳，天气甚至还有些阴沉，但还是与室内的黑产生了对比。 　　“我好疼啊。”史尧收回眼神看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师安，脸上还是笑着，可是嘴却轻声的说着。 　　师安看着他的样子心莫名的紧了一下，对方现在的情形到底是自己造成的，师安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蹲到了史尧的身边。 　　他不确定史尧的伤势，毕竟他现在脸上还带着笑，除了刚刚的那句都不确定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喃，毕竟当时他的目光虽然是落在自己身上，但发空的视线却没有得到落点。 　　越想，师安的眉毛就拧的越紧，他还记得今天早上某人莫名朝自己发脾气的事情。 　　“别皱眉了，你现在怎么样？头晕不晕？”史尧看着师安的样子失笑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现在都这样了，还笑！ 　　师安看着面前的人不禁有些气闷，明明乱发脾气的是他，救自己的是他，现在关心自己的还是他！ 　　他真是自己17年以来遇到的一共不多的人里面，最莫名其妙的人！ 　　是个！真是个怪人！ 　　师安不禁鼓起了脸颊，冷着眼看着史尧，到底还是回答了他的话：“不晕，你不起来？” 　　史尧感受了下自己的腰和有些晕乎的脑子，语气平淡的朝师安道：“我可能摔伤了，现在动不得，门没关，你去校医院检查的时候帮我喊下医生，或者，你要回家检查的话，也帮我找个人去校医院喊下医生吧。” 　　师安在听到他说他自己可能摔伤了的时候眼睛就惊讶的睁起，看着面前的人如此淡然的安排着这些，还先问自己晕不晕！ 　　怪人！ 　　师安瞪了史尧一眼，直接朝门口走去，心里有些烦躁，偏偏事情太多太杂，他不知道这种情感是怎么生起的。 　　史尧正因为师安刚刚的那一瞪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就听到了铁门的声响，一股不好的预感迅速爬上心头，接着他就听到师安清冷的声音在着空旷的地方响起：“史尧，门又锁住了。” 　　听着对方平淡的语气，史尧直觉得脑子晕的更厉害了。 　　实际上师安一点都不平静，反而有些慌张，可是无措的感觉被他压到了心里，他想起了以前自己治疗的时候，总是愿意相信表现平静的医生，即使每次没有根除病症，但那副样子到底会给自己一些安慰，不至于慌乱。 　　师安走回，又蹲在了史尧身旁，因为刻意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绪，脸反而不自觉地板起，看着史尧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完全是下意识地反应，毕竟在两人的相处中，史尧好像一直都是可靠的那个形象，就是刚刚，也是他在冷静的安排。 　　师安突然意识到，自己治疗的这17年，失去的好像不仅是处理情感的能力，还有自己的独立和遇事解决能力—— 　　自己好像无论在哪个意义上，都更加趋向于 　　——废人。 　　想到这一点，师安脸突然白了下来，眼神也有些失焦。 　　“师安？师安？！”史尧看着突然变了脸色人一时有些怔，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沉重了下来。 　　“嗯？”师安回神，强撑着自己的精神，告诉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要，不要慌，自己还是有用的，似是要证明，一直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不自觉的急迫，朝史尧道：“我们，我们现在可以，可以——” 　　“师安？！”史尧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勉强的抬起身子，放高了声音，朝面前明显有些不安的人喊道。 　　“来，你可以先扶我起来吗？我自己起不来。”史尧在师安的视线切实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朝他说道。 　　师安抿了抿唇，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控，尽量控制后，点了点头，一开口声音甚至有些哑：“好，扶你起来。” 　　乘着这个空挡，史尧继续说道：“你带了手机吗，我们可以打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师安苍白着脸，用尽所有力气，尽可能地将史尧地重量搭在自己的身上，因为他刚刚感受到了史尧动作的僵硬，这人好像，伤的很严重。 　　师安没有力气回答，其实在史尧来之前他就已经消耗了很多力气，庄堇在体育课上缠着他，无果后，提出要和他谈谈，谈的无非是她家做的美梦，师安之前已经和家里表态了，可能是他们还留着些余地，没有拒绝干脆，又也许是庄家不肯放弃。 　　师安知道没什么好谈的，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庄堇的提议，他不喜欢庄堇，无论她够不够主动积极的来找自己，况且，今天早上，史尧的生气肯定也是与她相关。 　　两人对这个学校一点都不了解的人来到了这里。 　　在谈话中，师安不禁自我怀疑庄家都是怎么养孩子的，根本说不通。师安想走，但是庄堇显然有着计划。 　　她想把师安留在这里，时间越长，绯闻就越可能产生与发酵，两人发生了争执，而体弱的他只能和用尽全力的庄堇纠缠，根本无法像史尧那样直接碾压。 　　即使她中间接了个电话不得不离开，还是没有放弃这个计划，师安就这样被关在了这里。 　　他没有松开扶着史尧的手，反而紧攥着直到本就没什么血色的指尖发白。 　　“没有，我没有带手机，我什么都没带，史尧。”师安将人扶着坐在了一开始自己坐的地方，自己站在史尧面前，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可是浅褐色的瞳孔里满是破碎与迷茫，没什么起伏的语气里满是无措。 第17章 要我怎么回报？ 　　史尧一怔，背还火。辣。辣的痛着，腰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甚至脑子也阵阵的晕眩着，明明每一处带给他的实际感受都是那么明显，但好像都抵不过师安轻轻的这么一句。 　　这一刻，他像是在师安身上看到了早晨带着怒气破门而出随后却无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操场发呆的自己。 　　该怎么办？ 　　这是个大问题，因为它会牵制着你的神经，让你自动停下手上的动作，平白地消耗着你身体地能量，直接将热情冰封，把积极去除，将一切事情，无论大小全部都数十数百倍地放大，大到完全遮住你的眼睛，使你深深的陷入空白的情绪之地。 　　他是这样，面前的师安也是这样。 　　史尧拍了拍自己身边，架子上的灰也跟着微微扬起，对上师安的眼神，他微微叹了口气，艰难的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自己身旁，朝着师安说道：“先坐。” 　　师安一怔，没有马上动作。 　　史尧也没有催他。 　　能怎么办？当下能做的事情很少，大麻烦会一直伫在那里，小麻烦会不断的在眼前飞来飞去，偏生一个都不好解决。 　　但是当下能做的事情又好像很多，比如，现在实在是太累了，先坐一坐吧。 　　史尧把头靠在墙上，动作和一开始走进器材室看到的师安的动作相差无几，眼睛也闭上了。 　　师安见状拧着眉紧张的说道：“不能睡！” 　　史尧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只是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道：“不睡，坐会儿，休息一下。” 　　师安不信史尧的话，他太明白被身体掌握主动权的大脑失控的感觉。 　　史尧的面色好差，眼下的青黛在窗户照下的伦勃朗光作用下越发明显，如果史尧真的晕睡过去了，师安不知道自己可以帮到他什么。 　　想着想着，师安的指尖也开始不自觉地发颤。 　　师安一直以为是这多病的身体限制了自己的发展，从各方面来讲都是如此，但现实好像不是这样，一切都是他假设的以为，至少此刻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大脑被撕开了自己预设的高能力，现实赤。裸又让人无力。 　　“不许睡。”师安僵着声音朝史尧喊道。 　　被疲惫拉着沉沦的史尧被师安的声音唤回，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对上师安板着的脸，扯了扯嘴角，但是却没能像往常一样笑出来，声音没了力量，像是呢喃，他张口道：“嗯，不睡。” 　　师安没被安慰到，就站在原地盯着史尧，一副他要是再闭上眼睛就要立马喊醒他的架势。 　　史尧在师安犹如实质的眼神下，稍稍清醒了许多，他是真的困，而不是病理上的昏迷，现在坐在这里身体的疲惫和一直高速运转的大脑开始叫嚣着要休息。 　　史尧眨了眨眼，收回一直放在师安脸上的视线，语气里有自己不曾发觉的温柔，商量着说道：“你坐下好不好，仰头看你好累。” 　　言罢还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书包，手用了些力，希望实际的动作可以拉回自己困顿的神思。 　　师安看着抵在墙上，微微低着头的人，抿了抿唇，还是说道：“不可以睡。” 　　到底还是坐到了史尧旁边。 　　史尧听着他的再三嘱咐，撑不住还是笑了，他抬起手想摸把脸，一时不察，扯到了背。 　　强烈的疼痛。刺。激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师安一直留意着史尧的动静，看着他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突然狰狞的表情，不受控的笑了起来。 　　下意识地行为也就持。续了一瞬，因为理智立马找补了这个漏缺，他又恢复了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不过被这么一打岔，神情到底没那么紧绷了。 　　史尧动的刚好是靠近师安的那只手，所以侧头的时候自然看到师安的表情，当即就有些气闷道：“你还笑！” 　　师安看着他眨了眨眼，像是在说：我没有。 　　史尧却不屈不挠道：“我看到了，你刚刚笑了。” 　　史尧发现师安身上沉重的情绪消散了些，他干脆上半身就靠在墙上，看着师安，扬起一边嘴角，神情活像个痞子，不过却是最帅的一个。 　　他扬起自己的手指，比了个耶，左右晃了晃。 　　师安被他那个笑，心猛的一跳，对上他突然的比耶，一时没缓过神来，就在他在想对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就听到史尧说道：“两次。” 　　“什么两次？”师安顺着史尧的话头脱口而出问道。 　　史尧微睁眼睛，脸上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就带着谴责的语气道：“我一共救了你两次了！” 　　师安被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搞得一怔愣，但明显感觉对方的精神要比之前好一些了，至少不是下一秒就会睡去的样子，所以迅速接着对方的话头立马应了个嗯，生怕晚一会儿对方就又要睡了。 　　史尧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对方，这下却是真的被师安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他一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的又强调着说了一遍两次。 　　师安却是怕他实际还是晕乎着，没听清楚自己刚刚的回应，于是还加上了动作，微重的点了点头，又应道：“嗯。” 　　别的不说，史尧突然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连背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他直接伸手掐着师安一本正经的脸颊，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和兄弟在一起的时候，玩笑间，肢体动作必不可少，平常又频繁。 　　就像之前黎安玩笑说史尧的眼神灼着他后脑勺时，蒋士杰自然的搞怪捧着史尧的脸仔细端详，说他的眼睛不是钛合金狗眼，发不出能量一般。 　　坦荡又自然的肢体动作—— 　　可是此时的气氛却有些奇怪，本来一切都没问题，直到史尧真的掐住了师安的脸颊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掐着动作甚至都没有用力，因为史尧始终记着师安身体不好这回事，包括刚刚摔倒时他也下意识地先护着师安的动作，总觉得他要是不注意着，师安就会被抬上救护车一般的严重。 　　奇怪的感觉细细密密的爬上了他的心脏，就连触着师安脸颊的指尖都酥酥麻麻。 　　史尧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神也艰难的从那浅褐色的深海里抽离，有些闪躲的看向了一旁到地的器材架，嗓子也突然有些发痒，不自觉地轻咳了起来。 　　他自顾自的调整了几息后，朝一旁一动不动的人看去，正正好又闯进了师安的眼里。 　　师安像是终于缓过神一般淡淡道：“所以呢？需要我怎么回报你？” 　　面上坦然地像是刚刚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史尧在心里自我唾弃，明明很普通的一件事，偏生自己欲盖弥彰的匆忙收手，好像有什么一样。 　　瞧瞧人家，多么坦然。 　　史尧心里觉得十分坦然的人，耳尖红红的像是涂了染膏一般，只不过有些乱的头发稍稍遮挡住了这份不平静，而本来心里就莫名其妙好像有鬼的史尧也不曾注意到着显目的一点。 　　“回报...“史尧强行遏制住不知道要往何处飞奔的心绪，认真的打量起师安来，像是真的在一本正经的思考该索要什么报酬好。 　　这要是蒋士杰或者黎安，史尧就开玩笑要人给自己鞍前马后就差当牛做马了，可面前的这位少爷，史尧脑子又没坏，开这种玩笑。 　　史尧本来也只是逗人，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回报，不然也不会记错，实际上一共救了师安3次，一次在操场替他挡下向璟的攻击；一次是教室里，伸手避免没意识的他砸到桌上；一次是现在。 　　就怕开玩笑的另一方当真，史尧看了师安一眼，随口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嗯。”师安也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平淡的应道。 　　“老班让我问你要不要参加奥数。”史尧问道。 　　师安想了想，复问道：“就是你之前做的那个题目？” 　　史尧：“嗯。” 　　师安：“嗯。” 　　史尧：“你要是没有回家，你家的管家是不是会疑心？” 　　师安：“会。” 　　史尧：“那我们等着吧。” 　　师安下意识地脱口问“你家没有人会发现吗？”但是之前听到的史尧的打电话内容又让他及时闭嘴，虽然史尧打电话的声音不算大，奈何当时实在是很安静，断断续续的师安也听了个大概。 　　两个人就一问一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默契的回避了师安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听到了史尧的电话；史尧和母亲的关系，今早上生气的原因。 　　聊的东西也是很没有意义，比如史尧问，你真的那么洁癖吗；或者师安问到史尧，为什么突然剪个寸头.... 　　当节奏趋于平缓，又没有什么需要动脑的事情的时候，史尧的意识又开始出走，慢慢的，说话也开始模糊，困意如排山倒海般的再次袭来。 　　脑袋一歪，不知道靠到了哪里，反正没有摔着，闭着眼睛就要沉沉的睡去，临睡前还刻意和师安强调自己只是困了，就是不知道对方相信了没有。 　　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史尧睡的迷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第18章 我们是朋友 　　史尧是被疼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一个护士正在记录着什么，察觉到了史尧的动静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史尧。舔。了。舔。自己因为缺水而干燥的嘴唇，张了张口，想要说话，问问自己在哪里，可是护士只是完成自己的工作，临走的时候朝他嘱咐了一句别动。 　　他本来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在医院，但是当他把房间看了个全的时候又突然不确定了。 　　因为这里有沙发，电视，茶几，大大的窗户，甚至还有个小吧台，看着像是个无油烟版的厨房。 　　放眼望去，这一切实在是—— 　　太贵了。 　　史尧只觉得脑子又晕了起来。 　　师安进来看见史尧皱眉闭眼，瞧着很难受的样子，不自觉的自己也蹙起了眉。 　　“这是哪？”史尧睁开眼就看见师安站在不远处，他有些哑着声音问道。 　　师安：“医院。” 　　他边走边走到吧台接了杯水，端着水来到史尧面前的时候又顿住了。 　　两人一躺一站，默默的对视了几秒，史尧不自觉地又舔。了。舔嘴唇，将视线移到了那杯水上，随即又看向师安，有些艰难地说道：“算了，我也不是很渴，谢谢。” 　　师安没动，只不过视线盯了一会儿水，又移到了史尧脸上，准确的说，是移到了他嘴唇上，然后自己的耳尖又不自觉地发起了烫。 　　史尧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严肃的脸有些欲言又止。 　　这要是医院那肯定是顶级vip病房了吧，加上自己身上治疗的费用，史尧只觉得心在滴血。现在的费用肯定是师安先支付了的，但是自己却不能坦然的接受，就算是较真的计较所谓的救了几次的回报，也够不了这样的价位。 　　史尧在心里苦涩的想，我的善良真的没有这么值钱啊..... ！！！ 　　史尧突然睁大了双眼，身子也不自觉地要弹起，带起了不小的动静。 　　师安本来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生病住院喝不了水的时候，本来身体是不太会缺水的，因为一直吊着点滴，只不过嘴唇干裂的难受，那个时候如果妈妈在的话就会让她拿棉签蘸水给自己勉强润润唇。 　　动作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色彩，但是到底看起来有些亲密。所以妈妈不在的时候他就会拒绝护士代劳的举动，宁愿自己的干着。 　　看着史尧干裂的嘴唇，师安想着要不要像以前妈妈给自己做的那样，替他润润，就被他突然的举动惊的差点摔掉了杯子。 　　“你别动！”师安拧着眉毛朝史尧喊道，语气里带着紧张。 　　史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有些绝望，一时没有给师安回应。 　　完。蛋。了。 　　史尧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大字，他没有给小洋楼地“金鱼”送礼物，而今天，不，应该是昨天刚好是该去的时间。 　　“今天几号？”师安有些紧张的神态出现在史尧的面前，史尧挣扎着朝人问道。 　　师安一怔，随即拧着眉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回答道：“13号。” 　　史尧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般闭上了眼，他微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刺骨的疼痛在明晃晃的告诉他—— 　　短期接不了单了。 　　接不了单了！！ 　　原本的存款要搭在给自己的治疗上，够不够都还是一回事，最后出院不负债都算是好的了。 　　史尧听到师安按动自己床头呼叫铃的声音。 　　就这样吧，好好治吧，最好他要出的每一分钱都落在了实处，这样可能心里会好受一些。 　　师安看着脸突然苍白下来的人，一向淡然的情绪也不受控的波动起来，史尧可不能有事。 　　在老旧器材室时，史尧说着说着就闭眼倒了下去，师安眼疾手快地稳住人的身形，随即将人放在了自己的肩上，挺着的背一直都没有松懈过，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确认史尧只是睡过去了之后，便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撑到了人来找。 　　他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和史尧的相处时会让自己的情绪莫名的起伏，师安脑子里浮现出了史尧随意和他朋友交谈相处的样子。 　　隐约有些羡慕，羡慕他的朋友。 　　于是数学逻辑满分的师安很快便得到了结果，就像等式方程式的解一般肯定—— 　　他想和他们一样，也当史尧的朋友，而且是可以一起开玩笑，一起玩闹的好朋友。 　　毕竟是自己正儿八经的第一次想要交朋友，所以师安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即使越在意，面上的表情就越严肃。 　　被人认定为朋友的史尧此时正被医生像摆弄死鱼一般检查着，不，应该是像检查熊猫那般的观察着，毕竟价钱到位了。 　　都是经验丰富的乙方，史尧自觉是能够理解这些医护人员的精心与小心的，虽然他现在被迫成了甲方.... 　　医生仔细地将人检查一番，确定伤口没有恶化，便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史尧和师安两个人。 　　师安昨天被带出去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跟着也晕了过去，躺了一个晚上，不久前才醒了过来，此时站久了，疲惫感再次袭来，他走到小沙发上坐着。 　　看着放在不远处的史尧书包，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人说道：“史尧。” 　　“嗯。”史尧恹恹地应道。 　　师安抿了抿唇，难得有些不自在，不过面上却看不出来，他淡声道：“你书包里的东西好像被。压。着了。” 　　“嗯？”史尧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 　　“啊。”史尧突然想起，面上的生无可恋更加浓郁，他随口道：“现在也没用了。” 　　“什么？” 　　史尧想了下自己准备的那只钢笔，这也是师安给他的灵感，有钱的讲究人应该会对钢笔感兴趣，所以他特地高价买了一只，现在这单生意不黄也暂时进行不了，那笔他怕他自己忍不住倒卖出去，但是肯定不值原价了，那还不如送出去，毕竟自己又不用钢笔。 　　唉。 　　史尧看着师安说道：“你把它拿出来吧，就当是谢礼？毕竟后来我好像都睡。过去了，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吧。” 　　师安本来想拒绝，因为如果真的要较劲帮一次忙谢一次的礼仪，他和史尧之间的早就算不清楚了。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好像只有收了礼才好回礼。 　　妈妈就经常给自己带礼物，即使她人不在，但是按照她的说法，礼物可以维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师安点了点头，淡声回道：“谢谢。” 　　随即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书包。 　　史尧刚刚睡醒，此时麻药的劲又过去了，疼得厉害，他只能找个另外的注意点，看着师安的动作突然意识到自己觉得贵的东西按照师安平常的消费级别，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这倒没什么自不自卑的，毕竟谁都选择不了出生的家庭。 　　只不过也不需要这么—— 　　史尧看着师安僵在原地的动作不禁失笑，他语气还是有些虚，但笑意还是泄。了出来，他道： 　　“没关系，要是不喜欢，依旧帮我放在书包里就行，下次再谢你。” 　　史尧的话打断了师安的神思，他从容的收下了这份礼物，看着史尧认真道：“谢谢，我很喜欢。” 　　史尧也没拆穿他看到的对方的勉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朝师安说道： 　　“对了，我没病假！师安，你能再帮我给老师打个电话吗？” 　　为了以后的赚钱事业，在请假上一定不能出差错，昨天只请了半天假，但是今天却是直接没去了。 　　“我已经联系过老师了。”师安淡淡道。 　　手里的钢笔传来凉意，师安撇着放在茶几上的包装盒，有些....有些一言难尽。 　　后来史尧送去家里的礼物师安都让管家爷爷收着，打开了几个后便没了心思，到底次次接受了。 　　他至今都不知道史尧的动机，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就是住在那里的人。 　　现在他手里拿着的这只钢笔应该就是史尧这次要送去的礼物，联系上他刚刚问今天几号的举动，师安更能确定就是这样。 　　他之所以会往这方面推测，仅仅是因为史尧每次送礼物的包装都是一样的，就是现在把堆在家里的那些拿出来摆一起，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联系。 　　虽然包装盒的大小不一，但是包装的风格和主要的色彩选择都是统一的。 　　师安一开始是懒得去追究这件事，并不认为自己会和临时安排在一起的同桌有什么交集，他也不想有。 　　现在..... 　　一开始师安是想将史尧带回家的，家里有自己一班医疗人员，技术肯定是比市医院只好不差的，况且人还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这样安排才好。 　　但史尧按时给家门口送礼物的身影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有些预料不到对方知道真相的反应，而且，他下意识的也不想这样做。 　　即使史尧不知道送去的礼物到底是给谁，但事实上就是自己，破除那些虚拟语气，现实就是自己。 　　“你，不回家吗？”史尧看着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人，不确定的问道。 　　师安眨了眨眼，回神，淡淡道：“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所以我照顾你。” 　　师安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要照顾人的话，即使自己都还是重点看护对象。 　　史尧眼皮一跳，且不说师安身体的原因，就是真的让他照顾自己这也太别扭了，听医生的说法，自己虽然当时有书包做缓冲没有伤到骨头，但还是比较严重，最少最少卧床一周是要有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下得了床后还得坐轮椅。 　　把面前得少爷当看护？ 　　史尧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脱口而出道：“你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而且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救你是因为你是——” 　　“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师安淡淡道，语气里有些不解。 　　史尧对上他干净单纯的眼神，把嘴里的“同学”两个字咽了回去，点了点头，应道：“我们是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师安：我知道了，我想当他好朋友。 　　云朵：傻孩子，你是想当他男朋友。 　　史尧：？？不是同学吗？ 第19章 不高兴 　　“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休学这件事？”老班依旧还是那副样子，肃着张脸，看不出明显的喜怒。 　　史尧闻言眼皮一跳，刚要开口就见他转头看向站在自己一旁的师安，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问道：“你呢，不想上了？” 　　师安没有回应，挺着背站在一旁，面上依旧清清冷冷，仿若感受不到老班话里似是讽刺又好像只是单纯询问的深层语气，只是一直手搭在史尧轮椅椅背上的手柄上。 　　史尧微微抬头看向另一位当事人，刚刚还一副凡事我不搭理的样子，此时却迅速的感受到了史尧的目光，随即微微俯首回应史尧的视线。 　　这种事事有响应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自从回绝了师安的照顾那天之后，一切好像都往陌生的方向发展。 　　师安没有执着于要亲力亲为的照顾自己的事情，但是却对自己算是上心，当然这种上心也是对比他对其他事情漠不在心得态度得出来的。 　　“老师，我不休学。”史尧看着老班认真的说道。 　　老班没什么意外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了师安。 　　师安淡淡道：“一样。” 　　老班的视线难得在两人的身上情绪不明的扫了扫，随即开口：“那假——” 　　“我也不请假，我来上课。”史尧迅速接着说。 　　老班倒是露出了谈话以来第一个明显的惊讶表情。 　　看着老班的反应，史尧只觉得自己的嘴里泛起了苦。出事之后，他就给自己的大雇主打了电话，说明了自己暂时接不了单的事情。 　　对方微微惊讶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之前的尾款打了过来，说等他好了再合作。 　　之前请假主要就是跑一些单，现在...... 　　“那竞赛也照常参加，这些题目你们先拿去做吧。”老班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叠试卷，递了过去。 　　史尧的手上拿着两个水杯，此时倒不是很方便再拿那厚厚的一大叠卷子，可师安还是矜贵的站在一旁，也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察觉到史尧和老班的视线，师安微微挑眉，浅褐色的眸子里还露出了淡淡的不解，最近的相处让史尧已经可以八九不离十的分辨出师安的情绪。 　　史尧在心里叹了口气，师安说照顾的话自己还是听听吧，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他把两个杯子放在了自己的腿边，稍稍卡在腿和轮椅中间，双手接过了老班的试卷。 　　“回去吧。”老班拿出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淡淡道。 　　师安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抬腿就要往外走去，迈了两步突然发现有些不对，随即有些不确定的回头看去，刚好和史尧无奈又幽怨的眼神对上，那双桃花眼真是无论表达什么情感都会将其放大，看得人心颤。 　　“怎么了？”师安日常稳住，淡声问道。 　　史尧被气笑了，朝那人道：“我动不了。” 　　师安仔细看了眼他的状态，理解到了史尧的意思，走回帮人操纵着轮椅转了个方向，然后按了运行的按钮，轮椅慢悠悠的往前驶去，师安双手搭在轮椅的手柄上。 　　师安低头刚好能看见史尧高挺的鼻梁，以及他因为不好拿东西而蹙起的眉，他淡淡道：“当初直接买个全自动的轮椅不就好了？” 　　史尧勾着因为轮椅运动而往外滑去的杯子的动作一顿，难得翻了个白眼，语气也不若之前和师安相处时的和善温柔，反而粗声呛了回去：“我乐意！” 　　实际上是因为这个半自动的就很贵了，再买个全自动的，怎么负担的起？ 　　“我说了我帮你买。”师安最近已经感受到了史尧对钱的敏感，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的七寸。 　　两个消费水平和消费观念根本在两个水平的人在钱这方面根本沟通不来，史尧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懒得和他解释，只是随意道：“你又不欠我的。” 　　“你的伤是因为救我，我照顾你不是应该吗？”师安理所当然的说道。 　　听到照顾两个字史尧就有点牙痒痒，特别是他现在顾及不了两个水杯和试卷的时候。 　　您管这叫照顾？ 　　到底没有问出去，毕竟在师安长久的生活状态里能给人推轮椅，随时留意到自己的情绪并给以反馈已经算是很大的照顾了。 　　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史尧空出手指，把轮椅操纵停了下来。 　　师安没能及时刹车，人不轻不重的撞在轮椅上。 　　他拧了拧眉，没有任着情绪操纵语言系统，他看着那人的后脑勺缓了缓，随即走到了史尧的面前，问道：“怎么了？” 　　史尧刚刚听到了师安撞到轮椅上的声音，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对于师安来说却不算小，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也许是生病的原因，最近脾气没长但小性子却是有些张牙舞爪的意思。 　　史尧想说没什么，翻过这茬，但对上师安认真的眼神，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朝人说道：“能帮我拿下杯子吗？” 　　师安的目光落在了将掉未掉的杯子上，没有马上动作反而又看了史尧一眼，对上他有些执着的眼神，师安拿起了实际上是自己的杯子，淡声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史尧看着面前的人，他自然感受到了师安的无奈，但是对方没有在这点上跟他争反而顺着自己的行为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有些卖乖的朝人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应道：“可以。” 　　师安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即侧过身，按下了启动按钮，自己走在轮椅的后面。 　　“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个杯子，明明这么麻烦。”平白拿着这么个杯子，手还要扶着史尧的轮椅实在是有些别扭，师安不高兴的拧了拧眉，还是没忍住问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史尧一定要拿着这个烂杯子，对上他一脸谴责的样子，师安虽然不解，但是他愿意自己拿着也没关系，但是这个本来自己要丢掉的东西突然又到了自己的手里，还成为了一个挡事的玩意，师安的不高兴就更明显了。 　　史尧听出了师安语气里的不爽，刚刚因为师安包容自己的心虚瞬间不见，反而因为师安随意的态度失语之余有些牙痒痒。 　　“它是你喝水的杯子。”史尧道。 　　师安：“可是它坏了。” 　　史尧深呼吸了几口，尽量忽略自己感受到的师安语气的委屈，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上师安的眼睛就容易动摇，但是现在他背对着人，于是努力心平气和的说道：“他只是蹭掉了一点漆。” 　　今早师安坐车来史尧家来接人，上下车的时候，放在座椅上的杯子不小心被摔掉了地上，蹭掉了一点彩漆。 　　“嗯，他坏了。”师安顺着史尧的话应下，他好像是感受到了史尧的不高兴。 　　明明自己还郁闷着，但是秉持着交朋友要走心的原理，毕竟这还是他主动问了管家爷爷得来的万金油方法，师安上前站在史尧轮椅旁，看着史尧继续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 　　史尧才是真的郁闷了，这要怎么生气，一个神奇的能感知你大部分情绪的人，没有耍性子而是真挚的照顾你的情绪，而本质上来说师安的做法跟他的长期的生活理念根本没有相悖，在这些前提下，史尧只能郁闷了。 　　史尧看着师安认真蹙起的眉，突然释怀的笑了，多大的事情，杯子不是还没丢嘛，还被人拿在手里，事情的起点不就是杯子的处置吗？现在它的状态已经如自己所愿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史尧笑道：“没有，快要下课了，我们得快点，不然课间人多了就不好走了。” 　　师安仔细地观察了史尧一番，似是不解史尧情绪突然地起伏，不过到底不高兴的问题已经解决，所以他迅速收敛起了自己的神思。 　　两人都熟练的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史尧没有意识到自己自我开解的水平越来越高，师安也没有发现自己不再是像刚回国那般识别别人的感情是依靠实际的观察而是靠自己的情感感知。 　　两人踩着点走进了教室，刚好避开了下课的人潮。 　　两人当时被困在器材室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具体原因倒是没有传出来，师安当时醒来让管家爷爷去找那段路的监控并删掉，他记着史尧当时打电话的事情，没想到管家爷爷去着手处理的时候监控已经没了。 　　想来是庄家人干的，这笔账师安是要算的，虽然很少仗势欺人但是真要较起劲来，这么个医学新秀家庭还是不够看的。 　　史尧一来，蒋士杰和黎安走围了上来。 　　师安在外人面前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生人勿进的样子，所以即使有女同学想要过来关心也只是想想。 　　师安将水杯放在了史尧的桌子上，随手帮人固定下轮椅，就接过了史尧手里自己那份的奥数题目。 　　两人的交流看起来不熟，动作却透着默契。 　　史尧笑着和蒋士杰他们说话，师安则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只不过耳朵却微不可察的竖起，好奇的听着史尧与他朋友日常的相处。 　　眼里试卷上的题目只是单纯的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对比他自己和史尧的相处，怎么好像不一样..... 第20章 方程式的答案 　　“x的值不能为1” 　　..... 　　史尧长吁一口气，看着被自己画的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不禁失笑。 　　“你笑什么？”师安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九月的天明明还透着一些凉，自己却热出了汗，这是第一次自己不是因为发病，额前析出汗来。 　　史尧笑着看着面前的人，坦然的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人因为一道数学题的答案急了眼。” 　　师安此时对史尧的笑已经有些免疫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看晃神，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笑起来眼里有光，亮亮的。 　　他闻言也是一怔，随即也扬起嘴角，淡笑道：“我也是。”有好多第一次，好多我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平常又细碎的第一次。 　　师安收回自己的神思，还有最近经常露出的浅笑，正经的补充道：“不过x的值绝对不可能等于1。” 　　史尧被他的执着搞得一怔，无奈的笑道：“明天问下老班吧。我先走了。” 　　师安点了点头，微微敲了下车上的挡板，前排的司机接收到信号，打开了后备箱，跟着下了车。 　　最后还是换了那个全自动的轮椅，因为那个半自动的没办法折叠放进师安家的车里。 　　史尧的伤在慢慢恢复，但为了稳妥起见，史尧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医生说如果后期恢复的时候大意了很有可能在腰上留下病根。 　　师安本来要来扶着史尧坐下的，但是史尧却朝他挥了挥手，自己小心着已经坐了上去。 　　这事在之前还是有说法的。 　　刚开始史尧背上一片都还比较严重，动一点都扯着神经疼，有一次师安带着司机来接的时候，史尧艰难的从轮椅上起来，疼的嘴唇都开始泛白，师安也很体贴，没有催促，即使当时已经快要到上课时间了，但这一点对于史尧来说也不是很需要在意。 　　可是当他小心的移动着自己，抬眼正好和安然坐在车上，矜贵淡然的人对上眼神时，突然不爽了。 　　对方说要照顾自己的事情史尧还历历在目，此时被疼的脱力，他干脆又坐了回去，扬起嘴角朝人招了招手。 　　“嗯？” 　　“你不是要照顾我吗？” 　　师安慢吞吞的嗯了一下。 　　“我现在起不来。”史尧不自觉地释放自己本性里的恶劣。 　　坐在车里的人微微扬眉，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道：“要我来扶你？” 　　史尧坦然的点了点头，他重新坐下倒也不是真的完全等着师安来伏，只是不喜欢自己这么狼狈，而对方还淡然的在一旁看戏的样子。 　　等师安真的从一旁下车要过来的时候，史尧已经一鼓作气站了起来，艰难的上车了。 　　师安走到了史尧上车的这一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就在史尧觉得对方会生气或者不爽的时候，师安只是淡淡的点头朝着他道：“我记住了，下次会扶你的。” 　　认真的神情看得坐在车里的史尧一怔，明明他才是得逞的那个恶劣的小朋友，此时目的也达到了，但是就是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有种力气全部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但到底理智及时拿回了对大脑控制的主动权，得到师安保证的史尧莫名有些臊，不过也没师安的答应放在心上。 　　说到底还是不习惯别人的亲密照顾。 　　可是没想到师安却是真的将扶人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即使每次都被史尧推拒，但下一次他总是记得。 　　至少在史尧在上下轮椅需要帮助的这点上，师安没有再缺席过。 　　“明天见。”史尧坐在轮椅上朝师安笑着招手。 　　师安朝他点了点头，淡声道：“明天见。” 　　师安重新上车，没有马上走，毕竟他觉得同乘的人刚下车就冲人家一身尾气是不礼貌的事情。 　　史尧也是知道师安的这个习惯，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希望师安可以快点离开。 　　“阿尧？！你，你这——”史芹提着垃圾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史尧，惊疑的喊道。 　　“你这怎么搞的？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联系？”没有安慰，没有关心，唾沫满天飞的质问就是她的母爱。 　　史芹自然是看到了不远处的豪车，向璟的生母在疗养院逝世，她也终于有机会接手向家的一些事情，虽然仅仅只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但也让她高兴了许久，她马上就可以正式成为那座宅子的女主人，而她也尽可能地自我克制着慢慢朝那个身份靠近，就像今天耳朵上已经带上了香奶奶家的新款，即使俏皮的不适合她。 　　“谁送你回来的？你同学？怎么不喊人家来家里坐坐？是哪个同学？我认识吗？”史芹最近跟着向起也长了不少见识。 　　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又怎么能奢求她不要在突降的珠宝面前不飘飘然？这段时间铜钱气的熏陶让她别的没会，识金的本事却是指数式的增长，她一眼就看出了那辆车的不菲。 　　史尧放在轮椅上的手僵硬的蜷起。 　　走吧，师安，现在走。 　　史尧仿若被定在了原地，张不了口喊住双眼冒光的史芹，却也按不下轮椅的启动键，冷漠的离开。 　　“少爷，我们走吗？”司机问道。 　　师安看着朝自己过来的妇人，史尧的眉眼长得很像她，但是比她要好看多了，眼里的目光也清澈干净多了。 　　隔着车窗，隔着妇人逐渐放大的身影，隔着轮椅的靠垫，师安只能看见史尧肩颈，没有如往常一般的挺立，不是慵懒的放松，而是和他曾经日复一日在病房里刻在骨髓里一样满到溢出的无力与不甘。 　　“走吧。”师安收回自己的视线，淡淡的吩咐道，并没有继续自己的礼貌，即使那女人的手已经要开始敲窗户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以礼相待的。 　　车子开走的声音传到了史尧的耳里，他按着轮椅已经发白的手指才徒然松开。 　　第二次了，他说不出口的不被阳光照到的贫瘠的亲情，第二次直白的呈先在师安面前。 　　史芹一开始的声音并不小，而从这儿到刚刚车停的地方刚好能够传达她的词意，她的冷漠与热情展现的明显。 　　他希望甚至祈求师安快点离开的背后，并没有多少是关于少年人的尊严争执，而是灵长动物与生俱来情感依恋的畸变实在是太过于不堪，它承受不住一点点注视。 　　十月怀胎的相生相伴没能筑起爱的基墙，史尧其实本来没有那么爱笑，但是主动撤下自己冷漠总是能让他获得更多的泛泛之爱，比如最简单的一句你好，或者一个善意的微笑。 　　“你同学送你回来的？你同学真好，对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伤到的，严重不严重？”史芹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言语中对对方不礼貌的行为反而有些理所当然。 　　史尧疲惫的闭了闭眼，开口的时候嗓子已经有些干哑，他冷着脸道：“走吧。” 　　他操纵着轮椅略有些快的往家走去。 　　史芹这像才回神一般，盯着史尧的后背没有说话，却也没了往常面对史尧的小心翼翼。 　　史尧沉默的坐着电梯，回到家里。 　　“阿尧。”史芹喊道。 　　“嗯。”史尧将书包丢到了沙发上，淡淡的应道，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少，操纵着轮椅往阳台上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本能的不想沉默的什么都不干的就和她呆在一块。 　　史尧拿起衣杆打算收衣服，动作却顿在了原地。 　　史芹一直注意着史尧的动作，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顺着史尧的目光看去，找到了话题的切入口，她淡淡的说道：“哦，那盆丁香我给扔了，我现在闻不了那个味道。” 　　想必她刚刚拿下去的那个袋子里就是那株丁香花了。 　　史尧没有转身，没人看见他有些红的眼眶，他的声音也异常平静：“你又怀孕了？” 　　这之前，也就是史尧大概10岁的时候史芹也怀过一次孕，也是向起的孩子，史尧虽然不亲近史芹，但是却很期待那个弟弟或者妹妹，直到他听到史芹和向起的对话。 　　话语里满是成年人的利弊计算，当然单是这样也过于丑陋，所以他们打上了为那个孩子好的名义，那个时候向璟的妈妈还没有病重到住院，向璟也还小，所以那个孩子生下来注定得不到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所以就不应该出生，而最后最后的落脚点也变了质的落在了史芹身上，向起的一句只好先委屈你了就轻易的隔断了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情感。 　　史尧没有质问，这一句听来甚至只是淡淡的询问语气，可是却莫名的让史芹感受到了不安。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来时，向起给她画的饼足够大；也许此时坐在轮椅上的史尧在她看来脆弱的更好拿捏，又或许都有。史芹尖着声音朝史尧喊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自上次那通电话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过，时隔一段时间的再见，彻底没了表面上的糖纸，苦涩的味道直接冲上了史尧的感官，他以为自己会和往常一样，依旧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好像一直对史芹都没有过期待。 　　可自以为足够坚强的城墙还是被那个孩子的消息击溃。 　　史尧像是身处泥沼，根本无法抽身，此时身体的不虞都像是对方用来钳制自己的武器。 　　可他又猛然想起，即使自己没有受伤，可以站起，可以在行动上不受摆布，他好像也没办法拿出最优的解。 　　面对这道方程式，史尧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史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理直气壮地样子，史尧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头绪。 　　“你上次怎么不跟我说老太太来找过你的事情？！”史尧本来背对的身影早就在史芹的不满中将轮椅拉转了个方向。 　　史尧淡淡的看着史芹，没有开口，即使很愤怒了，即使对方已经有了要动手的意思，史尧还是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觉得我很不堪？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史芹快意的指责道。 　　“我宁愿你没生下我。”史尧哑着嗓子开口说了争执以来的第一句话。 　　“啪！”清脆的耳光声像是一个休止符，暂时中断了这间房子里的吵闹，史尧的脸被打偏在一旁，鲜红的手掌印留在他苍白的脸上，锋利的指甲在他的脸上喇下一条长长的痕。 第21章 拥抱 　　“你要干什么？！你，你要干什么！啊？！”史芹本来打人的愧疚在看到史尧站起身时全然化成了恐惧。 　　史尧一米八七，站起来的一瞬，本来有些空大的家瞬间变得小了起来。史芹只能仰着头看他，寸头带来的锋利感让他看起来像是把出鞘的剑，脸颊上的红以及顺着伤口流下来的血更是增添了他的邪气。 　　看着史芹色厉内荏的样子，史尧面无表情的走近。 　　他只是想去把家门打开，让她离开。 　　处于惊惧中的史芹哪里有脑子去分析史尧的实际动向，只是一味的尖叫着，不断地将随手可拿地东西朝史尧扔去。 　　纸巾，沙发枕，还有一把水果刀..... 　　史尧看见对方举起那把刀指着自己的时候，心跳一滞，背部的疼痛仿若突然变成了小打小闹，心脏的供血系统好像瘫痪，巨大的疼痛让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背着巨石，沉重无比。 　　史芹很矛盾，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记得一手护住自己的腹部，小心宝贝着怀着的孩子，可是她的刀尖却还指着她另一个孩子。 　　“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别过来啊！”史芹威胁着朝史尧喊道。 　　史尧没有改变自己的路线，依旧朝门走去，门把手今天很不听话，因为他抓了两次都没能打开，以至于他握着的指尖迅速泛白，强大的力拽着史尧跟着门往外倒去，史尧死死的撑住门，稳住自己的身形。 　　“出去。”史尧透过门望向房间里那个有些疯癫的女人，沉着声音说道。 　　史芹一怔，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史尧冷漠到极致的目光像是冬日里刺骨的凉水，驱散了史芹的臆想，精心打扮的妆容被泪水模糊，乞怜的目光变得滑稽。 　　史尧张口再次说道：“请您出去。” 　　闹剧的收场总是很快，因为不值得留恋。 　　门关上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响，那像是把锤，不轻不重的击打在史尧的心上，把那因为缺血而干瘪的心脏彻底敲碎。 　　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到自己的房间里，那里还贴着小时候的奖状，和幼稚的想要和妈妈一起去游乐园的愿望。 　　史尧疲惫的趴在床上，任由负面情绪将自己侵蚀，拽着他一起沉入看不见光的深海。 　　...... 　　“砰砰砰！” 　　师安起了个大早，在管家爷爷坚持的笑容下随便吃了两口早餐就和司机一起赶到了史尧家门口。 　　师安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给史尧打电话，嘟嘟嘟的声音每响一次，师安抓着手机的手就收紧一次。 　　“对不起，您——” 　　他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史尧的那个背影一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那种无力的感觉师安知道有多么的窒息，所以才震惊于，那个母亲为什么会让那么爱笑的一个人突然变成那样。 　　“史尧！”师安绷着脸一下又一下的敲着门，沉着声音喊道。 　　“史——”师安拽着的门把手突然断开，一直挡着他前进的门突然松懈了下来，但师安却顿住了，他有些不敢看室内的具体情况。 　　房间里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毕竟他从来没有直面过这种争执现场。 　　阳台上的光从衣服的缝隙漏进了房间里，那把静静躺在明暗交接处的刀，看得师安的眼皮一跳。 　　“史尧？史尧！”师安的目光一寸寸的在这个并不大的房间的寻找着。 　　师安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画面，一个不大的卧室里，史尧面朝下趴在床上。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早早升起，阳光也照进了史尧的房里，却止步在他面前，史尧整个人就在这明暗对比的黑暗里，一动不动。 　　师安只觉得自己心被狠狠的攥了一下。 　　“史尧？”师安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心到了极致，连伸去触碰史尧的指尖都在发着抖。 　　就在师安要按下1键联系自己的医疗团队的时候，史尧动了一下，师安捕捉到了，甚至手里的手机也摔离了手。 　　“史尧？” 　　“嗯。”因为脸闷在床上的原因，发音有些不清。 　　师安站在原地，看着史尧迷迷糊糊的撑着自己的身体。 　　一晚上都被压着的手发麻，史尧一个没使上劲。 　　他已经预料到了摔在床上的感觉，可是现实却不是这样，史尧闻到了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他废力的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又到了医院，睁开后看到的是自己满墙的奖状。 　　他看着那些奖状，没有动弹。 　　就在师安以为史尧又晕过去的时候，听到他沙哑着声音说道：“师安，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好奇了，为什么你的背总是挺的那么直，不累吗？” 　　史尧的下巴磕在自己的肩上，长出来的头发有些刺皮肤，这是师安不记得多久以来最出格，也是最亲密的社交接触。 　　史尧身上暖暖的，和自己常年偏冷的体温不一样，是那种干燥的阳光味道。 　　闻言，师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嗯了一声。 　　史尧闻言笑了出来，随即师安就听见他说道：“你知道同样是植物，而向日葵为什么要向着太阳才能好好生长吗？即使它有土壤，有水分，也有不时撒在它身上的点点阳光。” 　　“因为，如果它不自己找太阳，如果不接受很多很多的阳光，那它就很难健康长大，甚至死亡。”不等师安回答，史尧就接着说道。 　　师安知道他只是想要一个倾听对象，所以只安静的呆着不动，只不过手却像很久以前妈妈抱着自己的那样，轻轻的抚着史尧的背，传递着薄弱的力量。 　　他感觉到史尧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侧了下脸，寸头真的很扎，师安被刺的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到底没躲。 　　好在史尧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师安还是喜欢这样的拥抱姿。势。 　　“我成绩很好。” 　　“嗯。” 　　“我很善良。” 　　“嗯。” 　　“我还帅！” 　　“...嗯。” 　　“可是....为什么...我是....不被选择的那一方？” 　　师安闻言，动作一顿，脸上的神情也凛了下来，他微微使劲拉开了史尧，却不曾想对上他泛红的眼眶。 　　史尧迅速反应过来，侧了脸，想要掩饰那点红却不曾想将半张脸的伤痕彻底展现在了对方面前。 　　师安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因为生气，胸腔不停的起伏。史尧的右脸有一道细长的血痕，本来消瘦的面颊上肿起，五个手指印鲜明的在那本就不大的领土上扬武扬威。 　　史尧也是侧过脸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伤，他一时不知道是哭丢人一点还是被打巴掌丢人一点。 　　加上师安半天没有动静，史尧慢慢转过脸，正好对上师安愤怒的眼神，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又重新被注入血液。 　　师安平常的表情很少，高兴不高兴面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永远都没什么情绪的起伏，所以突然看到他这么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生气的时候，感动之余，史尧反而有些想笑，他觉得这样的生动的师安，很可爱。 　　笑意还没有爬上脸颊，他就被师安话定在了原地。 　　“是太阳选中了向日葵，所以它才向阳生长。“师安用他独特的清冷的语气郑重地说道。 　　史尧的眼眶几乎是那一瞬迅速红了个彻底，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漫了出来。 　　师安看着流到伤口上的眼泪微微皱眉，想要抬手擦去，却被面前的人又扑了个满怀，自己举起的手也滞在了空中。 　　“妈。的，好丢脸。”史尧瓮着声音说道。 　　师安闻言，眼角不自觉地泄出了笑意，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应道：“嗯。” 　　“你没笑吧。”史尧问道。 　　“嗯。” 　　“....算了，你笑吧。”史尧放松自己倒在对方怀里，师安身上的消毒水味道让人闻了很安心.... 　　似是想到了什么，史尧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了下来，不等师安问，他就自己解释到：”完蛋，我昨天好像没注意我的背，这下不会更严重吧。” 　　“不知道，到时候去检查确认一下。” 　　“为什么不是现在？”史尧笑着问道。 　　“因为你倒床上都是面朝下，身体意识帮你注意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现在没有医生在，而且，我好困。”师安的语气实在是太正常，导致史尧听到还是一怔。 　　史尧顿了几秒，问的时候语气里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小心：“你昨晚没休息？” 　　“睡了，但是做梦了，以前住院的梦。” 　　史尧听到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失笑道：“反正都迟到了，干脆就旷了吧。” 　　按照师安的性子，他肯定会问“旷了干嘛”可是对方只是嗯了一声，脑袋还不觉的朝自己这边拱了一下，史尧失笑的像他之前给自己抚背安抚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就在史尧以为他已经睡了的时候，就听见他模模糊糊的喊道：“史尧。” 　　“嗯。”史尧轻轻应道，语气里满是温柔。 　　“x无解。” 　　“嗯？” 　　“方程式，无解。” 　　史尧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心软的不成了样子，他终于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师安的毛茸茸的脑袋，像是他每次对楼下那只毛茸茸的猫那般。 　　“所以，有解不是答案的唯一模样，大多数情况下，无解才是。” 　　史尧闻言，手僵在了原地，心底的垃圾回收厂像往常一样默默收拾着这次的负面情绪，可这次却有一束阳光照了进来。 第22章 是太阳晒的 　　师安醒来看到面前陌生的环境时还是一怔。 　　记忆慢慢的回溯，师安眨了眨眼，打量着这个房间。 　　对比师安从小居住的环境而言，这里实在是有点小，床头旁边就是一个小书桌，再旁边就到了墙，躺在床上朝窗外看去可以看到树叶以及对面的楼。 　　他知道自己一开始并不是困，应该是昨晚有些着凉，一大早神经一直紧绷着所以突然松懈后，身体就抢过了主导权。 　　可现在他是真的有些困了，史尧的被子蓬松，师安只觉得自己被阳光包围，而他想也没想就缴械投降。 　　史尧一进来就看见师安闭着眼，安安静静的样子，平常的冷淡全部都化在了洒进来的阳光里。 　　他的样子实在是太柔软，史尧本心不想去打扰他，就想顺着他的意，好好的睡一觉，但是理智却不允许。 　　面前的这个暂时神情柔软的小朋友有晕倒的前史，也是回神后史尧才发觉这个问题，即对方到底是真的困，还是身体不济又晕了过去。 　　“师安？”史尧轻声喊道。 　　“嗯？”小小的一声从师安的嗓子里跳出来，像是小猫的哼唧。 　　史尧失笑，他今天可是看到了师安太多的神态了，一个比一个生动，一个比一个吸引人，他平常显露的冷淡看似是坚冰，实际只是一层富有迷惑性的糯米纸，化了之后就是里面的软糖，让人忍不住吃掉，只好收藏。 　　还好他筑起了冰墙。 　　史尧下意识地想，这个想法一出，史尧跟着眼皮就是一跳，不明白它产生的原由，细想之后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因为这句的句号本来应该是逗号，后面跟着的是，不然他这副样子得勾的多少人心醉神迷。 　　是个比自己还打眼的祸害啊～ 　　想起以前蒋士杰对自己的吐槽，史尧在心里失笑辩驳。 　　“师安？”史尧拽回自己飞起的神思，轻轻碰了一下师安的脸，却被他脸颊的温度吓得变了脸。 　　“醒醒，师安？”史尧拧着眉朝人急着喊道，到底还是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怕突然惊着了对方，细心破土而出，自顾自的生长，顺着史尧的指尖牵住了师安心脏。 　　“嗯。”师安的睡虫被轻轻的拂走，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拧着眉的人，本来失焦的眼神回聚，又补充着应道：“醒了。” 　　“你的脸好烫。”史尧的拧着的眉没有松开，轻声却又快着语速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嗯？” 　　师安闻言一怔，史尧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脸上，对上他焦急的眼神，师安的睫毛一颤，他敛下自己的眼神，微微推开了史尧的手，半息后抬眼看着人，平淡的说道：“还好，可能昨晚着凉了。” 　　与他平淡的状态不同，史尧闻言便拧紧了眉，本来想抬手去量一下师安的额温，却及时收住了手。 　　师安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抬眼看向了史尧。 　　史尧朝他笑了笑，脸颊却被扯得一疼，一瞬的拧眉并不影响他想要表达的温柔，他从床上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家里还有温度计，给你量一下？” 　　走到门口还没有得到回应，史尧转身看着还坐在床上，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的师安确认道：“嗯？” 　　师安看着史尧的眼睛，半晌，点了点头。 　　在师安休息的时候，史尧已经把家里收拾好了，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已经被收好，阳光彻底照了进来，家里整洁的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在这之前歇斯底里的对峙被时空折叠在了史尧的人生进度条上，至少当下他是不想再去展开的，与之相伴的一段与师安的记忆，虽然没有被折叠却也被他小心的藏起。 　　史尧家的温度计是那种普通家用的水。银体温计，需要放在腋下，看着师安不甚熟练的动作，史尧笑着提醒，却再没有像几个小时前那样熟练的进行肢体动作。 　　极悲极喜都不是戏剧的常态，当一切归位，水果刀被收到了刀鞘里，被移位了的茶几重新回到了落脚点，师安的温柔或者说人道主义的怜悯失去了语境，那悲喜都将不复存在，它们依托着事件，环境而相应进行行动，而现在，只是九月平凡又普通的一天的一个时间区间。 　　师安看着史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还去学校吗？”史尧看着一动不动乖乖的夹着体温计的人问道，语气不禁带了笑，对上师安面上冷淡动作却是听话小学生的样子，史尧真的很难压下自己的嘴角，即使笑起来脸有些疼。 　　依旧是眉眼弯弯的样子，师安却在史尧的眼里看到了与之前不一样的东西，多了点真实，少了些礼貌的疏离。 　　眼神飘到了史尧张扬的寸头上，不久前自己还被它扎过，也许肩上的衣服还有那双笑眼之前留下的泪珠，一切的叠加，共同造成了这个结果。 　　师安对此表示很满意，管家爷爷提到的—— 　　【在朋友需要的时候给予他及时的帮助与关心】 　　达到！ 　　心情好的师安微微扬起了下巴，嘴唇也不自觉地微微嘟起，朝史尧说道：“不去了，你要去吗？” 　　师安的动作史尧全部都看在眼里，他突然意识到即使的平常冷着脸的师安也很生动，甚至比那些情绪外放的表达更加生动，不外。泄。的情绪虽然不会给以旁人感知的提示，以至于很容易被忽略，可一旦主动去留意就能发现他许多丰富的情感—— 　　发现许多，他自己甚至都不曾在意的自己的小反应—— 　　就像现在，他朝自己微微睁眼，配合着他刚刚的疑问语气。 　　史尧被自己的发现彻底逗笑，他弯着眉眼，扬起嘴角回答道：“不去了，饿了吗？我给你做吃的。” 　　师安看着史尧，迟疑的点了点头。 　　史尧看出了他眼里惊讶，怀疑，和应该礼貌的情绪..... 　　不行了，再分析，脸就要笑僵了..... 　　“有什么忌口的吗？”史尧打开冰箱微微侧头朝人问道。 　　师安站在原地想了想，几秒后，夹着体温计，僵着手，动作有些别扭的走了过来，也站到了冰箱前。 　　看了眼便接着就朝史尧摇了摇头，补充道：“没有。” 　　史尧微微侧头和师安对上眼神，随即又看向了自己略显空荡的冰箱，明白了他的没有是什么意思，就冰箱里的这几样，他不忌口。 　　史尧失笑，刚要让人离开出去坐着，就看见师安指着冰箱里的冰水说道：“这个。” 　　“嗯？” 　　“敷脸“师安淡淡道：“可以消肿。” 　　史尧看着被他指着的那瓶水道：“好。” 　　“这个体温计要夹到什么时候？” 　　“五分钟。” 　　“嗯。” 　　“口轻还是口重？”史尧拿出剩下的西红柿和鸡蛋，和几根青辣椒，随即又从下面冷冻部分拿出了肉。 　　“嗯？” 　　史尧将肉放在一旁解冻，抽空回头看去，发现师安正蹙着眉捏着那根温度计。 　　他走去，师安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将东西递了过去，史尧顺势接下，仔细看了看，低喃道：“没烧，可是当时你的脸明明很烫啊？” 　　师安就站在旁边，自是听清楚了史尧的话，顺着话头回想起那个当时，眼睫毛又是一颤。 　　醒了之后师安其实一直都没有睡，当时只是因为舒服，纵着自己在那儿闭目养神，史尧进来的动作他自然是察觉到了的。 　　一开始的没睁眼“醒来”到后面好像就没了时机，所以师安便一直闭着眼。 　　一个感官的暂时休息只会使得其他感官放大自己的能力，暖洋洋的被子，干净的气息以及不断走近的史尧和他停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一切的一切，带给他的感受都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让他陌生到想逃。 　　不过到底没有依着自己的本性，因为对方好像比自己身体上的敏感还要厉害，自己动不动会不适的生病，而史尧无时不刻，默不作声工作着的探路神经却直接省略了生病这一过程，直接回缩或者死亡，而他本人则会止步，就像是那次课桌上不存在的三八线，熟练又严谨。 　　他努力的拉近两人的友谊可不是让史尧因为自己一时的回避就主动止步的，这对凡是都追求完美的师安是不可忍受的。 　　所以他克制着自己睫毛的跳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其保持平缓，除了藏在血肉里狂跳的心脏，没有人会察觉到他的异常，当时他甚至用上了自己曾经很不屑的心理暗示法，这是曾经的一个医生告诉自己的，在自己不知道几次躺在手术台上，被麻药作用着昏昏欲睡的时候。 　　他借这个方法把一切可控的都控制在了大脑的控制中枢上，除了距离中心太远的皮肤，它在毛细血管的狂欢下，本能的泄露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是那么的鲁莽却又诚挚。 　　甚至师安都不知道它兴奋的原由，就以及感受到了史尧触在自己脸颊上的冰凉，以及挠到心脏的酥麻。 　　师安对上史尧不放心的眼神，眨了眨眼，抿唇道：“是太阳晒的。” 第23章 手捏着没？ 　　看着盘子里已经见底的鸡蛋，以及没怎么动过的西红柿，史尧的筷子自觉地避开了所剩无几的鸡蛋，夹着西红柿，慢慢吃着。 　　师安的吃相很斯文，也确实不怎么挑食，只不过对某些食物的偏好很明显罢了。 　　吃完后，史尧起身收拾，师安也跟着拿起了碗。 　　“就放水池里吧，等会儿我来洗。”史尧瞧见他的动作说道。 　　师安点了点头，先走了过去，跟着史尧也拿着碗走了进来。 　　厨房这块地仅对于史尧来说都已经算是狭小了，更别说此时还有个和他身量差不多的师安。 　　史尧双手拿着有油的盘子，此时见状刚想后退，师安看着放在门口的垃圾桶，淡淡制止了史尧退的动作，道：“能出去。” 　　言罢便面朝史尧侧过了身体，史尧见状也面朝他侧了过去，他停在原地，任由师安过去。 　　两个参加奥数竞赛的学霸，此刻显然估算错了这个空间的大小，又好像只是得到了书面上的数值便不顾实际的认为实施也无虞。 　　史尧的背抵在台子上的烤箱上，本来腰也要避让的往后弯去，可是他的实际情况并不允许，倒抽气声也让师安想起了他的背伤。 　　回想起，这人后面好像都没有再坐轮椅。 　　史尧的后期的复诊，师安是让自己的医生给其检查的，医生看着史尧阳光的外型，怕他自己不上心，所以特地往严重了说了一些。 　　不过虽是这么说，但他实际情况也没有特别好到哪里去，没动骨好歹也伤到了筋，即使师安一直让用着好药，还不时让厨师做一些大补的食物以报答的理由给史尧，但根本还是要依靠史尧自身的恢复能力。 　　“不用弯，我过得去。”师安边说边移动着。 　　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明明还隔着好几层衣服，明明厨房门还敞着，可是热气几乎是同时涌上了两人的面颊，史尧直接侧过了脸，避开了师安的字面意义上的直面攻击。 　　师安垂着眼眸，不自觉地加快动作，出了厨房之后，鼻翼才微微翕动。 　　史尧收拾的时候发现了之前还在给海王雇主的鱼儿准备做蛋糕的低筋面粉，余光撇到了那人挺直的身影，脑子里打起了主意，他装作随意的喊道：“师安。” 　　“嗯。” 　　“吃蛋糕吗？” 　　“嗯？” 　　史尧将手里的面粉提起，朝人示意道：“蛋糕。” 　　师安的视线在那半袋面粉上顿了顿，随即又移到了史尧微笑的脸上，想起了之前知道了他就是给自己家门口送东西的一员时，翻礼物找出来的那盒巧克力慕斯。 　　所以那盒也是他做的？ 　　上次找出来的时候东西已经坏掉了..... 　　“不喜欢吃蛋糕？”史尧看着一直不说话的人，挑眉问道。 　　蛋糕.... 　　很少吃，但是，也不讨厌.... 　　师安刚想点头就听到史尧又问道：“那其他的呢？曲奇，慕斯，或者其他你喜欢吃的。” 　　自从开发了师安其他神态之后，史尧蠢蠢欲动的心随时在线着，吃蛋糕是最好了，自己还可以往上加一些草莓之类的，也没有什么恶趣味，只是好奇拿着甜腻可爱的东西和冰山脸师安的搭配是什么样的。 　　一点点好奇而已。 　　“慕斯。”师安闻言迅速接话道，对上史尧含笑的眼神，还是稳着神情补充完全道：“巧克力慕斯。” 　　史尧失笑，点了点头，手里洗碗的动作也加快。 　　师安的电话响起，这边史尧要做巧克力慕斯的工序已经开始。 　　“要回去了吗？”史尧在师安挂掉电话后，侧头问道。 　　师安没有回答，看着他手里的动作，问道：“你现在是在做巧克力慕斯吗？” 　　史尧看着已经敲出裂缝的鸡蛋，失笑道：“嗯。但是没有这么快，你先回去吧，下次给你带？” 　　师安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简单的发送了消息，随即抬头看向史尧说道：“不急。” 　　看着史尧手里的鸡蛋，师安难得带着好奇的语气问道：“这个也要用鸡蛋吗？” 　　史尧：“需要的，大部分甜品的制作都需要鸡蛋，不过有些人鸡蛋过敏，所以有些也有无鸡蛋版本的。” 　　师安：“味道有差别吗？” 　　史尧：“我喜欢有鸡蛋的。” 　　师安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点了点头，道：“我也喜欢有鸡蛋的。” 　　史尧闻言眉眼弯起。 　　史尧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看他做甜品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师安干脆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面前的人操作。 　　看了看他手上略显单调的搅拌动作，师安的目光不自觉地上移，自然又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史尧的脸上。 　　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脑子里莫名蹦出了他委屈的那句“我还帅！” 　　想着想着，师安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一回神就对上史尧挑眉探究的眼神，师安轻眨了一下眼睛，眼里的笑意也在这一开一合中隐去，面上又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身上冷淡的气质到底是收起了。 　　师安转移话题道：“我其实应该鸡蛋过敏。” 　　“应该？”史尧没有去探究他刚刚的笑，也配合着他突然的话题。 　　“嗯。我身体不怎么好。” 　　“你那哪儿是不怎么好。”在不自觉中，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依着自己本来的性子，史尧闻言失笑顶嘴道。 　　“嗯，因为我身体很不好的原因，一度我的喜好都被家里人保密着，或者混淆出去。”师安淡然的说道，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继续道：“身边照顾的人也是层层筛选出来的，因为他们怕我不费什么功夫就被别人害死了。”即使后面大家才意识到，我最大的危险是这虚弱的身体本身。 　　史尧的动作一顿，心里有些难受，所以放糖的时候就不自觉的放多了一点。 　　“要这么多糖？”师安来不及思考对方突然沉默，甚至连笑容都敛起来的原由就被他手上的动作给夺了注意力。 　　史尧平静止住了动作，一边小心的用小勺子舀出多余的糖一边回答道：”它不需要这么多糖。” 　　师安挑了挑眉，没有搭话。 　　两人在这方面有着莫名的默契，都知道，也看到了对方的伤口，但是不会去探究其背后的原由，只用自己的方式互相安慰着。 　　..... 　　史尧被带回了师安家，因为要检查他的伤。 　　当然不是那栋小洋楼，师安在挂掉电话后的那条短信上就交代了这件事，师家在这儿的房产又不止一处。 　　到了之后又被医生以少折腾以及在管家爷爷的热情下成功被留宿在了师安家。 　　看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若什么都不关他的事，却又一直没有离开，就呆在自己身边的师安，史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 　　...... 　　第二天两人提前到了教室，还没坐下就又被喊道了办公室。 　　“你昨天请假了吗？”史尧扶了一下戴着的帽子，侧头问师安。 　　师安抬眼看了他一眼，史尧脸上的伤还是很明显，即使昨晚特意让医生好好处理了一下，没办法，只能又去买了顶渔夫帽。 　　“没有。” 　　史尧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眼睛看向师安疑惑道：“可是我后来请了啊？” 　　师安淡淡道：“嗯。” 　　从正面看，帽子遮住了史尧的眼睛，只剩下高挺的鼻梁和薄厚适中的嘴唇，这种对脸欲盖弥彰的打扮，不仅没有完全遮住他的伤口，反而像是揭开了他身上的酷劲，一路上望来的目光只多不少。 　　史尧因为挡住了眼睛，看不到，师安是不在乎，所以两人倒还算通畅的来到了办公室。 　　两人即使进了办公室也受到了老师们纷纷投来的视线，一个本来背对着门在和老班说话的男老师，感受到突然安静的气氛，顺着其他人的视线回头看去，刚好看到了两人，他随即便拿起了自己的书，本来想拍一下老班的肩，到底没下去手，只是临了含笑朝他说了句：“李老师辛苦。” 　　“初试你们没参加，题目就是上次给你们做的那套感觉怎么样？”老班喝了口。菊。花茶，面色平淡无波的看着两人问道。 　　“一般。” 　　史尧本来想意思着说还好，毕竟是初试的题目，但师安已经直白的说了，他便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没参加初试，但两个名额，校长还是有关系的。 　　面对两人可以称得上狂妄的态度，老班没什么反应，只是又拿出了一套卷子，递了过去，说道：“下周联考，这套卷子和之前的难度差不多，你们自己看着来。” 　　明明是场重要的考试，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随意，偏生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是不是很明显？”出了办公室后，史尧微微靠近师安，低着声音问道。 　　“没有。”课间，走廊上的人比较多，眼看着随时都会推搡到自己的“观赏”人群，师安随意回应道。 　　“你看都没看。”失笑于他的敷衍，史尧的声音不大，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的吵闹里。 　　他的手突然被拽住，师安拉着人快速回到了教室。 　　就在师安要松手的时候，史尧一个用力，将人护到了身后，一脚直接踢在门上，门外打闹还没来得及刹车的人直直地撞在了门上，撞击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尧，尧哥，你脸怎么回事？”就刚好在门附近的黎安看着史尧的侧脸震惊的问道。 　　史尧的脚还抵在门上，确定力已经被缓冲掉了才松开，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迅速松开了师安的手，偏头朝人问道：“刚刚没注意力气，手被捏着没？”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24章 历史老师组合 　　“啊？！！”黎安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傻了眼。 　　明明刚刚还一脸煞气的人，瞬间语气就柔了下来，甚至被踹的门上，那个新鲜的鞋痕都还在扑簌着掉灰。 　　当事人师安也是一怔，他自然看到了黎安一脸懵的表情，睫毛轻颤，目光又看回了还在等着自己回应的人道：“嗯，没事。” 　　“你皮肤太嫩了，上次直接肿成了那样。”史尧松开手，一边嘟囔，一边终于给了黎安反应，朝他打了个回神的响指。 　　师安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在操场被向璟抓的那次，他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袖口，淡淡道：“这点力气还不至于。” 　　随即先迈步朝座位走去。 　　“怎么了？”史尧圈住黎安的脖子，笑道：“嘿！回神了。” 　　“啊。”黎安被史尧的动作带着侧头，反而看到了他脸上的上，刚刚心里的那点奇怪瞬间被挤走，他睁大了眼睛，伸出自己肉肉的手，要指不指的对着史尧脸上的那个伤痕，问道：“尧哥，你这？！” 　　史尧不在意的笑了笑，松开了搭在黎安肩上的手，自然的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道：“没事，不小心撞了。” 　　黎安看着史尧的背影，快步跟上，坐在了史尧前面暂时空着的座位上，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随即目光又转到了一旁的师安身上。 　　史尧看了眼黎安，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是没有要解释伤口真实来源的意思，余光看到师安拿起了之前买了只喝了一口的不知道什么牌子居然敢买十多块钱一瓶的矿泉水，于是伸手取出一直放在自己书桌里，那个”坏掉了“的杯子，起身去接了点温水，给人递了过去。 　　那瓶水还是前天买的，师安刚想丢掉再去买一瓶，顺便给史尧和他朋友聊天留下空间。 　　他自然看到黎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刚想动作时，史尧就把水递了过来。 　　师安一怔，抬眼看去，正好和史尧对上眼神，自己还没开口，史尧就已经接过了那瓶矿泉水，自然的说道：“这个放久了，喝那个。” 　　师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两人简单的交流落在黎安眼里直接被上了色卡，他拧着眉朝史尧张了张口，目光又敏感的落到师安身上。 　　“安安，你要干嘛？”蒋士杰看着黎安的神态笑着问道，随即拍了下史尧的肩，随意道：“身体怎么样？” 　　史尧：“快好了。” 　　蒋士杰刚要开口就被猛得站起的黎安拽到了一旁，他的动作太大，带动了师安桌上的杯子，史尧怕东西又掉在地上蹭掉更多的漆，眼疾手快地去接。 　　这一动作被黎安看在眼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诶哟，我说没说过不要驮着我走？”蒋士杰拍着黎安拽着自己的手，不爽的啧道：“你要干什么？” 　　硬是将人拽到了走廊，黎安才停下，他拧着眉，凑近压低着声音对蒋士杰说道：“出事儿了！” 　　蒋士杰一怔，反问：“什么事？” 　　“尧哥被霸凌了！” 　　“咳，你说谁？！”蒋士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一脸“你有什么病”的表情看着黎安。 　　“刚刚，刚刚我看到师安使唤尧哥接水！还有前面，尧哥给他人肉挡门。”看着蒋士杰要笑岔气的样子，黎安拧着眉强调着说着自己的推论：“还有，尧哥脸上有个巴掌印！” 　　蒋士杰闻言，笑顿在了原地，刚刚史尧一直带着渔夫帽，他没注意看到他的脸，此刻目光便朝史尧看去。 　　见蒋士杰终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黎安再接再厉道：“还有，你看，自从师安和尧哥同桌之后，他都受了多少次伤了？每次都是和师安在一起搞的，但是师安却没什么事，反而尧哥又是受伤，又是坐轮椅，现在平时没少用来打击人的脸都伤着了！” 　　他越说越气愤，带着蒋士杰也认真回想起了最近的事情。 　　看着教室里，两人齐齐做卷子的人，蒋士杰还是没有马上被黎安的想法带着走，此时他也看见了史尧渔夫帽下面，脸颊的红印。 　　蒋士杰微拧眉喊道：“史尧。” 　　朝看过来的人招了招手。 　　“嗯？”史尧抬眼看去，随即放下了笔，起身之前还朝师安说道：“水你趁热喝了，凉了再去接点热水就是。” 　　昨晚两人一起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师安确实有些要感冒的意思，也有嘱咐到喝水，不过长期的相处，对方显然也是知道师安不怎么喜欢喝水，所以也没有格外去唠叨，横竖他们更熟练于师安病发之后的救治。 　　反倒是史尧认真记下了。 　　师安写着题，只点了点头，没有额外再抬头回应。 　　他轻幅的动作被已经要起身的史尧挡住了一半，一直盯着这边的黎安拍了拍蒋士杰环胸的手臂，了然的说道：“你看你看。” 　　在黎安孜孜不倦的洗脑下，蒋士杰倒不觉得史尧真的被霸凌了，只是师安的态度确实有些高傲。 　　“怎么了？”史尧边走，边往下扯了扯渔夫帽，眉毛轻蹙，有些不爽，这个印子实在是有些显眼了。 　　“你脸怎么回事？”走近了才发现史尧脸上的伤有些严重，蒋士杰拧着眉直接问道。 　　史尧无奈的看了眼黎安，撑着栏杆，不甚在意的说道：“撞伤了，没什么大问题。” 　　“你自己去！” 　　“闭嘴！” 　　看着朝这边走来互相给对方使脸色的双胞胎，史尧挑了挑眉。 　　“史尧。” 　　“嗯？” 　　秦书宇看了眼板着脸的秦书翰，自己上前问道：“师安坐哪儿？” 　　史尧本来懒散的神情一顿，盯着像是要来寻仇的两个人，没有说话，一旁的黎安直接抬起了下巴，朝师安的位置指道：“就那儿！” 　　史尧的目光没什么感情的移到了黎安身上，黎安莫名觉得有些凉飕飕的，赶忙拉过了蒋士杰。 　　秦家两兄弟板着脸走了进去，史尧懒懒的看了一眼，收回眼神问道：“你们找我干嘛？” 　　蒋士杰又恢复了自己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没有放人走的意思，随意的说道：“聊聊啊，咱们父子之间沟通下感情。” 　　史尧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朝黎安轻点头道：“你刚一直想说什么？” 　　黎安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蒋士杰化身代言人把他的猜测说了一遍，史尧失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师安之间的关系，毕竟自己都没想通，只是敲了黎安一个暴栗，让他把心思多放些在学习上。 　　师安只是选做一些题目，有些一看就能得出答案的和确定解题方法的就直接忽略了，放下笔后，终于看向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自己座位旁边但是不说话的两人。 　　“有事？” 　　在师安淡淡的目光下，秦书宇放在背后的手狠狠的拧了秦书翰一把，半晌没听到秦书翰吱声，他磨了磨后槽牙，朝师安开口道：“我是秦书宇。” 　　秦家。 　　师安心里有了个印象，不过仍旧没有开口，因为他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像挤牙膏一样的交谈，特别是对方主动搭话的时候。 　　“秦书翰。”秦书翰在师安的眼神下说道。 　　“十一我们老爷子诞辰，想请你去做客。”秦书宇道。 　　师安收起了自己的试卷，淡淡开口道：“这种事情递请帖就可以了。” 　　秦书翰一下没沉住气，张口就接道：“递了然后你再扔掉？” 　　师安抬眼看向秦书翰的眼睛，秦书翰也被秦书宇狠狠的来了一肘子。 　　秦书宇刚想补救，毕竟这是自家老爷子再三强调要请来的人，可是刚一开口，他就听到对方淡淡应了一声嗯。 　　哎哟我这暴脾气！ 　　秦书宇本来一直收着的性子差一点就没忍住，按说这事怎么也不该落在自己头上，要不是家里拿停卡做威胁，他才不来。 　　“那我去找史尧。” 　　秦书翰说着就真的转身要去找史尧，秦书宇刚刚升起的脾气就被秦书翰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戳漏了气。 　　他赶紧拉着人，低声问道：“你干什么玩意儿？！” 　　师安也抬眉看向语出惊人的秦书翰。 　　史尧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刚想抬腿过去就被蒋士杰挡了下来，笑着道：“你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那群人说的那样吧？” 　　“什么？”史尧随意的回道。 　　“历史老师组合。” 　　“历史老师组合是，什么？”师安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秦书宇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妈。的，老子才不是和他一胎出来的，瞎。他。妈磕cp就算了，还要舞到正主面前。 　　史尧听到蒋士杰的话也是一懵。 　　蒋士杰知道他不玩贴吧，简单的将贴吧里一个突然异军突起的帖子概括了一下。 　　“磕我和师安的cp？”史尧只觉得不可思议。 　　教室里的两位显然更加明目张胆，秦书翰直接掏出手机打开那个帖子递了过去，师安也坦然的接过，没什么表情的把里面挖出来的各种料扫了一边。 　　帖子里其实没什么实料，大多数都是那些人臆想出来的小剧场。 　　什么史尧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胡说八道，明明是干燥的阳光味道。 　　还有什么他很喜欢摸史尧的寸头，觉得手感很好.... 　　鬼话，明明扎皮肤的很。 第25章 我们要怎么谈恋爱？ 　　上课铃响起，各自归位。 　　老班在黑板上尽可能地写出一道题的好几种解题方法，史尧拿起笔将课间没有算完的题目写完。 　　夏天虽然退场，但余威还在，太阳不厌其烦地升起，消解掉秋风的瑟意，却也没了正夏时的灼热。 　　阳光照进了窗户里，和树影嬉闹，跳动在史尧的答题区上。 　　过曝的斑驳映进了他的眼睛里，他想到了上次情绪崩溃时，强忍着给师安讲的向日葵，对方肯定知道向日葵只是自己的自比，没有拆穿反而给予回答，是师安冰山里的温柔。 　　他抬眼看去，师安正被阳光拥在怀里。 　　史尧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刚想开口便对上师安淡然地眼神，随即拿起笔在试卷左侧的空白区写道：“你猜我刚才知道了什么？” 　　师安垂眼扫了一眼，在自己试卷的右侧写了个问号。 　　“有人在学校贴吧给我们建了个cp帖子——” 　　“历史老师组合”师安一直看着史尧在写的字，对方写到一半他就会意的写下了这个词。 　　史尧余光看到师安突然动笔，抬眼看去，不禁失笑，直接朝师安点了点头。 　　师安接着在下面写道：“所以？” 　　随即顿了顿，又抬笔一笔一划很认真的表达道：“你别看了，上面好多都不切实际，还很莫名其妙。”还....很让人别扭。 　　史尧倒是没看那个帖子，不过大概想也想得到大概是些什么东西，看着师安一本正经的吐槽，倒觉得可爱。 　　“嗯。” 　　本来他想问介不介意，毕竟这还是开始，如果有人有心酝酿发酵那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更加露骨，他甚至还在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师安的想法，从而影响到两人正常的相处。 　　但是看到师安的反应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习惯性的多想有些多余，甚至此地无银三百两。 　　- 　　除了剧烈运动，史尧已经可以告别轮椅了，所以也自然不需要再搭师安的顺风车，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但—— 　　却让人看不清了站牌和铁轨的朝向。 　　史尧看着明显已经在这待了许久的向璟，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搬家的想法。 　　之前史芹随时的回来，向老太太的突然袭击，他都只是觉得不耐，顶多烦躁，却没有要放弃这个自己从小一直呆着的，保存着儿时记忆的地方。 　　他们来了顶多是麻烦，自己虽然被臊得慌但他们未必也能讨到好。 　　但是麻烦一直不停的找来，不停的消耗着自己的耐心，那承载着本就不怎么值得留恋的那些回忆也轻了留着自己的筹码。 　　“有事？”史尧平静的说道。 　　“你好呀，哥哥。”向璟恶劣着嘴脸说道。 　　史尧只比他多出生几天，但是两人之前都是默契的不承认这段关系的，乍这么一听，史尧被他恶心的午饭都要倒出来。 　　“有事说事！”史尧冷脸道。 　　“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觉得太有趣了，所以就找来证实一下。”向璟阴阳怪气道。 　　史尧不惯着他的神经病，直接说道：“病治好了？就在这吠？” 　　“你他妈！”向璟拧着脸猛地站起，对上史尧的眼神随即又马上笑了出来，看着史尧冷着的脸，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笑越痴，指着史尧说道：“你不也是我的病友吗？” 　　史尧被他说的眼皮一跳，真的下意识以为向起是不是有精神病隐史，还是可遗传的那种，但随即又马上自我推翻了，因为他看到向璟笑颤着身子，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了过来。 　　史尧伸手去接，向璟却突然松手，纸袋掉在地上，是一叠照片，上面有自己还有—— 　　师安。 　　史尧立马凛下了脸，朝向璟质问道：“你他。妈这是在干什么？！” 　　向璟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慢慢收了笑，站直了身，甚至还挺起了背，那副样子仿佛史尧有多么的不堪。 　　“你个变。态同。性。恋！”向璟厌恶的说道，好像只是这么说说都觉得脏到了自己。 　　史尧看着向璟，突然觉得好可悲，为他也是为自己。 　　捕风捉影的事情被他把鸡毛当令箭，迫不及待地来这里找自己表达优越感，暂且还不说他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他这么不堪，但好像自己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明明一直和向家保持着距离，甚至晓事之后就跟史芹也不亲不热，却还是一直被盯着，不是待价而沽的苦工就是满足病人优越感的工具。 　　听着他的这个结论，史尧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应该说，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 　　现在这个时代，国家政策都提倡3胎了，同。性。恋自然是不被社会大众承认的，但是并不是有人就会压抑着本能爱意丢掉去爱的勇气。 　　但是这一切，跟他史尧都没什么关系。 　　这凭空扣来的一顶帽子真的很普通，在史尧看来就像是同学调。笑说，你喜欢某个女生一样。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史尧觉得自己累了，干脆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发上，淡然的问着面前的人。 　　向璟没有被无视的恼怒，这点很出乎史尧的意料，但是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显示着手机屏幕上的录音界面时，史尧只觉得窒息。 　　这感觉就像是硬生生被人拉到舞台上看独角戏一样。 　　明明自己完全没有参与，却又被观众当作表演的一部分。 　　“谁在乎你真的假的。”向璟按下暂停键，讽刺的笑道：“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听到的，你说，要是爸爸和奶奶知道你是同。性。恋，你会被怎么样？” 　　史尧微微挑眉，随意道：“放弃我。” 　　“不！不不不！他们会救你，就和救我一样，说不定我们还会在同一所医院，就和小时候一样，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但是你在治同科。”向璟笑道。 　　史尧听到还有正儿八经的治同科的时候，厌恶的拧起了眉道：“妈。的，傻。逼。” 　　“哈哈哈哈哈，都是啊！”向璟尖笑了起来。 　　史尧没有想过自己和向璟还有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他刚刚笑累了要准备走的时候，自己还客套的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如愿以偿看到了他面上看自己似看神经病的眼神，史尧绷住了自己的表情。 　　成功恶心到他好像也没什么让人开心的，史尧看着那扇门，叹了口气，最近好像没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他附身去捡那些偷拍的照片。 　　果然不用上课的人多的就是时间。 　　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史尧一怔，随即连看了好几张照片。 　　谁能告诉他，照片里笑得这么灿烂的人是谁？ 　　笑是自己的一种习惯性的伪装，是什么样子自己心里多少是有些数的，不过这算什么？ 　　他回想了下这几张照片里，当时的情形。 　　越是记得清楚才无语，这就只是当时自己还坐着轮椅，师安送自己回来，下车告别的那点时间。 　　特别是在师安淡然的表情下，史尧觉得自己更傻了..... 　　他给师安拨去了微信视频，那边响了一段时间，就在史尧要挂断的时候，那边才接起。 　　师安回到了小洋楼，毕竟主要的生活用品还是在那里，本来是在自己卧室，刚想接电话的时候，那天从房间看到大门口史尧身影的画面就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 　　他看向这大落地窗，难免史尧没有哪次抬头看到过，毕竟自己平常为了晒太阳都很少拉窗户。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下意识的不想暴露，赶忙快步走出房间到了电梯门口，在管家爷爷不解的眼神下，接起了视频。 　　“师安。”史尧一怔，随即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师安看了下自己的背景环境，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锻炼。” 　　史尧抬了抬眉，说起了自己打视频来的目的：“刚刚向璟来找我，就是上次在操场上抓你手的那个人。” 　　“嗯。” 　　“他偷拍了我们。”说着说着，史尧还是觉得好笑，他举起照片给师安看，还特地解说自己照片上的笑：“你看这个，我笑的好傻，和你一对比，就更傻。” 　　师安没有被他带偏，看了眼就回神说道：“所以呢？” 　　“他要拿着这个，还有刚刚我顺着他话说的一段录音，可能要曝我们谈恋爱的事情吧。”史尧把手机架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照片，随意的说道。 　　还别说，有好几张拍的很有水平。 　　这边师安却没有史尧那么悠闲，听到谈恋爱的时候，他眼皮一跳。 　　男的....和....男的.....谈恋爱...... 　　因为声音是外放，不远处的管家爷爷也看了过来..... 　　师安看了过去，刚好和他的眼神对上，师安面上淡定的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抿着唇，看着屏幕里不停在看照片的人，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怎么....谈恋爱？” 　　史尧刚好奇对面怎么半天没声儿了，刚要抬头就听见师安如此问道，手里的照片一个没拿稳，直接散在了地上。 　　他看出了师安认真的疑惑，所以才震惊的问道：“你不知道？” 　　师安本来因为谈恋爱三个字带起的不自然被史尧理所应当的语气给驱散，这下是真的是带着探讨学术的语气，去求解自己未知的领域了。 　　他对着史尧诚实的摇了摇头，还把自己的知识程度给史老师透底道：“我家里一开始还打算给我买个越南新娘。” 　　“不是，买那干嘛呀？”史尧刚平复的心情又被师安的直白给搞乱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了，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问道：“不会是为了留后吧？” 　　“嗯，所以，我们要怎么谈恋爱？” 　　-------------------- 　　作者有话要说： 　　史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来来来，说说谁是同性恋？ 　　云朵：来，师安，我带你找男朋友去！ 第26章 衣服脏了 　　“可是——” 　　“行了！”史尧整张脸全部通红，他板着脸，看起来很凶，撑了一息后双手埋在了自己手里，说出来的话可怜到了极致：“这位哥哥，咱用下手机的浏览器好不好。” 　　“那——”师安才刚开口，那人就双手合十对着镜头。 　　师安微微抬眉，忍住了自己的笑意，平淡的说道：“好吧。” 　　“再见！”史尧闻言迅速的朝屏幕那边的人喊道，随即挂断了视频。 　　电量过低直接闭屏的手机上出现了自己就连在黑屏都很明显的红脸，史尧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扑在桌上，走去洗手台冲了把脸。 　　凉水明显的把脸上的热度降了降，可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的心脏还在暴露着他的燥意。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师安都是一个聪明的学生。 　　老实讲，在刚刚的同。性。恋科普这件事情上，他其实没讲什么直白的知识，师安会意的也很快。 　　刚开始也很顺利，师安对于本能爱意这件事上就思考了一下就给予了认同，甚至两人还从生物遗传上探讨了下同。性。恋基因的事情。 　　但课堂的重点显然不在爱意产生的合理性，柏拉图式恋爱也只是柏拉图式的，世人的爱都是牵着欲的，有时甚至欲比爱还要强烈。 　　而且好学生师安已经交了自己越南老婆的底，那s.e.x就是这堂课必不可少的知识点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平心而论，生物书上都还有人体结构的图画，这，顶多就是介绍局部器官的运行。 　　但！ 　　他往详细了说，对上师安单纯的眼神，史尧只觉得自己禽。兽，可是往简单了讲，师安会积极的问为什么。 　　看着镜子里自己红的像猴子屁股的脸，史尧只觉得心里苦。 　　妈。的，老子自己都还是个花苞！ 　　这边师安摸着这已经发烫的手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史尧真的太有趣了。 　　一开始他是真的不知道两个性别一样的人要怎么谈恋爱，就连越南老婆那个还是他以前不小心偷听到的事情。 　　这次之前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国外的疗养院里，偶尔能够看到的病友都比他大好多，看着他身后跟着的保镖，都不大乐意跟他聊天消遣，也不认为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逢年或者家里老人过寿辰的时候，他会回来，但是他坐的那一席都是长辈，别说和玩的比较开，知道的比较多的人一起了，就连同龄人接触的都很少。 　　以前看书的时候也知道龙。阳之好，弥子瑕与卫君吃桃的故事的重点也不是在同性而是在其中的道理，况且他也不认为卫君和弥子瑕就是史尧想要表达的同性之爱，而且这类在史书里都是避之如秽的存在，谈何解释。 　　但他也不是愚钝之人，而生物也学的很好，所以在史尧简单讲解的时候，他大概就知道了是什么情况，但是看着史尧明显泛红的脸，以及绞劲脑汁，组织语言的样子，他突然就不想告诉史尧自己其实已经明白了。 　　对上史尧越来越红的脸，以及快要崩溃的神情，师安好笑之余，也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向自己讲清楚两个男人之间如何欢愉的事情，明明大家都用不上。 　　为了缓解他莫名的羞耻，本来师安是想正经的和他探讨一下女性之间的爱情的，但是显然史尧不是这个想法。 　　师安微微动了动自己腿，小腿已经有些酸胀，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在这儿站了这么久了。 　　他打开门，一出去就对上管家爷爷欲盖弥彰的眼神，他礼貌的问了一声好便往卧室走去。 　　容管家却眼尖的看到了自家少爷红透的耳尖，回想起之前听到的谈恋爱的事，他突然不知道该喜该悲。 　　师安是师骋的独子，因着身体的原由家里对他也没有抱更多的要求，只是希望他可以健康快乐，如果恋爱可以让他开朗，积极起来是更好的，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没有完全坚决的拒绝庄家，因为听说庄家的那个小女儿喜欢师安。 　　可是现在，他喜欢的是个男的啊！ 　　还谈恋爱！ 　　容管家越想面色越凝重，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就要去给主家报信。 　　...... 　　史尧做了套题以图冷静，效果还行，至少一套题的时间，自己面上的热是彻底降了下来。 　　他给自己雇主打了个电话，外面吹的风还挺大，史尧抬头，却没在天上找到月亮。 　　应该是要下暴雨吧。 　　雇主的那单还是没有取消，一切照旧是他得到的好消息。 　　洗漱之后史尧决定早点睡，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各种体位的时候，史尧心想要遭。 　　夜里果然下了场大雨，闪电先行，雷声随之而起，雨点敲着窗户，躺在床上的人也如海里行舟，起了波浪。 　　....... 　　师安早早就到了教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在学校上课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没有听课，有时甚至直接将课外书拿到桌上看。 　　老师看着他全是英文的页面，也歇下了要说他的心思。 　　“早。”师安看着没精打采的人，淡声道，随即将放在桌上放了许久，香味勾的方圆几桌同学连瞌睡都散的早餐递了过去。 　　“早。”史尧打了个哈切问道：“这是什么？” 　　师安看了眼，回想起今早管家爷爷突然的举动，有些莫名。 　　大早上他吃完早餐就要准备走的时候，管家爷爷突然从厨房里拿出了这么个保温盒，朝他问道：“少爷，您觉着史尧怎么样？” 　　师安被问的一愣，客观的回答道：“他很好。” 　　容管家神色不明的吁了口气，倒没有继续提史尧，只是像往常一样和蔼，状似无意的说道：“您最近好像爱笑了许多。” 　　这倒是他自己没怎么在意的，此刻被提起，师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是管家爷爷让我给你带的，说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需要补补。”师安收回自己的视线，朝史尧解释道。 　　史尧一怔，脑子里出现师安家那个板着脸的老人家的模样，又看了看面前包装可爱的保温盒，嘴角不自觉一抽，回神道：“替我谢谢爷爷，东西到时候我洗干净了给你。” 　　师安刚要开口，史尧就接着说道：“不然我就自己去还。” 　　师安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史尧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保温盒家里还有好多，这个他用完了不想丢，自己带回去用就好了..... 　　“不冷？昨晚降温了。”史尧打开保温盖，闻到味道的瞬间感觉自己没睡好的精神瞬间满血了，余光撇到师安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他随口问道。 　　师安仔细感受了下，诚实的回应道：“有点儿。” 　　“那你把外套挂着干嘛？穿上啊！“史尧失笑，随即起身去把窗户关起。 　　史尧坐回位置，感觉前面的人突然脖子一缩，旁边的师安也抿了抿唇，没有及时回应。 　　“怎么了？‘史尧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嘴角带笑，语气还是温和的问道师安。 　　“对不起师安同学，要不你告诉我多少钱，我赔你一件吧？”前面的同学苦着脸，猛得转过身来朝师安道。 　　师安摇了摇头，直白道：“你赔不起，而且没有那个必要。” 　　“不是，这衣服怎么了？”史尧拿起衣服，左右上下看了看，没破，没脏。 　　那人苦着脸道：“今早我迷迷糊糊在补作业，本来想去接冷水醒醒神，一个没注意一直拿在手里的笔尖就画到了进教室的师安同学的外套。” 　　语气越说越委屈，那叫一个郁闷。 　　本来想算账的史尧梗在了原地，有些无奈的看了师安一眼，对上人冷冷清清的样子，史尧只能朝那同学安慰道：“没事，没事。” 　　好不容易给人劝回去了，看着手里的衣服，又看了下现在只穿着一件衬衫的师安，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哄，好声好气道：“先穿我的？今早刚烘干的，你这样下去，坐不了一会儿又不舒服了。” 　　师安看了眼史尧的校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换上之后朝人问道：“你不冷？” 　　史尧没有说话，直接把自己的手背跟他的手背碰了一下，嘴里还塞着早餐，朝师安挑了挑眉。 　　师安瞬间理解到了他的意思，甚至从那一下挑眉里，看出了他的得瑟。 　　不过他的体温确实要比自己高很多，是那种明明太阳没有升起却还是暖洋洋的热。气。 　　“这衣服你要怎么办？”师安看着他拿在怀里但是不穿的衣服问道。 　　昨晚的雨下的太突然，师安的校服外套给淋湿了，早上就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出来。 　　史尧擦了擦嘴，将保温盒收好，又展开那件衣服问道：“画哪儿了？” 　　这件衣服史尧之前在商场看到过，是他即使可以给雇主报账也不会买的价格.... 　　师安盯着衣服看了一会儿，似是在分辨左右，随即拉起袖子的一边，朝一处指去。 　　史尧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即使已经习惯了师安视钱财如粪土的观念，但还是挡不了一哽，衣服上笔墨甚至一开始都没顺利出来，留下了一个黑点，随即断断续续的牵出了一条细小黑痕..... 　　-------------------- 　　作者有话要说： 　　史尧：咱家以后我管账？ 第27章 先认错准没错 第二节 课下，史尧就收拾着东西准备走。 　　“回家？”师安一怔。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行踪开始互相透底。 　　史尧看了眼课表，低声道：“有点事，大概率老师不会点我，要是万一万一点到了，你务必帮我说我请假了。” 　　看着对方一定要得到自己回答的样子，师安眨眼道：“嗯，你请假了。” 　　“再见！”史尧拿着师安的外套就离开了。 　　这件衣服他自然不能自己洗，都不是机洗和手洗的问题，而是这种材质最好还是交到专门的洗衣店处理，万一自己给洗坏了那他是绝对是不会要了。 　　顺便再去买礼物，送到小洋楼去。 　　..... 　　“别停，开上去。”师安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快要走到洋楼的史尧，对司机说道。 　　随即他拿起手机就给容管家打去。 　　“少爷？” 　　“嗯。” 　　“您同学来了，要请他——” 　　“不用！不用管他，不要开门，就装作没看到，以后都是如此。”师安语速稍快的说道。 　　“嗯？！好的。”容管家看着电子屏幕上，门口放下东西就转身离开的史尧，以及挂掉的自家少爷打来的电话，蹙起了眉头。 　　吵架了？ 　　来求和，少爷还不原谅，这是犯了什么事？ 　　背叛？！！ 　　自家少爷谈恋爱的事情，容管家还是没有传到主家，毕竟说不定就是少爷一时性。起的消遣，他心情的放松自己是看到的，万一先生直接过来外力棒打鸳鸯，把少爷伤到了心就造大孽了。 　　但是他也不能完全任由少爷自己把握，外面世界环境养的出各种各样的人，虽然史尧那小子几次三番地救了自家少爷，面相看起来也是个好的，但是他家里是潭混水，受这样环境影响的小孩，难说心的真假。 　　随即他又给人打去了电话，上次只是把表面上能查的事情查了，现在要是和自家少爷有这样的交流，那里里外外得在文件上清清楚楚。 　　...... 　　史尧完成干完之后有了种踏实感，果然，还是赚钱能给他带来实感。 　　他看了眼时间，转身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由着之前史尧突然有事不能接单的原由，现在他和那个雇主都是单单结，很快，这次的费用就打到了自己手机上。 　　史尧检查着自己账户的余款，加上上次出事，雇主一起打来的款，现在一共是21万，欠师安的治疗费慢慢还，现在先搬个家？ 　　奥数还有奖金。 　　他拿起手机，给师安打电话。 　　“喂？”师安让司机把车停到一边，接道。 　　即使负债累累，但是赚钱的快乐还是无法改变的，他语气轻快的说道：“师安，老师点我名了吗？” 　　师安面不改色道：“没有。” 　　即使他在史尧走后过了一节课的样子就跟着离开了，史尧的有事让他产生了一点猜想，于是让司机开着车往小洋楼去。 　　“你还要在学校吗？”史尧问。 　　师安：“嗯？” 　　“走，我们去看房子。”上次向璟的突然到访就坚定了他想要搬家的想法，这么个一直突然被骚。扰也不是个办法，暂时解决不了麻烦但还是可以躲躲。 　　本来没有找师安过来的必要，横竖只是高三这年的临时住所，他早就做好了毕业就离开这里的想法，没有凭此就拜托向家的奢想，但怎么都不会像是向老太太想的那样顺利。 　　但是既然师安有空，那找个人陪着还是感觉好一点。 　　“你要搬家？”师安微微扬起了声调，脑子里想起了之前去找他时坏掉的门把锁，确实不是很安全，那个厨房也太狭窄了，不太方便。 　　不方便什么师安也没细想，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史尧搬家的这个决定很好，所以迅速答应了下来。 　　“那你先来我家这边吧。” 　　师安不是很明白史尧的意思，既然是看房子不应该先去中介或者被看的房子那里？ 　　但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到了史尧现在住的小区。 　　直到跟着人到了他准备搬的新家的时候，师安才明白。 　　他本来一路上莫名其妙构想的，史尧新家的样子，全部都轰然倒塌，随即有一点点不爽的对史尧说道：“所以这就是你要搬的地方？” 　　因为师安的语气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史尧一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反而津津有味的看着他即将入住的地方，回应道：“嗯。” 　　这个房子和他之前的房子就在同一个小区，就是旁边那栋楼里，听史尧的意思，本来他想要原本自己住的那间房的上面一户的，但是没有空房，这里还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但是看他表情，师安没有看出半点勉强，反而还很满意。 　　师安也不知道一模一样的户型有什么好看的，甚至于喊了自己来就把自己撂在这里，自己一个人仔仔细细的像是看新房一样打量着这里。 　　史尧终于看完了，转过身来发现师安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心情还不怎么样的站在原地，他温声问道：“怎么了？” 　　师安和他对视了几眼，那点莫名其妙的别扭在被正视的时候仿若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他抿了抿唇道：“为什么是这里？” 　　史尧微微挑眉，没有马上回答，反倒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伸手朝师安递了过去。 　　师安冷着脸没有接，只盯着史尧，仿若要个说法，明明自己才是受益的一方，看起来却委屈巴巴的。 　　史尧失笑道：“这是前段时间我的治疗费，虽然还不够，但是我暂时能给的都在这里了。” 　　师安气闷，一直不缓不急跳动的心脏仿若被注入了煤气，连着血液冲到了大脑，搞得乌烟瘴气，让人想生气，他鼓了鼓脸颊，冷着声音道：“我说了，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所以治疗费算我的。” 　　史尧知道这点钱对师安来说算不了什么，而且不给也没关系，但是帐不是这样算的，他难得坚持着对师安说道：“那剩下的那些费用就算是你的，这些不行。” 　　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史尧的拒绝，因为他第一次收起的温柔，板着脸与自己的拉扯，连带着这种面对面，其中一人可以随时转身背对的状态都很让人讨厌。 　　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也不在意，但是依着史尧对钱的执着，这种明算账的态度让师安觉得，这段时间的相处都只是因为帮与被帮，维系人情的暂时状态，而现在就是一切恢复到原点的时候，因为史尧不再欠着自己了。 　　当独处成了习惯的时候，师安本来并不在乎所谓的感情，生活的调剂品而已，即使现在他依旧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不能让人忍受的是，他以为自己在认真的学怎么和人交友，怎么一步步的从壳子里爬出来，可是突然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徒然无谓的。 　　反复无常的样子像极了令人厌烦的病情。 　　“好。”师安接过冷着脸接过那张卡，转身就要离开。 　　从8岁那年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鼻酸的感觉，那年他听医生的话，每天努力的锻炼，虽然每次的结果都是苍白着脸，艰难的连呼吸费劲，只能被抬上病床；他努力配合着医生一个又一个的方案，每天都笑着吃药，因为相信自己的坚持可以换来健康的拥有，直到下一次突然的病发的时候，自己显些没能从手术室里出来。 　　那时候他就知道了，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了，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自己的礼物。 　　从那之后，他对自己的病情就再也没有抱过希望，事实证明也没再经历过失望。 　　这次又是这样，他生了感情匮乏的病，然后努力的去争取对待旁人唾手可得的友谊，然后现实轻飘飘的一推，一切都瘫倒。 　　都是交易而已。 　　明明被现实抢走礼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还是有些难过，师安努力绷着自己的脸，忍住鼻酸的感觉，告诉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需要这些礼物。 　　史尧看着情绪突然急剧变化的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要走了。 　　他赶紧拉住人的手腕，到底记着师安皮肤嫩的事情没敢使劲，不过这也算是给了师安活动的空隙。 　　这件衣服也是他的。 　　师安生气的就要脱掉外套。 　　确定了，对方就是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只是还了个钱，事情就突然发展成了这样。 　　衣服是绝对不可能让人脱的，外面的风还直往房里灌着呢。 　　人也是不可能就这么让走的，什么都还没搞明白呢。 　　“师安？师安！”史尧控制着力道，走到人面前就要牵制住他的手，怕伤着人索性张开手臂就将人环了怀里。 　　师安也发现自己没有对方的力气大，这下是真的憋不住了，眼眶红了个彻底，破罐破摔的直接松了自己的力气。 　　史尧看清了师安红着的眼眶之后，彻底慌在了原地，心脏也像是被狠狠的攥了一下，有些无措的想抬手碰师安的眼角却被师安一个侧头躲开了动作。 　　“我错了！”史尧脱口而出。 　　-------------------- 　　作者有话要说： 　　史尧双手环胸，冷着眉眼道：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这么熟练的认错？ 　　云朵：因为你想要对象！凶屁！得了宝贝还卖乖！不要脸！ 第28章 喜欢 　　师安微鼓着脸颊不说话，不想沟通的态度表达的明明白白。 　　史尧看着人不再挣扎，刚准备松手好好和人说话，不曾想，力刚卸掉，师安就面无表情的要往外走。 　　史尧没办法，只能重新将人箍在怀里。 　　师安不是会耍脾气的人，自己刚刚肯定是哪里让他不高兴了，不过发这么大脾气，一副要绝交的样子也是他没搞明白的。 　　就因为不肯收钱？ 　　不至于，但刚刚好像也就这件事情让他冷了脸。 　　因为什么？自己也没说什么啊？ 　　“师安。”史尧柔着声音朝人喊道。 　　师安板着脸，这么一会儿，他眼眶的红意也褪了不少，但是浅褐色的瞳孔里满是冷漠，看得史尧眼皮一跳。 　　本能告诉他如果现在不把事情解决那就完了，史尧下意识地把人抱紧了，摸不清对方为什么生气，但是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倒出来，总有一个是会踩到点上的：“我坚持还钱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欠我的，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想帮你，如果我坦然的受着你给的这些在经济上的方便，那搞得好像我是因为你有钱才刻意处处照顾你，和你好的。” 　　“那是为什么？”师安冷不丁的问道。 　　史尧想说因为你可爱，但是觉得会让人更加生气，毕竟换做自己也不喜欢被人形容可爱，脑子里有很多关于师安的画面，但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沉默的时间越长，师安的脸色越冰，史尧只能依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不加修饰的说道：“因为你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眼睛，很漂亮；因为虽然你平时板着脸但是其实有很多表露情绪的小神情很可爱；因为你之前告诉我向日葵是被太阳选择的；因为你会细心的把我的抱怨玩笑记在心上....” 　　“松开。”师安突然打断道。 　　史尧一怔，却没有马上松手，有些小心的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不跑了？” 　　师安淡淡的看着史尧的眼睛，没有回答。 　　史尧这才意识到，两人抱着，离的距离好近，好近。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随即往后退了一步，给两人之间留下了足够的距离。 　　师安垂眸，将刚刚扯乱的衣服整理好，还将拉链给拉好了。 　　史尧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脑子也有些懵，不止是因为师安突然的生气突然的消气，还因为自己刚刚的那一串话。 　　在不知不觉中，面前的人好像把自己的生活占得满满当当，他以前在书里看到过一个说法，喜欢的产生，理由永远都是具象的。 　　喜欢一个杯子，因为它的颜色漂亮；喜欢一个地方，因为风土人情合自己胃口；喜欢一本书，因为它的内容优质；喜欢一个人会有些复杂，起初只是喜欢和他相处，到后来和他待着总是眉眼带笑而不自知，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对方有这么多细节都精准的踩到了自己的心上，就连他的一瞥一笑都能算作自己心动的理由。 　　史尧被自己的这个意识惊得一颤，脸上也腾起热气，眼睫不受控的眨动，视线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史尧？”师安拧着眉朝人喊道。 　　事实证明情绪上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就譬如刚刚自己的举动。反应过来的师安只觉得羞。耻还有尴尬，都快是成年人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自己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假若真的自己想的那样，那对方也没有错，是自己一厢情愿了而已。 　　而现实也不是这样，那问题才更严重，这段时间的相处，双方都是在认真经营这段友谊，可是自己却质疑了，还问为什么！ 　　摆明了质疑别人的真心！ 　　刚想着要不要道歉的师安就发现了史尧的异常，特别是自己在喊了他一声之后，他抬眼时瞳孔轻颤的惊慌，头上的头发因为寸头的造型根根竖起，配上他的表情，像极了刺猬。 　　“你？”师安再次开口。 　　“好了，就这样吧，我就是打算租这里了。”史尧张口说道，随即走去，把阳台上的门给打开了，冷风一下就灌了进来，给师安吹了一个猝不及防。 　　史尧也是开了之后才意识到师安就站在不远处，他马上把门关上，手放在门把手上，心更乱了。 　　史尧转过身，刚好对上师安微微蹙起的眉，他压下了心里呼之欲出的答案与情绪，朝师安一如往常的笑道：“等会儿回学校吗？” 　　师安一怔，他肯定史尧情绪不对，但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只能顺着他应道：“不会。” 　　史尧看了眼时间，笑道：“快中午了，去我家吃饭？” 　　师安眼睛紧盯着史尧，面上点了点头。 　　史尧自然感受到了师安的紧张，失笑的同时还有些无奈，无奈中还夹杂着了然，心里仿若有这么一个声音在说：“看，你就是这么栽了的。” 　　一直到离开，师安都不知道史尧情绪不对的原由，当然，自己的道歉也一直没能成功说出口。 　　他像往常一样和自己交流，但是有意识的避开任何有意无意的触碰。 　　生气了。 　　肯定是的。 　　师安设身处地的站在史尧的角度上考虑了一下，被质疑真心是应该生气的。 　　回去问问管家爷爷怎么哄人。 　　...... 　　师安的离开并没能让史尧静下心来思考，平心而论，师安就是在，也是安静的。 　　不知道盯着面前的桌角看了多久但是却什么都没拎出来正儿八经思考的史尧，叹了口气，先搬个家吧.... 　　敲门声响起，史尧第一个反应是师安回来了，本来因为回避而平稳下来的心，又加起速来。 　　“你们？”史尧打开门看着面前的两个即使西装革履也遮不住强壮的人，不动声色的问道，握着门把手的手攥紧，脑子快速分辨着来人是向老太太的人的可能性。 　　“少爷让我们来帮您搬家。” 　　“嗯？！师安？” 　　两人恭敬地点头。 　　史尧：...... 　　本来想要回避的心此刻也彻底被师安的举动打的七上八下，他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却挡在了门前，不许自己逃避。 　　史尧再一次被人拦下要移东西的手时候，无奈之余，心情突然凝重了起来，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板，又看了看已经脱掉西装外套，贴身衬衫所勾勒出肌肉的保镖。 　　“你们是一直跟着师安的吗？”史尧肃着脸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但是不是很重要，他们存在的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了。 　　史尧突然发现自己对师安家里一点都不了解，除了知道他家很有钱，想起上次秦家两兄弟站在他面前的样子，恍然，好像还不止有钱。 　　而且保镖最大的作用不就是保护吗？ 　　师安一直都很危险？ 　　还有那班齐整完备的医护人员。 　　师安到底生的是什么病？现在治疗的怎么样了？ 　　还有那个老管家，一看就是工作了许久的老人，说不定还是从他们老宅里拨来的人。 　　师安这完全是被放在他们家眼珠子上小心了。 　　妈。的，我好像拿的是灰姑娘剧本..... 　　想到这里的史尧彻底黑了脸，这以后岂不是要带人去约个会，然后顺便牵个小手，再......都他。妈全是眼睛盯着？ 　　“小少爷？”面前收拾好的保镖站在出神想事的史尧面前喊了好几声。 　　史尧闻言对上不苟言笑的保镖的脸，一时还没从自己想的那个语境里出来，没好气道：“我不是什么少爷，我是灰姑娘。” 　　实际保镖喊史尧小少爷完全是因为他是师安少爷看起来很重视的朋友，毕竟之前发生了各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 　　但是灰姑娘？ 　　史尧对上保镖不解探究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突然涨红了起来，面上恢复了惯常微笑，稳住自己心里的咆哮，不好意思道：“我刚刚想事情去了，抱歉。” 　　他看了眼房子里的东西，朝人笑道：“这里差不多了。” 　　电话响起，是刚刚史尧打的搬家公司的电话。 　　既然是搬家，那最起码得让可以让史芹他们问的邻居都知道这件事情。史尧带着东西到了搬家公司的车上，动静不算小，这个时候在家的都能知道。 　　车子开出小区半条街的样子，史尧就让人停了，这还要多亏了师安的保镖，有他们帮忙，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现在就可以让他们乔装慢慢把东西搬到他的新家，横竖没人认识，而且史尧这次选择带走的东西都不算太大件。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跟着搬家货车到他们公司，然后加些钱，让人天黑了再把自己送回去，撑着晚上，自己慢慢搬。 　　一切都搞完时间也才不过下午，两保镖也不愿意留下来吃饭，就喝了杯水便直接离开了。 　　史尧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外的景色不想动弹，明明自己也没有干什么，该收拾的仍然堆在那里。 　　但也累了。 　　不是很累，就是亿点点而已。 　　废了这么大的劲，只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 　　之前师安问自己为什么是这里，史尧没有给出像样的理由，反而是带着敷衍性子的嗯了一声。 　　这要怎么解释呢？ 　　因为自己不想再无缘无故被自己的生母，以及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奶奶甚至生父打扰？ 　　还是坦然的说，因为自己没钱了，换不了更好的地方？就连这里的房租都还只交了两个月的，剩下的还等着给雇主做的下一单。 　　亦或者是，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理由，得意认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就在隔壁楼？ 　　都是答案也全部离了题，为什么呢？ 　　史尧倒在沙发上，抬手捂住了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无非是因为穷途末路又不甘束手待毙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史尧：我拿的是灰姑娘剧本？ 　　云朵（傲娇脸）：你怎么就确定这是你的剧本？你弯了？谁说这剧本就是你的了？ 　　师安：.... 第29章 春。梦 　　电话声响起，史尧看见来电人时一顿，随即接了起来，没有先开口说话，听着那边浅浅的呼吸声。 　　“史尧？”师安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时间数字，尝试性地喊道。 　　管家爷爷虽然表情不太好，但是还是告诉自己要及时去关心对方，别的不说至少可以及时把握住对方的情绪状态。 　　“嗯？”史尧扬起声调应道：“怎么了？” 　　师安抿了抿唇，看着桌上放着的手工饼干，这还是两保镖临走的时候，史尧给的。 　　他没有说话，那边也没有回应，容管家看着自家少爷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真想把电话那头的人拉出来暴打一顿。 　　天知道他在听到师安问自己要怎么哄人的时候自己的脑子里是个什么样的天雷过境的样子。 　　真是好大的胆子，明明是他犯了错，自家少爷不理他，不让进门，不接受礼物，这都还正常，态度还算正确，就一个下午的时间，谁告诉他，事态的发展就变成了这样了？ 　　自家主动出人帮那小子去搬家，完了就给保镖送了些表心意的小礼物，背后真正有心帮忙的人是保镖还是少爷，他心里没个数吗？！ 　　不主动打电话，还让少爷自己打去！ 　　看师安刚刚向自己一本正经求教怎么哄人的架势，现在就打电话过去肯定就是活学活用的！ 　　那边还冷着，不主动搭话，怎么的谢谢你也要先说吧！ 　　再说，就算自家少爷真的惹人不高兴了，不会体谅体谅？见好就收不明白？！ 　　真是气死老头子了！ 　　实际上，史尧正在发呆，他不知道自己算出的答案是不是就是心脏表达的意思，是喜欢吗？ 　　不确定，他承认和师安呆在一起很开心，即使对方在某些事情上有些木，有些麻烦，但是并不影响自己的想要靠近。 　　包括之前几次的帮助，也全部都是真心的，担心他身体不好摔伤而垫背是真的，担心他吹风不舒服也是真的.... 　　可是在他之前，自己也帮助过被霸凌的蒋士杰，甚至因为这件事还和当时国际班上有背景的刺头对上了，最后的结果看似是自己大获全胜，从武力值来说是这样，因为从小都是自己住，所以对打架这方面他是有过一段时间钻研的，就是为了避免自己被盯上而无法还手的情况发生。 　　但事情的最终的解决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被划了一刀，对方愧疚了事的，而是本来那个混混头头就有吃上。瘾的药，事情闹到警局之后他家里的人觉得没脸，所以才办理的退学。 　　顺便，压下了那件事情，而自己过于暴。力的攻击力才没有被要求索赔。 　　但是他可以确定自己对蒋士杰就没有那种感觉。 　　自己这种感觉真的是爱情开始的那种喜欢吗？ 　　自己对师安，对一个男生？ 　　“你搬好了？”师安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到了史尧的耳鼓，唤回了他有些要钻到牛角尖的思绪。 　　“嗯。”史尧应道。 　　对方又是一阵安静，史尧突然觉得自己有罪，明明今天下午就看出了师安因为自己突然生气的歉意，现在主动打电话来还要不熟练的主动搭话。 　　他却因为陷入思绪泥沼而冷淡了对方，明明整件事情都只是史尧自己的牛角尖，却莫名的让师安也承担了一部分情绪。 　　“能视频吗？”史尧深呼吸了一下，压下了心里乱成毛线的思绪，朝师安说道。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突然的转折，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应了一声嗯。 　　容管家一直盯着自家少爷的状态，似乎只要对方那小子不识好歹让师安伤心了，他马上就可以去收拾人。 　　只见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人突然站起，朝电话说了一句什么，容管家没有听清楚，就往房间走去，甚至还关上了门。 　　师安让等一下，史尧便也没有挂断电话，只是静静的等着。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窗帘拉上了，这才朝那边说道：“我可以了。” 　　史尧：“嗯，你挂掉吧，我给你发视频过来。” 　　即使拉上了窗帘，但是开着灯光的缘故，师安这边要比史尧靠着自然日。光的室内要明亮许多，这仿若给了史尧一个机会，一个好好观察让自己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的机会。 　　史尧迎着师安没什么起伏的眼神，弯了眼睛笑道：“来，我带你看看我的新家。” 　　“好。” 　　其实没什么看的，新家比他原来住的地方还要单调许多，更别说和师安家对比了，除了基本的家电和桌具，其他什么都没有。 　　灰白色的墙上空空荡荡，师安注意到史尧还没有开始铺的床铺，开口问道到：“你还没开始收拾的吗？” 　　史尧坐在床板上，把手机举高，有些慵懒的仰着脖子，眯着眼睛抱怨道：“没有，还没来得及，你的保镖到家了吗？” 　　讲起这个，师安就想起了保镖带回来的零食，他不自觉地鼓了鼓脸颊，回答道：“嗯，回来了。” 　　史尧看着屏幕那边鲜活的师安，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些纠结很扯淡，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把师安和蒋士杰放在一起比较，不管是对谁都不是很公平，两者都是独立且特别的存在。 　　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对师安的喜欢和对蒋士杰，黎安的亲近都是基于朋友的身份，也许对师安会更加照顾一些，但是人家天生条件摆在那里，长得好看，还是生活白痴，怎么都得多关心关心。 　　“我给他们送了饼干。” 　　“嗯。”师安敛下自己的视线，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不开心，因为没给自己饼干的事情。 　　情绪正浓的时候，不适合追究其产生的原因。 　　“那是我上次做的，再不吃就坏掉了，你喜欢吃饼干吗？下次我给你现场烤，刚做出来的口感会好很多。”好像想通了的史尧，语气轻快的朝人说道。 　　“嗯？嗯，好。”师安应下，刚刚那点莫名的不开心也因为这么个承诺消散。 　　下意识的他就是相信史尧的下次，是已经落到的某一个时间点的一次，而不是客套的说辞。 　　“我想道歉。”师安郑重地朝人说道。 　　史尧闻言一怔，看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表情，不解道：“嗯？” 　　“今天我突然发脾气了。” 　　如果史尧不是理解师安，能够分辨他细小的神情，听出他语气里的情绪，那现在看着他淡着表情的道歉，只会理解为挑衅，仿若他只要再微微挑一个眉，都可以解释为：你能拿我怎样。的高傲。 　　可是师安不是这样。 　　史尧又被自己对师安的过度脑补给逗笑了。 　　师安不高兴的拧了拧眉，认真的说道：“我在道歉。” 　　“嗯，我知道，但是不需要的啊，我没有生你的气，反而我觉得你这样外露的情绪更好，因为只有坦诚的表达自己在相处时的情绪，我们的友谊才不会出问题。”史尧笑着说道。 　　师安闻言一怔，半晌道：“....哦。” 　　一直到挂掉了视频，史尧的心情都很轻松。 　　说实话，一开始以为自己喜欢师安的时候，除了害羞剩下全部都是不安，从小到大，虽然他对谈恋爱的事情不怎么上心，遇到朝自己表白的也全部都是礼貌拒绝，但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生这个情况。 　　喜欢男生和喜欢女生的问题还不仅仅在自己喜欢这件事情上，万一万一，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真的喜欢男生，那对方，是不是也同样喜欢男生这也是一个问题。 　　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个光靠荷尔蒙作用在一起的两个男生有没有勇气朝未来迈进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史尧讨厌麻烦，更讨厌给自己找麻烦，在他看来和男生谈恋爱就是一件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在可以躲避的前提下，喜欢女生是最保险的事情，虽然他从来没有心动过，但是性向是可以先确定的事情。 　　天暗了下来，史尧随便泡了桶泡面，解决了晚餐便开始收拾东西。 　　一整天的消耗让他不到8点就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史尧洗漱完之后就上了床，准备休息。 　　看着空荡荡的墙壁，突然还有些不习惯，之前的那些奖状他一张都没有带来，房子是史芹出钱买下了的，所以即使他搬走，那里面也不会有人去。 　　史尧发现自己有些小心眼，他凭着自己儿时候的记忆，将那个房子里自己生活过的痕迹尽量减少，那满墙的奖状本来也是小时候贴给她看的，现在史尧不想要那份关心和爱了，连带着之前她给的那张银行卡，史尧都一分没动的都留在了那件屋子里。 　　睡意很快席卷了他的大脑，在一旁不停震动的手机都不曾引起史尧的注意。 　　- 　　“师安？”史尧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些惊讶的问道。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是个梦，因为这和之前做的那次很相像。 　　一样的一言不发就靠近的师安，一样的在他的房间，甚至还是之前贴满奖状的房间里，大敞的窗户迎接着入秋的大雨。 　　史尧坐在床边静待梦的醒来，上次就是照进屋子里的闪电光以及震耳的雷鸣将自己唤醒，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再等着就行。 　　直到，他意识到事态的失控.... 　　感觉就像是久旱突逢甘露的囚徒，即使双手双足上还绑着的镣铐提醒着不要妄为，可是本能的欲。望笼天罩地，将清正的道德刑判与沉沦的美妙划开。 　　雷声轰鸣，史尧满头是汗的惊醒，干燥的仿若被灼烧的渴意让他喉结的运动出现了卡顿。 　　意识到这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史尧被虚空中无形的闪电劈愣在了原地。 第30章 白瞎了一晚上 　　史尧看了眼时间，才十点。 　　月光撒进了窗里，给昏黑的夜照明。 　　史尧一直到重新洗澡回来，坐在床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起。反。应了，就在自己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喜欢女生的时候。 　　不是，没道理啊！ 　　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史尧嘴硬的在心里辩驳，但是赤。裸的现实不给他自欺欺人的机会。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史尧拿起手机发现99＋的未读消息。 　　全部都是蒋士杰一个人发过来的。 　　满屏的感叹号就是离谱，当史尧不想往上翻的时候，下面又弹了消息出来，让他翻了一段的消息全部白费。 　　蒋士杰：大哥，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史尧木着脑子打字道：什么？ 　　蒋士杰很快甩了一个贴吧链接过来，又贴心的发了几张截图，都是贴吧的内容。 　　史尧想也没想的就点开了截图，里面还是那个历史老师组合的楼。 　　蒋士杰截的刚好是师安嫌衣服脏了，自己换校服给他的照片。 　　不得不说，拍的真丑，画面都畸变了，虽说是偷拍，但是也注意一下照片质量吧。 　　后面的截图大多就是，某一楼的听到了自己当时关心师安的话。 　　或者磕到了之类的啥啥啥。 　　纯粹就是一群腐女的自嗨。 　　史尧看了几张截图就没兴趣了，他现在正烦着，帖子里一些所谓的“我亲眼看到，亲眼听到”然后跟着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干过或者说过的那些事全部变成了锤子，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神经。 　　传来钝钝的疼感。 　　再早两个小时，他还能把这当个笑话看，说不定还会找师安，就像是上次向璟偷拍的照片那样，两人一起笑着调侃，虽然主要是自己在笑，但是那份坦然他还有底气说是真的。 　　现在，真的谢谢了。 　　史尧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子真是半点儿用都没有，身体比他的想法诚实，褪去“我觉得，我认为”的主观滤镜，史尧无法分辨出现实想要告诉他的问题，以至于无法审题，无法给出答案。 　　他不否认自己对师安的好，也不否认自己想与师安接触的心，但是这不能就说自己喜欢男生啊？ 　　不能因为81是9的平方就直接拍板81就是9x9得来的，就不许这是道80＋1的加法？ 　　换个角度讲，人师安把你当朋友，因为自己一下没控制情绪的无心之举还心心念念着要道歉，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多数时候都是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你，这，你都敢往男。男之情上跑，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史尧肃着脸在心里谴责自己，同时又有另一个问题出来了。 　　史尧自认自己不恐同，那也不至于一开始就是深柜啊？！ 　　蒋士杰的消息还在发来，史尧是一点想要回复的心思没有了，他看出了蒋士杰语气里的调侃，还特意把一些看起来暧。昧的举动或者语言圈出来，史尧看了只想冷笑，这种程度就激动成这样了？ ！ 　　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时，史尧本来肃着脸彻底黑了起来，理智也管不到潜意识，妈。的，也不知道在得瑟个什么劲。 　　史尧只觉得自己脑子分裂的厉害。 　　蒋士杰调侃了半天才开始说正事，今天年级有一个人在这个帖子下面自产粮，磕得太兴奋了被老师抓到了。 　　因为是平行班的，成绩算不得很好，所以就被老师好好批评了一番。 　　简单来说这个历史老师组合现在在全年纪已经火了，而且保守估计八卦在枯燥的学习环境下，人的传播速度的话，要不了多久全校就知道了。 　　蒋士杰的意思是，这种消息，如果是玩笑，无伤大雅，毕竟两个人长得都很出众，成绩也很好，但是如果是这真的，环境不允许。 　　所以他大晚上的轰炸也算是在玩笑中先找史尧摸个底。 　　看着蒋士杰的态度，史尧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蒋士杰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干嘛？” 　　史尧冷着声音道：“把你的种。子发我一份。” 　　蒋士杰：“？？？什，什么玩意儿？” 　　反应了一会儿，蒋士杰收起玩笑语气，突然严肃的说道：“我哪儿有那东西，我清清白白。” 　　史尧不说话，就这么听着他胡扯，蒋士杰扯完后没得到回应，只好说道：“不是，您什么情况啊，咱不是在说历史老师组合的事情吗？怎么你还突然来劲了？” 　　就在蒋士杰以为史尧又不说话，耍赖挟着自己妥协的时候，他听到那人的声音，语气里满是郁闷和挫败道：“我不知道，妈。的。” 　　蒋士杰闻言一怔，手不自觉地摸到了火机，他一时也没有说话，熟练的点了根烟，刚吸了一口，他就听到史尧在那头硬。着声音说道：“少抽点吧，小小年纪就是个烟鬼。” 　　“你。他。妈还管我，你真的假的，不是你习惯老好人一下子没抽离出来吧。”蒋士杰烦躁的回嘴道。 　　情绪上头，话跑得太快，蒋士杰几乎是说出口的一瞬就后悔了，谁都可以说史尧老好人，但是他不可以，因为史尧高中最大的老好人举动就应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蒋士杰道歉道。 　　史尧失笑，摸了把自己有些扎手的刺头：“我哪儿是什么老好人，老子拢共也就帮了一个你，一个师安，硬要这么算，你还是我看见了主动出手的，师安是老班给安到我旁边的嘞。再不济，我怎么和你没什么？就因为你喊我爸爸？没道理啊，没道理。” 　　“可别了吧，我喜欢肤白貌美的小姑娘。”蒋士杰辩驳道。 　　师安：“别给自己贴金了，我要是喜欢男的，也不喜欢你那样的。” 　　“那哪儿样的？师安那样的？”蒋士杰无缝衔接的接话道。 　　史尧一顿，半晌，苦笑道：“我不知道啊？” 　　蒋士杰也是一怔，随即动作有些粗鲁的摁息了烟，喝了口水道：“要什么片？” 　　史尧被他的语气搞得面上一热，一下没说出话来。 　　“不是，别告诉我你没看过啊？”蒋士杰震惊的说道。 　　“我一定就得看过？我清清白白好不好！” 　　“行，行，行，您多清白啊，清白的连自己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要靠生理反应来确认。” 　　“蒋士杰！” 　　“行了，大晚上的，东西我直接发给你，话，我先说在前头，你自己悠着点啊。” 　　史尧张了张口，想说自己只是确认一下，但还是憋屈的闭上了嘴，就在蒋士杰打着哈切要挂电话的时候，史尧弱弱的问道：“你有男的和男的的吗？” 　　“我去你妈。的！老子没有！”蒋士杰咆哮着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没过多久蒋士杰就把东西发了过来。 　　史尧臊着脸看着光是封面就不可言说的种子，一时有些无措，但是这个事吧，又确实需要去做。 　　他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就在他准备开始的时候，手机又弹了消息出来。 　　叮咚一声在大晚上，在史尧神经紧绷的时候就格外的响亮。 　　史尧打开手机就看到蒋士杰给自己发来了男。男的种子，他愣了一下，失笑着发了一个谢过去，回应他的是一串“您已不是对方好友”的红字...... 　　月黑风高夜，自我认识时。 　　- 　　闹钟响起，史尧黑着眼圈从床上条件反射的弹起，迷糊着收拾着自己。 　　蒋士杰的电话打来，史尧迷迷糊糊的接起。 　　蒋士杰：“还活着没？” 　　“托您的福。” 　　“吃啥？我在学校旁边的街上。” 　　“来份煎饼吧，一切照旧，谢了兄弟。” 　　...... 　　时间还早，史尧赶到的时候，蒋士杰正坐在一家包子铺里吃早餐，他要的煎饼就放在一旁。 　　史尧走进，朝赶来招呼的老板指了指蒋士杰坐的位置。 　　“怎么样？”蒋士杰用小笼包沾着白粥，边吃边问道。 　　史尧刚要开口，对上正在喝粥的蒋士杰，一时失语。 　　蒋士杰也察觉到了史尧的视线，刚要问怎么了，就听见史尧问道：“粥挺好喝？” 　　问完就当场立马生理性反胃了起来。 　　引来了不少的视线，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咬了口噎人的煎饼，缓了缓。 　　蒋士杰刚要问什么意思，就在对上史尧的视线的一瞬，通电回神，僵着脖子下意识的朝还冒着热气的白粥看去，狞笑着朝人骂道：“你他。妈！算了，走吧。” 　　“不吃了？”看着蒋士杰才吃了一个的小笼包，朝人问道。 　　“吃屁。胃口给整没了。” 　　史尧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说道：“包子带上吧，别浪费了。” 　　蒋士杰白了他一眼，让老板打包。 　　两人走在道上，蒋士杰问道：“有答案了没？” 　　本以为大早上都这反应了，而且看着他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应该是有答案了，没想到史尧却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昨晚其实一部都没有看完，倔强的看到后面都麻木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又被声响吵醒，想着自己还没有答案，于是又撑着精神看。 　　完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白瞎了一晚上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史尧：我可太难了。 第31章 对峙 　　和梦里的狂风骤雨不同，今天是个好天气。 　　史尧一到教室就趴下开始睡觉。 　　也许是因为大白天的阳刚之气比较足，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没有做梦。 　　阳光的热气照在自己的眼睛上，有些烫，刚想换个姿势继续睡的时候，那点灼烫感又消失了。 　　史尧顿了几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师安的侧脸。 　　为了挡住那点阳光，师安不同往常的往前坐了坐。 　　师安也留意到了史尧的动静，垂眸看去，正好落进了他的眼里。 　　师安见人醒了，便往后撤了撤，那个坐姿确实有些不习惯，随着他的动作，阳光代替师安的眼眸冲进了史尧的眼里。 　　挺刺眼的。 　　几乎是那一下史尧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埋头进了自己的手臂里，动作一气呵成。 　　同学们背书的声音响起，史尧这才意识到现在还没下早自习。 　　师安身上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传来，将自己的感官包裹其中，在阳光的温度下，给史尧带来的感觉不是医院里常年充斥的病气，而是新生。 　　是抗争中望见希望的味道，而这正好是他所奢求的东西。 　　睡了一觉之后，一直木着的脑子也慢慢开始复工，想事情一卡一卡的情况消失，史尧开始复盘。 　　之前跟蒋士杰说的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片并不是玩笑话，甚至于遗。精后，他连飞机都没打过。 　　在他的眼里，爱与欲是一体的，灵与肉可以单独存在都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史芹未婚生下他甚至现在怀上了第三个孩子才有可以和向起结婚的先例让他对爱情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可以理解婚姻里没有爱情，但是不能理解爱情为什么会吞噬掉一个人的自尊。 　　他拥有的一直都很少，但是还是很珍惜自己，但是如果爱情会让自己迷失那他宁可不要那蜜糖。 　　而他也确实是一直这么践行着的。 　　但是，师安的出现是个意外，而自己的喜欢则是那个意外之外的意外。 　　到此刻，他的性向已经不是关注的重点，这件事不是绝对的，到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对师安是有着类似于爱情开始的情感的。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下意识的各种细心照顾，自己无意识的笑，自己偶尔对上那浅褐色瞳孔回避的闪躲，桩桩件件都是证据。 　　这种喜欢单纯是荷尔蒙的作祟还是理智也分析取舍后的结果，未可得知。 　　他不相信自己，一个有着那样冷漠与偏执的基因的人，还会一直爱人，他应该做的是等犒赏通路多巴胺能恢复正常。 　　然后，一切都能恢复正常。 　　- 　　两人的联考场地在南高，考前一天，老师搞了一个动员，主要是高一高二老师有这个心，老班根本都没三令五申的提醒过，以至于电话打到史尧手机的时候，他才匆匆往学校赶。 　　“嘟——”史尧刚下了公交准备转站，一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车停在了自己的不远处。 　　史尧认识那辆车，是师安家的。 　　想是他也接到电话被催着去了。 　　双方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史尧顺利上了车。 　　那天过后师安就身体又出现了一点问题，连着好几天都没来学校。 　　“身体好些了吗？”史尧神情自然的看着师安问道。 　　师安盯着史尧，没有马上回答，半晌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淡应了一声。 　　随后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沟通。 　　史尧能够感受到师安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他忍住了，没有理会。 　　许是时间太短，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变淡，但他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它再次发酵。 　　可是他怎么觉得这几天好像又很长，师安的头发也长长了一点，偶尔会遮住他的眉眼，稍稍削弱了他冷淡的气质，看起来有些慵懒。 　　脸比之前又白了一些，听声音，气也不是很足，甚至有些哑，想来这次的病情还是有些严重的。 　　他不敢看师安的眼睛，怕受感情支配的自己会平白地心疼起来，然后又忍不住地开始关心，开始靠近。 　　师安不是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不能因为自己的不明晰就应受下自己像之前那般的过分靠近后的突然疏离，而后又再一次的靠近。 　　即使自己隐约能感受到他最初其实对近接触的不适应。 　　看，自己本质上还是恶劣的。 　　天气时好时坏，史尧下车的时候还是挡在了师安的侧前方，能挡一点风就是一点吧，毕竟人都控制不住的要咳嗽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不知道多穿一点？ 　　史尧看着师安单薄的外套，气不打一处来。 　　他里面穿了一件卫衣，早在上车的时候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此时风吹了过来，灌进了领子里，史尧也不穿，就这么攥在手里。 　　看起来不知道是在较什么劲。 　　“不穿？”师安看着站在不远处吹冷风的人问道，说完又稍稍咳了起来。 　　史尧肃着脸看了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又转头过去，僵着声音道：“嗯，走吧。” 　　师安隐约能感到史尧心情不怎么样，但是好几天没见，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性子又不是会开口追问的人，于是本着自己顺着他点的想法，点了点头。 　　即使在出来之前，医生再三强调外面天冷，不要行之过快，动作不要操之过急，以免冷空气猛地一下灌进口鼻。 　　事实证明，医嘱还是要听的。 　　在师安第三次压着自己的咳嗽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史尧终于没忍住停了下来。 　　落了他几步的师安不明所以，但是当下的这个咳嗽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他干脆后撤了几步，转身咳嗽着。 　　史尧只觉得心肺有些烧的慌，气自己没克制住的关心，也气师安的体贴。 　　还躲着自己咳嗽，我什么身体情况，你什么身体情况，心里没点数吗？ 　　史尧朝他走去，正好对上师安抬眼。 　　他将自己攥了好一路的外套展开，就要往师安身上套。 　　师安却躲了一下，就要开口，又被空气灌了一嘴。 　　史尧被他这么一下更不高兴了，肃着脸将外套给人穿上，这下师安倒是没有再躲，反而乖觉的抬手。 　　身后传来尖叫声，史尧动作一顿，师安无辜的眨了眨眼，刚想说话却又咳了起来，只能侧头咳嗽。 　　史尧这下也明白了他刚开始的躲避，但还是依着本心给人把衣服套上了。 　　套完了也不说话，生着不属于这个星球的闷气，冷着脸朝前走去，不过到底是慢下了脚步。 　　会就在高一的办公室开，两人到的时候，本来在外面围观的几个人都已经进去了。 　　办公室里没什么人，有一个人站在窗户边抽烟。 　　史尧拧着眉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师安刚好被挡在外面。 　　室内众人看着史尧的动作有些不解，接着就听到那人措辞礼貌语气不耐的说道：“老师，请您掐一下烟？” 　　那老师也是一愣，看着已经快要抽到底的烟，点了点头。 　　师安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思，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离的比较近的学弟学妹听见了，但看着立在门前的人，却下意识的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高三的史尧同学？”一老师朝人喊道。 　　史尧点了点头。 　　“有同学在外面。” 　　史尧点头道：“嗯，散下烟味先。” 　　所有人都被他所表达的意思搞得一怔，门外的人也没有继续再敲，几息过后，史尧打开了门。 　　师安看了史尧一眼，史尧垂下了眼，没有与之对视，但是往旁边走了几步，师安顺势走到了里面，史尧懒散的靠到了门边，不再说话。 　　刚刚刺头般的气质全然收起，仔细看的话，他刚好站在了门的风口，挡的也不多，就刚好后来进来的那个男孩子的地方吹不到风而已。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都冷着各自的脸，一个是从头到脚的气质就是这样，另一个不高兴的意思表现得挺明显。 　　却又看不出两人之前像是不合，有矛盾得样子。 　　但是不管怎么样，同是办公室里的一个历史老师女孩已经被自己解读的上万字剧情磕疯了。 　　动员有些无聊，许是看出了众人兴致都不是很高的意思，领队老师简洁的说了几句便放人离开了。 　　史尧和师安又和来时一样，一言不发。 　　本来师安是最习惯这种无话可说的安静气氛的，因为自己本就是话少的人，也没什么沟通欲望。 　　但是史尧不是。 　　师安顿住了脚步，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几步的人，他知道对方感知到了自己的动作，所以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如果师安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自己的举动带着一点逼迫，逼对方妥协。 　　而此时的僵持，就是相信对方一定会妥协的底气。 　　很莫名，也很虚幻，但是师安就是这么相信着的，带着点不管不顾，带着点委屈。 　　看着虽然慢下了脚步但是始终没有停下来的人，师安冷着的脸更加严肃，但心里的执拗之意更加强烈。 　　钉在原地的小腿因为一开始就没有完全消肿，现在已经有些不适，但是他还是没动，就盯着那个身影，背依旧挺得笔直与其对峙着。 第32章 心脏会疼 　　史尧回头了。 　　他像往常一样朝师安露出笑来，隔着一段距离朝人问道：“怎么了？” 　　师安几乎是在看到他笑容的一瞬间就拧起了眉，他看出了史尧笑里的勉强。 　　师安直白的说道：“你不高兴。” 　　史尧苦笑着耸肩道：“还好。” 　　他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人，有些无奈的放轻语气的哄道：“不过来么？” 　　师安冷着脸走近，眼睛一避不避的盯着史尧，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史尧的状态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即使他在笑。 　　“是因为我么？”师安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说出口时，对方身体的一僵。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他人的情绪感应这么强了，所以，他一开始感觉到的史尧的疏离感不是错觉。 　　“为什么？”师安想也没想直接问道。 　　之前还是好好的，出现问题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所以为什么？ 　　他不允许自己花了这么多心力的事情，因为对方突然单方面的疏离而莫名的终止。 　　难道是因为发现自己就是洋楼里的主人了？ 　　自己这几天根本就没出过门，今天要不是知道史尧也会到，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不是这个，又是因为什么？ 　　师安的胸口仿佛被堵了一口气，他又停下了步子，这下更多的是因为腿痛，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心里的不舒服抢占了大脑的注意力。 　　史尧当然不知道他实际的情况，以为又是他像之前的停下一样，要自己妥协。 　　这种带有逼迫性质的行为激起了史尧的厌恶。 　　答案重要吗？ 　　重要，因为他也想要知道答案是什么。 　　保持距离是他写下的解，但却还不是答案，而更像是绞劲脑汁之后的暂时妥协，他没有办法了。 　　师安的反应其实很正常，但是“为什么”语言原始带着的那份力拉紧了史尧最近本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还没断，但是已经在颤动了。 　　将断未断的理智让他闭紧了自己的嘴，因为愤怒会是语言带上灼人的焰气，他不想搞得那么难堪。 　　不想失控，不想什么都被他推到了极点的事态。 　　因为他知道事件不是割裂的，今天回去睡一觉，明天还是得要面对，就像，并不是搬了家就可以避开骚扰，他依然可以看到有人往那栋房子里去找。 　　- 　　客厅里站满了人，师安无声和他们对峙着。 　　“少爷。”容管家头疼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要去。”师安再次强调道。 　　昨天史尧突然一言不发的离开让他的心里憋了好大一口闷气，他感受到了史尧的低气压，就像上次那样。 　　史尧当然可以生气，也可以朝自己发脾气，但是不可以又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冷处理，如果是自己的问题，他有权利知道原因。 　　也许是太过生气，以至于师安当时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身体的抗议，全凭着意志，表面看起来无恙的走回了车上，然后直接昏了过去。 　　经过一晚上的治疗，师安凌晨4点才悠悠转醒，其实醒过来就证明这次没事了，但是按照往常的保守治疗，他都是需要再在床上躺一天的。 　　但是今天不可以。 　　心里的怒气并没有因为一晚上的被迫中止思考而消散，反而因为被理智的压抑有着越来越强的趋势。 　　从小到大，师安从别人那里受气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往往都是别人主动解决，从来没有过自己这样接二连三的碰壁情况。 　　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 　　这么细想来，上次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被突然看脸色，乱七八糟的事情凑一堆让他都忘记去追究。 　　这次一定要好好的问清楚，然后决定要不要及时止损。 　　史尧确实给他带来了欢乐，不可否认的是虽然他同家里人一样，把自己也当作病人，却没有那么小心翼翼，没有打着为自己身体好的名义而直接阻断他的一些想法，甚至还会把自己放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沟通思考。 　　会使唤自己帮忙推轮椅；会在自己不舒服跟不上的时候放慢脚步，给自己加衣服，而不是直接让自己回去好好休息；昨天突然关办公室门的原因今早他在贴吧上也知道了..... 　　虽然觉得贴吧里的人所谓的磕很奇怪，但是他确实看到了很多带着图片的自己和史尧之间的互动，他的细心，以及自己频繁上扬的嘴角。 　　但是如果这些的代价是不时的忍受对方的冷暴力，师安觉得，自己一个呆着也挺好。 　　动不动突然的来这么一下实在是太过于气人，更气人的是自己好像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原谅，只因为他温暖的笑容或者一句关心的话语。 　　自己这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反应很让人憋屈，明明之前确确实实是在真心实意的生气。 　　“少——” 　　“你们不能每一次都把我留在病床上。”师安打断容管家要开口说的话。 　　师安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彻底屈服，只是一直都没有反抗的契机而已，体弱让他从小已经在生活，学习等各方面不断地妥协了，目的只是为了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的代价是永远与病床捆绑，无论到哪里都有一班底的医生随时做好抢救的工作，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永远还没散又重新浓郁。 　　所感受到的阳光都是先接受了厚重玻璃的削弱；所被轻抚的微风都是重点遮挡对象；所有普通又平凡的尝试全部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自己却被束在高楼里，被输液管捆着脉搏。 　　那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 　　师安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经历着一场风暴，狠狠的颤动着，这个想法的抛出，相当于是把他之前17年，不，不止他自己，还有爸爸妈妈，奶奶，那些真心关心着自己的人的努力全部审判为白费。 　　他知道自己也许是有些在钻牛角尖了，呼吸不断地加重，那些手里还带着消毒手套的医生们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反应，额头又开始析出汗来。 　　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扩散开，它懒散不屑的说道：听话吧，结果不都是一样吗？去不去，最终都是要倒回病床上，何必为难自己？ 　　“就当我是在无谓的较劲吧。”师安低喃。 　　“什，什么？”容管家拧着眉侧耳问道。 　　师安朝众人笑了出来，额头上的汗顺着他了脸颊往下溜，他淡声道：“考试快迟到了，我们走吧。” 　　众人皆是一怔，看着师安的笑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该有多久了？ 　　多久没有看到他彻底弯起眉眼的笑了？ 　　从国外就一直跟着的医生更是没反应过来，他们翻遍了脑子里的记忆，竟然荒唐的发现，脑子里没有关于这个孩子的笑容的任何瞬间，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淡淡的样子，疼或不疼，都是那样。 　　现在他语气平常的，像是一个普通的要去考试的学生朝身边人说着话，看不出半点争执过的情绪在。 　　最先缓过神来的是容管家，他是师安这次回国才一起跟着来这边的，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少爷这般的神情了。 　　之前凑巧自己也在的时候，看到了好几次，没露齿，但也弯了眉眼，不过都是和那个死小子呆在一起的时候。 　　现在少爷这么执着，十有八九就是因为那死小子，听司机说昨天他还甩脸子了。 　　在少爷面前又不能发火，只不过那件外套现在已经跟着垃圾处理车不知道荡到哪儿了。 　　“嗯？”师安看着众人问道，虽然很无力，但是没有他们同意，自己还是只能听话，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听话。 　　脑子里那个声音越发大声了起来，像是有魔力一般，也许和塞壬同支吧，不然师安怎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蹦出“算了。”两个字了。 　　“我会带上人跟上，如果有事，打1键？”一个医生开口了，他无视了其他人不同意的眼神，朝师安说道。 　　师安记得他，他和大伯那支有些亲属关系，很小的时候就被安排在这支班底里了。 　　...... 　　师安来的比较晚，走的时候路过了史尧在的考场。 　　他的寸头确实很显眼。 　　师安和看着窗外发呆的人对上眼神，随即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冷淡的像是两人从未相识一般。 　　史尧在看见师安的一瞬身体就有些僵硬，昨天他转身离开后，他看到师安家突然飙出去的车并很快就消失在了车流里，史尧脑子里的本能意识就是师安又晕倒了。 　　这个猜想让他脑子里本来就在酣战的理智和情绪的斗争又直接上升了一个高度。 　　事实证明昨天及时闭嘴是正确的，因为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起来的史尧在获胜者——理智的分析下，意识到了昨天自己的无礼和莫名其妙。 　　昨天那事，不管是谁，自己的做法都很差劲，好在及时止损，可也仅此而已。 　　对上师安甚至比初识时更陌生冷淡的眼神，史尧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但却不止如此，对方的视线只是轻飘飘的落在自己身上一会儿而已，这和走在路上随意撇了眼垃圾桶的眼神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应该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为什么心脏会疼？ 第33章 比刀尖快的是师安 　　在别的地方不好用的脑子许是要争把气，史尧答卷的时候杀气腾腾，因为是后面安排进来的原因，他的座位刚好是第一排靠近讲台的那个位置。 　　来参加竞赛的，别的不说至少在数学学习上也算是一把好手，可是却硬生生的被史尧完全没什么停顿的书写声音搞了一波心态。 　　几个心态不好的不自觉地抬头看向那个写字唰唰，还要重重落笔的人，本能的拧着眉，感到十分不爽，但是对上那个寸头心里又莫名的怂...... 　　慢慢大家也习惯了这个声音，监考的老师也只是抬眼看了史尧一眼，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在大家沉浸在数学的刁钻乐趣里时，更加搞心态的事情又出现了，那人开始翻卷子了。 　　有人没忍住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自己才刚刚解到试卷第一面一半的题目，觉得那人肯定是在装。逼。 　　对于学习的事情，史尧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些天赋的，即使这样他也不是多爱学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学习的确可以给他带来一些其他方面的便利，比如少受老师管教，能赚奖学金，还方便请假去赚钱。 　　所以他也愿意在已有的天赋上去努努力，维持住这份优势，但是没有喜爱。 　　但是今天，他才是真的有些喜欢上了学习，别的不说，单就数学确实挺让人舒心的。 　　它很简单，有着自己的逻辑，只要你知道这个知识点，再顺着数学逻辑解下去，就一定可以得到答案。 　　满张的过程其实关键步骤就那几点，往常最喜欢在答题时偷工减料只写答案的史尧今天破天的将这题写得详详细细。 　　因为这是当时他和师安在车上争执过的那个题型，只不过这道题的答案不是无解。 　　他怕自己写慢了，笔落轻了，就会想到那个人。 　　在数学里，无解也算是答案，可是感情没办法用逻辑思维。 　　连数学，都能让自己想起他。 　　史尧拧死了眉，脑子像是被割裂开来，一半是一环扣一环的数学逻辑，史尧只要往下算去，就是答案，脉络清清楚楚；一半却是空白，只有一个扭曲的“解”字，连冒号都不曾被标注。 　　这种反差的对比更让他窒息，因为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不去在意感情的答案，却又没办法解答。 　　被搞到心态的人写累了，看了眼那个寸头，很好，拧着眉，遇到难题了吧，让你装—— 　　史尧前几题都只写了关键步骤，最后这道强压着自己一步步的写详细了，因为回避记忆的同时他又想求解，既然答案不再是无解，那么应该是什么。 　　事实证明数学是没有温度的，是冷漠的，他算出了题目的答案，是1和0。他直接举手要提前交卷。 　　可是心脏像是不满于他的偏重，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直跳动着质问，为什么没能给它答案。 　　本来史尧被搞烦了是想直接走的，但是还在线上的理智控制着他的冲动，老老实实的还举了下手。 　　到底压不住心里的那份焦躁，在老师看过来之后他就起身交上了试卷然后径直离开了。 　　同考场的考生：我可真谢谢您！！！ 　　看着自己的考题，考生们内心不禁咆哮：去你妈的！！！ 　　...... 　　南高的学区布局比一中要更加的紧凑，史尧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面前的景色，一时不知道要去哪儿。 　　他的视线随意的看向了走廊，却又好像被烫到一般的收回。 　　他记得，刚刚师安就是站在那里。 　　史尧突然很想笑，因为困扰着他的问题好像师安已经给了答案，那个陌生的眼神就是答案了。 　　原来一直没有得到解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自己这边思维不通了，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两个人一起的问题。 　　他单方面的写解，又怎么会得到答案？ 　　“同学？”监考老师意味深重的打量着史尧，随即开口小声喊道。 　　史尧因为想事情而越来越凝重的表情还挂在脸上，闻声回头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满是不爽。 　　那老师一怔，但还是开口道：“同学，请不要站在考试区域，提前交卷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同场考生仇视的盯着那个逆着光所以显得戾气十足的人，愤愤的将落笔也加重了几分，一些个好好学生都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道：妈的，没想到和搞人分到了一个考场！呜呜呜，关键是还真的被搞到心态了！ 　　史尧听到老师的提示才猛然回神，低声道歉，虽然没人看出了他的歉意，配上他拧着的眉，反而有种“老子知道了，催什么催”的不耐烦。 　　史尧往楼道走去，走到旁边教室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往教室里飞，果然让他看到了空着的座位，他记得，那是师安的位置。 　　想来他也是提前交卷了。 　　许是他停顿的视线过于明显，靠窗的考生抬眼看了他一眼。 　　“同学？考完赶紧离开，不要在考试区域逗留。” 　　这个考场的监考员是个束着高马尾，带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她板着脸从教室里出来朝史尧严肃的说道，半点没收着自己的声音。 　　史尧轻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留下了已经被师安搞过一波心态的考生，倔强的看了眼时间，继续答题。 　　考试时间安排在周末，除了高三那栋楼，南高高一高二的都没有安排课。而他们考试就是在高一的楼里。 　　“就是他？长得很帅啊！”一个小太妹打扮的人眯着眼睛看着走在校园里的人朝一旁的庄堇说道。 　　庄堇看着不远处的史尧，咬着牙说道：“就说你办不办吧，有的是人愿意帮我。” 　　女生拿出一直含在嘴里的棒棒糖，随意的说道：“庄小姐的面子我自然要给，不过，这要是被发现了....” 　　“我让我表叔保你。”庄堇藏下眼里的厌恶说道。 　　女生犹豫了一下，盯着史尧的眼睛冒出了精光，对庄堇继续说道：“废了太可惜了，毁了名声行不行？” 　　“看上了？”庄堇不屑的问道。 　　那女生也不掩饰自己的欲。望，轻佻的说道：“好久没看见这么对味的了。” 　　“不行，收了我的钱就要按我说的去办。”庄堇恶劣的说道。 　　女生本来想问庄堇这么偏执的原因，但是看着庄堇恶狠狠的眼神，还是闭上了嘴，庄家可不是她可以惹的，自己家虽然在本市混的还算开，但圈子是有壁的，而庄家就在另一个阶级上。 　　自己被托关系搞到了南高，却还是没敛着玩心，照旧灯红酒绿，蹦迪飙车一个不落，突然被庄堇找到的时候她还是一懵。 　　看着这小姑娘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没想到心思却狠得很，不过，刚好她爸有个项目需要攀高枝，这把要是成了，那就是双赢了。 　　只是可惜了，是个好货呢。 　　史尧打开自己的手机，没有未接来电。 　　自从上次自己休了一段时间后，找上来的单就更少了。 　　想回去睡觉，然后想往常一样生活，今天，今天就丧一下吧..... 　　史尧刚走出南高的校门不远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帅哥？” 　　史尧抬眼看去，一个涂着大红色口红画着深色眼影的女生含着棒棒糖站在自己不远处正朝自己喊道。 　　史尧没掩饰自己眼里的戾气，淡声说道：“滚。” 　　随即就要绕开人走掉。 　　对方却在史尧走近的时候乘机抬手，想要搭史尧的肩。 　　史尧垂眸看去，沉着脸问道：“找死？” 　　那女生静距离看着史尧的脸，惊艳的眨了眨眼，随即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史尧没有听清。 　　因为他看见了带着家伙过来的一群人。 　　看打扮不像是学生，那女生开口也证实了这一点，她开口朝那些人说道：“李哥，来了？” 　　“怎么，就是这个小白脸？” 　　女生笑道：“是啊。” 　　史尧看着熟捻聊天的两方，知道今天这个横祸是躲不掉了，他目光飞快地搜索着附近可以当武器地东西。 　　要不说一般学校旁边必然会挨着美食街或者死巷呢，史尧看着遍地的垃圾，突然明白了南高对一中的敌意，听说当初建校的时候，一中选址好像是南高一开始的心动地皮。 　　史尧歪了歪头，反应迅速的躲开了拎着棒球棒直接打过来的一击，那边的聊天还没有结束，但是小弟们已经开始贴心的要出手解决了。 　　看着接二连三被挡下的攻击，那个叫李哥的人狞笑着骂了句脏话，拿着家伙就朝史尧过来。 　　在打斗的时候，史尧抢过了一人的棒球棒，归为己用，但是人多势众的道理永远不会过时，史尧靠着自己的蛮劲和猛劲才堪堪和那些小弟们持平，现在又来了一个体型壮硕的老大—— 　　砰！ 　　史尧及时反手挡下了头头突然冲过来的一击，虎口也被震出了血。 　　后背的防守空了下来，史尧闷声应下了一棒子。 　　“妈。的。”史尧嘴里出现了血腥味，之前的伤才好的差不多，一棒子又直接给它打了回去。 　　旧伤未好全，对方全力的那么一击让史尧疼弯了身子。 　　史尧摸了把嘴角的血，痞笑着站直了身体，一下一下的全力打回去，像是要把最近积压许久的愤怒全部发泄。 　　渐渐的，落在他身上的攻击变多，嘴角淌出的血也不止的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流。 　　“你是谁？！” 　　史尧听见那小太妹的尖叫，但是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社会大哥掏出来的水果刀上，史尧因为单挑的原因受了不少的伤，但是对方也全然没讨着好。 　　就像现在那个社会大哥头上正在冒血，嘴角也破了一个大口子，穿着显身材的白衫上也都是脚印和棍棒打在上面的痕迹—— 　　但显然大哥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些全都阻挡不了他要捅刀子的举动。 　　史尧仓促着动作就要去挡，但是就像你不能轻易制止一个正在疯劲上头的人一般，这一下，史尧躲不了。 　　他在发现自己动作被打开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比刀尖先来的是闯进自己眼里，面色苍白的师安。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第34章 成功自我掰弯 　　拿着刀的那人被师安一撞，刀尖偏了一下，只划在了史尧的手臂。史尧在看见师安的那一刻，脑子里什么情绪都一下子都沸腾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个冲了出来，以至于他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史尧迅速将师安拉到了自己身后，本来已经体力不支的身体接受到了潜意识下达的强制命令，史尧攥紧了被血打滑的棒球棒的手柄，另一只手死死的护住师安。 　　那社会大哥狰狞着脸，舞着刀就朝两人过来，而本来倒在地上像是死狗的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 　　本来是比较混乱的场景，但是史尧的脑子却格外的清晰—— 　　不可以伤着师安。 　　身体感知到了指令，迅速做出反应，史尧将自己手里的棒子奋力地朝那小弟掷去，挡下了本来要落在师安身上的攻击。 　　但是自己这边却来不及了，史尧只能尽力的减缓伤害，他本来要抬起的腿被那人狠狠的踹了一脚，整个人接着失衡的晃了起来。 　　他刚稳住自己的身形，就看见师安的手扬在空中，似是要去拽住那只拿着刀要刺向自己的手。 　　史尧双目睁大，只觉得耳边嗡地一响，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哪里来的劲让他虽然还微弓着身子却直接朝那人撞去。 　　但还是晚了一会儿，因为失重而本来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刀尖被师安挡了一下，温热的血几乎瞬间就溅了出来，洒在史尧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史尧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都不敌这几滴血带来的灼烧感强烈。 　　耳朵兢兢业业，传录着各种声音，史尧的大脑接收到关键信息，有人来了。 　　随后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 　　他感觉自己行走在迷雾之中，什么都朦朦胧胧，看不到光源，辨不了方向，手掌的粘腻感明显，史尧借着微薄的光亮查看着，是红色的鲜血。 　　他所站的地方晃动起来，接着大地开始割裂，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全都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脚下的土地坍塌，那些立着的身影就冷漠的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坠落。 　　一丝消毒水的气息穿过崩塌带起的泥尘，钻进了史尧的鼻腔，随即跑到了大脑里。 　　他猛的睁眼，正好对上师安家肃着脸的管家。 　　史尧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师....安？”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地嗓子哑的说不成语句。 　　容管家神色复杂的盯着史尧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给予回应，只是帮他按了一下床头的铃便离开了。 　　史尧张了张口，看着他的背影，没能说出话来。 　　疼痛如潮水般一股脑儿地涌来，史尧细细体会了一下，一时还找不出不疼的地方。 　　他盯着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将其包裹，史尧知道了答案。 　　是喜欢。 　　是......想牵手，想拥抱.....想在一起的喜欢。 　　史尧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开始热了起来。 　　承认了这一点之后，最近心里一直堵着的气突然通了，史尧现在回想起师安突然冲过来，出现在自己眼里的瞬间仍是心有余悸。 　　答案已定，如今倒推逻辑其实线索早就很是明显了。 　　自己当时下意识护着人的动作就已经说明了很多，原始又本能的保护欲的背后是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那个苍白着脸朝深陷困境的自己冲来的人。 　　往近了想，从对上师安冷漠的眼神开始，自己心里像是被大锤捶打的闷痛感，到试图通过解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再到后来路过师安考场时，不自觉寻人的目光.... 　　包括之前的那次春。梦，以及自己写下错误解之后长久的闷闷不乐。 　　其实一直以来，他的身体意识都很诚实，一直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是大脑却像是轴起来了一般，一直视而不见，一直要去寻求让人心痛的解。 　　是喜欢啊，史尧长舒了一口气的想到。 　　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还是师安的管家。 　　史尧从他出现在视线里开始就一直盯着，他还没告诉自己师安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看他还有时间在自己这里转悠，那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但是自己明明记得当时师安挡了一下刀子的，都流了血！ 　　管家也一直看着史尧。 　　医生主要是检查史尧恢复意识之后的生命征兆，以及上药之后伤口的状态，有没有恶化或者其他情况。 　　加上史尧的配合，检查没花多长时间。 　　医生走后，史尧终于找着机会，对着容管家就沙着嗓子问道：“请问，师安怎么样了？” 　　只见老管家拧着个眉站在不远处，嫌弃不满的情绪溢出言表。 　　史尧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与人对视。 　　“少爷不好，很不好！” 　　史尧被他的话吓了个激灵，挣扎着就要起来。 　　“你干什么！给我躺好！”容管家瞪着人喊道。 　　史尧被凶的一愣，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容管家就打断道：“你现在起来有什么用？” 　　容管家看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人突然就僵在了原地，一时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气吗？ 　　当然是气的，要不是他惹得自家少爷不高兴，自家少爷就不用托着自家还没恢复好的身体去考那什么试，还不会撞见他受围，就更谈不上冲上去了。 　　现在自然也不会还没醒。 　　但是平心而论，面前这死小子也没什么大错。 　　少爷执拗着要去考试，他不放心，所以也跟着了，当时坐在车上看到医生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他立马就跟着跑了出去。 　　电话里装着定位，等他们都赶到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特别是看见人白着脸，身上都是血的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心脏甚至跳停了一拍，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和主家的那几位交代。 　　当时哪里注意到了史尧，是检查了发现少爷身上除了手臂上的那处便无伤口的时候，他才回神，看向这些血的主人。 　　当时史尧已经昏了过去，手里还攥着少爷的衣服。 　　而少爷只是恢复不济加上突然猛然运动后的昏倒，没什么额外的问题。 　　一颗老心跳回了心了之后，他立马着手去查这件事情，这才知道原来是庄堇下的手。 　　所以客观来讲，对这小子，这次完全是场横祸。 　　看着他满身的伤，容管家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他对自家少爷的心了，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家少爷肯定不止手上那点伤。 　　但是！ 　　他既然喜欢少爷，两个人还在谈恋爱！那又不完全算是场横祸。 　　“知道是什么人堵的你吗？”容管家肃着脸问道。 　　史尧刚刚被自己突然的动作牵了一下，正疼着，闻言还是老实回答道：“不知道。” 　　“是庄堇。”容管家没有掩瞒，边说边紧盯着史尧的反应：“她喜欢少爷。” 　　史尧瞬间意会了容管家的意思，但是现在这些在史尧心里都不是重点，他还是比较关心师安的情况，刚刚那两个“不好”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史尧微拧着眉，还是朝人问道：“师安的伤势怎么样？他知道了吗？” 　　容管家盯着史尧的眼睛，确定他的确没有怨恨情绪，谈起自家少爷的时候还是满满的担心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没给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没瞒着他：“少爷只有手被划了一刀。” 　　史尧闻言舒了口气，没受大伤就好，虽然还是让人担心，但至少一直悬着的心是放下了。 　　一直留心着他情绪的容管家哼了声，自己一把年纪还要在这看小年轻隔空腻歪，刚刚在少爷房里，自认为也算是了解少爷七八分，他虽然没有开口问，但那双眼睛也把话说得差不多了。 　　不过史尧的反应他还是满意的，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就心怀怨恨，认为是自家少爷拖累了他，反而还一心关心着人。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完全是没有站在史尧的立场上，甚至有些自私，但是人心总是偏的，要知道师家对师安有多宝贝，怎么算都是面前的小子赚了。 　　就算少爷只是玩玩，也是他赚了！ 　　如果两人是认真的话...... 　　看着容管家突然拧紧了的眉，史尧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这次醒来已经耗费了他很多力气，眼皮越来越沉，他又晕了过去。 　　师安被管家爷爷强制要求又在床上躺了一天。 　　昨天他写完之后就直接交卷了，他没忘记自己坚持去考试的目的，为了坚定自己的心意，师安对上史尧眼神的时候刻意冷着脸，生怕自己不知道哪里又不对劲的心软。 　　交完卷之后因为不可以在考试区逗留，于是师安就打算在教学楼外等，却迟迟没有看到人，明明自己走的时候，看到那人还在考场里。 　　师安拧着眉往学校外找去。 　　在巷口找到人随即自己直接冲上去，师安现在回想起，其实当时大脑没有什么想法。 　　史尧嘴角的血率先冲进了他的视线，随即牵动了他的动作，甚至于直到冲到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人手里拿着刀。 　　他伸手去拽刀，是对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病弱的反抗，也是想着，向日葵不能倒在没有光的黑巷里。 第35章 熟练哄人技能 　　“师安？” 　　史尧苦着脸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无措。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师安就在不远处坐着轮椅看着自己。 　　刚意识到自己喜欢师安的人，心脏应景的砰砰跳了起来，藏在被子里的手指也因为师安看向自己的目光而紧张的抠在了一起。 　　对上师安的目光，史尧庆幸自己现在面色比较苍白，突然红起来的脸也不会显得突兀。 　　但是很快上头的情绪就被师安一言不发，只淡淡的看着的目光拉回常值，史尧看着人喊道：“师安？” 　　对方没有太大的反应，顶多一开始就轻轻扬眉，示意他开口，但是史尧意识到他生气了。 　　因为自己之前突然变化的情绪，没有告知就直接实施的疏离，以及直接无视他追究的那一次转身离开。 　　桩桩件件呐。 　　史尧只觉得自己脑袋疼的厉害。 　　这要怎么说？ 　　对着师安单纯的眸子，难道直白的告诉人家，自己因为不相信自己是个深柜，所以自我纠结，还一度回避现实，所以才疏离他；现在认清了自己的本质，意识到了爱情的美好所以又求和？ 　　别的先不说，要是师安没有那么生气，他估计会问深柜是什么。 　　何况，这人看起来很生气。 　　要是听了自己真实的心路历程，他估计得更生气，因为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是代表着放弃的疏离。 　　但是对上师安淡淡的目光，史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方向又错了。 　　因为师安，好像不是个弯的...... 　　不能开口解释，怕吓着单纯的小朋友，但是对方又很生气..... 　　史尧只能一遍遍的喊着师安的名字，虽然自己每喊一次，对方迎过来的目光就更加的冷。 　　看着师安板着的神情，因为不高兴，甚至微微鼓起来的脸颊，史尧突然觉得自己很勇，明明死到临头却觉得这样的鲜活的师安很可爱，自己每次的喊，都有他的回应，即使到后面接收到的目光都隐隐带着杀气，但是这件事情本身就很美好。 　　想着想着，史尧又扬起了嘴角，眉眼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师安看着那人一副心情荡漾的表情，彻底生气。 　　他从管家爷爷那边知道了这次围攻背后的真相，虽然已经告知主家了，但是师安还是冷着眉眼立马让人给庄堇一个教训。 　　史尧满身是伤的样子不断闪现在他的眼前，终于得到管家爷爷的同意，以及医生的许可后，他坐着轮椅来到了史尧的病房。 　　和面上看起来的生人勿近不同，史尧睡着的样子和他笑起来带来的感觉如出一辙，都是很柔和的感觉。 　　师安突然发现，这人好久没有对自己笑了，甚至还冷着眉眼直接无视自己，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想起这个，一直积压在心里的闷气又强调起了自己的存在感。 　　真的很矛盾，明明当时转身的时候那么坚决，可是在自己明显拖后腿冲过去的时候，没有指责，也没有当时转身的疏离，又是紧紧的拽着自己，用身体替自己挡下攻击。 　　他能感觉到史尧应该是遇到事情了，而疏离就是他的态度。 　　而师安十分讨厌这种被通知性质的对待。 　　既然是和自己有关，为什么要一个人决定，难道他的感受，他的想法不重要吗？ 　　每次都是这样，小时候自己也是直接被送出了国，为了更好的治疗，他一直呆到了今年，在那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医院门口。 　　偶尔的回国，所有的邀约全部都被推拒，明明自己是推拒别人的一方，但是每次都是他本人确实最后才知道原来还有人约过他。 　　本来以为史尧和他们不一样。 　　师安蹙起了眉，转身就要离开，他不想这么矫情，可是委屈的情绪几乎是挡也挡不住的直接冲了出来。 　　他讨厌和人打交道。 　　总是有那么多不如意，师安甚至想着，自己努力争取回国的决定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在那治疗的医院里，虽然没什么开心的事情，但是也不会难过。 　　汹涌的情绪又是不经过自己允许的冲了上来。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误诊了，不是自己患了情感的淡漠症，不是感受不到别人的爱，而是自己太久处于一个无感的状态，以至于回国后一时还没倒过时差，还没反应过来；以至于，久旱的土地尝到了一点甘露，压抑许久的欲望就开始苏醒反噬，贪婪着更多；以至于，自己现在想要回到最初的状态，都被不再麻木的情绪冲撞到溃不成军。 　　“师安？！”史尧看着操纵着轮椅就要出去的人，挣扎着身子就要起身。 　　如果没有眼花的话，他刚刚看到师安的眼眶红了一点。 　　就这么一点点颜色立马把刚刚还轻飘飘的史尧立马拽到了现实。 　　他吓得一下子忘记自己还是个病患。 　　动静不小，师安的手指还是没忍住，按下了轮椅的暂停键。 　　“对不起！”史尧看着停下来的人，立马麻溜的道歉。 　　因为嗓子干了太久，情绪又太激动，史尧的“起”字都没发出音来。 　　“两次。”师安调整自己的呼吸，强硬的压下了丢人的鼻酸感，怒气和理智分庭抗礼，他冷着声音说道。 　　史尧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严正以待，身上的伤口很痛，估计是刚刚扯到哪里了，但是轻重缓急分得清楚的人选择忽视，认真的看着差点就走了师安，不敢大幅呼吸。 　　史尧觉得自己如果要解决问题的话，应该问一个为什么，毕竟他现在还没理解师安说的两次是什么意思，但是求生欲告诉他不可以这么问，结果一定是火上浇油。 　　可他又不敢继续僵持下去，他怕沉默又逼的对方直接离开。 　　“对不起。”史尧只能哑着声音道歉。 　　师安抿着唇，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总是很突然，但是我知道有我的原因在，即使我没有做什么。” 　　史尧哑然，师安的声音甚至都不大，语气也依旧是往常淡淡的样子，但是他听出了尾音里轻轻的颤抖。 　　他没办法狡辩，他的决定被自己已经付诸实施，史尧只能再次哑声道歉：“对不起。” 　　可这示弱的又一次道歉，像是直接点燃了师安脑子里的怒火，又是这一句。 　　对不起是他听过最无赖的一句话。 　　明明做都做了，伤也伤害了，结果就是一句对不起。 　　“第一次，你因为庄堇的事情迁怒，生气的离开教室，第二次，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冷暴力，然后不给沟通的直接离开。” 　　师安扬起了声音，继续说道：“我很讨厌这种行为，很厌恶，明明是双方的事情，但是你要一个人决定，直接将你的决定通知到我，然后我就要承担这突然的情绪，应对这莫名其妙的局面。” 　　师安很善良，他给出了他生气的前因后果，没有半点遮掩，没有让史尧去猜，去蒙，但是又很残忍，因为这不亚于公开处刑。 　　史尧没有回旋的话语。 　　因为这全部都是事实，即使这些事情真论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史尧知道师安情绪崩溃了，即使他外放的情绪特征只是发红的眼眶和上扬着，颤抖着的话音。 　　可对于史尧来说，让师安处于这个状态就已经是他犯的大错了。 　　两人都没有马上说话，师安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史尧则是无从辩解。 　　半晌，师安要转身离开，史尧开口道：“师安，我伤疼。” 　　师安本来要按下启动键的手指顿了一顿，他僵着声音道：“我给你喊医生。” 　　“医生也没办法，他说我这不能打止痛。” 　　“那你要怎么样？”师安冷着声音朝人说道。 　　史尧这次的伤是因为自己受的，理智稍稍回笼的师安忍着自己情绪问道，并决定等自己出去了，史尧的后续就全权交给管家爷爷，包括赔偿安抚。 　　史尧看着师安没有立马说话，只是弯了弯眉眼，朝人动了动手指。 　　“什么？”师安想着出去，语气不耐的朝人说道。 　　史尧没有因为他的冷淡就停止动作，反而虚弱的笑着朝人说道：“你来。” 　　师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拧着眉操纵着轮椅朝史尧开了过去。 　　“能不能帮我把床位调高一点？遥控板就在那儿。”史尧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师安不耐的说道。 　　史尧迅速接话道：“我躺着不好看你。” 　　师安没有回话，只是一副“你再说话，我就不管你”的不耐神情，不过到底还是把人的床位调高了。 　　史尧借力，脸朝师安突然靠近，动作不快，但是师安到底还是担心他再动扯到了伤口，所以没有动作。 　　史尧没有太往前，因为身上的伤口扯着太痛了，他看着师安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听对不起，但是我还是要道歉，对不起。之所以要你过来，是因为道歉要认真地看着人的眼睛才能让自己的歉意被看见。 　　谢谢你，我现在还不具备走向你现实条件，只能委屈你明明受了气，还要善良的朝我靠近，这是感谢。 　　对于我的迁怒，以及突然的冷暴力，我很抱歉。我知道情绪很不讲道理，所以我不为我受此影响的行为辩解，但是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史尧温柔带哑的语音一下一下的抚着师安紧绷着的神经，好不好三个字像是把钩子，钻进了他的心里。 　　师安有预感，自己这次高涨的不快又会无疾而终，许是不甘，他抿着嘴唇硬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史尧弯下眉眼，笑着看着师安的眼睛道：“因为我喜欢和你交朋友。” 　　因为我喜欢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师安：我生气！ 　　史尧：我喜欢你！ 　　师安：..... 第36章 帮忙走单追人 　　师安拧眉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自从那天之后，史尧又昏了过去，期间一直没有醒来过。 　　他问了医生，说是史尧又扯着背部的伤口了，而之前的伤也还没有好透，导致这次的情况有些不明朗，必须得好好治。 　　“少爷？”容管家看见有事没事就往史尧病房跑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压着声音朝人喊道。 　　师安合上一直都没有翻动得书，神色自然的朝人看去。 　　容管家没有进来，因为上次在病房里大声说话被师安提了。 　　明明也只是正常的音量，好吧，硬要算分贝的话，只是稍微超出了安静值的一点点.... 　　师安看着容管家的神情，将书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操纵着轮椅朝外去。 　　仔细看会发现师安轮椅的轮子上还包了一层小绒布—— 　　为了降噪。 　　“少爷，庄渊带着庄堇来赔罪来了。”容管家报告道。 　　师安声色不明的看着窗外的大雨，本来平淡无波的脸上闻言凝了一层冷意，半晌随意的说道：“在门口？” 　　“是，车子就停在洋楼门口。” 　　“他们爱等就等着吧。” 　　容管家不置可否，应下了师安的吩咐。 　　看着自家少爷又要往那病房去，容管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少爷，咱们不回去住吗？除了洋楼那处房产，咱们还有——” 　　“不用。” 　　“可——” 　　“一样的，我之前在国外一直住的不也是医院吗？”师安说完就操纵着轮椅转身离开了。 　　容管家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少爷很聪明，察觉到了自己的意思。的确，应该有上了年纪的原因吧，慢慢也对医院没什么好感，甚至觉得不详。 　　以前少爷人在国外，他和他也没有接触，只知道是师家放在眼珠子上的病秧子，而今也相处了一阵，是个可怜人呐。 　　师安自然不会去留意容管家的想法，雇佣的主仆关系是条明线，摆在那里。 　　进门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小心着自己的动静，即使已经听不到什么声响了。 　　事后，其实师安很震惊，震惊于自己的行为，细数回去的每一年，相差无几的每一天，师安都没有找到自己上一次发脾气的时候。 　　师安自觉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不过以前确实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以及大部分的事也是明显他无力反抗的而选择漠然接受则是他的唯一的对抗了。 　　也许，冷漠都是长久以来自己反抗的盔甲，也许自己的本来性格并不是这样，但是面具戴久了，好像已经长到了肉上，而他也越来越习惯于用淡漠的眼光看事待人。 　　可史尧是个例外。 　　那个一米八七却把自己自比于向日葵的人是个例外。 　　史尧其实理解错了，向阳不是他一人自我挣扎后的无奈，而是人的本能，人本能向往着太阳。 　　撇开生物机能上，太阳对生物的影响。 　　那暖洋洋的温度，明亮的光的本身，就是万物争相追逐的圣品，上天仁善，让太阳高挂，让众生都能被照耀。 　　而他也终于感受到了照拂，史尧的存在破开了他防御世界的冰壳，给阳光的开了一个口子，让他也不时感受到了温暖。 　　其实事不至此，自己发泄的怒火其实硬要追究，只有一部分是史尧的问题，更多的还是自己长年的积怨。 　　照单全收。 　　面前的这个人，照单全收了，没有因为自己释放出的敌意而强调着自己的伤心，也没有要争个对 　　错的自我辩驳，只是真诚的道歉，然后要一个机会。 　　师安不自觉地歪了歪头，感情都是这么神奇吗？还是只有友谊是这样？ 　　“在想什么？” 　　师安猛的抬眼看向不知道已经醒过来，一直看着自己的人，面上瞬间恢复了淡淡的样子，他操纵着轮椅靠近，帮史尧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其实他可以直接出去帮忙喊医生的，这个呼叫铃连接着的先是护士台。 　　但是对方过来的应该是医生，因为是内线，如果不是，护士也会去喊。 　　师安有些失神的想到，但就是不去追究自己不出去的原因。 　　“嗯？”史尧看着师安轻声道。 　　师安看着面前明明面色还是很苍白，两颊因为消瘦都微微凹陷了进去，显得整个人更加锋锐的人此刻却弯着眉眼，明明因为刚醒来的原因，眼神还不甚清明。 　　“没什么。”师安淡淡应道，后退，给赶来的医生护士让出空间。 　　好一番检查之后，史尧的本就不好的面色，又白了一个度，他身上的一些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重点还是在背上，刚刚检查不少牵扯到了伤口，因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营养也有些不够，导致大脑对其他神经的控制有些无力。 　　被摆弄着检查的时候，史尧控制不住被疼出了闷哼，一直到检查完，他拧着的眉都没松下来过。 　　师安一直留意着史尧的动静，看着史尧额前都析出了冷汗，看向医生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冷意，不过到底知道要配合，所以忍住了出声制止的想法。 　　“怎么样？”医生走后，师安看着病床上的人问道。 　　史尧缓了一会儿，才朝人努力的扬起嘴角，刚要安慰眉头都能夹死蚊蝇的师安，却被那人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别笑，好丑。” 　　又在那儿强颜欢笑，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以为笑着安慰自己就会相信吗？ 　　师安想着就有些气不顺，真是个奇怪的人。 　　听到师安直白的话，史尧失笑，到底没有笑出来，只微微扬起的嘴角传达了他的心情。 　　“好痛啊，师安。”史尧看着师安板着的脸，语气稍稍轻松的朝人抱怨道。 　　师安闻言身子一僵，随即就按着按钮要出去。 　　“你，去哪儿？”史尧艰难的问道。 　　“找医生。” 　　“回来啊，没用的，缓缓就好了。”史尧失笑说道。 　　师安回头与史尧对视，对方继续面不改色的说道：“来聊聊？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效果还好一些。” 　　师安闻言认真的想了想可行性，随即又返了回来。 　　看着面前绷着神情的人，史尧只觉得好神奇，他自然感受到了师安对自己的紧张，身体痛归痛，但心里是美滋滋的，但是他可没有忘记师安只想和自己交朋友的事情，又还有些苦涩。 　　五味杂陈不过如此了。 　　但是既然自己还是个病患，那就先不想那些有些给自己添堵的事情了吧。 　　史尧看着师安说道：“你发现没，和上次没差。” 　　“什么？” 　　“我躺在床上，伤的还是背，一整个虚弱。”史尧脑子还没恢复灵活，说话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节一节的。 　　师安闻言眸色一暗，是了，他又是因为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 　　“啊！”史尧突然回神的一喊，立马将师安的神思拽回。 　　“师安！” 　　“嗯？”师安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也不禁紧绷了起来，放在启动键上的手指做好了随时动作去找医生的准备。 　　“完蛋了。”史尧喃喃，面露绝望之色。 　　他不知道躺了几天了，但是肯定漏给雇主走单了！ 　　这次不能再向上次一样直言说自己不能接了，不然真的就保不住这单大的了，可是...... 　　史尧只觉得心如死灰。 　　“怎么了？”师安绷着声音问道。 　　史尧无力的将视线移到师安身上，对上他的眼神，史尧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眼眸一亮，有些殷勤的朝人喊道：“师安？” 　　“嗯？”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嗯。” 　　“就是，我能不能麻烦你家的保镖我送一个东西？” 　　师安挑眉，示意史尧继续说道下去，随即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史尧接下来的话便印证了脑子里的想法，果然是给自己，看着史尧单纯的神情，师安默默改想，是给洋楼的主人送礼。 　　“东西就在我家里，随便拿一个就好。”说到这儿，史尧不禁感叹自己的未雨绸缪。 　　之前怕自己后面没怎么有时间，所以干脆一次性准备了好几份礼物，都不是那种当季的奢侈品，那种东西自有其他不差钱的追求者送，他收了自己雇主那么多钱，自然准备的礼物要走心一点，最好是能够让洋楼主人感受到自家雇主的真心的那种礼物。 　　所以这次准备的那些都是精细的手工。 　　“嗯？”史尧说完才发现师安没有马上答应，毕竟是有求于人，史尧眼里多了些忐忑。 　　“好。”师安在史尧恳求的眼神下，答应了，并当着史尧的面立马吩咐了下去。 　　史尧保住了大单，开心的眯起了眼，朝着师安道谢，随即又得寸进尺的请求，每两天帮忙送一次。 　　师安没什么异议的答应了。 　　对上史尧开心的道谢，师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问道：“你认识那个住在洋楼里的人吗？” 　　“不认识啊。”史尧回答道。 　　既然请师安帮忙了，史尧也没打算在把自己接单的事情隐瞒，就连蒋士杰也只是自己在兼职，不知道自己还接这种帮海王追人的事。 　　“那？”师安意料到了史尧的答案，看出了史尧坦诚的态度，于是接着问了下去。 　　史尧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接单的事情告诉了师安。 　　“海王是什么？” 　　“帮海王追人？追求做对象的那种？” 第37章 见丈母娘 　　史尧被问的一噎，对上师安疑惑的眼神，他双眉一皱，看似要开口解释，实际出的声音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嘶声。 　　师安的注意力立马被他带偏，看着他被被单盖着的身体，不知道到底哪里又被扯着了，绷着声音问道：“喊医生？” 　　虽然他很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那些冷着眉眼的医生们，但是在身体的问题上，师安还是本能的依赖。 　　史尧没有马上回答，似是缓了缓，朝师安摇了摇头道：“不用，没关系。” 　　师安盯着史尧的眼睛，在辨别他话的真假，他还是好奇海王是什么，波塞冬吗？ 　　“庄堇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史尧开口问道。 　　师安闻言眉眼一凛，淡声道：“她会付出代价的。” 　　史尧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了，师安好帅！ 　　特别是用这种淡淡的语气，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眼神却冷中带着锋利，说完便收敛下锐气，落实了语气里的淡淡的样子，这瞬间的锋芒却是留在了史尧眼里。 　　有种被保护的感觉，史尧眯起了眼，感觉不赖。 　　“你？”师安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高兴起来的人，疑惑的开口。 　　“嗯？”史尧完全没收敛自己的心情，横竖师安也是个木头。 　　想起这件事时，史尧就有些闷，师安之前都不知道男生和男生可以谈恋爱，回想他上次的态度，虽然史尧没感觉到恐同，但是也不认为师安会和自己一样是个深柜。 　　史尧笑不出来了，就这么神色复杂的盯着师安，师安问他干什么，他也不回答，就和深闺怨女一般，神态和五官完全不匹配，特别是生病的消瘦使得史尧本来就立体的骨相更加锋利。 　　师安被他这种不适配的反差莫名戳到了笑点，嘴角要扬不扬的，眼里的冷气也瞬间消散，那双浅褐色的瞳孔像是含着星星，发着光。 　　史尧对上这样的师安真的没有办法，心里的那点烦闷像是被戳破了气球里的气，欢喜迅速把整个心充盈，他看着师安也笑了出来。 　　- 　　“你联系上尧哥没有？”黎安看着刚刚在教室里找人无果的女人又冲去办公室的背影，戳了戳蒋士杰的手臂问道。 　　蒋士杰盯着手里的照片拧着眉没有回答。 　　黎安低头看去，是今早来学校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桌上的打印照，上面是史尧和师安的互动。 　　这玩意儿就和放在大学教室里某培训机构的考研宣传单一样，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有。 　　听人说，学校的公告栏上也有。 　　如果只是一张合照那也就算了，上面还有一个二维码，只要扫进去就能听到史尧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语音。 　　——“你个变态同性恋。” 　　——“所以呢？” 　　这个“所以呢”的语境很模糊，而模糊就可以有很多解读，再配上传单一样的打印照上两人的互动，背后的人想表达的意思昭然若揭。 　　先撇开歧视不歧视同性这个问题，光是恋爱两个字在义务教育的学制里，就是不能公开拿到桌上谈论支持的事情，一中不死板，但是也不呼吁恋爱，更何况这里还扯上了同性。 　　史尧的名声本来学校就很瞩目，无论是成绩还是长相，更何况半道转学过来的师安，同样是一个不差。 　　各种因素的堆积，自然而然地，这件事情在最少的时间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别的不说，至少贴吧里那个历史老师组合的帖子已经爆了。 　　而两人双双缺席又像是给这件事情盖了个章。 　　本来史尧和师安两个人经常不来上课这件事情火箭班的人已经习以为常了，本班的人也知道他们参加奥数竞赛去了，之后没来学校的时间虽然长了一点，但是也谈不上是什么惊奇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风口，这个现象就像是侦探放大镜下的蛛丝马迹，是个强证。 　　“李老师，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个交代。”史芹压抑着怒火站在办公室里，一身珠光宝气但难掩其身上的粗鲁和无礼。 　　老班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不紧不慢的拿起自己的菊。花茶，喝了一口。 　　“李老师！”史芹忍受不了这种忽视，她扬声再次喊道。 　　一旁的唐老师拧着眉，到底朝人说道：“您先坐，有事情好好沟通。” 　　“史尧在哪里？！”史芹完全没管唐老师给的台阶，像是个炮仗一样，随时都可以在这里爆。炸。 　　史芹最近本来在向家戴着好好的，虽然老太太不时地为难自己，但到底没把逗人当作生活乐趣，除开偶尔的摩擦，她这个胎还是养的很舒心。 　　别墅里的人也开始用向太太来称呼自己。 　　这人被捧的高了，踩不着地，突然被拽一下，摔下来就会很疼，但是还贪恋着上面的美妙，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除掉拽自己的力。 　　一大早她就被向起训了一顿，要不是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实实在在的一巴掌就会落在她脸上，他也没给个原由。 　　正在怒火上，史芹也不敢主动问起，去触那个霉头。 　　向起发了一通火就去了公司，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史芹在家里。 　　看见向璟的一瞬，史芹是慌张的，她可以不害怕向起打人是因为自己还怀着个孩子，但是向璟是确诊了精神病的。 　　史芹的神经迅速绷紧，她防备的站在一旁，看着向璟声色自若的用以前自己还是向家保姆时的称呼喊着自己。 　　“别紧张啊，我又不会怎么着您。”向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史芹。 　　史芹可不敢相信向璟的话，只是一言不发的绷着身子站在不远处，一只手无意识的护在了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藏在背后，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朝靠着的桌子摸去，试图找个可以防身的物拾。 　　向璟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拿着也不喝，就问道：“您最近联系了史尧吗？” 　　“阿尧，最近没有联系我。”史芹盯着向璟的动作，谨慎的开口。 　　向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又岔开话题问道：“您和我爸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史芹像是被摸到七寸的细蛇，死死的盯着向璟，不开口。 　　向璟像是也不在乎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这情况说实话也不适合进公司，我这弟弟—— 　　哦，你们应该已经做过性别鉴定了吧。那八九不离十我这弟弟就是重点培养人了。” 　　“你想干什么！”史芹有些崩溃，尖着声音朝向璟喊道。 　　“唉哟！您急什么，别吓着我弟弟了，我又不会干什么，我巴不得他能够接手公司那些麻烦事呢。” 　　史芹可不相信他的话，她很宝贝这个孩子，之前去胎检的时候，医生说这个孩子的生命征兆有些弱，吓得她差点晕了过去，随后便也不顾老太太的讽刺，什么都小心翼翼，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找着专人伺候着，生怕出现半点意外。 　　向起知道她也是在意这个孩子，所以便随她。 　　就在史芹不知道向璟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她就听到向璟开口说道：“但是，我没意见，我爸没意见，好吧，奶奶也没意见，你说董事会里的那些人也会没意见吗？” 　　“你什么意思？”史芹问道。 　　向璟喝了口水，眼里满满的都是兴致，只见他掏出手机，在上面点了点，随即向璟和史尧的对话就放了出来。 　　“同性恋？！”史芹敏感的喊了出来。 　　向璟也不说话，就一个劲的笑，录音停了他又放，就这样一直重复着。 　　史芹当然知道史尧是同性恋对自己的影响，最直观的就是会影响已经定好的婚期。 　　向起一定不会承认一个同性恋是他的儿子。 　　史芹直接冲去了史尧住的地方，在看到空房的瞬间，她本就高涨的怒火又腾起一个新的高度。 　　“您是史尧的母亲？”老板淡淡的开口道，不等史芹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您既然不管孩子，那又希望本就没义务的老师给您什么交代？” 　　“我把孩子送到学校，你们老师怎么就没义务了？现在孩子变成了神经病你们敢说你们一点责任都没有？！”史芹被老师的从容以及自然而然透出的高高在上刺激到了。 　　因为向璟的原由，她当然知道一中里面一些老师的背景不凡，以前的她不怎么来，对上他们从容高雅的样子有些自卑。 　　但是她现在马上也要踏进这个圈子里了！ 　　办公室里本来想要离开，给人留下沟通空间的老师在听到精神病这个词的瞬间都拧紧了眉，特别是国际班的那几个老师。 　　要知道向璟的事情满打满算也没过去多久。 　　唐老师更是气愤得顾不得其他，立马反问回去，即使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但话里的冷意毫不掩饰：“这位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 　　史芹深呼吸了几口，努力压下了崩溃的情绪，她微微转身对着唐老师，挺直了背，仿若这样可以增加她的气势，尽量维持着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注意着的贵态，道：“我的言辞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同性恋，我孩子以前都是好好的，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贵校的教育问题？” 　　拉着蒋士杰偷摸摸在不远处听墙角的黎安惊讶的捂住了嘴，捅了捅一直拧着眉的蒋士杰，开口催道：“你联系到尧哥没有啊？现在的事态已经脱缰了，他人在哪儿啊？！” 　　....... 　　史尧的手机在书包里响个不停，手机的主人却无暇顾及，因为他正紧张的朝不远处打扮精致，说话温柔的女人笑着。 　　“小尧，伤还疼的厉害吗？” 　　史尧僵着笑回答：“不疼了，谢谢阿姨关心。” 　　“怎么会不疼呢？”温意菁眼里难掩担心的叹了口气郑重地朝人道谢道：“阿姨谢谢你，师安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师安很好，没有麻烦。”史尧面对对方真诚的道谢有些无措。 　　-------------------- 　　作者有话要说： 　　黎安：尧哥在哪？！ 　　史尧：在见丈母娘。 第38章 真的是好朋友 　　办公室里的争执到底没有持续太久，史芹感觉到腹部有些不适，立马喊人打120，一场闹剧就这么仓促的落幕。 　　所有的事情像是被赶着赶着一般的上演，又没有交代个清楚就这么无疾而终。 　　无关群众的好奇心被最大化的激起，一时之间仿若全世界都在找着话题的中心人物，但是却毫无收获。 　　但是这丝毫没能降低群众八卦的热情，消息像是插着翅膀一样，一传十十传百，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龙卷风的风暴眼也没有那么平静，此时史尧的手指正不受控的抠着床单，他想坐起来好好与师安妈妈对话，但是对方却不许自己起来。 　　好在尴尬的局面没有维持太久，师安进来了，终于不用单线对阵的史尧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多少是有些吓人了，本来师安一直在这儿看书，管家爷爷突然来找，他就出去了。 　　最近两人一直的状态一直都是这样，师安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情，史尧因为中途伤口有些恶化的原因，说话有些费劲。 　　但是他又不是很闲的住，想找师安聊天，抵不过师安比他本人还遵医嘱，史尧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床上养伤。 　　师安出去没多久他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本以为是师安，抬眼看去就对上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史尧一怔，一边猜测着面前女人的身份，一边想要坐起一点身，给人打招呼。 　　本以为是师安的姐姐或者谁，因为她看起来实在是很年轻，而且师安的眼睛和她长得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但是眼神要比师安温柔，温柔很多很多。 　　那人好像也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两人对视的一瞬都没有开口，史尧率先反应过来，保险起见，他朝人打招呼道：“姐姐您好，请问？” 　　温意菁闻言便是立马笑了出来，朝人温柔的说道：“你好，我是师安的妈妈。” 　　庄堇做的事情老管家第一时间就报告回了主家，但是师骋忙着有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而老太太才不舒服在医院养着，温意菁回B市之后就又马不停蹄去找了一直在国外发展的哥哥，看他有没有相关的医疗关系。 　　温意菁得到这边消息的时候，又立马赶来S市，在山腰的那所房子面前遇到了庄家母女，一向好脾气的她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人面子，并表示一定会好好追究。 　　三番四转，这才赶到自家儿子在的地方。 　　因为担心，一开始有些冒失的没了解清楚情况，在来医院的路上，她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这才算知晓了事情的全貌。 　　说实话，打开门走进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人的一瞬，温意菁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工作的原因，她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人了，而且别的不说光是自家丈夫和儿子的长相，就已经很让人惊艳了，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与他们都不一样。 　　师骋因为职业的原因一直都是不言苟笑的，是刚毅的帅，而自家儿子因为生病的原因，从小都不爱笑，而且越大越冷，让人看了就觉得是高山白雪不可接触的疏离，但是面前的人虽然第一眼是看起来生人勿进，五官也很锋利，但是他一开口，整个人就很温柔，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像是有光一样。 　　看着他因为惊讶而有些瞪圆的眼睛，温意菁只觉得这孩子可爱，她马上就留意到了史尧微微撑起的手臂，一开始因为站在拐角，走近了才发现他下意识地做出的礼数，欣赏的同时只感觉的心疼，多好的孩子。 　　她当下就询问伤势并郑重道谢。 　　史尧刚刚还沉浸在面前的人是师安妈妈的震惊中，对方又突然很郑重地朝自己道谢，史尧顿时彻底无措了起来。 　　“妈。”进来的师安朝温意菁喊道。 　　本来以为师安进来就能缓解尴尬，终究是错付了，史尧也没想到母子两的相处会这么平淡。 　　在师安妈妈关心了师安的身体之后，房间再一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史尧看着女人明显想要靠近师安，但是师安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因为他知道性格的冷漠不会这么全面，总是会有例外，而亲人大概率就是那个例外，但是现在看来，师安的冷漠是对着整个外界的，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这就是问题。 　　师安并没有因为自家妈妈的突然来访就被打乱了日常的节奏，他看了眼时间，自然的朝史尧说道：“现在开始吗？” 　　史尧猛地回神，下意识的看向师安的妈妈，而正好与对方对上了眼神。 　　他立即有些慌乱的说道：“不用不用，阿姨来了，你不用管我。” 　　开玩笑，他怎么敢让师安妈妈看见自己怎么使唤她儿子！ 　　因为一直躺着太无聊了，师安也不和自己聊天，所以他就玩笑着让师安每天给他读英文文章，就当是锻炼英语听力了。 　　本来想了一大段说辞去说服人，但是师安没思考多久就答应了。 　　锻炼英语听力是个幌子，史尧只是享受这种师安顺着自己的感觉，而且师安清冷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发音也很正宗，一整个读起来的状态就像是绸缎一样丝滑。 　　为什么是读英语而不是读语文诗词，史尧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毕竟英语总还是有自己不知道的意思，那么就更方便单纯欣赏师安的声音，他一点也不觉得师安读《破阵子》或者《蜀道难》或者其他古诗词的氛围会浪漫。 　　而且有时候太阳照进来，洒在师安的身上，给他白皙的面容上洒下点点柔光，织成薄纱，那一整个就是视听的极致享受。 　　在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史尧可以像是偷了蜜的熊一般的享受和师安的独处，但现在人家妈妈来了！ 　　史尧并不觉得自己想在长辈的凝视下听师安读书，那将是一种折磨。 　　但是显然师安并不明白自己的心，而且师安的妈妈也很体贴地问道：“你们是还有什么安排吗？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史尧闻言还能怎么说，只能笑着回答：“没有没有。” 　　之前师安一直读的都是科学杂志的文章，史尧觉得太冰冷了，所以点单要听《小王子》，师安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答应，继续读着一项有关物理研究的文章。 　　史尧撇了撇嘴，倒没有继续提要求，只是继续光明正大的盯着师安。 　　但是第二天史尧就看见了《小王子》。 　　那本书被史尧留在了床头，每天师安来读书的时候都需要来这拿。 　　看着师安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史尧只能笑着硬着头皮朝人妈妈说道：“是师安要练习口语，我趁机练练听力。” 　　师安闻言只扬了扬眉，没有否认史尧的说法。 　　看着师安的靠近，史尧有些气闷的看着来人，对上师安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史尧瞬间反应过来，师安是故意的！ 　　史尧不自觉的睁着眼睛瞪向师安，因为师安妈妈还在的缘故，他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只微不可察的撇了下嘴。 　　师安声色自若的开始了例行的朗读。 　　史尧就在师安妈妈犹如实质的关怀目光下，听完了今天的一章。 　　医生例行来检查史尧的伤口，师安母子两顺势也离开了病房。 　　师安看着自己的妈妈，不禁抬了抬眉，刚刚他的确是故意的，因为很少看到史尧吃瘪，所以他无视了史尧因为感觉尴尬而想要终止读书的心情，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因为，他以为妈妈会体贴的离开，像以前那样，给自己留出空间来。 　　“妈？”师安看着有些走神的人喊道。 　　“嗯？”温意菁从刚刚看到的事情里回神，对上师安淡淡的目光，心里的激动慢慢平复，她笑着对师安问道：“史尧是你交的朋友吗？” 　　师安一怔，对上她含笑的目光，点了点头，随即又抿着唇补充道：“好朋友。” 　　温意菁闻言更是直接笑弯了眼睛，她看的没错，刚刚在房间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家凡事不上心的儿子与那个孩子之间的相处有些不一样。 　　两个人很默契，也很融洽，即使对上师安一般没什么表情的脸，史尧依旧神色自然和他相处，而师安平常对外的冷漠也不自觉地消融。 　　特别是在拿书那时，两人的眼神交流，都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是又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呢？ 　　而且，两个孩子在一起真的很养眼。师安从小别说有朋友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还有好朋友了，温意菁自然是再高兴不过。 　　她笑着对师安说道：“你去陪你的好朋友吧，庄家的事情妈妈来处理。” 　　师安点了点头，在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又顿了下来，朝温意菁说道：“怎么对庄家我不管，但是庄堇一定要付出代价。” 　　温意菁一怔，看着师安眼里的冷色随即想起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史尧，脸色也不觉的冷了下来，朝师安道：“嗯，妈妈知道。” 　　..... 　　“你故意的！”师安一走进房间就看见史尧朝自己身后看了看，随即虚弱着声音，语气难掩气愤的说道。 　　师安觉得好笑，不禁弯了眉眼，也不否认史尧的控诉，反而坦然的点了点头。 　　史尧看着面前人微微笑起来的样子，心脏又止不住的砰砰跳了起来。 　　“你脸怎么红了？”师安走近，不解的问道。 　　史尧只觉得自己的脸更加烫了起来，他抬手拉起被子，将头藏在里面，闷声闷气道：“我热！” 　　-------------------- 　　作者有话要说： 　　史尧：什么时候把好朋友变成男朋友？ 　　云朵：我去算一卦师安什么时候开窍？ 第39章 你希望他追到我？ 　　“小尧，味道怎么样？”温意菁眨着眼朝史尧问道。 　　史尧笑答：“比昨天又要好喝一点。” 　　温意菁闻言笑弯了眼，带着点得意朝史尧讲着自己新学的煲汤技巧，史尧也听的很有耐心，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气氛极其融洽。 　　温意菁并没有急着回去，处理了事情就一直呆在这里，和师安一样有事没事就往史尧的房间里去，两人也不吵闹，因为他们双方基本上没有什么过多的沟通。 　　史尧哪里受的住这样的气氛，只能主动搭话，一来二去，自己倒是真的和师安妈妈聊开了。 　　温意菁巡演去过很多地方，一个乐意讲，一个真心听，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兴致极好。 　　“该听书了。”师安淡淡开口，随即自顾自的走近拿起《小王子》来。 　　史尧看着已经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的书，下意识开口道：“师安，这个已经读过了。” 　　对上师安撇来了眼神，史尧莫名的怂了怂，朝人讨好地笑道：“读过了好，读过了好，常言道温故而知新。” 　　他听到了一丝笑声，朝声音处看去，师安妈妈果然眼里带着点善意的嘲笑。 　　现在相处熟悉了，史尧也不再那么的拘谨，加上对师安的事情时，两人还容易深有同感，这就又快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史尧朝师安妈妈撇了撇嘴，小心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他发现师安今天读的字音有些重，史尧敏感的神经迅速回神，师安好像不高兴了，作为不说十级也有八级的师学家，史尧快速分析着原因，看着师安妈妈的眼睛，他恍然，最近自己好像忽略了师安。 　　因为他下意识地想在师安妈妈面前留下好印象，而刚好她也很有趣，也因为他一时理所当然的产生了安静少言的师安就是不喜欢交流的刻板思想。 　　师安只读了一半，今天一章都没有读完，来放书的时候，史尧留意到他稍稍用了些力，更加验证了自己想法的史尧眉眼不禁带笑，他看见师安朝门外走去，看着像是要出去，但在快要走过沙发的地方又顿住了脚步，坐在了沙发上，随即抬眼朝自己看来。 　　师安的目光稳稳地落在了史尧一直注意着的眼里，他一怔，敛下眼神。 　　史尧只觉得这样的师安可爱，真是太可爱。 　　“小尧笑起来真好看，肯定迷住了不少小姑娘吧。” 　　史尧闻言一怔，面上的笑也僵住了，他稳了稳心神，笑着朝人说道：“阿姨说笑了，我没有注意这些。” 　　“要相信你温姨的眼光，肯定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哎呀，也不知道得是什么样的姑娘才会喜欢我们师安这样的冰块。”温意菁言罢还朝史尧笑了笑，似是在寻认同。 　　换做之前温意菁也不会这么打趣师安，许是最近相处的氛围太过于融洽，这样的话语也就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房间里的其余两人具是一怔，师安刚要开口，就被响起的电话打断，他微微拧眉朝房间外走去。 　　史尧看着师安挺直的背影，掩下了眼里的落寂，强打起精神与温意菁聊天。 　　“你是不是不舒服？”温意菁看出了史尧脸色突然的苍白，担心的问道。 　　史尧没想到自己的面色这么明显，随即顺势朝人点头笑道：“头有点晕，过会儿就好了。” 　　温意菁可不敢小心，她喊来了医生，又给史尧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了没事之后便叮嘱史尧不舒服就按铃，自己便先离开了史尧的房间，让其好好休息。 　　史尧在听到关门声后，脸上一直撑起的笑敛起。 　　刚刚师安妈妈说的话一直在他的脑袋里不停的循环，是了，师安以后是要找女朋友的，他们家之前还要给他买媳妇来着。 　　本来只是糊弄人的假话，但是现在史尧是真的觉得不舒服了起来。 　　师安的妈妈很好，很温柔，也很善良，如果她知道自己喜欢师安会是什么反应？ 　　厌恶？带着师安远离？ 　　刚刚说到这个的时候，师安也没有反驳，他是喜欢女生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史尧熟练的将被子拉过自己的头，将脑袋闷在被子里，鸵鸟心态开始起作用。 　　史尧发现自己最近变得好脆弱，动不动就产生委屈，难过的情绪，明明最近是自己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 　　自己一直压着压着的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地面上来，开始刷着存在感，明明以前自己都压制的好好的。 　　史尧有意识的将这些情绪重新拽回心底，它们不可以自由的出来，他总是会好起来，然后回归自己的生活，这段时间过于美好，以至于只能作为藏在心里的美梦，发酵于黑夜里，独属他珍藏。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个拉扯的力气，不大，但是切实存在。 　　史尧顿了一顿，随即喊道：“师安？” 　　“嗯。” 　　史尧突然觉得心有些软，师安的体贴让他贪恋，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要怎么让自己放下眼看着愈演愈烈的情感。 　　“刚刚医生来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师安的声音穿过被子传来，有一定厚度的被子削弱了他声线的冷淡，只剩下语言所传达的关心。 　　史尧没有马上回答，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趁自己还没有彻底沦陷的时候先有意识的抽离，他稳了稳心神，忽略掉心里的不痛快，拉开了被子，露出头来。 　　对上师安眼神的一瞬，史尧发现自己刚刚在心里打的腹稿，做的及时止损的决定全部失去了心力的支撑。 　　“嗯？”师安看着史尧有些失神的眼睛轻声问道。 　　“医生说我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已经可以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史尧回神，对师安笑道。 　　“嗯。”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回学校了，家里也好久没有回去过了”史尧移开自己的眼神，脸上依旧挂着笑道：“毕竟这段时间的请的假实在是太久了，老班估计以后再也不想给我批假了。” 　　“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了，家里我会找人帮你去打扫，医生说你的伤需要好好养着，不然会有后遗症。”师安没有看着史尧的眼睛淡淡说道。 　　史尧盯着师安的眼睛，本来有些慵懒的神情收起，问道：“出什么事了？” 　　“嗯？”师安闻言一怔，随即下意识的反问：“什么？” 　　史尧失笑，师安真的不会撒谎，从他回神开始就看出了师安微微绷着的状态，对上自己说要去学校的事情，他拒绝之余又进行了一番不符合他性格的解释，无论是帮忙请假，找人打扫家里还是用医嘱来为他的决定加强说服力，都是他不会做的事情。 　　而且很关键的一点是，师安不会这么擅作主张的替人下决定，因为他本身很反感这种行为。 　　“学校发生什么了？”回想起师安刚刚出去接的那个电话，史尧因伤休息了一段时间的大脑也开始了工作。 　　师安的社交圈不能说小，只能说几乎没有，从和他认识到现在，史尧还没见到过除了自己和管家之外和他一来一往能够说上话的人。 　　而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没有看到师安和他家里其他人有过联系，通过他和他妈妈之间的相处，史尧基本可以确定他和他其他亲属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是非必要不联系的状态。 　　那么那个电话的出处就只能是学校。 　　从唐老师的态度上来看，师安在一中应该算是特权中的特权存在，再加上他的成绩那么好，老师就更加没有联系他的理由。 　　把所有可以想到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史尧大概可以推测出学校出事儿了，而且主要和自己有关也许还连累到了师安。 　　“你能帮我拿下我的手机吗？”史尧面上的笑已经全部敛下，自己的麻烦，他都不许需要思来想去，除了向家，他没有什么麻烦。 　　和师安有关的话...... 　　那就只能是向璟那次带来的照片和那段录音。 　　师安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史尧，不配合的态度明显。 　　史尧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不良善，师安看着史尧的眼睛，微微皱眉，稍微硬着声音开口道：“你生气了。” 　　不等史尧开口，师安又继续开口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帮你喊医生过来。” 　　言罢真的就转身要出去，史尧刚刚因为自己的推测而阴沉下来的心情又被师安突然的举动给拨乱。 　　“不是，师安，你回来！”史尧说话还有些虚，看着冷着脸转过来的人，不禁失笑道：“我没有不相信你。” 　　师安还是不说话。 　　史尧看着师安的反应，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也是知道今天在师安这里得不到答案，免得又惹得人不高兴，他干脆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找人帮我打扫家里了？” 　　师安盯着史尧的表情，对他突然的转移话题有些不解，但是不敢露出其他情绪，生怕他又抓着刚刚的事再问。 　　从唐老师那里他知道了这段时间学校里传史尧同性恋事情的经过，想起史尧妈妈的举动他就有些厌恶，就像之前史尧的疑问一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史尧会不值得被爱，明明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师安不喜欢上次史尧露出的迷茫伤心样子，向日葵永远都应该有太阳照耀，如果变天了，那他就再造些光亮。 　　面对史尧的主动转移话题他自然配合，于是点了点头。 　　史尧本来一开始只是随口一提，到时候等师安不在的时候假装随意的麻烦别人把他书包拿过来就行，蒋士杰肯定联系过自己，但是提到家里，史尧真的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之前把接单送礼的事情暂时麻烦给了师安，这段时间他故意偷闲，也没太注意，仔细算算，他家里现在已经没有提前准备的礼物了，但是师安也没跟自己提过。 　　“你还记得我之前麻烦你帮我接单事情吗？”史尧朝师安问道。 　　师安当时应下之后嫌麻烦，直接让人把那些礼物直接全部都送回了洋楼，因为自己的随意，师安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我准备的礼物不够了？” 　　“我替你准备了。”师安面色不改的回答道。 　　史尧抬眉，倒没继续追究，只是道了个谢，随即让师安记得将买礼物的票根留给他，这些都是可以报账的。 　　“史尧。” 　　“嗯？” 　　“你上次还没回答我，海王是什么。” 　　在师安追究的视线下，史尧措辞委婉的将海王的意思表达了一遍。 　　看着师安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史尧有种带坏孩子的负罪感，随即凉意爬上了他的背，史尧看见师安突然冷下了眉眼说道：“你雇主脚踩很多只船，你帮他站稳的同时还尽心尽力帮他钓更多的？” 　　史尧张了张口刚要狡辩，就看见师安缓了一息的样子，彻底冷着脸陈述道：“所以你希望他可以追到洋楼的主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后来... 　　师安：你帮人追我。 　　史尧：不是，宝贝，不是追你，是那个洋楼的主人！ 　　云朵磕着瓜子看戏。 　　师安冷着脸陈述：我就是那栋洋楼的主人。 　　本来想说不知道的史尧在师安冷冷的视线下乖巧认错：宝贝我错了。 　　师安：你没错。 　　史尧：不，我错了。 第40章 和妈妈聊聊你们的关系 　　史尧不敢点头，虽然师安说的是事实。 　　他这单服务的本质就是这样，包括之前他就这样帮助这个雇主追到过人了，当然，应该说是“又捕到了一条。” 　　从职业道德来讲，他认为所谓的海王和鱼之间无非是你情我愿，倘若真的有单纯的鱼儿，那经过和海王长时间的相处应该也能看出问题来，所以史尧并不认为他接这单有多大的道德压力。 　　以他浅薄的恋爱知识来看，只是简单的送送东西以表痴心并不会成为被追的一方答应恋爱关系的关键条件，所以他也没有助纣为虐的心理负担。 　　从现实的原因来说那就更简单了，因为他需要攒钱，而这个雇主很大方。 　　但是对上师安的眼神，史尧本能的不敢承认。 　　师安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史尧飘出来的一根神思懵懵懂懂的觉得，自己以后接单应该要注意一些了，毕竟自己喜欢的人的道德标准有些高。 　　“欸！”史尧看着瞪了自己一会儿随即直接转身离开的人挣扎的喊道。 　　师安只淡淡回头撇了自己一眼，史尧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自己不要乱动免得牵着伤口。 　　史尧看着本来走出去的人突然又转身回来，他讨好的看去，却发现那人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只是回来拎着自己的书包离开了。 　　他无力的张了张口，那书包里装着手机，但对上师安冷着的脸又确实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看着对方动作。 　　关门的声音传来，史尧拧起了眉，师安的行为背后明摆着是不想让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基本可以确定是向璟拿着那几张照片以及录音就宣扬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情，这事儿对史尧而言，说小不小，说大也确实不大，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随之可能出现的对他的校园霸凌和孤立史尧就更不担心了。 　　自己之前就有打架的前情提要在，只要大家还没昏了脑袋就不真的会有人敢来霸凌他，孤立的话，他真正谈的上的好朋友只有蒋士杰一个，本来应该算上师安的，但是基于自己不纯的目的，史尧也就不自欺其人的把人归在友谊的范畴。 　　自己之前已经和蒋士杰通过气了，所以也不用担心。 　　之前是如此，确定了自己喜欢男生的师安的现在，也是如此。 　　他坚持自己的本能爱意，然后再确定的自己的性向，这没有什么好心虚甚至羞耻的，史尧也不想举着爱的大旗解释说明。 　　因为他真的很怕麻烦，解释是麻烦，让别人理解自己的努力也是麻烦。 　　事情其实真的很简单，他爱自己，所以尊重自己的本能爱意。 　　其他人？ 　　并不在史尧考虑的范畴里。 　　先爱己再爱人，这个顺序是不可逆的，爱人是爱己衍生出来的能力，爱人是幸福的，追求爱是幸福的，所以本质上来说，还是在取悦自己。 　　如果只是同性恋这件事情的话，史尧不需要有应对的准备，他有充足的底气。 　　但是师安的反应在给他提供着另一个讯息，这个事情好像不止自己是同性恋的宣扬，因为如果只是这样，师安会直接来问。 　　看师安的神情，史尧暂时没有发现疏离，他不让自己知道的本意应该也是保护。 　　怕自己伤心？ 　　史尧的手指不自觉地点着床想着—— 　　史芹。 　　推测到这儿的史尧猛地闭上了眼。 　　是了，自己的狼狈师安看到过一次，那一次他也给出了不同于冰冷外表的温柔。 　　应该是史芹因着这件事去学校了，回想起上次向璟恶意的笑脸，史尧应该一开始就想到，学校不是他散播的重点场所。 　　史芹的那把火应该就是他点燃的。 　　后面的史尧已经不想再去推测了，“史尧是同性恋”这件事情无疑准确的踩在了她想嫁到向家的神经上。 　　对好面子的向家来说，这个事件无论真假都是个污点，那么对史芹来说就是必须斩草除根的毒株。 　　....... 　　不知道史尧已经推测出了事情真相的师安正在吩咐容管家去处理这件事情，最基本的就是将那些传单消除，这种恶意的，带着明显引导性的东西必须消失。 　　他刚刚看了眼学校的贴吧，就连历史老师组合的楼贴里都有人在谩骂，毕竟有些人只是想磕个热闹，而其他迅速平地起高楼的帖子十个有十个都是各种恶意的言语攻击。 　　师安厌恶的拧起了眉，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态的发展会这么严重，明明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他根本感受不到有人对史尧怀有恶意，甚至绝大部分人和他都还相处的比较好。 　　只是因为“史尧是同性恋”这件明明还有待证实的事情？ 　　他稍稍翻了一些，里面的一些言论可不是光针对同性恋，更多的是史尧，传递出来的恶意更像是长久积压的污垢。 　　“这些也全部处理了。” 　　容管家随意看了一眼，立马拧死了眉，其他方面，不消自家少爷去件件吩咐，他自然也知道改怎么做。 　　只是没想到现在年轻人的戾气都这么重，言辞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这么的恶劣甚至恶心，即使对待的是自己的同学。 　　交代完事情之后，师安下意识的往史尧的房间走去，这一套动作因为最近做过太多次，以至于熟练的不像话。 　　手刚要推开门又顿在了半空。 　　“师安？”温意菁看着杵在史尧门前却不进去的人温声喊道。 　　师安闻言朝人看去，礼节性的喊了一声妈妈，随即就转身离开。 　　温意菁看了看史尧的门口，又看向明显生气了的师安，毫不犹豫地就朝自家儿子走去，虽然被挡在了师安地房门外，但是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不远处留心着等着，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师安会需要自己的帮助。 　　就算自己猜错了也不过是等等而已，她不想再错过师安的成长，现在能把握一点是一点。 　　门另一侧的师安就站在房间的中间，也没有去坐，因为太生气了。 　　面对自己莫名奇妙产生却又很强烈的情绪，师安现在已经可以不诧异的接受了。 　　很生气。 　　师安的胸腔在不断地大幅起落，他从来没有这么纯粹地生气过，就是完完全全的，只有生气。 　　他知道，不单是因为学校里的事，虽然那也很让人生气，但是直到站在史尧门前的那一瞬间，师安就意识到，不止那些。 　　听到史尧说他在帮他雇主追洋楼的主人的时候，师安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毫无征兆的突然断了，随之而起的是怒火。 　　一开始史尧让自己帮忙拿手机的时候他其实没有生气，但是史尧会被自己是否生气这件事情而转移注意—— ？ 　　为什么？ 　　师安本来因为生气一直冷着的眉眼突然松了下来，眼睛微微睁大，眼里满是迷茫。 　　为什么自己会笃定史尧会首先注意自己生没生气，而且为什么史尧真的是这么做的？ 　　怒火被突然的迷茫冲散，理智挤了回来，师安这才意识道，自己刚刚在史尧门口更加生气的原因—— 　　因为自己的熟练。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师安发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的靠近，甚至于说依赖史尧。 　　依着他读书，坦然接受着他专注看来的目光；有事没事就想呆在他房间里，因为他的存在而莫名舒心；看着他和妈妈的聊天，甚至认真到一个上午都没和自己说过话时，自己便幼稚的打断，明明当时还没到时间.... 　　他能够分辨自己的这些情感，是依赖感和占有欲。 　　师安有些乱，他的确没有交过朋友，史尧是他这么些年以来唯一一个他愿意并且相处的很好的朋友。 　　可是自己是不是太过了？ 　　因为是第一次交友，因为情感封闭了太久，师安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正常相处的底线，再加上史尧善良的纵容，这条线就更加模糊不定。 　　他知道这样很没有道理，因为史尧并不知道洋楼的主人就是自己，但是事实上自己就是他那个雇主的目标，追求？ 　　呵。 　　师安站在原地缓了一息的时间，随即板着脸就要出去，他要找管家爷爷去仔细查查史尧的那个雇主。 　　还帮忙追求！ 　　洋楼里那些东西全部都丢掉！ 　　“师安？” 　　师安一打开门就看着站在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妈妈，他现在赶着去找管家爷爷，蹙着的眉都还没松开，只朝人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开。 　　“你，是去找容管家吗？” 　　师安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温意菁刚刚看见步履匆匆的容管家，喊停了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经过，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撇开本就没有对错之判的性向问题，史尧是个好孩子，所以又嘱咐了管家几句，势必将观众席哄闹着不嫌事大的邪火浇灭。 　　但是一码归一码，看着自家儿子明显外露的情绪，回想起这段时间师安的变化，以及两个孩子之间的相处互动，温意菁心情有些复杂。 　　“你是为了史尧的事情吗？” 　　师安一顿，史尧接单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本质上还是他的事情，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稍稍冷静下来后，他还是觉得气闷，这件事一定得追究。 　　还赶着去找容管家的师安，简短应答之后便要离开，随即他就听见他妈妈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说道：“妈妈已经交代过容管家了，这件事情会处理好的，来，能先跟妈妈聊聊你和史尧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温意菁：儿子，妈妈觉得你弯了。 　　史尧：哦耶！ 　　师安：我觉得我只是没有把握好友谊的分寸。 　　史尧勾着矮作者威胁：来，安排场吻戏，让他听听自己早就过线的心脏狂跳的声音。 　　卑微作者：你就是想吃人家豆腐！我是不会屈服的！（声调渐弱） 第41章 带你回家 　　“医生，请问我现在可以下床了吗？”史尧看着检查的医生例行问道。 　　脱离危险之后，史尧就被师安的医疗队接手给一起接到了师安家里。 　　这次是因为庄堇的横祸，在师家提出照顾的时候史尧再没提出要自费了。 　　毕竟自己也确实没钱了。 　　医生在史尧犹如实质的眼神下，用着自己一贯的说话风格。 　　“尽量卧床，可以适当下床运动”的稳妥话术在史尧的中译中下就变成了：“可以不卧床休养，日常活动注意即可。” 　　身体的反馈是直观真实的，史尧能感受到背上的疼痛日益减弱。 　　之前师安妈妈给熬的汤虽然在真实的味道问题上有待商榷，但里面放的补药却是实打实的好，加上史尧本来身体素质就很好，所以恢复的还算快。 　　他实在是躺不下去了。 　　自从那天之后，两个经常往房间里跑的人也没了踪影，有两天没见着师安妈妈，史尧还以为她走了，但是后来又送了汤过来，味道还是和往常一样。 　　师安基本上不来自己的房间了，只有每天的读书环节还在继续，除此之外，两人这些天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手机还是没被还回来，史尧对外界的消息仍然一无所知。 　　这里是师安给他圈出来的乌托邦，但是史尧并不是这种环境的本土居民。 　　他怕麻烦，但是不是没有解决麻烦的勇气和能力，暂时解决不了的，也得出面。 　　史尧刚掀开被子，房门就被打开，师安走了进来，两人正好对上了眼神，这次师安居然没有移开，史尧稍显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能干其他事情的时候，脑子就格外卖力。 　　史尧能感觉到最近师安的回避，也从这样的回避里摸索到了师安的态度—— 　　对自己可能是同性恋的态度。 　　有时候史尧真的不喜欢过于逻辑思维的自己，一点都不给自我麻痹的机会。 　　师安妈妈的前后的态度对比以及中间空出的那两天其实也说明了问题，后面继续送来的汤是她出于自己因为师安受伤的愧疚和礼数。 　　而师安..... 　　史尧在心里叹了口气，师安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毕竟这么单纯。 　　“医生说我恢复的差不多了。”史尧扬起礼貌性的笑容朝人说道。 　　还是喜欢的，但是他现在的状态谈不了喜欢，向家的麻烦需要他去处理，世人因着向璟爆料的消息对自己的舆论攻击也需要去担着。 　　至少现在，他还不能这么拎不清的自顾自的追求爱情，即使追求了的结果大概率也是失败。 　　“嗯。”师安淡淡的回答道。 　　史尧不喜欢这样的沉默，他朝人笑了笑就要下床。 　　应该笑得比较勉强，史尧心里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此刻大部分的心里都用去压制心里的难过了，一个笑，也不要太苛求是不是？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提了提嘴角。 　　“你等一下。”师安看着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又这么不高兴的人说道。 　　“嗯？” 　　“我买的轮椅还没送来。” 　　“嗯？！什么轮椅？”史尧微微睁眼，朝人问道：“给我的？” 　　师安点了点头，随即走近，试图让史尧再坐回去。 　　...... 　　史尧不知道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自己刚刚还很难过来着。 　　“确定不需要了吗，先生是这样的，如果您对这款不满意的话，我们还有——” 　　在史尧催促的眼神下，师安不熟练的朝电话那头说道：“不，不用了，谢谢。” 　　看着挂完电话朝自己不满看来的师安，史尧眼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对师安说道：“我明明有一辆轮椅。” 　　“它不在这里。” 　　“它在我家，回去就可以了，这点距离我还是可以撑一撑的。”史尧笑着回答道。 　　师安购物的行为被打断，话还被用他觉得不是理由的理由驳回，于是有些不高兴的鼓了鼓脸颊，看着史尧道：“可是它不方便。” 　　史尧失笑道：“自动的。” 　　“你这次的伤更严重，需要一个服务性能更好的。” 　　“可是我没钱啊？” 　　“不是说了我买？”师安冷着脸看人说道。 　　得，又绕了回来，史尧负面的情绪已经全部压回了心底，他稍作轻松的笑着朝人说道：“没必要的。” 　　安排送人的车就停在门口，史尧坐进去，刚想朝人告别，师安就神色自若的坐了进来。 　　史尧侧头看着人没有说话。 　　察觉到史尧的视线，师安自然的问道：“回家？” 　　“你？”史尧想问师安为什么跟了上来，但是想着这是别人家的车，于是咽下了其他的话，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流，车窗是关上了，史尧可以从车窗的倒影上隐约看见师安。 　　他不敢轻易的向师安表露自己的心迹，甚至在猜想到师安的回避态度时，自己就先乖觉的收敛了可能会暴露自己心意的目光，动作，以及和他的交流。 　　如果藏得好的话，两人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 　　自己真是胆小又贪心。 　　史尧自嘲的笑了笑。 　　车子开了有一会儿才到史尧家在的小区，透过车窗，史尧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大门的楼栋面前晃悠的穿黑西服的人。 　　那栋楼是史尧一开始没搬，住的地方。 　　他现在住的这栋楼还要再靠里一点，那户的主人在国外，史尧也是在找房软件上联系的，所以他租那间的消息还算藏的严实，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 　　不过看架势是向老太太的人，这么明目张胆，也是算准了自己没办法反抗。 　　史尧压下心里涌起来的厌恶，刚想动作，就听见师安淡淡的开口道：“别停，继续开。” 　　车子就从小区开了过去，一开始一直留意着车的人也收回了视线。 　　史尧没有说话，车子一直开，史尧也不知道到底这是往哪儿去。 　　“谢谢。”史尧没有看向师安，开口说道，嗓子以及哑的不成样子。 　　师安抿了抿唇，看了眼明显有些颓的人，张了张口，许是第一次逗人开心，转移注意力，他有些不熟练的说道：“我就说要买一个轮椅吧。” 　　史尧一怔，随即熟练的回嘴道：“我偷摸着回去拿就是了。” 　　师安被一噎，撇了史尧一眼。 　　“我们现在去哪儿？”史尧没什么力气的问道。 　　师安看了眼史尧，淡声道：“先带你去剪个头发，然后带你回家。” 　　“回家？”史尧有些失神的重复，随即朝人说道：“不住你家了，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麻烦了。”我不敢去了，怕下次就没有拽着自己抽离的自制力了。 　　“那你要去哪儿？” 　　史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怔怔出神。 　　去哪儿呢？ 　　他没有能回的地方了，那去哪儿呢？ 　　师安也没有催他，就等着史尧慢慢想。 　　“景阳小区，青羊区那边的。”半晌，史尧说道。 　　师安微微抬眉，朝人问道：“你在那里还租了房子吗？” 　　“没有，蒋士杰住那儿。” 　　师安立马硬。着声音说道：“回森和。” 　　森和是师安家在的地方。 　　史尧闻言抬头直接看向了师安的眼睛，难得坚定的拒绝。 　　师安很好，但是他不能继续安然的因为他在感情上的单纯而放纵自己靠近。 　　况且自己身上还有着烂摊子。 　　师安可以因为友谊的理由继续对自己好，他不知道，但是史尧知道自己对师安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 　　两人无声的对峙完全没有影响师安家的司机，车子又开回了森和。 　　司机将车停好之后就安静的下了车。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师安，你不怕麻烦吗？”史尧开口问道。 　　师安闻言一顿，他听懂了史尧的意思，不认同的硬着声音回答道：“你不是麻烦。” 　　“我怎么不是？”史尧很快接话道：“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家里的那些事了吧，你应该也知道我喜欢男生的事情了吧。” 　　许是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衬得这本来不大得车内座更加狭小，史尧一直压着的情绪钻了出来，在昏暗里张牙舞爪。 　　但是此刻他的理智很清楚，没了日常表现出来的乐观，笑容，他露出了自己原本有些糟糕的一面，自己剖开了像是腐虫的原生家庭的麻烦。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他才真正理解自己不继续顺着师安给的好，步步为营将人俘获，而是有些狼狈的先把自己剖开，试图吓走对方的行为。 　　这是最后的信号，让师安逃走的信号，如果师安表现出了抗拒，那史尧可以控制住自己，不若，他就要缠上去，依着本能的欲望，将人捕获，不放人离开，即使对方是个直的，即使对方强大的家庭一定会坚定的反对。 　　师安不明白史尧所提的两句话之间的关联逻辑，他家是他家，他喜欢男生是他。 　　“所以。”师安淡淡道。 　　史尧看着人突然笑了出来，面上没有一点开心的情绪，反而是师安从没见过的锋芒。 　　他眼里的侵。略感很强，这如果是前调的话那师安却是精准的捕捉到了尾调里史尧藏起来的悲伤。 　　很浓烈，还带着一丝决绝的意思。 　　师安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看起来满是锋芒，对上史尧的眼神，他又觉得只要他轻轻一戳，这一切就又好像会漏气一样。 第42章 我真的会哭 　　史尧将一只手撑在座椅上，带着少年人不加掩饰的锐气，以及他本身自带的压迫感朝师安靠近。 　　两人的身形远看像是重叠在一起，事实上也大差不离。 　　史尧突然的靠近急速的压缩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室温上升，师安甚至可以感受到史尧吐息打在自己皮肤上的炽热。 　　他看到史尧平常总是弯起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把黑色的火，死死的勾着自己的视线不许动摇。 　　这种强势到压迫的感觉驱赶了方寸之间的呼吸，师安只觉得自己有些缺氧，但是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退。 　　“所以，靠近我你会变得不幸，你会遭到别人恶意的谩骂甚至攻击，你会被盖上多数人不认同甚至避之如秽的标签，你本应该灿烂或者依旧平淡的青春会有污点。”史尧冷着声音，毫无感情的说道。 　　他本来想用恶毒的语言恐吓，想用无理的冷漠驱逐，想用违心的诬陷谩骂。 　　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装腔作势，为了把师安单纯的靠近破开一个口子，让他看到本来他不会参与到的现实污浊的鸡毛。 　　但是一开口，史尧就发现那些在心里成章成句的话语全部都粘成团堵在了自己的嗓子口。 　　那些话又怎么开得了口？ 　　本以为是自己的靠近所带的强势，钳制住了师安，但是对上他的眼睛，史尧突然发现心里的恶意最多也只能也能到这。 　　仿若再前进一步，就会听到锁链的声音。 　　是他只能崩溃挣扎到这一步。 　　史尧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胸口发闷，藏在张牙舞爪的强势背后的委屈和脆弱像是枝蔓开始要从缝隙爬出。 　　他努力绷着自己的神经，甚至有些慌乱，因为他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是可以将人生吞活剥，捏碎意志的魔鬼，甚至还有可能拉着师安一起沉沦，依着他的单纯，也许他还会献祭出自己的同情，然后甘愿留下。 　　史尧一眨不眨的盯着师安的眼睛，撑着自己即将倾厦崩塌的情绪，倔强着要一个简单的答案。 　　好像过了很久，好像又只是几秒，史尧听到师安微微叹了口气。 　　随即看到了他靠近的手，史尧敏感的要避开，师安带着凉意的指尖还是落了下来，因着他侧脸躲避的动作，师安的指腹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来的脆弱，牵出了条淡淡的水痕，终落在了自己的眼尾。 　　史尧能感觉到师安在自己的下眼尾处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为了挡住情绪决堤的泪水，史尧紧闭的双眼因为师安的动作，睫毛不禁颤抖。 　　随即他就听见师安用他清冷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家，然后帮你理一下发好不好？” 　　史尧一怔，随即笑了出来，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点了点头。 　　“我不笑。”师安又继续开口道，声音不大，语气里也没有明显的情绪，可是在史尧耳中却像是个炸开的烟花。 　　他听到师安接着说：“所以，我的肩膀可不可以被你借一下？” 　　明明他的声音还是很清冷，但史尧还是感应到了他的温柔。 　　一直到抵在师安肩膀上的时候，史尧都还没有回神，一直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看着车窗上映着的影子，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出来。 　　“好丢脸。”史尧哑着声音说道。 　　“嗯。” 　　史尧哑然，嘴角却是扬起了笑，他追究着问道：“为什么要去理发？” 　　“你头发长了。” 　　“寸头好看？” 　　“你要外露你的锋芒。” 　　泪珠聚在史尧的下睫毛处，因为没有后续的泪水，所以撑在原处欲落不落。 　　师安的话像是给史尧的心脏狠狠的来了一锤，震动传到了泪腺，夺出眼眶的泪水直接冲掉了那颗泪珠。 　　史尧哽咽着说道：“我真的，真的会，会哭。” 　　师安像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心想，你刚刚不一直在哭？ 　　一瞬的怔愣又被他哽咽着的幼稚坦诚取悦，师安嘴角上扬，语气淡淡的回道：“嗯。” 　　........ 　　事实证明，人还是要有些自制力。 　　痛哭的直观下场就是眼睛红肿，然后就是感到丢脸。 　　姗姗来迟的羞耻心几乎要把史尧淹没，刚刚发泄的有多痛快，现在他就有多懵。 　　尴尬之余，史尧还出神地想到，他出生那会儿估计都没有今天哭得凶。 　　咚咚。 　　史尧下意识地朝声响出看去，对上师安弯腰看来的视线，明明知道这车窗玻璃是单面的，史尧还是下意识的侧开了头。 　　因为比起玻璃外的师安，他看自己因为红肿而眯起的眼睛看得更加清楚。 　　刚刚师安确定了自己已经平复了之后和自己商量着下车，但是他却在师安下去之后直接关上了车门。 　　确实很突然，但是史尧也是在师安移开了之后才晃了一眼车窗，才看到自己的傻样。 　　师安没得到回应，又敲了敲。 　　史尧把车窗开了一个缝隙，朝外面的人说道：“你先走，我——” 　　“嗯？” 　　史尧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不禁睁了起来。 　　他知道打嗝是因为刚刚哭得太狠，又憋着声音，所以胸腹间得肌肉收缩太快，咽下去了太多空气。 　　但是！！ 　　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史尧这辈子就还没这么觉得丢人过，更让人无措的是，师安还轻轻敲了下车窗，没什么语气的说道：“开窗。” 　　他真的很想忽视，但是脑子里关于师安的那个神经系统完全不受干扰的工作着，分析出了师安语气里的严肃，这个信息传到了史尧的主神经意识。 　　一息之后，他认命的打开了车门。 　　手迅速收回，眼睛和嘴巴一定要挡一个，这是史尧最后的倔强，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尚安好的耳朵听到师安说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原来耳朵也不安好。 　　“坐进去一点。” 　　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史尧闻言先动作了起来，他稳着没有侧头，怕一开口就打嗝，所以也没有说话。 　　师安进来之后就关上了车门，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了口罩和帽子，师安也没再问史尧好了没，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 　　- 　　之前养伤，太久没有理发，也许是这期间吃了不少补品的原因，头发比往常快。 　　史尧又理回了寸头。 　　在他的坚持下，师安还是喊人到他家把之前的那台轮椅拿了回来。 　　打开书包的时候，史尧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并不在里面，经过询问，师安才把“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手机拿给了他。 　　看着放在一旁的最新款手机，史尧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包养了..... 　　史尧知道师安的顾忌，他打开手机的时候师安就坐在不远处，虽然没抬头看，他也感受到了师安看来的视线。 　　手机一开机，果然里面有很多未接电话和信息。 　　史尧没有细细查看，一方面治病要治本，学校里的问题不是关键，结症在他和史芹，还有向家的其他人。 　　总是得好好的见一面。 　　另一方面是师安犹如实质的眼神太明显。 　　史尧找到蒋士杰，让他帮自己在学校附近看个房子。 　　本来不是不可以住在师安家，但是他不能一直依赖着师安给自己的隔离罩，甚至，史尧觉得，只要他开口，师安都能答应帮忙解决向家的麻烦，别的不说，给自己借笔钱，借点人把买房迁户的事情解决是可以的。 　　但是，两人一说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有关系自己也不能这么做，连有这个想法史尧都觉得很不要脸。 　　更重要的是，刚刚那台被自己拒绝的新手机给他提了个醒，史尧抬眼看着布置高奢又不失内涵的客厅，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要追人谈恋爱，但是不是被包养啊...... 　　史尧简单的处理之后迅速关掉了手机，甚至还强调的将手机丢到了包里。 　　“啊，对了，之前的那个票根你还留着吗？”史尧朝人问道。 　　师安在看到史尧放下手机的一瞬就收回视线，闻言，师安就不自觉地冷下了眉眼，对上史尧的视线，他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回答道：“不知道，应该还在吧。” 　　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怎么还应该上了？ 　　史尧看着突然冷下眉眼的人有些不解，但秉着师安说什么都对的原则，他只补充道：“那尽量找找？这段时间下来可是不少钱。” 　　师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很缺钱？” 　　史尧坦然的像是相亲局上的老实人，不仅承认了，还三言两语的把自己打算买房的事情说了。 　　“我——”师安微微拧着眉刚要开口，史尧就笑着打断道：“一开始我只打算随便买一套，先把户口迁出去再说，但是现在我想买户更好的，所以得攒更多的钱。” 　　“为什么？” 　　“因为我要和喜欢的人一起住啊。”史尧弯着眉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温柔。 　　师安没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僵硬，开口问道：“喜欢的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师安看着史尧问道：“传的那个消息，你——” 　　史尧看着师安一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也微微敛下，坦然道：“我是。” 　　他没打算否认，就算现在知道了后果，假如再次面对向璟的恶意引导，史尧还是会回一个“所以呢？” 　　这跟自己喜没喜欢上师安没关系，“所以呢”的语境跟的是，关你屁事。 第43章 守男德 　　“舍得来了？”蒋士杰一边吃着煎饼一边看着来人说道。 　　轮椅不是很方便，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轮椅很影响气势，虽然过了一段时间，但是事件的余温应该还是在的。 　　为了不让师安发现自己没坐轮椅，他特地起了个大早，赶了趟人不是很多的公交，是慢慢荡过来的。 　　虽说他没有什么娇贵性子，但是突然由奢入俭还是有些不适应。 　　为了表示对自己伤的在意，史尧特地找了位置坐了下去，平常他都是站着的，但是昨天坐的还是豪车，身体记忆尚在，所以与公交的硬板凳并没有很好磨合。 　　而且他太高了，坐在小椅子上就格外显得拘束。 　　看着不断被填满的公交车，史尧有些出神。 　　他和师安之间的差距突然很现实也很直观的呈现在了他面前，这不是努努力就可以追上的竞赛，而是有家世之别的鸿沟。 　　他拿的好像真的是辛德瑞拉的剧本，虽然不是后妈但是胜似后妈的母亲，比灰姑娘家还要复杂的向家。 　　而师安，他之前无聊尝试的在百度百科上查了一下师姓，虽然只跳出了一个当红明星，但是一看眼睛，史尧就知道他应该跟师家有些关系。 　　那人的亲属表上直接省略不表，史尧有理由推测他背后的家人很有势却也很低调。 　　公交停了下来，因为晃动，身旁人手里的伞朝这边晃了过来，虽然被主人及时往回拿，但是还是有雨珠溅在了史尧的衣服上。 　　史尧不甚在意的擦了擦，随即轻声道着借过，挤到了公交车的门口。 　　下一站就是学校。 　　一中的站名在公交车上响起，史尧看着被挡在门外，顺着痕迹往下流的雨水，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没有别的什么强烈的情绪。 　　知识改变命运，史尧想着，别说靠着自己白手起家和师家不知道几代的底蕴相比，现实一点，努努力，靠着他的脑子，让师安吃好喝好不乱花钱还是可以的。 　　“我得好好学习啊。”史尧朝人扬着嘴角说道。 　　蒋士杰看着一怔，随即继续吃着说道：“孩子长大不由爹啊。” 　　“什么玩意儿？”史尧笑问。 　　蒋士杰一本正经的往后退了两步，认认真真的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将史尧打量一遍，随即摇了摇头，很大声的叹着气，摇头道：“不由爹啊不由爹。” 　　史尧下意识地抬手就要给阴阳怪气地人来两下，动作又在空中硬生生的停了下来，随即收手。 　　他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是个同，还是个有喜欢对象的同，史尧自觉认为，自己应该守一下男德。 　　虽然师安看不到自己的表现，但是态度要端正。 　　“有毛病呢？”刚刚史尧的动作不小，蒋士杰看着他的起势，脖子都下意识的缩了起来，但是没挨着打，回头还看见他僵硬的动作，深感莫名，毫不留情的开口说道。 　　史尧挑了挑眉，没说话，这又不是硬得解释的事情。 　　两人走着走着，蒋士杰突然随意的说道：“在一起了？” 　　史尧一怔，侧头问道：“什么？” 　　“你和小白？不是双煞？” 　　“师安？” 　　“嗯哼。” 　　史尧没有直接回答蒋士杰的问题，只是问道：“怎么说？” 　　蒋士杰将煎饼袋子投篮似的朝垃圾桶丢去，语调微微上扬，诧异道：“没在一起？” 　　随即又嘟囔了起来：“那就怪了。” 　　“你到底在嘀咕什么？” 　　蒋士杰盯着史尧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即说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变了吗？” 　　“更帅了？”和蒋士杰的斗嘴像是刻在了史尧的本能里，此刻便也下意识地说道。 　　正常的发展应该蒋士杰翻白眼或者回怼回来，但是此刻他却认真的点了点头。 　　史尧被他的反应搞得一懵。 　　蒋士杰边走边说道：“你用和善掩盖的锐气出来了，你要不是一开口还是那副臭屁配方，我都被你唬住了。” 　　“不过这样挺好，以前有时候我都替你觉得累。” 　　史尧没有否认，只是玩笑着说道：“看得出我以前很勉强？” 　　“谈不上，只是本能觉得你不需要那么好脾气。哦对，房子帮你找到了，待会儿放学去看？”蒋士杰说道，手往对面街指去，补充道：“就在那儿，各方面都还不错，但是人家只租两学期，因为本来就是给他家孩子准备的，好像咱毕业那会儿他家小孩刚上高中。” 　　史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自己是头天给他发的消息，这房子肯定不是随便一找就找到的，他张了张口，到头来还是只想到了一句谢谢。 　　蒋士杰闻言随意的点了点头。 　　从校门口到教室的一路上都很平静，也有朝自己打量过来的视线，但是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史尧侧头看向蒋士杰，这家伙也没什么反应。 　　在来的路上史尧闲的没事还是翻了翻之前在师安面前没有查看的聊天记录，蒋士杰还好，语气平常，除了一些未接通话和询问以外没别的。 　　但是黎安就明显没他那么沉得住气，发过来实在是太多，史尧随便翻了翻就看到了当天的事情经过，还有一些贴吧的截图。 　　后面倒没有继续发消息过来，但是这些却是实实在在的证明了当时风暴的存在。 　　史尧在车上随便翻了翻，目的是为了有个底，心情没太大变化，毕竟一开始就预算着最坏的情况。 　　但是这个底好像没摸对.... 　　对上面前满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黎安，以及不时回头看来的其他同学的目光，史尧有些摸不着头脑。 　　实在是太久没有回学校，本以为自己和师安的座位上会有灰，特别是师安的桌子应该会更脏，毕竟靠着窗户。 　　可是现实不是这样。 　　自己和师安的座位和往常一样，甚至之前随意摆在桌上的书都好好的在桌上，预想的灰尘，水渍，全部都没有。 　　史尧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只是走了一个花费时间较长的私人单。 　　“怎——” 　　“史尧，办公室来一下。” 　　史尧刚要开口的疑问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班主任打断。 　　熟悉的节奏让史尧本来精密运算着各种因对策略的大脑突然卡机。 　　不过这种懵逼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从老班那里知道了自己考完就不在意的竞赛成绩。 　　还可以，是第一。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的反应估计会吐血气死，他是第一不是因为别人考差了，而是满分只能是第一。 　　谈到这件事，史尧自然的想到了师安，他自然的开口问道：“老师，师安考得怎么样？” 　　史尧发现自己开口的一瞬，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若有似无的视线停在了自己身上。 　　老班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和你一样。” 　　史尧抬眉，面上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心里却是开心的冒了泡。 　　果然是师安，就是厉害。 　　意识到在听到成绩之后，对待自己和对待师安的不同反应时，史尧短暂的怔愣了一下，随即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提供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说法。 　　甚至还小小的辩驳了一下，师安不需要自己的情人滤镜就已经很帅了。 　　老班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事情就放史尧回去了。 　　短暂的一会儿因为想到师安的自娱自乐之后，史尧的理智开始工作，回想起那天师安接道电话的反应，结合现在的情况，史尧的逻辑线自然落到了师安在第一时间处理了这件事情上。 　　所以他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先瞒住了自己，然后出手解决了曾经一度失控的事态。 　　想到这儿的史尧只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汪春水。 　　史尧踩上课铃声进了教室，一边从抽屉拿东西，一边看着依旧空着的师安的书桌皱眉。 　　本来还在想师安今天为什么没有来的神经被中途打断。 　　史尧低头看着自己被不知道什么的红色液体浸湿的书本一怔，他弯腰低头朝书桌看去，发现最里面还有一些食品垃圾和大纸团。 　　他拿出一张被攥成一团的白纸，展开看到了辱骂和不堪的画像。 　　史尧意识到自己好像低估了当天事态的激烈程度。 　　他稍微看了一下自己座位里的东西，没受什么影响，随即拉开了师安的椅子，朝桌子里一看—— 　　果然，里面也有差不多的垃圾。 　　联系起早上蒋士杰以为自己和师安已经在一起的询问，还有刚刚在办公室时自己提到师安时，老师们传来的视线以及师安抽屉里的这些垃圾。 　　史尧讽刺的提起嘴角，向璟想要的效果也不过如此了，爆出自己是同性恋，牵出和师安的合照来佐证。 　　师安是不是受到牵连他根本不在意，能让自己身败名裂就行。 　　可是他没有想到师安的身份，这也佐证了史尧之前对师安家势大低调的推论。 　　因为师安的出手，学校里的老师和一些只要想就可以闹出风浪的人闭嘴，而其他家里没权钱势的人没有头头在前面挡着也不敢直接和自己对上。 　　更多的那些看热闹的，不关心的。 　　自己和师安奥数联赛第一的事实就能轻易的让他们转移注意力，毕竟这还是学校，无论如何，优秀的成绩总是一层厚厚的滤镜。 　　在这样的情况下，史尧好像不需要出什么力来应对，因为自己是不是同性恋的这件事情已经变得的不重要了。 　　讨厌的人可以会笃信并以此为借口来攻击讨厌自己，其他的人因着本就没有接触而不甚在意。 　　看似激烈的事端已经回归了平静，但是史尧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起来。 　　师安家实在是太强了，而且向家那群不入流的人肯定对师家没有概念，那就意味着，自己和师安被传是一对的事情只会让他们多了一个靶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史尧不敢高估向家人的良心，这是一点。 　　另外就是当他们意识到师安来历不凡时，史尧对他们可以做到的乞赖程度做不到底线估计。 第44章 想你了 　　一直到下午放学，师安都没有来到学校，史尧看着没有未接来电的手机稍稍拧眉。 　　“您好，这里是专业跑腿人史七。”史尧听到卡二的铃声迅速接起电话说道。 　　“嗯，史七是吧，洋楼那单就到这里吧，不用送了。” 　　史尧一怔，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服务没有到位，刚想询问就听到对方说：“你7号有事没有？” 　　在工作面前有事也是没事。 　　史尧闻言立马回答：“没有。” 　　“那去帮我参加一个葬礼吧，礼贴我等会儿把地址发给你，那天你就去签个到，坐一会儿就行。” 　　“葬礼？” 　　“嗯，有避讳吗？” 　　“没有。” 　　之前一直都是电话联系，史尧和雇主之间互不相识，这次虽然也没有见着面，但是看着礼贴上的名字，史尧突然感慨，这世界真的好小。 　　蒋礼，蒋士杰同父异母的弟弟。 　　蒋士杰和自己的身世情况差不多，又差很多，他是他爸原配的孩子，但是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他爸保了小孩。 　　在蒋士杰出生没多久，他爸就娶了一个女人，然后生下了蒋礼。 　　他们一家本来早就往国外发展去了的，但是蒋士杰不愿意，就留了下来，定时给他打一些生活费就算是抚养了。 　　这些也都是之前帮了蒋士杰之后，让他喊家人来领他的时候，蒋士杰自己轻飘飘的说出来的。 　　史尧觉得自己能和蒋士杰这么好，除了性格本来就对味，应该还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原因。 　　葬礼。 　　他确实也没接过这么离谱的单子，不过既然蒋礼敢这么随便，那应该蒋家和那家不甚相熟。 　　史尧没有打开看，横竖还有几天。 　　他突然觉得最近不是很吉利，不是三番五次受伤进医院就是向家人疯狂作妖，现在连接单都是这么乱七八糟的。 　　是不是要去近郊的那个寺庙拜一拜？ 　　小时候因为自己做饭忘记关煤气被楼上的王婆婆救下后，就听到她说那个寺庙很灵。 　　不过感恩归感恩，但是史尧也没把她说的这个放心上，因为她行事有些不顾忌，说直白难听点就是疯癫。 　　好像是儿子在异乡做工意外死了，公司找到她赔了些钱，后面就变成这样了。 　　这些都是他听邻居说的。 　　有人劝过史尧不要和她走近，但是那时候虽然小，史尧还是能够分辨一些好坏的，平心而论，王婆婆对自己还挺好。 　　后面她生病被老家人接走之后，自己还偷摸着掉了眼泪。 　　她像是知道自己的不舍一般，临走的时候把她养了好多年的丁香送给了史尧。 　　蒋士杰找的这个房子是可以直接领包入住的，但是史尧没什么包可以拎，所以到超市去了一趟。 　　师安家有自己的洗漱用品，毕竟也住了一段时间，那栋房子里也有，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对策。 　　谈判和对峙都是在双方互有筹码的意义上才成立，而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所以不可以一头热的冲上去。 　　依着向家人的品行，史尧不相信他们的工程没什么问题，现在开始着手查一查，未必没有收获，至少上谈判桌的机会还是有的。 　　但是现在—— 　　看着面前的鸡蛋，史尧想起了之前说要给师安做饼干的事情。 　　硬要算的话，这个下次拖得也太久了。 　　自己偷跑的事情师安估计会生气，做好吃点，就一道算是赔罪哄人了。 　　新家很好，里面什么都有，至少在厨房的配置上面就很完善，想来原住户对他家小孩很上心，这些个煲汤锅，一看就是给做大补的。 　　史尧把第一批放进烤箱的时候看了下时间。 　　看着有些空旷的房间，特别外面的风雨还一个劲的打在窗户上发出声音来，史尧突然有一瞬觉得孤独。 　　明明自己从小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住。 　　他拿出手机给师安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即使对方因为不高兴大概率会不说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许久，随即就传来了“对不起，您拨打....”的提示音。 　　以防万一，怕师安是因为生气才不接电话的，所以史尧又打了一个，但是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电话不出意外的又没人接听。 　　史尧将到了火候的饼干先取出来，拧着眉看着手机，到底给师安家的管家打去了电话。 　　这还是上次师安突然在教室里晕倒，自己为了避免他的头砸在桌子上，伸手接了一下，手的伤口恶化后，管家主动留的电话。 　　他后面也联系着给史尧送了谢礼，太贵重了，史尧没接，但是又挡不住，只象征性的收了里面看起来没那么贵的东西。 　　嘟嘟嘟的声音再次一下又一下的传来，史尧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就在他以为又要没人接听的时候，电话被人接通。 　　“您好！”史尧赶紧说道：“我是史尧。” 　　“嗯。”那边传来管家的声音，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的说道：“请问有什么事情？” 　　史尧被对方冷硬的语气搞得有些虚，他咽了咽口水，还是直接的问到了师安。 　　“哼。” 　　史尧：？？ 　　就在史尧不明所以的时候，那边传来了管家语气不善的声音：“少爷不舒服。” 　　史尧的神经立马绷了起来，马上问道：“他怎么了？” 　　但是那边突然了没了声音，史尧拿下手机查看，确认电话还是在通话中，他拧着眉等着那边的答复。 　　即使知道师安家有完备的医疗队伍，也知道既然管家还有空来接自己的电话，那就说明师安的状态应该还好，或者说，和往常无异。 　　而这个往常，也许就是之前师安被担架抬走的那个状态。 　　史尧只觉得心脏一缩，师安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消失不了。 　　他紧张着刚要开口继续问，就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像是电话被拿起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事吗？”管家问道。 　　史尧想也没想的开口：“我能来看他吗？” 　　...... 　　史尧觉得很奇妙，自己早上还悄咪咪的偷跑出去，现在又坐上了回去的车。 　　本来刚刚管家没有答应的，史尧感受到了他对自己早上不辞而别的行为的不满，史尧现在满心都挂在师安身上，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对自己失礼的行为道歉。 　　好说歹说才得到了许可。 　　一直到重新踏进这栋房子，史尧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晚上10点了。 　　自己的这一趟确实有些多此一举，史尧也知晓，毕竟他不是医生。 　　但是..... 　　他熟门熟路的往师安的房间门口走去，正好碰上温意菁。 　　史尧礼貌的问好，温意菁也笑着打招呼，她突然喊住史尧问道：“好香啊，你是带了什么吗？” 　　史尧一怔，笑道：“上次答应了给师安烤小饼干，我带了一些来。” 　　“师安自己提的？你自己做的？”温意菁微微睁眼，有些惊讶的问道。 　　史尧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应答。 　　温意菁顿时有些神色不明的看着史尧，几秒后像是突然回神一般，朝人笑道：“有心了，师安应该还没休息，你去吧。” 　　史尧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敲了敲门，发现门根本没锁，只是掩在了那里。 　　他惊讶的下意识回头看去，对上师安妈妈点头的样子。 　　史尧微不可察的稍稍皱了皱眉，没有直接进去，还是继续敲了敲门，直到听到了师安的允许才推门进去。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随意的感觉，只有处于弱势或者像自己之前病时状态的人才没有决定权，自主意识会被打着关心名义的各种人忽略。 　　这件小事其实没什么对错之分，但是史尧自己不喜欢，那在确定师安是醒着的时候，他就不想忽略师安个人的意愿。 　　即使在外人看来也许会是多次一举。 　　灯光很亮，史尧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师安，他正在看书，是之前自己生病时候一直在读的《小王子》。 　　师安没有第一时间抬头，史尧也没有继续前进，只是含笑看着对方，直到师安抬眼。 　　对上他怔愣的眼神，史尧嘴角也扬了起来，弯着眉眼笑道：“晚上好。” 　　很傻的开场白，但是对上师安眼神的那一瞬，史尧脑子里只有这一句。 　　很平常的问候，熟捻又自然。 　　师安也没想到史尧开口这么一句，但已经本能的回了他一句晚上好。 　　说完之后才回神，随即又冷下了眉眼，继续看着书。 　　师学家史尧自然敏感的察觉到了对方神情的变化，自主的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师安的床边。 　　“怎么生病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史尧能看出师安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但还是问了起来。 　　比起史尧含笑的问候，师安冷着眉眼惜字如金的样子就显得格外不待见。 　　史尧却在听到师安过了几秒回答的“嗯。”时，又笑了起来。 　　生闷气的师安也很可爱。 　　对上史尧的笑脸，师安更加心气不顺了，他盯着书上的英文句子，但是没有一个单词的意思在自己的脑子里被翻译出来。 　　他冷着眉眼干脆和上了书，看着史尧硬邦邦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史尧：“你生病了。”因为担心你。 　　“你又不是医生。” 　　“嗯。”所以主要还是想你了。 第45章 甜腻的气氛 　　昨天又开始降温，师安晚上开始头痛，后半夜才睡着，早上闹钟响了之后他就撑着起床了。 　　他想着在学校睡也是一样。 　　但是等他撑着不舒服洗漱好，出门的时候发现史尧已经走了，房间收拾的整齐，像是没有人住过一般。 　　轮椅也没有带，师安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也没有消息。 　　时间明明还很早，师安又怎么会不明白史尧是什么意思。 　　按他的性子，不住这里肯定也不会回到之前的家里，那就只有去蒋士杰家。 　　想到这里师安心里的不舒服就更强了。 　　他是没有概念但不是愚钝，上次和妈妈之间的对话像是挑开了纯粹友谊的薄纱，师安意识到自己对史尧的一些感觉是超出朋友范围之外的。 　　说实话，师安在知晓自己已经对史尧的情感态度之前，他都没想过会找另一半这件事情。 　　更别说现实是直接从产生找异性对象的想法到可能已经喜欢上了一个同性。 　　这之间的跨度是需要向来感情匮乏的师安去反应的。 　　所以那段时间他有意识地回避史尧，只履行了答应史尧读书的这一件事情。 　　当喜欢定性的时候，他的一些莫名的行为和心情便有了解释，随之相对的，面对史尧时，他的心脏也会隔着血肉竭力的自我表现。 　　以至于师安一度害怕靠近史尧，害怕他听见这毫不知羞的心跳声。 　　史尧的那段录音确实很具有迷惑性，但是师安听出了那句所以呢里面所蕴含的不屑。 　　他没有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而且当时史尧接着是给自己打过电话的，他坦然的态度更加让师安确定了史尧不是同性恋的事情。 　　所以师安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常，却还是在听到史尧不跟自己回去反而选择蒋士杰的时候生气，在看到史尧脆弱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回应，没忍住心疼。 　　但是开了窍的葫芦又怎么会灌不进风呢，师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像是拔河的两端，一端系在史尧身上，一端握在自己手里，而从师安确定自己喜欢史尧开始，力就直接是往史尧那边送去，自己没半点把控。 　　在听到史尧亲自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的时候，师安是懵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他说喜欢的人。 　　不是随口说说的。 　　师安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温柔，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脑海里一定是有人的。 　　然后第二天史尧就偷摸着走了，联想起之前他无家可归的时，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去蒋士杰家的事情，师安心里就闷得很。 　　仔细想想，蒋士杰确实和史尧一直都是好朋友，他们之间的熟捻和默契是之前还在学校的时候自己亲眼看到的。 　　越想师安心里就越虚，在感情上他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连在平地走的都有些踉跄，却直接被丢进了海里，没有指方向的灯塔，只知道有一个会赶自己离开的对手，自己却又没有正面对抗的力量，反而时不时还会被这海浪打的头昏脑胀。 　　看着史尧的笑脸，师安气闷的不想听他的回答，估计又是和上次拿着卡要还自己治疗费那种大差不离的明算账的说法。 　　“算了，我要休息了。”师安尽量稳着自己的语气说道。 　　史尧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师安生气却又控制着自己情绪的时候就会微微鼓起脸颊。 　　很可爱。 　　史尧忍住自己表情，怕自己的笑会被理解成嬉皮笑脸，因为师安现在很不高兴。 　　他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来了，走是不可能就这么走的。 　　史尧没有回答，低头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烤好带来的饼干，因为有些匆忙，所以只统一装在了食品盒子里。 　　师安敛着眉眼，没有看去，但是史尧已经捧着东西送到了他垂下的视线里。 　　“上次答应给你烤的饼干，刚出炉还没多久，你帮我试试有没有烤焦？”史尧温声笑道。 　　饼干的奶香味飘进了师安的鼻腔，明明十分柔和，师安却觉得它们无比霸道，撞的他鼻子都有些酸胀。 　　下次在语境上其实是一个十分不定的话术，在某种程度上它就等于是拒绝。 　　师安以前听过好多次下次，医生口中的下次可以下床活动；妈妈口中的下次带你去现场看表演；奶奶口里的下次咱们师安回来也可以健康跑跳...... 　　好多好多他已经听腻了的下次..... 　　“要是烤焦了你要丢掉吗？”师安压抑着自己即将喷涌的情感，一边拿起饼干一边顺口问道。 　　史尧闻言一怔，随即答道：“丢掉太浪费了，如果烤焦了我就给蒋士杰他们，下次——” 　　“没有烤焦。”师安现在听到蒋士杰的名字心脏眼皮就是一跳，他赶忙说道。 　　史尧看着师安异常认真的眼神不禁失笑，拦住了师安继续要拿的手说道：“试一下就好了，今天时间有些晚了，等会儿吃多了不消化。” 　　师安知道史尧说的是对的，于是乖乖停下动作。 　　史尧看着师安还沾着饼干屑的指尖以及嘴唇.... 　　眼皮一跳。 　　他欲盖弥彰的掏出纸巾，递的动作在半道上一顿自然的转变为伸的动作。 　　在师安的怔愣中，史尧一直手接在师安拿过饼干的指尖下，一只手用纸巾给师安擦着指尖，擦的他自己面红耳赤。 　　但是中途反悔是不行了，史尧也不敢抬眼看师安，只闷声低头擦着，最后收手的动作有些匆忙，两人的指尖短暂的相触，奇妙的电流劈里啪啦的顺着表皮冲回了史尧的心脏。 　　“史尧，这里还有。”实际上师安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他因为不舒服面色本来就很苍白，面颊的发烫只红润了他的脸色，看不出太大的异样。 　　而他也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一开始只粘在自己指腹的饼干屑被史尧不知道怎么擦的，给带到了指甲盖上。 　　有意吃人家豆腐完了上手自己先虚的某人被师安的这一提醒心虚得差点没抓住手里的纸巾，他抬眼看去，对上师安清澈的目光，总觉得自己是禽兽.... 　　看着直接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史尧发现自己就是禽兽，还是只得寸进尺的猛禽野兽。 　　师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完全可以将纸巾拿过来自己擦，但是还是伸去了手。 　　他不知道史尧刚刚的举动是有心还是无心，也不想分神去探究他发红的耳尖是因为什么，就像师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 　　窗外的风雨还在黑夜里呼啸，可是室内的温度却在不断攀升，明亮的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将每一个行动都暴在光里。 　　饼干明明被自己收回了盒子里，按理说盖子应该已经封住了那甜腻的香气，可是史尧却觉得房间里满是香味。 　　很浓，浓到里面像是混着酒味，朦胧却又馥郁芬芳。 　　史尧伸手直接握住了师安的手腕，动作平常的像是只是为了把握，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样做的背后所蕴含的情感，以及在触碰到师安微凉的肌肤时心里的颤栗。 　　他郑重地将那一粒饼干屑擦掉。 　　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史尧脸上的温度稍稍下降，许是感受到了房间里有些发闷的气氛，他抬眼玩笑着说道：“你嘴上还有，这需要我帮忙吗？” 　　言毕，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史尧第一次觉得自己要和蒋士杰少说点话，很明显这种张口就来的行为是被他传染的。 　　史尧是绝对不会承认说出这种流氓话是自己的本性。行为，特别是在师安？？ 　　他这才发现师安的脸也红了起来，平常的那种冷清被红色消解，史尧以前觉得师安是冰山融化的清水，可是此刻他发现自己错了。 　　师安明明就是放在冰窖里的伏特加，而红着脸的情绪像是注入的新鲜果汁，增添了他的色彩，弱化了他的疏离，引得人攫取。 　　“还有吗？” ！！ 　　史尧看见师安闻言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将唇边的饼干屑带走。 　　他猛地站起，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在地上发生摩擦，带出声响，不和谐的声音将某些东西打破，饼干的甜味瞬间消散。 　　史尧手脚有些慌乱的想将那盒饼干留在不远处的桌子上，但是平常打球投篮稳到不行的手掌像是肌无力的伤者一样使不上劲。 　　饼干盒掉在地上又是发出一道声响。 　　“那个，，”史尧弯腰将东西捡起，说话还有些不自然的结巴。 　　他突然听到了师安的笑声，抬眼看去，就看见师安扬起嘴唇笑了起来，取笑的意思半点没有收敛。 　　史尧本来因为刚刚涨红的脸，此时没有半点消下去的意思，反而越发红了起来，这下是恼羞成怒的脸红。 　　他看着师安，突然扬起嘴角，三步并两步的朝搞得自己情绪一直在坐过山车的人走去。 　　师安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嘴角的笑还是没有消失，挺着的背也没有后退。 　　史尧的气息猛地靠近，他弯腰凑近，猛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 　　师安听到对方说道：“师安，我喜欢男生。” 　　明明脸还红得像是成熟的西红柿，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侵略性，半点没有陈述语气应该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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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尧战术性的干咳了一会儿，作为自己缓解尴尬的开腔，但是他一时忽略掉了师安的单纯，当他看着师安明明通红着脸，却还是有些严肃的看着自己问“不舒服？”时，本来还在峰值的尴尬突然降到了正常值。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面红心跳是因为喜欢师安，而不应是不合时宜的尴尬，史尧想着，师安妈妈看到了也好，他不会一直暗恋师安，所以总是会和他们对上的，只是早晚而已。 　　史尧笑着朝师安摇了摇头，笑道：“走吧。” 　　师安点头，看着史尧推来的轮椅，拒绝道：“我能走。” 　　理智回笼的时候，师安自然明白了刚刚的事情，根据空间角度的计算，她刚刚很可能因为角度折叠的错位而误以为自己和史尧在...接吻。 　　想着，师安脸上刚刚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起来。 　　站在家长的角度上来说，妈妈肯定会对史尧没有好印象，加上自己身体的原因，她更不会把责任归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得自己走过去，和史尧站在一起。 　　史尧没说话，但是也没移开摆在床边的轮椅，意思很明显。 　　师安有些气闷，明明自己就是在帮他分摊注意力！ 　　但是又不能跟他直说！ 　　看着师安又轻微鼓起的脸颊，史尧失笑，闻声哄着道：“保险起见，咱们听话？” 　　师安只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痒，不等他回应，面前的人又继续含笑说道：“难不成要我抱你？” 　　对上师安猛然抬头看来的视线，史尧只觉得自己彻底不要做人了，不过既然要追人，还是少些藏着掩着的好。 　　毕竟师安是个木头。 　　看着难得不直白回问，反而闷声听话的人，史尧笑着想到：“嗯，还是个会脸红的木头。” 　　师安的轮椅是自动的，可以通过设置自己动，但是还在怕心跳声暴露的情绪中的师安忘记了按按钮，而史尧也没提，自然的推着面前的人出去。 　　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史尧突然弯腰，许是没有计算好力道，也许就是故意的，师安只觉得史尧的声音就贴着自己的耳朵，有些刺人的头发轻轻的陷在自己的脸颊上。 　　心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史尧的话浇了盆冷水。 　　他说：“待会儿你不要说话，如果阿姨生气了，我应着就行。” 　　师安没有回答，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使知道史尧的本意是想一个人担着。 　　对于史尧成熟的意识，师安有些心疼，因为他的这种担当，下意识的保护都是过早的被逼出来的，被他那群冷血的亲属。 　　他无意改变史尧，但是至少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师安不想让史尧又是一个人去面对。 　　两人来到客厅的时候，温意菁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看着师安又是坐在轮椅上，她立马担心了起来，因为这次师安没有晕倒，医生检查情况也尚好。 　　就在她以为师安是不是又不舒服的时候就看见在轮椅停下来的瞬间，师安就要使力站起，但是史尧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看着两人的互动，温意菁轻咳了一下。 　　史尧顺着声响看去，一个不察，就被师安站了起来。 　　他侧头看去，只看到了冷着眉眼的侧脸。 　　“师安，你也已经这么大了，妈妈不会干涉你的行为。”温意菁说着，又将目光移向了史尧，接着说道：“我会尊重你们的决定。” 　　就在史尧一头雾水的时候，师安妈妈的话让他瞳孔不禁睁大，彻底愣在了原地，他听见她说：“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下，你们现在年纪还小，亲近要注意分寸。” 　　史尧的思考中枢像是被烧焦的电脑数据线，失去了运算功能，他有些僵硬的侧头看去，想参考一下师安的反应。 　　师安妈妈已经在妥帖的话术里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但是她是怎么得出自己和师安已经在一起的结论？ 　　不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师安是个弯的？ 　　她单凭之前的那件事就已经确定我是弯的了？ 　　她怎么—— 　　“嗯。” 　　史尧看见师安应了一声。 　　他不禁睁大眼睛瞪着师安，很想开口问他：“你到底听没听明白你妈妈的意思？” 　　“你嗯什么嗯？！” 　　“小尧今天不回去了吧？”温意菁在得到自家儿子的保证后，笑着朝明显还没缓过神的史尧说道。 　　“嗯？我——”被喊的人本能的回应，对上师安淡淡看过来的眼神，史尧本来要推拒的话变成了嗯。 　　.... 　　史尧躺在床上半天都没睡着，他觉得师安就是在耍流氓，自己明明一再承认自己是喜欢男生的，但是他就是不表态！ 　　面上总是淡淡的神情让他根本看不出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凭他的思维，他不会听不出他妈妈话里的意思—— 　　如果他是听明白之后的应答，那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史尧却不敢去触碰。 　　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一晚上少眠多梦...... 　　大早上他臊着脸又洗了个澡，双眼皮因为没休息好，肿了起来，史尧随意地揉了揉，勉强将那根线给搓明显了。 　　他耷拉着脑袋往门口走去，一打开门就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师安撞在了一起。 　　史尧迅速回神将往后倒的人扯了回来，他发现师安真的很轻，明明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高，撞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史尧都能感受到他的肋骨，以及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你们，早。”温意菁看着一大早上就搂在一起的人有些失语，突然有些想师骋了。 　　“阿姨早。”史尧赶忙松开手，没有推开师安，而是自己先后退又往旁边走了一两步，拉开了距离和温意菁打招呼。 　　师安转身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转的直接朝客厅走去。 　　温意菁停住了本来要往客厅去的脚步，朝史尧笑着说：“桌上给你们准备了早餐，记得吃了再去上学，那个保温壶里装着给你准备的汤，记得拿去啊。” 　　“谢谢阿姨。” 　　史尧走到客厅的时候师安已经做下了，但是还没有开始吃早餐，自己坐下之后，他才开始。 　　史尧食之无味的解决完早餐，终于在师安吃完放下碗筷的时候才对上了他的眼神。 　　但是很快，师安看了一眼就移开了，所以显得刚刚那一眼都很随便。 　　史尧发现最近师安很容易不高兴，这个发现让他很高兴。 　　比起之前什么情绪都不外露，从头到尾都是冷着脸师安，史尧更喜欢现在的师安，很生动，也很可爱。 　　他在心里组织着措辞，史尧有预感师安的不高兴应该是因为自己，仔细回想起来，刚刚好像只发生了一件事情。 　　而且自己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松手松快了些..... 　　因为这个？！ 　　“不走？” 　　“走，你今天要去学校？”史尧对上师安的眼神立马把意思说完全：“今天还在降温，你昨天还不舒服，今天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走吧。” 第47章 吃醋 　　两人一路无话，昨晚师安的那个嗯一直梗着在史尧的心里不上不下，他本来应该确定那就是师安为了避免麻烦的应付之词，但是回想起昨晚师安脸上的绯红，史尧又贪心的倾向另一种还只是想到就令人轻飘飘着找不到北的答案。 　　“你等下。”史尧喊住快要坐到座位上的师安，先一步弯腰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丢进去的垃圾拿了出来。 　　检查了没有问题之后史尧刚要去丢就听见了蒋士杰的喊声。 　　史尧随意的将纸团先塞进了自己的抽屉里，随即将背包里饼干盒拿出放在了师安桌上便转身离开。 　　蒋士杰本来背靠着走廊栏杆，对上师安冷冷看过来的眼神眼皮一跳。 　　“怎么了？”史尧顺着蒋士杰的视线看去，看见师安将饼干盒收进抽屉的动作。 　　两人转身撑在栏杆上。 　　“老蒋他们回来了。” 　　“我知道。” 　　蒋士杰抬了抬眉，倒没有追问史尧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他也是昨天才的得到消息。 　　“他们来参加婚宴的。” 　　史尧面上的表情淡了下来，蒋士杰接着说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参加向起的婚礼。” 　　“没事吧？”蒋士杰说完后半晌没得到史尧的回应，侧头看了过去。 　　两人站的比较近，史尧刚想说话就听见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挺响。 　　他本来侧头的动作因为这个声音干脆多转了些角度，就看到刚刚还被师安放进了抽屉里的饼干盒不知道怎么突然掉到了地上。 　　“还好，问题不大。”史尧回神说道。 　　蒋士杰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不过没有离开。 　　半晌，史尧没什么情绪的开口问道：“什么时候？” 　　蒋士杰像是预料到了史尧的反应，他朝对面楼的学妹招了招手，随意的说道：“17号。” 　　“不过他们这事办的有些恶心，葬礼和婚礼挨在了一起。”蒋士杰嘴角还挂着和学妹打招呼的笑，眼里却满是冷色，语气也满是鄙夷道：“应该会联系你，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向起原配的葬礼？”史尧接着问道：“几号？” 　　蒋士杰眯着眼回忆道：“嗯，是她，好像是7号？当时老蒋通知我的时候我特地去查了一下，7号宜丧殡，17号宜嫁娶。” 　　“还挺有心。”史尧讽刺开口道。 　　心里对蒋礼的那单葬礼也有了思路，这么看说明向起多少还是将史芹放在心上的，毕竟不办场正儿八经的葬礼，后面和史芹的婚礼就显得有些.... 　　17号？这么急着办估计是怕孩子显怀了吧。 　　“谁说不是？”蒋士杰回声应道，随即接着说道：“你和师安到底怎么回事？” 　　“嗯？”史尧一时没接上蒋士杰的频道电波。 　　蒋士杰笑道：“走咯，再和你待一会儿，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盯穿了。” 　　史尧脑子里还想着向家婚葬接着办的事情，走到座位都还没有回神。 　　等他越想越烦，又捏着鼻子终于想到了一点思路时只觉得头都痛了起来。 　　史尧皱着眉拿出杯子要去接水，保温壶就被放在了自己桌上，发出了一点声响。 　　侧头看去，对上师安冷着眉眼的侧脸。 　　史尧的大脑为师安专门分出了一群神经，此刻它们又抢到了供能中枢的补充位，开始分析了起来。 　　联想起刚刚蒋士杰莫名其妙的话，以及本来放得好好的，却又突然掉到地上的饼干盒...... 　　逻辑给他整出了一个结果，这个结果让史尧刚刚还烦闷无比的心突然又不知疲乏的跳动了起来。 　　很不可思议，但是逻辑运算出来的答案就是师安吃醋了。 　　“师安。” 　　“....嗯。” 　　史尧有一瞬是想带着昨晚的那个“嗯”的疑问一起向师安求证的，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他妈妈话里的意思，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一起喝吧，我喝不下这么多。” 　　但是，现在还不行，因为他怀疑向璟妈妈的死没有这么简单。 　　葬礼的时间距离她死的时间中间隔了太久了，如果说因为她母家没人为她撑腰的，那这个葬礼根本就可以不办。 　　这两个时间也很微妙。 　　虽然连在一起办不怎么要脸，但是至少明面上该有的礼数都是备着了的。 　　如果依着他对于史芹的理解可以认定婚礼不是向起一定坚持的本意话，那葬礼只能是他想法，这像是一个表态，他要做给人看。 　　葬礼婚礼排在一起，主角还是他的两任妻子。 　　这样的荒唐，向起既然最终还是敲板了，而且还正儿八经的都发了请帖，那么两者之间应该是有某些利益联系的。 　　无利不起早，这是商人的本质。 　　“你自己喝。”师安微鼓着脸颊朝人说道。 　　生气了。 　　但是史尧现在不仅不能直接师安挑明，甚至最好还得和师安保持下距离。 　　结合之前向老太太来找自己，以及一直派人在自己住的地方守着这件事情，史尧敢肯定自己被加到了背后的利益算计里。 　　现在他们忙着这两场大戏，还没时间来找自己拉扯，但是绝对就不会这么算了。 　　如果被他们顺着查到了师安........ 　　史尧不想他被垃圾黏上，也不想再一次更加直观的被他看到自己的这些烂摊子。 　　史尧向往常一样照顾着师安，但是就是没有开口跟他说无论是感情上的还是自己的麻烦，状态看起来像是两人相熟不久的时候，一个面无表情的冷着脸，一个弯着眉眼关心。 　　师安自然能感受到史尧的变化，谈不上疏离，但是绝不是在家里的时候那样亲近。 　　果然还没有恢复好，应该照着医嘱再休息一天的，他现在除了正常的乏力外，只觉得心脏也有些不舒服。 　　而这种不舒服在史尧拒绝跟自己回森和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紧闭着嘴，不想去追究问为什么，因为如果对方下定了主意，自己的挣扎就会很显得无理取闹甚至不堪，这个道理在他一次又一次在被无视意见送出国定居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 　　史尧真的很没有道理，他一次次靠近让师安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喜欢着的，但是这种错觉在蒋士杰出现的时候全部被打碎。 　　是了，史尧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就在一开始自己冰冷冷的时候，他都可以笑着接近，笑着帮助。 　　自己的体弱还占了优势，是他多照顾和关系的理由，也是自己攫取温柔的借口。 　　但是真的好疼，师安隔着车窗看着并排聊天离开的两人，迷迷糊糊的想，可以和病情恶化走了一遭急救室的疼痛相比了，或者还要再痛一些？ 　　“走吧。”师安张口说道，声音沙哑。 　　- 　　“给。”蒋士杰递了个文件袋过来。 　　史尧摘掉黑色的鸭舌帽，扯下口罩，朝蒋士杰抬了抬下巴，让他先放在一边，自己拿起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谢了。”感觉活过来的史尧哑着声音说道。 　　蒋士杰肃着眉眼说道：“嗯，好好谢谢。” 　　随即摸出了自己的烟，熟练的抽了起来，点完火的手捏着火机，又将束的好好的领结松开，顺便开了颗扣子。 　　直到吐出了那口烟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被尼古丁滚过一圈的嗓子有些哑，蒋士杰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骂了句草。 　　“你那什么情况？” 　　史尧攥着水瓶的指尖发白，看着手里的帽子出神，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没有权限，没查到什么，但是。” 　　蒋士杰的一根烟已经到了底，史尧才继续说道：“但是我找到了一个她的病友，那人告诉我，8月中旬的时候她突然被送进了重症室，然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嗯。” 　　“然后，她有一次想去看望一下她的情况，只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保镖还有拿着文件夹的人。那人还告诉我，她看见了向璟他妈一直有事没事跟病友提到的儿子，长得很健康，但是就是眼皮子浅，上次她撞见的时候看见他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 　　蒋士杰想应一声嗯，表示自己在听，但是发现自己没有说出来。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点了一根烟，朝人说道：“她持有的百分之7的股份现在还没有被安排。至少我查到的消息是没有。” 　　史尧握着水瓶的手又是一紧。 　　他碰了下蒋士杰的手臂，哑着声音道：“来一根。” 　　史尧接过烟，动作熟练的借火，但是不知道是他的原因还是蒋士杰，烟一直没有对准。 　　好不容易点燃，他拿到嘴边抽了一口。 　　烟雾滚了一遍肺，最后缓缓泄。出。 　　史尧以前抽过一段时间的烟，没别的什么原因，可能叛逆期到了吧，没有上瘾，是可有可无的状态。 　　后来遇到了楼下的那只爱跑的流浪猫，本来想和以前一样给它喂些吃的，它却躲开了，没跑远，但是就不过来。 　　他把猫粮放在地上，自己退开，走了大概十米的样子，猫也开始朝猫粮走去。 　　史尧被这个没良心的猫给气笑了，又走回去，那猫看见了又后退，但是没跑远，只是朝着他叫唤。 　　史尧试图顺着它睁大的瞳孔所散出的视线看去，发现了夹在指尖的烟。 　　他朝猫问道：“不喜欢这个？” 　　猫喵了几声算是回应，史尧失笑，从那次以后他就戒了。 　　“你要报警吗？”蒋士杰问道。 　　史尧将只抽了一口的烟夹在指尖，看着它燃烧，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第48章 表白 　　收钱办事，史尧去了向璟妈妈的葬礼，没有待多久，送了礼就离开了。 　　那里的气氛很怪异，除了一直呆站在照片面前大笑的向璟，史尧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伤心的情绪。 　　他以前见过一次向璟的妈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给了自己一个糖，虽然跟着就被向璟抢走了，但是后来回想起当时她的那个眼神，史尧没看到厌恶和憎恨，即使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买了包烟，拿出一根夹在手里，任着它自己燃烧完。 　　因为没有请全天的假，书包还放在教室，史尧还得回去学校一趟。 　　电话响起，他才意识到之前那件师安觉得脏了的衣服，被自己送去清洗之后一直没有去拿。 　　等拿上东西，坐着公交车开开停停的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下课了。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史尧看见仍然坐在自己座位上还没离开的师安一怔。 　　这几天一直在查向家的事情，一方面是没时间，另一方面还是怕自己的没有分寸让有心人看了去被向老太太注意到了师安。 　　向璟和史芹没有这方面的脑子，向老太太混了这么久，未必没有人脉去查。 　　但还是没有太刻意的疏离，就和往常一样，加上师安冷着脸的缘故，“普通同学”关系很难让人看出端倪。 　　“师安？”史尧看着闭目养神的人喊道。 　　师安没有应答，史尧看了眼教室，正值晚饭的时间点，就刚刚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完了。 　　史尧没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柔软，柔着声音又喊了几声。 　　对上师安即使眼里像是蒙着雾却冷漠无比的视线，史尧面上的笑一顿。 　　师安猛地站起，想要离开。 　　本来他想问史尧是不是在躲着自己，是不是因为蒋士杰，但是他发现自己没有立场。 　　这几天史尧不怎么在学校，甚至有一天他和蒋士杰两人都没来学校。 　　但是师安还是天天来，明明来了史尧还是和自己不亲不疏的交流，但是他相信自己没有妄想，之前史尧的温柔都不是假的，所以他总是希望着当天的史尧会和以前一样。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还是每次都坚持着，医生和妈妈都要把自己在家里，拿出身体数据告诉自己，自己需要卧床休息。 　　不止身体不舒服，心脏也不舒服。 　　他不想狼狈，脑子有些晕，师安决定明天不来了。 　　史尧还维持着坐的状态，看着突然站起的师安，还来不及想为什么，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他心猛地一缩，赶在师安要倒下去的瞬间将人抱入了怀里。 　　师安发烫的脸颊靠在自己的肩颈处，呼出来的呼吸都灼人。 　　史尧确定他发烧了，但是怀里的人还不安生，使着力气要推开自己，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史尧没有听清。 　　他赶忙掏出自己的手机要给管家打电话，快速的说完后，师安已经靠在自己怀里又一次没了知觉。 　　史尧的脑子一片空白，双手紧紧的抱着师安不敢松手。 　　师安被抬了出去，这次史尧寸步不离的跟在了一旁，也没有人赶他。 　　看着师安紧闭的双眼，史尧发现，师安又瘦了，医生就在旁边，但是史尧不敢开口去问，他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一直到师安被推进了他们医疗团队专门的治疗室，史尧的视线才从师安身上离开。 　　他这才回神发现这里并不是医院，这就是师家的另一处房产。 　　史尧挫败的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的摸了下自己扎手的头发。 　　得是什么样的情况才需要在家里专门准备一个急救室？ 　　最近都忙着自己的那些破事，明明师安天天都在，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舒服？ 　　史尧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师安被推出来的时候，史尧要抬腿去看却差一点直接往前倒了过去，还好一旁的人扶了他一把。 　　他动了动已经发麻的双腿，想跟着师安去，却被管家挡在了原地。 　　他茫然痛苦的眼神看得管家一个心惊，迅速回神后刚要开口阻止史尧的行为，一旁的温意菁开口了，她看着眼眶发红的史尧叹了口气，让他去消毒换洗一下衣物再过来。 　　今天出了太阳，还算是个好天气。 　　余晖透过玻璃打了进来，刚好照在师安的床上，过曝使得师安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白的透明。 　　像是害怕师安就这么消失，史尧直接握住了师安摆在一旁的手。 　　摸到的骨感让他又不自觉地加紧了力道。 　　“师安，师安，师安.....”史尧哑着嗓子一遍地喊着，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变得脆弱了，开始面对不了失去，又或者是，他只是承受不了失去师安。 　　原来悄无声息发芽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大树。 　　史尧一直盯着师安，留意着他的状态。 　　“师安？”似是为了确定自己刚刚看到师安的睫毛颤动不是幻觉，史尧小心着又喊了一声。 　　确定师安真的醒了，眼皮有睁开的动势，史尧迅速往外跑去喊医生。 　　师安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是听见了史尧的声音，但是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人，他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眼里满是冷淡的想着，是魔怔了。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熟悉的白大褂以及史尧？ 　　医生熟练的对师安进行着检查，史尧看见，无论是检查的人还是被检查的人都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并不把这次的晕倒当回事。 　　但是史尧知道这次很严重，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这么长时间的昏迷抢救，又怎么会是小事？ 　　他盯着师安的表情，看出了麻木。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痛。 　　医生检查完就离开了，史尧还是站在原地。 　　师安现在不想理他，医生已经撤走了打完的盐水，按照往常的顺序，他现在应该睡觉，慢慢的恢复精力，而且看着面前人一副劳累过度的疲样，他也需要休息，所以师安开口道：“你也走吧。” 　　师安的声音将史尧唤回神思，他却又像是没有听到师安说了什么一般朝人走近，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又觉得不够，像之前一样拉住了师安的手。 　　“你在干什么？”师安反应过来后猛地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又是这样！ 　　这次不是冷暴力了，但是性质差不了多少，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决定着相处的状态！ 　　看到自己生病，现在又开始同情自己了吗？！ 　　师安侧过脸，不想暴露自己的情感，但是手还在不断地用力，要往回抽。 　　可是还没恢复体力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挣脱钳制？ 　　这种认知让师安红了眼眶，不是生病使人脆弱，而是生病是脆弱本身，对于常年生病的师安来说这份**上的脆弱已经传染到了他的精神，特别是在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理智还疲软无力的时候。 　　“你又想干什么。” 　　因为没有得到回应但自己手上的力也没有被撤掉，师安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去，本来麻木随意的情绪瞬间被驱赶，空出来的地方一时也没有别的情绪替上。 　　他就看着眼眶发红的史尧一时没有动作，随即他听到面前的人哑着嗓子说道：“你吓到我了。” 　　史尧的委屈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师安的大脑持续发空。 　　刚刚师安赶人抽手的时候史尧只觉得自己的胃也疼了起来，像是被人在腹部打了一拳，酸胀的厉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等史尧回答，缓过神来的师安又抽了抽手，还是没有抽开，随即他接着问道：“你喜欢我吗？” 　　史尧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话。 　　师安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恢复了冷漠，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冷着声调说道：“我喜欢你，但是这份喜欢让我好——”累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看见史尧本来伸来重新牵住自己手的动作因为自己的前半段话顿在了原地。 　　随即他感觉自己的手掌被撑开，史尧的手指伸了进来，以十指相交的状态握住了自己。 　　“喜欢，我喜欢你师安。”史尧开口说道。 　　师安的表白让史尧猝不及防，但是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立马给了回应。 　　师安愣了几息，随即抿唇，脸颊也不自觉的鼓起，看着坐在一旁是史尧，他刚想抽回手坐起来，一时忘记自己的手还被人握着，回抽的动作被制止，还换来了史尧紧张的目光。 　　他舔了舔因为干燥而有些紧绷的嘴唇，别扭的要撑坐起来，史尧反应迅速的来帮忙，只是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别扭又执拗。 　　“你最近在疏远我。”师安不想去猜忌史尧的表白，质疑他的真心，但是他的压着自己反应迅速而快速跳动的心脏，要先将现实的问题解决。 　　“没有。”史尧迅速补充道：“不是疏离，是有原因的。” 　　师安气闷，冷着眉眼说道：“第几次了，你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自主决定我们的相处状态。” 　　“宝贝对不起我错了。”史尧快速的说道。 　　师安瞳孔睁大，嘴唇微张，本来因生病而苍白的脸颊也迅速泛起了红晕，对上史尧含笑的眼神，他抿着唇，有些磕巴的说道：“喊，喊...也没用。” 　　-------------------- 　　作者有话要说： 　　喜大普奔！！ 　　历史老师组合捅破窗户纸啦！！ 第49章 我钓了海王的鱼 　　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昵称，熟捻的牵手动作，压过理智，喷涌而出的情感，史尧感受到了师安放下来做出相握状态的手指，看到了师安红着的脸颊以及在脑子里单曲循环的“我喜欢你。” 　　他笑了出来，巨大的喜悦在胸腔炸开，散落的烟花触到了泪腺。 　　被压制的理智叹了口气，清楚的计算着次数。 　　第三次了，第三次在师安面前哭了。 　　受到提醒的史尧没能止住他的眼泪，甚至在师安无措的将自己拥在怀里，自己再次枕靠到师安的肩上时，泪水又决堤了。 　　师安身上凉凉的，肩膀也消瘦的有些硌人，耳边传来了他无奈又坚持的声音：“不要耍赖啊。” 　　史尧从葬礼回来就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他在痛哭的向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又在视线移到向璟妈妈的照片上时惊觉，自己和向璟是不一样的。 　　他还有一个爱他的妈妈。 　　史尧控制不住的回想，但是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人。 　　就像他从葬礼上离开没人在意一样，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思想开始钻牛角尖，他发现自己的存在好像不是一定的。 　　因为好成绩受老师学校关注，但是他的聪明又不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除了最初帮蒋士杰赶走了那群霸凌的人，自己好像再没有帮到他什么，反而这次还要他捏着鼻子答应他爸大学学工商管理专业毕业去接手公司，才得到了权限帮自己查到了向家的事情。 　　然后，然后好像就没有了....... 　　他发现自己一个人长大好像也没有成长的很好，不然为什么让自己越来越边缘化了？ 　　是心理问题吧，史尧强撑着理智，任由突如其来的负面思想潮涨。 　　他知道挨过这一阵就好了，甚至还想着要去找些相关心理方面的书籍看看，得救救自己。 　　师安的昏倒彻底绷紧了史尧的神经。 　　逆旅的沙漠行人越往里走就越是渴望绿洲，他知道不可获得，但是承受不了海市蜃楼的破灭。 　　师安于他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他突然晕倒了，醒来之后还赶自己，这无疑是给史尧判刑，判决他只能干渴的看着黄沙，步履不停的前进，即使身上的水分在酷晒中蒸发，也不允许有关于绿洲的幻想。 　　所以在听到师安表白时，他反应了几秒，随即强硬用语言和动作表达着亲密关系，他得先冲上去，不管真假先跑到湖里。 　　当真实感受到水流滋润着自己干涸的身。体和心时，他才恍然，自己真的到了绿洲，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撑—— 　　史尧本来被负面情绪攻击到摇摇欲坠的自我认知被注入了力量，像是再次获得新生，只不过哭得要比刚分娩出来时要狼狈。 　　师安叹了口气，抬手名正言顺的摸了摸他的寸头，虽然扎手，但是习惯了的话手感还不错。 　　“我，她结，死了——” 　　史尧哽咽的开口，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他直接略过了那些烂摊子，直接说道：“没有疏远你，我怕他们查到你，然后缠着你。” 　　怕师安不相信他又强调着说道：“我没，没有。” 　　“你和蒋士杰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师安问的有些没头没尾，史尧想也没想的开口说道：“我让他帮我查向家公司的事情。” 　　史尧被师安突然推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师安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不找我？” 　　史尧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种说法，但是对上师安明显很在意的眼神，他坦白道：“那些很不光彩。” 　　他敛下本来与师安相对的视线，无力的扬起嘴角道：“我不想用那些事情来麻烦你，本来是想解决好了再好好追你的，我知道你会出手，就像是之前向璟爆出录音的那次。 　　但是那些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承担的麻烦，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不是让你不断出手帮我解决问题的，不想你因为这些觉得，觉得我也是个麻烦。” 　　史尧收起自己的负面情绪，轻松着语气说道：“所以我们暂时还得是地下恋，等我——” 　　他边说边抬头，对上师安的眼神时，想好的措辞又被打乱，努力的想扬起笑继续，却听见师安说道：“别笑了，不好看。” 　　闻言，史尧扬到一半的嘴角顿住。 　　“你又自主的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思考问题了。”师安微微动了一下手却换来了史尧更用力回握的回应，他干脆随他，继续说道：“我会不会被麻烦缠上，我会不会觉得你是个麻烦。主语都是我，但是思考逻辑和决定动作都是你在做。” 　　“对不起。” 　　“你没错。” 　　“对不起！” 　　师安无奈的动了动手，对上史尧执拗的眼神只能说道：“你太用力了。” 　　“对不起。” 　　“......坦言说，你没有什么过错，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客观来说也算是周全的，但是我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感觉——” 　　“对不起....” 　　师安看着面前的头顶，和被死死拽住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头有些晕，索性开口道：“先这——” 　　“不可以！”史尧猛地抬头看着师安说道。 　　看着明显被自己吓到的师安，史尧顶着刚刚哭过还没褪下红色的眼睛又朝人道歉，随即紧张的开口道：“不先这样！我以后肯定先跟你说，肯定跟你商量不自己做决定！” 　　师安眨了眨眼，扬起了这段时间里第一个笑，说道：“好。” 　　史尧看出了师安的精神不济，他催着人先休息，盯着人的睡颜又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回神出去。 　　一直走出去了好久史尧才后知后觉—— 　　自己真的和师安在一起了？ 　　师安说他喜欢我了？ 　　我有对象啦？！ 　　“小尧？”温意菁看着站在原地傻笑的人轻声喊道：“小尧？” 　　“嗯？阿姨好！” 　　“欸！”温意菁对上史尧精气神十足的问候，下意识的也扬起了声调应了回去。 　　反应过来后，看了眼师安闭着的门，问道：“师安怎么样了？” 　　“他睡着了。”史尧突然回神，压低着声音说道。 　　“你还没休息的？”温意菁看着史尧眼下的青色问道。 　　史尧老实的摇了摇头，他这才发现自己一晚上没睡，现在天都亮了，史尧朝温意菁傻笑道：“我不困。” 　　确实不困，史尧感觉自己精力充沛的还可以直接去跑步晨练！ 　　“哦，好，那和阿姨先吃早餐？” 　　“我想先去洗漱一下。”史尧笑道。 　　“嗯，就去师安旁边的那间房吧，那是空着的。” 　　史尧发现师安家的房间基本上都是装着落地窗，之前在森和的那套房子也是这样。 　　不想让师安妈妈等自己，史尧快速洗漱了一遍。 　　他突然想到这就是隔壁房间，那是不是可以看到师安房里？ 　　他走到阳台上，还没往师安那边看去就突然感觉脚底通电，整个人颤栗在了原地。 　　史尧不自觉地睁大眼睛看着房外的路，他不自觉地屏息，眨了好几次眼—— 　　这好像是他之前接蒋礼养鱼的单子里，那条“金鱼”住的地方...... 　　史尧猛地转身朝门外走去，一言不发的下楼，冲出了大厅，在温意菁和管家不解的眼神中打开了大门。 　　在看到熟悉的门时，史尧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脑子也有些发晕。 　　“所以你希望他可以追到洋楼的主人。” 　　师安冷着眉眼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史尧有些站不稳的扶了一下一旁的墙。 　　“小尧？你怎么了？可以吃早餐了哦。” 　　“啊？嗯，那个，阿姨，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那个我——”史尧面色憔悴，手上有些无措的动作配上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让温意菁以为史尧突然遇到什么事情了，也不多问，确定了他要走的意思就立马帮他安排司机。 　　史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风景，大脑一片空白，一直到了教室他才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情。 　　联想起之前师安的那句话，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自己当时说的什么玩意儿？ 　　帮雇主追人？ 　　还让师安帮忙送东西来着，让他帮他自己被追？ 　　史尧一直在线的逻辑思维突然瘫痪乱码，看着迎面走来的蒋士杰，他磨了磨后槽牙三两步走上前，箍着蒋士杰的脖子就往一旁走去。 　　不等蒋士杰挣扎，他就松开了手，阴沉着脸朝人问道：“蒋礼想干什么玩意儿？” 　　“什么什么？”看着面前莫名其妙的人不解的问道。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他妈再笑！”史尧板着脸朝面前笑个不停的人威胁道。 　　蒋士杰靠着墙捂住肚子，眼睛都直接笑没了去。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朝人道：“你是说你帮人追师安？你让师安自己追自己？你之前让我帮你做的那些个手工都是以蒋礼的名义追求送给师安的？” 　　灵魂三问呐！ 　　史尧黑着脸刚要让他闭嘴就听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明明都笑岔了气还坚持着说道：“大气啊～” 第50章 你为什么躲我 　　虽然从蒋士杰那里知道了蒋礼只是听他爸的话去讨好师家的独生子，因为知道巴结不上所以才不上心的将事情外包出去，也就被自己接到了。 　　但是他一开始不知道啊！ 　　谁让蒋礼这么花，而且在交代的时候也不好好说清楚？！ 　　史尧从一开始就是把洋楼的主人当成雇主要追求的人准备礼物的！ 　　他还没来得及从师安成了自己对象这件事情回神过来就受到了这么大一个惊吓，而且师安好像也知道自己一直在给他送礼物这件事—— 　　他怎么不问呢？ 　　可是，他要是问了我又要怎么回答？当时又不知道雇主就是蒋礼，也不知道蒋礼根本就不是在追人。 　　史尧挫败的趴在了座位上，他觉得这件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不对劲，也不知道师安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喜欢上自己了没有？ 　　明明还尴尬莫名的要死，但是一想到师安也喜欢自己，史尧的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扬..... 　　可是要是那个时候已经喜欢上了，自己因为不知道真相并不承认送礼的事情那他会不会不高兴？ 　　师安生气时微鼓起脸颊的样子又出现在了史尧脑海里..... 　　要是没喜欢上，那岂不是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史尧觉得这件事情得好好解释一下，他猛地抬起头来，动静带着桌子不小心碰到了前一个同学的椅子，他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声歉。 　　本来就没被好好放着的师安的书包也被震掉到了地上。 　　史尧伸手捡起，仔仔细细的拍着上面的灰，手掌砸在了一个硬物上，史尧掀开一角，卡着的拉环掉了出来，上面还绑着一个拼豆做的小饰品—— 　　一个捧着爱心的史迪奇。 　　是史尧那段时间手工准备的那批礼物之一。 　　联系师安知道自己走单后生气的那句陈述看来，那时师安应该对自己已经有些喜欢了？但是还是没有丢掉，甚至还绑在了自己的包上，即使一点也不搭。 　　原因是什么，史尧觉得一点都不难猜，因为坦白自己走单的时候，他就交代了这些东西是手工的。 　　唉，史尧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喜欢师安了，毕竟17年来他都没有这么赤忱过，但是仔细探究，他发现还不够。 　　怎么会够呢？ 　　明明是一个高冷少言的人，但是会分给自己他对生活的温柔，会诚挚的先表白自己的心意，会即使很生气也不乱发脾气，自己消化之余依旧保持耐心和喜欢..... 　　可是师安不是一个很会的人，他的情感经历不管是亲请友情到现在的爱情他都是单纯匮乏的，没有接触到过多的案例可以让他参照，也没有所谓的方法可以投机，正因为这些反应都是他最原始，最接近本心的行为，史尧才更加觉得心动。 　　完了，又想师安了.... 　　史尧恹恹的写了一上午的试题，一方面是之前欠的太多了，另一方面是，如果他不用理性逻辑不断地运行，那么感性就会把师安推到自己的大脑中间，见不到人的思念会让他心颤以及无所适从。 　　“史尧。” 　　史尧闻声抬头看去，向老太太的一头白卷发一下就撞进了他的眼里。 　　“好的，谢谢同学。”向老太太笑着朝坐在门口的女生说道。 　　史尧冷着眉眼走了出去，他并不想在教室门口和她说话，对待他们一家，史尧真的保证不了自己的情绪平和。 　　如果对待史芹更多的是厌恶的愤怒，那对向老太太那就是恶心和无力。 　　“小尧好久没回家了。” 　　“劳您关心。” 　　“17号是你妈妈的婚礼，她胎不稳，整体战战兢兢的，你又不回家，这请帖只能是老太太来送了。” 　　史尧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接。 　　态度很明显，他不想去。 　　向老太太一点也不在意史尧的无礼，她继续含笑说着：“向璟是有些不懂事，之前在学校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吧，不过你也体谅一下？那孩子刚没了妈妈，行为过激了一点还是可以理解。不过，同性恋的玩笑确实开的大了一些。” 　　史尧听到她提到同性恋时，身子不受控制的的紧绷了起来。 　　一直留心着史尧的向老太太自然捕捉到了这点反应，在心里送了口气之余又朝人笑道：“别紧张别紧张，傻孩子，一中还是不错的，不，你还是不错的，老师们看着对你都挺好，流言 　　一下就控制住了不是？哎呀，前段时间我也有些不舒服，没及时关注，你们竞赛成绩出来了吧。” 　　史尧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意思，知道是让她打消了那点猜想。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这种喜欢算计的人。 　　她看起来和任何一个慈祥，爱着自己乖孙的老太太别无两样，可是只有离她近了的史尧听到了她失心疯的话语：“我就知道没看错，向璟是不中用了，你妈妈肚子里的那个能好好活下来也干不了什么实事，还是我们小尧最靠的住啊，要不是我只捆得住你10年，我都想让你和向氏待一辈子了。” 　　史尧知道她说的只捆得住自己10年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清楚，即使自己进了向氏也不会老实待着，不用20年，她活不了那么久，史尧也不会那么不顶用，最长就是10年，史尧一定会成长起自己的手段，河西河东的变化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还没有抗衡的手段，直白来说就只能被拿捏，他是有一张牌，向璟妈妈的事情在关键时刻可以当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成不了正面对抗的武器。 　　“史尧？” 　　史尧回头看见秦家两兄弟。 　　两人站在树下，从侧后45°的角度看来是只能看到史尧的。史尧回头朝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秦书翰刚想开口，两人就看见了一开始就被树和史尧的身影挡住的老太太。 　　两兄弟给人打了招呼，向老太太盯着他们看了几秒，随即笑道：“你们好，是找小尧吗？” 　　“嗯。” 　　“不是。” 　　两兄弟异口异声道，秦书宇笑着朝老太太说道：“我们的是小事儿，打扰了。” 　　“欸，我老太太没什么事，你们玩去吧。”向老太太笑着朝人说道。 　　秦书翰不满刚刚秦书宇给自己背地来的一肘子，这次抢先应道：“嗯。” 　　秦书宇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态，直接翻了个白眼。 　　“秦家的孩子，我还是小看你了啊。”史尧听见向老太太的声音响起，音量不大，就这方寸之地能听到的程度。 　　史尧完全没遮掩自己的厌恶，直接朝两兄弟迈步走去。 　　“大喜的日子别忘了啊。”向老太太扬声朝史尧的背影喊去。 　　知晓她心思的史尧只觉得心里反胃，加快了脚步，她根本就是说给秦家两兄弟说的。 　　果然秦书翰就问道：“什么大喜的日子？” 　　史尧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突然找上自己了，他开口问道：“有事？” 　　秦书翰也不在意史尧的态度，除去师安的那层原因，他本来就对那些有资本狂妄的人容忍度高，在他看来史尧成绩好，会打架，表面笑嘻嘻，实际也是个狠角色。 　　这种人以后不说就一定会造就大事业，但绝对不会差。 　　老爷子从小就告诉他们识人的道理，多些朋友就会多些发展的路，两兄弟看起来张扬，实际一直注意着交友圈就是这么个原因。 　　“师安嘞？”秦书翰问道。 　　史尧心情不是很好，懒得开口，直接给了个关你屁事的眼神过去。 　　秦书宇已经无语了，他对自己这个脑残磕cp的兄弟无话可说。 　　“你们没在一起？”秦书翰继续问道，随即上道似的小声凑上前问道：“我嘴巴严实，你小声说我听得见。” 　　“上课了。”秦书宇直接拎着秦书翰的衣领就往教室拉。 　　“你妈！你什么时候上过课了？别扯老子！”秦书翰拧着眉朝秦书宇手脚并用的招呼着。 　　秦书宇一脸看智障的样子看着秦书翰：“被动不动喊妈，你是不是傻逼？没瞧见刚刚史尧的脸都黑了？” 　　“黑啥？他们肯定在一起了，你才是傻逼。” 　　这边史尧确实黑了着脸，有被向老太太恶心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被秦书翰的那句“我嘴巴严实”点到了。 　　他和师安在一起的事情，从理智上来说，他知道应该瞒着，不论是自己这边向家的原因，还是外界舆论的原因。 　　但是他才答应了师安要和他商量着决定这件事。 　　依他对师安的了解，师安肯定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不想瞒着，私心里他其实也不想藏着掖着。 　　可是师安的态度又牵扯到了一个问题，他家里看温阿姨的反应应该是支持的，但是他们家其他人态度还不明朗。 　　师安的家庭情况和自己差的太多，以至于如果他们家其他人不同意，要对他采取强制处理，他也一时也是没办法的。 　　妈。的。 　　史尧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获得权势，变得强大起来。 　　以前他只想赚些钱拖离向家，自己哪里开心就去哪里流浪，最好是浪迹天涯，然后找个心仪的地方住下来，消耗残生。 　　金钱权势在他之前的人生里的出场都太不堪了，它们本身可能没什么，但是渴求它们的那些人的嘴脸太恶心了。 　　....... 　　史尧剩下的时间一直埋着头在写试卷，发出的声音引得周围得人侧目，但是他没有停下，这也算是他暂时回避现实的举动。 　　他写完最后一张数学卷子，抬头看了眼教室里挂着的钟，已经下午6点半了。 　　电话突然响起，上面有两个师安的未接来电，在学校的时候史尧的手机都设置着静音，所以他一时也没有注意到。 　　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史尧却顿住了手，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安，今天赶着上来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都没想好该怎么克服自己的尴尬跟师安解释。 　　虽然他知道自己帮忙追人是不知情下的行为，但是....... 　　电话响停了，未接来电的信息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史尧刚要打回去就听见了师安的声音，他闻声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教室的师安从轮椅上站起朝自己走来，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好的原因，走路还有些慢。 　　“你为什么躲我？” 第51章 我想亲你 　　因为离的太近，史尧不自觉地往后靠去，身高腿长的原因，他没能退多少，背就靠在了墙上。 　　抬眼看去，他看到了师安的眼眶红了。 ！！ 　　史尧心一下紧了起来，伸手去拉师安手却被甩开。 　　“你——”是不是喜欢蒋士杰。 　　师安是想问的，按照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他是应该直接问的，但是他发现自己不敢听史尧的答案。 　　如果他说是怎么办？ 　　师安确定自己会很难过，心痛的情绪会不会影响到他果断放手的决定都不一定，他不想纠缠，这样会很狼狈。 　　但是很酷的转身离开所需要的能量他好像同样也不具备。 　　“诶诶！”史尧在不断的被躲开中执着的拽住了师安的手，另一只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史尧抬手要去碰师安的眼角，他看到了一点水渍，但是动作被师安的偏头躲掉了。 　　“我的手机一直静着音，前两个电话我没有看到，对不起我错了。后面这个是因为我不知道——” 　　师安在听到他道歉的时候就已经转回了头，明明还是很生气，但还是愿意听自己的解释，这一认知彻底打败了史尧内心的那点别扭。 　　他抚了抚师安的眼角，认真的说道：“我有些回避是因为我今早才知道你就是洋楼的主人，一想到我之前的傻逼举动我就四肢发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好不容易成了我对象的你。 　　是我错了，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回避忽略了你。” 　　师安抿着唇，垂下了眼睛，没说原谅还是没原谅。 　　史尧心里也打着鼓，他凭分析把师安可能生气的事情解释了一下，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讲到了点子上或者还有什么没注意到。 　　他回忆起刚刚师安眼里的悲伤，只觉得心像是被紧攥着一般，连本能的呼吸都变得酸痛。 　　自己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好让师安留下疙瘩了，看着师安垂眸不说话的样子，史尧只觉得酸涩不已，一边自责一边又不合时宜的觉得开心—— 　　师安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自己。 　　他看了眼被留在不远处的轮椅，叹了口气，朝人问道：“还有没有不舒服？” 　　“一点。”师安淡淡道，还是没有看史尧。 　　其实就算没有不舒服感觉又会有多好？头一天才昏倒进了急症室。 　　师安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脑子还有些懵懵的，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头天才和史尧互相表白了事情。 　　没怎么有实感，配上乏力的身体状况，师安觉得那更像是一场带着自己执念的梦。 　　从妈妈的口中确认了史尧昨晚确实来过的事实，但是又听闻他早上的离开有些异样，所以他打了第一个电话。 　　没有被接听，师安的心沉了沉。 　　看了眼时间，他自我开导着这还是上课时间。 　　中间吃了药又睡了一会儿，师安回忆起学校的上下课时间，卡着下课的时间点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有被接听。 　　直到英译的提示对方正忙都播完自动结束呼叫的时候，师安都还没有回神。 　　身。体没什么疼痛感却仍然乏力，可心脏仿若紧缩了起来，师安苍白着脸坐在床上，大脑有些空白。 　　他突然不敢确定昨晚的事情有多少是真实发生了的，又或者说，昨晚那些他没有记错只是史尧开口的那个喜欢只是对情绪崩溃的自己的安慰。 　　思想开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师安强压着心里的胡思乱想，要去找人，可是他发现自己连史尧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状态的不对劲，而这份紧绷也吓到了其他人，但是他没。精。力去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种仿若被一根透明鱼线吊在空中的悬空感。 　　应该是窒息和恐惧，身体的反馈答案是这样的。 　　但师安不想开口，指尖因为自己不受控制的猜想而发麻。他只能依据早上送史尧的司机的话先去学校，因为司机说他看见史尧是走进了学校的。 　　即使明白史尧不是个会老实呆在学校的人，而师安才意识到他并不了解史尧每次的离开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发现，他和史尧之间的相处状态全部都是史尧朝自己的走近，或者无奈暂时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因为各种各样的伤。 　　他拒绝了妈妈因为担心的陪同，师安向妈妈保证着他会没事，会随时拿着手机方便她能及时找到自己。 　　他不确定自己刚刚说清楚了没有，但妈妈确实没有跟上来。 　　师安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泄露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像往常一样。 　　过道上，师安察觉到了环境的安静，他猛得闭上了眼睛，指尖有些颤抖，他看到自己再一次拨通了史尧的电话。 　　没有接受到停止指令的轮椅继续往前运动着。 　　师安在教室的角落看到了史尧，以及他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的动作。 　　师安只觉得脑子嗡地响了一下，所以不是没听见而是故意不接的吗？ 　　他听到自己喊了史尧一身，全身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硬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走路的身形还有些晃，但是他没有停下来。 　　师安感觉自己被分离了出来，一个操纵着身体，背负着所有沉重的情绪，一个不知道飘在哪儿，冷眼看着执着又有些愚蠢着奢求回应的自己。 　　史尧在向自己解释，师安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史尧因为同情的关怀，就和昨晚也许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句喜欢一样。 　　即使师安已经为了避免自己又让人感觉到脆弱，特地站了起来，没有坐在轮椅上。 　　“回家吗？”史尧看着情绪异常的人问道，顺便将人抱在了怀里，好让师安放松些力气。 　　那支牵着师安的手也没有松开，就维持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 　　史尧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在师安的背上，等他的回答。 　　“你看！我就说他们在一起了！”秦书翰本来已经走了过去，却又倒退了回来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说道。 　　走在后面的秦书宇闻言朝教室里看去，瞳孔不禁放大，随即对上史尧冷冷的眼神立马回神，回头伸手捂着秦书翰的嘴就拖着人走了。 　　史尧微微拧了拧眉，但还是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妈妈在外面等着。”又过了一会儿，师安才慢慢开口。 　　“嗯，回家？”史尧问道。 　　师安站直了身体，淡着脸色点了点头，动了动手示意史尧松开。 　　“你坐会儿我——”史尧松开了师安的手，想让他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帮他去拿轮椅过来，但是师安已经转身回头了。 　　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没什么异常，背依旧挺的笔直，慢慢的朝轮椅走去。 　　黄昏日落，余晖从窗户里进来，带出浓郁的橘黄色，越往前颜色越淡，到教室门口的走廊那块已经没了光。 　　那个轮椅和黄昏里没有余晖照耀的黑暗融为一体，而师安此时却背着光朝那走去。 　　史尧看的心一痛。 　　他快步绕过师安将轮椅推到了师安面前，待他坐下后，史尧没有马上推轮椅，手也握住了师安本来放在遥控键上指尖。 　　他蹲在师安的面前，仰头笑着看师安问道：“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回我现在住的地方，我给你现烤饼干吃？” 　　师安没什么表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 　　对上师安没什么情绪甚至感觉很遥远的目光，史尧的心脏像是被拧成了一团，师安好像把自己关回了冰山，是防御也是自我消耗。 　　“嗯。” 　　说是这么说，史尧还是没有不管不顾的直接带着人走，说是先回森和拿换洗衣物，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趁着这个空隙，史尧好好问了一下师安今天在家的状态，和温妈妈两人互换了一下信息，都确认了师安的异常。 　　师安的检查很快，至少身体上没有什么异常，就是需要好好休息。 　　本来两个皱着眉的人在看到师安出来的瞬间就换上了表情，史尧庆幸自己随手之前拍了一下新住处的照片，本来是想给师安看的，不曾想却是先给温妈妈检查了。 　　虽说没有师家任何一处房产好，但是还算温馨。 　　史尧记下了需要记的所有电话，保证出现状况会第一时间联系。 　　在这期间史尧一直握着师安的手，从师安检查完出来出现在他视线开始，他就笑着走近，并自然的牵起了人。 　　师安有一时的怔愣，随即视线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盯了许久。 　　他的反应大家都留意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表现了出来，气氛很好，甚至在两人下车的时候温意菁还笑着朝史尧说道：“注意分寸，早点休息啊。” 　　史尧闻言嘴角一抽，师安妈妈突然的一句让他的脸臊了起来，暴露在空气里的耳朵也敏感的发红。 　　路灯比较柔和，史尧坦然的朝温意菁再见。 　　“冷吗？”史尧侧头看向师安。 　　师安微微抬头，看着史尧摇了摇头，随即开口说道：“你冷，耳朵红了。” 　　他的声线比较清冷，但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还有些沙哑。 　　史尧闻言一怔，随即笑了出来，低头朝人凑近道：“我不冷。” 　　师安在史尧靠近的时候已经敛下了眼神，但却被史尧有些强势的抬起了下巴，被迫的抬眼看他。 　　“我耳朵红了吗？” 　　“嗯。” 　　“因为你妈妈让我注意分寸，可是我想亲你。” 　　两个人靠的很近，暖黄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身上，将两个人罩在在了一起，美的像是一副旷世的绝画。 　　上面用饱和的色彩勾画着两个太阳，一个沾满灰尘一个被封在冰山却彼此靠近着。 第52章 抱抱 　　两个人离得很近，但是师安却感觉史尧的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不知道被什么消减了音量，最后钻进自己耳朵的时候已经细不可闻，但他还是听清楚了史尧说了什么。 　　绯红细细密密的从肌底钻出最终透在脸上，师安眨了眨眼，浅棕色的瞳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清澈透亮。 　　明明开口的是史尧自己，一开始只是想打起师安的精神，让他从自己突然升起的罩子里回神，此刻史尧却是有些狼狈的侧开了头，喉结不自主地动了动。 　　“嗯。” 　　——我想亲你。 　　——嗯。 　　师安不轻不重地一个嗯像是砸在史尧心头的一颗**，激得水花四起，就连他的眼睛都不自住的潮上了薄雾。 　　“走吧走吧，我冷，是我冷。”史尧快速的说着，垂着眉眼多此一举的将本来就盖在师安腿上严严实实的薄毯又掖了掖，随即推着师安的轮椅就往家里去。 　　他知道师安生的精致，但是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的样子更甚，像是罂粟，引诱着史尧蠢蠢欲动的心。 　　想那张冷清的脸上布满潮红—— 　　停！ 　　史尧臊得不行，本来应该随着时间淡去的记忆因为刚刚突然如潮涌来，都怪蒋士杰，哪里找来的那些片子！ 　　“你？” 　　“嗯？” 　　“脸好红。” 　　史尧闻言看向电梯反光镜上的自己，脸红的像是被煮熟的虾，但还没完，他又听到师安接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 　　叮—— 　　“没什么！”史尧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推着师安快速的离开那个密闭闷热的空间。 　　“你先洗漱还是先坐会儿，吃上次那种饼干吗？还是想吃其他的，你还要吃药，得先吃点东西，我上次看到了一个新品种想试一下吗？但是我没做过不确定做出来的味道，要不还是做上次那种吧我熟一些。” 　　打开门两人进到家里的时候史尧巴拉巴拉的快速说了一通，说完发现师安一直没有说话，已经走到了厨房准备做哄着师安来家里的饼干的人回头看去，正好对上师安含笑的眼睛。 　　“不许笑。” 　　“嗯。” 　　“.....算了，你想吃哪种？” 　　“嗯.....巧克力慕斯？”师安淡淡开口。 　　史尧闻言一怔，确定看见了师安眼里的笑意，本来三分的羞恼被他夸张到了八分，他三两步的朝人走近道：“不许笑了！再笑就，就——” 　　史尧就了半天硬是没想出什么可以威胁的话来，师安也不说话，就这么弯着眉眼看着自己，对上这样的视线，史尧心软到不行。 　　“你笑起来很好看。”史尧也笑了起来朝人说道。 　　师安闻言却是一怔，没有回答，但是面上的笑却是散了一些，他看了眼厨淡声开口道：“下次吧，今天做完都很晚了。” 　　“累了吗？”史尧把师安的情绪变化记在心里，闻言问道。 　　“还好。” 　　“那先洗漱？听阿姨说你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进胃里，我去楼下超市买点菜简单的做一些填填肚子？我担心你空腹吃药不好。” 　　史尧将自己的担心直白的表露了出来，师安一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嗯？” 　　“一起去吧，我和你一起去超市。” 　　史尧自然同意，他先去冰箱看了眼，本以为还会有些菜可以吃，毕竟上次他记得自己买了一些在里面，但是放了几天现在都坏了，他将已经不可以吃的菜都收拾出来，装在垃圾袋里，一回头就看见师安已经站了起来。 　　“师安？” 　　“嗯。” 　　史尧将垃圾袋放在一边，将手洗了洗，抽纸擦干之后朝人走了过去。 　　“不累？”对上师安的眼睛史尧继续温声问道：“还是不想坐？” 　　师安张口想说不累，但是对上史尧认真的眼神，他垂下了眼皮没有回答，像个犯了错事被家长教训的孩子。 　　史尧双手捧起师安微微垂下的脸，笑着看着他没什么起伏甚至有些冷淡的眼睛，温声说道：“不舒服或者累了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嗯？” 　　“.....嗯。” 　　史尧翻出了两个口罩和上次买的渔夫帽，自己戴上了口罩，用帽子遮住了显眼的寸头，朝还站在原地的人招了招手。 　　师安走近后他又仔细的帮人戴上口罩，戴好后看着人露在外面的眼睛解释道：“这里住的多是一些陪读的家长和那些孩子，其他的差不多都是老人，因为我想牵你但是又怕遇上过激的人，所有我们伪装一下？” 　　“.....嗯。”师安眨着眼应了一声。 　　史尧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些陪读的家长大晚上还在楼下散步聊天，也有人朝两人看来，但史尧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过手，不时还会问师安有没有不舒服。 　　这个点的超市人不是很多，买菜区域基本上没有人，毕竟没人会大晚上来买菜，都是择剩的歪瓜裂枣了。 　　史尧记着医生的嘱咐，挑了些好消化的东西。 　　师安从来没有来买过菜，其实超市他都没有来过，虽然挺直着背看不出拘束感但到底安安静静的呆在史尧旁边，像是个听话的崽子。 　　史尧牵着人买了块南瓜，打算煮个粥，这个点已经没有新鲜的蔬菜了，他便带着人走到了水果区。 　　两个人本意只是来买菜，但是走的时候却拎了很多东西，有水果零食和一些牛奶。 　　“你买了好多。” 　　“嗯。” 　　史尧让师安帮忙收拾一下买来的零食，他自己拿着菜走回了厨房。 　　“史尧？” 　　“怎么了？” 　　师安坐在沙发上看着还在袋子里的大榴莲朝人说道：“这个好臭。” 　　“嗯，先放那儿，你去洗澡？等会儿就可以吃东西了。” 　　“好。” 　　史尧把粥煮在那里，空出功夫来收拾刚刚买的那些，他其实平常也不喜欢吃零食，但是直到走进了超市史尧才意识到师安从来没有来过超市。 　　师安把新奇隐藏的很好，但史尧还是发现了，所以他把师安没问但基本上看了好几眼的东西都拿了。 　　这个榴莲..... 　　他不到厌恶的程度，但确实不怎么喜欢，关键还贵，但是这是这些里面鲜少的师安没忍住开口问了的东西。 　　就当是给孩子长见识了吧。 　　冰箱里放不下，史尧干脆把东西放到了阳台，要说不说这味真不是一般的大。 　　收拾好的史尧坐在沙发上，能听见厨房煮粥的声音，洗漱间里水流的声音，还有楼下一些大妈的笑谈声。 　　史尧突然觉得好平静，好满足，现在终于空下时间可以复盘一下师安的异常。 　　从温阿姨的话里史尧大概可以分析出师安的情绪不对是因为找不到自己，联系他下午的那一句“你为什么躲我。” 　　史尧大致能确定师安没有安全感，而且这段感情于他而言不止是一份恋爱那么简单，师安妈妈说他在遇见自己之前已经很久都没有那么生动过了。 　　对上她眼里的感激史尧没有荣幸只有心疼，看似是自己在主动的靠近师安，但他走的99步都是在平地，顶多在自我掰弯的时候算是楼梯，但师安走的那一步比这些都难。 　　史尧不知道他是鼓起了多少勇气朝自己迈出的一步，到底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观望了多久才克服十多年来习惯成自然的冷漠，经营起了对自己的感情。 　　但是迈出这一步就好像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以至于走出自己的壳子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面对一点的不确定就像是遭到了暴击，猛地一下就被打回了原样，并关紧了心门。 　　“好了？”史尧抬眼对上刚洗出来身上还围着水雾的师安，朝人笑道：“粥还要一会儿，想看电视吗？” 　　“嗯，你也去洗吧。” 　　浴室里师安的味道还没有散去，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在水汽里，密闭的空间让史尧全身都被这股味道包围。 　　天气其实已经转凉，但史尧却直接打开了冷水，一下就把那些带着温度的水汽全部驱散。 　　冰凉的水打在身上，史尧像是个虔诚的信徒，接受着圣水的洗礼，迷迷糊糊之间他甚至觉得应该还放下清心咒....... 　　他洗完出来发现师安的视线也跟了出来，史尧将刚刚好的粥盛了出来，基于不久就要休息的事实，史尧没盛多少，怕他不消化。 　　师安走过来接碗，手碰到了他的手，抬眼问道：“你手这么凉？洗的冷水？” 　　史尧一怔，怕自己的回避又让师安多想，笑着说道：“嗯，洗的冷水。” 　　师安张了张口没有继续问，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晚餐。 　　史尧把碗放在水池里不想去管，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走回了客厅。 　　沙发是标准大小，但是对两个一米八几的人来说就有些施展不开，史尧显然也不想施展开，一过去，人就自发的黏上了师安。 　　师安依旧是挺着背，正好方便了史尧动作。 　　他伸手直接环住了师安的腰，把头埋在师安的脖颈间，说话的声音也因此有些闷，他软着声音说道：“抱抱，休息一下。” 　　随即还稍稍力拍了拍师安的背，带着些指示性的语气说道：“放松，别绷着，嗯？” 　　史尧身上热乎乎的，师安下意识地朝史尧靠去，循着温暖，背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第53章 哄我家的小朋友 　　“什么时候知道我去洋楼送礼物的？” 　　师安闻言身子一僵，又想起了史尧说的帮人追求的事，后面他去查了一下，那个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 　　他抿了抿唇，语气有些闷闷的说道：“不记得了。” 　　史尧抬手摸了摸师安的头发，在他不满的动作下笑道：“我那个雇主之前的单都是那个意思，所以在他没有另外解释的情况下我就误解了。他给钱很大方，而我又需要赚钱，还记得吗？之前我跟你说过，要攒钱买房。” 　　“嗯。”史尧的怀抱很温暖，师安在他近似呢喃的语调中觉得很安心，神经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他依着本能想法说道：“你说你要买更好的，要和喜欢的人住。” 　　听到师安把自己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史尧心软之余想着今晚得尽可能的把话都说清楚了，他不确定之前哪一些自己的无心之语让师安不确定了，但是自己很喜欢他这一点势必得要他明白。 　　“这里还只是我租的地方，等等我买大房子给你住？” 　　师安闻言一怔，脱口而出道：“你那时候说的就是我吗？” 　　“是你。”史尧没有空隙的接着师安的疑问就回答了出来。 　　怀里的人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史尧才听到师安说道：“不用太大。” 　　“嗯？” 　　“房子不用太大，我也可以出钱的。” 　　史尧心软的将人抱紧，接着说道：“我想在我的能力水准上给你最好的，从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你了之后就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努力，我们师安值得最好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对于师安的疑问，史尧并不觉得惊讶，如果他不问出来自己也会坦白，把自己意识到了的心动，自我的挣扎，以及确定心意等等这些全部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史尧想让他知道，突然的喜欢可能是只被细线轻轻拴住的气球，对下一秒的患得患失是正常的，但是从无到有的喜欢像是一架牢固的风筝，也许因为鱼线在空中视觉上的隐形也会让人不安，但本质上是稳定且实在的。 　　“可能在遇见你之后就一直在心动，直到我找你去看房顺便还给你医药费惹得你生气那次，这份心动的跳声才被我察觉。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一开始我不敢轻易下定义，但是当意识觉醒，即使理智可以暂时压抑，潜意识也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我的欲盖弥彰，我梦到了你，像是青春期时每一个梦到自己心爱的姑娘那样。 　　梦里是疯狂的，作家可能比较擅长描述，如果你恰巧在阅读的时候没有错过那些片段的话，就会知道那种冲击。 　　但我还是拒绝相信，我把它归结为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而梦境还自我发挥了一把。 　　我没有抵制对你的喜欢，只是我不确定自己第一次莽撞的为人跳动的心，所以我找蒋士杰要来了一些.....一些可以当作启蒙的电影。” 　　“什么....启蒙电影？”师安侧头问道，正好看到了史尧红透了的耳尖，他自己其实因为史尧的话也有些热，但是没有察觉只以为是史尧带给的温暖，师安怔愣了一会儿后直白的说道：“你耳朵红了。” 　　随即就被人有些粗鲁的将头按回了脖颈，师安的鼻尖抵在史尧的颈窝。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想笑，因为史尧恼羞成怒的动作，师安难得不依不饶的问道：“什么电影？” 　　过了几秒，史尧在他的耳边说了几个字，师安全身僵在了史尧的怀里，身体不断地升温，他怀疑自己要发烧了，但是又不确定是因为史尧的话，还是他说话时唇瓣若有似无触碰到自己耳朵的酥麻。 　　两个人半晌都没有说话，贴着的两颗心脏却在疯狂表达，温度上升的很快，但是彼此都没又松开手。 　　史尧深呼吸了好几口，就在情绪稳定，想要继续说时，他听到师安突然开口道：“男生和男生也有那种电....片么？你都看完了？” 　　“师安！”史尧能感受到师安说话时嘴唇碰在自己肌肤上的触感，他敢保证那块肯定是泛红的重灾区！！ 　　“对不起，我不问了！”师安终于笑着说道。 　　史尧突然松开了抱着师安的手，确定他不会坐不稳摔倒时猛地站了起来，因为羞意爆表而板着的脸看起来比往常更凶。 　　他三两步将家里的窗户打开，还把阳台上的门也打开了一些，到底怕冷着师安没有打开完全。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史尧一言不发的又走回卧室，拿着薄毯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师安已经站了起来，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垂在两侧的手指有些无措的蜷缩在了一起。 　　“对不起。” 　　史尧叹了口气，上前拉着人又坐了回去，用毯子将人包了个严实，随即又将人拉在怀里，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为什么要对不起？我刚刚是太害羞了，又不是生气。” 　　师安在他怀里动了动，史尧倒吸一口冷气，将人稍稍用力固定在怀里，有些讨饶的说道：“宝贝，听话？我还没说完，脸皮只有这么厚，就不要看着我公开处刑了，嗯？” 　　“....嗯。” 　　讲到哪儿了？哦对，看片...电影，但是我还是没有得到答案，我隐约意识到我对你的喜欢和性向没关系，然后又自己轴了起来，直到那天在巷子里打架的那次，我看到你朝我跑了过来，还受了伤。 　　一直被我压抑着的情感突然冲破了桎梏，我终于确定了我的喜欢只是因为对象是你。 　　可是我不敢表达我的喜欢，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男生，你会不会喜欢我，加上我家里的那些烂摊子，我就更加不敢轻易的向你表露。 　　我的感情其实也很匮乏，现在想来应该是从小没得到过什么爱吧，但是我依然长大了，所以这让我觉得，没有人爱也就是这么回事，对我的生活影响不大。 　　在这种思维定式的影响下我就更不敢轻易的去追你，因为我了解自己，一旦喜欢上了，初始值就已经很高了，我怕你受不了，我也怕我不能及时止住，所以我就像是个胆小鬼一样，又想逃走。 　　可是你说带我回家，你的不抵触让我的私心打败了理性，所以我向你承认了我喜欢男生，隐晦的表达我有喜欢的人。” 　　“可是你躲我了。” 　　“那是因为喜欢你是我个人的事，可是我身后还跟着一些我现在解决不了的烂摊子。” 　　“可是你宁愿找蒋士杰也不找我。” 　　从师安的语气里，史尧灵光一现，他有些不确定，但是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前，微微鼓起脸颊的人，他又好像可以确定蒋士杰是那个结症。 　　有些荒唐，但是史尧站在师安的角度上思考了一下，又觉得桩桩件件都是证据。 　　师安半晌没有得到答案，外露的小情绪被收敛了起来，面上又恢复了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 　　史尧看见只觉得心里一痛，立马抱紧人说道：“那不一样！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那些狼狈，蒋士杰是一直知道而且我们两的糟糕事都半斤八两——” 　　师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头看来。 　　对上他没什么感情的视线，史尧突然明白了师安在意的是什么，以及的自己思想误区。 　　师安在意的是信任，亲密度还有参与度，虽然自己找蒋士杰的都是去处理那些麻烦，琐碎，可是那才是他目前生活主要组成。 　　此刻他用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解释的行为，像极了搪塞。 　　史尧：“对不起！” 　　看史尧的表情，确定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师安收回了视线，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嗯。 　　史尧抱紧了师安，撒娇的晃了晃，讨饶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你原谅一下我，嗯？嗯？师安？安安？宝贝？” 　　史尧一声喊得比一声柔，师安抿着唇不自觉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鼓了鼓脸颊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 　　“嗯，所以我们互相包容一下？下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憋在自己心里，我有事也第一时间找你商量好不好？” 　　“......你哄小朋友呢。” 　　史尧笑了出来，坦然的应道：“嗯，哄我家的小朋友。” 　　师安大概明白史尧今晚花时间跟自己说的这些的原因，他知道史尧很细心，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细。 　　“累不累？” 　　师安想说还好，但是想起刚刚史尧的话，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个味道好重。”师安突然说道。 　　“嗯？” 　　“榴莲。” 　　史尧闻言抬眼看向了刚刚因为透风打开的阳台门，榴莲的味道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的门飘了进来。 　　史尧：“我到时候问下医生你能不能吃，如果吃不习惯的话，我就把它做成甜品吧，应该会好些？” 　　“你怎么会做这么多甜品？” 　　“因为要赚钱。” 　　“买房我也可以出钱。” 　　“.....好。” 　　因为这房子本来就是家找来给孩子陪读的，所以刚好有两个房间。 　　史尧收拾好了主卧便让师安休息，他检查了自己的手机电量和铃声，确保有事电话可以打进来。 　　再三叮嘱师安如果不舒服要喊自己之后，家里的电灯熄灭。 第54章 同居日常 　　史尧没问，师安也没提，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生活。 　　一起上下学，晚上有时间一起去散步。 　　期间师家打来了几个电话，无一都是师安不接随后直接打到史尧这边来的。 　　温意菁有事先回了B市，老管家明说暗说都是要师安回家，在师安那边碰了壁就找到了史尧这边开始明说。 　　“少爷身体不好，三餐的营养要均衡。” 　　史尧开着免提，手上正翻着上次给师安医生打电话询问沟通后买的营养书，嘴上闻言说道：“嗯，我明白。” 　　“你！你总是会有疏忽不到的地方，家里有专门的营养师替少爷准备。” 　　史尧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老管家打太极了，只要师安不主动提，他就不会让师安回去，所以听到老管家意有所指的话也只是嗯了一声。 　　“天气又要降温——” 　　师安拿起手机朝那边淡淡的喊道：“容管家。” 　　“少爷！” 　　师安：“我要吃饭了。” 　　“嗯？好的，少爷再见。” 　　史尧回头朝人说道：“先坐会儿？我这边还要好一会儿。” 　　师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盯着站在厨房的人看了一会儿，随即安静的向史尧靠近，史尧下意识的抬手，师安顺势抱了上来，头枕在史尧的肩上。 　　两人的这套动作已经十分流畅。 　　史尧发现自从上次说开了之后师安明显的粘人了起来，一开始史尧还以为是自己还没能打消师安心里的患得患失，后来才反应过来，这好像就是他表达喜欢的真实状态。 　　虽然面上多数时间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不过却很喜欢肢体接触，喜欢听自己跟他聊天，天南海北的聊的那种，但是他每每只是简单的回应，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只会觉得是史尧一个人的独角戏。 　　实则不然，史尧一直都不是一个话少的人，和蒋士杰坐同桌的时经常呛嘴，回到家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也会自言自语，什么都闷在心里会让他很不得劲，哪怕只是夸赞一下当晚的菜做的不错或者感叹一下下雨了。 　　他在很努力的让自己的生存变成生活，但是他又不喜欢看电视，总觉得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做些题，或者多接几单。 　　电视放在那里的声音不仅不会让他觉得热闹，只会觉得更加冷清，通过对比显得自己更加孤单。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人会回应他，不管他只是感叹一下今天出太阳了还是鞋子脏了一点。 　　回应会让史尧有满足感，但是师安的这种简单的回应不会让他产生一定要找话题的负担。 　　“啰嗦。” 　　史尧知道师安是在说管家，他笑道：“他觉得我照顾不好你，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话多一些？” 　　“不用照顾，我也能照顾你。”师安不满的用头微微撞了一下史尧的头，像是在真情实意的表达自己的不认同。 　　史尧失笑道：“我们互相照顾，但是得对你小心一点，不然管家爷爷就找到让你回去的借口了，你说呢？” 　　师安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摸了摸史尧的头算是对刚刚自己的反驳道歉。 　　史尧发现其实师安很容易害羞，他对于自己直白的表达往往会出现下意识的发懵，要反应一下，随即就会视程度而定的红脸或者只红耳尖。 　　他喜欢师安的这些诚实的反应，所以他不打算放过。 　　史尧：“嗯？” 　　师安没有回答，只是将人又抱紧了一些。 　　“师安？我的宝贝还醒着吗？为什么不回答我了？”史尧含笑道。 　　“.....醒着，嗯。” 　　史尧彻底笑了出来，每次自己这种无聊的话他也会回答，如果像刚刚一样有些不好意思的话，只要自己逗一逗，或者撒撒娇，他就会妥协着回应。 　　史尧突然神情一凛，微微侧头，两个人的脸颊贴在了一起，这种程度的接触两个人已经熟捻到不会有因为触碰而起的其他不自然的情绪。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劣？” 　　“嗯？不会。” 　　史尧觉得自己应该重视一下这个问题，因为师安很少的情感表露不是含蓄的少，而是长久的习惯导致的不知道该怎么给出相应的反馈以至于直接不反馈。 　　他担心师安很多时候是在忍着自己，毕竟史尧对自己的实际里的烦人程度还是有些了解的。 　　正是因为对外习惯的用笑来掩饰自己，融入集体，所以实际上每次自己真实的感受不是没产生而是被人为的压抑着，久而久之，随着自己越来越能笑着对待很多事情时，心里的负面情绪就会更强烈甚至有些极端，因为知道这些肯定会被压制。 　　就像之前向璟当中挑衅自己时，明明是一个剑拔弩张的气氛，但是他偏偏笑着四两拨千斤的破局。 　　结果甚好，以至于他恶劣的情绪得到了理智强大镇压。 　　其实当时他是想拽着向璟的衣领将他长着痘痘的那边脸按在墙上的，脓痘肯定会恶心的被挤破，墙上也会留下印子。 　　很无趣，也没有多解压，但是却确实是他当时真实所想的。 　　又比如摔碎老班一直抱着菊。花茶的杯子，或者丢掉打在地上一直发出声响的篮球等等。 　　因为自我很强大，所以史尧几乎没有对本我的想法进行制约。 　　但是在师安面前史尧会下意识的放松自我，太过自然的相处让他的本我开始冒头，因为喜欢，所以史尧顶多只是偶尔展示自己的恶劣。 　　明知道师安不好意思，话题按道理在这也该结束，但是他就是想听到这么一个不必要的答案，得到回应本身，而不是回应的内容。 　　史尧放下自己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师安，认真的朝人说道：“如果我的某些行为或者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师安被他突然的郑重搞得一懵，脑袋已经点头了。 　　史尧发现了师安的这种下意识纵容，他捧住了师安的脸不让人动作，有些无奈的说道：“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你就点头，你是不是想惯坏我？” 　　“嗯。” 　　“嗯？” 　　“想惯坏你，没有不舒服不高兴，你很好。”师安含笑说道。 　　史尧反被师安的直白搞得一懵。 　　师安张。张。合。合的嘴唇占据了他的大部分视线，连带着凑在自己耳边的那一句“想惯坏你”都像是欲。望的魔鬼。 　　“哦，哦，好，你出去出去，我要做晚餐了！”史尧闪躲着眼神有些磕巴的说道，手也根本没使什么力推着师安。 　　师安早就发现了史尧的克制。 　　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而且这段时间的肢体接触也不少，但是史尧除了第一天晚上的那句直白的“想亲你“以外就没有任何表示。 　　那句直白的话语更多还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说出口的。 　　师安对亲吻其实没有太大的想法，他喜欢拥抱，喜欢自己被史尧的气息包裹着的感觉，但是不止一次看着史尧闪躲着回避的样子，师安就忍不住好奇。 　　难道会更舒服吗？ 　　师安微微拧眉，看了眼史尧，确定他没有看过来，随即抬起自己的手背贴向自己的嘴唇。 　　.......没什么感觉。 　　自己因为体弱的原因，体温一直都是偏低的，以至于嘴唇也有些凉凉的。 　　这.....？ 　　师安从小都很少跟人肢体接触，和亲人最亲近的接触也只是快速礼节性的拥抱，所以在遇到史尧之前自己对人，物都有着很严重的洁癖。 　　长久一个人待久了，身边的物品都是自己的气息，因为常住医院的原因，卫生方面都是十分的严谨，时间一长，这种干净的状态也被他带到了生活中。 　　现在他还是有着洁癖，但是对史尧免疫，无论是他对自己的肢体接触，还是和他一起住着的这个地方，因为他总是会有意识的保持整洁。 　　“师安！” 　　师安踩着拖鞋朝厨房走去，史尧用筷子夹出了一朵西兰花，吹了吹就往师安的嘴边递去，先碰了碰他的嘴唇问道：“还烫不烫？” 　　师安感受了一下之后便直接张开了嘴。 　　史尧盯着他问道：“有没有盐？” 　　对上史尧紧张的眼神，师安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朝人点了点头。 　　换来的是史尧明显有些不相信的眼神，他自己又夹了一朵小的西兰花出来，随便吹了吹就丢进了嘴里，细细品尝了一会儿道：“嗯，这次是有的。” 　　随即朝人笑道：“洗洗手准备吃饭！” 　　看着面前的一荤一素一汤，师安只觉得心里柔软到不行，往常的菜在他眼里只是填饱肚子的东西，即使那些都是专门请来的营养师还有大厨做的。 　　看着史尧熟练的架势，一开始师安先入为主的以为史尧很会做菜，但实际上他会的只有那么最简单家常的几样，而且很好吃。 　　师安后面有问过为什么会这样。 　　史尧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几样好吃我又吃不腻，干嘛那么麻烦做其他的。” 　　但是现在他每天都换着花样做，师安劝也没用，只是因为他说他看那营养书上说不同种类的蔬菜，肉类所蕴含的营养素也不同，要什么都吃，这样才会营养均衡。 　　以至于现在的很多菜他都是第一次上手，对火候还有咸淡都不是很有把握。 　　“很好吃。”师安每个菜都尝了尝，随即朝史尧肯定的说道。 　　史尧却不买账，他嘀咕着说道：“你这样不行，每次都说好吃，还很，我哪里会有进步空间？” 　　随即一样样尝，做出一副公正严谨的样子点评着面前的家常菜。 　　这种生动有回应的带着烟火气的家常生活，是两个人都没有经历过的。 　　说说笑笑，又是一天，跟着对明天的期待又自然而然的升起，即使明白明天和今天的节奏差不多，但是这种充实的幸福感却引得人想不断的循环获得。 第55章 第一次亲亲 　　又开始下起了大雨。 　　史尧睁开眼睛，闪电的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间。 　　他很困，但是却睡不了。 　　大脑很清醒，甚至能分辨出雷声，雨声，客厅里挂钟走秒的滴答声以及—— 　　师安的咳嗽声。 　　史尧从床上坐起，没有开灯，微微拧着眉走到了师安的房间，又检查了一下他房间里的窗户确定已经关严实了。 　　“史尧？” 　　史尧准备退出房间的动作一顿，轻轻应了一声。 　　师安抬手打开了床头上的小灯，眉目清明的看着半夜来袭的人。 　　“睡不着？”师安坐起，看着史尧问道。 　　暖黄的床头灯照在师安的脸上，衬的他眉眼都温柔了许多，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可那扇窗以及厚厚的窗帘却强硬的隔开了风暴带来的冷意。 　　史尧干脆放松身。体，没个站相的靠在门口，灯光不及他的眉眼，掩在半明半暗里的眉眼满是疲倦，但他开口却是习惯的逞强。 　　“下大雨了，我来看下你的窗户关好了没有。” 　　“嗯，加上这次你已经检查了三次了。” 　　史尧一怔，随即失笑道：“是吗？我睡迷糊了吧。” 　　师安闻言没有说话，眼神精准的在黑暗里找到史尧的眼睛，就这样淡淡的看着他。 　　史尧其实还蛮庆幸师安的这种习惯性表达，他不会言语上咄咄逼人的质问，把关心搞成无法收场的架势。 　　“来。”师安看着和自己无声对峙的人叹了口气，微微拍了拍床边朝人说道。 　　“你是在邀请我吗？”史尧强撑着精神打趣道，即使明知道这一点也不好笑。 　　“嗯，那你来吗？”师安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史尧，嘴上没什么感情的回答着。 　　史尧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因为知晓自己情绪不好的时候是什么鬼样，会很敏感，容易迁怒，还会很丧，就和之前庄堇顶撞自己时，迁怒师安那次一样，但—— 　　“恭敬不如从命。” 　　气氛很安静，师安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而此时史尧也不开腔，两个人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倒不会尴尬，只是有些莫名。 　　师安拉住了史尧的手，稍稍有些强。制的展开了他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抠着手指侧面的动作，上面已经起了一些红印。 　　师安用自己的手指抚着那些红。痕，随即握了上去。 　　史尧本能的回扣，两人五指又互相扣在了一起。 　　“手怎么这么凉，晚上冷吗？”史尧轻轻摸着师安的手背，皱着眉问道。 　　师安鼓了鼓脸颊，不满问道：“为什么不高兴？” 　　本来依着最近被史尧惯出来的小性子，师安是想直接抽手的。 　　他不高兴又不说，有事情又自己憋着憋着，但是没忍心，因为他情绪不好时还对自己的关心，因为他握着自己手而不自知加重的力道。 　　“这么明显？”史尧微微扬起嘴角问道。 　　师安眉眼明显冷了下来，敛下眼神硬。邦邦的说道：“我又不瞎。” 　　史尧笑了出来，以前师安不会说这些带着明显小性子的语句，又或者说，以前师安没有那么多话，他现在越来越习惯于表达。 　　这个让史尧高兴了一点，他家的小朋友有从自己的世界往外走，有在变得更好。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师安顿了几秒又补充道，抬眼看见史尧又弯着眉眼，他微微拧眉道：“别笑了，不好看。” 　　他早就发现了史尧的这个坏习惯，平常习惯性的含笑就算了，偏偏在不高兴的时候还喜欢扬起嘴角。 　　史尧感受到了师安的关心，闻言反而笑得更加明显，还朝人一边凑近一边说道：“真的不好看？真有那么不好看？嗯？” 　　师安的眉头越拧越紧，明显是不喜欢他这样的玩笑。 　　两人凑的很近，师安叹了口气，微微仰头，空出的那只手鬼使神差的扶住了史尧的后颈，微微使劲带着史尧的头下低，吻在了他的眉心。 　　时间不长，顶多三秒，但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吻。 　　师安亲完就后撤，看着明显呆在了原地的人也不说话。 　　眉心还残留着师安嘴唇的温度，冰冰凉凉的。 　　“嗯？” 　　“好点没。” 　　史尧盯着师安，随后猛地朝师安扑去，头埋在师安的脖颈，师安突然承着力往后一倒，虽然撞在了床头柜上但是却不疼，因为史尧的手臂挡住了大部分的力。 　　即使这样，被夹在中间的师安还是闷哼出声。 　　史尧一僵，随即松开了力气但脸还是埋在师安脖颈不肯出来，手一直抚着师安的背，怕他刚刚被撞疼了。 　　他的寸头很扎皮肤，师安稍稍后仰，那颗头又跟了上来。 　　“你头发好扎。” 　　“不许躲！不许嫌弃！” 　　“....嗯。”为证明自己的言论，师安还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嗯，还是扎。 　　师安感受到了史尧的脸红，因为自己体温偏凉，所以史尧的脸贴在自己皮肤上的时候，热度就很明显。 　　刚刚那个吻很突然，师安知道史尧不开心，他不讲那他也不想去追究，但是勉强的笑看起来很苦，可是如果让史尧直接拧着眉师安觉得自己估计会更受不了。 　　师安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是不想看到史尧皱起眉的样子，而嘴唇比手要更靠近他的眉心。 　　史尧迟迟没有降下温度的脸让师安也不自觉的回忆起刚刚的那个吻。 　　时间很短，说实话，师安并不觉得这比他之前亲自己的手背时有什么很大的不同，都是皮肤。 　　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史尧的眉心也是热的，而自己的手背是凉的。 　　吻在史尧带着热度的眉心时，这种异样的触碰感会更明显，而不是凉凉相碰的无感。 　　“你在想什么？” 　　“刚刚的吻。”师安还陷在思绪里，所以在听到史尧冷不丁的提问时，下意识的就如实回答了。 　　怀里的人又没了声音，师安眨了眨眼回神，感受到颈窝的再次升温，这种热度在另一侧暴露在空气中的颈侧的对比下就更加明显。 　　明明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人，此刻硬是缩在自己怀里，另一只一直十指紧握的手还没有松开，就这么别扭的一直交握在两人的拥抱中间，师安本来偏凉的体温也被史尧拱得变暖。 　　“你犯规！” 　　师安听到史尧瓮着声音说道，因为脑袋就挨着自己，所以这一句更像是他对着自己耳边的低语。 　　“嗯。” 　　“你占我便宜！” 　　“......哦。”听语气，史尧现在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种低落，师安回答的同时迷迷糊糊的觉得，这下应该是哄开心了？ 　　就因为亲了一下？ 　　史尧突然把头抬了起来，露出了他即使在暖黄的灯光下还是异常明显的大红脸—— 　　师安撇了一眼他的耳朵，因为没有头发的遮掩，红的一览无遗。 　　“我要占回来！”史尧自然留意到了师安的视线，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史尧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师安的手，双手捧起了师安的脸颊，凛着眉眼，如果脸没有爆红的话，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师安对上他严肃的神情，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答应道：“嗯？嗯。” 　　师安感觉史尧的视线在自己的脸部巡视，像是一位刚征伐成功的将军，巡视着只属于自己的领土。 　　他以为这次史尧终于会做他觊觎已久的事情，而他的视线明显在自己嘴唇停留时间更长。 　　在史尧直白的视线下，师安也莫名的紧张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唇上有些干涩，水分像是被偷走，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史尧瞬间又抱了回去，脸自发的找到了师安的颈窝。 　　双手死死的箍着师安的腰，因为腰太细，他的手还在不断的收缩。 　　感受到颈部传来了热度，师安：？？ 　　他低头看着史尧露在外面越来越红的耳尖，伸手捏了一下，史尧跟着就是一个激灵。 　　史尧迅速松开双手，随即带着师安的两臂一起抱在了怀里。 　　“嗯？”师安被他搞得一懵。 　　“你太过分了！“史尧的脸还埋在师安颈窝，瓮着声音恶声恶气的指责的道。 　　师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索性随他。 　　接着师安就听到史尧声如蚊蝇的嘟囔了一句，没有听清，所以耳朵自然朝人找去，脸往史尧头的方向蹭了蹭，道：“你说什么？” 　　“那是我的第一次！” 　　师安闻言有些没搞懂这个道理，明明是自己主动亲的人，他都还没说是第一次亲人，他为什么这么一副被占了大便宜的委屈样？ 　　想着想着脸颊就不自觉地鼓了起来，也不回答。 　　史尧看不见师安的表情，缓了缓自顾自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被人亲，从小到大的第一次！” 　　师安闻言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像是被他“从小到大”这个说法给惊讶到了，下意识的重复道：“从小到大？” 　　“反正我记事以来就没有过这种记忆，也不想有，小时候有人邻居看我一个人就给我送过饭菜，然后可能是觉得我可爱，她也是这么说的，就想亲我，但是被我挣扎了，碗也打碎了。” 　　史尧的三言两语在师安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副画面，他看着便拧起了眉，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下来问道：“然后呢？” 　　听出了师安语气的变化，史尧一怔，随即抬起了头看着师安，意识到师安生气了而且一副要帮自己报仇的样子，史尧失笑道：“然后我没事就不出门，就谁也没碰上了，再然后她们一家就搬走了。” 　　看着师安依旧拧着眉的样子，史尧笑着逗人道：“她不是坏人，只是比较喜欢小孩子，我听人说她生病了不能生自己的宝宝，所以看到长得这么可爱的人就想亲近，就像你长得这么好看，小时候也经常被人亲亲抱抱一样。” 　　“我才没有被亲亲抱抱。” 　　“嗯？” 　　“我从生下来的一两年都在医院，后面大家都怕我不知道怎么就生病所以都不敢和我玩。”师安没什么情绪的叙述道。 　　史尧闻言心里一紧，面上不饶人道：“那你刚刚还对‘从小到大’这么惊讶？” 　　师安挑了挑眉，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史尧笑了出来，这么一通闹，本来因为想着史芹婚礼而郁郁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他自发的抱着师安，依旧是他熟悉的姿。势，三言两语的将天一亮史芹就要办婚礼的事情说了一遍。 　　随即还把自己不高兴的疑惑嘟囔了出来，明明自己对她也没有感情。 　　师安恍然，这下才明白史尧不开心的原因，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史尧，因为他也没什么想法，又或者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无解的，挨过了就好了。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转移史尧的注意力就听到史尧笑着说道：“我占回来了。” 　　“嗯？” 　　“便宜！刚刚我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碰在你的皮肤上，四舍五入占了好多好多遍！” 　　师安想说的话哽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半晌无语道：“傻子。” 　　“那你也喜欢！”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云朵：啧啧，你好怂，不就是亲一下？ 　　史尧：呵呵，我不跟没有对象的人说话，没有共同语言。 　　云朵：&！＄#^*&！！ 第56章 不安 　　史尧通过撒娇耍赖成功留宿在了师安的房间，师安本来也没有要赶他的意思。 　　看了眼时间，已经3点了。 　　就算现在开始睡也休息不了多久。 　　史尧的怀抱很温暖，师安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 　　他轻轻拍着师安的背，哄人睡觉，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 　　“现在有请新娘入场！” 　　众人皆回头望着入场口，但是没有迟迟没有看到新娘的身影。 　　史尧拧着眉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入场口，西服内衫上满是鲜红的血迹。 　　向起朝自己冲来，拽着自己的领口问道：“史芹呢？” 　　本来好好坐在位置上的观礼众人也挤压了过来，将他围在了中间，所有人都在问他史芹在哪里。 　　空气仿佛也被人抽走，史尧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全部僵在了原地，质问还没有结束，随即他听到了女人的尖叫，温热的鲜血迎面洒在了他的脸上。 　　“史尧？史尧？醒醒！” 　　史尧猛的睁开眼睛，一时没有回神但还是分辨出了面前的人是师安，刚刚的那些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他舔了舔嘴唇，不确定的喊了师安一声，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师安看着至今都还没有回神，视线没有聚焦的人无助开口的样子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抓了一把，他看清楚了史尧的口型，立马应着他。 　　好一会儿史尧突然将人抱在了怀里，一声又一声的喊着。 　　师安摸着史尧的头，不停的回应他。 　　“我做恶梦了。”史尧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师安轻轻吻了吻他的寸头，不熟练的哄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嗯。”史尧用力的抱着师安，不知道是想把师安嵌到自己怀里还是害怕被推开，自己主动的往前凑去。 　　“现在几点了？” 　　“3点27。” 　　师安身上的消毒水味道让史尧慢慢平复下来，他后知后觉的道歉道：“对不起，你困不困？” 　　师安不停的轻轻拍打着史尧的背，生怕他还魇在梦里，没有实感，此刻闻言只是随意的回复道：“还好，你还睡不睡？” 　　“不睡了。” 　　“嗯。” 　　师安硬撑着要陪史尧，但是史尧却是不忍心，反应过来之后就哄着人一起闭目养神，确定了师安睡着后也不敢动，生怕把他又吵醒了。 　　早上闹钟在自己的房间响起，史尧轻手轻脚的松开师安去关闹钟，回来的时候发现师安已经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坐了起来。 　　“吵到你了？”史尧走到床边问道。 　　师安摇了摇头，眼睛还没睁开，嘴先说道：“我醒了，可以，可以不睡了。” 　　史尧看着艰难着要睁开眼睛的人心里柔软到不行，他抚了扶师安的脸颊，把嘴唇印在了他快要睁开的眼皮上，终止了师安要睁眼的动作。 　　“你昨晚都没怎么睡，好好再休息会儿？” 　　师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问道：“你要去参加婚礼了吗？” 　　史尧点头，点完之后才发现自家宝贝还没有睁开眼，于是嗯了一声。 　　“我陪你去。” 　　史尧知道师安是担心自己，但他还是不敢带师安去，昨晚的那个梦给他来了个提醒，今天的这场婚礼可能会不顺利。 　　而且最近降温，史尧才不舍得师安去那吹风。 　　他朝人说道：“我就去看一下，免得落下让他们找麻烦的又一口实，关键现在又降温了，我怕你生病。” 　　说着说着，史尧突然觉得这里也不是很安全，他心慌的厉害，随即朝人开口哄道：“要不然你今天先回家？我给管家爷爷打电话来接你，等你走了之后我再去？” 　　师安彻底睁开了眼睛，他喊住情绪明显不对史尧，拧着眉道：“你在担心什么？” 　　史尧猛地闭上了眼睛，有些试图掩藏掉眼里的无助，但是开口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安。 　　他紧着嗓子说道：“我，我不知道。” 　　师安抿了抿唇，到底开口说道：”我在家里等你好不好？” 　　史尧睁开眼睛与人对视，半晌才哑着嗓子说好，但还是要师安把他的那些保镖也喊来。 　　师安不明白史尧不安的点，但是不忍心让他心慌，一切都依着他的要求准备好。 　　中途蒋士杰打来了电话，问史尧去不去，师安这才知道史尧一开始就没有对外透露过自己的意向，又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有答应那边的邀请。 　　在跟史尧说过之后，师安有去查向家的人，自然查到了向起打算用史芹现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争前妻留下的股份。 　　自那次之后史尧就跟自己坦白了向家的事情，以及他的一些麻烦，但是就是没有向自己询问帮助。 　　史尧不提，师安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已经找人准备好了史尧的单独立户的需要的资料，等史尧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提供给他。 　　他能够理解史尧想要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的执着，但是不会真的只是旁观着他的努力。 　　“史尧。” 　　“嗯？”站在鞋柜面前的人停下动作回头看来。 　　师安朝人笑道：“今晚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史尧一怔，随即笑了出来，本来踩在了鞋子里的脚又退了出来，只穿着袜子就朝师安走去，熟练自然的抱住了师安，笑道：“好，我早些回来，如果饿了不用等我。” 　　- 　　“你坐哪儿？” 　　史尧看着准备明显有些敷衍的婚宴微微皱眉道：“不知道。” 　　“她们不知道你来？”蒋士杰站在他旁边问道。 　　两个大高个站在一旁属实是显眼，更何况两人长得都很打眼。 　　蒋士杰看到朝自己招手的蒋礼，他痞笑着捅了捅史尧说道：“跟我去坐？顺便见见你曾经的大雇主。” 　　史尧面色一僵，扯着嘴角说道：“滚远点儿。” 　　“好嘞！”蒋士杰笑应着就朝座位走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个人引着史尧去到了他的位置。 　　史芹出嫁，在没有娘家人在的情况下，史尧是应该去当那个牵着新娘入场，将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上的人。 　　但向家只是喊他来参加婚礼，却没有提出这一要求，不知道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还是一开始史芹就没有想过。 　　婚宴上真正来祝福的人很少很少，加上史尧被安排在史芹娘家人那一小桌，和史芹的几个朋友坐在一起，不少人的视线都朝这边打量过来。 　　史尧从没想过这件事，但是真的当旁边的人问道自己是史芹的谁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定。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史芹是被向璟牵着进来的。 　　台上的新人笑得都很开心，那束捧花也成功的被想要好运的人接到。 　　所有人都在笑，可是史尧却觉得很窒息。 　　他看着这对新人，只觉得很陌生，即使他们是自己血缘上的父母。 　　窒息的感觉随着新人一桌桌敬酒的靠近更加明显。 　　史尧没有看史芹却也感受到她的僵硬，向起显然也惊讶于史尧的到来。 　　他冷着脸的样子看起来不想是来参加婚礼而像是来砸场子的，就在同桌的人以为史尧要为难人的时候，却看见他笑着朝人说道：“新婚快乐。” 　　向起反应很快，草草的敬完了这杯酒就离开了这桌。 　　史尧也直接无视掉了想要上前搭话的人，起身离开了座位。 　　他的离开并没有在热闹的婚宴上并没有溅起多少水花，但是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史尧并不惊讶于在门口看见向璟，对着他的笑脸，史尧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就走了？”向璟笑道。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史尧在室内一直压着的戾气不再掩饰，笑着对人说道：“有事？” 　　“欸！我没事找你啊，是奶奶有事。”向璟嬉皮笑脸的说道。 　　史尧发现自从确诊有病之后的向璟变得更讨人厌了，以前那副谁都欠着他的样子反而比这种明着嬉皮笑脸恶心人要来的强。 　　他算到了今天会有这么一回事儿，所以还是跟着向璟走了。 　　一切都正常的蹊跷，向老太太和善的三两句询问让他不适的紧绷起了神经，史尧只觉得自己走在一个雷区，却每一步都让他踩到了实处。 　　这种平静让他心慌，史尧找借口往卫生间走去，想给家里的师安打个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按钮，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之后，他调整好了心情，想着现在回去应该还能买到新鲜的西红柿。 　　史尧一出洗手间就听见了吵闹声，他绷着神经往外走去，在路过婚宴的时候，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离开。 　　但是他还是顿在了原地，随即转身走了回去。 　　因为他听见了史芹的叫声。 　　不是在正宴，而是在刚刚老太太在的休息室里。门掩在那里，史尧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史尧！史尧！帮帮妈妈！他们！他们要害你弟弟！”史芹看见史尧就和看见了救世主一般的朝他跑了过来。 　　怕她摔倒，史尧还是扶了一把。 　　这一动作就像是应下了史芹刚刚话里的帮，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女服务员也看了过来。 　　“太太，您不能冤枉人啊！” 　　“就是。” 　　史尧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手里没有可以构成攻击的工具，顶多一人手里就端着一杯茶水，他冷着脸看了下躲在自己身后的人，就要抽手离开。 　　但是史芹却死死的拽住史尧的手臂，不等史尧出声，史芹就痛苦的叫了起来，史尧看到她的礼服上显出了血迹。 第57章 你和谁住在一起？ 　　师安将手机攥在手里，刚刚电话响起，他还以为是史尧，但是却是爸爸，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师骋问师安在哪儿，师安直接回问了句有事？ 　　三言两语结束的对话并没有让师安引起注意，刚刚他看到和史尧的聊天界面一直都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是史尧却什么都没有发过来。 　　知晓他是在参加婚宴，师安也没有贸贸然的打电话过去。 　　没过多久，家门被敲响，师安敏感的看了下时间，这个点绝对不会是史尧。 　　房间里的那些保镖也瞬间警惕了起来。 　　“开门。”师骋的电话打了进来，对师安说道。 　　师安从一开始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你怎么在这里？”师骋同样拧着眉问道，随即接着对师安说道：“这边会有人帮你办理手续，你准备一下跟我回B市，你姜叔叔的儿媳对你的病情治疗有了进展，等她结束了那边就马上回国。” 　　师安没有说话。 　　进展这个词他并不陌生，如果换做之前他可能觉得可有可无，为了让家人安心他会立马跟着走。 　　但是现在他是重新对进展这个词产生了希望，因为他不想也成为史尧的负担，如果自己可以恢复的好一些，他就可以少一些担心。 　　“师安？”儿子的沉默让师骋的理智回神，当知道师安的病情可能有进展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几乎每一次他都能从不同的医生那里听到这个预期。 　　可结果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每一次的尝试治疗只会让师安更加沉默少言，这些师骋都看在眼里。 　　这次他也只是抱着平常心去和老姜见面，对姜家的这个儿媳也没有太大的印象，自己常年在军队里，这些人情交往自己家妻子也没有很上心的经营，要不是老姜是前几年因伤退下来，之前和自己都在一起工作，师骋也不会放心和他提起师安的事情。 　　当时他说自己家的儿媳在医疗方面很厉害，师骋看着他的臭屁样子只觉得他是在炫耀，便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因为早结婚的原因，那小子年轻的时候炫耀老婆然后炫耀儿子，吹嘘儿媳的事情在师骋看来实在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没想到越是不放在心上，抱着希望的事情，反而越给他带来惊喜。 　　当时视频里，姜家儿媳说了很多专业术语，解释了很多，但是脑子一向好使的师骋只听清楚了一件事情，就是她遇到了和师安差不多的病例，而且投入治疗之后对方已经得到了明显的好转。 　　最后她说想要试一试。 　　师骋一直到下了飞机赶到别墅的时候脑子都还是木的，他不想又抱有太大的希望，太多次的没有实际进展已经让他不敢再给师安保证，但是姜家儿媳的言论又一直在自己的脑子里跑圈，让他控制不住的去预想着好的结果。 　　他知道师安不会拒绝，但是绝对也不抱着什么希望，从管家那里知道了师安现在的住处后师骋就直接赶了过来，一路上想着要怎么跟师安说这次结果可能会不一样，这次可能真的会有好转，想着要怎么样让师安抱有希望一些。 　　直到看到师安的沉默，被复杂情绪占领控制权的大脑终于被理智夺权，他这才抬眼看着这个住所，很普通的两室一厅，再回忆起刚刚进来的小区，眉头拧了起来。 　　师骋对金钱方面没有太大的概念，从军的经历让他对贫富的不同有着良好的接受，但是师安是从小被精细养着的，他一开始其实并不同意这种富养法，怕师安变得娇气。 　　但是师安的身体情况明显不能适应随便的放养，所以也默认了家里其他人对师安的各种甚至夸张的安排。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谁一起住的？”师骋敏锐的看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是个男生。 　　“我去，但是不是现在。”师安没有回答师骋的疑问，也没有立即答应师骋的安排。 　　这种反应更加引起了师骋的注意。 　　“为什么？” 　　“我现在到B市马上就能接受治疗吗？” 　　“你的意思是让人家赶回来之后等着你吗？” 　　师安不再说话，因为师骋说的是事实，如果真的这样做就太没有礼教了。 　　长期在部队的生活工作，师骋早就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作风，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工作上的强势不能带到家庭里来，秉持着老婆告知的少说少错的原则，师骋在家很少闲聊，以至于自己跟师安的交流就异常的少。 　　师骋承认上次有些病急乱投医，带着庄家的提议直接来找了师安，所以在母亲和老婆向师安妥协的时候也没有继续坚持。 　　但是这次和上次完全是两回事情了。 　　他很少喝师安接触，但是不代表师骋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上心，在当初老婆怀上他的时候，师骋就想着要带着孩子怎么锻炼，如果是女孩怎么怎么样，如果是男孩又怎么怎么样。 　　现实却像是给他的所有规划来了一拳重击，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还没来得及悲伤就着手联系安排师安的治疗和生活。 　　他可以依着师安的一些想法，但是在治疗这件事情上，师骋不想出现什么差错，就像之前明知道从小就将师安送到国外治疗会让儿子不安，让妻子和母亲担心，但是这是他能想到的对师安最好的安排。 　　“你和谁住在一起？”师骋盯着沉默的师安再次问道。 　　师安抬眼看着师骋，静静的和他对视，和谁住在一起不是问题的重点，史尧也好谁也好，他都不认识，师骋真正想要知道的是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和自己的关系是什么。 　　师安不想说是朋友，这样太假，也没有意义。 　　就像师骋因为缺少沟通不怎么了解师安一样，师安其实也摸不准师骋的想法，但是显然对他可能的强硬手段有所了解。 　　师安抿紧了唇，他并不担心师骋知道自己有男朋友后会对史尧做出什么为难的事情，因为他懒得去处理，并且精准知道拿捏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控制住自己。 　　而事实上师安也知道自己面对他的决定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可是他又不想对史尧是自己男朋友这件事含糊其辞，索性闭嘴，用沉默表态。 　　师安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沉默在师骋看来会怎么理解，是对这个“谁”的身份保密的表态还是不愿跟着他离开去B市的表态，又或者两者都有。 　　呆在一旁的一个个保镖一声不吭，连呼吸都放慢放轻了起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其中一人注意到。 　　“师骋？” 　　就在师骋不耐与师安进行无谓的沟通，直接要带人离开的时候，温意菁的声音传了过来。 　　师安看清楚了师骋的神态，神经也不自觉地紧绷，他知道自己对上师骋没有反抗的能力，却没想到有什么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大脑在快速的运转着，却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妈妈的声音对于此刻的师安来说犹如天籁，向来平淡无波的面上满是期盼的看着门口，温意菁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副画面。 　　说实话，她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本来是冲着自家老公来的心立马移到了儿子身上，三两步走到了师安面前，尝试性的喊道：“儿子？” 　　“妈妈。” 　　“怎么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咳咳！”师骋看着突然出现的老婆，以及自家老婆一来就抢走她注意力的小子，无奈的同时又有些牙痒痒，特别是在看清师安表情的时候，搞得好像自家欺负他了！ 　　“老公？你怎么直接过来了？”温意菁这才给自家老公来了个眼神。 　　师骋气闷，感情好，合着一进来都没有看见自己，他让房间里的保镖都先出去，才应了一声嗯。 　　温意菁看了一眼家里，随即下意识的朝师安问道：“小尧呢？” 　　“他有事去了。” 　　看着直接无视自己，直接聊起来的两个人，师骋硬。着声音问道：“小尧是谁？” 　　温意菁刚要脱口而出，又马上顿住，先看了师安一眼。 　　两人的互动看得师骋脑仁疼，他直接换回了自己这次来的中心话题，说道：“你准备一下，今天就跟我走。” 　　“不要。”师安拽着温意菁的小手臂朝师骋说道。 　　最近和史尧的相处，师安对肢体接触不再生疏，他明白自家爸爸对妈妈没有办法，而妈妈又知道自己和史尧的事情，所以分析了一通后，毫不犹豫拉住了妈妈。 　　温意菁对师安突然的动作明显一惊，他刚刚对自己的亲近已经是她没有想到的，温意菁对自己和儿子的相处状态还停留在之前句句可以得到师安回应的模式。 　　师骋也是知道师安的冷淡性子，看着两人的互动，一时也怔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怎么明明之前还是不亲不近的样子，怎么现在就只是和自己不亲不近了？ 　　“欸！不去，咱不去！”温意菁对上师安的眼神和动作下意识的就开口要依着他。 　　“意菁！”师骋板着脸喊道，到底放轻了语气，没有听着像是在凶人。 第58章 求证爱情 　　“胡闹！”被拉到房间里的师骋听到温意菁的话后沉着脸说道。 　　温意菁闻言抬眼看了一下房门，确定是关上的时候也冷下了声音说道：“那你觉得怎样才不是胡闹？我只要师安开心就好了。” 　　“他那是接触的人太少，所以才会对这样的一个人的靠近感到心动。你难道也觉得那就是真的心动吗？他根本没有在健康的社群里长期生活过，他能够接触到的人只有这些，徒然走出去，对万事都新奇，各式各样的人都是他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你确定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就是真的喜欢吗？” 　　“可是师安确实有在改变！” 　　“是，可是那到底是那个男生带来的改变还是师安与契合的同龄人接触而自然而然形成的改变？” 　　温意菁看着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她也不知道，眼睛一红，眼泪就像串着线的珠子一样掉了出来。 　　师骋见不得自家老婆哭，拧着眉将人抱在怀里，温意菁气闷的捶了他几下也就任着他抱着。 　　“而且，如果师安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话，这对另一个孩子也不公平不是吗？听你说他还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 　　师安知道妈妈是跟爸爸说去了，从他这些年观察到的情况看来，他对妈妈还是比较有信心。 　　他手里紧紧的攥着手机，盯着屏幕上史尧的联系方式，手指就放在手机边缘，这个动作可以保证他能够第一时间接到史尧打进来的电话。 　　房门打开，师骋一个人走了出来，师安敏锐的看到了他肩膀上的水渍。 　　妈妈没有出来，师安心一沉，随即站了起来，他确定妈妈的代为沟通不顺利了，坐着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的气势不够，但是师骋却淡定的坐了下来。 　　“聊聊？” 　　师安冷着眉眼有些警惕的看着人，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坐下。 　　“师安，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师骋有些无奈的看着面露倔强之色的儿子说道。 　　师安闻言抿了抿唇，盯着虽然看起来只是随意一坐，但腰背挺直，收敛后还是散着淡淡威压的人，坐了下来。 　　师骋：“你和他已经在一起了。” 　　师安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不会当那个棒打鸳鸯的反派，但是也不会支持你，你马上就成年了，马上就是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你需要对你自己的决定以及随之而起的行为负责。 　　坦白来讲我并不认为你对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更谈不上爱了。” 　　“你想说什么？”师安冷着声音说道。 　　“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情，我和你妈妈会支持你的决定，因为最后承担责任的人是你，但是作为你的父母，我有责任提出我的建议对吗？ 　　我对你的性取向持保留意见，但是我希望我的儿子是一个有担当的人，而现在，我并不认为你可以对你的感情负起责任。 　　你现在还活在我们给你提供的精心照顾中，我们爱你所以愿意即使你一辈子都是这样仍旧为你提供保障，但是他也是那样的人吗？ 　　又或者说，你想他也变成那样吗？ 　　你之前很少接触到人，而今后你会接触到更多的人。我倾向于你的感情是一时兴起的结果，而对方因为我不了解所以不做评价。 　　你妈妈说你最近开心了很多，我也看出来了，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开心，但是我希望这个道理还没有告诉的你太晚，在一段感情中，一个人的开心只能算是自私。如果你的喜欢是一时兴起，这段时间你很开心，那后面呢？你怎么对他的感情负责？” 　　“我.....”师安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胸口像是憋了口气，明明没有被堵住出口，但是就是发。泄不出来，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却没办法把“不是这样“的这样成功翻译，这样到底是什么样。 　　他不喜欢这样的沟通，看似是在讲道理，实际句句都是攻击，而自己无论是看起来还是现实上都无力招架。 　　师安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史尧的，但是爸爸说的没错，他现在根本没办法为这段感情付出什么，他和史尧比较起来，占据压倒性优势的经济方面都不是他的，除却他可以借的家里的势以外，体弱就是史尧的负担。 　　而之前史尧的详细表白让师安可以肯定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而自己真的有他那种程度的喜欢他吗，就像爸爸说的，如果的如果，自己不再喜欢了，那又要怎么去对史尧的感情负责？ 　　“我回去治疗，但是不是今天。”师安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在温意菁的劝说下，师骋并没有一定要今天带人走，给师安留下了思考反应的时间。 　　温意菁看着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的人心疼不已，直接朝师骋腰上掐去，但是男人那儿硬邦邦的没有软肉，她只能瞪着人道：“不是让你好好说！” 　　师骋闻言看去，叹了口气，在老婆面前还有些委屈道：“我已经很好好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一次性跟他说这么多话，他得自己想清楚，决定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出来的，他现在还没有要对感情负责任的意识，所以很轻易的就因为喜欢和人家在一起。” 　　对着自家老婆的视线，师骋安慰道：“别担心，他总是要想清楚的。” 　　- 　　“保小孩！” 　　“保大人！”史尧看着医生说道，闻言随即转头看向了向起。 　　向起没有看史尧，只是强调着要保孩子。 　　“孕妇情况比较严重，我们现在需要手术，你们哪位是家属？” 　　“我，我我是她的丈夫！” 　　对上医生的视线，史尧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是她的儿子。” 　　医生不耐的敲了敲文件夹，手术时间不等人，向起一把抢过医生的笔，就要在上面签字。史尧看见立马拽住了向起的手，将人抵在墙上，戾气全然不收敛的说道：“你他妈结婚到底是为什么？” 　　“给老子放手！” 　　“病人家属安静！” 　　“你不是不管史芹？担心她？这样，她肚子的孩子关系到股份，今天我保大人，那少的那些利润你卖身给我补偿，补偿够了你就可以离开公司，我给你基础工资怎么样？” 　　史尧看着面前丑陋到扭曲的嘴脸只觉得无力，他听到手术室里，主刀医生的声音，以及在一旁的医生解释着孕妇不至于到二选一情况的声音。 　　“好。”史尧淡淡的应道，随即松开了钳制着向起的手。 　　从一开始向老太太提出10年的要求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关躲不过不是么，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那就来。 　　他看见向起签字，接着就给律师打电话。 　　史芹因为胎不稳，加上自己思虑过度和那半杯参着东西的茶水，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医生的那些话，向起和史尧只听到了孩子可能保不住的点，史芹和孩子那个重要，这对向起来说不算选择，当然是孩子，一定得是孩子。 　　史尧签字之前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独立一户，正好律师也在，所以很顺利。 　　一直困在他心中的事情突然解决了，他不需要为了独立户口买房了，他终于实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跟史芹向起没有关系的状态。 　　只是代价有些大。 　　史尧走在医院里，看到了很多穿着病服的人，后来他也听清楚了医生的解释，只是向起还陷在对孩子的执念里，其实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史尧只是觉得悲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待只是因为他能够带来的利益。 　　他也是被史芹怀了10个月然后生下来的，甚至在她这几个怀上的孩子里，他还是算是幸运的那个。 　　得到了生的自由，再用10年为底的期限束缚就可以换来完全一个人的自由，还是赚到了不是吗？ 　　还是赚到了，史尧红着眼眶想到。 　　- 　　天黑了，师安看了眼时间，史尧还是没有回来。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师安以为对方不会被接听的时候，史尧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史尧？” 　　“嗯？” 　　“你在哪儿？” 　　“我在家。”史尧说出口的瞬间就怔在了原地。 　　师安闻言也愣了一下，他听出了史尧语气里的不对劲，随即反应了一下问道：“你是在你搬之前的地方还是搬之后的？” 　　“对不起，我忘记了，我现在回来。”史尧没有回答反而道歉说道。 　　师安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我来接你好不好？我来接你回家。” 　　史尧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哑着声音说道：“好，好。” 　　师安来的很快，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第一次他看见了水果刀，看见了倒在光影分割线一旁的史尧，第二次他只能借着月光在黑暗里寻找。 　　史尧坐在沙发上，师安走近将人抱在了怀里。 　　史尧的头抵在他的腰。腹，他一下一下的抚着史尧的头，轻声问道：“我们回家？” 　　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怀里的人点了点头，但是后来抬起抱着自己腰的手却没有松开，师安便依着他。 　　师安突然发现在这段感情里，最需要照顾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史尧。 　　他是被太阳忘记却努力追逐阳光的孩子，而师安要做的不是当那个口号大声的救世主，将他从黑暗里拉出来，而是潜入黑暗，为他点亮一盏只属于史尧的太阳灯。 　　今天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师安发现爸爸的话看似很有道理其实有着一个致命的逻辑漏洞—— 　　怎么负责。 　　又或者说，爸爸还算委婉语言下的意思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情来的单薄且短视，不足以达到可以延伸到未来的力量，从而承担着期间所面对的各种困难，从而不抛弃不放弃的负起爱情的责任。 　　归根结底是因为少年人的喜欢过于单薄，即时的享乐多于对现实未来的考虑。 　　师安可以理解爸爸的这个想法，因为年龄的限制了经历，而经历影响着三观的形成和执行。 　　师安自问自己爱史尧吗？ 　　他觉得自己此刻还只能写个解，给不出答案。 　　在他看来爱是一个不断求证后得到的阶段性答案，而他和史尧都还在求证途中，只有时间的厚度可以撑起一部分过程，而波浪式的经历才是主体。 　　爱这个答案是下一个阶段求证的前提，而爱情则是一个不断求证的过程，求的这个证则是永恒。 　　如果因为看不到结尾就说无法到达这是不负责任的，师安相信感情最重要是经营和一起经历，而多巴胺的分泌类似线粒体一样的存在，永远供能保鲜。 第59章 不公平 　　史尧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灌满了海水，空气没有容身的地方，勉强的呼吸都带着咸腥味，他怕海水倒灌，不敢张口，眼睛也不敢睁开，怕眼膜承受不住水压。 　　只能紧紧的抱住身前的人，史尧怕一松手就直接坠落海底，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会连累师安，让他也失去生的机会。 　　抱着师安腰的手微微松开，但因为环抱而交叠在一起的手臂上却青筋凸起，指尖泛起的白在月光下透明。 　　师安感受到了史尧的动作，还以为他愿意动了，可以回家了，于是身体开始动作，准备后退，给史尧留出站起来的空间。 　　黑暗中，人的其他感官被放大，史尧几乎是在感受到师安松开自己动作的一瞬就猛地收紧了双臂，将人钳制在怀里。 　　他嘴里呢喃重复着不要走，不许走，字音又因为自己的脸埋在师安衣服上而模糊化，以至于师安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想要微微弯腰又被抱着无法动弹。 　　师安喊了几句，但是史尧除了不断的将自己抱紧以外就没有其他反应，他只能稍稍扬起声音喊道：“史尧？史尧！我腿疼。” 　　最后几个字触动了史尧关于师安的神经，他猛地松开手抬头看向师安，但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想问师安是哪里疼，可是嗓子像是被捆住了一般，口腔里也都是腥味，不是海水的味道，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自己口腔内壁而传出来的血腥味。 　　师安的眼睛在月光里被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薄纱，史尧可以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下意识的想要低头回避，却被师安带着强制意味的捏住了下巴不能动弹。 　　史尧不敢再动，因为他看到弯腰靠近的师安抿着唇，整个人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师安透着凉意的指尖触在自己的嘴角，史尧意识到自己嘴里的血可能因为刚刚想开口的动作流了出去，他维持着仰头的动作，喉结轻动，将嘴里冲鼻的血腥味一同吞下，随即闭紧了嘴。 　　师安收回手掏出自己的帕子，拧着眉将史尧嘴边的红擦去，却在史尧的脸上牵出了红印子。 　　史尧有些不安的抬手，突然不敢像之前那样不讲理的直接抱住人，手在空中虚虚的抓了抓，最终拽住了师安的衣角。 　　没有被挣开。 　　史尧看着被自己抓着的师安，迷迷糊糊的想着，他还有师安。 　　“放松，不要咬了。”师安叹了口气朝人说道。 　　史尧点头。 　　“想回家了吗？” 　　史尧还是点头，对上师安的眼神，他又说了声：“回。”声音很哑，也很轻，出口的一瞬间就散在空气里。 　　一路上史尧都抓着师安的手，眼神一避不避的盯着师安，对上师安的询问，他只是摇摇头，目光还是黏在师安脸上。 　　司机将人送在了小区门口，两人握着手回到了家。 　　打开家门的史尧突然顿在了原地，抓着师安的手也有些不安。 　　师安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史尧身上，随即朝人看去，对上史尧的眼神反应滞了一秒，他还是不习惯，往常都是史尧在说话，一些简单的表达即使自己不说出口他也能明白。 　　但是现在史尧不想也不方便开口，他也就不能和往常一样，师安看着人问道：“怎么了？” 　　“没买。” 　　“什么？” 　　“家里，没有西红柿了。” 　　师安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平常进厨房都是找史尧，对这方面完全没有关注，以至于史尧说出口的时候他才知道家里没有西红柿。 　　史尧的眼眶还泛着红，这次虽然没有哭，但是眼眶的红印子却是一直都在，对上他执拗的视线师安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早史尧出去的时候，为了放宽他的心，让他知道自己会在家等他，于是对史尧说晚上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师安可以肯定史尧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不然也不会穿鞋到一半又回来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但是他还是当真了。 　　师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软的不成样子，他稍稍用力将人从家门口拉了进来，朝人说道：“不买了，我们点外卖好吗？” 　　基于史尧今晚表现的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坐一定要挨着师安，吃饭也要拉着师安的手，师安去洗漱一下他也会一言不发的跟着站在洗手间外面，每隔几秒就敲一下门。 　　师安只能快速的洗漱完，裹着浴袍就走了出来。 　　他知道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师安也没有问，就和上次一样，史尧自己想说了之后就会告诉自己，他要是不想说师安也不想让他开口。 　　师安不理解史尧的父母也无法对史尧的感觉感同身受，这些事情是他自己的课题，师安明白就像自己生病是自己的课题一样，两人是无法互相承担解决的，能做的只是陪在对方身边，让对方明白生活不是只有那些糟糕的事情，或者即使糟糕透顶了，也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史尧看着洗漱好了的师安，拉着他的手让他像自己刚刚一样站在门口，哑着声音朝人说道：“不走，我马上就洗漱好。” 　　师安点了点头，由着他的想法，怕他不放心，便也在门上慢慢敲着。 　　在回房间的事情上，史尧为难了，虽然昨天晚上两个人还是一起休息了的，但是那是中途的事情，何况真正也没睡多久，但是，他看了眼钟，现在才10点过...... 　　师安侧头看着史尧，他今晚这个状态师安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睡，加上昨晚已经一起睡过，感觉还不错，所以师安有些不明白史尧在犹豫什么。 　　史尧看了师安一眼，随即松开手，把房间里的两床被子拿了出来，一床铺在沙发上，他拉着师安坐了上去，随即将另一床也盖了上来。 　　两个人就挤在沙发上，大面积的肌肤相贴，史尧将人抱在自己的身前，将头枕靠在师安的肩膀上。 　　“师安，我把户口独立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安听到史尧说道，随即直接拧起了眉，想要侧头看史尧的反应，却被他埋头在自己颈窝的动作抵住。 　　“他们要你干什么？”师安冷着声音问道。 　　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的时间，史尧已经将自己的情绪调节的差不多了，闻言，语气平淡的将和向起的交易告诉了师安。 　　“你！” 　　史尧收紧了力度，将怀里的人又往自己的方向抱了抱，头从师安的脖颈抬起，侧头看见师安微微鼓起的脸颊，本来因为向起下作而感到恶心的心情好了一些，自己还有个宝贝。 　　他吻了吻师安的脸颊，安抚道：“就当是他们把我生下来的交易费了，而且我录音了，这在法律上可能成不了什么证据，但是加上向璟妈妈的死，光是舆论就够他们吃一盅了。” 　　师安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史尧的行为，反应了一会儿，面对他已经决定的现实，师安知道自己只能支持，即使不认同他的鲁莽行事。 　　不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师安冷着声音说道：“不是几年，甚至都不是十年！” 　　“我知道，可是条约越是不平等，越是霸王，那等到正式对弈的时候我就越占优势。” 　　师安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史尧露出了晚上的第一个笑，稀罕到不行的又亲了一下师安的脸颊，说道：“我知道你可以帮我，但是如果你的家人知道我什么都得靠你，他们会怎么看我们师安的眼光？嗯？ 　　宝贝相信我好不好？我可以解决那些麻烦，如果你家人不放心的话，等我无债一身轻了我就倒插门，反正我家也没有人会反对。” 　　“如果我的病一直都不会好呢？” 　　史尧闻言一怔，眉心下意识的拧了一下，随即说道：“没关系，我能照顾好你。” 　　“如果——” 　　“师安？”史尧打断了他的话，将人从怀里转了过来，师安很高，体重不轻，但是因为生病，真的不算重，史尧将人正面抱在自己怀里，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怎么了？是你家人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不同意吗？” 　　房间里的光突然熄灭，窗外传来大妈们隔空对话的声音，又停电了。 　　师安抿了抿唇。避开了自己的眼神，随即靠了上去，脸颊贴着史尧的脸颊，下巴抵在史尧的肩上。 　　“我爸联系到了一个医生，我得回去接受治疗。” 　　“有风险吗？” 　　师安一怔，眨了眨眼，将蒙在眼睛上面的水雾逼了回去，随即说道：“不知道。” 　　言毕他感觉史尧抱着自己的力道又重了一些。 　　被爸爸质疑自己感情的时候，师安尚可冷静思考，找出逻辑破洞，分辨哪些话是需要思考的，哪些话明显带着爸爸的个人态度。 　　师安之前看过的名著里，不乏有主题是爱情的著作，所以他才能磕碰的最终理解出自己对爱情的释义，可是当他真正从史尧的口中听到有自己的未来时，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一撞。 　　史尧的情感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重许多，爸爸朝他提出质疑，并不相信自己承担的起对方的爱意并负起责任来，师安一开始是不以为意的。 　　可是史尧计划好了有自己的未来，没有回避自己可能永远治不好，也许一直需要照顾的现实，在知道自己需要去治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有风险..... 　　师安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在他和史尧的爱里，史尧好像走出了99步，而他只要走1步就可以获得史尧的爱意。 　　这对史尧不公平。 第60章 亲亲和亲吻的区别 　　师安一直都没有说话，可是身体还是僵硬在自己怀里，史尧拧着眉想要看看师安的表情，许是动作过于突然，怀里的人轻易的被拉开了，但是又瞬间反应过来，不愿意露出脸。 　　史尧察觉到了他的反抗，松开了力道，师安却一时没有收住，头砸在了史尧的脑袋上，史尧立马抬手去揉他的头却摸到了水迹。 　　“师安？”史尧心一紧，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喊道：“怎么了？嗯？” 　　史尧脑子搜刮着刚刚话题里的每一句话，试图找出让师安情绪崩溃的点。 　　“是因为治疗吗？宝贝你是不想治是吗？还是马上要离开？嗯？”史尧缓着声音，轻轻的问着，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师安的背，希望可以帮助他稳定下来。 　　史尧没有看到过师安哭，在两个人的相处中，只有他一次哭的比一次惨，当时他还提醒着师安不要笑，但实际上在看到自己心上人哭的时候哪里还笑得出来。 　　如果不是刚刚摸到了师安的泪水，史尧都察觉不到师安在哭。 　　这种安安静静的流眼泪才最让人心疼，史尧心里着急，想要看到师安，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摸到让他伤心的点，但是又不舍得强行拉开他。 　　只能一遍一遍的哄着人，本来就沙哑的嗓子都后面一瞬都出不了声，史尧忍着嗓子的不舒服和口腔内壁因为说话而带来的疼痛，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试图稍稍滋润一下因为干燥而紧绷的嘴唇。 　　师安这个时候抬起了头，眼睛里已经看不见了水雾，只是眼眶泛起的红引和脸颊上的泪水说明着他刚刚哭过的事实。 　　他稍稍挣扎着要起身，史尧立马敏感的将人抱紧，嗓子还是有些发不了声，但师安还是听见他问怎么了。 　　“给你倒水。” 　　“不喝。”史尧不敢松手，刚刚问题都还没解决，他就怕师安生气直接不理人了，所以想也没想就开口。 　　“听话。”师安的声音因为刚刚哭过还带着一点鼻音，给他平时清冷的声线带来了一些厚度，显得格外磁性。 　　史尧虽然松开了手，但还是跟着站了起来，亦步亦趋的拉着师安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喝了点水后，又摸瞎回到沙发，没有察觉到师安的抗拒，史尧熟练的将人抱在怀里。 　　接着月光看着师安刚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带着些小心朝人问道：“刚刚怎么了？嗯？” 　　“你——” 　　“嗯。”听到师安开口，史尧立马就应了一声，充分表示了自己的配合。 　　师安抿了抿唇，朝人说道：“你。” 　　“嗯，我在。”史尧在师安再一次停顿的时候不厌其烦的应道。 　　师安对上这样的史尧，发觉本来想问的那些如果突然没了意义。 　　自己为什么要去用那些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去质疑史尧的真心？ 　　史尧很喜欢自己，甚至爱自己，这是一件值得高兴而不是应该觉得有负担而逃避的事情，因为自己和他是情侣，不是没有喜欢的感情基础的陌生人，或普通朋友。 　　喜欢和爱就是两个人相处的基础。 　　“师安？” 　　“嗯。” 　　“是因为我把你纳入了我未来很多年的人生计划让你有负担了吗？”史尧思来想去觉得结症是这个的可能性很大。 　　师安不可能对治疗抗拒到这种程度，而因为治疗而不得不物理距离上的分开就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效果了。 　　不排除因为家里不同意的可能，但是看之前师安与他妈妈的相处，史尧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顺从并十分在意家人想法的性格，而且温阿姨还是盟友，所以即使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争吵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余威以至于师安要到刚刚才后知后觉的情绪爆发。 　　那就只有自己开玩笑说倒插门那件事情了。 　　开玩笑的只是语气，但是史尧是真的有想过两个人的未来，他需要一个盼头，而这样的未来就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是让师安觉得有负担了吗？ 　　史尧想着想着眼神不觉一暗。 　　两个人距离的太近，以至于师安很快就察觉到了史尧的情绪变化。 　　想通之后，师安再复盘自己刚刚的想法便觉得很自私，即使只是短暂的迷茫也让面前这个明明自己不高兴了还要宽慰开导自己从而好好解决问题的人伤心了。 　　“嗯，有负担。”师安明显看到史尧垂下了视线，随即自己往前凑了凑，坦诚的说道：“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你的成熟和包容让我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索取的太多，付出的太少，甚至我的身体状况还不好，以至于都不敢轻易的绑住你的未来。”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感情的事情，所以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是本能的反应，可是，就是你明白吗？我身体的不确定性太强，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没办法及时的帮到你，反而在你情绪很差的时候还要来留意我，就是——” 　　师安的话被史尧突然凑上来的嘴唇堵在了嗓子里，迷迷糊糊之间，他想着，果然史尧的嘴唇和他的人一样都是热。热的。 　　“宝贝，你很喜欢我。”史尧只是贴在师安的嘴唇上，说话的时候触碰感加强，酥麻感也从唇上密密麻麻的传到了全身。 　　“嗯。” 　　史尧笑了出来，他微微拉开距离，额头抵在师安的额头上说道：“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交往对吗？” 　　“....嗯。” 　　“我觉得你刚刚的计算是有失偏颇的，感情没办法量化来计算，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是等价的，而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表达的方式和程度。 　　就像我说的，我们的感情是等价，那么因为人的性格不同，我倾向于外向的表达，你可能要内敛一些，那我们要因为这个去推翻这个等价吗？ 　　如果，如果你还不够喜欢我，那我做的这些你就更加不用觉得负担，因为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让你更加喜欢我。 　　谁都可以帮我，蒋士杰可以帮我，黎安可以帮我，我要因为这个喜欢他们吗？” 　　“不要，不可以。” 　　史尧笑着应好，乘着谈话氛围良好，他接着问道：“你治疗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是今天白天收到的消息吗？” 　　“嗯，我得回B市。” 　　“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 　　史尧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对上师安因为自己而微微拧起的眉，勉强笑道：“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回来吗？” 　　师安对上这样不安的史尧只觉得心疼，明明一晚上都对自己保持着高度的依赖，现在突然被告知自己要离开。 　　“没关系，我可以考去B市，他们本来就是要我考B大的工商管理，不是马上要奥数决赛了吗，我好好考争取保送的话就可以早早去——” 　　师安凑了上来，像刚刚那样用嘴堵住了史尧的话，到底是单纯，以为这就是接吻的全部。 　　但是今天到刚刚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在得知到师安要不知归期的离开时，史尧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彻底绷断。 　　他抬手稳住了师安的脑袋，稍稍用力将他往自己压来。 　　之前看过的那些片的片段直接冲到了史尧的脑海里，随后他便直接举一反三了起来。 　　史尧吻的很用力，像是濒死之际的狂。欢，似是被史尧浓烈的情绪所感染亦或者离别的话题过于沉重，又或者是出于对史尧的纵容和在这过程中尝到的快。感—— 　　还是都有，师安给出了旗鼓相当的回应。 　　史尧像是贪婪的旅人，明明绿洲边上的水就已经够他解渴，他偏生要跳到湖水里，搅得本来平静的水面掀起反重力的水波，以至于无力招架。 　　师安因为缺氧推了推史尧的肩膀，史尧稍稍推开，两人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格外明显。 　　电灯亮起，师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抵在了沙发的角落。 　　史尧对上师安蒙着水雾的眸子以及泛着光亮的嘴唇，只觉得心脏狠狠一滞，偏生师安还动了一下，史尧猛吸了一口气，用17快18年来最大的意志力猛地起身，还不忘把师安用被子包的严严实实。 　　眼神也闪躲不看人，师安的声音因为接吻还带着甜蜜，因身体的不适以及史尧突然的举动而本能的喊着史尧，史尧也不听。 　　把人包的和个蚕蛹的之后，头也不转的直接冲向的浴室。 　　浴室传来的水声以及刚由黑暗突然转亮的眼睛的不适让师安回神，比起身体的异样，师安迷迷糊糊的想着，亲亲和亲吻还是不一样的。 　　被窝里还满是史尧的味道，他挣开了束缚，起身倒了好几杯凉水，才勉强压下不适。 　　师安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环境的低温以及下肚的凉水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史尧满身是水汽的走出来，本来有些闪躲的眼神在看到师安光着赤脚的时候立马看向了师安，他也不舍得凶人，只嘟囔着：“地下这么凉，你怎么不穿鞋。” 　　随即脱下自己的鞋子放在了他的脚边，自己像是逃一般的快速跑到沙发旁，穿上了师安的拖鞋。 　　“史尧。” 　　“....嗯。” 　　“你耳朵好红。” 　　史尧闻言，羞愤的抬头，刻意板着脸盯着师安，但是一对上他的笑脸就立马破功，无奈的应着嗯。 　　“我的是不是也很红？” 　　史尧看着不远处的人笑道：“嗯，很红。” 第61章 喝酒 　　离别愁绪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因为都是第一次面对，两人默契的选择了回避。 　　那天晚上两人熬了一个通宵，史尧像是长在了师安身。上一般完全离不开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久，不聊天的时候就接吻，直到晨光破晓，史尧才笑着说了许多让师安照顾好自己的话，不要着凉，不要挑食，要听医生的话..... 　　他知道师安家里的人以及请的那些专业人士会比自己照顾师安照顾的更好，但是他还是没有停下，说到后面他发现光是要好好睡觉这句话自己就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师安也不打断他，只是手不停的抚。摸着史尧的头发，依旧刺人。 　　“师安。” 　　“嗯。” 　　史尧张了张口，想说我爱你，想说记得想我，想说不要喜欢上别人.... 　　到头来他只说道：“大家都很爱你，要记得感受到了就给他们反馈。” 　　史尧低下了头，眼眶不出意外的又红了起来，他知道师安很好，也许以前的经历让他对世界竖起了屏障，隔开了家人对他的爱，可是事实证明这个状况是会有好转的。 　　哀莫大于心死。 　　比起身体方面的不好不坏，史尧更怕师安封闭起自己。 　　一天24个小时，一个小时60分钟，一分钟60秒，只有他一个人在的精神世界还会拉长时间，那种纯粹的孤单和独处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如果可以，他自然希望师安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可以好起来，如果很难，那他还是希望师安可以多感受到一些爱，而不是用冷漠去推开善意。 　　感情是相互的，只有他给了反馈，对方才会长久的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史尧听着师安的呼吸，心想：“这个世界不好，有病痛有孤独可是还是有暖阳和沁人心脾的汽水，如果晨曦也可以用来许愿，那希望你可以因为这点美好而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泪水因为低头的动作滑到了史尧的鼻尖，摇摇欲坠，最终穿过阳光，落在了师安的手心里。 　　师安稍稍用力，抬起史尧的脸，笑眼此时盛满了泪水，他抿着唇帮他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史尧，此刻他的脑子都还有些木，如果按照居住的时间长短来判定离开和回去的话，那这次的回国应该是对医院的暂别。 　　暂别意味着还会回去，那里才是自己居住时间最长，最熟悉的地方，冠之以家的名都可以。 　　可是和他十多年来相比不值一提的几个月甚至更详细些算的和史尧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却以强势的姿态洗刷了前者的存在感。 　　现在这个小房子也不是他的家，但是史尧在这里。 　　他离别的不是家也是家。 　　陌生的情感来的强烈，尤其是在他看到史尧伤心的时候，师安甚至有些无力招架。 　　“你呢？”师安对上史尧的眼睛，对他的话回问道。 　　“嗯？” 　　“你说大家都爱我，你呢？”师安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史尧张了张嘴，师安就直接吻了上来，一番纠缠之后，师安抵在史尧的额头前，轻声说道：“我也爱你。” 　　- 　　师安的离开对其他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影响，直到后来奥数决赛师安没有参加，众人才意识到师安好像转走了。 　　不过也只是一个插曲罢了，贴在墙上的高考倒计时明晃晃的刺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所有人都忙着复习，刷题，只有坐在后排的同学才察觉到原本三天两头请假的史尧，也天天到了学校。 　　他很少听课，多数时间都在做题，大家来的时候他就在了，大家昏胀着脑子走的时候他还在。 　　“出去站站？”蒋士杰的手放在了史尧新拿出来的卷子上。 　　天气转冷，走廊上的风吹得人神经痛，史尧一出教室就被冷了个哆嗦。 　　“穿这么多还冷？”蒋士杰随口道。 　　“脑袋冷。” 　　蒋士杰抬眼看去史尧的脑袋，还是寸头，看着稍微长长一点，不久就会发现又被剃成了原样。 　　师安走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没问为什么，史尧的状态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想来应该不是感情上出了问题，就算是，感情上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史尧不提，自己也没有开口的必要。 　　蒋士杰：“要出成绩了，有把握没？别耽误我拿省状元啊。” 　　史尧慵懒的笑道：“差不多吧。” 　　蒋士杰眼里闪过满意的笑道：“不亏是爸爸的好大儿。” 　　随即问道：“保送了之后什么打算？直接上手向氏” 　　“他不会让我真正上手的，哪儿有那么简单，他现在还有精力跟那些董事拉锯就只会让我摔些跟头，磨磨我的锐气，然后再施好，慢慢培养我做他的狗，反正八九不离十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蒋士杰看着史尧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留着这个寸头的部分原因了，他一直知道史尧本质里和自己一样只是不想去争抢，较起真来就是疯狗一条。 　　好吧，他应该是狼，蒋士杰自嘲想到，自己才不会那么大度，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他就不会退一步给让人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当下撕破脸别委屈了自己才行。 　　他明白史尧的计划，确实也是合适的。 　　趁着对方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时候，先扮猪然后时机到了再吃老虎，不过他这副样子，扮的也是那种长着獠牙的野猪。 　　“横竖爸爸都在，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要是吃太多亏的可不行，我还得养手下的人呢。” 　　史尧一怔，随即问道：“决定好了？” 　　蒋士杰吊儿郎当的说道：“这有什么考虑的，蒋礼扶不上墙，老蒋心里还念着亡妻，他愿意培养我上位，我干嘛拒绝，干嘛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因为上次我找你查向璟他妈——” 　　“就算没那回事，他也会强扭瓜的，只不过有了那回事让他觉得我自己的主动性强一些，结果大差不离。” 　　史尧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蒋士杰说的那么简单，他什么性子史尧还是知道的，最烦那些人五人六的打交道，他被他爸强压着上手是一回事，帮了自己的忙又是另一码事情。 　　“谢了。” 　　“客气。” 　　..... 　　一切都在史尧的预料中发展，或者说都是按着他的最坏的打算在进行着。 　　“小史啊，这不是哥不帮你，要不是这个项目先被景升签走了，就是看在你这么能喝，酒品这么好的份上，我一定把项目给你！” 　　桌上的其他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史尧微微扯开领带，看着桌上空了的几瓶酒，也跟着笑了笑，他喝酒不上脸，所以此时并让人看不出真实的状态。 　　在座的人脸上都透着红，眼神也开始飘忽，所以也察觉不出他嘴唇的苍白。 　　“您这话说的，买卖不在仁义在不是？今天就当是来喝酒来了。”史尧举着杯笑着对人说道。 　　灯光打在他带着明显锋芒的面部轮廓和不显醉态的眼神上，看得人心里一颤，其他人醉意也散了几分。 　　大家能上桌谈项目那至少都不是怂包，自然都看出来了面前的人不是个好任人搓圆捏扁的，生意上的事谁又说的有多准，不时会出来几个狠角色众人都已经不惊讶了。 　　倒不是说面前的这个人就会是那个狠角色，这个项目一开始大家都进展的好好的，偏生向氏中途要来插一脚。 　　没有竞争优势还要来搅混水的行为自然让一些人看不惯，而且来谈事的还是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看起来还是个刺头的人，众人自然轻视了起来。 　　现在对上他喝酒的状态，众人不禁想到，被向氏来打发做这种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又会是什么普通人呢。 　　况且当时他拿出来的那份计划书虽然初看稚嫩，但利益点都是踩到了的。 　　“对，就当来喝酒了，今天这桌我请了！”一开始逗史尧的人打着哈哈说道。 　　到底没有接着喝多久，史尧胃痛，忍的面部有些抽搐，刚拿起酒杯，动作就被跟着他来的一开始就在负责这个项目的倒霉蛋拦下。 　　她长得好看，能力还行，但是因为得罪了上司，就被安排了这个项目。 　　史尧下意识抬头看了下桌上的其他人，没有人留意到这点动静。 　　“史老弟，大哥不行了，老婆催了，你们想喝就再喝喝？” 　　其他人笑着说着场面话，一个二个都起身离开。 　　一直到人都走完了史尧还坐在位置上，刚刚还带着笑的脸立马板了起来。 　　“你，怎么样？” 　　“你先走吧，如果可以的话帮喊辆出租。” 　　“胃疼？那你刚刚和他们还喝那么多？” 　　史尧没有力气和她说话，自己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身子有些晃，被人扶了一把，史尧站稳了之后便挡下了她的帮忙，道了身谢便要往外走去。 　　因为不舒服又不让人扶，所以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意志力到底能力有限，在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要下车的时候，史尧一个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62章 想 　　姜舒帮人办好手续，按道理来说她其实可以直接离开的，但是想到这人在酒桌上和一些存心要耍他的人游刃有余交谈的模样，她好几年没动过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起来。 　　利索的寸头显得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更加犀利，那双眼睛生的极漂亮，弯起眉眼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会主动勾人似的，看得人心颤。 　　这还是明显知道他是在逢场作戏，倘若是真心实意...... 　　是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的上她，哪里轮的上那油腻的高管。 　　电话铃声打断了姜舒的臆想，她秀眉微拧，找了一遍才发现不是自己的电话响。 　　本来她是不应该动史尧的手机的，她藏着身份来其他公司实习本来就是有她自己的傲气在，但是史尧给这人的备注名字一下就刺到了她的眼睛里。 　　想着那人明明都难受成那样还隐忍不发的坚持到了医院的迷人模样，姜舒咬着唇接起了电话，先发制人的出声。 　　那边没有回答，过分的安静以至于让姜舒觉得对方并不是忍着火气而是真的不在，她拿开手机，看到电话还在通话中。 　　对方没有挂电话。 　　这份沉默不像是对峙反而是大有不屑的意味，姜舒知道被史尧备注打着宝贝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对象，但是史尧来接手项目这么久了，她连他玩手机聊天都很少看到。 　　异地恋，对方还不主动。 　　姜舒瞬间得到了这两个结论，刚刚的心虚马上被自己徒然升起的胜负欲赶走，她继续朝那边说道：“阿尧在休息，你找他有事吗？” 　　姜舒眨着眼睛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短暂的怔愣之后便露出了得意的笑。 　　她已经决定今晚就在这守着人了，被史尧备注着宝贝的那个人后来又打来了一次电话，被自己接起后又挂掉了电话，后半夜便再也没打过。 　　..... 　　“师安？哪里不舒服了？”为了和那个相似病例比对治疗，温意菁终止了工作，全心全意的陪着师安。 　　她这下也算是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显著的好转了，不同于师安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问题，那个人是后天造成的，甚至身体情况比师安还要弱。 　　但是因为家里没钱没关系，一直在当地的小医院不痛不痒的治疗着，遇到了病痛除非昏倒不省人事，基本上都是硬熬。 　　在基础治疗跟上了的情况下，他身体里的基础功能虽然没有变好但也没有继续衰败下去。 　　师安在每次不舒服的时候都会及时获得完善的治疗，这种救助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直接剥夺了他身体里一些尚好的组织器官的工作机会。 　　每一次都是靠外力来解决，久而久之师安的情况便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更加脆弱，而现在的治疗便是控制对师安治疗的度。 　　药物不再是治疗的主要手段而是起辅助作用，而他身边也随时都有医生准备着抢救，在保证他生命征兆尚可的前提下，让他的身体自己来抗争。 　　这套离经叛道的治疗方案最终得到通过无非是病人，家属以及医生都想赌一把，再差也不过就是吊着命，但是赌一把说不定会好一些。 　　本来回到B市就应该开始准备治疗，但是师安对离别的感触直到住到了医院的时候才真正的发作起来。 　　师安很少哭，但是这次他却像是连发。泄的哭泣都忘记了该怎么运作，难过的情绪将他整个人拢在了里面，师安的所有的反应都变得迟钝，像是和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巨大的延迟系统。 　　像是本来从寒冬里突然得到温暖的人，手指开始有了知觉，因为长久的麻木，他并不适应冰冷刺痛的消失，但还没来得及反抗，手臂，肩颈，甚至血肉里的心脏也迅速被温暖包裹，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寒风已经被挡在了外面。 　　他沉溺在这温暖里，却又猛地被丢回了寒冷里。 　　痛，比之前像是要痛上上万倍，可是冰窟还是原来的那个冰窟，寒冷还是一样的刺骨可是这次他明显没了麻木做铠甲，以至于难过到无法呼吸。 　　巨大的情绪波动给他本来就情况不良的身体状况狠狠的来了一脚，师安时隔几个月再一次被全副武装的推进了手术室。 　　全副武装的是医生，他负责用心电图证明自己还活着。 　　温意菁看着他没什么力气却努力握着手机的样子眼皮一跳，当时师安难过的样子彻底让她知道了史尧对他的影响。 　　这段时间的治疗没什么大的进展，只不过清醒的时候要多且稳定了一些，所以他说要手机的时候温意菁特地避开了，知道他要给史尧打电话。 　　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 　　温意菁脑子闪过了史尧出轨了，史尧态度冷淡了等等一系列反应，但是之前那孩子对师安是什么样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猜测史尧没接到电话的可能性比较大。 　　敲门声响起，温意菁扬声应着：“来了来了！” 　　转头对师安说道：“手机妈妈先收走了，下次情况更好些的时候再给你好吗？” 　　师安抬眼看着温意菁，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 　　- 　　“欸！史尧，你怎么在这儿？”秦书翰插着兜儿走来，与回头看过来的史尧对上眼，他嚯的一声道：“你....你怎么变这样儿？” 　　秦书宇从后面走来，瞧见人也是一惊，看史尧的眼神也有些恍惚，他和一旁认识自己的员工简单的打了下招呼，随即提溜着自己没什么情商的弟弟到一旁，朝史尧笑道：“来谈事？” 　　史尧抬眉，笑着点了点头。 　　秦书翰打掉秦书宇的手，凑近问道：“你后边儿就都不回学校了？” 　　“人家都保送了回你..他妈的学校？” 　　“傻逼，又不是你被保送，你在这儿说说。” 　　收到保送消息之后史尧就再没去过学校，一边开始自学大学的课程，一边接触向氏的工作，倒也真的是很久没有见到过熟悉的同龄人了。 　　“毕业还是要回去一下。”史尧笑道。 　　“你...这个。”秦书翰看着面前一副精英人士样子的史尧，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他知道并不是服装的原因，这种气场，小时候他和秦书宇那傻逼跟着家里人去那种主商圈的慈善会上见过不少人，都是这种感觉。 　　史尧没有那群老狐狸的气场大，瞧着却更锋利些，但是时间成本是不一样的。 　　他这才几个月，人家那又是多久。 　　秦书翰想着想着瞥了秦书宇一眼，随即又伸手去和史尧握了握，一旁刚刚还在气势凌人的秦氏员工眼睛显些瞪了出来。 　　他旁若不知的郑重的摇了摇，随即说道：“下次一起吃饭啊，不然我出国了就难约了。” 　　史尧笑着说好。 　　双胞胎边走边斗嘴。 　　秦书宇：“你是傻逼吗？” 　　秦书翰：“你才是，我不信你看不出史尧的变化，欸～反正我又不接手公司，我好心好意给你替未来潜在的合作人留好印象，你还不领情。” 　　秦书宇看着插着兜往前走去的人，浅笑着说了声傻逼。 　　这边，史尧察觉到了秦氏负责项目的人态度变化，他知道是因为那两兄弟的原因，他面上不露，该诚恳时诚恳，该守着利益不退时依旧外露锋芒。 　　最后没有敲定，但是史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秦氏的这个项目没有正式开启，只是之前竞标的时候有动静，史尧这次来并不是以向氏的名义来谈这个压根还没成型的项目，而是拿着策划案以个人的名义先和秦氏保持联系，到时候秦氏要是真的开对口的项目，那他就有了先手。 　　要是没有，无非就是多做个策划多走一趟的事情。 　　等车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打开手机，还是没有师安的消息。 　　史尧的手指无意识的摸着手机屏幕，点开了师安的电话界面，到底没有打过去，在车过来的时候，将黑了屏的手机放进了兜里。 　　师安走的时候给他说了治疗时候的情况，史尧不敢打电话过去，怕打扰到他，虽然他知道师安的手机肯定会被收走，自己即使真的打了过去也通不了。 　　实际上，史尧更怕的是自己用高强度的学习和工作好不容易麻痹掉了的自己对师安的思念因为打过去而没有接通的动作彻底被释放出来。 　　到时候他又要该怎么办？ 　　史尧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再努把力，再强大一些，最好是能在摆脱向氏的同时也有一些收获，这样他才有底气在师安没能联系自己的时候主动去B市找他，将他带回自己准备好的家。 　　他抬手压在自己的眼睛上，将涌上来的湿意压退，电话响起，他直接接通放在耳边。 　　电话那边的安静让史尧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脑海里关于师安的神经迅速绷紧，一直压在眼皮上的手因为抬起的动作，更加明显的颤抖了起来。 　　“史尧～”就在史尧强压着心跳看向屏幕的时候，一道女声传了过来，是姜舒。 　　“有事？”史尧语气不善的说道，并非只是因为这通电话不是师安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自己去了趟急诊之后她就突然的对自己开始了追求。 　　他明确的拒绝过她，并告诉她自己有对象。 　　史尧尊重她的心动的权力，但是没有义务要去负责，说清楚后他的态度就更加明显，如果之前是可以也只是打的上招呼同事关系的话，那后来就完全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那个，我，你能帮我一下忙吗？” 　　“不能，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云朵：嗨呀，两个崽子都在努力，就只有我在躺平.... 　　史尧&师安：为了爱情。 　　云朵：.......为了好好活到我有爱情的时候，我..我还可以再努力！ 第63章 幻觉 　　电话声响起，史尧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伸出手要去摸手机却碰到了放在被子上的电脑，没控制好力气，电脑滚到了地上。 　　昨晚他做数据分析到半夜，累了直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喂，你好。”史尧接通电话下意识的说道。 　　比起他的脑子和睁都睁不开的眼睛，史尧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冷静很多。 　　那边没人说话，史尧皱着眉看去，是史芹打来的。 　　本来还没醒的瞌睡也散了差不多，史尧冷声问道：“有事？” 　　随即起床洗漱着。 　　之前史芹也打过一次电话，是问自己为什么要迁户口的事情，许是向起没有刻意瞒她，知道是史尧那天的坚持自己才能活过来的事情。 　　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之后她像是对向起的执念也没有了那么多，隐约意识到血缘关系才是最牢固的关系。 　　所以想着要补偿和缓解和史尧的关系。 　　但是这些跟史尧半点关系都没有，从他户口独立出来的时候，他就和史芹彻底没了关系。 　　血缘关系？ 　　谁会一天到晚拿着dna鉴定报告在身上？ 　　史尧刷完了牙发现那边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于是掬水冲了把脸后就要挂电话。 　　那边听到了手机被拿起的动静，立马说道：“阿尧！阿尧别挂，妈，妈——” 　　“有事说事。” 　　在史尧冷淡且不耐烦的语气下，史芹磕巴的说道：“那个，妈，妈就是，今天是你生日，儿子成年快乐。” 　　“嗯，没事就挂了吧。” 　　被挂掉电话的手机屏幕很快就黑了下去，史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突然才意识道自己真的都好久没有仔细的看过自己了，不过，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脸上见不到笑，面部的肌肉像是僵住了一般，难以做出其他的表情，一双眼睛里满是冷漠，如果要细究的话，还有商人的算计在里面。 　　18岁了，成年了就成熟一点吧。 　　史尧简单的收拾好了之后就随便拿了包饼干出门了。 　　这些饼干还是之前医生再三强调并且在史尧看来是在不断夸大不重视胃病的后果之后，他到超市买的，有时候没时间了就随便拿一个垫一下肚子。 　　但是没时间的时候太多了，所以基本上只要没有吃饭的应酬，他的三餐就都是这个。 　　秦氏果然开启了那个项目，这段时间在向氏的工作很多，全部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些被他死马当活马医给抢救成功了，有些失败了。 　　但是他的能力还是成功让几个持大股且和向起不是很对付的董事注意到了。 　　秦氏这个项目史尧得拿到，但是不代表着向氏就可以拿到，史尧要让这些一直在观望的人表态了。 　　向氏因为高层心不齐，最近一年又没有什么大项目帮忙给公司流通血液，僵在原状了好久。 　　持大股的这些人是直接的利益承受人。 　　秦氏的地位在本市不用说，如果可以接到他们的项目，又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向氏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就会有所改善，他们也会受益。 　　现在是向氏的机会，也是史尧开始正式拿权的机会。 　　他当然可以摆烂，大不了就和向氏耗着，反正在外人看来他孤家寡人一个，所以拿不拿下这个项目对他个人的影响远比向氏要小。 　　这之间的斤斤量量那些人还是看得清楚的，向起更是明白。 　　“我不同意！”向起坐在会议室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上青黑着脸说道。 　　史尧扬了扬眉，没有急着开口，他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不小，想要参权公司的想法更是直白，但是那又怎么样，其他董事不在乎浑水更混，况且削的还是向起的权。 　　一旁一个从会议开始就一直是老神道道的人突然笑着开口劝说向起。 　　史尧看向起的样子，巴不得从那人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众人表态，坐山观虎斗的样子展现的明明白白，遇到看过来的视线，他还笑着看回去，仿佛什么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他的电话突然响起，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秦书翰？”史尧本来就没坐在大会议桌上，只是坐在靠墙的地方，这还方便了他“悄无声息且低调”的离开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都已经关上了，但是房间里却依然安静，众人都听到了史尧“小声说话“的内容。 　　坐在这里的人都盯着秦家的肥肉，对这个名字自然不陌生 　　向起黑着的脸更是不能再黑，他之前就听老太太说史尧和秦家的两个小子关系还可以，但是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工作上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而且同学关系，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但是没想到老秦家这么早就开始带着儿子入门，说是先熟悉公司业务，但是这种说辞，稍微懂行一点的谁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秦书翰是老秦家培养的继承人的孪生弟弟。 　　这个电话给众人本来来飘在空中始终掂量着不着地的想法又加了重量。 　　史尧关掉手机上设置的闹钟，挑了挑眉。 　　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刚刚秦书翰找自己参加他的送别会，明明正儿八经都出国又回来了好几起，但是对这种仪式上的东西就是带着小孩子气，玩的乐此不疲。 　　一开始他是打算虚晃会议室里的人们一枪，史尧不耐烦听他们在那儿打太极，这个项目如果真的要接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本来也是因为蓄谋已久的原因才比其他公司的人快了一步。 　　再犹豫下来这个项目还就真的不一定能拿下来，所以至少明面上得加点砝码，毕竟他并不是真的要摆烂，而这次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好机会。 　　这通电话的作用，或者说秦书翰的份量比史尧想的还要重，向起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咬牙对史尧说着话。 　　其他人的反应在史尧看来也更是搞笑，上位者的眼光还是强的很，嘱咐史尧好好做的时候就像是这个项目是恩赐给他的一般。 　　史尧和众人意思了一番，跟着就开始给最近一直在保持着联系的那个秦氏项目负责人打电话约好时间，趁着去谈事前的这个空挡将这段时间准备的详细资料收尾。 　　酒是谈事情饭桌上少不了的东西，又不是在办公室，干聊是怎么也聊不起来的，即使双方都没有太多要互相为难或者说场面话的意思，但是不敬上一杯总是不显得人情。 　　看着对方上车后，车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车流里的样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胃，有些难受，但是疼痛感还是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不禁感慨，还好自己在包里随时都备着一两袋零食，在来会面的路上吃了垫了垫肚子，毕竟谈事餐桌上的菜都不是用来吃的。 　　许是身上的酒味儿太重，引得出租车司机频频从后视镜看来，生怕史尧一个没忍住就吐在他车里。 　　史尧抬眼看去，和司机在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对上他冷淡的眼神，司机不由的心悸了一下，确认了对方神智还算清醒，而且看起来不是很好惹。 　　对于走单的司机来说，最怕就是麻烦，倒不是应付不来，只是会影响接单赚钱。 　　换做以前史尧估计还会笑着和司机解释，即使遇上话多的司机，他也会耐着性子和人沟通，但是现在不行，他懒得提起心思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在他这里，除去学习和工作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自己时有病痛的身体，都是麻烦。 　　他从小区门口下车，看着亮着灯的房子脚步一顿，史芹不时突袭到访的不好回忆冲进了他的脑子里，但是他又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之前的那里。 　　史尧没有从靠近学校的这个小区里搬走，怕麻烦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这里家的感觉更浓，因为有师安住过，即使相关的记忆已经在变淡，但是聊胜于无。 　　应该是蒋士杰，他游刃有余的准备着高考，有时候会带着吃的来坐一会儿，顺道吐槽一下史尧一塌糊涂的生活。 　　他说归说，史尧不听又是一回事。 　　后来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于是只是偶尔带些可以速食的什么自热米饭或者冲泡藕粉过来，他的原话是不想黑发人送黑发人。 　　因为酒精，史尧的脑子有些昏沉，他稳住身形和意识一步步踩稳了往家里走去，这样更安全，毕竟他现在没有可以生病的成本，主要是时间成本然后就是精力和金钱成本。 　　打开门后，没有传来蒋士杰吊儿郎当的声音，史尧将门关上，换上鞋子就往房间里走去，还没走上几步，人就顿在了原地。 　　史尧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背影，突然觉得嗓子开始发紧，脑子发晕的状况也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彻底失了声。 　　那人也察觉到了史尧的存在，皱着眉转头看过来。 　　史尧看着面前的师安，突然笑了出来，心想，真是昏了，现在幻觉都出来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熟视无睹的往餐厅走去，一杯凉水下肚，刺的胃又涨又痛，太阳穴也突突的跳着。 　　史尧突然想到了一个该注意的点，他直接拉开桌旁的椅子，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策划案的文档，用不一样的字体在一旁简短的标记着，具体的还是等自己醒神了之后再说。 　　“史尧。” 　　史尧的动作一顿，没有转身，反而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又凑近电脑屏幕看去，因为不仅出现幻觉的原因，现在还幻听了，所以他得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真的换字体，确认了两遍之后他还紧盯着屏幕上的鼠标，将字体又换了一个颜色。 第64章 不是幻觉对不对？ 　　史尧看见电脑屏幕上的鼠标在不停的晃动。 　　今晚也没怎么喝白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强？ 　　史尧拧着眉头，一直手捂在了胃上，眨着干涩发酸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确定鼠标键在保存那里，随即用力点了几下。 　　捂在胃上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史尧猛地起身，耳边听到了什么闷响，但是从胃里反上来的恶心和灼感顺着食道直冲而上，他跑到厕所吐的昏天黑地。 　　太难受了，史尧摸到了自己的眼泪想到。 　　他艰难的扶着马桶起身，走到洗漱台前将冷水开大，不停的掬水往自己的脸上冲去。 　　因为来的匆忙，厕所的灯没有打开，他睁开眼睛，借着从客厅透来的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跟着，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消瘦的身影，在镜子里的占比越来越大。 　　史尧看见那人站到了门口，将光堵了个严实。 　　接着，史尧头顶上的光被打开，突然的光亮刺的他眼睛疼，可是他硬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子里的人。 　　眼眶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被水刺激的还是光影响的，红的像是用红色眼影毫无晕染手法的直接来了一圈，散落的红粉掉在了他的太阳穴和颧骨的位置，眼睛周围的一块都红了起来。 　　史尧张了张口，和镜子里的人对视，开口却没能发出声来，反而带出了轻微的嘶哑——是受到摧残的嗓子的反抗。 　　难听极了，在安静的环境里，声音像是被加强，听来不仅大还像带着力道，却不知道撞向了哪里。 　　史尧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他抬手抹了把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擦不干净。 　　“史尧。”师安心如刀绞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不能动弹，明明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可是却依旧无法行动。 　　这一声像是扯断了史尧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他放弃了擦脸的动作，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崩溃的哭了起来。 　　因为嗓子的原因，他根本发不出声，实在哭狠了才会带出一丝嘶哑，但声音又很快的消失在眼泪里。 　　史尧感觉自己被拥到了怀里，没有暖意，也没有感受到冷意。 　　果然是幻觉。 　　因为恸哭，眼睛痛的厉害，史尧干脆放任了自己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短暂的放弃了对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控制。 　　至少今晚，去他妈的吧！ 　　..... 　　醉酒加胃病加情绪崩溃，刺痛感是身体对史尧的报复，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浑身的疼痛感和不适让他暂时和自己的身体失去联系，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一般，除了眨眼和呼吸，他没有别的力气。 　　疼痛赶走了他脑子里的一切思绪，像是宗教的惩罚，活生生的受罪，清晰的感受到脑子的胀痛，眼皮的刺痛，嗓子的灼烧感，手脚的酸胀..... 　　而胃的疼痛是至最，甚至是这些所有之合。 　　不能束手待毙，他还有事情要做，但在这之前，至少得先帮自己打个120。 　　史尧忍着手上的麻劲，抬了抬手指，艰难的在手的附近摸着，昨晚自己应该迷迷糊糊的倒回了床上，那想来手机应该也在这附近。 　　耳朵没有遭罪，它敏锐的感受到了房间外的动静。 　　史尧的动作顿在了原地，眉头蹙起，眼神从红肿的眼皮里跑出，盯在房门把手上。 　　他看见了门把手的动静，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大脑没有工作，史尧只能脑子一片空白的盯着门口的动静—— 　　随即他瞳孔迅速睁大，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屏住了呼吸以至于肺痛也开始发作，但是虱子多了不怕，债多了不愁，这种感觉很快被他屏蔽了过去。 　　只是胸腔传来的疼痛感无法忽视，史尧张了张口，氧气乘机灌进了他的口腔，钻到了肺的怀抱，因为太急切，让史尧扭曲着脸咳嗽了起来。 　　史尧咳了几下就缓了过来，可是他的身体却僵在了原地，因为咳嗽而半侧低下的头也没有因为扭曲而调整姿势。 　　他切实的感受到了放在自己背上的手。 　　还没等他反应，史尧的头就被人捏着下巴转了过去，仰着对上那人的脸。 　　这样的姿。势并没有好受到那里去，因为他的手还侧撑在原处。 　　史尧突然笑了出来，朝人说道：“不是幻觉对不对？” 　　可惜被使劲糟蹋的嗓子此刻彻底罢工，不发出声音，但是师安还是瞬间明白并红了眼眶。 　　他前段时间努力治疗就是为了能抽出时间来给史尧一个惊喜，给他过生日。 　　师安还特地联系了蒋士杰，询问史尧的状况，虽然对方态度不怎么样，但是还是得到了史尧已经很少来学校已经在工作的消息。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把因为看到房子里史尧的生活痕迹，而冒起来的酸涩压下去。 　　师安沉浸在马上就要见到史尧的激动以及不再压抑的思念中。 　　秒针咔哒咔哒的声音终于传进了师安的耳鼓，他抬眼看去已经11点了。 　　几乎是同时，一直哽在他心里，那晚听到的女声的介意也冲开了理智跑了出来。 　　他相信史尧，但是却挡不住委屈。 　　难过还没正式发作，他就听到了家门被打开的声音。 　　师安听清楚了动静，即使没有转身却像是看到了那人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他忘记了本来该怎么反应，所以僵在了原地。 　　安静的环境里，那人有些沉重的呼吸以及弥漫到整个房间里，刺鼻的酒味让他回神，皱眉转头看去。 　　看到史尧的第一眼，师安彻底僵在了原地，史尧还是史尧却又不是史尧。 　　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脸上更加消瘦，棱角更加分明，看起来像是开了刃了刀，带着锋利感。 　　师安记忆里总是弯着的眉眼以及传达出来的温柔在现在他看到的这双眼睛里不见分毫，他见这人笑了一下，却满是嘲讽。 　　史尧带来的冲击力度太大，撞的师安关于他的记忆都开始晃动。 　　师安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史尧就已经冷着眉眼走了过去，像是没看到自己一般。 　　压下心里的情绪，师安敏锐的感受到史尧眼里的无视好像没有带着不屑的情绪，好像，更像—— 　　就是没看见一样。 　　他压着心里的慌乱，稳着声音喊了突然坐下的人一声。 　　师安看到史尧顿了一瞬，却依旧没有回头，而放在桌上，拿着鼠标的手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立马起身朝人走去，刚到却被史尧猛地起身而带动的椅子撞上，师安吃痛的站在原地。 　　刚反应过来要跟上去，却在听到史尧猛烈呕吐的声音彻底吓的僵在了原地，他的大脑像是卡机了一般，从史尧回来到现在，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闻到都重现在脑海里却怎么也连不起来，找不出逻辑。 　　师安忍着房间里浓烈的味道，身体的不适，因为史尧难受而本能揪痛的心脏，一步步的朝人走去。 　　他听出了没能同那声轻微短促的嘶哑一起被发出声的话—— 　　师安。 　　说实话史尧在他面前哭了不止一次，但是不管是被妈妈抛弃还是因为什么，都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 　　师安只能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 　　本来他回来是应该坐着轮椅的，但是师安怕史尧见了担心，所以没有同意。 　　他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哭昏了的人抱回了房间，忍着不适，给人擦身，全部做完之后，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起来。 　　额头上也满是虚汗，和第一次在教室里晕倒前的感觉差不多，但是无论是这段时间的针对疼痛的治疗，还是想要照顾爱人的心都不允许他现在倒下。 　　师安干脆坐在史尧的床边，盯着史尧的脸，用目光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看得眼睛都酸了，撑在床上的手都麻到没有知觉了，额头的冷汗也流到眼睛里了，却仍然没有动作。 　　师安这才深刻的意识到，原来爱情是两个人与这个世界的战争，兵荒马乱，硝烟四起，所有人都可以是敌，可是只要彼此拼命的战斗就是不败。 　　一直战斗，就是胜利。 　　破晓的时候，师安垂首在史尧额头上轻轻吻了一记，随即出去给陪着自己回来的妈妈打电话，让她带着医生过来。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只是在她焦急的一遍遍询问下回复道：“别担心，没事。” 　　她问了几遍，他就回答了几遍。 　　师安想起，那天早上也有晨曦，史尧闭口不宣他的不舍和难过，也不强调自己的感情，只是嘱咐自己，要记得回应他人的爱意。 　　师安记得自己在心里答应了，答应用余生去给他回应。 　　本以为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的很好了，但还是被史尧发不出声音的那句“不是幻觉对不对”压得喘不过气。 　　还是熟悉的笑，他的眼里还是带着爱意，甚至比之前还要浓烈。 　　“是想跟我比身体差？还是报复我？因为我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你？因为觉得我不爱你？” 　　师安听到自己冷着声音朝史尧说着，如果声线没有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发抖，眼泪没有决堤的话，看起来会更有气势。 　　可是史尧的笑太痛人了，一晚上的刺激，师安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那种明确被爱的底气苏醒，他才知道自己一个晚上以来都没敢大口呼吸，神经一直都绷的死死。 　　原来不是不怕，而是只有自己不敢怕，不敢多想，生怕触到了魔鬼。 第65章 哭什么 　　史尧的身体被固定着，正在接受医生从头到尾的检查。 　　他脑子发昏，身体也阵阵传来疼痛感，史尧却硬是撑着不闭眼，对上一直跟着师安的医生，他还有心思朝人笑了笑。 　　那医生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刚刚师安妈妈和这群医生突然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自己还没从师安故作冷漠的话语里回神，他就出去了。 　　自己被医生熟练又不可抗拒的动作控制在了床上以方便他们检查。 　　史尧知道现在放松的晕睡过去对医生的检查也更加方便，但是他需要这种疼痛，需要眼前的这些陌生却熟悉的面孔。 　　这些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向自己强调这是现实，而不是自己醉酒后的癔症。 　　不知道忙活了多久，史尧终于还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不过迷迷糊糊的还是能够听到医生的交谈声。 　　自始至终没遭受过摧残的耳朵在第一时间听到了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史尧想要猛地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上却像是被压着石头，颤抖着的羽睫显示着他的努力，这一局，到底身体本能战胜了史尧的意识。 　　彻底昏过去的时候，他也没能通过声音确定是不是师安进来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帘没有被拉上，床头的灯光过于柔软以至于没能压过淡淡的月光。 　　门把被轻轻的转动，史尧第一时间将目光看过去。 　　客厅里一片明亮，与卧室的昏暗形成对比，而师安逆着明光站在门口。 　　史尧看着师安没什么表情的走了过来，从他出现在视野里就一直黏在师安脸上的目光从一开始便再没得到对视的回应。 　　史尧艰难的张口，可是嘴唇却干涩的发疼，嗓子也依旧是火辣辣的状态。 　　他看到师安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受体温，随即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是不是还好好的。 　　检查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史尧焦急的想将人留住，却听到师安不轻不重的一句：“不想好你就动吧。” 　　闻言，史尧只能放弃挣扎，却也是知道这下真的给人惹的生气了。 　　史尧有些心塞，看一起过来的医生人数，以及他们随身带着的这些小型设备，对师安的病情多少有了些概念，这肯定是没好，不然回来也不会跟了这么全的医生回来。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史尧眼睛一亮的朝门口看去，人是师安妈妈。 　　温意菁：“怎么样了？还很难受吗？” 　　史尧说不了话，只是看着她眨了眨眼，随即努力摇了摇头，虽然动作轻微但不妨事。 　　“你，唉，怎么就不好好照顾自己呢？”温意菁看到医生的检查报告后也是拧紧了眉，这完全就是不计后果的自我消耗。 　　明明前几天才过18，明明也还只是个孩子。 　　因为这里的医疗设备和环境都不方便史尧治疗，一开始没有移动是因为史尧情况很差，撑不到去附近医院或者回有足套医疗设施的别墅，只能就地实施抢救。 　　好在过来的时候温意菁让人多带了些东西，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师安又出了什么事—— 　　事实上也出了问题，但是情况远比史尧要好很多。 　　“师安？”温意菁看着师安的背影喊停了他，道：“身体好些了吗？妈妈推你先坐轮椅好不好？等快要到了你再自己走。” 　　师安看着被医生先带走的史尧，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道：“没有地方放轮椅了，会被看到。” 　　随即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背依旧挺得笔直，看不出任何问题，可是温意菁确实知道师安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本来这次回来就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大有好转，只是没有恶化，而他自己又坚持那天回来，所以才经由商讨后决定由温意菁带着医生一起回来一下。 　　但是那天晚上发了什么除了他和史尧没有人知道，温意菁一过来就是看到两个孩子惨白着脸的样子。 　　师安怕被史尧看出端倪，本来想要坐到另一辆车上去的，但是今晚本来不是很亮的月光却重点分了些在他身上，照出了史尧一双眼里的爱意和执着。 　　他叹了口气，还是朝人走去。 　　师安能感受到史尧犹如实质的目光，但是却忍着不给回应，他怕自己心软，轻易的原谅会换来史尧继续对自己身体不上心的态度。 　　至少现在，他还得回B市继续治疗，师安是真的怕了这样不管不顾自我消耗的史尧。 　　史尧半躺在后座上，好在没有上到骨头或者哪里，所以基本的坐靠还是不会太难受，而该难受的地方即使是躺着也不会有好转。 　　师安上车后依旧没有分过一点目光给自己，史尧盯着他的侧脸，眼眶有些发热。 　　他看出了师安的消瘦，也看出了他的疲惫，但更多的还是他不想理自己的态度。 　　生病限制了人的能动性，对外界的大部分都处于一种无法掌控状态，所以病人会不安，会害怕被抛弃，会脆弱。 　　这些情感在师安表现的冷漠下，最大化的发作在了史尧身上。 　　他小心的动着手指朝师安的手摸去。 　　指尖触到了师安的手，史尧马上顿了下来，生怕师安不高兴或者直接收手。 　　确定了师安没有动作之后，他还。插。着吊瓶针的手就牵住了师安的手指，因为没有力气，也因为摸不准师安生气的程度，握着的手并没有什么力气，看起来更像是虚虚的放在师安的手背上。 　　因为师安的不躲避，史尧心里泛起了甜。 　　有一瞬的沮丧，因为师安没有回握，但是又在庆幸，面对行径如此恶劣的自己，师安也没有实际动作的抗拒自己。 　　史尧很快就意识到了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他马上就感受到了自己手掌下的那只手开始动作。 　　他因为惊吓睁大的眼睛掩在黑暗里，车窗外的灯光偶尔划过照来，又很快消失。 　　史尧执拗的想要拽住师安的手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做出相应的反抗。 　　“哭什么？”师安将手反掌，握住了史尧的手，侧头看去，正好对上史尧含着泪水的眼睛。 　　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在控诉，更多的是委屈，好像刚刚自己若是真的松开了手便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感受到了史尧的委屈，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完全为自己跳动的心脏早就先于自己的意识，疼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怒火冲破一切阻碍跑到了师安的脑海，因为着现在这人还委屈，明明是他先不照顾自己，而糟蹋自己身体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在B市的自己会生气。 　　可是就像水克火那般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真正对上史尧的眼睛的时候，师安发现自己只有想念。 　　即使人就坐在自己旁边，即使两只手相握在一起，依旧想念。 　　因为师安的那句话，史尧本来只浅在眼眶里的泪珠被涨潮般的泪意推了出来，最终落脚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湿。意传到了两人相贴的掌心。 　　师安侧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擦掉了他的眼泪，因为贪恋与他肌肤相触的感觉，师安没能及时撤手。 　　这一信号迅速被史尧领悟，他微微蹭。了。蹭师安的掌心，眼里的目光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师安的眼睛，就这么贪恋的一直看着他。 　　回到洋楼，安置好了之后，史尧很快就睡了过去，师安在车上对自己的回应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房门外，师安坐在轮椅上，吃了药后，手上也挂了吊瓶，他不甚在意的将手放在一旁，朝温意菁说道：“妈，我们能不能再晚点儿回？” 　　温意菁知道师安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敢想要是师安现在就走了，房间里的那个人又会是怎么样的崩溃。 　　本来和医院商量的时间就是3天，而今天就应该回去了，但是这几天的时间也让温意菁查到了史尧这几个月的生活状态。 　　她和师骋的爱情没有经受过磨难，两个人相爱就在一起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遂，而她也因此觉得幸福。 　　直到看到了师安和史尧，她才意识到，原来不是所有人的爱情都是受到上天祝福的，如果想要就只能自己拿命去搏。 　　温意菁看着师安，没有马上答应，难得板着脸说道：“你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 　　对上师安蹙起的眉眼，她温声道：“不要逞强了好不好，你不高兴小尧瞒着你不爱惜自己，你也不要强撑着去瞒他，都好好治疗好不好？” 　　师安听出了妈妈声线里的颤抖，他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她的态度——还是不能呆很久，但是可以再留几天。 　　因为两个人都不是骨伤，所以温意菁干脆将史尧的房间里又布置了一张床，让师安也住进去。 　　留是不能留很久，她打电话回去商量的时候，作为病人家属，在专业的医生面前完全没有什么底气，但到底还是为两孩子争取了几天。 　　反正房间够大，两个人住一间，醒了侧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的样子。 　　布置好一切之后，温意菁看着被月光拥在怀里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就给师骋打了视频过去。 第66章 气到下次不敢生气 　　史尧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除了胃病是急症以外，身体上的亏空靠治疗一时是补不回来的。 　　他这两天睡的比往常都要多很多，史尧半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了睡在自己旁边床上的师安。 　　他又瘦了。 　　师安一睁眼就对上了拧着眉看自己的史尧，他侧头看了眼窗外，天还没有亮。 　　“师安。”史尧沙哑着嗓子开口，音量也不大，但却也能顺利的传到师安的耳朵里，不等师安回答，史尧又笑着说道：“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最后面，想字的发音消失在了空气里，史尧拧着眉又很认真的补了一个想回去。 　　之前因为胃里除了酒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而呕吐的反应又很强烈，以至于反出来的胃酸伤到了嗓子，没个十天半个月估摸着恢复不来。 　　史尧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因为难听的声音而蹙着的眉从开口时就没松下来过。 　　“嗯。”师安看着他的眼睛回应道。 　　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平息他突发的各种情绪，他知道史尧的拼命是为了什么，所以不能因为觉得自己伤心就要去怪他。 　　“还好吗？”师安的嗓子带着点嘶哑。 　　史尧本来想说还好，不过到底没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朝人笑着说道：“不好，但也没有那么差。” 　　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师安，史尧的心有些不安，在师安再一次开口说话之前，他先朝人撒娇道：“我手上还插。着针，你能过来么？我好久好久没有抱你了，嗯？” 　　对上师安的眼神，史尧咧着嘴笑着，还用好着的那只手掀开自己的被子，邀请的意味十足。 　　师安怕碰到他哪儿不舒服，所以即使上来了也只躺在一边，可史尧完全像是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疼痛不适哪里又会比靠近师安重要。 　　两个人虽然差不多高，但是之前史尧虽然瘦却还是有肉，和完全是消瘦的师安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 　　这段时间下来，师安没变什么，和原来大差不离，史尧却一下比师安还要瘦了些。 　　他全然不顾的就往师安怀里钻，还一个劲的叫师安抱紧自己，美其原由是自己还病着使不上劲。 　　可事实是，除了那支吊着针的手还别扭的在原地，另一只手已经死死的圈住了师安，被子里的双腿也牢牢的夹住了师安的，强。势。占。有的意思没有因为缺了只手的辅助就少了表达。 　　明明动作强势到不行，开口却还是一副虚弱撒娇的样子，不断的朝师安的耳朵重复着，要他抱紧自己。 　　有些字音没能成功发出来，但是耐不住他每一句话都是这个。 　　师安注意着他的另一只手，主要是怕出血或者回流。 　　小心之下的回拥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骨头相触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还很用力的相拥，这不亚于骨头的对撞，像是要拼一个先把谁压成粉末的胜负。 　　史尧感受到了师安的力气，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对痛觉上。瘾了，明明胸腔被挤压，呼吸都变得艰难，但是却莫名的让他觉得满足。 　　他吻了一下师安的耳尖，感受到了怀里人一瞬的颤动，史尧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再次收拢怀抱，拥着他的至宝。 　　“对不起。”史尧朝人道歉道：“让你担心了。” 　　半晌没有听到师安回应，史尧拧着眉想要微微将人拉开，他可没有忘记上一次出现这种沉默是因为师安哭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史尧心脏猛地一缩，本来紧紧抱住师安的手也不自觉的松了下来，他无措的想要看清楚师安的情况，可是却被人禁。锢在怀里，无法反抗。 　　“师安？” 　　“史尧。” 　　“嗯！宝贝你怎么了？”史尧闻言急忙应着，因为说的太急，好几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知道师安可能还要继续回B市，所以有问题得马上解决了，本来他身体就不好，要是心里还挨着事那就得出大事了。 　　师安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是儿时情感交流的缺失会让他有时候陷在某一点上，史尧确定自己挣不开师安的怀抱，看到他的表情。 　　于是干脆又抱了回去，摸着他的头发轻轻的揉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师安的耳尖，开导道：“你是不是在这儿带不了多久？你是不是心里很不开心了？宝贝，告诉我？嗯？” 　　师安没有马上回答，史尧看着窗外依旧黑着的天，也不急了，横竖这个点也没人会打扰，他慢慢的揉着师安的头发，安抚他，等着他开口。 　　“对不起。” 　　听到师安的声音，史尧确定他刚刚真的又哭了，但是比起这个，他突然的道歉更让史尧发懵。 　　“如果不是我——” 　　“师安！”史尧板着脸扬声喊道，打断了师安的自责。 　　他能够理解师安自责情绪的产生，毕竟自己这次的反应太大，确实是吓到他了，但是蛮不讲理的讲，史尧不允许师安产生这种想法。 　　如果这个语境本身就是虚假的，可是即使是假的，是不可能的，史尧也不想要没有师安这个选项。 　　他坚定的朝人跑去，不是为了让师安自责甚而后退的。 　　“没有如果。”史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最先开口的这几个字还是没收敛住怒意。 　　他能感受到师安在自己怀里的僵硬，史尧有些后悔，但是为了让师安知道自己真的因为他这个想法生气了，咬了他耳朵一口，没收着力。 　　到底还是心疼，完了自己又去亲了亲，通红的耳朵在柔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史尧拍了拍师安的肩，淡着声音说道：“松手。” 　　说完自己先松开了力气，师安一开始没有动，但是感受到史尧的沉默之后，慢慢的松开了手。 　　史尧没有推师安，只是自己往后撤了撤。 　　无论是因为瘦了还是这几个月与人不断周旋而培养起来的气质，都让板着脸的史尧看起来很凶很冷漠。 　　爱很虚幻，让人无法触碰，但是它又可以附在很多实质的行动上，让人感受。 　　此刻史尧收起了自己一对上师安就毫不掩饰的目光，虽然没有冷冷的看人，但是也已经足够了。 　　师安看着表现冷漠的史尧心里一痛，本来收拾好了的泪意又开始汹涌，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 　　但是史尧还是没有动作，也没有回避性的移开眼神，就这么看着师安。 　　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师安抿着唇主动向人靠近，将头埋到了史尧的颈窝，传出来的声音还带着抖意，他重复着说对不起。 　　师安意识到刚刚自己的那个如果的严重性，本来也只是情绪一时上头，理智被压抑才才产生的想法。 　　更多还是想气一气史尧，让他长长记性，这次过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态突然转变成了这样。 　　从一开始，从两人相识到现在，师安只看到过史尧这种眼神两次，一次是他生日那天，史尧意识自己的出现是他幻觉的时候，一次就是刚刚。 　　师安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对不起，史尧也没有回答，他这才发现，史尧都没有回拥自己。 　　“史尧。”师安控制不住的颤着声音喊道。 　　过了几秒，史尧叹了口气，重新将人拥在怀里，没有马上哄他，反而依旧没什么情绪的朝人说道：“我们之间不可以有这样的虚拟语气。” 　　师安只是说着对不起。 　　“好了，宝贝别哭了，但是我不会道歉的，你刚刚太过分了，是想说如果没有你，我就会更好么？” 　　“不是。”师安抽噎的反驳道，随即怕被人推开，死死的抱住史尧，抿着唇说道：“不会没有我。” 　　史尧闻言终于笑了出来，朝人道：“这段时间确实有些难熬，但是想到和你的以后，我就又有了动力——” 　　“对不起。” 　　史尧失笑道：“我不生气了，认识你这么久，还没有这么频繁的在你口中听到这几个字。” 　　师安闻言一顿，又将人抱紧，因为哭过，他瓮着声音道：“可是你吓到我了。” 　　“刚刚？”史尧刚想再添一把火，吓唬师安，以后要是动不动就自责然后不坚定，自己就不理他！ 　　当然顶了天也就10分钟的样子，刚刚就这么一下他就差点没忍住。 　　却接着听到师安开口道：“我一直以为就我的情况应该是那个随时出现意外的人，但是你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于我而言，不受控制的太多了。” 　　这下换史尧不停的说对不起了，他应该意识到生病这件事对师安的影响是很大的。 　　史尧不似师安，在对着师安的时候道歉也好，撒娇也好都自然的很。 　　除了重复对不起，他实在是想不到该怎么道歉，现在回想起，那晚应该也是师安在照顾不省人事的自己。 　　自责的意味就更浓了。 　　“可以了，我们再互相道歉下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师安无奈的说道。 　　两人都没有互相保证着下次，但是却已经把这些立在了雷区，打心底的注意了起来。 　　“对了，身体好些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我看医生他们的架势，你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没有恶化吧？宝贝你再等等我，我这边和秦氏的项目顺利完成了，公司里的情况就会变很多，不要多久我就可以——” 　　“想你了就回来了。“师安打断史尧的碎碎念，直白的说道，他感受了史尧的微顿，接着不停歇的又在史尧耳边放了朵烟花，表白道：”当天没能及时跟你说出口的祝福，我现在补上，祝你生日快乐，我的爱人。” 第67章 想干什么？你 　　餐桌上，温意菁看着眼睛都肿肿的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本来还想在家里休息一天，但是看两人这架势，她还是出去逛逛吧。 　　临走的时候她还特地嘱咐了两人有不舒服就给医生电话，也叮嘱了医生没事不要往楼上去。 　　本以为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两小子会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腻歪—— 　　“师安～” 　　“嗯，我在听，你再重复一遍你想要干嘛。” 　　史尧愁着脸看着面露冷色的人，他刚刚已经说了一遍，还好好的解释过了，不过现在听师安的语气，他应该还有“试一试”三个字没有说出来。 　　但是秦氏的那个项目拖不得，自己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可本来早就该交的策划都还差着一点。 　　史尧猛地起身，直接拿开了师安拿在手上的杯子，整个人动作灵活缠抱在师安身上，低着头将脑袋埋在师安的颈窝里撒娇。 　　师安犹如老僧入定一般，背依旧挺得笔直。 　　半晌没有得到师安的松口，史尧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师安，目光不由自主将师安的脸看了一遍，最终锁定在了他的嘴唇上。 　　史尧靠近，两人鼻尖相触。 　　史尧的嗓子早上又含了药片，说话已经没有了太大的疼痛感，只是嗓音还是沙哑，因为距离太近，收着的声调使得声音更加低沉磁性。 　　他看着师安的眼睛笑着说道：“真的不可以？” 　　不等师安回答就直接凑了上去，一刻不缓的顶。开他的牙齿，勾住了目标，攻略城池，将属于自己的领地，不留死角的检查了一个遍。 　　接吻的时候，两个人的习惯各有不同，但无疑两人都喜欢温柔的舔舐，慢慢的享受。 　　时隔几个月的唇。舌。相触扯断了两人的神经，彼此紧拥，相互宣泄表达着爱意。 　　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畅，史尧停了下来，却没有离开，嘴唇依旧贴着师安的，本想慢慢平复，但是师安又突然伸。出。舌。尖像小猫顺毛的动作一样，舔。了。舔史尧的嘴唇。 　　史尧身子一僵，咬了师安一口，引得人闷哼，他狼狈的侧开脸，将师安猛地往自己脖颈一按。 　　两人贴着的胸腔都在不停的起伏，但是显然史尧受的刺。激比较大。 　　师安感受到了史尧的不平静，终于没忍住浅笑出声。 　　“你故意的。” 　　“嗯？” 　　史尧无奈的将人抱紧在怀里，报复性的揉了揉师安的头发，算是表达自己的抗议。 　　两人静静的抱了好一会儿，史尧终于平复下来之后，将人从自己的颈窝扒拉出来，认真的说道：“真的很急，我去赶完了就马上回来好不好？” 　　师安盯着史尧的眼睛不说话，随即直接吻了上去，蜻蜓点水一般的又马上退开。 　　“宝——” 　　师安凑上去亲一下。 　　“你——” 　　又是一下。 　　只要史尧开口，师安就一言不发的凑上去亲一下。 　　史尧无奈又觉得心里软的不行，师安不善言辞，不会表达，但是想法明确的时候又会很直白，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 　　史尧觉得自己完了，本以为已经很爱师安了，未来的构想都计划的很详细很长远了，但是他突然发现还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还没有计划。 　　他将手指。插。入师安的头发里，用手掌稍稍控着师安的头，以防他又继续“进攻”，一点点的推倒自己的理智。 　　史尧低声哄着：“我去把东西拿回来好不好？这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早一点还是早很多去B市找你的事情。” 　　师安的头被史尧控制着，有些不高兴的抿紧了唇，还是不说话。 　　妈妈出去的时候跟他说了，那边出了一个新的加强方案，需要马上执行，所以明天，最迟明晚就得走。 　　所以他不想史尧去工作，即使知道史尧是为了两人的未来。 　　史尧看着师安不开心时抿起的嘴唇，凑上去吻了吻，本来放在师安头后的手也顺势施力的将人往自己这边压。 　　又将人吻的眼神迷离，嘴唇泛起水光，史尧努力控制着自己，再亲下去就要真的受不了场了。 　　“我和你一起去。”师安终于松口。 　　还是不舍得史尧为难，随便虽然知道自己继续耍性子他也会包容，但是什么事情都要适度才好。 　　“脸怎么这么红？” 　　师安不自在的咳了咳，到底没有回避，之前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被详细科普过，所以感受到史尧的正常反应之后也没有很惊讶。 　　“你，你缓一下。”师安尽量稳着自己的声音说道。 　　史尧闻言一愣，随即脸爆红。 　　- 　　师安更想要待在这边，所以史尧便直接在桌子上开始整理起了资料。 　　电脑还是和那晚一样，放在原处，充电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史尧看着在房子里转悠的人有些心虚。 　　在看到师安朝自己的那些饼干走去的时候，紧张的喊了一下师安的名字。 　　师安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史尧看着自己还黑着的电脑屏幕，干脆起身走到人旁边，想把人拉去一起坐着，生怕师安再转悠就彻底把自己这段时间里不良饮食作息给摸了个遍。 　　想着想着他就往房间里看去，那瓶安眠药还放在床头柜上，史尧眼皮一跳，三两步走去将卧室门关上。 　　师安：“怎么了？” 　　“没有，没有。”史尧笑着说道，又走上前牵着人。 　　“你不是要工作？我转转。”师安看了眼自己被史尧两只手抱住的手臂，抬眼道。 　　史尧笑着说道：“我知道你马上又要回去，所以陪我？” 　　师安盯着史尧的眼睛看了几秒，随即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坐下的时候，师安没什么起伏语气的说道：“你的那些药副作用太大了，回去让项医生给你具体开一点。” 　　史尧闻言一僵，不敢乱开腔，老实的点了点头。 　　“工作吧。” 　　“哦哦好。” 　　电脑文档上自己那天晚上留下的彩色字体备注格外显眼，一下子就唤醒了史尧关于那晚的记忆，虽说后来情绪崩溃晕了过去，但是一开始自己把师安当作幻觉故意不理他的情况，史尧还是记得清楚。 　　史尧不自在的清咳了一下，一边新建文档一边偷摸着撇了师安一眼，正好被师安捕捉到。 　　“去沙发上？”师安问道。 　　史尧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就将电脑和充电线带了过去。 　　这个沙发是两块沙发夹直角拼起来的，史尧坐在相接的旁边，后面留下的空间师安刚好就能挤进去。 　　师安抱着史尧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淡淡道：“我不打扰你，你工作吧。” 　　师安说话带出来的气流拂在史尧的脸颊，有些痒意。 　　史尧笑了笑，对师安一本正经的黏人很受用。 　　因为对这个项目做了很久的前期了解和准备，史尧很快就上手了起来，键盘被敲打带出的响声不停的在空间里刷着存在感。 　　电话铃声响起，师安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史尧微微拧眉，平时的工作状态都这样，怎么会记得吃饭照顾自己。 　　“电话。” 　　“嗯？宝贝你帮我看一下。” 　　师安从史尧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师安：“你没有备注。” 　　“嗯，那就不用管。” 　　史尧正在做最后的数据归总，终于将事情都弄好之后才发现师安一直没有说话。 　　刚把文件发了过去关掉电脑，自己的手机就被递了过来。 　　史尧对上师安明显不高兴的表情，接过手机，将其随意的丢在一旁，不确定的问道：“怎么了？” 　　师安抿着唇说道：“我没有翻你的手机。” 　　“你翻也没事。” 　　师安被应的一哽，接着说道：“刚刚那个电话挂完了之后接着就发过来了信息，那个人喊你阿尧。” 　　史尧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关键自己刚刚也没有看号码。 　　这点沉默在师安看来就更加的心塞了，他不怀疑史尧的感情，但是就是不舒服，随即要抽出自己被牵着的手。 　　史尧被手心里的动作弄的一怔，随即立马反应了过来，紧拉着师安的手，空出的另一只手直接抱着师安的腰将人圈在了自己的身前。 　　“宝贝打开一下手机。”史尧朝怀里的人说道。 　　师安动了动自己被握住的手，没抽出来，于是只好用另一只手操作手机。 　　师安这才发现自己也能通过面部识别解开他的手机。 　　“帮我打开通话记录好吗？”史尧话音刚落，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史尧只存了小部分人的电话，大多数他觉得不重要的都没有存储，但是他记得号码。 　　是姜舒。 　　史尧起了眉，这人怎么和她说都说不清楚，硬是觉得自己在骗她，自顾自的追求，这些行为在对史尧纯粹是打扰。 　　因为史尧的突然沉默，师安拿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的收紧，嘴唇也抿了起来。 　　“宝贝接一下。” 　　“史尧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你明明就没有对象为什么不接受我？因为你手机那个备注着宝贝的人？少忽悠我了，那要是真的是你对象的话为什么从来不来看你？平时也不联系你？就连你急诊住医院，都是我守的一晚上！” 　　“谁允许你动我手机了？”史尧冷着眉眼朝电话那边说道：“我有爱人需要跟你报备？你以为你是谁，在这里对我的爱情评头论足的？” 　　“你！” 　　“不知所谓。”史尧从姜舒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怀里的人的僵硬，不及时制止是怕师安误以为自己做贼心虚，但是她后面的那些扎师安心窝子的话说的太快，史尧一下子没有制止住。 　　怀里的人还是僵硬的，史尧松开一只手，将人的脑袋微微侧过来，果然看到了师安脸上的自责。 　　史尧凑上去亲了一下师安的嘴，低声哄到：“都没事儿啦，别担心，嗯？” 　　师安稍稍往后撤了撤，对上史尧不解的眼神，将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举了起来，史尧失笑道：“怎么不挂？放完狠话不应该马上就挂掉电话不给对方继续开口的机会？” 　　“你！” 　　师安听话的挂掉了电话，史尧接过手机，将其甩在了一边，随即将人抱在怀里，抵着师安的额头说道：“对不起，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对上师安的眼神，史尧立马笑着说道：“你不许道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爱情模式，在我这里，我的宝贝这样没错，所以不许道歉。” 　　师安抿着唇侧开了头，脑袋自觉的找到了史尧的颈侧，手摸到了他的胃部，轻声问道：“还疼吗？” 　　“还疼，要亲才会好。”史尧轻松的说道。 　　本来只是开玩笑，但是师安真的亲起史尧的颈侧来了，轻轻柔柔的，挠的人躁的慌，偏生师安还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史尧身子一绷，直接将人往后压去，手指捏着师安后脖上的皮肉，哑着嗓子危险的说道：“想干什么？” 　　师安对着史尧的目光，挑了挑眉，没有说出声音，但是史尧还是看清楚了嘴型，是—— 　　你。 第68章 终身伴侣 　　同样不舍，但是这次的离别没有之前那么痛苦，许是爱给了坚定的力量，更多的还是忙的没有时间去难过。 　　向氏有位持股人突然心梗走了，因为他手里的股份很小所以之前谁都没有怎么去注意，但是对现在的向氏来说，每一点股份的走向都可以带来不小的动荡。 　　史尧知道自己的底子还浅着，索性一开始就没有打这点的主意，只抓着秦氏的项目不松手。 　　项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史尧却不敢放松，到底是第一次主持大项目，凡是都要再三确定是在把握里才行。 　　“喂？”史尧暂停了网课，一只手做着笔记，一直手接过电话。 　　“你是不打算回来了是吧。”蒋士杰的声音传来。 　　史尧收起笔，将电话开着扩音，敷衍的应道：“什么玩意儿？” 　　“这位大哥，毕业了。” 　　“嗯。” 　　“你不回来拍照？” 　　史尧拧着眉看着屋子里的灰，叹了口气，拿来了拖把，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回答：“你们什么时候拍照？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到时候赶来。” 　　拖把在沙发下撞到东西，史尧低头看去，用拖把把东西推了出来。 　　是一个礼物盒子，上面还别着一个蝴蝶结，史尧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轻轻的扯开了带子，轻手轻脚的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封封的信。 　　上面写着：史尧收。 　　史尧以为上次师安回来就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了，但是没有，他仔细的数了数，一共18封。 　　史尧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 　　“喂？！史尧！说话！” 　　蒋士杰咆哮的声音拉回了史尧的神思，但是史尧现在没有心思去理他，接过电话就说：“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怎么？他来吗？”黎安凑近问道。 　　蒋士杰抬头看向其他人同样看过来的视线，摇了摇头，说道：“就这样照呗，反正他的桌椅，连着师安的也都还在，咱们在教室照一张是一样的，横竖他们平常也不怎么来学校。” 　　“话是这么——” 　　“好了，安安，你要是想他，到时候我们私下再约就是了。”蒋士杰卡着黎安的脖子，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但是你得跟他保持距离，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什么！”黎安一下站直了过来，朝着蒋士杰震惊的喊道。 　　“喊什么玩意儿！”蒋士杰被吼的一懵，接着也拧着眉给黎安来了一肘子喊了回去。 　　黎安和其他人一脸八卦的盯着蒋士杰，前者代表众人的想法开腔问道：“我尧哥有对象了？谁？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不知道，自己问去，都是什么事儿啊。”蒋士杰推开黎安说道：“还拍不 　　拍？不拍咱就都散了算了，横竖分科的时候都拍过一次了。” 　　...... 　　师安给每一岁的史尧都写了一封信，每一封都有生日祝福，在18岁的这封里面有一把钥匙。 　　史尧没忍住，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音慢慢拉回史尧的深思，只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给师安打电话， 　　上次他也问过，事实上，师安治疗的期间是不用手机的，都放在温意菁那儿。 　　是自己激动了，师安应该接不到。 　　史尧看着手机屏幕，到底没有马上挂断，想着等这通电话自动结束。 　　掐着点，史尧看也差不多要挂断了，谈不上失落，实际上他现在被师安的这些信搞得心跳不止，只觉得甜蜜到不行。 　　“喂？小尧？” 　　“嗯？！阿姨，是我。” 　　“找师安？” 　　“可..可以吗？” 　　“他现在醒着，你等等。” 　　师安妈妈的话让史尧本来有些兴奋的情绪突然降了下来，现在醒着。 　　明明还是白天，却用这样的说法，那表明师安的治疗并不好过。 　　史尧一直没有问过师安的治疗到底是什么个程序，他感觉师安对此没有什么好印象，自己也不懂，所以没有过问过。 　　“喂？” 　　“宝贝我收到我的生日礼物了。” 　　师安浅笑开口：“刚刚才找到吗？喜欢吗？” 　　史尧听出了师安声音里的虚弱，他认真道：“我爱你。” 　　- 　　“欸，你听说了吗？咱这一届有个保送的帅哥！” 　　“我知道我知道！叫史尧对不对？！”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女生开口道：“他自学了大一的专业课程，好像已经提交了跳级申请了。” 　　“这么牛？！” 　　“啊！那岂不碰不上他了？” 　　..... 　　“老师辛苦。”史尧朝办公室里的几位皱着眉头的老师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他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接起了蒋士杰打来的电话：“怎么了状元？” 　　“你小子跳级了？” 　　“消息这么快。” 　　“怎么不告诉我，你就说你是不是想要乘机拔高自己的辈分？！一会儿别跑，一起吃饭，咱哥俩好好唠唠这回事儿！” 　　“欸，别，我还得赶着回去，那边联系了律师呢。” 　　蒋士杰收住了吊儿郎当的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你真的就收手了？借着秦氏的风，还有老蒋家的，不乘机坐稳了向氏？” 　　“太糟心了，我本来也只想和向家划清关系，互不打扰就行，撕破脸了，我还怕他们发疯，那就更麻烦了。” 　　蒋士杰听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史尧做成功了和秦氏的项目，接着又投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项工程，没想到被他带着重新活了过来。 　　接二连三的大动作，吸引了行业里不少人的关注，自然不乏有朝他投橄榄枝的人，包括秦氏。 　　不过史尧都一一婉拒了，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史尧把自己和向璟签的霸王合同给爆了出来，美其名曰，希望好聚好散。 　　向起前妻死亡蹊跷的事情跟着也莫名奇妙的被人提起，向起的名声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 　　“你这对他们来说和撕破脸皮也没多大差别啊？” 　　史尧笑道：“这样最简单，你说我乘机夺了向氏对向起的影响大，还是我的‘好聚好散’对他影响大？” 　　蒋士杰瞬间反应了过来，搞事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史尧要是强了向起的权，那无论是霸王条约还是向璟妈妈的死因就都会被人看成是两人互相博弈的筹码，即使接过了向氏，也还要处理公司内部的其他麻烦。 　　史尧的“好聚好散”实际是一步以退为进的路子，他既借着向氏的平台向业界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又不卑不亢的卖了一份惨，而不咄咄逼人的为人准则又必定让不少人有所留意，这样下来，那么以后不管是他白手起家还是直接求职，都只好不坏。 　　而那时候的向起和向氏早就不重要了。 　　“好，好——”蒋士杰结巴的说道。 　　史尧打了辆车，笑着问道：“好什么？” 　　“好毒的心呐！爸爸突然觉得看不清你了，你这套算计简直了好吗！” 　　史尧面上的笑一顿，打着哈哈的和蒋士杰结束了通话。 　　...... 　　“先生？您的手机关一下。” 　　史尧将消息发了过去，随即马上关了机。 　　律师很专业，事情根本没有闹到法院，史尧的适当退让这件事情结束的更快。 　　他马不停蹄的和几家公司的经理简单的吃了顿饭，说明了自己还要继续学业的事情，再一次婉拒了工作机会。 　　七七八八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史尧又收拾好了行李赶回了B市。 　　18岁生日信封里，师安准备的钥匙是B大旁边的房子，和之前两人住的那个房子差不多，后来史尧有找机会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再不济租也行，没必要买下来。 　　师安回避掉了租和买的事情，只是说道，和别人住寝室不方便。 　　已经是十级师学家的史尧迅速领悟了师安吃醋的点，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 　　从他看到钥匙的时候，其实有一瞬间是觉得师安给两人的未来准备了一个房子，但是又马上反应了过来，对方肯定是知道自己对两人未来的家的执念，所以不大可能是这样。 　　实际上史尧也存了不少的钱，至少一套好地段的房子的首付是攒到了。 　　他拉着箱子往新家去，与之前就发消息联系好的工作人员迅速交接，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给师安打去了电话。 　　近段时间，师安的情况有些好转，两人不时会互相发消息，一般是师安偶尔发，然后史尧秒回。 　　消息界面上还是昨天师安发来的：你今天是不是要来B市报名？ 　　史尧回了个嗯就没有了下文。 　　随后一整天两人都没有互动。 　　史尧发了个宝贝过去，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语，但是过了一分钟都没有消息过来，最后只回了个嗯过来。 　　史尧失笑，想到师安应该是不高兴了，自己来了B市过了两天才联系他。 　　——方便电话？ 　　——嗯。 　　史尧笑着打了电话过去，直接询问自己可不可以来找他，然后顺便把他拐出来。 　　师安听到拐字眨了眨眼，随即答应了。 　　史尧这才知道师安最近在家，他想着那直接把师安接回家和自己住是不是也可以？反正都是休息。 　　看着不远处正在站岗的军人，史尧不禁咂舌，看来自己还得努力啊，师安这是属于下嫁啊这是。 　　想着想着史尧没忍住偷乐了起来，一辆车突然停在了自己面前。 　　史尧看着朝车子敬礼的士兵不自觉肃然起来，车窗下摇，史尧看见了温意菁，他反应过来后笑着朝人打招呼。 　　“小尧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哦哟我说呢，难怪师安前几天突然提出要回家休息。” 　　史尧一怔，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来，上车，一起进去吧。” 　　“史尧！” 　　史尧闻言转头看去，和不远处的师安对上了眼神。 　　史尧看见师安有些喘，想必是跑过来了的，一时顾不上温意菁，他拧着眉朝人快步跑去，见师安又要跑，不禁开口：“不急，你别跑。” 　　看着因为跑步喘着一时说不上话的人，史尧蹙着眉，舍不得教训人，只小声埋怨道：“你说你跑什么，我就在这，又给自己搞得不舒服了。” 　　“去哪儿？” 　　史尧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等他反应，就听见师安喊了一声爸。 　　史尧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停在了自己旁边，他僵着身子回头，和一直在驾驶座的男人对上眼神，他牵住了师安的手，朝人镇定的打招呼道：“叔叔好，我是史尧。” 　　师骋的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等他开口，温意菁已经笑着开口：“你们去吧，玩晚了就回来休息，房间都有的。” 　　她言毕就拍了拍自家老公的手臂，示意其开车。 　　史尧直到看着开远了的车，半晌都没有回神。 　　师安不满的扯了扯史尧牵着自己的手，史尧这下才转头看向师安，他咽了咽口水，说道：“我这算是见了家长了吧。” 　　师安一怔，点了点头，史尧抬眼正好对上了站岗的军人的眼神，不自然的咳了咳，拉着人就要走，动作又在看到师安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抬手摸了下师安的脸。 　　师安老实的站在原地任他动作，从刚开始他就看出来史尧的不自在了，因为从史尧出现在他眼里开始自己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他动了动手说道：“我们先走吧。” 　　“等等，你怎么就只穿这么点？“言毕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像给小孩子穿衣一样，一只手一只手的给师安穿上，随即继续牵着他的手，笑着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来到了买家具的地方，师安一开始以为是史尧想给自己准备的那套房子添置些东西，但是在看到床的时候愣了一下。 　　“嗯？怎么了？” 　　师安盯着史尧看了一会儿，抿着唇摇了摇头。 　　史尧也没有解释，拉着师安将基本的家具都选好了之后，带人回到了他准备的房子里。 　　“当当当当！”史尧站在空旷的房子里朝师安笑着展示。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想要买一个大房子和我喜欢的人住的事情吗？” 　　师安点了点头。 　　史尧笑道：“我当时说错了，不是想买个大房子，也不是喜欢的人。” 　　还没等师安反应过来史尧就单膝跪了下来，仰头看着面前的人问道：“请问师安先生愿意成为我的终身伴侣吗？” 　　师安睁大了眼睛，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流了出来，他张了张口却只发出了呜咽。 　　“宝贝别哭啊？愿不愿意？嗯？” 　　“愿意。” 　　史尧并没有马上起来，而是伸出了自己骗师安说是自己不小心伤到而缠满了绷带的手，红着眼眶说道：“那，你能帮我解开吗？” 　　师安的心跳异常的跳动着，抿着唇解开了白色的绷带，终于看见了被藏的严实的惊喜——那串刻在无名指上的纹身。 　　他无措的张了张口，随即就被站起身来的史尧吻了个彻底。 　　“我也要这个戒指。”师安贴着史尧的嘴唇说道。 　　史尧一顿，继而说道：“我给你买了戒指。” 　　“我要这个。” 　　对上师安执着的眼神，史尧一直躲在眼眶里的泪水流了出来，我爱你三个字被揉碎了在两人的唇齿之中。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会有番外！ 　　我决定后面开一个番外合集，史尧和师安的故事，到这里就先告一段落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