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唐昏君》 作者:吃货小联盟 内容简介: 穿越成为末唐最后一个皇帝李柷,昏君就该有个昏君的样子,调戏妹子、偷鸡摸狗、掷骰子、斗蛐蛐、打闷棍、绑票,无恶不作。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收看《大唐昏君》! 福全:"陛下,这要是被太后知道了,非打死奴婢不可的。" 李柷:"哦,是这样啊,那你被太后打死好了。" 福全:“……” “放开那个女孩,让朕来!” 朱友能:“李兄,我是个败家子,你是个小昏君,咱俩臭味相投。” “嗯,你说得对,那朕诛你九族。” 可,真的是这样的么? 第一章 坑爹的穿越 咱们来说说唐朝那些事儿。 你若说表兄弟一家亲,我想杨广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拿大耳括子扇你,我赌一包辣条。 杨广实在倒霉,修了条造福后世的大运河,远征高句丽。明面上看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你利国利民也得考虑自己有几斤几两吧,没有金刚钻你就去揽那瓷器活,结果步子迈的太大扯着了蛋,终于把自己的国家玩完了。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一切不切实际的行动都是在作死。 要命的是抢他地盘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表哥,李渊。 所以说李渊的故事又告诉我们,兄弟有时候还真是靠不住。 都说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靠不住了,儿子就行吗? 儿子也不成啊。这不,李渊当上皇帝嘚瑟没几天,被自己的老二给反了天。 人李二说了,跟你学的。这也难怪,论文治武功,李二都比他哥哥建成强了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群众眼睛都是八百瓦灯泡一样雪亮的,要不说那些有本事的臣子大将们都依附李二的多。偏偏李渊想守什么祖制,立长子为储,李二不跳墙才怪。 李渊与大儿子建成再修炼一百年,怕也不是李二的对手。李二人才啊,势力是见风就长。 要说这李二真真是个好皇帝,这点毋容置疑。名垂青史的贞观之治啊,翻开了大唐盛世的开篇。 可是李二的儿子有点不争气,得了妻管严,结果大好江山被老婆一顿折腾。 还好,武则天还是有两把刷子。拿着个扳手一顿修,这个国家机器终于开始正常运转。 武则天爱折腾,但人不是瞎折腾。说她是女中豪杰,怕豪杰也比不上她。这女人虽然爱作,可也注重选拔人才。她在位期间虽然干过不少错事,但也注重人才选拔,多少也关心民间疾苦。 不管怎么说,偌大个国家机器在这女人手里运行的还算顺畅。 我大唐是有忠臣滴,终于武则天晚年大唐回归正朔,老李家继续担起来这副担子。 到了唐玄宗时代,那可真是天下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开元盛世把大唐推向了繁荣昌盛的顶峰,一时间盛世大唐,万国来朝。 开元,让世界记住了中国,大唐的雄风万古流芳。大唐,也成了后世华夏的骄傲。 就像大宋昏君里那个二百五作者说的一样,这历朝国运是盛极必衰,衰久必乱。 这不,这时候偏偏又出了个美人杨玉环,把个玄宗迷的是五迷三倒。 其实管女人什么事呢,明明就是李隆基晚年自己昏庸糊涂。但男人总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女人身上,于是大唐没落的原因就让杨玉环背了锅。 最后这美人儿背着个锅,香消玉殒马嵬坡。 安史之乱后,老李家就是那黄鼠狼生崽子,一窝不如一窝。 再经过了黄巢起义,大唐的丧钟就开始敲响。到了李晔这一代,藩镇割据持续,大唐已是无力回天。 这不,李晔自己也被逆臣朱温派人咔嚓一刀弑了君。 李柷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名字,太绕口。可他爷爷这个神算子说他前世有帝王之相,这名字也是他引据经典起的。 至于引据什么经典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李柷读书后才知道他爷爷给他起的这个名也根本不是引据什么狗屁经典,只因为他爷爷叫李漼,与唐懿宗重名,于是他爷爷便给他起了一个唐懿宗的孙子唐哀帝李柷的名字。 唐哀帝李柷,唐朝最后一个皇帝。李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名字太晦气。于是他就想改名,结果被他爷爷一顿大骂,他爷说这名字是我起早贪黑给你取的,你小子反了天了还想改名,小兔崽子。 “臭小子,再看这些东西打断你的狗腿!看这个就能找到女朋友了?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是个光棍,丢不丢个人。”正在电脑旁观看美女的李柷后脑勺狠狠的挨了一巴掌,他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身后。 李柷惊恐的回过头,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把门反锁上了啊,他爷爷怎么进来的? “看什么看!你在这也就这个出息了,还是早点把你送走吧。”刚要开口询问的李柷又被他爷爷打了一巴掌。 “送走?哪儿去爷爷?”李柷有些莫名其妙,记事起他就与爷爷相依为命,据老头说他父母生下他以后就没了。 他爷爷叹了口气:“实不相瞒,你爷爷我就是历史上名副其实的唐懿宗转世,改变大唐命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去吧,皮卡丘。” “爷爷。您的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了。”李柷看了他一眼。 他爷爷没理他,只是又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这一去山高水远,咱爷俩恐再无相见之日,你爷爷我送你一样宝贝。” 李柷高兴了,他一把抓住他爷爷的手:“爷爷,是不是咱家祖上传下来的,难不成是传家宝?在哪儿呢,快给我。” “等一下,先帮爷爷教训一下一个臭小子。”李柷爷爷指着电脑屏幕。 说着李柷爷爷打开电脑搜索页面,输入大宋昏君,接着便跳出来一本书。 “就是他,这个作者写的这本书剧毒无比,你爷爷我骂了他两句这孙子竟然把我禁言了。你替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百五作者。”李柷爷爷义愤填膺的说道。 作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李柷爷爷还很新潮,喜欢看说。 李柷也有同样的爱好,作为一个十几年的老书虫,也算是不死神农了。敢骂我爷爷,今日不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一喷子的厉害我就不姓李,李柷一边想着一边打开这本书。 不看不知道,一看李柷差点被毒死。果然这本书写的岂止是毒,简直就是剧毒。要命的是那个作者还很嚣张,动都不动就在书评区撕读者。 这就不能忍了,作为一个有愤青气质的喷子。李柷在书评区发了一个贴子:嗨,哥们。回家养猪去吧,你写的简直就是辣鸡。 他爷爷在身边拍着李柷的肩膀:“你能不能别侮辱辣鸡?” 没想到那名作者很快回复了:你也是辣鸡。 李柷怒了,看你的书是给你脸了,你竟然敢骂我。于是李柷果断回骂:吃屎吧你。 对方又很快回复:我不吃你。 一口老血喷在了键盘上,这作者岂止是嚣张,简直就是猖狂。 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的李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晕过去之前他还在告诫自己,千万别去看大宋昏君,剧毒! 当然,李柷昏过去的实际原因并不是因为看了大宋昏君这本书,而是他爷爷手里发出的一道光。 “系统转赠已经完成,请问是否开启穿越模式?”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 “开启!”李柷爷爷深沉的说了一声,紧接着李柷便慢慢的消失了。 李柷爷爷看着消失在电脑屏幕前的孙子,眼角湿润了:“孩子,大唐的命运就靠你了!” 醒过来的李柷发现周围的世界彻底的变了,他第一眼就确信这是回到了古代。 穿越了?真的穿越了!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古色古香,他确定这不是在拍戏。因为周围的东西不是这个时代所能仿造出来的。 怎么说呢,就拿眼前的这个建筑来说吧。虽然没有后世仿造的那么精美,但细节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整栋建筑不见一根铁钉,也没有电线,排水管或者壁挂空调的违和感。 李柷去过横店,那里的古建筑可谓美轮美奂,可他总觉得和古人的建筑相差甚远。 只有眼前的这些房屋瓦舍,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古代。但,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因为他看到了大殿里摆放着的一副棺木还有房间内布置好的白绫。 而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加倍印证了他的想法。 “殿下,请节哀。” 李柷这才发现大殿内外都站着人,都是一些下人。两边还有侍卫,他再看那副棺木的时候更是大吃一惊。 四重棺椁,只有皇帝死后才能拥有的待遇。 殿下,这人叫我殿下。皇帝?又是哪个皇帝挂了。突然李柷的头开始剧痛,似乎有无数尖针插进脑髓。 疼的李柷大叫一声,摔倒子地,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 “殿下节哀,殿下伤心过度,以致晕厥了!” 疼痛渐止,这个身体的思维也渐渐融合到李柷的体内,他就是末唐皇帝李柷! 这玩笑开大了吧,就因为自己重名?他记得大宋昏君那本书里主角也是因为重名穿越来着。 招谁惹谁了,就因为和唐哀帝重名,自己就穿越到了唐朝末年成了末代皇帝。 李柷想哭,突然他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自己的身子突然变小了,变成了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身体。 没错,李柷就是在十三岁登基为帝,仅仅当了三年傀儡皇帝便被朱温夺了皇位,然后一杯毒酒送了自己归西。 然后李柷想起爷爷的话:实不相瞒,你爷爷我就是历史上名副其实的唐懿宗转世,改变大唐命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去吧,皮卡丘。 自己确信无疑是穿越了,爷爷怎么知道的?他又想起爷爷还说过:你这一去山高水远,咱爷俩恐再无相见之日,你爷爷我送你一样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正想着,李柷脑海出现一个声音:“滴滴,蹦蹦跳系统开启,本系统由原宿主李漼转赠,现已进入新宿主体内,嘟、嘟嘟...”最后出现一阵类似占线的声音。 蹦蹦跳系统?这又是个什么鬼。我爷爷给我的?还蹦蹦跳系统,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和太阳肩并肩呢。 第二章 系统是个哑巴 “喂,那个什么什么系统,你倒是说话啊?”等了半天没声音,李柷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 随着这个身体的记忆渐渐融合,李柷哭了,泪水不争气的划过他的脸颊。 不带这么玩的,穿越成谁不好,偏偏成了末代皇帝李柷。 谁不知道大唐末年已经是无解的死局,任你本领通天也无法逆袭翻盘。 现在的末唐已经烂到骨子里了,藩镇割据,州无刺史县无令长。基层组织完全为军阀取代,中央对地方的管辖已经全部瘫痪,地方事务多由这些割据的藩镇署理。 要命的是自己已经成了傀儡,棺材里躺着的就是自己的老爹唐昭宗李晔。他就是被朱温派人咔嚓一刀杀死的,而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让位给朱温,然后被一杯毒酒归了西。好歹自己还带了个系统,谁知道这系统只说了几句话就哑巴了。 “殿下伤心过度,在棺椁前垂泣流泪,足见殿下之仁孝。还请殿下节哀,即日继承大统啊。”一名将领走过来冷漠的说道。 李柷认得他,蒋玄晖,这厮就是杀死父皇的刽子手之一。 说话之人是朱温的部将枢密使蒋玄晖,就是他与选龙武衙官史太闯宫杀死了自己的亲爹,也就是棺材里的昭宗李晔。 “殿下还请节哀,先皇暴病殡天。乃留下遗诏,册立殿下为君。”说着蒋玄晖从怀里掏出一份敕旨: “门下,天下之本九皇子李柷,为人宽厚,乃社稷大统之选。即日起继皇帝位,咨尔元老大臣,内外庶位,敬奉皇帝,保宁邦家。布告遐迩,咸使知悉。” 蒋玄晖念完遗诏,冲左右使了个眼色。周边侍卫纷纷跪地迎李柷登基:“陛下万岁,万岁!” 李柷想死,这什么皇帝。就是一个傀儡而已,无权无势,说的难听点,自己拉个屎都有人监视着。 谁都知道这遗诏是假的,不过是蒋玄晖按朱温之意命自己继位罢了。 李柷明白了,朱温之所以选择自己当皇帝是因为自己年纪小,比较好控制。 实际上,现在的朝中内外早已是朱温的天下了。除了各地的藩王和朝中几位老臣还能让朱温稍微有些忌惮外,他现在已经是为所欲为了。 怎样避免三年后被毒鸩的命运,李柷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搜肠刮肚的想了想历史上那些逆袭的傀儡皇帝,结果发现一个都没有。 除了清初的康熙,不过康熙和自己又不一样。鳌拜充其量只是个权臣,天下还在爱新觉罗氏手里,康熙有很大的筹码扳倒鳌拜。 自己则不一样了,弄了个系统还是个哑巴。宫内宫外没有一个自己可以信任的人,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朱温安插的眼线。天下早已是朱温的了,除了两个太监,福全和有为。 福全和有为是从小伴随自己长大的,这二人对自己还算忠心。忠心有什么用,这俩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没权的太监而已。 李柷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我能活!我能活!我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士,我要凭借自己的智慧活下去,我要将大唐的江山社稷传下去。 要想逆袭,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装。 装傻充愣,装昏君装脑残。让朱温觉得自己对他没有威胁,然后再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当然这是一步险棋,因为你不知道谁是忠于大唐谁是逆贼。就算那些忠于大唐的人士,也要他们表面上迎合朱温。等到合适的时机到来,再一起举事诛灭这个逆贼夺回自己的江山。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暗中培植势力是个技术活,一不小心泄露了天机那就会导致全盘覆灭,自己的小命也会不保。所以,这事得慎之又慎。 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傀儡皇帝,那么就认命吧,跟着他们把这场戏演下去。 于是李柷笑了,他笑着走到蒋玄晖跟前轻轻的扶起了他,李柷一脸感动:“蒋爱卿快快请起,既然父皇遗命我为天子,那朕就只好勉为其难了。蒋爱卿辅佐朕大大的有功,朕一定会大大的封赏。” 谁知道蒋玄晖慌忙躬身说道:“臣万死,封赏一事臣克不敢当,这还要听梁王的意思。梁王才是我大唐支柱,社稷栋梁。” 他说的梁王就是朱温了,此时的朱温已经被唐昭宗赐名朱全忠。 李柷一个激灵,慌忙拍了拍额头:“蒋爱卿所言极是。没有梁王的支持,怎有朕的今日。来人!封赏梁王,封梁王为三公,太师太傅!” 没有人回应,这个新皇莫不是傻子吧。你皇帝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封赏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果然蒋玄晖说道:“陛下,封赏一事还需请梁王决断。” 这真是不给面子,不过此时的李柷无权无势,只能夹着尾巴:“蒋爱卿说的是,朕糊涂了。朕还年幼,一切凭梁王做主便是。” 李柷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他不过是名义上的皇帝而已,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权利。这要想逆袭,无异于登天。 朱温并没有来,他貌似四处征战去了,毕竟现在的天下群雄并起。现在是八月底,朱温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洛阳。 一个月!李柷心里咯噔一下。朱温逆贼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何不趁此机会拉拢群臣,以成大事。 历史上的李柷不过是个毫无主见的黄口小儿,那里知道做什么主了。朱温立他为帝是有原因的,如若不然他为什么不立年龄更小的李禔、李祐二子。 也就是说,朱温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李柷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现在则不同了,老子可不会坐以待毙的等你送毒酒。所以回宫后的李柷即刻招来自己的两个小太监福全和有为。 福全胆子小,难以托付大事。有为则灵活一些,所以李柷找上了他:“有为,朕这日子现在是生不如死。你即刻出宫,去各部大臣家里,告诉他们,朕今夜要召见。这是名单,记住,一切万事小心,万不可让人发现。” 有为姓孙,孙有为。树倒猢狲散的道理有为懂,皇帝若是倒霉了,自己也会跟着遭殃。于是有为点了点头,左右四顾无人,将名单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此刻三人躲在了明安殿,所谓的明安殿不过一座普通石屋罢了。朱温逼迫昭宗迁都洛阳以后,这皇宫都是仓促而就,哪里还有皇家半分威严。 李柷借故支开身边监视,让福全在门口把风,这才将有为拽到明安殿面授机密。 突然明安殿内传出李柷的呵斥打骂声:“狗奴!朕说过就是要吃宫外的糖糕,你若弄不回来,朕便打死你!” 紧接着屋内传来殴打和求饶声。 “陛下恕罪,陛下饶命。这糖糕御厨便可做的,陛下为何非要出宫去买?” “狗一样的东西!休要骗朕。先皇曾经给朕从宫外带回来过这种糖糕,比御厨做出来的的美味百倍不止。吃上一块,浑身有劲,一口气上六楼不费劲。今日快快给朕去宫外买来,若是迟了,朕打断你的狗腿!” 然后又是拳头着肉的声音,有为几乎是爬着从明安殿滚出来的。他的眼睛成了乌眼青,衣服也被撕破好几处。 有为爬出明安殿,一边哭着往外走。 “站住,干什么?”两名侍卫拦住了去路。 有为抽抽噎噎:“二位侍卫大哥,陛下要吃宫外的糖糕,刚您也听见了。” 侍卫却并不领情:“没有梁王命令,你等不得出宫。” 第三章 上了贼船 “有为,你磨磨唧唧的作甚,信不信朕砍死你个王八蛋!”李柷说着从屋内走了出来。 然后几名侍卫吃惊的看着他,只见李柷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刀。 没人知道皇帝这把刀从哪里来的,只见李柷怒气勃发:“干什么!” 一名侍卫长站出来吓得慌忙躬身:“陛下,没有梁王的命令,小人不敢放行。” 李柷眉头一皱:“梁王不让朕随便走动,那是体恤朕。可没说不让朕的奴婢出去吧,你们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告诉你们几个啊,朕想吃糖糕,哪个王八蛋要是惹朕不高兴,朕就让梁王砍了你的脑袋。” 意思是朕没本事砍你们脑袋,但是梁王可以。李柷很聪明,他知道现在无权无势,只有掏出梁王来做挡箭牌。 侍卫们暗自皱眉,好歹你也是个皇帝,哪怕是傀儡皇帝也要保持皇家威严,怎么动不动就口吐脏话。 谁知道这招并不好使,这些侍卫都是梁王心腹,他们还是不肯放行。 一个皇帝做到这个份上,说是生不如死还真不为过。不过李柷总有他的办法:“很好,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朕记住你了。” 尼玛这是威胁么,不过侍卫长似乎并不怕这种威胁,他躬身道:“小人张茂。” 李柷笑了笑,他将刀扔给了旁边的福全,然后拍了拍张茂的肩膀:“嗯,不错。张茂,你来,朕有话对你说。” 有为和福全有些害怕了,他俩是知道朱温的。此人喜怒无常暴虐成性,侍卫若是回头告发皇帝,恐怕大事不妙。这殿下刚当上皇帝就要作死,俩人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 李柷却毫不在乎,他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转身回到了明安殿。 张茂是当值的侍卫长,奉朱温之命监视皇帝一言一行,可皇帝召见自己。他又不好推脱,只好跟着有为来到了明安殿。 在明安殿内,李柷立刻恢复了威严的帝王形象。有为识趣的站在李柷身边,李柷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张茂:“大胆张茂,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长见了朕为何不跪!” 张茂心中一万只曹尼玛奔腾而过,小兔崽子,毛都没长全。你一个傀儡皇帝嚣张什么,等梁王回来定然给你好看。 不过对方总归是皇帝,张茂不敢嚣张,还是跪了下来:“小人张茂,见过陛下。” 李柷点了点头:“你奉梁王之命监视朕,朕岂有不知。可你知道梁王最怕什么?” 这么直白的把面具摘下来,直切主题,这皇帝一定是活够了,这不是明摆着说梁王专权么。有为暗自为皇帝捏了把汗,陛下疯了么,怎敢当着侍卫的面说梁王。 张茂也大吃一惊,隐约感觉不妙:“小的不知。” 李柷冷笑一声:“梁王最怕有人背叛,你今日跟朕来到这明安殿,意欲何为?有为你说!” 有为没想到皇帝会叫自己,皇帝好厉害,这是借自己之口拉张茂下水。他顿了顿然后到:“大胆张茂,竟然将陛下带到这明安殿意图反抗梁王!” 张茂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梁王疑心最重。自己又跟着皇帝单独来到了这明安殿,这污蔑之言若是传到梁王耳朵里,自己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马德,明明是皇帝把自己叫进来的。可传到梁王那里,梁王会信?以他对梁王的了解,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张茂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吓得慌忙伏地哀求:“求陛下放过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李柷与有为互相对望一眼,二人心中均是暗喜:这一招漂亮。 李柷知道,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并无多大权利,但此人以后怕是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仅凭他私自面圣这一条,传到朱温那里就足以让他灭门。于是他说道:“那好,朕现在就想让有为出宫给朕买些糖糕来,张茂你以为如何?” 张茂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权衡利弊之下他终于一咬牙:“孙内侍还请快去快回。” 人说辉王李柷懦弱胆小,无甚主见。没曾想当了皇帝竟然如此阴险,张茂只感到裤裆里冒凉气。 李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既如此,有为,你跟着张侍卫,让他送你出宫。记住,一定给朕买到正宗的糖糕。” 张茂从明安殿出来的时候冷这个脸,有为得意洋洋的跟在后面。 眼看着张茂要带有为出宫,其他几个侍卫吓了一跳:“侍卫长,这” 张茂冷冷的道:“放他出宫,有什么事我担着。” 什么出了事你担着,真要出了事这里当值的侍卫一个也跑不了,梁王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但他是侍卫长,这些侍卫又不敢不从。 费尽一番周折,有为终于得以出宫。他拿着李柷给他的那份名单,挨家挨户去拜访这些个大臣们。 天祐二年六月,朱温在亲信李振和朝廷宰相柳璨的鼓动下,将裴枢、独孤损、崔远等朝廷衣冠之流三十多人集中到黄河边的白马驿全部杀死,投尸于河,制造了惊人的“白马之变”。 裴枢、崔远这些臣子们平日自诩为清流,他们不屑于攀附权贵,装清高,结果被朱温全部杀死。 李柷让有为去找的,正是这些所谓的清流支柱们。 当然,这其中有的人是真的清流。他们眼看着大唐王室没落,只有暗自痛心疾首的份儿,更多的却是些为求自保沽名钓誉之徒。总的来说这些清流们不肯同流合污,这点还是值得敬佩的。 有为接连走了三十多位臣子的家,大多数闻听皇帝内侍求见,都借故称病不见。只有六人见了有为,而其中两位则明确表示不会进宫面圣。 大唐已经名存实亡,这些臣子自保尚且不暇,堂堂大帝国竟然无一人肯为皇帝说句公道话。 李柷在宫内焦急的等待着,侍卫长张茂更是胆战心惊,他生怕这死太监出宫闹出什么事来,那自己一家老小便性命不保了。 傍晚,有为终于拿着一大块糖糕进了宫。张茂看到有为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而李柷则更加焦急。 “陛下,奴婢买回来了,买回来了。这洛阳城买块糖糕还真是不易,奴婢从西城到东城转了一大圈,可算是不负陛下厚恩。”有为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李柷大喜:“哦,快快快,快拿给朕尝尝。”说着抢上前去,一把夺过糖糕大口咀嚼起来:“香,真香,就是这个味道。” 张茂狐疑的看着李柷,难道皇帝当真就为了一块糖糕? 回到明安殿的时候,李柷忍不住急切的问道:“有为,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有为难过的低下头:“陛下,那些大臣们一听来意,有的直接就是拒之门外。而有的见了奴婢也明确表示不会进宫,只,只有两个人答应了。” 李柷眼睛亮了一下,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快,快说,是谁?” 第四章 杀身之祸 “陛下,只有京兆尹裴枢与吏部侍郎孔林明确表示今夜会进宫面见陛下。”有为小声地说道。 裴枢在朝中很有威望,裴氏一族也有些实力。裴枢是前朝御使大夫裴寅之子,吏部尚书裴向之孙,宰相裴道庆曾孙。历史上的裴枢一身书呆子的酸腐气息,他向以清流自居。 唐朝的官员都享有一项很重要的“福利”“官二代”可以直接当官,称为“恩荫”。这是专为官僚集团设计的封闭、垄断、落后的优惠制度。 裴枢的亲姨夫薛邕官任中书舍人,当时有传言说他要主持科举选拔。他曾为避嫌,主动放弃进士考试。并当场发誓:“如果是姨夫主持科考,我自当绝迹匿形,宁可窝在家里。”有个长辈气不过,举杖责打裴枢,要他向薛邕赔礼道歉,裴枢却始终倔强不肯道歉。直到唐代宗的永泰二年,侍郎贾至主持科举考试,裴枢一举而登选。 裴枢原为给事中,具体负责审议封驳诏敕奏章,有异议可直接批改驳还诏敕。百司奏章,得驳正其违失,事权甚重。朱温嫌其不听话,后来让他担任京兆尹,就是类似京城市长。别以为京兆尹是个什么好官,在唐朝也是被罢免次数最多的职务。唐代有十年换了十五个京兆尹的记录,玄、肃宗时期的崔光远则创造了另一项纪录,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接连换了三任京兆尹。 裴枢此人虽未必能托付大事,但可见此人还是会坚持自己的底线的。他肯冒生命危险进宫,足见赤诚。 孔林,唐僖宗,昭宗宰相孔纬之子。为人清正廉明,在京中颇得口碑,因不耻于朱温专权,常称病不朝。此人对大唐应该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他能来,这让李柷喜上眉梢。 是夜,果然京兆尹裴枢与吏部侍郎孔林入宫要面见陛下,侍卫长张茂想死的心都有,本来监视皇帝就胆战心惊。这一不小心还上了皇帝这条贼船,大臣入宫面圣侍卫们是不敢阻拦的,顶多时候告知朱温。 裴枢与孔林入宫的时候,张茂等人正陪伴在李柷身边。名义上是护驾,实则是监视,监视李柷的一举一动。这么说吧,李柷就算是放了个屁,也会有人拿出小本本给记上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新皇一不小心放了个屁。然后就会有朱温的门客开始分析这个屁的意义,皇帝这个屁是不是会对梁王不利,直到排除为止。 而此刻裴枢和孔林入宫,张茂等人更是如临大敌,他们寸步不离的陪在李祝身边,倒要看看这两个胆大妄为的臣子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裴枢和孔林显然没想到新皇身边还有这么多朱温的人,那皇帝招人入宫又能商量个什么事了。裴枢有些后悔了,皇帝年轻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自己冒着杀头的危险来了,你却连身边的监视摆脱不了,这弄得什么事。 李柷大刺刺的坐在明安殿内,有为陪在身边,然后两侧都是张茂与其手下。 李柷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有为狗仗人势的站了出来:“陛下召见臣子有要事相商,尔等且先退下。” 别说你一个死太监,皇帝说话都不好使,果然张茂站出来抱拳道:“陛下,我等奉梁王之命保护陛下。以防有人起不轨之心,陛下恕罪,小人不敢疏忽。” 意思很明显了,想让我们走没门,除非梁王下令。 李柷看了看张茂:“恩,张侍卫所言甚是。这梁王一心为朕着想,朕心甚慰。只是朕与二位臣子商议的乃是机密要事,知道的人多了难免走路风声,这样吧,你们都退下,张茂留下便可。”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平日,早有人去报告梁王去了。偏偏朱温此刻不在京城,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柷又咳嗽了一声:“朕商议之事乃是关乎着大唐国运,若是知晓的人多了难免引来杀身之祸。尔等可想清楚了,你们是都留下来一起倾听呢,还是张茂留下尔等暂退回避?” 这皇帝疯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他不怕梁王弄死他么,不过侍卫们都很清楚,皇帝要作死,你一但占上了,搞不好会遭受池鱼之殃。 这一招甚是奏效,果然一众侍卫脸色大变。终于有人站出来躬身道:“陛下圣明,张大人留下便可,小人告退。” 没听皇帝说么,留下来的人难免会引来杀身之祸。谁不知道梁王喜怒无常,朱温背信弃义,毫无人性可言。反正有侍卫长张茂在,他会将今晚发生之事一一回禀梁王的,谁让他是侍卫长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众侍卫纷纷躬身退出,唯恐退的慢了被皇帝叫住了。而张茂此刻是生不如死,他真想跟着一块逃出去。 皇帝一席话便将身边耳目撤出去,裴枢和孔林大喜,二人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双双跪下:“臣裴枢孔林拜见陛下!” 大唐面圣是不需要跪的,但李柷是新皇登基。裴枢与孔林是第一次入宫面圣,所以二人一齐跪拜。 李柷慌忙从龙椅上站起来,他走下台阶将二人扶起:“我大唐危在旦夕,二位爱卿竟敢不顾身家性命深夜入宫见朕,足见赤诚。朕就不绕弯子了,朕想扳倒梁王,将大唐江山夺回朕的手中!” 此言一出,裴孔二人大惊失色。皇帝竟然当着张茂的面说出这等言语,难道张茂已经被策反了?谁知他二人一回头,只见张茂脸色惊恐,显然他也并不知情。 这张茂可是梁王的人,他若是将今日之事传到梁王耳朵里。这屋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梁王若是废了皇帝另立新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或者人家干脆就不立新君而是自己直接登基为帝也是不无可能。 谁知李柷又看着张茂笑了笑:“张茂,朕不妨告诉你,朕召臣子们入宫就是密谋扳倒梁王。你是朱温心腹,你可以回去告发朕,不过你可想好了。朕一旦被抓,第一个就会供出你是同谋!”说着语气严厉了起来。 裴枢和孔林是谁,他二人可都是位极人臣,爬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人精。裴枢立刻附和道:“没错,就是你张茂,联络臣深夜进宫与陛下商议扳倒朱温之事。” 张茂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梁王会相信各位的污蔑之词?” 孔林在一旁笑了笑:“梁王当然不会相信,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我们几个人一起招认你就是合谋之一,不过最后你认为我们是以卵击石,这才临阵反悔去禀告梁王。朱温这人疑心极重,或许当时会将你提拔重用,不过最后他肯定会借故杀了你,不信咱走着瞧。” 有为也在旁边跟着帮腔:“没错,奴婢之所以能够出宫见到两位大人,也都是张茂从中便利。否则奴婢怎会轻易出宫,此刻这明安殿就咱们几个人,为什么陛下偏偏留下你?张侍卫长,你就算是告发我们,怕也是百口莫辩了。 张茂额头冒汗了,孔林说的没错。就算自己去告发,朱温肯定会重用自己。不过事后肯定也会杀了自己灭口,他太了解朱温这个人了。此人原跟着黄巢起义军,后来看到黄巢大势已去,于是归顺了大唐。归顺大唐以后朱温逐渐大权在握,对自己以前的朋友甚至是恩人都大肆屠戮。 历史上蒋玄晖助朱温杀了昭宗李晔,杀了昭宗其余诸子,可谓朱温的铁杆狗腿子。可结果呢,最后蒋玄晖还是被朱温给弄死了。 况且孙有为之所以能够出宫,也确实是自己提供的便利,没想到这阉人果然并不是出去买什么糖糕,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已计划好了的。自己若是跟着朱温,最后的下场绝对好不了,张茂吓得浑身发抖慌忙跪地求饶:“求陛下饶命,求陛下给小人指点一条明路。” 第五章 深夜入宫密谈 李柷笑了,张茂显然已经入瓮,装逼时刻到了:“朕便给你指点一条明路,朕先问你,这大唐天下属于谁的?” 张茂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嚣张:“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 李柷有些激动起来:“可如今这大唐天下被逆贼所控,朕要做的便是诛灭逆贼朱温,复我大唐正朔!裴枢孔林听令!” 裴枢与孔林慌忙伏地听旨,李柷正色道:“朕命你二人打入朱温内部,假意攀附朱温逆贼。待朕命令,伺机而动。” 裴枢与孔林这次入宫本没打算活着,朱温知道了非得将他二人碎尸万段。他俩没想到的是见到陛下以后,这皇帝浑不似十几岁无知小儿。反而聪明睿智,果敢的很,心中无不大喜。 裴枢问道:“陛下,朱温素来疑心甚重。我二人恐难取得他信任,再者今日入宫一事,他日如何和朱温解释?” 孔林也颇为担忧,是啊,虽然收服了张茂。可他二人深夜入宫,自然是为密谋他事,怎样骗过朱温,这倒很是为难。 朱温能有今天,自然不是吃素的。若说随便编个理由,绝对骗不了他,反让他疑心更重。 李柷是知道的,作为一个傀儡皇帝,历史上的李柷没有任何实权而言,在位期间,其实没有下达过任何实际的政令,他不过是个被人随意摆布的木偶而已。 新皇登基,一般都会启用新年号。而朱温并不想延续大唐国祚,是以李柷在位三年,一直延续的还是昭宗的年号天祐。 历史上的李柷在位期间,只做过两件事,并且还都没有成功。 一件事是天祐二年九月以宫内出旨的名义加封他的乳母为昭仪和郡夫人。其中乳母杨氏赐号昭仪,乳母王氏封郡夫人,另外一个也姓王的乳母在昭宗时已封郡夫人,也打算准杨氏例改封为昭仪,此举被宰相提出异议,他们认为:“乳母自古无封夫人赐内职的先例。后来因循此例,实在是有违典制。当年汉顺帝封乳母宋氏为山阳君、安帝乳母王氏为野王君时,朝廷上就议论纷纷。臣等商量,当今局势下礼宜求旧,望赐杨氏为安圣君,王氏为福圣君,第二王氏为康圣君。”李柷无奈也只好依从。 另外一件是天祐二年十一月,李柷准备在十九日亲祠圜丘祭天的事。当时各衙门已经做好了举行礼仪的各项准备,宰相也已下南郊坛熟悉有关仪式。可是,朱温听到后很不高兴,认为举行郊天之礼是有意延长大唐国祚。有关主持的官员很恐惧,就借口改期使此事不了了之。 此时李柷正好可以借此事大做文章,于是他对裴枢与孔林说道:“你们去归顺朱温的时候,便说是朕今日召你二人入宫是为了朕想去圜丘祭天。而你俩便明确告诉朱温,你们是坚决反对此事的。只要这么说,朱温定然满意,他对你二人的戒心也就会松懈,接下来便是看你二人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有为还是有些不解:“陛下,这个又是为何?为何裴大人和孔大人不同意陛下祭天,朱温就会满意?” 裴枢和孔林却心下早已雪亮,孔林喜到:“此计甚妙,那朱温最怕大唐国祚延续,臣等若是反对陛下祭天,朱温定然心喜。” 这事还得需要叮嘱,因为李柷输不起。他对屋内众人道:“今夜之事要绝密,哪怕你的至亲都不可泄露半句。扳倒朱温非朝夕之事。所以二位爱卿要做一个遗臭万年的奸臣了。” 裴枢与孔林躬身,裴枢道:“陛下,若是能扳倒朱温成就我大唐天下,臣就算是背上千古骂名也值了。” 孔林更是道:“只要能诛灭朱温狗贼,臣死不足惜。” 李柷笑了笑:“朕也要做一个昏君,一个不识时务昏聩无能的昏君,这样才能瞒得过朱温逆贼。张茂,朕的一举一动你继续告知梁王,记住,万不可让梁王起疑心。裴爱卿,孔爱卿,你二人负责打入梁王集团内部。朱温疑心重,你二人就抓住这一点,分化瓦解他们内部之间的关系。记住,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不要让人抓住你们的把柄。二位大人行事朕放心,只是朕想提醒二位,凡事多用脑子,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裴枢与孔林躬身领命,李柷最不放心的还是张茂,此人需时常敲打一下,免得他再动摇。 “张茂,你给朕记着,这大唐天下是朕的,总有一天朕会拿回来。你若是一心辅佐朕,将来封王拜相朕不会亏待与你。若是你敢背叛朕,不要以为朕就没有办法治你。” “哼,到时候臣第一个不会放过你!”裴枢也跟着怒道。 孔林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也跟着站出来:“还有我,张茂,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虽然也会跟着一同陪葬,可我毕竟是当朝吏部侍郎,拉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长下水还是轻而易举.” 张茂哪里还敢有异心,慌忙伏身:“小人不敢,小人定然会誓死效忠陛下,不敢背负千古骂名。” 这种武人大多思维单纯,李柷必须再给他解释清楚,以免路出马脚:“张茂,朕让你忠心是让你暗中对朕效忠便是。万不可让人看出丝毫破绽,明面上你还是朱温的人,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这次张茂站了起来。 李柷很高兴,至少今日没让自己太多失望:“好,大家都退下吧。就按照咱们今夜说的。他日梁王问起,便说朕是召二位爱卿商量祭天之事。” 既然话挑开了,众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此地非久留之地,裴枢和孔林又唏嘘了一番,然后拜别李柷,出了明安殿。 谁知刚到殿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人拦住了去路,蒋玄晖。 只见蒋玄晖带着几名侍卫,冷着脸堵在门口问道:“二位大人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蒋玄晖是朱温的铁杆狗腿子,朱文不在京城,一切事物都由他处理。原来门外侍卫毕竟害怕遭受牵连,朱温又不在,有人慌忙去通知蒋玄晖。 自己只是宣布了皇帝登基遗诏,便有大臣深夜入宫,蒋玄晖怎能不惊。他闻言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便慌慌张张带着两百侍卫来到了皇宫以防不测。 第六章 栽赃陷害 蒋玄晖,乃是大唐枢密使,位高权重。不过向以清流自居的裴枢和孔林并不怕他,裴枢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就走了。 孔林也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扬的离开了明安殿。 蒋玄晖大怒,神气什么,等梁王回来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这些清流们不怕朱温的心腹,却怕极了朱温。毕竟朱温是没有什么底线的人,惹了他只有死路一条。朱温在朝,裴枢等人在朝堂上唯唯诺诺,不敢发一言。孔林之流往往都称病不朝,这些人只要不惹着朱温,他一般不会去为难这些清流。 历史上朱温此人性格多变,有时他残暴无比,毫无人性。有时又会特别注重选拔人才,这个在历史上都有记载。 他一方面滥杀无辜,心狠手辣。对待昔日盟友说翻脸就翻脸,背信弃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一个也不放过,他还极度冷血无情,与几个儿媳私通,称帝后宁肯将帝位传给养子也不给自己的儿子。 另一方面朱温又特别珍爱人才,而且他这种求贤若渴的心态非常急切。称帝后,朱温就立刻遣官臣去民间搜寻贤良之人,特别针对身居下位有能力但没地方施展的人才,如有找到,朱温往往都特加擢拔任用。对于那些知晓朝廷政策弊病得人所上表的奏章,朱温也大都亲自翻阅,选择一些有利的建议施行。 可见朱温最是多疑,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但你若是对他构不成威胁,活的还是很自在的。 蒋玄晖不敢拿这些大臣怎么样,不过他却有权利监视这个新登基的皇帝。这对李柷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堂堂帝国之君竟然还不如一个臣子。 “你们几个在这等着!”蒋玄晖语气冰冷,身后的侍卫慌忙躬身立在了殿外。 蒋玄晖推开明安殿大门进去的时候,李柷垂头丧气的坐在龙椅上,有为垂在一旁,而张茂则趾高气昂的站在李柷身侧。 “陛下为何脸色不悦?”蒋玄晖淡淡的道。 他确实猖狂的可以,见了李柷竟然都不躬身行礼。 “唉,”李柷一滩烂泥一般的叹了口气,突然又大怒:“裴枢和孔林简直是欺人太甚!蒋爱卿可要为朕做主啊!”言毕竟然哭了起来。 这一来倒让蒋玄晖大出意料之外,他看了眼张茂,又道:“不知陛下受了何等委屈?” 李柷不答话,扯过旁边有为的袖子擦了擦鼻涕,然后抱着有为嚎啕大哭,当然他哭的是干打雷不下雨。不过他头埋在有为怀里,旁人也看不到他有没有流泪。 蒋玄晖冲张茂使了个眼色,张茂站出来躬身道:“启禀蒋大人,陛下新皇登基,想择日祭天。于是便派孙内侍去宫外召见臣子,结果只有裴大人和孔大人入宫。二位大人听说陛下要祭天,于是极力反对。为此二位大人还训斥了陛下,说什么梁王不在,陛下怎可私自做主。” 蒋玄晖一愣:“这裴大人他们说的对啊,陛下何故哭泣。” 李柷这才止住了哭声,回过头来看着他:“爱卿也这么说?” 蒋玄晖皱了皱眉:“宫内之事自然一切凭梁王做主!” 李柷端坐了起来,语气也正常了些:“梁王在外征战,剿灭各地逆贼。蒋爱卿什么都需知会梁王做主,梁王本就够辛苦了,这些小事还需劳烦梁王么?” 蒋玄晖昂然道:“这个自然,凡关乎社稷之本都需请示梁王。” 李柷冷笑一声:“梁王此次西征讨伐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襄阳赵匡凝,贼军自然是闻风丧胆,梁王定然可轻而易举的剿灭叛贼凯旋而归。不知蒋爱卿以为如何?” 这皇帝思维太跳跃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只好回到:“梁王为大唐鞠躬尽瘁,若说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剿灭叛贼却是言过其实了。贼兵势大,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陛下无需关心这些,只要在宫内安生的享福便是了。” “哦,这么说梁王也有可能会败?”李柷轻声问道。 蒋玄晖淡淡的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谁也不敢说一定能够必胜,臣等只知鞠躬尽瘁,忠君报国便是尽了本分。” 李柷又试探的问道:“若是梁王败了,又或是...是不是我大唐当属蒋爱卿为鸡群鹤首了?” 蒋玄晖吃了一惊,慌忙躬身道:“梁王怎么会败,就算是一时不察,这大唐重担还是得梁王来挑。” 李柷又小声地:“蒋爱卿,这个朕知道。可你刚才不也说了么,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万一梁王有个三长两短,这大唐基业总得有个人来扛不是。朕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一切自然还需你们这些忠臣来辅佐的。” 李柷说的很诚恳,诚恳到让蒋玄晖心中一动:若是梁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立刻道:“臣等只知忠于大唐,效忠陛下,若无他事,臣告退。” 看到他蒋玄晖要退,李柷慌忙招手:“哎哎,等等等等。蒋爱卿,朕就实话实说了吧。梁王此次出征朕总是不放心,这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襄阳赵匡凝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厉害人物,若是梁王那个有什么不测。这群臣之中属谁官职为大了?” 李柷假装不懂,看了眼身边的有为。有为慌忙道:“自然数枢密使蒋大人为首。” “是吗?蒋大人。”李柷看着他。 蒋玄晖心下雪亮,这小皇帝不简单,他想挑拨自己与梁王的关系。当下冷冷的道:“正是,除梁王,这朝臣之中当属臣为重。不过陛下,臣视梁王为长父,梁王此次西征定然会大获全胜。臣告退!” 李柷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竟然大怒,他一拍桌子,然后声音提高了八度:“大胆!你说梁王此次剿贼未必能胜?你还说贼兵不好对付,你什么意思。祭天的事朕可以作罢,可你又说什么梁王有什么不测群臣之中当属你为重。你是何居心?” 原来李柷早已发现,殿门外人影绰绰,正是那些监视自己的侍卫。自己故意大声质问,好让这些侍卫听到。将来有机会让张茂添油加醋的跟朱温一说,蒋玄晖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蒋玄晖只气的七窍生烟,他也跟着怒道:“陛下休想挑拨臣与梁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说了,臣视梁王为父。陛下再胡言乱语,休怪臣不客气了。” 这次轮到李柷吃了一惊,他倒是不怕蒋玄晖把自己杀了。没有朱温的命令他没这个胆子,他怕的是这家伙把自己看起来不许随便走动,那就麻烦了。 于是李柷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然后竖着大拇指轻声道:“刚才裴枢说蒋大人是梁王的心腹爱将,朕还不信。你看,刚才朕只是这么一试探,果然是忠心耿耿,你说是不是有为?”说着李柷转头看着有为。 有为慌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已,蒋玄晖暗自舒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起来:“原来陛下是试探臣来这,臣对梁王对大唐那是天日可表,臣告退!” 李柷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朕就说过嘛。蒋爱卿怎么可能背叛梁王,来,有为,这个赌局你输了。三两银子赔来,快点地!” “陛下,奴婢没和您赌啊。”有为委屈地。 “费什么话,三两银子,快点拿来。”说着李柷竟然掏起了有为的衣兜,而对蒋玄晖不再理会。 蒋玄晖心下大怒:狗皇帝,不知死活的东西,差点害得老子闯下大祸。等梁王回来一定要换了这个昏君,立个听话一点的。 第七章 训话 蒋玄晖走了,满怀着怒气。他一直都不明白,作为皇子的李柷懦弱老实,怎地一登上皇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权利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一个人性格如此多变。这事必须告诉梁王,这个皇帝不简单。不像是那么好控制的样子,当初朱温之所以选择李柷当皇帝,就是看他太过懦弱听话。 蒋玄晖走后,张茂将明安殿外的侍卫们都召集了进来。这些侍卫都是朱温的人,他们眼里只有梁王,没人把皇帝放在眼里。 此刻正好是时候敲打一下了,一是树立一下自己帝王的威信。二来,按照李柷原计划,栽赃陷害一下蒋玄晖。 在手下面前,张茂显得非常冷静,这也是统御部下的艺术:“各位都听到了,蒋大人刚才在明安殿和陛下说什么了?” 当时侍卫们都站在殿外,只是隐约听到那么几句。陛下质问蒋玄晖的话却都听的一清二楚,当下无人敢应答。 “梁王对各位不薄,咱们做侍卫的,理应为梁王效忠。不管是谁,只要对梁王不利,咱们都应该如实告知梁王。大家都很清楚,背叛梁王的下场是什么吧?”张茂语气冰冷,下面的侍卫们吓得个个噤若寒蝉,朱温的残暴他们比谁都清楚。 张茂指着一个瘦高个:“左大虎,你来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这侍卫叫左大虎,他吓得一个哆嗦:“侍,侍卫长,小、小的...”牙齿打颤,竟然吓得说不出话来。李柷质问蒋玄晖的话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人人惧怕梁王,这位枢密使蒋大人这些侍卫们也是不敢得罪。 张茂大喝一声:“说!你若不如实回答,本官便将此事告知梁王,看梁王会怎么对付你!” 这话极为奏效,左大虎慌忙躬身道:“小人在殿外听的远,不知陛下与蒋大人说些什么。不过陛下质问蒋大人的话小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张茂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道:“哦,你倒说说,陛下与蒋大人说什么了、” 左大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依旧恭恭敬敬的躬身道:“蒋大人说梁王此次剿贼未必能胜,说贼兵不好对付,还说什么梁王有什么不测群臣之中当属蒋大人为重。” 完了,这些话所有人都听见了。仅此一条,蒋玄晖将死无葬身之地。以朱温多疑的个性,蒋玄晖的人生基本至此终结了。 张茂冷冷的看着众人:“这些话你们都听见了?谁要是没有听见,我便将他的耳朵割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塞住了你的耳朵!” 这些侍卫们哪敢说没听到,众人纷纷躬身道:“小的都听见了,蒋大人确实如此所言。” 不过侍卫们都不是傻子,还是有人跳出来质问。质问的是赵二狗:“侍卫长,可这些话都是陛下质问蒋大人的...” 还没等赵二狗说完,张茂便走到他跟前死死地盯着他。只看得赵二狗心中发毛,低下头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蒋大人若没说过此话,陛下如何会质问他?你们听到蒋大人反驳了吗!没有,我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你这么说是质疑本官了!” 赵二狗吓得慌忙道:“小人不敢。” 张茂鼻孔哼出一声冷笑:“陛下厉声质问,蒋大人一时语塞,只好说是陛下挑拨蒋大人与梁王的关系。蒋大人还说了,他视梁王为父。大家都知道,蒋大人的父亲早就死了。他说视梁王为父,这不是诅咒梁王早点死吗!如此大言不惭的恶毒诅咒,到底是何居心!”说到这里张茂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视梁王为父,这句话所有人是都听见了的。蒋玄晖本意是拍朱温的马屁,殊不知这时被张茂给曲解了。朱温若是知道蒋玄晖诅咒自己早死,怕立时会将蒋玄晖碎尸万段。 蒋玄晖这句话本没有什么语病,他却不知张茂曾跟随过朱温。蒋玄晖与他父亲关系并不好,当时蒋玄晖跟随朱温征战的时候。蒋玄晖父亲病死,脸上没有半分悲戚之情。张茂亲耳听到朱温曾背后大骂其薄情,若是这句话传到朱温耳朵里,后果可想而知。 侍卫们个个胆战心惊,这碗饭本就不好端,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这蒋玄晖也太过分了,仗着梁王器重竟然口无遮拦起来,看来这枢密使要倒霉了。 “小人定会将今日之事如实禀告梁王,不敢有隐瞒。”侍卫们齐声答道。 张茂满意的点了点头:“恩,这就对了。本官不是针对谁,咱们既然身负梁王重托,就应该对得起梁王。此时梁王归京之前,切记要保密。若是有人觉得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大可以到处张扬出去。记住,咱们做的事,至亲骨肉也不可泄露半句!” “小人明白!”侍卫们再次齐声答应。 张茂在给部下训话,在无人察觉的黑暗中,李柷露出了一丝微笑。 既然是蹦蹦跳系统,李柷蹦过也跳过,哭过也笑过。尝试了无数方法,那个在他脑海中出现过的蹦蹦跳系统再也没了声息。他一度怀疑,自己是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压根就不存在什么系统。 各地藩王并起,互相争战杀伐,大唐实已名存实亡。其中属朱温势力最大,所以各地藩王们组成了联盟,共同抗击朱温。 当然,他们得找个好听的理由。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襄阳赵匡凝等地方实力派组成了联盟,以兴复唐室讨伐朱温为名,倡议天下共伐之。 说的好听,兴复大唐,实则是想取代朱温。这一点李柷没有丝毫办法他没有兵啊,哪怕一兵一卒都没有。 整个京城都被朱温牢牢控制住了,朱友恭,本姓李,名彦威。此人拍的一手好马屁,成了做了朱温义子,赐名朱友恭,此人是杀死昭宗的刽子手之一。 此时的朱友恭被封为左龙虎统军,六军马步都指挥使。作为朱温的义子,他一向投机取巧,善于钻营。 此时的朱友恭坐在自己府上,幕僚范公豹献言:“将军,在下听闻河阳出了一个才子,叫莫龙先生。更有人传言得莫龙者得天下,将军若得此人,大事可成也。” 第八章 得莫龙者得天下 莫龙先生,诸葛亮式的人物。躬耕于河阳,更有传闻他是诸葛亮转世。 朱友恭又怎能不知,他押了口茶:“这莫龙先生我倒是也听说过,义父数次相邀均遭被拒,若能请的他出山,义父自然欣喜。可义父都那他没办法,咱们又能怎么样呢。” 范公豹笑了笑,笑的有些阴险:“将军有所不知,在下与莫龙先生是故交,此事不妨交给在下。” 朱友恭一听,端起的茶杯放了下来,又惊又喜的道:“原来范先生与那莫龙先生是故交,这太好了。我这便修书一封告诉义父,若是范先生能请的莫龙先生出山,定能助义父成就千秋霸业!” 范公豹没有说话,只是躬身微微一笑。 朱温与李克用部打完几场仗,双方各有胜负。刚刚罢兵休整,洛阳的信便到了。 这朱温鹰视狼顾,身材魁梧面相凶狠。面由心生,难怪众人都怕他。 此刻的朱温却在营帐内拍桌大笑:“哈哈哈,恭儿来信说他能请得莫龙先生出山辅佐本王。这要是事成了,咱大唐就不怕这些逆贼藩王们了。” 旁边大将张归厚说道:“梁王,这莫龙先生素来孤傲。咱们数次派人去请他出山均遭拒绝,这此恭将军用的什么法子,能请来这尊大神。” 张归厚的兄弟张归霸二人是一同归顺朱温的降将,这二人能征善战,深得朱温信任。 张归霸也跟着站出来道:“这传言得莫龙先生者得天下,若是此人肯为梁王效命,实乃大幸。” 朱温哈哈一笑:“这个嘛,恭儿信中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能将莫龙先生请来。若是真能请得莫龙先生,这个比本王攻占十座城池。不,半壁江山的城池本王也不换啊哈哈” 洛阳城,裴枢府邸。 此时府内一处小屋内,裴枢正与一人窃窃私语,正是吏部侍郎孔林。 “裴大人,本官想去一趟河阳镇。”孔林说道。 裴枢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去请莫龙先生?” 孔林点了点头:“这江湖中早有传闻,得莫龙者得天下。眼下我大唐危在旦夕,陛下虽有心励精图治,怎奈身边缺少能人志士。朝堂中那些臣子们你也看见了,他们个个为求自保,有的竟无耻的拍起梁王马屁,你我二人能力有限,我想去河阳试试。” “可你这一去,若是被梁王知道了,恐怕性命不保啊。”裴枢不无担忧的说道。 孔林叹了口气:“食君之禄,每每深夜思起,我便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大唐列位先皇啊。” 裴枢摆了摆手:“别说了别说了,我又何尝不是。孔大人这话让老夫无地自容,无地自容啊。” 孔林接着又道:“我这一去也未必凶险,你还记得陛下教过我们的么。表面上依附梁王,暗中辅佐陛下。” 裴枢眼睛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 孔林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他点了点头:“正是,若是莫龙先生肯出山。本官的意思是让他进驻梁王府,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裴枢一拍大腿,高兴的声音都大了些:“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若是莫龙先生肯出山。他与你我一样,假意归附梁王” “嘘!”孔林慌忙打断他:“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 裴枢吃了一惊,左右四顾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正是正是,前日深夜入宫,我告诉你啊。大喜!没想到当今陛下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雄韬伟略,这点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孔林也跟着笑了笑:“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聪慧。我大唐复兴有望,复兴有望啊。”说着竟流下泪来。 是啊,自从黄巢起义,大唐辉煌不再。其实安史之乱之后,大唐就已经再走下坡路了。 追思大唐曾经的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那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 如今大唐实已名存实亡,历代帝王要么昏聩无能,要么懦弱平凡。 唯独这李柷,没想到看起来他小小年纪年幼老实,其实却高瞻远瞩颇富智计。 想到大唐曾经的辉煌,想到先皇们受到的各种无奈和绝望,眼下终于有了个让他们重新燃气希望的新君来,裴枢也忍不住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二人哭了半响。孔林擦了擦眼泪:“若是能请得莫龙先生出山,我在梁王那里也定然会收到重用。只是据说这莫龙先生脾气古怪,梁王也曾派人数次请他都没有请动,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裴枢一拍桌子:“哼,眼下天下大乱,但凡有识之士都会尽己所能为天下黎民百姓献出自己一份力。若是莫龙先生不肯出山,多半也是沽名钓誉之徒。孔大人不妨直接告诉他,若不肯为天下百姓,你莫龙先生徒有虚名!” 这点孔林深以为然,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明早就备车出发。”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送到门口的时候,裴枢突然想起一事:“慢着。” 孔林愕然回头:“怎么?” 裴枢一拍脑袋:“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入宫之时陛下跟咱们说过的话,凡事多用脑子,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孔大人若是去河阳,不如先修书一封告诉梁王。” 孔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此计大妙,今晚我便回去修书一封!” 朱温坐在自己的营帐内,这次他有些匪夷所思。他看着桌子上的这封信,陷入了沉思之中。 “梁王,为何事忧虑?”手下大将葛从周问道。 这葛从周和张归厚张归霸俩兄弟同是黄巢手下将领,后齐归顺朱温,这三人皆是能征善战之将。 朱温沉声道:“这就怪了,吏部尚书孔林这家伙竟然给本王来信。” 张归厚兄弟俩互相对望一眼,张归厚问道:“不知这孔林来信何意?” 朱温敲了敲桌子:“这厮向来瞧不起本王,我本想找个机会杀了他。他现在却来信说什么愿意诚心效忠本王,这信中用词极尽肉麻。本王总觉得那里不大对劲,莫非京城出了什么事?” 旁边张归霸笑了笑:“梁王多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孔林一直称病,这种文人我见多了,多是无骨之徒。他是本想装清高,怎奈无人理会,于是只好归顺梁王了。” 朱温点了点头:“倒也是,朝中那些大臣们很多对本王都有意见,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像是孔林这种人越多越好,他还来信说到要去河阳请莫龙先生为本王效命,此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张归厚也笑了:“嗨,这些个书呆子,大概是觉得来归顺梁王空手不像话。想带点礼物以示敬意吧,这莫龙先生大概就是孔林带的礼物。” 朱温嘿的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嗯,不管这孔林能不能请来莫龙先生,本王都应该重用他。本王就是让那些大臣们看一看,谁效忠本王,本王就重用谁!” 第九章 神人莫龙先生 河阳镇,藏龙山就在镇子的西南角。这里是朱温的地盘,因处在腹地,暂无战乱之苦。 一大早,百姓们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若说这河阳镇最出名的,恐怕就属藏龙山的莫龙先生了。 莫龙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前后,通古今。辨阴阳,明事理,万物皆明。 反正能用的赞美之词都用在他身上了。 民间传言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肆意扩大。比如今日张三今日斩获一条三尺长的大鲤鱼,传到第一百个人耳朵里就有可能变成一丈,传到第一千个人耳朵里就有可能变成了鲲,大概再往下传就属于神话范畴了。 莫龙先生在河阳镇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还真有百姓逢年过节的去藏龙山烧香祭拜。 虽然被人神化了,但在江湖中莫龙先生确实享有博古通今的盛名。此人也确实是高智商人物。 这种隐居山野的神人大多都是带有书童家仆的,躬耕那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总不能一个满腹经纶,智计无双的家伙每天就是打柴耕田吧。那样哪有时间学习,哪有机会让自己的声名远播。 为什么这种人大多不愿出山,出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已经英名播于天下了,万一出山一件事搞砸了,一世英名付诸流水,搞不好还会成为笑柄。什么天下第一才子,可笑,我呸! 高处不胜寒,输不起的。这就好比做人,一个大善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突然做了一件坏事。那么完了,这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们都会说这大善人变坏了,自此就会被贴上坏人标签。 同样的,一个无恶不作的流氓混混,突然心血来潮做了件好事。人们就会说,看,这人良心未泯,其实内心还是善良的。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 当然,也有胸怀天下的真正隐士。因无明君可辅佐,只好隐居山野,静待英主降世,然后呕心沥血一生附其左右。 到底这莫龙先生是真正胸怀天下的隐士还是逐名追利之徒,孔林是不知道的,只有到了河阳见了莫龙先生,一切才能揭晓答案。 同样的,作为朱友恭的幕僚,范公豹也在赶往河阳的路上。 没有人知道范公豹是怎么认识莫龙先生的,范公豹是在朱温逼着昭宗从长安迁都洛阳后来到洛阳京城的。 起先范公豹只是一刀笔小吏,后朱友恭与蒋玄晖氏叔琮等人杀死昭宗,范公豹不知用什么方法趁机入朱友恭府邸,成为朱友恭幕僚深得信任。 范公豹也不负厚望,很快使朱友恭在朱温面前崭露头角,被朱温收为义子,自此朱友恭对范公豹更加敬重。 藏龙山地势北高南低,莫龙先生的家便在山腰背坡向阳处,一道石阶蜿蜒而上。 柴门,鸡犬,茅屋陋室。虽然住处显得很是简陋,但居高临下倒也颇有一份傲世天下的气派。 没人去想你住的这么高,吃喝拉撒多不方便。高人么,总得弄得有些庄严感。 孔林上山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一路上他看到几个村民背着粮食蔬菜上山或者空着手从山上下来,这些都是百姓自发上贡给莫龙先生的。 毕竟是一个被神化了的人物,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对其顶礼膜拜,这越发使得莫龙先生神秘莫测。 孔林暗自皱眉,他有些失望。好歹是个天下扬名的隐士,怎么做起让无知百姓上香纳贡的行径来,这才子之名恐多有水分。 山路崎岖,孔林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山腰这处黄土平台,终于见到莫龙先生的寒舍了。 虽是柴草茅屋,占地倒是不小。孔林来到柴门外,一个书童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书童先是躬身行礼:“敢问先生,是来找我家主人的么?” 孔林点了点头,抱拳回礼道:“正是,在下想求见莫龙先生,还望小童通报一声。” 书童又躬身道:“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先生里面请。” 孔林吃了一惊,莫龙先生怎么知道自己会来的,难道是他装腔作势唬人一下?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孔林在书童的引荐下来到了眼前一座茅屋。 刚进门,屋内便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孔大人请了。” 声音绵柔浑厚,中气沉足。 孔林更是大吃一惊,难道莫龙先生,当真神人也?! 进屋之后,只见屋内一人从堂中椅子上站起。此人约摸四五十多岁年纪,一身青布衣服一尘不染,左手拿这个羽毛扇双手抱拳,一副虚怀若谷的悠然神态。 孔林愣了一下,随即回礼:“阁下便是闻名天下的第一智者莫龙先生?” 那人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徒有虚名而已,何敢谈得上闻名天下,这第一智者的称谓更是不敢当。” 高人,绝对的高人,这份装逼范儿一般人是学不来的。莫龙先生身上有一种宠辱不惊,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神态。他的语气不紧不慢,仿佛有着一种世间一切都在其掌控中的自信。 孔林还在余惊中坐了下来,书童慌忙奉茶。莫龙先生又吩咐书童道:“将柴门关上,告诉那些百姓,今日闭门谢客。” 书童没说话,点了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孔林道:“敢问莫龙先生,你是怎么知道在下会来拜访的?” 高人是不会回答这种问题的,果然莫龙先生只是笑着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每日都有山下的百姓上来送吃喝杂物,人都得吃五谷杂粮嘛,倒叫孔大人见笑了。” 孔林慌忙抱拳道:“好说,既然莫龙先生知道在下要来,那么在下来这里的目的想必莫龙先生也是知道的了?” 说到这里孔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莫龙先生要是当真知道自己的目的。那么此人当真就是可畏可怖了,他要是能知道,那陛下便危险的很了。 接下来的莫龙先生的话让孔林如临深渊:“在下不敢妄自菲薄,孔大人的来意,在下还是略知一二。” 孔林只感到五雷轰顶,这人不是人,是妖怪。不过孔林还是没有表现出过分恐惧,他问道:“哦,还请莫龙先生说说,在下是何来意?” 莫龙先生又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孔大人一心为国为民,这份力挽江山社稷之心,令莫某佩服。” 第十章 惊世大才 孔林毕竟也算得上是当世大儒,当下微微有些怒气:“莫龙先生名震天下,怎么你们这种高人说话都喜欢如此拐弯抹角么?” 莫龙先生有着极好的涵养,他并没有生气,依旧微微一笑:“既然孔大人喜欢单刀直入,倒是在下的不对了。” 这莫龙先生说话语气不紧不慢,总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只听莫龙继续道:“孔大人与裴枢敢冒死入宫面圣,单是这份气魄足以让人钦佩。在下唯一不解的是,你二人进宫面圣是谁的主意?” 孔林只感到毛骨悚然,他有一种大白天见了鬼的感觉。莫龙先生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难道说此人当真会妖术。 莫龙似乎看出孔林的疑心,于是笑了笑说道:“公豹兄,出来吧。” 突然茅屋布帘后面闪出一个人来,范公豹。 孔林吃了一吓,他认得范公豹。此人原是礼部一小吏,因攀附上朱友恭这棵大树才开始平步青云。难道,莫龙已经和他狼狈为奸了? 范公豹笑道:“莫龙兄,这孔大人不辞辛劳来这里,你就别再卖关子,直说了吧。” 莫龙也就不再多说,他指着范公豹说道:“我与公豹兄是故交,我二人与孔大人一样,也曾想入世俗做一番宏图大业。怎奈当今奸臣当道,我二人无可辅佐之英主。” 孔林越听越心惊,这范公豹难道也? 果然范公豹接过话头继续道:“逆贼朱温把持朝政,不轨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我曾下山去洛阳,可我发现先皇昭宗恇怯优柔,难成大事。果然后死于朱温之手,我等空有大志,怎奈大唐无英主。我只好虚与委蛇朱友恭麾下。” 孔林听到此处,不由得大喜过望,他猛地站起来:“这,这么说公豹先生也是假意归附逆贼了?” 旁边莫龙先生又点了点头:“公豹兄得知陛下召二位大人入宫,细查之下。猜测陛下旨意,陛下恐是想干一件惊天动地之事吧。此事若是真,那当今陛下正是我二人苦苦等寻的英主了。” 孔林听的心惊肉跳,叹气道:“我们原以为一切能骗过世人,不曾想还是被公豹先生识破。” 范公豹笑了笑:“非也,御前侍卫之中有个叫赵二狗的,乃是在下眼线。在下不才,也是几日后才猜测出二位大人进宫的意图。不过在下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孔林恍然大悟,那日他与裴枢入宫,张茂手下侍卫中有范公豹的人。 这范公豹原非等闲之辈,他怀疑陛下召二人入宫之意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孔林叹了口气:“仅凭猜测,公豹先生便知我与裴大人所图,阁下之才,孔某佩服。不过,公豹大人又怎知在下会来这藏龙山的?” “猜的,”范公豹又道:“当今陛下已经有名无实,二位大人若想图大事,必然会求贤若渴。而京城之中大多都是朱温的人,这莫龙先生又名播天下。孔林大人若是真想辅佐陛下,自然会来这藏龙山。” 这些人的智商实在是让孔林五体投地,他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大智慧之人。 范公豹接着说道:“当然,在下也怕孔大人也许不会来。所以在下这才和孔大人一样,来到这藏龙山,也是想请莫龙先生出山。” 孔林只听得热血,他激动的语音都有些发颤:“若是能得二位辅佐陛下,我大唐复兴有望!请受孔某一拜!”说着俯身便拜。 莫龙和范公豹大惊,二人慌忙也俯身将孔林扶起来。莫龙道:“你我三人皆为大唐,为天下百姓,孔大人高洁,在下也是佩服得很。” 原来这范公豹与莫龙先生一样,为避战乱隐居山野。不过范公豹为人低调,世所不知。他与莫龙先生一见如故,结为莫逆之交。 二人眼见大唐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于是范公豹便下山想辅佐李晔。 他先是入宫做了一名小吏伺机打探,结果发现这昭宗李晔胆小懦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果然最后李晔被朱温所弑,范公豹深恨杀死昭宗的刽子手之一的朱友恭。于是假意成为朱友恭幕僚,他本想让朱友恭取得朱温信任,然后再使计从中挑拨,从而借朱温之手除去朱友恭。 历史上朱友恭蒋玄晖等人也确实是被朱温给处死了,是不是范公豹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谁知道紧接着新皇李柷登基。范公豹想方设法打探李柷的消息,就是想知道这个皇帝的为人。 他早已收买了侍卫赵二狗,于是赵二狗将那日有为出宫买糖糕,裴枢与孔林入宫之事跟范公豹说了。 这范公豹何许人也,几乎与莫龙先生并肩的人物。他略一猜测,便知这是皇帝的掩人耳目之计。否则哪有那么巧合,皇帝身边太监出宫,后脚裴枢与孔林便进宫面圣。 再仔细一打听,果然太监有为去了三十多位大臣家中均遭拒绝。此事朱温的人也知道,于是惊动蒋玄晖入宫。 然后赵二狗将张茂训诫侍卫们的话一一转告范公豹,范公豹仔细一推敲,便知这是皇帝下的套,故意栽赃蒋玄晖,多半侍卫长张茂也被皇帝收买了。 这皇帝有如此计智,范公豹怎能不喜。于是他便向朱友恭进言,自己能说服莫龙先生下山辅佐梁王朱温。 当然,范公豹和莫龙先生一样,都是假意依附朱温,实则是忠于大唐的良臣义士。 莫龙先生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问孔林道:“孔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与裴枢裴大人入宫。你们栽赃蒋玄晖之计是可都是陛下的主意?” 孔林一愣:“栽赃蒋玄晖?此事在下不知啊。”当时他与裴枢早早离开了皇宫,后来蒋玄晖与李柷的对话他俩并不知情。 莫龙脸色大喜:“这么说是陛下的主意了,果真是天降英主,我大唐百姓有希望啦!哈哈哈,来人,上酒!” 是夜,莫龙先生在草屋内摆酒设宴,三人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孔林越听越是惊喜,这二人涉猎之广当真匪夷所思,天文地理、治国伟略、兵法战书无所不晓,无所不知。二人思维开阔,往往能一语中的看透时政各种弊端。 孔林喜的如炸开了一般,传言得莫龙者得天下,如今陛下得了莫龙先生与范公豹两位惊世大才,何愁天下不平。 三人都为大唐出了个如此英主而感到大喜过望,无不开怀畅饮一醉至天亮。 第十一章 人为财死 洛阳皇宫,明安殿内。 李柷发起了神经,他坐在龙椅下面的台阶上一脸忧愁和绝望: “告别了甜蜜温暖的家庭,我又来到苦海里。隔着铁窗,望着明月,心中徒伤悲,天涯海角到处流浪,唉” 他唱的是星爷在逃学威龙里唱的监狱歌曲,以此来表达自己被囚禁失去自由的无奈心情。 有为和福全面面相觑,这陛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侍卫们都在殿外轮值,李柷唱完歌曲冲有为招了招手。 有为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李柷拽着他的衣摆擦了擦鼻涕眼泪,然后扑在有为腿上只听声音不见眼泪的干嚎了起来。 有为慌忙附身:“陛下节哀,先皇已经去了。” 李柷一把拽过有为摁倒在身下,对他叮咣二五一顿揍。揍完没事人一般爬起身拍了拍手,又对旁边福全一招手:“走,到外面走走。” 当然李柷并不是真要揍有为,他只是被囚禁的烦躁,发泄一下而已。 这几日相处下来,有为发现李柷自从登基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的李柷完美的继承了他老爹李晔的基因,懦弱胆小毫无主见。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皇帝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他看起来吊儿郎一身当不务正业的流氓习气,办起事来却非常英明果敢。 他也发现皇帝对自己并没有下重手,皇帝并没有打自己,除了头发和衣服还是被李柷给扯乱了。 福全想去打开殿门,被李柷一把拽到一边去,然后抬起脚,一脚将殿门踹开。 殿门外的侍卫们大吃一惊,还以为发生行刺事件。他们纷纷拔出佩刀,待得看清楚是皇帝带着身边太监出来的时候,侍卫们纷纷收起了佩刀。 今日不是张茂当值,换下的侍卫李柷并不认识。他也并不理会这些侍卫,自顾自来到殿外院子里,福全慌忙跟在身后。 紧接着有为蓬头垢面的跟着走了出来,这下轮到侍卫们面面相窥,皇帝把这小太监怎么了? 因为是迁都洛阳,皇宫显得甚是寒碜。李柷百无聊赖四处转悠,有为整了整衣衫和福全跟在身旁。 侍卫们不敢大意,纷纷跟在李柷后面。李柷向东,这些侍卫们便跟着向东,李柷向西,侍卫们便跟着向西。 被一群人跗骨之蛆一样跟在身后,李柷感觉自己要疯了。 无聊之际逗一逗侍卫也不错,李柷心中恶趣味顿起,他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看着一名身材相对瘦小的侍卫冲他一招手。 那名侍卫有些惶恐,虽说是个傀儡皇帝吧,毕竟人家是天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自己不过是田里刨食的普通百姓,活不下去了参加了朱温的军队,因战场上累功升迁为皇宫侍卫。 这些侍卫大多都曾立下一些战功,一是不识字,二来无领兵能力,于是被朱温安排了看守皇帝的美差。 说是美差,其中的苦楚只有当事人知道。伴君如虎,在皇帝身边做事,搞不好那天就成了权利斗争的附属牺牲品。 并不是侍卫们杞人忧天,有过先例,蒋玄晖朱友恭等人入宫杀死昭宗李晔之后,因担心事情败露背负千古骂名,又怕天下群起而攻之,于是将随身侍卫七十多人全部灭口。 这种事无非就是欲盖弥彰,后来还是泄露出去了。后来这些皇宫侍卫们无不战战兢兢,不敢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敢知道的太多,生怕成了牺牲品。 这也是为什么张茂肯归顺李柷的原因之一,因为张茂深深的懂得什么叫兔死狗烹杀人灭口。 李柷看着战战兢兢走到自己身边的那名侍卫,他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小人奔驰。” “什么?”李柷愣了一下,奔驰?咋不叫宝马呢。 奔姓,源于芈姓,出自汉朝帝王刘氏后裔,属于避难夷化为氏。 随即李柷又笑了:“奔驰好,朕喜欢你这名字。来,跑两圈。” 那叫奔驰的侍卫犹豫了一下,显然还不太明白皇帝的意思,瞪着一双呆呆的眼睛看着李柷。 “看什么看!朕让你围着这个圈子跑两圈,跑!”李柷大声道。 奔驰吓得一个哆嗦,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陛下想干什么,身为天子理应注意仪表,怎可拿侍卫掌玩!” 语气冷漠,充满怒意。李柷回过头,朱友恭。 朱友恭征拜左龙虎统军,以卫宫阙,就是守卫皇宫的最高指挥官。 李柷知道,这人是杀死自己老爹的刽子手之一。 他什么时候来的,李柷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微微一笑:“这不是恭将军么,恭将军,想不想发财?” 一听说是发财,朱友恭眼睛亮了一下。他本来是想训斥李柷一番,此时不由得犹豫道:“陛下此言何意?” 李柷看了看身边的侍卫,朱友恭一抬头:“你们先退下。” 老大有令,侍卫们慌忙躬身退出。李柷也对身边的有为和福全道:“你们俩也滚蛋!” 福全和有为怔了一下,二人也跟着远远退出。 朱友恭皱了皱眉头,刚想呵斥皇帝出言无状,谁知李柷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抢先道:“恭将军,实不相瞒,朕实在不想做这个皇帝。朕只想发财,可你也看见了,梁王体恤朕,派这么多人看着朕。朕没有自由,想发财都难啊。” 朱友恭冷笑道:“陛下是对梁王可以成见?” 李柷愣了一下:“梁王关心爱护朕,朕怎会对梁王有意见。朕的意思是说,朕发现了一个发财之道。朕想交给你,赚了钱咱俩五五开,怎么样?”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谁不想要。朱友恭虽然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还是有些期待:“不知陛下说的发财之道是什么?” “矿!”李柷说了一个字。 “矿?”朱友恭愣了一下。 “坐,坐下朕跟你慢慢说。”李柷假装很亲近的样子,搂着朱友恭的肩膀就往石阶上坐下来。 这个举动让朱友恭非常不爽,你特么的现在是个傀儡,跟老子在这勾肩搭背。可看到李柷一脸热情,又不好推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坐了下来。 不过坐下后朱友恭马上将李柷的手推开,他只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远处的侍卫们却是个个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合不拢嘴,他们活见鬼一般看着皇帝竟然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左龙虎统军,六军马步指挥使朱友恭将军勾肩搭背聊的热火朝天。 李柷却装作浑然不觉:“恭将军,朕告诉你啊。伊阙县有个铜矿,开采简易,若是大量开采冶炼,可铸铜钱。” 第十二章 一盘大棋 天宝元年,代牛仙客为左相,累封清和县公。尝与李林甫争权不协,林甫阴贼,即好谓适之曰:“华山生金,采之可以富国,顾上未之知。”适之性疏,信其言,他日从容为帝道之,帝喜以问林甫,对曰:“臣知之旧矣。顾华山陛下本命,王气之舍,不可以穿治,故不敢闻。”帝以林甫为爱己,而薄适之不亲。于是,韦坚、裴宽、韩朝宗皆适之厚善,悉为林甫所构得罪。适之惧不自安,乃上宰政求散职,以太子少保罢,欣然自以为免祸。俄坐韦坚累,贬宜春太守。会御史罗希奭阴被诏杀坚等贬所,州县震恐,及过宜春,适之惧,仰药自杀。 李适之为人草率,听说华山有铜矿。大量的开采,会比较方便。于是就和玄宗皇帝说了。 唐玄宗后来就问李林甫:你知道有这个地方吗? 李林甫说:我知道,这是龙脉啊。我早就知道这不能动,动了就会影响到你的风水,我觉得李适之想开采铜矿就是想破坏你的风水。 古代对风水比较迷信说是龙脉,皇帝心里马上就对这个很反感:卧槽,你是想让我破坏自己的龙脉啊。你可以滚了,李适之就这样被除掉了。 奸相李林甫借玄宗之手除掉了李适之,坐稳了他的宰相宝座。 而此时的李柷正在和朱友恭商量在伊阙县开矿的事。 朱友恭不禁心中大动,铜矿啊。这可是钱,富可敌国的铜钱。 “陛下又是怎知伊阙县有铜矿的?”朱友恭不禁怀疑。 李柷又拍了拍他,这次朱友恭没有拒绝,李柷顺势手搭在他肩膀上:“朕在辉王府的时候,听盐铁使的人说起过,伊阙县藏有大量铜矿。因当时朝廷正在剿灭黄巢余孽,加上秦宗权叛乱,此事便搁置了。” 当时李柷还是皇子,乾宁四年被封为辉王。实际情况是有盐铁使上报昭宗,伊阙县出金,朝廷可采之。 那时候朱温就已成难以撼动之势,就算开采了伊阙县铜矿,也会沦为朱温的钱袋。 昭宗李晔思前想后,决定将此事隐瞒不报。那盐铁使也还算忠心,将此事瞒了下来。 昭宗本想等自己夺回京城禁军大权之时,再去伊阙县开采铜矿作为禁军讨伐各地藩王的军饷供应。 怎奈天不遂人愿,随着朱温日渐做大,最后派人弑杀昭宗,此事便不了了之。 后昭宗将此事告知李柷生母何皇后,何皇后又将此事告知李柷,是以李柷这才知道伊阙县藏有铜矿的秘密。 朱友恭舔了舔舌头,显然已经心动了:“这个,容臣想一想。” 李柷笑嘻嘻的拍了拍他:“恭将军不急,此事若能成功。将军在梁王那里必然会得到嘉奖,这梁王一直跟朕说,自从郴王去世,他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成气候的。若是恭将军此时能立上这一大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郴王朱友裕,乃是朱温长子。此人骁勇善战,宽厚待人,深得士卒爱戴。 朱温本打算将来自己打下的基业传给长子朱友裕,可是知道就在李柷登基前一个月,朱友裕在讨伐杨崇本叛乱时病死了。 剩下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除了几个养子,朱温曾经大骂自己的儿子们个个猪狗不如。 朱温恨儿子不争气的事朱友恭是知道的,朱温曾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将来他的基业只传给有本事有能力的儿子,无论他是养子还是亲子。 所以李柷这一番话让朱友恭是心中大动,他失魂落魄一般离开了皇宫,想来满脑子都是在想伊阙县藏有铜矿的事了。 各地藩王连年争战,缺的是什么,缺的是钱粮啊。有了这座铜矿山,就能铸造无数铜钱,士兵们就有了军饷。 有了军饷士兵们就肯死战,就能为朱温打下江山基业。朱温篡位是迟早的事,若是将来他当了皇帝,除了朱友文,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们哪有资格跟自己争。 朱友文为什么能得到朱温宠信,还不是因为他征赋聚敛手段高而已。 历史上朱温称帝以后确实是把皇位传给了养子朱友文,怎奈事情败露,被他儿子朱友珪事先知晓,朱友珪便闯宫杀了自己的老爹朱温后登基为帝。 朱温对养子宠爱,对亲生儿子们却大骂猪狗不如。他还有与几个儿媳有染,可见此人多变态。 朱友恭若是能够得到这个铜矿,为军需提供军饷,那自己必然能够更得义父宠信,李柷的一席话怎能让他不心动。 不过朱友恭为人谨慎,他还是决定回去问问范公豹。 以前几个儿子中,朱友恭最不受朱温待见,可自从他把范公豹请进府,朱温是日益器重自己了。 朱友裕死后,朱温几个儿子明争暗斗,都想取王长子而代之。只有朱友恭在灵前嚎啕大哭,为此大受朱温褒奖。 当然,朱友恭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了范公豹的,自此他对范公豹是敬重有加。 只是这范公豹去了河阳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到底能不能请来莫龙先生。 若是能将莫龙先生请来,再加上自己发现了铜矿,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至于那个傀儡皇帝,哼,老子凭什么将铜矿的功劳分你一份。 到时候见了义父,老子就说这铜矿是我自己派人发现的,有你这个傀儡皇帝什么事,大不了到时候分你点银子便是。 想到这里,朱友恭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而李柷更是在期待,期待着一场好戏上演。 伊阙县,那里可是朱温陵寝所在。 这本是风水先生给皇陵选中的一处风水宝地,朱温听说此地乃是龙脉所在,于是自己瞧瞧的霸占了这里。 连年争战,财政入不敷出。没有那么多财力物力建造陵寝,朱温只是命人刚开始动工。 若是朱友恭去伊阙县挖铜矿,虽然铜矿山离着陵寝有段距离,然若有人告诉朱温铜矿乃是风水龙脉所在,那么朱友恭怕是凶多吉少了。 到时候找人依样葫芦告诉朱温:“谁人不知伊阙县铜矿山,可那里是风水龙脉之地,梁王的陵寝所在。谁人敢胆大包天去盗挖,这岂不是想破坏梁王您的风水么。” 虽然铜矿山和朱温陵墓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南,根本不搭边。可两地都属于伊阙县范围,若有风水先生牵强附会,谅他人也分辨不出,反正又没几个人懂风水学。 古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些风水迷信,以朱温个性,扒了朱友恭的皮也不为奇。 这一件件事都是李柷埋下来的伏笔,他在下一盘大棋。开始棋步缓慢,不显山不露水旁人看不出来。等时机一到,棋子一动,到时候满盘棋子都会活起来。 第十三章 上钩 自从和朱友恭勾肩搭背了以后,李柷在皇宫内的地位迅速提升了起来。 侍卫们开始怕他了,这是个好现象,虽然侍卫们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 而朱友恭自从被李柷洗了脑以后,满脑子都是小钱钱,这几天时不常的来宫里找李柷商量开矿的事。 谁知李柷却又变了卦,对开矿一事绝口不提,这让朱友恭很是不爽。 “陛下,伊阙县有矿这事,到底靠不靠谱?”朱友恭在家寻思了半宿,忍不住又进宫来问道。 “恭将军,朕不是不想告诉你。那时朕年纪还小嘛,好像听过父皇说起过,伊阙县东面有个什么什么山,就是那铜矿山了,可好像那里挖矿会破了什么我大唐的风水,此事便搁置了起来。你是知道的,我大唐龙脉所在地,怎能肆意破坏呢。”李柷说的诚恳无比。 破了你大唐龙脉岂不更是义父所喜么,朱友恭已经被金钱冲昏了头脑:“陛下这么说便不对了,眼下我大唐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缺的正是军饷。若是能开采此山,则可富国,将士们打起仗也就更加有劲了。” 李柷摆了摆手:“这个朕真帮不了你,你看现在朕出个门都有人看着,出宫都不方便。这样吧,朕就爱吃这宫外的小吃,你容许朕出宫,朕便将铜矿所在之处告诉你,不过有一条,朕是坚决反对你开矿的。朕觉得嘛,蒋玄晖说的蛮在理,什么事等梁王回来再做决断不迟。” 朱友恭本来想等范公豹回来商量,可他已经等不及了,他想尽快挖矿好在朱温面前邀功。等朱温征战回来,自己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岂不美哉? “陛下随时可以出宫,臣不敢阻拦。只是需侍卫守护,陛下年纪尚幼,喜好宫外美食也是情有可原。等梁王回来,臣自会解释。” 李柷只听得心中砰砰直跳,尼玛这也行? 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唉。既如此朕只好勉为其难了。不过恭将军,朕昨日去问过母后,被母后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这样,矿山归你了,朕分文不取,不过朕是反对恭将军挖矿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与朕无关,朕可不想再被母后训斥。” 朱友恭大喜,忙不迭的点头:“多谢陛下,臣一定保证,挖矿一事纯属臣一个人的主意,陛下是十分不同意的。” 他早就听侍卫说了,皇帝确实爱好宫外小吃。这小昏君贪图美食,什么都不顾了。 朱温出征西讨各地藩王之时,皇帝出宫的自由并没有约束那么严格。朱温当时之所以杀昭宗最大原因就是怕自己出去征讨了,昭宗会伺机而动。虽然大唐朝廷已经掌控在朱温手中,可毕竟还有一些清流支柱还有某些将领反对的。 当时朱温迫不及待的想称帝,大多数人都出来反对自己,包括蒋玄晖等人都认为时机不成熟。 李柷左顾右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朕出宫除了想吃好吃的,还想去裴枢家里一趟。这张地图是朕让有为从户部顺出来的,上面标志了铜矿地点,恭将军可小心收好了。” 朱友恭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的盯着地图:“陛下去裴枢家干什么?” 突然李柷气愤起来:“朕想去祭天,可裴枢和孔林这两个老东西一直反对,朕想再去裴枢家商量商量。” 朱友恭心中暗中冷笑:裴枢怕义父,岂肯答应你个小王八蛋祭天?做你的小王八蛋梦去吧。 李柷心中暗想:你此刻定然在心中嘲笑朕,说不定还会骂朕是个小王八蛋。骂吧,等你去了伊阙县挖矿,看朱温怎么弄死你。 朱友恭一把接过地图:“陛下愿意去便去,我跟侍卫们打个招呼便是。陛下在宫内好生安顿,臣告退。”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张茂跟朱友恭说道昨夜蒋玄晖入宫问皇帝打听什么矿山的事,这朱友恭一听怎能不急。此件大功若是被蒋玄晖抢了去,还有自己什么事。 其实蒋玄晖那里知道什么铜矿了,这一切不过都是李柷吩咐张茂做的局罢了。二人各怀心机,于是互相道别。 第二日朱友恭就等不及了,他带着五百侍卫一大早便出城往伊阙县方向而去。此去的目的只有一个,按照地图寻找到铜矿山所在,探明矿藏之后便开挖,约摸义父征讨也就回了来,到时候自己入京将此份功劳一献,前途无量啊! 这边李柷加倍等不及了,今日张茂当值,李柷乔装打扮一番,带着有为出宫了。到得宫外,李柷感觉自己就像是出笼的小鸟,终于有了一丝自由的感觉。 张茂等人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李柷没有耽搁,径直去了裴枢府邸。 裴枢听说陛下亲临,当即大吃一惊。慌忙出来迎接,众人来到裴府,早有下人出来招呼张茂等一众侍卫,而皇帝则和裴枢二人去了内屋。 侍卫们虽觉得不妥,但侍卫长默许了,自己也就不好说什么。况且裴枢命下人给每名侍卫献上一袋碎银子,各人无不欢喜。 有为在屋外笑嘻嘻的拍着几位侍卫的马屁,说这个武艺超群,那个英雄了得。只拍的几名侍卫眉花眼笑飘飘欲仙。 裴枢拉着李柷的手进屋,惊道:“陛下您怎么敢私自出宫来臣的府上,这要是被朱温知道了恐不妙啊。” 李柷笑了笑说道:“不妨事,有张茂在无妨。朕今日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裴枢也大喜道:“臣也想跟陛下说一件喜事。” 一听喜事,李柷来了精神:“哦,那爱卿你先说。” 于是裴枢便把孔林去河阳镇请莫龙先生出山的事说了,李柷一听大喜:“若是孔大人当真能请来莫龙先生,这大唐便有希望了,朕想跟你说的是朱友恭。” 于是李柷将自己如何诱骗朱友恭去挖矿之事跟裴枢说了,裴枢一听喜极而泣:“此计大妙!朱友恭若是去挖了这矿,必会死无葬身之地,此贼是害死先皇的凶手之一,臣恨不能生啖其肉。” 李柷笑了笑:“朕还是想跟你说说这件事,再有十几天朱温便能回来了。咱们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朱温一回京,你便去拜见,然后告知其朕想祭天之事,别让蒋玄晖抢了先机。” 裴枢点了点头:“臣明白,陛下万事小心。” 李柷拍了拍他:“朕不能多待,朕先走了,咱们这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裴枢点了点头,声音提高了八度:“陛下若是想去祭天,此事老臣万万不同意!” “哼!朕新皇登基,岂有不祭天之理!你裴枢无耻!”李柷一甩袖子气呼呼的从屋内冲了出来。 屋外的侍卫们面面相窥,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怎么皇帝又和裴枢吵起来了。 李柷气呼呼的带着有为往门外走,裴枢在身后大喊:“陛下若是想祭天,需等梁王回来便做决断!” 第十四章 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朱温还是极能打的,手下几个大将愣是抗住了李克用的联军。 虽然没有预想的那样,将李克用几个藩镇联盟打败,双方至少势力旗鼓相当。 再打下去恐两败俱伤,于是双方再次罢兵,朱温的地盘扩张了不少。 同样,李克用借此机会也收服了几个势力较小的藩镇,势力也是增加了不少。 双方都有罢兵的意图,朱温准备班师回朝。 李柷出了裴枢府,带着有为,身后跟着张茂一干侍卫来到洛阳城内闲逛。 既然要做一个昏君的样子给朱温看,李柷就必须表现出无恶不作的流氓姿态。 我是流氓我怕谁! 连年的战乱,洛阳城往日的繁华不在,不过随着朝廷国都的迁移,如今的洛阳城渐渐开始热闹起来。 “哟,小娘子,这是要到哪里去呀,要不要本公子陪陪你。”紧接着一阵Y邪的笑声传了出来。 李柷愣了一下,这厮谁啊,抢老子的台词。 “有为,走,看看去。”李柷一招手,大摇大摆的往前面巷子钻了过去。 洛阳城皇宫西门大街,往东有条很大的巷子,巷子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翡翠巷。 翡翠巷很是热闹,各种小吃以及生活用品琳琅满目。 虽是乱世,但人总得生活,所以这里算得上是洛阳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了。 李柷等人来到巷子的时候就看到七八个人围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为首一个公子哥模样的轻薄男子,他笑眯眯的拦着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低下头拼命的闪躲。 这更增流氓们的乐趣,那轻薄男子哈哈大笑,引着身后几个狗腿子一起跟着笑了起来。 这小子似乎有些来头,周围百姓竟无一人敢向前劝阻,那小姑娘低着头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这几人笑的更放肆了。其中一人道:“公子,这小娘子水灵的紧啊,咱们抢回去给公子暖床怎么样?” “好!”另外几个狗腿子跟着起哄。 李柷想上前,被有为拦住了去路:“陛下,这人咱们惹不起。” 李柷愣了一下:“他是谁?” 有为小声地:“陛下,此人乃是梁王的侄子,朱友能。” “朕打的就是他!”李柷撸起袖子跃跃欲试,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侍卫们也都个个低下头,看来他们也都害怕这个朱温的侄子。 历史上的朱友能聚众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后谋反被流放。 朱友能俯下身看着那女孩:“哟,哭啦。来,本公子替你擦擦眼泪。”说着便要往女孩脸蛋摸去。 “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紧急时刻李柷大喊一声。 在京城竟然敢有人跟他叫板,朱友能还以为听错了,不过那句让我来什么意思,难道是同道中人?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李柷已经来到了眼前。 “你是谁?”朱友能傲慢的看着李柷,李柷原是昭宗第九子,因年幼,很多人并不认识。 李柷一把拽过那个女孩,他愣了一下,小女孩皮肤极白。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含着泪水,容貌极美,难怪朱友能动手调戏。 “她是我的,这么漂亮的小妹子,谁敢跟我抢。”李柷将女孩拉到身后。 小女孩本来还以为来了救星,谁知道才脱虎口又入狼窝,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竟然敢有人跳出来跟自己抢女人,朱友能觉得对方是个傻缺。 “哟,老子”还没等朱友能说完,李柷一拳轰了过去。 李柷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没怕过谁,穿越前家里还挂着跆拳道黑带。 朱友恭身后的狗腿子看到主人受辱,纷纷举起拳头攻了上来,张茂手下侍卫面面相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侍卫们也都是乔装打扮,帮吧,怕得罪了梁王侄子。不帮吧,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皇帝。 张茂想了想,一咬牙:“上!出事我担着!” 张茂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了解朱温。明面上朱温暂时还不敢对皇帝怎么样,他要树立忠于大唐的假象来压制那些清流臣子们。 若是张茂等人不帮李柷那才是闯了大祸,张茂冲上去以后,侍卫们也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朱友能不过带了七八个泼皮,单李柷一人就能收拾的了,何况现在侍卫们一起扑了上来。 朱友能带的泼皮们除了会人多势众,哪有什么战斗力了。 这些侍卫可都是身经百战战场上历练过得,几人三下五除二便将对方打倒在地。 朱友恭被李柷几拳揍到了地上,抱着头只有挨打的份了,李柷还不解气的一脚一脚往他身上踢着。 有为过去拉住他:“主人好了好了,别打了。” 李柷点了点头:“不打了,不打了。”一边说着还是一脚脚的踹了上去。 朱友能被打急眼了,他抱着头恶狠狠的道:“我叔叔是梁王,我要将你们几个人都杀了!” 李柷住了手:“你叔叔是谁?” 朱友能躺在地上抱着头冷笑道:“我叔叔是梁王。” “呸!梁王忠君爱国,怎么会有你这种不成器的侄子,纯属放屁!”说着李柷又一脚脚踹了起来。 “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李柷等人被一群士兵包围了。 一个个头矮小的老人站了出来,他与李柷一照面,二人均是大吃一惊。 “陛下,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那老人竟然径直跪了下来。 众人大惊,谁也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当今天子,躺在地上的朱友能也是吃了一惊。 李柷更是倍觉难堪,这人是朱全昱,朱温的大哥,朱友能的爹。 历史上的朱全昱进封广王,为人憨厚朴实,他并没有朱温的野心。此人对功名利禄看得极淡,他曾经痛骂朱温,你不过是砀山一普通老百姓,天子封你四镇节度使,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灭了大唐三百年江山社稷,你不怕将来被灭全族吗! 朱温篡位以后,朱全昱也不愿待在京城,经常会砀山故居。 此人还算是有些良心,后唐李存勖几乎将朱温灭族,唯独没对朱全昱后人下手。 李柷知道他算得上是个好人,不过这种人无统御能力,后来朱温亲自上书请求罢免了自己的这个亲哥哥。 但为了给朱温营造一种自己就是个不学无术无恶不作的昏君形象,李柷不得不道:“原来是广王,快快请起。朕看中了这个女子,想带回宫里去。不知广王意下如何?” 朱友能一听大急:“爹,这是我的。” 朱全昱站起身回头大怒:“小畜生,闭嘴!”转头又对李柷恭恭敬敬的道:“犬子无状,冲撞了陛下,老臣羞愧。来人,将逆子带回家去,严加看管!” 两个下人走出来架住了朱友能,朱友能并不怕这个傀儡皇帝,他被人架着往回走,嘴里还不住大喊:“这小娘子是我的,我的!李柷,你敢抢我的女人,老子跟你没完!” 朱全昱气的脸都红了:“陛下宫外不安全,还请陛下早日回宫。”然后对张茂等人道:“你们几个送陛下回宫去!” 李柷回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心中大为愧疚。我可是好人,为了大唐江山,只好暂且委屈你了,当下笑嘻嘻的道:“多谢广王美意,有为,将这小娘子带回宫里去,让她做朕的贴身侍女。” 那女孩吓得花容失色,不住尖叫,有为这个唯命是从的狗腿子带着两个侍卫将这女孩掳了去。 朱全昱暗自摇头,这皇帝太也不成话了。怎么和自己这个逆子一样,这种人怎能担起大唐江山。老三,唉,老三 他又想起自己的三弟朱温,朱全昱不愿再往下想,朱温什么目的他心知肚明。可作为兄长,自己根本劝不了他。 第十五章 找到铜矿 李柷有些内疚,他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非坏人。 今日倒好,骑虎难下的掳走了一个漂亮小萝莉。 小女孩先是大叫大嚷的挣扎了几次,后来发现根本挣不脱,她知道对方是皇帝了,也不再挣扎,只是冷冷的看着李柷,眼神能够杀死人。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生气的时候也显得非常可爱,不过李柷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他想解释,可看到身边的侍卫们时他又说了声:“看什么看,再看朕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朕看上你那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快走!” “呸!无耻!”那女孩狠狠的冲李柷怒声呵斥。 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真失败,连个小女孩都不怕自己。 有为这个狗腿子是不管这些的,他眼里只有皇帝一个人:“小娘皮我告诉你啊,你再敢出言不逊我大耳括子扇你啊,这么大耳括子。”他伸出手掌比划着。 “狗太监!”小女孩凌然不惧,虽是喝骂,声音倒也清脆动听。 她骂太监也就罢了,自己本来就是。不能忍的是这小娘皮竟然骂狗太监,这就不能忍了,有为伸出大巴掌就要扇过去,可看到她雪白俊美的脸颊竟然下不去手了。 倒不是说有为懂什么怜香惜玉,他只是觉得这么雪白漂亮的脸蛋要是一巴掌扇过去就太可惜了。 “啪!”的一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有为屁股挨了一脚,然后摔了个狗吃屎。 等他回过头才发现,只见李柷在一旁怒道:“滚一边去!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也是你个狗东西能打得的,滚!” 马屁拍到了马脚上,有为捂着屁股躲到了一边。旁边的侍卫们没一个人敢吱声,这皇帝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要传出去... 李柷是真想把她丢到路边,可这些侍卫都是朱温眼线。为装无恶不作的昏君,自己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将这小女孩带进宫里去。 回到皇宫以后,有为带着小女孩来到了明安殿。怎么安置这丫头倒是成了李柷一大难题。这小女孩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再怎么问她她都不再说话。 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住哪里,她都只是用沉默来反抗。有为自从挨了李柷一脚以后便老实了,再也不敢动粗。 李柷挠了挠头:“嗨,我说,这可是朕救了你。你要是落到朱友能手里,早成了他的暖床丫头了,是不是有为?” 李柷有一个特点,每当惹不起对方,或者不想惹对方的时候,他就会顾左右而言他,找有为背锅。 比如他想让有为出宫买糖糕,侍卫们不答应,李柷不去找侍卫,而是就拿有为开刀大骂有为。 有为这个狗腿子是没有什么是非观念的,他眼里只有皇帝。李柷放个屁他也会跟后面猛吸,嘴里还会嘚吧着:真香,跟特么香水似的。 “对头,陛下说的在理。奴婢听说那朱友能就是个畜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陛下救了这位小娘子,可见陛下是多么的仁慈,我皇万岁!” 有为本是信口胡说,却不知他说的倒也是实情。朱友能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事干过不少。 这小女孩似乎也听说过朱友能的人品,她吓得缩了缩脖子,看了李柷一眼。 李柷来到那小女孩身边,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所以说朕不能把你送出去,只有在这宫里是最安全的,你明白吗?”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在你身边才是最不安全的,我要回家!” 古代炼铜分为水法炼铜技术和火法炼铜技术,到唐代后期利用水法技术炼铜得到了广泛引用, “信州铅山县有苦泉,流以为涧,挹其水熬之,则成胆矾,烹胆矾则成铜,熬胆矾铁釜,久之亦化为铜。”这些记载表明当时人们已有意识地利用化学的置换反应来获得铜。其工艺流程如下:硫酸铜从溶液中结晶出来,再人炉冶炼出铜。冶炼初期,硫酸铜、硫酸亚铁等分解成氧化亚铜、氧化亚铁等氧化物,氧化亚铜被后期反应还原成铜,氧化亚铁再与铜分离。 伊阙县离着洛阳城并不远,半日便到了。地图上标识的铜矿山位置却有些偏僻,朱友恭带个人马不停蹄的寻着地图上的记载,开始一路往东寻找。 没有路,即便发现了铜矿,运输还是一个大问题。他带着手下将士五百人一路披荆斩棘,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一处叫做黄陵山的地方。 “恭将军快看!蝇子草,这边还有铜草花!好多,全都是。前面应该就是铜矿所在地了!”有人喊了起来。、 这几人是朱友恭带来的冶炼师,古人是如何探矿的呢。他们依靠的是寻找那些蝇子草和铜草花等嗜铜习性的植物,凡是有这些植物的地方必然会有铜。 果然走了不远,朱友恭眼睛就直了,他看着眼前黄灿灿的铜矿石,实在难掩心中激动心情。这是露天矿啊,开采要多简易就有多简易。 要命的是铜矿石纯度都很高,冶炼起来加倍容易。 “发财啦!哈哈哈,发财啦!老子发财啦!”山谷中回荡着朱友恭疯狂兴奋的呐喊声。 “哦!”人群中发出兴奋的呐喊声。 “恭将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兴奋过后,有将士问道。 朱友恭还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搭炉灶,炼铜!” 这黄陵山确实是个铜矿好地方,这些矿石纯度极高,含硫低,冶炼及其容易。朱友恭似乎发现整个眼前都是一堆堆的铜钱。 唐末天下都乱了,盐铁使根本无法控制全国的采矿权。这些有金属矿藏的藩镇藩王们都自己搭起炉灶冶炼金属,以供军需。 黄陵山矿藏丰富,若是全部开采,几乎占据了全国三分之一的冶炼权。这其中有多大的利润可想而知,难怪有人会说采之可富国。 忙碌了几日,这些人已经开始挖矿搬运了。眼看着朱温回京的日子快到了。朱友恭将黄陵山的事交给了手下们,自己则快马加鞭的准备往洛阳奔去,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义父朱温。 第十六章 朱温回来了 李柷正在明安殿欺负着那个小女孩,他向来颇为聪明,可在这小女孩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你是皇帝,也这么无赖,放我回家!”小女孩瞪着他。 李柷不是没有动摇过,可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将小女孩留下来。 自己不会太委屈她,让她做个侍女总可以了吧。再想办法打听到她的家人,以选秀的名义让这女孩留宫做个小宫女。 很快李柷的名声就会传到朱温耳朵里,皇帝荒淫无道,强抢民女,是个昏君。 朱温就会觉得自己对他构不成威胁,自己第一步计划便成功了。 “别无赖无赖的叫,多暴露朕的性格啊。有为,将她带下去!” 李柷发现无论怎么劝解,这小女孩就是不肯和自己好好交谈。也是,你把人家掳来了,谁会给你好脸色。 小女孩好像知道李柷不过就是个傀儡皇帝,并不怕李柷的样子。民间百姓尚且知天子被禁,可见李柷处境有多艰难了。 有为招呼两名宫女,将小女孩带了下去。 “陛下,户部侍郎张文蔚求见。”福全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李柷眉头微微一皱,张文蔚来干什么。这人虽不是什么坏人,但性格还是有很大缺陷的。 史记张文蔚沈邃重厚,有大臣之风,居家孝且悌,虽位至清显,与仲季相杂,在太夫人膝下,一不异布素。 这人生活朴素,并非贪官奸臣。曾经力劝柳璨不可再枉杀清流大臣,朱温好像对他也极为信任,历史上张文蔚做了后梁宰相。 还没等李柷答应召见,张文蔚竟不顾殿外侍卫阻拦,径直闯了进来:“陛下,老臣要见陛下。”语气慌张,显然有什么大事。 李柷愕然看着张文蔚:“张爱卿找朕何事?” 张文蔚竟然老泪纵横起来:“臣闻听陛下在宫外带走一民女,此女正是臣的小女,求陛下让臣将小女带回。” 李柷大吃一惊,旁边有为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原来那小女孩竟然是张文蔚的小女儿,这事搞大了啊。 她竟然是张文蔚的女儿,李柷心念电转:到底放还是不放?要不要利用他这个女儿和张文蔚做笔交易? 过了半响,李柷清了清嗓子:“那个,张大人切莫着急,不知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张文蔚急道:“小女张婉兮,臣闻在宫外遇广王二公子轻薄,幸得陛下相救,臣感激不尽,还请陛下让臣与小女见上一面。” 什么幸得陛下相救,张文蔚说的好听而已,明明是自己跟朱友能争抢。 “这个,张大人,朕确实是救了你的爱女。不过嘛,在宫外的时候朕已经将她放走了啊,是不是有为?”李柷冲有为眨了眨眼。 有为“哦”了一声:“是,陛下在宫门外的时候,已经将令女送走了,可能现在已经回家了吧。” “不可能的,臣刚从家里出来,小女若是回家臣理应知晓。还请陛下将小女赐还,臣感激不尽。”说着跪了下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有为,扶他起来。”李柷急忙道。 张文蔚是认定李柷藏了他女儿了,可毕竟是皇帝,他也毫无办法。 “朕不妨告诉你,你女儿确实在宫中。不过朕不会放她走,朕好不容易从朱友能这个王八蛋手里抢回来,若是再送还给你,朕的脸往哪儿搁。” 张文蔚大惊:“陛下,小女年幼无知,还请陛下宽怀为本,放了小女吧,求求你了陛下!”张文蔚是苦苦哀求。 “朕也年幼啊,放心吧张爱卿,朕会放了你女儿。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若是放了,岂不让人笑话。朕只是让你女儿给朕做个贴身宫女,这样能挽回朕的面子,你先回去吧!”李柷一甩袖子。 张文蔚一怔,对啊,皇帝也才十三岁。自己女儿留在宫中好像没什么大事,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懂什么。 想到此处,张文蔚心中稍安了些。他是被吓着了,他听说自己的女儿在大街上被朱友能调戏的时候大吃一惊,朱友能是个什么东西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自己女儿落到他手里想都不敢往下想。 待得听说皇帝居然为了争自己的女儿和朱友能大打出手,张文蔚更是心惊。皇帝怎么会如此荒淫无耻,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想到自己女儿才脱虎口又入狼窝,张文蔚怎能不急,他怕进宫迟了自己的女儿怕是被糟蹋了。 等进宫以后听李柷这么一说,原来皇帝只是和朱友能置气,而且掳进宫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皇帝只是想让女儿做个宫女。 再者这皇帝才十三岁,男女之情还在懵懵懂懂,想来女儿在宫中不会有什么危险。反正梁王快回来了,等梁王回来,皇帝若还不肯交人,自己再去赵梁王,让梁王来要人。 朱温很是器重张文蔚,因为张文蔚是个两袖清风,为人朴素,为人低调。更重要的是他对朱温没有是敌意,这种臣子谁不喜欢。 皇帝下了逐客令,张文蔚也不敢再说,当下告别皇帝出宫而去。 朱温回来了,当然是打着凯旋而归的旗号回来的。 洛阳城内朱温的亲信们几乎全部出动,为拍马屁他们都到城内迎接。 梁王府占地甚广,比皇宫不知道奢华多少倍。 此时的梁王府内坐着三个人,三人都被奉为座上宾。 他们正是莫龙先生、范公豹还有孔林。 朱温意气风发,带着手下将领们浩浩荡荡的入了洛阳城。 街道上挤满了人,百姓都是被官府逼着出来夹道迎接的,为的是营造一种民心所向的假象。 朱温微笑着冲人群一一打着招呼,他在城内的亲信们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仪式。 “梁王殿下,启禀梁王,河阳莫龙先生已经在府上恭候多时。”远处跑过里的是梁府管家。 朱温一听,脸色随即大喜过望,他翻身下马激动的道:“哦,快快回府!” “梁王,这些百姓?”旁边侍卫问道。 朱温大怒:“这些蝼蚁一般的东西管他作甚,莫龙先生大驾光临,本王早该去迎接,快!” 众人急急忙忙的跟在朱温身后,朱温急匆匆的风一般往自己府邸奔去。 第十七章 朱温接见莫龙 梁王府,朱温甚至来不及卸甲,他脚步匆匆的便往里面闯。 身后的几个将士个个都吃了一惊,梁王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如此热切过,看来这莫龙先生在梁王心中的分量极重了。 “莫龙先生呢,莫龙先生在哪里?”一进主厅朱温便叫嚷起来。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纶巾羽毛扇的人物,莫龙先生这种人走到哪里都自带气场,温文尔雅,泰山压顶面不改色。 “不才山野茅庐,草民莫龙,见过梁王殿下!”莫龙手持羽扇微微躬身。 身经百战的朱温竟然微微有些发抖,他走过去抓着莫龙先生的双臂,满脸殷切之情:“莫龙先生肯下山辅佐本王,这真是上天对本王的恩赐啊。莫龙先生快快请坐,上茶!” 朱温扶着莫龙在主陪位置上坐了下来,朱温身边各路将士却只能站在下首。 莫龙先生微微一欠身笑道:“这要多亏了公豹先生与孔大人,若无他二人去草民寒舍苦口婆心劝解,在下是万万不会踏入这凡俗事物的。” 朱温哈哈大笑:“莫龙先生世外高人,肯屈尊来本王府,本王心中甚是欢喜。这孔大人和公豹先生可是立了大功啊,哈哈哈!” 孔林与范公豹慌忙起身回礼,自称谦虚。 朱温心怀大畅,他端坐在客厅主席上对莫龙先生道:“不知莫龙先生对而今天下之事怎么看?” 这是试探了,朱温想看看这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莫龙先生会有什么高见。 莫龙只是微微一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这是孟子的得民心者的天下理论,朱温听了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许失望:“不知莫龙先生以为,当今天下之势,谁才是这天下共主?”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谁是天下共主,这是大逆不道言论,天下当然是当今皇帝的。 “天子。”莫龙先生淡淡的道。 这句话回答的甚妙,莫龙先生说是天子,但没有说是当今天子。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日后的天子,那个天子也许是李唐,也许是朱温。 朱温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哦,那本王还是想知道,这天下是谁的,是本王的还是当今陛下的?” 空气顿时凝结了起来,这是赤果果的谋反言论啊。人人面面相窥,就连范公豹都不禁为莫龙捏了把汗。 莫龙先生还是那样的宠辱不惊,他轻轻的摇着羽毛扇:“这天下是英主的。” 莫龙先生在打太极,朱温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继续追问:“那莫龙先生以为,本王和当今陛下谁才是英主?” 空气再次凝结,大厅之上人人脸色凝重,就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莫龙先生沉吟了半响:“没有梁王,便没有今日之大唐。梁王身经百战,为大唐社稷呕心沥血,莫龙佩服。” 莫龙自始至终没有说,但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谁是英主,黄口小儿的皇帝怎么能比得过身经百战的朱温。 莫龙先生这句话中还在向朱温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只要你是英主,我就愿意真心辅佐你,即使你谋反。 朱温哈哈大笑,他自认为文治武功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自己不是英主谁是英主。难道是刚坐上龙庭的那个黄口小儿李柷? 而且朱温知道,这种世外高人注重名声。他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他既然说是辅佐自己那绝对会真心实意。 这种人把名声看的比权利还要重,刘备为什么那么放心诸葛亮。就是因为他知道诸葛亮是对蜀汉死心塌地绝无二心,这种人不会毁了一世英名去争夺权利。 或许有人会说司马懿呢,司马懿和诸葛亮莫龙等人不一样。诸葛亮和莫龙的抱负就是为天下百姓换取一个太平世界。 所有人都听出莫龙此番言论是效忠梁王朱温的了,只有范公豹等人是知道,莫龙先生所说的英主乃是李柷。 若事先不知道李柷所作所为,莫龙先生万不敢说这番言论。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论智谋当今天子绝非等闲之辈,莫龙先生说的英主是指李柷而非朱温。 朱温却是不知,他心中大喜,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莫龙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先生对各路藩王叛贼有什么看法?本王若取天下,该当如何对付这些藩王。” 这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别的都是次要的,只有如何打败各路藩王雄霸天下才是最重要的事。 莫龙先生却并没有回答,他用羽毛扇指着旁边的范公豹道:“梁王殿下,这兵法战术,公豹兄比在下强的多,此事不妨让公豹先生来说说吧。” 朱温这才注意到范公豹,他知道此人是朱友恭的幕僚,让朱温最刮目相看的是这次他能请来莫龙先生。 “那就请公豹先生说说吧。”朱温客客气气的伸手说道。 范公豹站起身一抱拳:“梁王殿下,今天子德衰,各地群雄并起,然今天下能与梁王抗衡的当属晋王李克用部。其他各路藩王均以晋王为首。在下以为,讨伐晋王需从缓,切忌急功近利。少则三五年,长则十余年,晋王当可灭。 而讨伐以攻心为上,刀戈次之。可派人从中挑拨,若引得各路藩王反目,梁王可坐收渔利矣。” 朱温豁然站起,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众将心中栗栗危惧,朱温发怒的时候没有人不害怕,众将士都为范公豹捏一把汗。 朱温走到范公豹跟前,范公豹面不改色,莫龙先生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谁知道接下来朱温使劲的拍着巴掌:“好!好!好!”他连说了三声好字。 紧接着朱温回过头看着自己手下那些将士们:“众将听令!即日起,莫龙先生便为我右路军师!范公豹入我梁府为左路军师!” 朱温对部下却令出如山,众将纷纷躬身:“末将遵命!” 这时孔林站起身,对着朱温拜道:“恭喜梁王,贺喜梁王,今日得两位旷世良才,当真天佑梁王!” 他没说天佑大唐,而是说天佑梁王。朱温大喜:“孔大人能够请得莫龙先生,这份大恩大德本王记住了。孔大人既然愿意效忠本王,本王自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孔林假装满脸欢喜:“谢梁王栽培!” “梁王殿下,梁王殿下救我女儿啊!”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户部侍郎张文蔚。 第十八章 拿小本本记下来 张文蔚,他本是朱温的座上宾,所以他闯入梁王府的时候,并没有人敢阻拦。 朱温心蔚来搅和什么,好在他对张文蔚印象着实不错:“张大人,发生何事了?” 张文蔚被李柷忽悠着出了皇宫,回去后越想越担心。自己的女儿待字闺中,尚未出嫁。便被皇帝掳到宫里去,这传出去脸还望哪里搁。 皇帝若是按照程序选秀,自己女儿能进宫那也算是一份荣耀。若是能被封个嫔妃之类的,更是他张家祖上冒青烟。 可自己女儿是被这昏君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去的,还是跟流氓泼皮朱友能二人打架抢走的,这名声可就不一样了。 张文蔚虽然两个儿子,但最疼的还是这个小女儿,自小便被自己娇生惯养。这个女儿脾气倔强,以她的个性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 张文蔚越想越急,恰时朱温凯旋,张文蔚闻听后是大喜过望。一听说朱温回到了梁王府,便不管不顾的闯进来求救。 于是张文蔚便将小女儿出府闲逛,在大街上被朱友能调戏,然后被李柷掳走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朱温说了。 朱温闻言大怒:“小畜生!竟做出这等羞辱门庭之事!张大人莫慌,待本王...” 众人不知道朱温骂的是朱友能还是李柷,心下无不惊慌。不管怎么样,看来这小皇帝要倒霉了。 还没等朱温说完,旁边莫龙先生打断他的话:“张大人无需着急,且请回府等候,梁王定会替你做主的。” 朱温愣了一下,然后他明白莫龙先生是有事要跟自己说,于是也跟着点了点头:“张大人且先回府,陛下如此不成话,此事本王替你做主便是。” 既然朱温这么说了,张文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对着朱温与众人一抱拳:“多谢梁王殿下,下官告退。” 张文蔚前脚刚走,朱温便怒道:“我等在外拼死,皇帝却如此不堪,怎能担起社稷重任!还有我那不成器的侄子,都需严惩!传令下去,将皇帝禁足,不许他踏出宫门一步,若他再敢胡闹,这社稷之选本王要另行考虑一下了!” “梁王,不可!”突然莫龙先生插嘴道。 朱温一怔,尚未明白什么意思,这种昏庸无道的昏君留着作甚。朱温已经起了废帝之心,对他来说换个皇帝是很简单的事。 “得民心者的天下,天子如此岂非昭示这梁王必成霸业。若君臣离德,群臣当以梁王为首。”莫龙先生淡淡的说道。 这本是极简单的道理,皇帝越是昏庸无道,弄得君臣之间离心离德,越是对自己有利。 朱温聪明一世,竟然连此事都没有想到。 历史上董卓便是如此,少帝刘辩见了董卓吓得口不择言,这对董卓来说本是好事。皇帝越是怯弱昏庸越好控制,可他偏偏把刘辩废了重新立了刘协。 虽然董卓立刘协也有其他一部分原因,但总的来说董卓是走了一步错棋。 朱温大喜:“对,对对,莫龙先生此言甚是,本王怎就没想到呢。” 朱温心中大动,把莫龙先生收入囊中真是上天最大的恩赐,难道天意让我朱温成就千古霸业? 小昏君越荒淫无道越好,以后本王就使劲放纵你。你想出宫怎么作死本王就让你出宫,只要你不触碰京师禁军卫队,不与将士交往。你干什么本王都不管你,不但不管,还大力支持。 至于张文蔚,哼,本王不会再插手,就让你的女儿在宫中好生伺候小昏君去吧。 等所有朝臣对你失望唾弃,就无人还会忠于李氏大唐了,到时候本王大事可成。 朱温越想越是高兴,在家大设宴席招待诸将,宴席上把莫龙先生奉为座上宾。 李柷已经听说朱温回来了,他有些忐忑。朱温可不是一般人,他可不好对付。 这一个月时间,自己已经尽力做了一些该做的事。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 首先是蒋玄晖,李柷闲着没事就找蒋玄晖唠嗑谈人生。还是老套路,猛拍蒋玄晖一阵马屁,然后暗示大唐现在靠朱温撑着。不知道哪一天朱温两腿一蹬归了西,朕这江山社稷就只能依靠蒋爱卿了。 未雨绸缪嘛,哪有打仗不死人的。刀枪无眼,万一朱温有一天在外征战一不小心中了流矢,朝廷的依靠只有蒋玄晖一人可担此重任。 开始蒋玄晖还不怎么样,时间久了难免飘飘然起来。谁人不喜欢被拍马屁,蒋玄晖被拍的飘飘然的时候就难免有些膨胀。 这一膨胀就容易口无遮拦,每当此时李柷就会提高声音复述蒋玄晖说过的话然后再大肆吹捧一番。 蒋玄晖不知道的是,远处早有侍卫拿出小本本将蒋玄晖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 李柷敢保证,这个小本本若是拿到朱温面前,蒋玄晖必死无疑,搞不好还会被碎尸万段拖出去喂了狗。 兴庆宫延续了长安宫城的名称,不过别说算不上奢华,就连一般的府邸都不如。作为大唐皇宫的一部分,着实寒碜了点。 兴庆宫的大同殿现在作为皇帝的御膳房,可怜我大唐天子,屋内仅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哦,不对,仅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此刻的椅子上坐着的是张婉兮,她被李柷请了来。 “小娘子,饿了吧。朕这就吩咐下去给你上粥。”李柷试探着问道。 张婉兮还是那样,并不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李柷。 李柷慌忙转移视线:“有为,有为,粥好了没有?!”然后他又转头对张婉兮道:“唉,婉兮姑娘,朕实属无奈啊。”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是不是我爹来宫里了?”张婉兮终于开口了,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急切的问道。 李柷点了点头:“来了,张爱卿来找朕让朕把你放了。” 张婉兮眉头微皱:“那你为什么还不放我回家?” “陛下,米粥做好了。”来的却不是有为,而是福全这货。 只见福全将一碗稀饭不像稀饭,干饭不像干饭的粥放在了李柷面前。 李柷看了看这碗粥,抬起头道:“你这是做的稀饭呢还是干饭?你跟水有仇啊?” 福全脸色一红:“奴婢该死,奴婢再去重新做一次。”说着端起碗便走。 “站住!”李柷突然回过神来了:“你去做?御厨呢?” 福全有些扭捏,低声道:“今日梁王在府中设宴,御厨们都被叫去帮忙了,这碗粥是奴婢亲自煮的。” 这真让李柷没有面子。堂堂皇帝连御厨都被人弄走了,就连张婉兮都不仅有些同情起来。 “有为呢?”为打破这种尴尬,李柷岔开话题。 谁知道接下来的话让李柷加倍难堪,福全嗫嚅道:“有为也被叫去打下手去了。” “我!”李柷抡起筷子就想扔到福全脸上,福全吓得慌忙双手遮挡。 李柷没好气的说道:“行了,朕知道了。你去把这米饭再加点水煮一煮,扔了多浪费。”然后转过头又笑嘻嘻的对张婉兮道:“甭着急,粥马上就好。朕跟你说,不是朕不想放你走。那朱友能在宫外跟朕叫板呢,说什么你敢走出宫去他就把你弄到广王府做他的暖床丫头。” 第十九章 入宫 朱友能,那就是张婉兮的噩梦。整个京师谁人不知他寻花问柳无恶不作,一听到此人,张婉兮果然吓得花容失色。 李柷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那朱友能可是发了毒誓,非婉兮姑娘不娶的。朕已与你父亲商量好了,暂时你先在宫中避避风头,做朕的贴身宫女。待风头过去了,朕再把你送回张府,如何?” 李柷在骗她,他的内心隐隐觉得,身边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小萝莉,肯定会很快乐。 张婉兮有些犹豫,显然已经心动了。要是回家后再遇到朱友能怎么办,这人根本就不会把自己的父亲放在眼里。若再次落入朱友能的魔掌,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突然她开口道:“你想不想杀了梁王?” 李柷一惊:“你为什么要朕杀梁王?” 张婉兮咬着嘴唇,虽然年纪幼小,却有一种别样的妩媚。乖乖不得了,这丫头要是长大了,还不得销魂的要人命啊。 “你杀了梁王,朱友能便不敢作恶了。”张婉兮低头恨恨的道。 朱友能如此猖狂,在京城横行无忌,靠的就是他三叔朱温这个靠山。若是朱温死了,他自然也就不足为惧。 李柷心中暗笑,真是孩子气,朱温岂是你想杀就杀得了的:“朕可以杀了朱友能啊。” 张婉兮摇了摇头:“你杀了朱友能,还会有下一个朱友能。陛下想一辈子任由梁王摆布么?” “嘘!”李柷大吃一惊:“你不要命啦!以后这种话少说。” 张婉兮却并不害怕:“我听说先皇就是梁王害死的,你身为男子汉,不能为父报仇,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住口!”张婉兮这么一激,李柷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谁说朕不想报仇了,朕恨不能将那老贼碎尸万段!朕想报仇,可拿什么报仇,你看看外面,全都是梁王的人,朕难道就不想吗?” 李柷不该这么激动,红颜祸水,谁知道这张婉兮可不可靠。可他听到对方这一番奚落,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张婉兮看到李柷愤怒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幽幽的道:“唉,原来做皇帝也这么可怜。” 李柷昂然抬起头看着窗外:“总有一天朕会把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的。”他突然意兴阑珊了起来,回过头对张婉兮说道:“你走吧,现在你可以出宫了。” 张婉兮愣住了,她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了自己。她看着眼前这个面貌有些英俊的皇帝,心中升起一种别样的情感。 李柷突然间豪气陡升,自己假装做个昏君,却拿一个女人做筹码算什么本事。朕就不相信斗不过你朱温,既然这丫头不想留在这,那就别再勉强。 其实骨子里李柷是个还算正派的人,让他掳走张婉兮本就有违他本意。经过刚才一番谈话,他更是不想逼迫她了。 “陛下!陛下!”谁知道这时殿外响起一人的声音,正是张婉兮的父亲张文蔚。 “爹!”张婉兮一听声音大喜着站了起来。 这张文蔚怎么又来了,这次李柷有些尴尬了起来。他说早已和你父亲商量好了,让你留在宫蔚一进来,便拆穿了。 幸亏门外侍卫拦住了他:“没有诏令,张大人不得进殿.”好歹人家也是个皇帝,即使是个傀儡吧,皇家威严还是该有的。说句不好听的,张文蔚这属于闯宫了。 “让我进去,本官有事找陛下、”张文蔚大急。 李柷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让不让张文蔚进来。张文蔚肯定又是来要女儿的,可他看到张婉兮看着自己的眼神的时候,李柷还是说了声:“福全,让他进来!” 福全正端着碗熬煮好的稀粥走了过来,于是他将稀粥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殿外:“张大人,陛下有请。” 有了皇帝的诏令,侍卫这才放行。 “爹!”张文蔚刚一进门,张婉兮便扑了过去,父女俩紧紧搂在一起。 “女儿,你没事吧?”张文蔚松开她上下打量着。 张婉兮高兴的摇了摇头:“女儿没事。” 张文蔚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李柷道:“臣见过陛下,臣想求陛下一件事。” 李柷摆了摆手,他不想再多废话:“把你女儿带走吧,即刻出宫。” 谁知道张文蔚跪了下来,双手抱拳道:“求陛下将小女留在宫中,臣感激不尽。” 这下轮到众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张婉兮,她着急的喊了声爹。 “为何?”李柷也是不明白。 只见张文蔚叹了口气:“唉,实不相瞒。小女自从进宫以后,那朱友能竟然找到臣家中去了。说什么要等小女回来以后便下聘礼娶小女。” “什么?!”李柷和张婉兮异口同声的惊道。 原来这朱友能自从见张婉兮以后便得了相思病,自己家里的那些女人都加起来也不如人家一个小指头漂亮。 朱友能这个浪荡子弟就是个泼皮无赖,他老爹朱全昱又无能,管不了这个败家子。于是朱友能仗着朱温的名号到处作死。人都知道他是梁王的亲侄子,是以也无人敢惹。 入夜,梁王府。 此时的朱温不再是白天那个挂着笑容,他高兴的时候会让你如沐春风的朱温了。现在的朱温满脸阴鸷,一种不怒自威的杀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而此时的府内朱温的旁边赫然是张茂,张茂低头躬身,大气不敢喘一口。 “梁王,这便是陛下这一个月来的所作所为。陛下一心想祭天,可裴大人和孔大人极力发对。为此陛下还亲自到裴府与裴枢吵了起来,这事侍卫们都听见了。”张茂垂着双手。 朱温的眼角跳了跳:“裴枢倒是识时务,小昏君还想祭天,没有本王的允许谁敢!皇帝除了祭天还干什么了?” 张茂恭恭敬敬的道:“回禀梁王,陛下去裴枢府上大吵一架。心中有些不快,于是便想到城内逛逛。小的带人一直跟在后面,这陛下实在无赖的紧,在城内拿东西不给钱还无端殴打过路百姓。恰巧,这恰巧又遇到广王二公子,接下来的事便如张文蔚大人所说的一样了。只是,小人记着梁王吩咐的话,当时带着侍卫和广王二公子的人动了手。” 朱温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朱友能这个小畜生是该教训一下了。你记着,以后陛下想干什么不要拦着他,他想玩便陪他玩,想闹便陪他闹。恭儿怎么没有来?” 第二十章 蒋玄晖的死期 一听朱温问的是朱友恭,张茂慌忙道:“恭将军好像是去了伊阙县。” 朱温眉头一皱:“他去伊阙县干什么?” 张茂摇了摇头:“恭将军的事,小人不太清楚,也不敢多问。” 朱温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嗯,张茂,你跟随过本王。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这很好。本王不在的这一个月,小皇帝还做过什么事?” 张茂似乎很害怕,嗫嚅着半天不敢说。 朱温大怒:“有什么话尽管说!” 张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梁王殿下,小人本不敢随意揣测。可,可蒋玄晖蒋大人最近着实有些过分。” 朱温呆了一下:“蒋玄晖?他干什么了。” “其,其实蒋大人也没干什么。只是经常在梁王背后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小人不敢说,已经让侍卫左大虎将蒋大人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了。” 张茂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活像只呆鹌鹑,朱温就喜欢这种顺从自己的老实人。他拍了拍张茂的肩膀以示慰藉:“蒋玄晖或许口无遮拦了些,说些对小昏君大逆不道的话无需理会,这种事也不用记录。你们该记的是小皇帝有什么对本王不利的言行。” 谁知张茂声音更低,结结巴巴的说道:“梁,梁王殿下。那,那蒋玄晖说,说的是梁王殿下您。” 朱温的眼睛猛然冷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张茂不进打了个寒颤,头垂的更低。 “你是说蒋玄晖在背后诽谤的是本王?他说的是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跟本王说出来!”朱温语气冰冷,充满了杀气。 张茂垂着头,伏地道:“梁王就是杀了小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小人也不敢说。小人已经命侍卫左大虎悄悄记了下来,蒋玄晖的大逆不道之言都在左大虎的小本子上。” 朱温愤怒的将手在椅子把手上一拍:“去将左大虎他们叫进来!”声音愤怒,如若雷喝。 张茂慌忙站起身,躬身抱拳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到退回到门口,这才转身打开门。 这一招是李柷教他的,李柷从电视上看过满清臣子见皇帝都这样。不得不佩服后世满清的帝王术,将臣子贬低到尘埃里。让臣子对皇帝充满敬畏,从而不敢生异心。 而朱温最喜欢的就是别人敬畏他,张茂对自己越是恭顺朱温越是喜欢。朱温暗暗点头,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不多时,张茂带着侍卫左大虎走了进来,二人身后跟着的是其他一干侍卫。 左大虎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他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送到朱温面前:“梁王殿下,这是蒋玄晖蒋大人面见陛下时的言行。蒋大人言语大逆不道,小人已一一记录在册。” 朱温接过小本子,他打开一看,气的双手发颤,小本子上记录的言辞简直是令人发指。 只见上面写着初七,申时,万春殿。蒋玄晖言道:梁王若是身中流矢而死,则群龙无首。臣自当义不容辞,集结梁王旧部,以辅佐陛下。 初九,巳时,甘露殿外西南凉亭。蒋玄晖口出狂言:梁王性戾,治军有误。杀降不祥,应令叛军将士分化充军以壮大军。 朱温的滥杀在历史上是罕见的,乾宁二年,朱温在钜野之南大败朱瑄部一万余人,杀戮将尽,傍晚又下令将剩下的三千俘虏全部杀死。 天复三年五月,朱友宁攻青州博昌县,俘获的十余万民众。让他们背着木石,牵着牛驴,在城南推积土山。朱温到了之后,令人畜一起把木石运送到土山上,冤枉之声,十里之外都能听见。城陷之后,还把城中的民户全部屠尽,尸体放入清河,都被阻塞。 这句话倒是说的对,蒋玄晖说朱温残暴,不应该这样领兵。杀俘虏乃是不祥之兆,应该将俘虏分散到各营充备大军。 满朝文武无人敢指责,蒋玄晖却在皇帝面前如此大放厥词,朱温怎能不怒。 “蒋玄晖,本王要将你下油锅!” 朱温又翻开另一页,上面写着:二十四日,明安殿内。蒋玄晖言道:若梁王战死,群臣当以他为首。又言道:梁王年迈,必不久矣。 “畜生!这厮欺人太甚!”朱温猛地将小本子摔在地上,站起身一脚将自己坐的椅子踹翻,然后拔起挂在墙上的宝剑。 沧啷一声,宝剑出鞘,寒光一闪,朱温扔掉剑鞘便要往屋外闯:“本王要去杀了蒋玄晖这厮!” 张茂等人大惊,侍卫们一起跪下拦住。 张茂抱着朱温的大腿:“梁王息怒,蒋大人已起异心,此时梁王若是去蒋玄晖府邸,恐遭毒手啊。” 朱温一愣,当啷一声扔掉宝剑:“张茂,你们都是本王心腹。你说得对,待明日早朝之时本王再带人去收拾这厮。起来吧,你们都起来。” 侍卫们本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听朱温这么一说,梁王说自己是心腹,心中顿安。 朱温恢复了些理智,他冷冷的看着张茂等人:“蒋玄晖对本王忤逆之言你们都听到了?” 侍卫们如实回答:“启禀梁王殿下,左大虎所记录之事,小人们均都听得清清楚楚。” 朱温气急:“好,很好。这厮还说过什么?” 张茂躬身道:“陛下也曾怒声质问过蒋玄晖。” “哦,皇帝说什么?”这倒是大出朱温意料之外,蒋玄晖肆意辱骂自己,小昏君应该和他同流合污才是。 谁知道张茂接着道:“陛下言道梁王为国为民,没有梁王在外浴血征战,哪有朕在这皇宫的安宁。梁王对朕确实是严苛了点,可朕知道梁王那是为朕好,为大唐好。” 朱温心中暗暗点头:小昏君还算有点良心,看来以后对这个小皇帝表面上要好一点。 “陛下还说什么了?”朱温改口叫李柷陛下,这是闻所未闻之事。 朱温都是当面称皇帝为陛下,毕竟那是做给外人看的。背后朱温说起李柷不是小昏君,就是直呼为皇帝,称他陛下还是第一次。 这种事不能张茂一个人表演,要全体侍卫一起指证,更能坐实蒋玄晖忤逆之心。 张茂看了看身边的赵二狗,赵二狗站出来躬身道:“梁王殿下,蒋玄晖还说梁王此次出征可能不利,敌军不好对付。若梁王有个三长两短,这群臣都会以蒋大人为重。” 张茂接过话头:“蒋大人还说他视梁王为父,据小人所知蒋玄晖之父早就入土为安了,蒋大人这么说这是诅咒梁王殿下啊。” “他妈的蒋玄晖!明日上朝本王不扒了你的皮!”朱温忍不住再次暴怒起来。 第二十一章 收服张文蔚 李柷怎么能想到,天降喜事啊。自己原本想将张婉兮送走,现在倒成了张文蔚求自己将女儿留在宫中。 自己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不答应,这事绝不能答应。 “张大人,朕不能答应你。”李柷说道。 张文蔚吃了一惊,小皇帝前一秒还死乞白赖的要将小女留在宫中,现在怎么又急着往外推了。 “陛下救救臣的女儿吧,那朱友能就是个畜生。他仰仗着梁王,四处为非作歹。竟然找到臣的家里来,还说什么非小女不娶。眼下唯有陛下能够救小女与水火,还请陛下开恩。” 张文蔚很清楚,他若是再去求朱温。朱温是个什么货色他更清楚,在女色上,朱友能连朱温十分之一都不到。 历史上朱温禽兽到什么地步呢,他的几个儿媳无一逃脱他的魔掌。更可耻的是他那几个猪狗不如的儿子,竟然争相将自己的老婆送入宫中供朱温淫乐以邀宠。 这种奇葩事也就发生在朱温家族身上,还有更奇葩的。 世传梁祖乱全义之家,妇女悉皆进御,其子继祚不胜愤耻,欲剚刃于梁祖。全义止之曰:“吾顷在河阳,遭李罕之之难,引太原军围闭经年,啖木屑以度朝夕,死在顷刻,得他救援,以至今日,此恩不可负也。 说的是什么事呢,说的是有一次朱温来到大臣张全义家做客。酒足饭饱之后,朱温找了个借口将张全义支出去了。 然后张府女眷们倒了霉了。朱温如同饿狼进了羊群,在张府内大行禽兽之事,他将张全义家中所有的女眷,无论是张全义的妻子、女儿、儿媳妇、还是侍婢等,只要看得上,有几分姿色的,朱温一个都没有放过。 然后张全义头顶就顶了个光圈,爱是一道光,绿到心一点也不慌。 此时的张府女眷们是哀嚎遍野,狼狈不堪。 朱温还意犹未尽,一住就是十好几天。 张全义的儿子张继祚受不了这奇耻大辱,抄起菜刀就要砍死朱温。 谁知道张全义这个缩头绿毛龟不但阻止了儿子复仇,还跟儿子说我在河阳被围,弹尽粮绝,命在顷刻。是朱温出兵救了我,咱们就当是报恩了。 所以说,史上第一绿毛龟非张全义莫属。 上次朱温刚凯旋而归,加上仗着莫龙先生的面上,张文蔚的事朱温根本没放心上。 这次若是再去求他,十有八九朱温会见见自己的女儿,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色会让朱友能如此心魂颠倒。 张婉兮虽然年纪幼小,却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朱温一见之下岂有不动心之理。 所以思前想后之下,张文蔚突然福至心灵。将女儿留在皇宫,这样就相对安全的多。 虽然这个皇帝也未必是个什么好货色,至少皇帝年纪尚幼,对于男女情爱之事还在启蒙阶段。 李柷略一沉思,便猜出张文蔚的用意。不过他不能答应,他要以此来要挟张文蔚。 “张爱卿,不是朕不想帮你,你觉得梁王此人怎样?” 这是在试探,张文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朱温好吧,李柷可能不会答应女儿进宫。说朱温不好吧,那可就得罪了朱温。 “不知陛下以为梁王如何?”张文蔚反问道。 “其心可诛!”李柷冷冷的说道。 李柷之所以敢这么肯定的说,是因为他知道张文蔚的为人。 历史上张文蔚还算是个好人,白马之变晚唐清流之柱被屠戮殆尽,是张文蔚力劝之下后才作罢。 可见张文蔚对大唐还是有忠心,只是身不由己最后做了后梁宰相罢了。 自始至终张婉兮没有插一句嘴,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皇帝对话,她隐隐觉得这皇帝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不堪。 张文蔚沉吟了半响,终于开口道:“蒋玄晖骄诏先皇乃昭仪与河东夫人所害,实则蒋玄晖等才是主凶,而梁王为主谋。陛下若肯做圣君,有对付良策,臣愿誓死追随。” 蒋玄晖等人杀死昭宗,对外宣称是河东夫人裴贞一,昭仪李渐荣杀死昭宗后畏罪投井而死。 这就是表示效忠了,李柷淡淡的道:“蒋玄晖活不过明日了,还有朱友恭、氏叔琮等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文蔚大吃一惊,皇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已经对蒋玄晖动手?没道理啊,皇帝无兵无权,有何能耐口出狂言说蒋玄晖活不过明天,难道是在吹牛? 李柷并没有解释,他只是说道:“明日早朝,蒋玄晖必死。朕困于宫中不得自由,你若肯真心效忠,便作为朕与诸臣子的联络人。 朕可假意将婉兮姑娘强留宫中,你假意入宫要人,则不会引人怀疑。” 李柷正愁没人作为联络人,总不能让裴枢和孔林天天进宫吧,那样早就引起他人怀疑了。 张文蔚却是最佳人选,自己掳走他的女儿是人尽皆知。他可以打着入宫要女儿的旗号出入皇宫,作为李柷与裴枢孔林等人的联络人,这样就不会引起朱温怀疑。 张文蔚更是吃惊,皇帝什么时候不动声色之间已经与大臣们联络上了。难道这个小皇帝并不是外面所看上去那样平庸,实则是为睿智深沉的明君? 张文蔚越想越惊讶,又越想越是欣喜。他慌忙伏地:“原陛下早已开始对付梁王之策,臣愿为大唐誓死尽忠。如若有违,天诛地灭!” 其实张文蔚之流并非不肯效忠大唐,而是大唐已经名存实亡,又无英主可辅佐。他们要么以死青史留名,要么随波逐流改朝换代,而他们基本上都是选择了后者。 眼下的新皇至少看起来不像是个昏君,反正张文蔚是不太相信明日能除去蒋玄晖的。除非皇帝是神仙,否则怎么可能仅凭一句话就能将位高权重的蒋玄晖除去。 你现在无权无势,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要杀蒋玄晖除非朱温同意,朱温会听你的? 而张婉兮则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本对这个油腔滑调无耻下流的狗皇帝极为反感。可现在看起来这个小皇帝却又是那么的帅气那么的聪明,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天祐元年八月十二日,昭宗遇弑。翌日,蒋玄晖矫宣遗诏,曰:“我国家化隋为唐,奄有天下,三百年之睹兵戈之屡起,赖勋贤协力,宗社再安。岂意宫闱之间,祸乱忽作,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潜怀逆节,辄肆狂谋,伤疻既深,已及危革。万机不可以久旷,四海不可以乏君,神鼎所归,须有缵继。辉王祚幼彰岐嶷,长实端良,裒然不群,予所钟爱,必能克奉丕训,以安兆人。宜立为皇太子,仍改名柷,监军国事。于戏!孝爱可以承九庙,恭俭可以安万邦,无乐逸游,志康寰宇。百辟卿士,佑兹冲人,载扬我高祖、太宗之休烈。”是日迁神柩于西宫,文武百僚班慰于延和门外。 其日午时,又矫宣皇太后令曰:“予遭家不造,急变爰臻,祸生女职之徒,事起宫奚之辈。皇帝自罹锋刃,已至弥留,不及顾遗,号恸徒切。定大计者安社稷,纂丕图者择贤明,议属未亡人,须示建长策。承高祖之宝运,医元勋之忠规,伏示股肱,以匡冲昧。皇太子柷宜于柩前即皇帝位,其哀制并依祖宗故事,中书门下准前处分。于戏!送往事居,古人令范,行今报旧,前哲格言。抆泪敷宣,言不能喻。”帝时年十三,乞且监国,柩前即位,宜差太常卿王溥充礼仪使,又令太子家令李能告哀于十六宅。 丙午,大行皇帝大殓,皇太子柩前即皇帝位。己酉,矫制曰:“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今月十一日夜持刃谋逆,惧罪投井而死,宜追削为悖逆庶人。” 蒋玄晖夜既弑逆,诘旦宣言于外曰:“夜来帝与昭仪博戏,帝醉,为昭仪所害。”归罪宫人,以掩弑逆之迹。然龙武军官健备传二夫人之言于市人。寻用史太为棣州刺史,以酬弑逆之功。 PS:下周改签约,求收藏,求推荐票。感谢读者支持! 第二十二章 何不食肉糜 “张爱卿,朕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表面上朕还是一个昏君。”说着李柷一把搂过站在一旁的张婉兮。 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耍流氓,这算的上是花样作死了。 “臣遵旨。”张文蔚却并没有反应。 张婉兮满脸通红,她想挣扎,可被李柷的右臂紧紧的搂着,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她准备放弃挣扎的时候,李柷松开了她,张婉兮不知所措的退到了一边。 李柷看着她:“只是委屈了婉兮姑娘,恐累及婉兮姑娘的名声,朕深感愧疚。婉兮姑娘,你不是想杀了朱温么,那就配合朕演一出戏,你可做得到?” 张婉兮毕竟年纪幼小,她无助的看着张文蔚。张文蔚点了点头:“女儿,为了大唐江山。也为了除却那些害群之马,你就先留在宫中,等陛下诛却朱温老贼,你就可以回家了。” 张婉兮流着泪喊了一声:“爹,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女儿出了这宫门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这倒是没错,落到朱友能或者朱温手里那才叫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殿门被打开了。 赵岩,忠武军节度使赵犨次子,朱温二女儿长乐郡主的夫君。 赵岩这货作为朱温的女婿,也是个为非作歹之徒。历史上的赵岩穷奢极欲,喜好攀比,现任门下省起居郎一职。 起居郎,负责朝廷政事的记录和皇帝言行与诏令的记录整理。 官职不大,可对李柷威胁不小。李柷平日一言一行,赵岩都会派人记录,朱温的目的就是要将李柷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李柷冲张文蔚眨了眨眼,张文蔚心领神会:“陛下,请将小女赐还。” 李柷又是一把搂过张婉兮:“朕偏偏不给,看你能怎么样。” 张文蔚大怒:“你,你,陛下,臣要到朝堂上讨个说法!” 李柷双眼一番:“去啊去啊,朕才不怕你。” 赵岩愣了,进来便看到张文蔚来要女儿。张婉兮哭的泪流满面,而小皇帝竟搂着她在耍流氓。 既然遇到了,赵岩又不得不说几句:“陛下,还请自重。” 李柷愣了一下:“自重?朕不重啊,朕不过六十余斤,何来自重之说。” 唐代一斤是680克,六十余斤就是八九十斤的样子。 赵岩暗自恼怒,这皇帝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不就一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么。 他来找李柷本是为了明日早朝一事,朱温出征后便停止了早朝。为的就是防止皇帝与大臣过多接触,现在朱温回来了,明日便恢复了早朝议事。 “赵大人你看看,你看看陛下,成何体统!”张文蔚怒道。 赵岩笑了笑:“张大人息怒,陛下年纪幼小,喜欢胡闹。张大人且请回府,待明日早朝我自会跟梁王说的。” “哼!”张文蔚气的一甩袖子,掉头便走。 李柷使劲的搂了搂张婉兮,张婉兮大叫:“爹,爹!” 张文蔚走后,赵岩这才开口道:“陛下,明日早朝。梁王与群臣商议国事,陛下还请少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要说,明白吗?” 李柷双眼一番:“朕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你能奈我何?” 嚣张,猖狂。赵岩心中大怒,恨不能冲上去捏死这个狗皇帝。脸色却笑嘻嘻的道:“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还年幼,许多军国大事难以决断。国事还是请梁王主持,陛下只管点头便是。” 李柷傲慢的道:“朕知道了,朕什么时候参与过国事了。一听国事朕就头疼,国事少来烦朕,一切凭梁王做主便是。” 赵岩大喜:“那臣先告退了。” 李柷伸出他的咸猪手,摸了摸张婉兮雪白嫩滑的小脸蛋:“去吧去吧,没事别来烦朕。小娘子,走,陪朕到后花园走走。” 赵岩心中大骂:小昏君,总有你作死的那一天。然后一躬身,退了下去。 接着赵岩走后,李柷慌忙松开了张婉兮,尴尬的说了句:“得罪了。” 张婉兮更觉尴尬,长这么大何曾这么接触过异性身体。她满脸通红,心中狂跳不已:“你,弄疼我了。” 骨子里李柷还算得上是个正经人,装流氓本就有违他本意,现在弄得俩人都非常尴尬。 “这,这个抱歉。”李柷尴尬的说道。 “没,没事。”张婉兮同样尴尬的说道。 “陛下。”有一个人从殿外闯进来。 李柷慌忙又将张婉兮搂在怀里,待的他看清来人是福全的时候,二人又慌忙分开。 李柷怒道:“滚!” 福全还以为是破坏了俩人好事,慌忙退出,临走小声道:“陛下,晚膳做好了。” “滚!” 李柷尴尬的弹了弹龙袍:“那个,明日朕还要早朝。你,你先退下吧,朕会让人给你身宫女衣服。” 张婉兮满脸通红,行了个万福,跟着退了下去。 暮鼓晨钟,洛阳城的清晨已有了些许凉意。今日是一干文武大臣上朝的日子,残破的大唐仅剩的清流之柱们已经齐聚宫门外。 长安城的大明宫与其地基龙首山似乎构成一幅龙图,龙首山为头,含元殿座镇尾腹,驾驭著巨龙,殿前的龙尾道,阶梯麟麟,形似龙尾。 大明宫的含元殿是皇帝上朝听政的地方,朱温迁都洛阳以后,重建的皇宫虽无大明宫的气派奢华,但还是延续了宫殿名称。 门下侍郎李振和宰相柳璨、蒋玄晖、氏叔琮、赵岩等朱温心腹们聚在龙尾道西侧,人称西尾。 独孤损、王溥、崔远等清流们自成一伙,这些人聚在东侧,人称东尾。 东西两尾互相瞧不起,西尾朱温心腹们嘲笑这些清流们沽名钓誉,迂腐酸臭。 独孤损他们这些东尾清流们背地里不耻朱温走狗助纣为虐,背叛大唐。 当然表面上东尾是不敢惹西尾的,而西尾对东尾却可以肆意侮辱。 今日早朝不同的是西尾的那边赫然站着的是裴枢和孔林。 裴枢和孔林二人一脸掐媚,对蒋玄晖等人大拍马屁。说什么梁王出征,这个镇守京城有方,那个出征有功。 蒋玄晖等人早就知道孔林和裴枢已经归顺了梁王,昨夜裴枢还去梁王府表忠心来着。 裴枢昨夜去找朱温,破口大骂李柷祭天之事。朱温早就听孔林说正是裴枢指点自己去河阳镇请的莫龙先生,是以对裴枢赞赏有加。 蒋玄晖等人与裴枢孔林二人有说有笑,裴枢孔林也毫无羞耻之心。 监察御史和谏议大夫出来宣诏梁王已经到了南门,众臣即刻入含元殿朝会。 含元殿殿门打开,惯例是西尾的人先入,然后才能轮到东尾这些清流支柱们入殿。 走在西尾后面的是裴枢与孔林,二人刚到殿门口,独孤损崔远他们便跟在身后。 裴枢冲独孤损一抱拳:“独孤大人。” 独孤损狠狠地冲地下吐了一口唾沫:“呸!” 身后的崔远干脆骂了声:“无耻!” 裴枢与孔林互相对望一眼,二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起步入含元殿。 第二十三章 百口莫辩 东尾的清流之柱们是不敢招惹西尾朱温心腹的,不过他们对于其中的叛徒裴枢和孔林就毫不客气了。 这些人无不对裴枢与孔林低声怒骂,骂其软骨头,奸小之人。 裴枢与孔林二人也只能摇头苦笑,他俩太了解这些人了,因为自己以前也是和他们一样。 李柷早早便坐在含元殿龙榻之上了,说实话,这龙榻榻米并不舒服。 太硬不说,设计也不合理,坐久了容易累,有为狗仗人势的站在一旁。 他现在正研究御案上的玉玺,传说中的帝王玉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正式诏书需经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各道流程。 唐朝,哪怕是李世民事情,皇帝权利也会受到很多制约的。 军国政要,先要中书省预先定策,起草为诏敇。然后交给门下省复奏,若是门下省认为诏敇有问题,可以发回重拟,最后才能交给尚书省颁发。 所以说并不是皇帝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在盛世,这种对权利制约确实能够避免一些错误的诏书发出去。 可若果是乱世,皇权的制约会出现诸多弊端。乱世需要的是皇权的绝对集中,而现在李柷屁都没有,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大唐已经四分五裂了,地方范镇对皇帝颁布的诏书也只是一纸空文,根本没人搭理你。 再者,现在颁布的诏令都是朱温打着皇帝的旗号发出去的,跟你李柷没啥关系。 不过今日的早朝应该与这些无关,朱温最关心的应该是整死某个人。 “梁王到!”终于朱温来了。 大唐的朝议臣子是坐着的,朱温一到,所有文武大臣都站了起来纷纷稽首行礼。 朱温冷这个脸,身后跟着张归厚张归霸兄弟俩,还有大将葛从周。 “恭喜梁王大败叛贼凯旋而归!”一众大臣们齐声道。 朱温径直走到李柷御案下方左侧一把椅子上,说是椅子其实并不准确。唐朝没有椅子,那东西叫榻。 朱温往榻上大大咧咧的一坐,下面是蒋玄晖等西尾的人,张归厚他们就站在了蒋玄晖身边。朱温一来,气势立刻将李柷压下半个头。 “蒋玄晖,出来!”声音威严,让人畏惧。 蒋玄晖慌忙站起身走出来:“臣蒋玄晖,见过梁王殿下。” “本王问你,本王不在这一个月里你都干了些什么!”朱温冷冷的问道。 蒋玄晖并没有听出有何不妥,只是稽首道:“梁王殿下,臣不敢懈怠,每日与柳大人李大人等处理各地朝政奏疏,商量朝政。” 枢密使把军政大权握于一己之手以便宜从事,职掌范围扩大到了极限,地位迅速上升,“权侔于宰相”。 朱温强压着怒气:“商量朝政?你是怎么商量的,是不是商量着本王什么时候死。” 蒋玄晖只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下说道:“臣万万不敢有此念头,臣只知效忠梁王辅佐陛下,还请梁王明察。” 朱温冷笑一声:“本王当然会明察,本王在外浴血征战各路逆贼,你在这王宫之中诅咒辱骂本王,是何道理!” “臣绝无辱骂梁王之意,臣对梁王之心天日可鉴!” “你这贼厮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王来问你,你整日与陛下都说些什么了!”朱温怒指着身后的李柷。 昏君嘛,总得装出昏君的样子。李柷翘着二郎腿,横躺在龙榻上,两眼抬头看着横梁:“蒋爱卿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老是跟朕说什么梁王早该死了,这个老东西一死,这大唐就倚仗你了。朕年龄还小,又能做的了什么主了。不过梁王为我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在背后骂他老人家,是不是过分了。” “你,你!”蒋玄晖猛地站起来指着李柷:“污蔑!你竟敢污蔑臣!” “放肆!”李柷身边的有为喊了一声,然后躬身对朱温道:“梁王殿下,蒋大人对陛下都如此不敬,对您背后更是嚣张跋扈,小的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阴谋,污蔑!”蒋玄晖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李柷:“好啊,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计算好的,臣从未对梁王殿下有过任何不敬!” 朱温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柷,只见李柷鼻孔朝天,双眼上翻的晃荡着二郎腿,一副泼皮无赖模样。指望这样一个小昏君去污蔑蒋玄晖?再者那些侍卫们都是亲眼所见,不可能每个侍卫都背叛了自己。 “你看看这是什么!”朱温愤怒的将怀里的小本本掏出来扔在地上。 蒋玄晖慌忙捡起,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一看,只吓得魂飞魄散。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吧嗒吧嗒的滴在地板上。 小本子上记得时间地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清清楚楚。要命的是这些话自己真的说过,是皇帝陷害自己。 蒋玄晖猛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小昏君才是最阴险的敌人。所有事实都摆在面前,蒋玄晖是辩无可辩了。 他只感到天旋地转,朱温有多残暴他心知肚明,他抬起头看着朱温布满杀气的脸,双腿一软跪倒在朱温面前。 “梁王殿下饶命,饶命啊。臣跟着殿下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一时口不择言,猪油蒙了心,还请梁王殿下饶了臣吧。”说到最后心胆欲裂,浑身颤抖不已。 群臣都惊的目瞪口呆,这蒋玄晖不是梁王的铁杆狗腿子么,怎么竟然想背叛梁王? 棒打落水狗的事怎能错过,裴枢走过去一把将蒋玄晖手里的小本子抢过来,他只看了一眼就扔了:“蒋玄晖,你好大的胆!竟然如此丧尽天良,恶毒咒骂梁王,你是何居心?” 添油加醋的事怎么能少了孔林,孔林看着裴枢道:“这,这簿子上记着的是什么?” 裴枢激动了起来:“呸!这簿子上的字臣一个都不想看,也不想说。恶心,呸!” 他越是这么说,众人越是好奇,孔林忍不住捡起来看了几页然后脸色大变:“这,这,怎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语言,这人其心可诛!” 其他大臣你看了一眼交给我,我交给他。看完以后无不窃窃私语,就连东尾那些清流们也都说蒋玄晖太不成话。 让朱温欣慰的是,这次难得的西尾和东尾的臣子们众口一词,纷纷指责蒋玄晖用词恶毒,一时朝堂成了菜市场。 “够了!”随着朱温的怒喝,众人都静了下来:“蒋玄晖,你还有何话说!” “梁王殿下,臣跟您不是一天两天了。臣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这是有人想陷害臣啊。”蒋玄晖痛哭流涕。 朱温有些动摇,按理说蒋玄晖不会如此没脑子,难道真的是有人陷害?不可能,那些侍卫不可能都背叛自己。 李柷趁人不注意踢了一下旁边的有为。 有为凑过去:“梁王殿下,蒋大人还说什么视梁王为父。据奴婢听说,蒋大人先父早殇,这不是诅咒梁王殿下么。” 视梁王为父,这句话蒋玄晖不止跟一人说起过。包括下面的臣子们,很多人都听蒋玄晖说过这话。 蒋玄晖倒下去,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自己就有机会往上爬。很多人都抱着这个心理。 于是李振站出来:“梁王殿下,视梁王为父,蒋玄晖这话也跟臣说起过。” 柳璨也跟着道:“臣也听到过这句话。” 第二十四章 装糊涂 就连跟朱温一起进来的大将葛从周也落井下石:“梁王,这厮确实如此说过,末将也曾亲耳听到。” 李振和柳璨是谁,李振是朱温的谋士。莫龙先生没来之前,是朱温最器重的人。 柳璨是当朝宰相,朱温死忠。历史上惊人的白马之变,东尾清流三十余人被杀,这二人正是罪魁祸首。 更别提一直跟随自己的心腹战将葛从周了,这三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骗自己的。 实锤了,朱温不是傻子,想骗过他没有那么容易。 若说朱温本还有一丝疑虑的话,现在他是深信不疑。 蒋玄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是马屁之举的一句话竟然害死了自己。视梁王为父,这家伙几乎是见谁跟谁说,以表示自己会把梁王当做父亲一样爱戴。 殊不知薄情寡义的蒋玄晖什么时候爱戴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了,他老爹死的时候朱温还怒骂蒋玄晖不孝。今日这么一说,蒋玄晖是百口莫辩。 朱温只气的浑身发抖:“来人!来人!将这厮拖出去,发往大理寺!” 隋唐时期刑部其职权范围最小,只限于对平民及七品以下官员有行刑权,但一般没有处罚权,处罚权基本属于大理寺,而且对中高级的官员也基本归属于三省中的“门下省”监管。 晚唐时期所有的政治制度基本都被打乱了,中央制度体系也是勉强运转。官员审判基本都属大理寺所属,类似于明朝锦衣卫的诏狱。 大理寺卿邢辰玖是东尾的人,也就是清流之柱。 邢辰玖曾受到过蒋玄晖的侮辱,此刻他慌忙站出来行礼道:“蒋大人,咱们去大理寺喝茶吧。” 蒋玄晖如一滩烂泥一般被两名侍卫架了出去,大理寺,那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平日蒋玄晖居功自傲,着实得罪人不少。重要的是,众人都知道他是杀死昭宗的刽子手之一。 古人对君臣关系看得极重,弑君之罪没人愿意承担。朱温迫切想称帝,杀昭宗他也是慎之又慎,毕竟没人愿意承担这千古骂名。 清流之柱们暗自拍手称快,朱温心腹们个个幸灾乐祸,就这样权倾一时的枢密使蒋玄晖被当做死猪一样押了下去。 朱温转身对李柷说道:“陛下,臣此次西征讨伐叛贼,各路将领浴血奋战,均立下汗马功劳。这是这次立功将士名单,敇书臣已经命中书省拟好,请陛下加印,颁发下去。” 这就是傀儡皇帝的悲哀,人家立功授勋都是朱温一手操办,没你什么事,你不过是做做样子用玉玺盖个章而已。 有为从朱温手里接过诏敇寄了上去,李柷不耐烦的侧了侧身子拿起玉玺盖了上去:“梁王,朕还年幼。以后这种事梁王自己看着办便是,” 朱温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陛下乃是天子,臣怎敢代越庖俎。不过臣要举荐二人,一是名扬天下的莫龙先生,另一个叫范公豹,分封臣的左右军师。” 此言一出,群臣大惊。莫龙先生的大名众人都是听过的,尤其那些清流们,个个唉声叹气。世人都传言得莫龙者得天下,朱温能将此人纳入麾下,大唐的未来更是凶险了。 李柷笑了笑:“好啊,朕听说得莫龙者得天下,梁王能将此人收服,我大唐可保无虞矣。” 毕竟李柷还是表面上的皇帝,朱温躬身行礼:“既如此,臣这就命人去办了。” 莫龙先生被朱温封右军师,范公豹为左军师。可还没有朝廷官方认可,所以他二人今日没有入宫上朝的资格。 古人将就左主吉,右主凶。即在正常的社会政治生活中,以左为上为尊,以右为下为卑,君子贵左,吉事尚左;而在丧事、军事等所谓凶事活动中,则以右为上为尊,以左为下为卑,用兵贵右,凶事尚右。 所以朱温上朝的时候是坐在左侧,而莫龙先生右军师比左军师职位要高一个等级。 朱温让人去册封,就证明莫龙与范公豹得到官方认可,以后就可以随君上朝了。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赐教。”门下侍郎李振又站了出来。作为朱温的智囊,此人颇富智计,原来左大虎所记的小本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李振手里。 李柷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什么事啊?” 李振欠身行礼道:“陛下,蒋玄晖背地里辱骂梁王,不知陛下有没有跟着添油加醋?” 李柷眼睛闪了一下,这人不好对付,他在怀疑自己。蒋玄晖再傻也不至于如此大放厥词,多半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是以李振起疑了。 眼下只有装糊涂了,李柷冷哼了一声:“有啊,朕听说京城有一种叫做麻油的东西,改天让蒋爱卿添点送到宫里去。至于你说的加醋朕倒是没想过。蒋玄晖不让朕出宫,朕在宫里闷死了,只好整日斗蛐蛐了。” 满朝文武皆惊,这皇帝前言不搭后语,言语幼稚,此人怎堪大任。那些清流支柱们更是摇头叹息,大唐无救矣。 “陛下!”李振还是怀疑李柷在装糊涂:“请陛下如实回答臣...” “臣还有一事要启奏。”突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打断了李振的话,是张文蔚。张文蔚眼看不妙,跳出来打断这个话题。 李柷一看是张文蔚,慌忙从龙榻上跳了起来:“那个,朕还有事。朕要到后宫斗蛐蛐儿去,大家有事向梁王启奏,无事退朝。”说着还不等众人反应,站起来便走。 张文蔚大急:“陛下,陛下...”李柷早没影了。 张文蔚无助的看着朱温:“梁王殿下,小女...” 朱温慌忙打断他:“张大人莫急,陛下顽童习性,不日会将小女送还的。本王还有事,大家散了吧。” 李振心中更加起疑,这皇帝到底是大智若愚故意深藏不露呢,还是当真就是个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若是前者,则必须提醒梁王。 李柷暗自捏了一把汗,幸亏张文蔚跳了出来打断了李振。若是此人继续追问下去怕会露出马脚,这人留不得,必须尽快除去。 PS:过节,这两天单更,明日恢复两更。新书推荐票非常重要,求推荐票。 第二十五章 敌人并不简单 李柷第一次感到了威胁,他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朱温能有今天,绝非靠运气,他不但打起仗来有一堆能征善战的大将跟随。论智谋,朱温的谋士也是数不胜数。 单是这个李振,就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必须想办法将此人除去。莫龙没来之前,李振就是朱温的智囊,李振与另一个谋士敬翔号称朱温的左膀右臂。 怎么除掉此人,李柷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的。李振不是蒋玄晖,普通的离间计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搞不好还会被反噬一口,那样就危险的紧了。 李振是是个什么人物呢,他是司空李抱真曾孙,这李抱真可是大唐中期智计无双的大人物,有勇有谋。李振继承了李抱真的谋略,在实际过程当中做事丝毫不亚于他的先祖。 朱温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以说是离不了李振的辅佐,在朱温兼任郓州节度使的时候,李振就做了节度副使,可见朱温对他还是相当信任的。以后,李振就作为朱温的使者四处活动,为朱温办了许多大事。朱温一直视李振为奇人,对他是敬重有加。 当年武安军节度使马殷攻打朗州,李振奉命前去调解。凭借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出众口才,轻而易举的与马殷罢兵讲和了。 昭宗初期,宦官专政。神策军中尉刘季述这个死太监等人发动政变,将昭宗软禁。是李振极力说服朱温出兵将昭宗救出,这才助朱温成就今日霸业。 平卢节度使王师范投降朱温,又怕被灭口,一时犹豫不决。正是李振去劝说王师范归降,王师范将节度使和观察使的印信以及帐簿和钥匙交给了李振后诚心归降。结果朱温反手就将王师范一家子侄二百余人全部灭口,无一幸免。 对于东尾那些清流们来说,李振更是他们的噩梦。李振每次对那些清流们都是一幅胜利者的姿态,对清流们颐指气使,毫不可怜,完全是一副主人的架势,对他恭敬服从的人就任意提拔,根本不按什么规章制度来做,对他不好,或者他讨厌的人就撤职罢黜。 清流们给李振起了一个外号:“鸱枭”。 鸱,古书上指猫头鹰,传说闻到人快死了就开始叫,被人认为是不祥之鸟。意思是他一来,有的人就像老鼠见到猫头鹰一样被贬窜而去。 后来李振与宰相柳璨在得到朱温的同意之后,将大臣裴枢等三十余人杀死于滑州白马驿,制造了惊人的白马之变。 就是这样一个极度危险的高智商人物,李柷和他都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所以思前想后,李柷决定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暂时不动李振。 蒋玄晖是倒下了,李振暂时动不了,下一个就是朱友恭了。 朱友恭这见钱眼开的家伙彻底的被金钱迷了心窍,只要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一下,朱友恭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早朝并没有商议什么朝政,而是主要对付蒋玄晖。蒋玄晖被押往大理寺,群臣们也就散朝了。 朱温并没有回自己的梁王府,而是留在了宫中。 兴庆宫长庆殿内,朱温正在听着张茂的汇报。 “陛下正在后园龙池边上斗蛐蛐,身边除了两个小太监,还有一个小女孩。便是京兆伊张文蔚大人的小女儿,陛下对那小女动辄喝骂,蛐蛐儿输了也怪她,可苦了张大人的千金,一直在那哭哭啼啼。” 朱温点了点头:“皇帝这些琐事就不用上报了,本王想问的是,蒋玄晖在背后辱骂本王的时候,陛下怎么说?” 看来朱温也在怀疑,张茂低声道:“陛下顽劣的紧,有时候不免偶尔也跟着说些悖逆之言。不过小人看来陛下似乎是有口无心,心思根本不在梁王身上,陛下想的都是如何玩耍。” 这个解释朱温比较满意,小皇帝确实在背后煽风点火了。不过这小昏君大概是有口无心,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今日朝堂上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完全就是一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 朱温终于心安了,大概自己太多疑了。小昏君口无遮拦,根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戏耍游玩。眼下时机尚未成熟,就让你个小昏君继续作死吧。 “不过,”张茂又说道:“小人听说恭将军去伊阙县挖铜矿去了,听说那里发现了一个大铜矿,采之可富国。” “挖矿?”朱温一听来了兴趣,他正为大军军饷犯愁,没想到伊阙县竟然发现了铜矿:“恭儿又是如何得知的?” 张茂身子躬的更低:“好像是陛下告诉他的,陛下从先皇那里得知伊阙县有铜矿。就告诉了恭将军,还说想与恭将军对半分。” 朱温心中暗笑:小昏君,为了银子竟然什么都不顾了,这种事也跟恭儿说,他这是嫌大唐国祚太命长么。 张茂皱了皱眉头又道:“不过后来陛下又反悔了,说不想与恭将军分矿了,还劝恭将军也不要去挖矿。” “哦?这又是为何?”朱温有些奇怪。 张茂摇了摇头:“这个小人便不知了,好像是关乎什么龙脉风水之说。为此陛下还和恭将军吵了起来,陛下一直嚷嚷着矿不能挖,说什么梁王为大唐鞠躬尽瘁,不能对不起梁王。这事小人也不懂,据说恭将军府里那个范先生颇懂风水玄学,梁王殿下可找此人一问。” “对不起本王?还说了范公豹?”朱温听的有些糊涂,这不就是刚被自己封为左路军军师的范公豹么,他沉吟了一下说道:“知道了,有什么事随时来告知本王,你下去看好皇帝,叫赵岩进来。” 张茂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赵岩走了进来。 “岳父大人,”赵岩一进门便喊了一声。 朱温点了点头:“贤婿,蒋玄晖这厮对本王阳奉阴违。你身为起居郎,在宫中进出,为何不及时告知本王?” 这是兴师问罪了,赵岩心中一惊,慌忙道:“岳父大人,小婿职位低微,只在门下省走动,与那蒋玄晖交往甚少。那蒋玄晖狼子野心,小婿一时失察,还请岳父大人降罪。” 赵岩很聪明,本来不管他的事,他还主动认错,这让朱温很是满意:“嗯,想来此事也与你无关。这蒋玄晖被下了大理寺,枢密使一职暂缺,你看谁最合适这个位置?” 第二十六章 蒋玄晖的人头 赵岩心中怦怦乱跳,难道岳父想让自己当着枢密使一职?这枢密使可是位高权重,比起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的起居郎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个小婿不知,枢密使一职位高权重,岳父还需找个贴己之人担当。” “你怎么样,为父想让你当这个枢密使,不知你可能担起这副担子?”朱温淡淡的说道。 赵岩心中狂喜,慌忙跪下:“小婿定然尽心竭力,不负岳父重托。只是小婿原本是一小吏,若贸然担此重任,空有人不服。” 朱温怒道:“谁敢不服,这洛阳是本王的天下。本王说你行你就行,谁若敢反对,便将他贬黜京城去!” 赵岩大喜:“小婿谢岳父栽培!” “你也先别得意,我来问你。你觉得这小皇帝怎样,他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还是天生就是一小昏君?”朱温毕竟还是对李柷不放心,这皇帝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差。 一提到李柷,赵岩便笑了:“岳父放心,这小昏君就是一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昨日上朝之前,小婿面圣,皇帝正在宫内对张文蔚的爱女动手动脚,小婿说了几句皇帝前言不搭后语。以小婿来看,这小皇帝不足为惧。” 朱温点了点头:“那也不可以掉以轻心,你要时刻派人注意皇帝的一举一动。” 赵岩点了点头,朱温又道:“这蒋玄晖毕竟跟本王这许多年,大理寺那地方去了必然会受一顿皮肉之苦。明日你去大理寺,将蒋玄晖放出来吧。将他贬往许州任个刺吏,你在途中派人将他解决了吧。” 朱温平时性格刚烈残暴,喜怒无常,当时降职的人,往往很快被下令处置。许多被贬的官员往往都是在上任途中被秘密处决,此时朱温便想故技重施。为博个宽仁的好名声,想将蒋玄晖贬往许州,然后在途中暗杀。 这事赵岩轻车熟路,于是点了点头:“此事交给小婿处理便是。” 大理寺,大理寺刑房十二道菜,史书无相关记载。听起来这名字似乎不太恐怖,可听说过的人宁可立时去死,也不愿身受这十二道酷刑。 此刻的蒋玄晖正在品尝这十二道菜的滋味,寺卿邢辰玖恼恨此人杀死昭宗,是以吩咐手下对此蒋玄晖毫不容情。 蒋玄晖在刑房中哀嚎了一夜,身上几乎没有囫囵地方了。什么热油浇身啊,竹签刺指啊,铁鞭扫肉啊,石锤碎足啊等等不一而足。 天亮后,邢辰玖卖着小碎步,背负双手来到了大理寺刑房。狱卒还在用鞭子狠狠的抽打着,看到寺卿来了,方才住手。 邢辰玖优哉游哉摇摇晃晃嚣张至极的来到蒋玄晖面前,蒋玄晖四肢被绑在柱子上,汗水和血水已经模糊了双眼。他掏出一幅白手帕,轻轻的将蒋玄晖眼睛上的血渍擦去:“啧啧啧,蒋大人,受苦了哇。” 语气嚣张,猖狂至极。这要在平日,谁敢对自己这么不敬,此时沦为阶下囚的蒋玄晖却只能有气无力的说道:“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邢辰玖轻轻的凑到他耳边:“杀了你?岂非太过便宜。你这弑君奸贼,你杀死先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也会有今日!” 一提到昭宗,蒋玄晖不禁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我,我,我...” 邢辰玖不再理他,转头问身后的狱卒:“给他上了第几道菜了?” 狱卒面无表情的道:“启禀大人,第五道了。” 邢辰玖满意的点了点头:“恩,我大理寺自高祖以来,还从未有人扛过第八道菜。蒋大人,接下来再给你尝尝第六道菜。” 蒋玄晖浑身抽搐:“杀了我!杀了我!” 狱卒面无表情,将棉巾浸上水,然后盖在蒋玄晖的脸上。 棉巾吸水,蒋玄晖立刻气为窒息,他越是拼命呼吸,越是喘不动气,只憋得满脸通红浑身抽搐。 狱卒眼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把棉巾揭下来,蒋玄晖大口呼吸,可还没吸几口。又有人将竹筒水管塞进他的嘴巴,竹筒另一端连着水桶,狱卒拼命的往蒋玄晖嘴里灌水。 又扑上来两个狱卒摁住他,凉水不断的往蒋玄晖嘴里灌下去,只见他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个皮球。 水管拔出,蒋玄晖跟喷泉一样水从嘴巴和鼻孔里喷了出来。 这些酷刑当真是匪夷所思,不过大理寺的狱卒们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们表情木然,显然是常年做这种营生。 蒋玄晖腹内翻江倒海,当真是生不如死。 邢辰玖从怀里掏出一份诏令:“这是门下省的诏令,梁王的下令将你贬出京城,去许州任刺史。蒋大人,没想到吧?” 原本奄奄一息的蒋玄晖眼睛猛的亮了一下,惨白的脸上有了一抹兴奋的红色:“真的?我不用死了,我不用在这受罪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呜呜呜...”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邢辰玖目露凶光,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刀顶在蒋玄晖的胸口:“不过我不会放了你,我要你下去给先皇陪葬,我要亲眼看着你这个弑君逆贼下地狱。看你到了阴间有何面目面对大唐的列祖列宗,蒋玄晖,你害死先帝,我恨不能生啖你这狗贼之肉,饱饮你这逆贼之血!” 邢辰玖手里的短刀缓缓寄出,蒋玄晖只吓得魂飞魄散,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柄短刀一点点的刺入自己的胸口。极度的恐惧使他双眼圆睁,终于他开始悔恨听朱温之言弑君谋反。可现在一切都迟了,邢辰玖手里的短刀刺入心脏的那一刻,蒋玄晖头一歪,死在了行刑木桩上。 哧的一声,短刀拔出,邢辰玖抬头看天,喃喃道:“先帝在上,臣替你报仇啦!”说着眼角流下泪来。 良久,邢辰玖擦了擦眼泪,对身边狱卒冷冷的道:“将这狗贼首级割下来,派人告诉梁王,蒋玄晖受刑不过,早已死去。蒋玄晖存有异心,本官怒而割其首级悬于南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邢辰玖是大理寺最高指挥官,这些狱卒都是他的人。这狱卒得令,对着邢辰玖一抱拳,出门寻梁王府邸去了。 PS:终于改了签约状态了,感谢读者支持,求推荐票。 第二十七章 栽赃嫁祸 “什么!你是说蒋玄晖死了?”朱温在府邸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吃了一惊。 来自大理寺的狱卒躬身道:“是的梁王殿下,我家邢大人说蒋玄晖恶意诅咒梁王,若不在天下人面前做个表率,恐还会有宵小在背后恶意攻击梁王殿下。是以我家大人将蒋玄晖首级割下,悬于南城城门之下以儆效尤。” 此刻朱温身边坐着的是敬翔,检校右仆射敬翔,此人好读书,尤长刀笔,应用敏捷。人称少年英才。敬翔跟随朱温前后共三十余年,朱温对其言听计从,敬翔本人也“尽心勤劳,昼夜不寐,自言惟马上得休息” 朱温篡唐建立后梁的过程中,敬翔的计谋居多,朱温曾夸他:“天降奇人,以佐于我!” 敬翔冷冷的问道:“蒋玄晖是如何死的?” 狱卒躬身道:“蒋玄晖在大理寺中还在不停辱骂,邢大人气不过,就给他上了大理寺十二刑。第七道时,蒋玄晖抵受不过,呜呼哀哉了。” 朱温摆了摆手:“唉,想来本王不该让大理寺动这么大的刑,下去吧。” 狱卒不敢说话,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梁王,这蒋玄晖何故无端诅咒殿下?可派人查的清楚了么。”敬翔因在军中,故昨日没去上早朝。 于是朱温将朝堂之事说了,敬翔点了点头:“蒋玄晖一向自傲,口不择言了些,若说他是有意为之,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朱温也道:“李振也和本王说过,不过这厮当着多人面说视本王为父。这厮家父早死,存心诅咒本王。” 视梁王为父,大概敬翔也听蒋玄晖说过,当下不再言语。 朱温又道:“去将莫龙先生和范公豹请来,本王有事要询问。” 敬翔本是朱温智囊,现在莫龙来了,自己受到排挤,于是道:“梁王殿下,咱们对莫龙先生并非知根知底,梁王还需小心在意,不知此人是否真心归顺。” 朱温心中不喜,他觉得敬翔是在嫉妒,当下沉声道:“知道了,你去吧。” 莫龙先生是与范公豹和李振一起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李振与这二人有说有笑显得很是亲密,而敬翔跟在三人身后一言不发。 一见到莫龙,朱温喜上眉梢,他慌忙站起:“来来来,莫龙先生与范先生快快请坐。” 对待贤士,朱温也有其温和的一面,莫龙与范公豹向李振客气了半天分别坐下。而敬翔则无人搭理,他只好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朱温哈哈大笑:“本王能得四位贤士辅佐,当真是上天之意啊。本王来是想与四位商量件事,哈哈哈哈,这真是双喜临门啊。” 莫龙等人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朱温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今日我义子恭儿刚从伊阙县来信,信中言到这伊阙县东南发现一处铜矿,储量惊人啊。这铜矿不但纯度高,还是露天开采,开采如此简易,采之则富国啊哈哈哈!” 莫龙先生左手摇羽毛扇,轻声笑道:“梁王殿下说的莫不是伊阙县东南七十里处的黄陵山?” 李振和敬翔还不怎么样,朱温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呀!莫龙先生当真神人也,黄陵山如此偏僻之地莫龙先生竟然都知道,厉害!厉害!” 莫龙先生只是笑了笑,将扇交右手,然后左手捏了个心决,半响才道:“妙极,黄陵山乃是天子龙脉所在,若采之则大唐龙脉尽断,梁王殿下霸业可成也!” 朱温楞了一下,随即大笑一声:“哈哈哈,竟然还有这种说法?好,龙脉!大唐国祚的龙脉竟在这黄陵山,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李振和敬翔面面相窥,二人心下大惊:莫龙一生未出过河阳,怎知这伊阙县会有个黄陵山,又是如何得知那里是龙脉所在。这人当真匪夷所思,二人心中渐感自愧不如。 莫龙先生轻轻的摇了摇羽毛扇:“大唐天宝年间,安禄山兵变。玄宗自长安流亡,玄宗御用天师张约发现伊阙县西南一处绝佳风水之地可做墓葬,但可惜的是这个坟墓葬又有一处不对的地方,安龙头,枕龙角,犯了大忌。恰巧东南角的黄陵山与龙头呼应,黄陵山可镇龙首,便可破此大忌。玄宗大喜,御批此地作为皇家龙兴之地。后安禄山之乱平复,玄宗重回长安,此龙兴之地便被搁置。直到先帝昭宗曾想将此地作为皇家陵墓,后不知又因何事作罢。 若是梁王殿下将黄陵山铜矿采挖,则龙头被压,大唐的风水龙脉便被破了。龙脉一破,殿下霸业可成也!” 范公豹一拍大腿:“然也!听莫龙先生如此一说,在下倒是想起来了。在礼部藏百~万#^^小!说中却有此记载,莫龙先生好生厉害,在下佩服。” 谁知道朱温闻言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原来昭宗想将此地做皇家陵墓,后来作罢的原因正是朱温自己霸占了这个地方。是朱温想自己在这里建造陵寝,历史上朱温的陵寝也确实是在伊阙县。 “哼!”突然朱温一拍椅子大怒而起,众人一惊,不知梁王为何发怒。只听朱温怒道:“本王陵寝便在这伊阙县,小畜生去黄陵山挖此铜矿,岂非是想断了本王灵脉!” 莫龙先生与范公豹互相对望一眼,眼蔚来找他们,将李柷托付给莫龙先生的话说了。 原来李柷早就料到朱友恭会给朱温来报喜,于是让张文蔚将陷害朱友恭的计策告知莫龙先生。莫龙先生一点就透,就和范公豹合演了这出戏,假装不知伊阙县是朱温陵墓所在,然后大肆宣扬黄陵山是龙脉关键之说。 张约确实也是玄宗御用风水先生,这伊阙县龙脉之地也确实是张约发现的。不过张约并没有说过黄陵山会破了龙脉之说,这不过是莫龙先生牵强附会故意陷害朱友恭的罢了。 李振和敬翔也是朱温的谋士,二人智计无双。不过李振和敬翔并不懂风水玄学,是以他二人也不知道这是莫龙诡计。 果然朱温一听暴怒了,敬翔与朱友恭交好,慌忙劝道:“梁王,这友恭定是不知晓这些事,这才无心犯下大错,还请梁王赶紧派人去伊阙县阻止继续采矿才是。” 任何一个政权,所以这种打压对方的机会他怎能错过。李振冷笑一声:“无心犯下大错?这是关乎梁王殿下的灵脉,岂同儿戏!在下以为应将采矿之人全部处斩,将朱友恭押回洛阳受审!” PS:感谢安娜雨季打赏,新书期求推荐票。 第二十八章 孤立 李振落井下石,敬翔心中恼怒:“李振!友恭怎么也是梁王的义子,他是一心为梁王做事。怎知那里会关乎龙脉!无心之失便遭此管待,岂非有失公允。” 李振寸步不让:“一心为梁王,哼,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自己邀宠,若真心效忠,何不等大王回来再做决断!” “你!”敬翔一甩袖子,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朱温心中本来恼怒异常,但他对敬翔一向言听计从,此刻只好道:“恭儿乃是无心之失,将他待回洛阳责骂一番便是,押送则过之了,不知莫龙先生以为如何?” 朱温突然问向莫龙,这倒是让人始料未及。莫龙先生还是那样的气度非凡,不紧不慢的摇了摇羽毛扇:“这个,此事乃是陛下告知的恭将军。梁王不妨查一下是不是陛下背后指使,否则在下不相信恭将军会做出如此加害梁王之事。” 此言一出,敬翔猛地又站起来大喜道:“莫龙先生此言甚是,此事说不定是小皇帝所为。我观那小皇帝浑浑噩噩,昏庸至极,怕不是装出来的。” 朱温却是心中一动,莫龙先生让我查小皇帝,那么此人对自己是真心效忠的了。 李振冷笑一声:“小昏君再富智计,不过幼齿之年,他有什么能耐想出如此计谋?” 这倒是真的,就算李柷平日是假装的,但以他如此小小年纪再怎么聪明也绝不可能想出这么阴险的计策。 他们却不知李柷是穿越人士,早已不是历史上那个傀儡小皇帝了。 朱温冷冷的道:“不必了,皇帝身边的侍卫已跟本王说过,小皇帝是反对朱友恭去伊阙县开矿的。” 这事张茂确实跟朱温说过,皇帝听说伊阙县有矿是乐不可支,当下与朱友恭商量开采,二人二一添作五。 可后来皇帝得知采矿关系朱温灵脉安危,又极力反对,怎奈朱友恭不听劝告而已。 李振抓住了把柄:“哼,小皇帝尚且知道维护梁王陵寝安危,朱友恭又怎能不知了?他这是一心只为己,根本不把梁王放在心上!” 朱温越听越怒,是啊,朱友恭这厮连那个小昏君不如。这小昏君越看越顺眼,每次都把自己放在心上,朱温都有点舍不得篡位了。 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小昏君若不是皇帝,朱温还真想把他纳入麾下重点培养一番。这种有情有义的人太少了,反观自己那几个猪狗不如的儿子们,他们连这个小昏君尚且不如。 “来人,去将葛从周叫来!”朱温的目光如欲杀人。 众人不敢再说,就连敬翔都不敢在劝,他也在觉得朱友恭实在是作死。小皇帝既然已经提醒过你,你为何还敢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门外走进一名侍卫,慌忙躬身得令去召葛从周去了。 朱温余怒未消,一屁股坐了下来:“友恭这个小畜生,为了自己的发财梦竟然想害本王,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有之如无!” 本来朱温还是一口一个恭儿恭儿的叫着,现在成了友恭这个小畜生了。 敬翔是朱友恭的人,朱温诸子当中敬翔最看好他。谁知道竟然犯下如此大错,看来朱友恭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敬翔在朱友恭身上经营数年,怎能眼看着他就这样被弄死了,于是看着范公豹说道:“范兄,你身为恭将军的谋士,他犯下大错,范先生恐也难辞其咎吧。” 朱温不是傻子,他知道敬翔的心思是想挽救朱友恭。本来一朱温的性格早就暴怒杀人了,他一直忍着没发作是看在敬翔的面子上,现下他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友恭这个畜生罪无可恕!范先生当时正在河阳,此事与范公豹无关!本王爱才,可也杀恃才傲物的!” 朱温从来没有对敬翔发过如此大的火,敬翔吓得浑身一惊,当下不敢再多说一句。 朱温这句话极是严重了,恃才傲物,这是要对敬翔动杀机的节奏,敬翔心中怎么不惧。 朱温心中却在想:你们这几个谋士,本王对你们礼敬有加,你们还想跟我玩心机。今日不敲打敲打,你们还不上天了! 这时朱温心腹大将葛从外面走了进来,干净利落的一抱拳:“梁王。” “你带人去伊阙县,将在黄陵山挖矿的朱友恭给我抓回来!他带去的那些手下以谋反罪全部格杀!” 葛从周是朱温死忠,对朱温命令从来不问原因,都是直接盲从。但眼下听到这个命令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慌忙问道:“梁王,这,这是为何?” 朱温怒气勃发,坐在那里并没有回答。 范公豹做起了老好人,他笑着对葛从周说道:“这黄陵山是梁王殿下陵寝风水灵脉所在,挖了黄陵山便破了梁王风水。恭将军犯此大错,葛将军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葛从周心中一惊,难怪梁王会发如此大的怒气,当下一抱拳:“末将这就去办。” 朱温余怒未消:“将友恭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戴上木枷,押上囚车送到本王府邸来!” 这是要把朱友恭当做犯人押回来啊,葛从周抱拳行礼后走出了梁王府,朱温站起身,一脚将胯下的椅子踢得稀巴烂,一怒拂袖而去。 莫龙先生等人一众无言,良久范公豹冲敬翔一抱拳:“敬翔大人,在下可没得罪你吧。恭将军挖矿一事在下并不知情,敬翔大人为何将在下推下水。” 敬翔吃了一惊,自己就朱友恭心切,没想到得罪了此人,当下慌忙解释道:“范大人切莫误会,我” 范公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抱拳冷冷的道:“咱们山高水长,告辞!”言毕跟着走了出去。 这应该算是威胁了,你我都是朱温谋士,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给我穿小鞋,他日有把柄落我手里看我怎么整死你。 李振素与敬翔不和,当下心中暗喜。这时莫龙先生也站了起来,他轻摇着羽毛扇对李振微微一笑:“李大人,我可听说贵府上的剑南烧春味道不错,不知可否请在下品尝一下?” 这是要结交了,敬翔得罪了范公豹,现在莫龙先生又与自己结交,这是要孤立敬翔了。李振怎么能不喜,当下笑道:“莫龙先生肯光临寒舍,在下不胜荣幸,走!快快有请。” 莫龙先生挽着李振的手,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大厅,走到门口之时只听莫龙说道:“咱们将公豹兄一起请来,今夜不醉不归。” 李振更是大喜过望:“好好好,范先生就在前面。公豹兄!慢走!” 朱温离开以后,三人自始至终没有向敬翔看上一眼,这明摆着是要孤立自己。 敬翔心中一寒,只感到深深的无助。这三人要结了联盟,自己绝对讨不了任何好处,他感觉仿佛前面一道万丈深渊在脚下,偏偏自己还刹不住脚。 PS:感谢自爆弓阿拉什、昵称是什么可以吃吗、树荫下的默想,三位大佬的打赏。 第二十九章 山东一条葛 朱友恭内心是膨胀的,是嚣张的,是猖狂的,守着的活脱脱就是一座金山啊,他现在连走路都恨不得跟螃蟹一样横着走。 他知道朱温回了来,也本打算扔掉黄陵山的琐事快马加鞭回京城报喜。可想到一车车的铜矿石,他竟然半路又折返回了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货只是给朱温送了封信,说自己暂时脱不开身,在黄陵山埋锅搭灶炼铜呢。 他这次带着的五百将士也跟打了鸡血一样,如此多的铜矿石谁不心动,炼出来就是钱啊。 大唐的军政体系早已被打乱,官府无人监管,谁炼了就是谁的。再说这朱友恭炼铜,那是为了给梁王贡献军饷,就算朝廷知道,谁敢吱一声? 葛从周,初参加黄巢起义军。中和四年,朱温大败黄巢于王满渡。葛从周于是投靠朱温,从平秦宗权,破朱宣,败时溥,下三州,屡立战功,表封泰宁军节度使,检校太傅。 葛从周不愧是朱温手下大将,此人做事干净利落,统御部下严格。他的葛家军原属黄巢残部,打仗勇猛,朱温一直把他当成手中王牌精锐。 河北有谚:“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说的是“葛从周”这个人.意思就是说,山东有个葛从周,没事千万不要招惹他,此人威名远播啊。 从史书记载也好,民间传言也罢,对于葛从周都是正面评价。此人为人正直,是个难得的将才,他也是李柷一心想收拢的人才。 为何李柷对于唐史有所了解呢,这要归功于他爷爷。穿越前的李柷被他爷爷逼着看了不少史书,尤其是对末唐历史人物都颇有研究。 此时的葛从周来到自己的军营,他虽然有时也不耻于朱温的言行。可朱温是自己的伯乐,知恩图报是这种人的性格。 他刚进帅帐,自己的一干手下们便跟着走了进来。葛从周也不废话:“潘大愣,带着你的人跟本将去伊阙县!” 潘大愣是葛从周副将,身材魁梧,腰间两把开山斧,铁塔也似的身板,往那一站威风凛凛:“葛将!咱去伊阙县作甚?若是给梁王修陵俺可不去!俺要在前线打仗!”嗓音浑厚,声若洪钟。 潘大愣以为是去给朱温修陵墓,这种差事恐为人耻笑,所以他想拒绝。 葛从周皱了皱眉头:“不是去修墓,朱友恭在黄陵山挖铜矿,破了梁王陵寝的风水,梁王下令将此人擒拿,手下将领全部格杀。” 一听说是打仗,潘大愣登时来了精神:“俺早就看那朱友恭不顺眼了,原来是去抓这厮。好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 “召集两千铁甲,即刻出发!” 赵岩自从被朱温允诺封为枢密使以后,也和朱友恭一样,恨不能走路横着走。这可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的好运来了。 如同大多数上门女婿一样,在赵府,赵岩见到自己的妻子长乐郡主立刻如同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夫人,大喜!大喜啊!” “没出息的东西,又有什么事把你喜成这样,自我嫁与你个孬嘴货,平日没少受四个姐妹嘲笑。我大姐安阳,嫁给魏博节度使、长沙郡王之子。而我命苦,嫁与你个孬嘴货,做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还是仰仗我爹的提携,枉我上一世造了什么孽。”长乐郡主是个毒舌妇,一看到赵岩便气不打一处来,说着便哀哀哭泣起来。 赵岩一把扳过她那张肥硕的大胖脸:“夫人那,这次你相公我要升大官了。我去见岳丈了。岳丈老人家许我做枢密使。” “什么?”长乐郡主以为听错了,枢密使,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朝廷枢密使,岳丈亲口应允的。”赵岩忍不住又重复了一句。 他一个小小的门下起居郎,再熬上一百年也爬不上枢密使的重位。长乐郡主大喜过望:“真的?我爹真这么说?” 赵岩忙不迭的点头:“那还有假,岳丈还说了,谁若敢不服便砍了他的脑袋!” 长乐郡主喜的双手直搓:“天可怜见,相公你可总算是熬出头了。”不过她还是不忘打击他:“不过你也别忘了我爹的提拔之恩,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了,没有我爹,你连个门篓下的小卒不如。” 赵岩又忙不迭的点头:“夫人说的甚是,这宫中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我这便先回宫一趟。”说着抬脚便走。 长乐郡主又矮又胖,伸出肥胖的小手拉住他:“等下,你如今做了大官,凡事要立起个体统来。我那些兄长姊妹,都是些正经有脸面的人,又是你的姻亲,你怎敢在我们跟前装大若是朝堂中这些做下臣的,你门下省那些旧上司,不过是沾了我爹的光,你若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这就是坏了学校规矩,连我脸上都无光了。你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所以这些话我不得不教导你,免得惹人笑话。” 赵岩唯唯诺诺,应声点头,自与娘子拜别去了宫中。 兴庆宫大同殿,李柷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坐在龙榻上品着茶。旁边站着的是小萝莉张婉兮,茶水是她亲手端来的,有为瞪着一双小眼睛垂在下首,这端茶倒水的伙计本来是他的,现在被这个小丫头给抢走了,有为有些嫉妒。 张婉兮现在做一幅宫女打扮,终于还是做了李柷的贴身侍女。 “陛下,”殿外走进一人,正是赵岩。 只见赵岩手里拿着一张敇书:“陛下,蒋玄晖大逆不道,口出污蔑之言,已被大理寺正法。梁王殿下言到这枢密使一职责任重大,不可一日或缺。特由门下省草诏敇,由臣暂担此任。这是敇书,还请陛下加盖玉玺。” 李柷心中一惊:赵岩这厮当了枢密使?朱温这是下的一步什么棋,那杀了蒋玄晖,于是想找个更加亲信的人来担任这个职务。而赵岩是他女婿,所以朱温选择了他。 不过这么一个穷奢极欲,视财如命的家伙应该比蒋玄晖好对付的多,当下心中暗喜。 “知道了,有为,你去拿朕的玉玺来,给赵爱卿盖个章。”李柷懒洋洋的说道,然后目光就聚集在张婉兮身上了:“婉兮妹妹,来让朕摸摸你的小脸蛋看看滑不滑?” 第三十章 发情的公鸡 小昏君年纪轻轻就荒淫无度,赵岩心中嗤之以鼻,看你能蹦跶几天。等岳丈逐渐扫平周边藩镇之日,便是你这小昏君末日到来之时。 张婉兮吓得连连后缩,可毕竟惧怕皇帝的威严,退了几步便不敢再动。 李柷伸出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秒,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张婉兮脸上狠狠的摸了一把。 毕竟是假装的,李柷还是显得有些不太自然。赵岩却并未察觉,他的目光聚焦在那封诏敇上。 有为拿了玉玺,将诏敇放在李柷面前桌子上。李柷拿眼角看着那份诏敇,手一指:“有为,盖上去。“ 有为吓得跪地:“奴婢不敢。“ 昭宗时,自朱温将宫内的五百多名太监全部杀了以后,为祸百年的宦官专政制度终于终结。 这玉玺乃是皇权至高的象征,有为胆子再大也不敢触碰。 “朕的手滑,拿不住玉玺。你他娘的让你戳你便戳,你这狗东西!”李柷怒了。 他刚刚摸了一下张婉兮雪白粉嫩的小脸蛋,手指确实有一种滑滑的感觉,李柷觉得一定是中毒了,中了情毒。 赵岩刚想发作,想起朱温的叮嘱,让这小昏君使劲作,他想怎么作死都不用管他。再者他又怕小昏君撒起泼来死活不给你盖章,那就麻烦了,是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这玉玺印没有什么卵用,一切还是梁王说了算。可这毕竟是官方认可的一种态度。明面上的东西还是大家都过得去好看一些,免得让那些清流们落人口实。 有为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那玉玺,还是不敢动弹。 李柷一脚踢了过去:“狗一样的东西,朕让你盖章你便盖下去,若不然朕拿鞭子抽死你!” 有为不敢有违,战战兢兢的爬过去双手捧着玉玺,抖抖索索盖了上去。 赵岩的眼睛亮了,这等于是皇帝亲封了。有为拿起玉玺小心的用黄布包袱包起来放在了一边,看着诏敇上鲜红的玉玺印章,赵岩的心脏砰砰砰乱跳起来。 大唐枢密使啊,眼高于顶横着走的主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落到自己头上了? 赵岩暗中不知道掐了多少次大腿,终于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李柷用两根手指夹起诏敇,态度傲慢跟施舍一样:“赵爱卿,以后你便是这大唐枢密使了,你可要好好辅佐朕。别跟那蒋玄晖一样阴奉阳违,辱骂梁王,拿去吧。” 此刻赵岩那里还顾得其它,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诏敇,慌忙抢上接了过来。 他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趴着诏敇上狠狠的亲个嘴:“陛下且宽心,臣一定忠心辅佐陛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柷突然心中一动,他一直想找个机会与莫龙先生见上一面。此刻正是个机会,于是李柷点了点头:“嗯,赵爱卿,你去挑几个嘴巴利索,能骂人的侍卫,乔装打扮一番,朕想出宫走走。” 赵岩这才醒过神来:“陛下想出宫作甚?” 裴枢这个老东西,朕上次去他府上被他骂了一通。这老家伙嘴叼的很,朕骂不过他。这才朕要多找几个能骂人的,找人和他对骂一番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赵岩愣了一下,这小昏君还真是花样作死啊。你不是想骂吗,那就成全你。等你弄得和这些大臣们君臣离德,没有人肯再辅佐你,岳父的大事可成了。 “陛下,这些骂人的绝活儿侍卫们都绝非擅长。市井之中多恶妇,陛下可以找些泼妇悍妇,去裴枢府上大肆咒骂一番。”赵岩笑着说道。 “好主意,”李柷一拍桌子站起来:“朕怎就没想到呢,有为,准备一下,随朕出宫报仇!” 身为一举一动都会被时刻监视的皇帝,李柷必须想一个充足的理由出宫,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小昏君,瑕疵必报。上次裴枢惹着他了,这次他想报复回来,于是出宫找了一群泼妇到裴枢府上骂街。 只是出宫前必须通知莫龙先生到裴枢府上静候。给人造成一种莫龙到裴枢家做客,偶遇皇帝骂街的假象。这个到好说,每日张文蔚都会假借要女儿之名来宫中找李柷。 这一切必须安排的天衣无缝,如行云流水般不能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因为李柷深深的知道自己输不起,他每走一步棋都必须小心谨慎,要是有一丝把柄被朱温的人抓住,那么就会满盘皆输。 裴枢、孔林、莫龙还有范公豹加上张文蔚,现在自己手里只有这五个人,要命的是他们都是文官。 也就是说李柷手里还是没有一兵一卒,侍卫长张茂不过是管辖七八个人的小卒,并不能计算在内。 李柷毕竟不是神仙,他只是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杀一个蒋玄晖、搬倒一个朱友恭对朱温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眼下必须尽快找到莫龙先生,与他商量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现在正是一个机会,有为躬身去尚衣监找老百姓的衣服去了,皇帝出宫必须要乔装打扮。 赵岩盘桓了一会儿,李柷夸了他几句,赵岩不禁飘飘然起来。 “赵爱卿啊,你既荣升枢密使,当衣锦还乡。还不快去尚书省你那几个旧上司那里显耀一番,现在你是他们的上司了,理应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若不然朕恐有人心不服。” 赵岩闻言深以为然,这货慌忙行礼告退:“谢陛下眷注,臣遵旨。” 李柷摆了摆手:“挺起胸膛,抬起头!你现在是我大唐枢密使,是朕的股肱之臣,去吧皮卡丘!” 至于皮卡丘是个什么鬼,赵岩已经无心询问了。这货当真挺胸抬头,大摇大摆的迈着四方步出了大同殿。 李柷对这个赵岩太了解了,史书记载这人穷奢极欲,喜好攀比。就表示这人就跟暴发户一样爱炫耀,出门必须大金链子金手表,唯恐他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一样。 眼下刚升任枢密使,将他门下省以前那些旧上司踩在了脚底,他怎么能不想去疯狂炫耀一番。果然李柷几句话就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拿着诏敇,挺胸抬头,就跟发情的公鸡一样往门下省奔走而去。 旁边张婉兮看着李柷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柷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又想到刚才被李柷占了一下便宜,又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 PS:赶上中秋放假,签约合同前日才寄到。所以下周没有上推荐,这又赶上国庆,估计下下周才能试水推了。唉,倒霉。 有人建议我一天一更,这样新书期推荐位置会多一些。不过我还是决定日更两章,这是对读者的负责。 感谢逍遥人、哥盖、树荫下的默想打赏,新书求推荐票。 第三十一章 闹剧 李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刚才摸了张婉兮脸蛋一下,心中还是微微荡漾。这种事最好装作若无其事,越道歉她越会害羞,所以李柷干脆闭嘴。 赵岩前脚刚走,几名侍卫便来到了大同殿内。这帮人不是张茂当值,这倒更让李柷高兴,这样更能坐实自己在朱温那边荒淫无道的名声。 这班当值的侍卫长叫段虎,这人是朱温铁杆死忠。李柷曾经旁敲侧击过,此人不比张茂,无论如何威逼利诱,他都是忠于朱温。 段虎全家饿死在乞讨的路上,奄奄一息的他被朱温救了。所以他这条命是朱温给的,这种人你也别指望能策反他了,只能利用。侍卫中有个个子瘦小的家伙,李柷认识他正是那个叫奔驰的。 在这些人当中,李柷还是得做做样子,于是他一把拉过张婉兮的小手。张婉兮挣扎了一下,惊恐的看着李柷。 李柷冲她眨了眨眼睛:“这么嫩滑的小手,朕真是喜欢。” “陛下,张文蔚求见。”这时福全又走进大殿躬身道。 李柷等的就是他,他打了个哈欠:“让他进来吧。”说着一把将张婉兮拦在了怀里。 “你!”张婉兮大惊,毕竟男女有别,少女的矜持使她又开始挣扎。 李柷紧紧的抱着她将手指放在她娇小的嘴边:“嘘!”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闻到李柷身上的男子汉气息,她心底深处竟然慌乱起来。 “放开我。”张婉兮轻声道。 李柷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微笑,他凑近张婉兮耳边悄声的说道:“等会儿你告诉你父亲,让他去找莫龙先生,未时到裴枢府上等朕,记住了。”说着在她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张婉兮这才明白,李柷轻薄自己原来又是在演戏。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一丝小小的失落。 “陛下!”张文蔚闯了进来,张婉兮慌忙从李柷怀里钻了出来,不由得大囧,脸色通红。 “你...”这一幕被张文蔚看在眼里,他愤怒的看着李柷,李柷翻着白眼,一副无赖模样。 段虎这些侍卫们无不暗自摇头叹息,这皇帝着实过分了。竟然对张大人的爱女如此不堪,难怪张文蔚发怒。、 “爹!”张婉兮跑到张文蔚身边。 啪!的一声,张文蔚狠狠的扇了张婉兮一耳光:“不知羞耻!” “你干什么!”李柷猛地站起来怒指着张文蔚。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竟然来不及阻止。 这一耳光下手甚重,张婉兮的左边脸颊红了起来。她眼中噙着眼泪,轻轻的喊了一声:“爹!”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张文蔚不敢冲皇帝发火。只好愤而打自己的女儿,我不敢管皇帝,打自己女儿你总管不着吧,人人都知道张文蔚这一耳光是打给李柷看的。 “别叫我爹!”张文蔚怒道,然后冷冷的看着张婉兮:“你不守妇道,如此不知羞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个老王八!我打死你!”李柷一脚踢倒龙榻,扑了上去。 张婉兮,自己都不舍得碰她一下,张文蔚竟然下这么重大手。旁边福全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抱着李柷的大腿:“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有为抱着一堆衣服刚到门口,见到此情此景吓得手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他跟着扑上去与福全紧紧的抱着李柷:“陛下不可,不可啊陛下!” 皇帝与大臣互撕,这是闻所未闻之事。一个胆大的臣子,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大同殿登时乱了起来。 乱了套了,段虎等人大惊,纷纷抢上阻拦李柷,李柷犹自破口大骂:“你敢打朕的婉兮,朕要杀了你,诛你九族!朕杀了你!”他却不去想诛九族连张婉兮也在内。 趁着大乱,张文蔚轻声在张婉兮耳边说道:“女儿,你受委屈了。莫龙先生告诉我梁王亲信敬翔已然对我起疑,为父只好出此下策演这么一出戏了。” 张婉兮愣了一下,她以为父亲真的是因为自己不知羞耻而打自己,原来又是在演戏。她含着泪也轻声道:“陛下让你去找莫龙先生,让他未时到裴枢府上。” 张文蔚眨了眨眼:“你个不知羞耻的贱东西,你要气死老父啊!”说着抬起手掌又要打。 段虎等人大惊,又慌忙抢过去拦着张文蔚:“张大人息怒,息怒,你先回去。回去吧,冲撞了陛下可是大罪啊。” 其他侍卫也都纷纷劝着,簇拥着张文蔚出了宫。李柷还在跳脚大骂:“张文蔚,朕与你不共戴天!” 张文蔚走后,李柷一脚将有为和福全踢到一边,从怀里掏出手绢来到张婉兮身边替她擦了擦眼泪:“疼吗?” 张婉兮泪流满面,扑在李柷怀里大哭起来。 虽然是演戏,可自己从小到大受百般宠爱,父亲平日连重话都不敢对自己说一句。眼下给了自己这么大一耳光,心中的委屈实在是无以言表。 送走张文蔚,段虎他们又回到了大同殿,只见李柷搂着早已哭成泪人的张婉兮。众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女子当真不知羞耻。 “看什么!滚!”李柷瞪着眼,满脸怒气。 段虎吓得缩了缩脖子,带着手下退到了殿门外,竟然不敢踏进殿内。 有为和福全大眼瞪小眼的坐在地上,李柷看了他二人一眼:“你们两个狗一样的东西,也给朕滚出去!” 俩人慌忙爬起来,也跟着来到了殿门外。来到门口,有为与段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狗皇帝没有什么底线,张婉兮是他的底线。 不知道哭了多久,李柷扶着张婉兮坐了下来:“你爹疯了?下这么重的手。”他虽知事有蹊跷,但还是忍不住埋怨起来。 “我爹说敬翔已然对父亲起疑,他不得不如此做的。”张婉兮抽抽噎噎的说道。 李柷倒吸一口凉气,这敬翔当真不简单。自己还是低估了朱温的势力,眼下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将此人除去。 “婉兮姑娘,让你受委屈了,别哭别哭了。”李柷安慰着。 张婉兮哭的更加响了。 “好了好了,你等着,看朕怎么把敬翔的狗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才不要,他的狗头是臭的。” “臭的?臭的那就给福全当球踢。” “关福全什么事了?” “不关他的事啊,他长得傻嘛,朕就让他踢咯。你看福全傻里傻气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笑?” 想起有些笨拙的福全,扑哧一声,张婉兮笑了出来,想了想刚才的委屈然后又开始哭了,李柷这下慌了。 PS:求推荐票,求书评。 感谢自然之风6的打赏。 第三十二章 伊阙县 朱友恭最近一直在飘,他感觉在云端。跟着朱温打了一辈子仗,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金钱权利么。 权利这东西虽好,可太过勾心斗角,还是守着吃不完的金山那才叫快活。 第一批试炼的脱硫铜矿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入炉冶炼了。 成堆成堆的木炭已经运来,用来烧炉。眼看着煅烧过的铜矿化为铜水,朱友恭又兴奋起来。 干锅内的铜水热气铺面,朱友恭与他手下团团围住了观看这神奇的一幕。 冶炼师向铜液中加入铅水,然后用铅提出铜中的银,铅沉入底部,脱去银的铜液在上部,达到既获高纯度铜的目的。 提纯后的黄铜铜汁再倒入模具,等到固化后便成了黄灿灿的铜锭。 古人将这种铜锭也称为金,注意这金并非指黄金。黄金还是黄金,金不过是古人对黄铜的一种货币称呼。 随着模具的打开,一根根的铜锭亮瞎了众人的眼。刚铸造好的铜锭没有氧化,外表都是黄灿灿的,极为诱人。 葛从周快马加鞭,与副将潘大愣带着两千余名将士赶往伊阙县。 好在伊阙县离着洛阳城不远,半日时间便到,两千将士一路奔驰。 “葛将,朱友恭这厮得罪了梁王,这次恐凶多吉少了。这厮可没少给咱使绊子,平日他在梁王面前没少说咱的坏话,这次落在老子手里,看俺咋个收拾他!只是,你觉得梁王会不会杀了他?”潘大愣骑在马上问道。 葛从周跟着朱温南征北战,立功不少。朱友恭却进献谗言说怕葛从周功高震主,此人不可不防。是以朱温有的时候还是对葛从周心怀戒备。 比如攻打赵县之时,葛从周将山南东道节度使刘斐六千多人围困在赵县。朱温却临阵换将,将葛家军替换下来,让张归厚得了这份功劳。 当时就是朱友恭献言,防止葛从周功劳过大。这本是葛家军的功劳愣是被他人占去了,此事葛家军上下均感不忿。 葛从周好像不喜欢这种问题:“咱们只服从梁王命令,其他不必多问,先将他押入京城再说。” 潘大愣怒道:“要俺说,直接一斧砍死这厮,省的他聒噪。这等小人,留之作甚!” 潘大愣打仗勇猛,可行事素来莽撞。葛从周呵斥道:“大愣,不可鲁莽!” 潘大愣不敢再说,心中老大不乐意。 伊阙县县令南霸天早已与朱友恭勾搭成奸,黄陵山这个聚宝盆他怎能不想分一杯羹。 此时的南霸天正在县衙准备动用县内民夫,一干衙役在议事厅站着听事。 要炼铜,仅仅靠朱友恭自己带着的五百将士是不够的。需要民夫修路、采挖运输矿石、还有就是需要大量的木炭来炼铜。 “大伙儿都听好了,到下面给本官挨家挨户动员。告诉他们,凡是去黄陵山的,一人每月三斗米。” 下面衙役听得是目瞪口呆,三斗米,这么高的待遇。这要是一招人,肯定会挤破了头。 可还没等众人高兴,便被外面凌乱的马蹄声给打乱了。 南霸天一惊:“出去看看什么人?“ 还没等衙役反应,衙门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众衙役刚要拔刀,却发现来的是一队士兵。 在乱世,地方官怕军官,何况来的还是一位将军打扮的人。 军人不喜欢绕弯子,葛从周带人来到南霸天跟前,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南霸天。 南霸天心里有点发毛:“敢问“ 葛从周单刀直入,从不废话:“我是葛从周。“ 果然葛从周这三个字就足以有着强大的震撼力,包括衙役在内都吓了一跳。 南霸天结结巴巴的抱拳道:“原、原来是葛将军,葛、葛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下官久仰!“ “俺家将军奉梁王之命前来捉拿叛贼朱友恭,快告诉俺,朱友恭这厮在哪儿!“潘大愣大喝一声,声如洪钟。 南霸天欺压百姓,为恶一方。可面对凶神恶煞的潘大愣竟然吓得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这个伊阙县县令反应又有些慢半拍,他站直了身体后慌忙抱拳笑道:“原来将军是想找恭将军啊,这个什么?你们要抓、抓恭将军?“ 反应过来的南霸天大吃一惊,朱友恭是梁王义子,自己巴结还来不及,怎么竟然要被抓起来。 葛从周冷冷的说道:“朱友恭阴谋陷害梁王,罪无可恕。本将军奉命前来捉拿,朱友恭现在何处,速速招来!” 南霸天颤抖着双手,指着东南方向:“恭,恭将军在、在东南方向黄陵山,那里、那里炼铜。” 潘大愣身高七尺,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南霸天的后衣领,将他凌空提起:“这厮还有胆子炼铜,你这狗官,现在就带我们去,迟了爷砍下你的狗头!” 唐代,一尺合今30.7公分,“身高七尺“有两米一四左右。 潘大愣身高马大,南霸天就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双腿在空中乱蹬,直吓得魂不附体:“将、将军稍安,下、下官,这就带路。” “哼!”潘大愣一把将南霸天摔在地上,瞪着一双铜铃一般的大牛眼看着那些衙役:“你们衙门这些狗东西,若是让俺知道你们谁再敢欺压百姓,俺便把你们的狗头一个个拧下来当夜壶!” 潘大愣早年被官府迫害,对官员是深恶痛绝。后参加黄巢叛军,然后跟着葛从周归顺了朱温。 打起仗来潘大愣往往身先士卒,因功累计为副将,但他对地方官府痛恨之心不改。 末唐时期天下大乱,地方官员盘剥鱼肉,百姓是苦不堪言。自来官逼民反,大唐终于逐渐走上了亡国末路。 一干衙役如同被吓呆了的麻雀,哪有人敢吱声半句。南霸天颤抖着整了整衣冠,带着将士们出了县衙往黄陵山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朱友恭还不知道他的末日马上就要来到,他还坐在刚搭好的营帐内数着桌子上一根根的铜锭。 下一步就是回京城铸钱监弄来钱范,也就是铸造钱币的模具。然后将铜锭融化了,倒入模具便是一串串的铜钱了。 第三十三章 擒朱友恭 “恭将军,咱们发财啦!” “是啊,这、这真炼出来啦。咱们发财啦!” “恭将军立此不世之功,梁王定然会大加封赏!” “对对对,咱们也跟着恭将军沾点光,哈哈哈” 朱友恭洋洋得意,被人拍马屁的感觉真好。他现在不像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更像是个土财主。 他现在坐在树荫下的一张摇椅上,手下几个人围坐一团拍着马屁,朱友恭只感觉飘飘欲仙。 “驾!驾”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队整齐的士兵手握长矛跟着后面。 “什么人?”朱友恭一惊,翻身而起。 手下们也都大吃一惊,纷纷作拔刀状,难道有敌人入侵? 藩镇割据使得那里都不太平,你不知道那块地方就会被某个藩镇占领,不过这伊阙县乃是朱温实力范围的腹地,按理说不会有敌人啊。 “恭将军快看,是梁王的人!”有眼尖的士兵指着不远处奔来的葛从周部队说道。 另一名手下笑道:“定然是梁王知道恭将军立此大功,派人来辅助咱们了。” 朱友恭嘿嘿一笑:“都是各位的功劳,没有各位帮忙,本将军怎会如此顺利。” “怎,怎么是葛家军的部队?”葛从周的军队已经快到眼前了。 朱友恭眉头一皱:义父为什么派他来,此人油盐不进,与自己接下的梁子又不少,他不会是来抢功的吧。 “他们不会是来抢功的吧?这铜矿可是咱们发现的。”有名手下和朱友恭同样的想法。 朱友恭怒道:“哼!这矿山是本将军的,谁也休想拿走!” 他们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葛从周的部队离自己二百米处时竟然摆开了战斗队形。 左右两翼分开包抄,葛家军动作迅速,长矛手弓箭手井然有序。 两千多名葛家军将士分左右两侧将朱友恭的这五百多人迅速包围起来。 朱友恭的人感觉出来不妙,这五百余人开始聚拢作防御队形。要命的是这些人挖矿的挖矿、拉车的拉车、运炭的运炭,他们都想着炼铜发财,有的人甚至将配刀都扔在了营帐内没有带在身上。 而葛家军长矛矛尖闪亮,弓箭手弯弓搭箭,纷纷瞄准了众人。朱友恭站了出来:“葛从周,你什么意思?” 葛从周骑在马上,他一拽马缰:“奉梁王之命,擒拿叛贼朱友恭入京!” 此言一出,朱友恭与手下大吃一惊,朱友恭有些心慌:“我忠心效忠义父,为义父探的如此宝藏,何来反叛之说?” 葛从周身边的副将潘大愣再也忍耐不住,他拔出腰间两把巨斧大喝一声:“呔!犹那友恭小儿!黄陵山乃梁王陵寝风水所在,你挖了黄陵山便是断了梁王风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朱友恭吓得一个哆嗦,古人对风水一说极为重视。这黄陵山怎么就成了义父陵寝风水所在了?他猛地想起小皇帝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小皇帝告诫过自己,这铜矿关系大唐龙脉,万万挖不得。 当时自己被金钱迷住了眼,根本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小皇帝指的就是义父陵寝,这陵寝原本是大唐皇陵所在地,是义父将其霸占后做了自己的陵墓。 想到此处朱友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朱温的脾气。自己犯下此等重罪,回京后不是被下油锅就是千刀万剐。 他的腿开始哆嗦起来,这富可敌国的财富没想到竟然是个命劫。而自己猪油蒙了心,当时为什么就不仔细打听清楚呢。 猛地朱友恭拔出腰间佩剑,回身对身后手下大喊:“将士们,我等已犯下大罪,投降亦不能免,咱们拼啦!” 朱友恭手下也都知道死罪难免了,众人抄起家伙当真反了。 葛从周骑在马上,他不紧不慢的伸出左手一挥:“放箭!” 嗖嗖嗖...箭如飞蝗,葛家军的弓箭手纷纷开始射击,朱友恭手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人纷纷倒地,剩下的自知难以幸免,继续不顾性命的往前猛冲。 潘大愣左手持斧提疆,右手用斧背拍打了一下马屁股。胯下枣红马嗖的一声窜出去,迎面冲上来一名朱友恭的手下。潘大愣右斧挥出,将对方脑袋砍了下来。 葛家军长矛手步步为营,不断缩小包围圈,向着朱友恭手下冲去。长矛足有一丈长,众人挤在一起往前一步一步踏过去。朱友恭手下拿着的都是配刀,根本砍不到对方身上,许多人被长矛生生的挤死,长矛将对方透胸而过。 这种地毯式的碾压战术太过血腥,朱友恭手下登时血流成河。他们来伊阙县根本就没想过会打仗,随身携带的不过是一些配刀、短剑之类的短兵器。遇到战场上这种长矛,只有挨打的份儿。 况且他们面对的还是以勇猛著称的葛家军,不到半日时间,朱友恭五百手下被屠戮殆尽。只剩下身边几十名手下还在垂死挣扎。 “嗬!”葛家军两千多人踏着地上的尸体将朱友恭这几十人围在中间,众将士大喊一声:“嗬嗬!” 呐喊声在战场上一是能够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再者也能壮胆。两千多人一起呐喊,朱友恭等人脸色大变。 潘大愣嫌在马上杀得不够痛快,他翻身下马手持双斧在人群中砍瓜切菜一般将朱友恭手下这几十人又杀得仅剩下六七人。 朱友恭等人对潘大愣的悍勇吓破了胆,这人打起仗来简直所向无敌。 潘大愣瞪着一双似牛一样的大眼,双斧琤琤相击:“朱友恭小儿!拿命来!” 朱友恭吓得退了一步,握剑的手抖个不停。他身边几个手下互相对望一眼,彼此一点头,一齐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来得好!”潘大愣大喝一声,右手斧头对着冲上来的一人直劈而下。 那人吓得举刀横挡,当!的一声,斧头竟然将那柄黑背大刀劈成两段。这一斧余势未衰,斧刃劈中那人天灵盖。那人头颅粉碎,登时毙命。 潘大愣左手斧子又挥出去,将一人劈死。接着双斧耍花枪一般冲上去稀里哗啦一顿砍,朱友恭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潘大愣浑身是血,龇着牙瞪着朱友恭:“来啊!你这卑鄙小人,尝尝你爷爷俺的斧头!” 朱友恭浑身发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手中长剑当嘟一声掉在了地上。旁边士兵长矛纷纷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潘大愣仰天大笑:“哈哈哈...不曾想你这厮如此窝囊,你也配与爷爷我交手,呸!” 第三十四章 泼妇骂街 沉重的木枷扛在肩上,叮当响的锁链套在脚上。朱友恭怎么也没有想到,风光无限的自己会落入这般田地。 他带来的五百多人,无一生还全部被格杀。对于这种残酷的场面他已习以为常,朱温屠城的事都干过,这对他来说不足为奇。 朱友恭得罪过葛家军,所以葛家军的士兵对他的态度非常不友好,他被推搡着扔进了囚车。 潘大愣,这个铁塔一样的男人对朱友恭嗤之以鼻,他没有想到朱友恭是如此的胆小懦弱。 他本想与朱友恭大战三百回合,谁知这厮如此不顶用,潘大愣对这种无耻小人更是鄙视。 “葛将,这厮怎么处置?”潘大愣提起一边瑟瑟发抖的南霸天。 葛从周道:“南县令,这黄陵山乃是梁王陵寝灵气所在之地。你身为伊阙县长,勿需看好此地,若有人敢私采盗挖,你狗头难保!” 南霸天早已被满地尸体吓掉了魂,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下、下官遵命。定、定然不会让宵小之徒占了此地。” 心中却暗暗叫苦,这黄陵山占地如此之广,谁能看守的住。守着坐金山不能挖,这可真是要人命了。 葛从周押着朱友恭,一路向北,往洛阳京城方向而去。 李柷乔装打扮,带着有为何段虎等人出了宫,他们一行人来到翡翠巷,寻找能骂街的泼妇。 翡翠巷沿街商品琳琅满目,都是市井之徒。大唐开放,也有许多老妇为贴补家用在街上摆了个摊买些生活用品。 李柷找的就是这种人,前面一妇人,柳眉倒竖,一脸横肉,看面相不似善与之辈。 李柷踢了有为一脚:“有为,你上,惹那妇人试试,看她骂人技术如何?” 有为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那恶妇是个卖猪肉的,这个时代猪肉又骚又膻,也就是一些穷苦百姓偶尔买来打打牙祭,一般的富贵人家不屑吃这个的。 “你这猪头怎么卖?”有为走过去指着摊桌上放着的早已褪好毛的猪头。 那妇人五大三粗,看来了主顾,倒是一脸热情:“哟,客官您可真识货,这猪头二十文钱便可拿去。” 有为围着这只猪头左看右看:“这猪头不好,不值这个价。” 杀猪妇不乐意了,把眼睛一瞪:“说啥咧,这猪头肥瘦相间,褪毛干净,哪里不好?” “长得丑,你看,此猪头招风耳、塌鼻梁、獠牙嘴是死鱼眼,与你倒是三分相像。”有为插着腰说道。 李柷在不远处差点喷了出来,他确定有为这是在作死了。 果然那卖猪恶妇跳了出来:“哪儿来的疯子,敢在这消遣老娘。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 有为牢记使命,寸步不让:“你个满脸横肉的老妖婆,一脸克夫相的恶妇,我” 那妇人气的七窍生烟,指着有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遭瘟的赖汉,哪个裤裆没缝好漏出来的你” 很快有为便败下阵来,这种市井悍妇,言语粗俗,污言秽语骂的污秽不堪,有为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 厉害!李柷心中暗叹,这时他带着段虎等人走了过去。 那恶妇一看对方人多势众,李柷又衣着华丽,当下立刻老实了:“官人你这是?“ 李柷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扔了过去:“本公子看你口才不错,这便跟我走,去骂一个人。骂得好,骂的痛快,还会大大有赏。“ 恶妇大吃一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骂街还有钱赚,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有为道:“刚才只是试探你,你合格了。待回带你去一官人府上,你莫怕,我家公子官人不敢惹,你尽管开骂便是。“ 恶妇看着手里的铜钱,犹自不敢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李柷问道。 唐朝银子并不是主流货币,人们交易还是用铜钱和绢帛。那恶妇掂着手中的铜钱,喜滋滋的道:“旁人都叫俺杜三娘,骂人这事包在俺身上,保公子满意。“ 正说着,前面俩人吵了起来。原来是一尖嘴猴腮的刻薄妇人与一卖草鞋的摊主互骂了起来。 市井小民,在翡翠巷骂街每日都会上演,那刻薄妇人正骂的带劲,被段虎提到了李柷面前。 原来这妇人无姓名,人都叫她莫大嫂。莫大嫂骂起人来尖酸刻薄,甚是恶毒。 但再厉害的泼妇见到泼皮无赖也会害怕的不敢吱声,而李柷就是这条巷子最大的泼皮无赖。 有为走过去跟莫大嫂一解释,莫大嫂立刻眉开眼笑。这女人嘴碎,喜好嚼舌头,倒也认识不少悍妇。于是李柷让莫大嫂将她们全部带来,每人赏了一袋铜钱,让她们跟着自己去骂街。 七八个泼妇喜上眉梢,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泼妇骂街还能赚钱,有好事者更是摩拳擦掌,说自己近些日子没动嘴,有些技痒,感情这些人骂街还骂上瘾了。 出了翡翠巷,离裴枢府还有一段距离。李柷也不知道张文蔚有没有将莫龙他们请过去,时间尚早,他们转过两条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在京城算得上是奢华府邸。 李柷看着门匾上的两个大字柳府`,转身对有为道:“有为,这谁的府邸,如此气派。” 有为这厮以前经常在外走动,认得是宰相柳璨的府邸:“主人,这是当今宰相柳璨柳大人的府上。“ 一听柳璨,李柷气不打一处来,他与李振正是白马之变的刽子手之一。 柳璨,家境贫寒,后入仕途为昭宗赏识。宰相崔胤被朱温所杀,于是授柳璨谏议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相。 旧唐书称柳璨为“妖徒”。新唐书把柳璨的事迹列于“奸臣传”之中。 “来来来,你们几个过来,“李柷招呼那几个泼妇。 几个泼妇来到跟前,李柷指着柳璨府:“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练练嗓子,将这柳璨柳大人先给我臭骂一顿。不管骂什么,骂的精彩,骂的有趣,我都会重重有赏。” 几个泼妇面面相窥,有些害怕。毕竟是宰相府,除非活腻了敢开骂,有人想开溜。 有为站出来来住她们:“你们尽管骂,出了事我家主人担着,你没看我们带着这么多兄弟们。谁要是敢跑,休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段虎等人抱着胳膊将这几名泼妇围了起来。 泼妇们都是欺善怕恶见钱眼开的主儿,他们看着凶神恶煞的段虎等人拦住了去路,知道逃脱不开。那杜三娘摸了摸兜里的铜钱,一咬牙骂了开来。 PS:国庆,单更,我要出去浪了,上架后爆更! 感谢安娜雨季、梁可凡打赏。 梁可凡是我一个作者朋友,她新书正在筹备中,等以后有机会我在书中推荐一下。 第三十五章 臭不要脸 “柳璨,你给老娘滚出来,你那晚怎么跟老娘说的。你说你会来娶俺,还八抬大轿,怎么,提了裤子想不认账怎么着!你个臭不要脸的!”杜三娘六十有余,本就貌丑如猪,这年纪更像是老橘子皮,她一开骂,立刻引来无数人围观。 李柷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他应该把张婉兮也带来,让她看看热闹。 杜三娘这么一开骂,莫大嫂几个泼妇撸起袖子唾沫横飞的跟着开始了。 这个说柳相爷吃饭不给钱,那个说柳璨逛窑子欠了一屁股债,她们不想想堂堂宰相会缺那点小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妇。连年征战,百姓早已没了活路,李柷给的铜钱足够几年的生活开支。 这笔巨款之下,命都可以不要,何况骂街。 现在的大唐已非昔日,文官已无往日地位。在这个靠武力说话的时代,百姓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怕文官,却更怕武将。人命如草芥,武将动辄刀枪,一刀杀了你你也无处申冤。 杜三娘这些人敢如此大着胆子开骂,是被李柷所逼。她们认为李柷是某位沙场将军,大概这柳璨得罪了此人。 相爷怎么了,百姓们亲眼见那些礼部侍郎,户部尚书的,被梁王手下当街骂的狗血淋头,一句话都不敢回嘴。 柳璨正在院中看书,他看的是李白的诗集。正悠哉悠哉中,猛听得院外有人对他破口大骂。 骂他的还不止一人,仔细一听语言之粗鄙,骂人之恶毒当真亘古未有。 “好大的胆!刘管事,什么人如此辱骂本官!”柳璨几乎气炸了肺。 管事,乃是当时管家称呼。这时一下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相爷,外面几个泼妇在口出秽言辱骂相爷。为首的是一个公子哥摸样的人,还带着几个手下。” 柳璨一听更是大怒,谁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当街辱骂当朝宰相,是不是活腻了。 “带上家丁,随我出去看看!”柳璨扔掉书本,这便要出门。 刘管事带着几个家丁,拿着木棍就要冲出去。 刚到门口,柳璨突然心中一动,普天之下敢当街骂自己的没有几个,难道这人是大来头? “慢着!”柳璨叫住管事:“切莫急躁,刘管事,你先开门,待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刘管事缓缓打开大门,柳璨先是悄悄探出了头,突然他脸色大变。 “就是他!”李柷看到柳璨露头,那几个泼妇手中烂菜叶子臭鸡蛋一股脑儿扔了过去。 柳璨慌忙关上大门,依着门框吓得呼呼直喘粗气,旁边刘管事吓了一跳:“相,相爷,门外那人是谁啊,待小的们出去将他们乱棒打出。” 柳璨把眼一瞪:“闭嘴,此乃当今天子,休得莽撞!” “啥?!”刘管事吓得手中棍子掉在了地上。 柳璨摸着自己的额头:“羞死老夫,羞死老夫也!堂堂天子竟行这大失品行之事,先帝啊!” 门外传出李柷的大笑:“哈哈哈哈,好玩好玩,走,咱们去下一家。去裴枢这个王八蛋府上去,你们几个记住了,给我骂死那个裴枢!” 突然门外没了动静,柳璨从门缝看出,只见除了一群指指点点的老百姓,李柷等人早已没了踪影。 李柷很开心,柳璨这家伙早晚也得除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己这么一闹,这柳璨肯定会去找朱温诉苦,这昏君的名头就更响了。 转眼来到裴枢府上,李柷也没敲门,而是直接用脚说话。他一脚将裴枢府门踹开,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去。 “我这次先礼后兵,先进去找裴枢谈谈。若是还谈不拢,你们几个再开骂不迟。” 杜三娘发现那宰相见了这位公子吓得只有躲避的份儿,知道这人果真大有来头,慌忙陪笑着:“公子且放心,奴家自理会得。” 段虎等人面面相窥,他们想跟着进去,李柷回头呵斥道:“怎么,我说了先礼后兵,你们跟来干什么,滚!” 这是个毫无底线的皇帝,段虎不敢再上前:“主人,小人奉命保护主人,不敢离开主人半步。” 这段虎当真难缠,他奉朱温命令监视皇帝,竟然不想离开李柷身边。 李柷目露怒气:”怎么,这裴枢府上还有刺客不成?我不说第三遍,滚!” 段虎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追上去了,反正梁王交代过,小皇帝喜欢玩闹就使劲让他闹。段虎只好吩咐手下:“你们几个在院子周围看好了,保护好主人安全。” 裴枢府上的下人冲出来一看,认得是当今天子,唬得慌忙下跪迎接。 下人无不暗暗叫苦,我的老天爷,上次这小皇帝来差点翻了天,这次还真不知道弄出多大动静。 终于摆脱众人,李柷急切的来到裴枢府内,他进门的后便发现裴枢身边站着一个手拿羽毛扇式的人物。 李柷大喜,上去一把将莫龙先生扶住:“想必你就是莫龙先生了,莫龙先生能够下山挽救我大唐基业,朕替先祖谢过了。” 莫龙先生大吃一惊,附身便拜:“陛下折煞微臣了,陛下年轻有为,莫龙能遇英主实乃三生有幸。” 莫龙的谦虚更让李柷欣喜,他一直怕这种高人容易桀骜不驯,没想到这莫龙先生对自己如此赞誉,当下将莫龙先生扶起:“朕身边左右皆插朱温眼线,咱们就别再客气言归正传吧。朕今日来此是想问问莫龙先生,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陛下弹指间便诛灭蒋玄晖,令梁王擒拿朱友恭,这份胆识与气魄微臣佩服之至。然梁王根深蒂固,单动此二贼无关痛痒,若是动的多了又难免惹人起疑。” 李柷深以为然,拿下蒋玄晖和朱友恭对朱温来说损失不大,若是再继续动几个人又怕引起朱温怀疑。 这世界谁都不是傻子,朱温能有今天绝非侥幸,单单是他身边的李振和敬翔就极难对付。 “莫龙先生可有应对之法?”李柷急问道。 莫龙先生轻轻的摇了摇羽毛扇:“欲诛梁王,必先断其左右心腹。臣观那葛从周为人正派,百姓口碑甚佳,此人可策反。” 李柷叹了口气:“朕又何尝不知,只是葛从周对朱温愚忠,咱们也无法子啊。” 莫龙先生笑了笑:“越是愚忠,证明此人越是心存道义。可梁王心胸狭窄,对葛从周却不甚放心,臣可以从此处下手,离间他们主从之间的关系。” ps:不浪了,开更! 第三十六章 朕佩服 有莫龙先生这句话,李柷心下大喜。以莫龙之能,离间朱温与葛从周之间的关系应是易如反掌。 “莫龙先生,要是能将葛从周收入麾下,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力量,朕心也能稍安了。“ 莫龙先生轻轻笑了笑:“葛从周乃是黄巢反贼投诚,对朝廷充满敌意。陛下现在口碑又是如此不堪,若要策反此人,咱们得赌一把。“ “赌一把,如何赌?“李柷问道。 莫龙先生摇了摇羽毛扇:“讲咱们所图谋之事如实告知。“ 李柷和裴枢大吃一惊,裴枢问道::莫龙先生的意思是将咱们阴谋搬倒朱温的是如实告知葛从周?“ 莫龙先生点了点头:“正是。” “万万不可!”裴枢摇头反对:“葛从周对朱温心存忠义,若是他将咱们计划告知朱温,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咱们几个死了不打紧,陛下万金之躯,大唐三百年国祚,都将化作泡影,咱们赌不起!” 李柷却点了点头:“好!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陛下!“裴枢大惊,这是拿生命在开玩笑,葛从周毕竟是朱温的人,若此人还对朱温忠心,后果不堪设想。 李柷语气坚决:“此事不必再议,就这么决定了。” 因为李柷知道,历史上的葛从周是富有正义感的一个人。加上在民间口碑对他评价都很高,既然莫龙都这么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让李柷震惊的是自己是穿越人士,至少从史书上知道这些历史人物性格,虽然史书有时未必是真的。而莫龙先生竟然从自己的判断中就能知道葛从周不会告诉朱温,这就厉害了。毕竟人心隔肚皮,单从民间口碑不一定代表这个人的真实性格。 当年王莽篡位前,民间口碑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可最后还不是做了逆贼。 裴枢还是不放心,可皇帝和莫龙都这么认定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自叹气。 在这房间待的时间不能太长,李柷急忙又问道:“莫龙先生,朱温实力庞大,手下战将云集。若搬倒朱温,莫龙先生以为还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莫龙先生神色凝重起来:“梁王确实势力根深蒂固,不过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对于葛从周这类人,咱们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于争名逐利之辈暂且观望,伺机而动。而那些忠于梁王的主将,咱们便策反其副将,以次制主。” “好一个以次制主,”老祝闻言大喜:“那些主将效忠朱温,而副将们就未必了。莫龙先生此计甚妙,咱们可以策反那些副将,让他们制住主将。” 裴枢一拍大腿:“对啊,咱们还可以从中离间。六军之中总有忠于大唐的良将,咱们可以从中筛选,再加以提拔。” 莫龙笑了笑:“然也,借梁王之手排斥异己,将忠君之士提拔任用,则大事可成也。” 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柷喜得双手直搓:“不知莫龙先生以为,咱们需要多久能够搬倒朱温逆贼?” 莫龙先生沉吟了一下:“短则三五年,长则未知。” 李柷一惊,三五年,三年后自己就被朱温一杯毒酒送了命。虽然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改变了历史,谁知道三年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李柷还想待问,莫龙先生用羽毛扇指了指门外:“陛下,此地不宜久留,陛下该走了。” 若是停留时间太长,不免引人怀疑,李柷叹了口气:“好吧,大唐的天下便仰望列为爱卿了,朕先走了。” 莫龙先生双手抱扇躬身:“恭送陛下。” 自始至终莫龙先生都是一副温尔儒雅之态,就连对朱温他也是一直梁王称呼,并未直呼其名。此人宠辱不惊,李柷很是喜欢。 旁边莫龙先生笑了笑:“还请陛下辱骂微臣几句,以免惹人耳目了。” 一提起骂人,李柷竟然有些脸红:“如此裴爱卿委屈了。” 段虎一直在院子里时间一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不敢进去看。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屋子里噼里啪啦摔盘子的声音。 众人大吃一惊,只听得李柷在里面破口大骂:“裴枢!早晚有一天朕会把你贬出京城,你这老酸腐!” ‘砰’的一声,屋子里的门被李柷一脚踢开,只见李柷气呼呼的冲了出来,对着杜三娘等人大吼:“看什么看,给我骂死裴枢这个老东西!” 杜三娘她们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七八个泼妇站在裴枢府上破口大骂起来。 裴枢刚送走皇帝出屋,便听到院子里几个泼妇对自己破口大骂。他与莫龙先生互相对望了一眼,莫龙先生摇着羽毛扇也忍不住莞尔:“陛下当真顽皮,不过这招高明。” 裴枢越听越不堪,市井之徒什么脏话骂不出来了,到最后越听越是匪夷所思。言语下流龌龊,有的话他需要思考半天才能解其中之意。 裴枢欲哭无泪的:“陛下这,也太不成话了。” 几个泼妇足足骂了半个时辰,就连李柷都惊呆了,这些泼妇个个妙语连珠口吐莲花,竟然没有一句重复的。而且是越骂越起劲,越骂越嗓音洪亮。 果然骂街是一门艺术,更是一门学问,朕佩服! …… 朱友恭坐着囚车,被一路押送到京城。他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朱温的手段他太了解了。自己破坏了他陵寝风水,不千刀万剐恐难解其恨。 葛从周与潘大愣去梁王府复命,朱温坐在客厅冷这个脸。 “梁王,朱友恭已被捉拿归案,手下党羽尽被诛剿。梁王,此贼改如何处置?”葛从周问道。 “梁王,俺去抓这厮之时,这厮口出狂言,大叫反了梁王。依俺看,直接两斧头砍死便是,跟他费这些劲作甚!”潘大愣大着嗓门喊到。 朱温目光阴鸷,冷冷的道:“这岂非太过便宜了这个小畜生!先押到大理寺让他尝尝酷刑,明日再拖到法场,腰斩!” 腰斩,最惨无人道的刑罚之一。就是用铡刀将人一刀两断,因人的主要器官在上半身,人一时未死,往往还会哀嚎爬行半天方才断气。 满清时期大辫子雍正对大臣俞鸿图实行腰斩的刑罚,俞鸿图被腰斩后在地上用自己的血连写七个“惨”字方自气绝身亡。据说更残忍的将犯人上半身移到桐油板上,使得血不能出,犯人哀嚎两三个时辰才能气绝。 第三十七章 流氓相惜 “从周啊,本王听说你押着友恭这个小畜生进城时百姓夹道而呼,可有此事?”朱温突然问道。 葛从周吃了一惊:“是,是有些百姓拍手称快,不过……“ “嗯,你们葛家军平日深受百姓爱戴,听说咱上次讨伐李克用归京时有百姓去你府上献锦鲤两条,可有此事?”朱温打断他。 梁王在监视自己,葛从周心中一凉:“确有此事,不过与讨伐晋王无关,是百姓……” “哎,”朱温笑着摆了摆手:“本王就是随口一问,你不必解释。你去伊阙县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末将告退!”葛从周与潘大愣战战兢兢的躬身走出了梁王府。 这时内屋中莫龙先生与范公豹一起走了出来。 范公豹说道:“梁王殿下,臣听说这葛从周在京中威信日隆,百姓献鲤,争相传送他的美德。这次他将朱友恭捉来,百姓更是说他惩恶扬善,为百姓除此祸害。” 朱温心中不喜,自己讨伐李克用回来,何曾有百姓给自己献鲤鱼了。这葛从周不过是自己手下区区一个大将,竟然比自己还受拥戴,不由得暗暗恼怒。 西城缺井,百姓担水而炊。殊不知那是葛从周在西城命士兵打了两口井,讨伐李克用归来时有百姓献上锦鲤相谢,并不是因为他的讨伐之功。 而朱温却不知道,他以为百姓真心拥戴葛从周,不由得心中暗自提防。 而捉拿朱友恭是自己的命令,什么时候轮得到他葛从周出风头了。 “这次讨伐李克用,陛下拟定的论功行赏名单,葛家军就不用写上了。”朱温冷冷的道。 范公豹微微躬身:“臣遵命。” 出了梁王府,潘大愣心中憋屈:“葛将,梁王对咱不放心,恐对葛将不利啊。” 葛从周呵斥:“休得胡言,梁王对我恩重如山。” 潘大愣哼了一声:“梁王恩情再大,咱们为他出生入死,四海征战,也早已还了这份人情。葛将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部下们想想吧。将士们浴血奋战,多少汗马功劳易主,军中早已怨言四起。” 葛从周叹了口气:“我辈一生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咱们这次讨伐李克用又立下大功,梁王不会不奖赏咱们吧。” …… 几个泼妇骂了半天,李柷满意的走出了裴枢府。 杜三娘眉花眼笑:“公子,俺们几个怎么样?” “嗯,很好。有为,看赏。” 杜三娘等人拿着赏钱,欢天喜地的去了。 李柷正走着,前面又来了一队人。 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花花公子朱友能正带着几个泼皮在大街上晃荡。 朱友能一看到李柷,吓得撒腿就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李柷大叫一声。 段虎是从外地调来的,对京城不熟,他并不认识朱友能,当即领人扑了上去。 朱友能见到李柷是吓得魂飞魄散,自己在洛阳城横行无忌,唯独最怕的就是这个傀儡皇帝。 段虎等人前后包抄,终于在一条巷子里堵住了朱友能几人。 李柷一副黑涩会登场的华丽装逼:“跑啊,你倒是跑啊!” 朱友能被段虎等人架住了胳膊扔到李柷面前:“那,那个陛下,那小娘子我不要了,不要了。您,您放过我吧。” 段虎等人面面相窥,这厮竟然知道陛下身份。 李柷冷笑一声:“放过你?想的容易。“说着李柷踹了他一脚,又转身问有为:“有为,这附近还有什么好玩的?” 一听说玩,朱友能两眼放光:“要说这玩,我知道,醉霄楼。” “你知道?”李柷愣了一下。 朱友能眼睛更加亮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京城还有比我更熟的么。这醉霄楼不但酒好,还有胡姬伴舞。” 一听胡姬,李柷倒是来了兴趣。这胡姬往往都是高鼻美目、热情洋溢当垆卖酒的美貌少女。他想起李白的一首诗:‘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正是对胡姬的描写。 这胡姬在盛唐之时遍布长安城,后大唐没落,狼烟四起。为躲避战乱,许多胡姬已经逃离。待朱温迁都洛阳,更难见闻,到得北宋,胡姬彻底消失了。 不曾想这洛阳城竟还有沽酒伴舞的胡姬。 “放开他。”李柷对段虎说了声,段虎与另一名侍卫将朱友能松开。 朱友能揉了揉胳膊,似乎将二人过节忘了个干净:“陛下有所不知,这醉霄楼的胡姬漂亮的紧,她们还会剑器舞,嘿嘿嘿。” 剑器舞李柷倒是听说过,盛唐时期有一种胡人舞蹈叫剑器舞,就是一个女人穿着**半露舞剑,剑光挡住身子。舞姿婀娜,身材轻盈,著名的代表人物是公孙大娘。 **半露舞剑,李柷这么正派的人当然,一定要去看看。 “这么说你小子是经常去了?”李柷拍着他的肩膀。 朱友能得意洋洋:“这个自然,陛下权且放心,我请客,咱们去饮他个不醉不归。” “朕是微服出宫,别叫我陛下,叫我李公子或者李老弟便是。” 朱友能吓了一跳:“陛下九五之尊,小人不敢居长。若陛下不嫌弃,小人叫一声李兄吧。” “好,朱兄既然这么说,朕便交了你这个朋友。” 一路上李柷与朱友能有说有笑,他渐渐发现朱友能这个人并没有历史上和传说中那么不堪。 其实朱友能是个放荡之人,他喜好结交四海朋友。加上被朱温所影响,只是最后误交匪类,便开始无恶不作起来。 朱友能是到了大梁末期才任陈州刺史,陈州风俗败坏,以田乙、董乙为首的学佛者,自称天子,自立一法叫“上乘”,男女混杂,昼夜群聚,打家劫舍,无恶不做,朱友能与其同流合污。梁末帝发兵铲除了陈州恶棍,朱友能铤而走险,于贞明4年举兵谋反。 朱友能有着很多纨绔富家子弟的一大毛病,就是喜欢在大街上欺压良善调戏妇女。 也就是说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事他也确实干过,不过那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现在的朱友能只是个泼皮无赖,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但不管怎样他的名声是已经传出去了。 李柷现在名声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如今这二人勾肩搭背好不热情。 ps:感谢,感谢点什么好呢,感谢读者支持,啦啦啦…… 第三十八章 小恶人 醉霄楼果然有胡姬当垆沽酒,果然也有胡姬持剑起舞,但没有传说中半果半露。 原来所谓的半果半露不过是异域少女赤膊露腿的在台上舞剑而已。 这衣着暴露成度在现代人看来连在昏暗的路灯下妖娆的站街女都不如。没想到如此开放的大唐竟会对这个浓重着墨,这都是文人干的好事。 酒倒是不错,尤其是这里的葡萄酒,不过唐代的葡萄酒和现在的葡萄酒有些差别。现代葡萄酒是发酵后再进行蒸馏等工艺,酒精度数较高。而这里的葡萄酒多是发酵后直接过滤饮用,度数很低。 朱友能却看的垂涎欲滴,色眯眯的盯着台上翩翩起舞的胡姬。李柷看了半天便觉无聊:“朱兄,还有什么好玩的?” 朱友能没想到如此香艳的画面皇帝都无动于衷,大概是太过年幼的缘故吧,于是道:“这个,那就只有赌场掷骰子了。” 李柷有些意兴阑珊,这个时代好玩的东西太少了。眼见天色尚早,于是便决定去赌场看看。 赌场便有趣的多了,这里竟然有叶子戏。 据说发明叶子戏的是唐代著名天家张遂,供玄宗与宫娥玩耍。因为纸牌只有树叶那么大,故称叶子戏。 最早是一种纸牌游戏,称叶子戏,有四十张牌,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后来演变为字牌和麻将。 叶子戏流传千年,李柷小时候还见他爷爷玩过。朱友能跟他解释一些规则以后,李柷立刻明白了,这与现代玩法大同小异。 很快,李柷和朱友能还加上赌场其他几个人便玩上了。二人玩的兴起,吆五喝六的往桌子上摔着纸牌。 也许有人会奇怪,即便李柷是个傀儡皇帝,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十分怕他。 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缘故了,大唐时期君臣关系还没有那么严苛。皇帝除了正式场合很少自称朕,不像李柷似的,除了微服私访,走哪儿是都是朕怎样朕怎样。 还有这时代大臣上朝是坐着的,到了宋朝以后君臣关系才开始慢慢有了各种礼仪。 就像朱友能,他更多的时候是把李柷当朋友。至少目前来看,朱友能是个很好的朋友,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十赌九输,很快朱友能带的钱就输光了。别看他一身流氓习气,赌品却出奇的好:“李兄你先在这顶着,我叔父府上离着不远,我去借些钱两回来接着。” 赌场档头认得朱友能,慌忙陪笑道:“朱公子先赊着账,这点钱不急。” 朱友能把眼一瞪:“老子是这种赊账的人么,在这等着!” …… 梁王府,朱温的心腹都在,李振和敬翔,还有莫龙先生与范公豹。 敬翔是来告状的:“梁王,在下最近在怀疑张文蔚。他频繁出入皇宫,我总觉有些不妥。” “哦?有何不妥,不妨说来听听。”朱温淡淡的道,他对小昏君还是放心的。 “我有一种感觉,陛下此人不可小觑。万一陛下是假痴不癫,跟咱们演的一场戏呢?先是蒋玄晖,再是朱友恭,他们的忤逆可都与陛下有关。” 旁边范公豹暗暗捏一把汗,敬翔这人果然厉害,朱温身边有李振与他二人,事情棘手的很。 “你的意思是小皇帝是装的?”朱温还是不相信,小昏君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心机的人。 莫龙先生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若是替皇帝辩解,很容易让自己也引起敬翔的怀疑。 范公豹却哈哈一笑:“敬翔大人不会以为,陛下小小年纪便有此智谋吧?” 敬翔冷冷道:“孔融三岁让梨,权德舆四岁赋诗,令狐楚五岁能词章,曹冲六岁称象,骆宾王七岁咏鹅。陛下已至舞勺之年,焉知他非深藏若虚?” 这话极是在理,朱温不由得有些心动。 蒋玄晖和朱友恭都与小皇帝有关,偏偏这二人都犯下大罪。而且看似小皇帝撇的一干二净,万一是小皇帝的计谋呢。不过,小皇帝不可能这么聪明吧? 朱温能有今天万事都是小心为上:“敬翔你可有什么证据?” 敬翔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找到。” “哼,”范公豹冷笑一声:“这么说敬翔大人是仅凭猜测了?” 敬翔大怒:“我是没证据,不过我敢保证小皇帝绝对不简单!” 朱温吃了一惊,他对敬翔几乎是言听计从。他能这么肯定,说不定小皇帝真的有问题。 “梁王,张文蔚求见。还,还有……”管事的跑进来报告。 “还有什么?”朱温问道。 管事抱拳行礼:“还有柳璨柳大人和裴枢裴大人。” 这三人同时来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朱温有些猜不透:“让他们进来。” 管事行礼出去了,不多时张文蔚等人一起进来了。 还没等行礼,张文蔚嚎开了:“下官无脸见人,求梁王为我做主啊。” 接着柳璨和裴枢满脸愤怒:“梁王殿下,这陛下再不管管就太不成话了!” 朱温愣了一下,这小昏君又犯什么事了? “你们一个一个慢慢说。”朱温指着三人道。 张文蔚急不可耐的抢上前去:“陛下羞辱老臣,老臣不活了!不活了!”说着张文蔚便要往大柱子上撞。 众人吃了一惊,范公豹等人慌忙上去拉住:“张大人何故想不开啊?” 张文蔚眼角流出一滴清泪:“老夫家门不幸,小女被陛下掳进宫去,二人是勾勾搭搭,毫无男女羞耻之心。陛下对臣呵责辱骂,我实在是无脸见人,让我死了算了!”说着又要撞墙。 范公豹慌忙拉着:“张大人莫急,且听梁王定会替你做主。” 还没等朱温回过神,裴枢又义愤填膺的道:“就因为老臣不同意陛下祭天,这区区小事陛下竟然记在心上三番五次来臣府上滋扰,昨夜竟然带着几个泼妇在老臣府上破口大骂,言辞之粗鄙下流,我实在羞于出口!” “正是!”柳璨更是恼怒:“老臣并无招惹,这陛下路过老臣府邸,让几个市井泼妇在我府门口沿街叫骂。我打开大门刚露头,变被陛下等人用臭鸡蛋烂菜叶扔了一身,你们看看!” 柳璨指着脑袋上被砸肿的一个包:“如此荒诞刁毒,怎配为人君!臣等请梁王做主!” 张文蔚和裴枢也异口同声的道:“臣等恳请梁王做主!” 这个也太过分了,朱温也没想到这小昏君竟如此胆大包天,这简直就是个小恶人。这样的一个人会是大智若愚包藏心机?怕是说出来鬼都不会相信。 就连敬翔自己也在怀疑:难道是我想错了? ps:今天单更,明天恢复两更,求推荐票。 这只是开始,我敢保证,后面绝对精彩。千万不要错过这本书,感谢支持。 第三十九章 排挤敬翔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莫龙先生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莫龙先生身上,他们都想听听这天下第一才子的高见。 莫龙先生还是那样,泰山压顶面不改色。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态,他的语气也是那样的不紧不慢:“陛下年幼无知,咱们做臣子的理应多加劝解。古有周公辅成王,今有梁王佐天子。咱们只要相信梁王,国事交给梁王处理,等陛下年长,自然懂得圣人之理,也就不再顽皮胡闹了。” 朱温越听越喜,莫龙先生这是夸自己,让这些大臣以自己为首。这敬翔也太过小心了,这小昏君到处弄得君臣离心,现在群臣对他是恨之入骨,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么。 张文蔚怒道:“如此不知羞耻,老臣就当是没了这个女儿!” 范公豹慌忙劝导:“哎,张大人此言差矣。令爱与陛下毕竟年幼,对男女之事懵懂,少年人偶尔开个玩笑也是可以理解的。”说着范公豹冲李振眨眨眼。 李振本也对张文蔚有些起疑,但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又不似作假。再者主要是他和敬翔不和,敬翔认为张文蔚有问题,他偏偏说张文蔚没事。 还有一点就是李振想拉拢范公豹和莫龙排挤敬翔,于是李振也陪笑道:“是啊张大人,令爱在宫中想来不会有甚出格举动。” “还,唉!”张文蔚长叹一声,突然又大怒起来:“还不出格?老臣今日脸皮也不要了。陛下和我那不知羞耻的女儿都搂搂抱抱了,这样的昏君有之如无,还不如废之请梁王主持大事!”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张文蔚疯了,竟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他竟骂李柷昏君,让朱温取而代之,这是谋反,大逆不道。 “张文蔚!”果然朱温大怒:“你好大的胆,你竟然污蔑本王,该当何罪!” 张文蔚吓得慌忙跪地:“梁王殿下饶命,微臣一时口不择言,说此大逆不道之语,还请梁王饶命。” 朱温铁青着脸,目光中尽是杀气。旁边李振和敬翔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在朱温身边久了,知道这种眼神就代表他要杀人。 范公豹一看不妙,慌忙道:“这张大人绝非此意,他爱女被陛下掳入宫中,自然心急如焚,这一时口误当在情理之中。” 李振也跟着道:“是是是,梁王,张文蔚想来只是一时怒气攻心,这才满嘴浑话,当不得真也。” 莫龙先生没吭声,他轻摇着羽毛扇一言不发,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种事莫龙是不会插手的,他要做的都是辅佐朱温的大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样才能引起朱温的敬重。若是芝麻大的事都要说上几句,难免会被朱温轻视。 朱温冷冷的道:“张文蔚,你记着,本王对大唐忠心耿耿。万不会做这逆臣贼子,若是本王再听你说此大逆不道之言,休怪本王无情!” 张文蔚吓得跪在地上擦了擦汗:“多谢梁王开恩,臣一定铭记在心。” 张文蔚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他频繁出入宫邸,早已引起李振敬翔等人怀疑,若不说出这等大逆之言,怎能排除自己的怀疑。 果然敬翔听到张文蔚这些话以后疑虑顿消:看来真是我多心了,张文蔚对皇帝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这皇帝还真是个小昏君。 他们殊不知朱温表面暴怒,差点杀了张文蔚,实则内心欢喜无比。 连这张文蔚都这么说,他一心让本王废了皇帝取而代之。哈哈哈,莫龙先生果然此计大妙,若不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本王岂能容得下这个小昏君。 就让小昏君继续作死,眼下一个张文蔚,日后就会有十个一百个张文蔚。等群臣一致反对这个小昏君,到时候自己就算不想当皇帝也会被大臣们拥戴上去的。 朱温面色冷峻,实则内心翻江倒海欢喜的如欲炸了起来:“你们几个权且退下吧,此事本王定会找陛下说个清楚。若陛下再如此胡闹,本王绝不客气!” 柳璨看到朱温发怒,张文蔚差点人头不保,吓得也不敢再说,与裴枢等人躬身拜别朱温离开了梁王府。 敬翔极是尴尬,是他将莫龙等人叫来商谈张文蔚与皇帝有异心之事。眼下证据就摆在面前,小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王八蛋,这种人会包藏祸心? 范公豹首先发难:“敬翔大人不是说陛下与张文蔚包藏祸心么,原来就是这么个包藏祸心?” 打压敬翔的事怎么能错过,李振也冷冷的道:“敬翔大人,你怎可无凭无据便做这无端猜测。你知不知道梁王为辅佐陛下登基费了多少心血,若是今日之事咱们判断错误废了新帝另立新君的话,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你口口声声为梁王尽忠,你到底按的是什么心!” “我……”敬翔语为之塞。 若是今日听信敬翔的,这皇帝当真大智若愚。杀了李柷再立新君的话,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先不说清流们个个会暗流汹涌,外面藩镇怕又会高举旗帜前来讨伐了。 想到此处朱温暗自恼怒,自朱友恭被抓,他开始厌恶起敬翔来:“敬翔,你去马步军做个监军吧,以后本王议政你不必再参加了。” 敬翔大惊,他深深地明白了自己在朱温面前这是失宠了。去马步军做个监军,这跟发配没什么区别。 敬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流着泪说道:“臣自跟梁王以来,从未有过一己之私。天子虽然昏庸,梁王还是不得不防。臣这一去不知何时再回这王府大殿,还请梁王保重。” 朱温话说出口以后,又有些后悔,可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好转过身背着手道:“你对本王忠心,我自理会得。六军马步军军纪散乱,本王派你去也是想让你管好这支军队,他日本王需要,自会将你调回身边。” 敬翔落寞的磕了个头,站起身对朱温抱拳行礼,沉默着退了出去。 六军马步军指挥使朱友恭被抓,马步军群龙无首,朱温便派敬翔去做个监军,以便及时控制京城这支骑兵部队。 终于把敬翔排挤出去了,李振心中暗喜。突然朱温回头冷冷的道:“敬翔还是让本王提防小皇帝,你们怎么看?” “叔父,叔父!”突然外面一个人的喊叫声打断了朱温的话,紧接着闯进来一个人,败家子朱友能。 朱友能一看朱温在大厅,慌忙道:“叔父,我在赌场玩叶子戏输了钱,来这里找叔父拿些去作注。” 一看到这个不成器的侄子,朱温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老大不小了,该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天天进出赌场,有什么出息!” 朱友能对这种打击基本是免疫的:“哎呀叔父,侄儿天生就不是打仗的料。快拿些钱来,陛下还在赌场等着呢。” ps:我是断章兽,超级不要脸。 第四十章 火花 这次居然连莫龙先生都吃了一惊,这败家子朱友能什么时候和皇帝勾搭上了? “你,你是说小皇帝?”朱温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到哪儿都有他。 “是啊,我们现在是兄弟。”朱友能拍了拍胸脯道。 “混账!那是当今天子,你跟他称兄道弟,你不想活了?”朱温大怒。 这种事朱友能见多了,他老爹广王朱全昱天天在家将自己骂成狗,朱友能权当耳旁风,依旧我行我素。 “叔父,侄儿是来拿几吊钱的。李兄还在赌场等着呢,管事!管事!给我取几贯钱来!” 管事慌慌张张跑来,看着朱温一时不知所措。 朱温几个儿子一样的不成器,对这个侄子也是无奈,叹了口气道:“给他拿去!” “慢着,”突然莫龙先生站出来:“友能公子说陛下也在赌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朱友能粗神经,他是个直肠子:“我俩是不打不相识,陛下无聊,我也无聊,我们在大街上相遇。又一起去了醉霄楼饮酒,看胡姬伴舞。陛下嫌胡姬长得丑,我们又去了赌场耍钱。钱输光了,我便来了。” 莫龙先生不再说话,轻轻的摇了摇羽毛扇,对着管事点了点头。 管事的慌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朱友能去库房支取铜钱去了。 范公豹凑到朱温身边,他笑了笑:“梁王,这样的天子还需要提防么?” 朱温也觉得无语,这小昏君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对待臣子顽劣不堪,他再怎么聪明也不会表演的如此真实。 现在又和自己这个出了名的混账侄子混在一起,他图的是什么呢,朱友能怕是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值得利用的地方。 李振知道,朱温还是器重敬翔。为防止敬翔东山再起,他冷冷的道:“敬翔这是无事生端,故意找借口在梁王面前邀功。” 范公豹点了点头:“在下也正有此意。自朱友恭被诛,敬翔大人恐失了恩宠,故意找些事好让梁王注意。唉,想不到敬翔大人一世聪明,竟也做出这等事来。“ 李振心中大喜,范公豹明显是在帮自己,于是又道:“这敬翔与朱友恭交好,他自然想方设法在梁面前搞出点动静。只是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陛下根本就是个顽劣稚童。” 他二人一唱一和,本来朱温对敬翔还有一丝愧疚,此刻却是更增恼怒:“别说了!小皇帝一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小昏君喜欢胡闹,且由他去!” 朱温这是对李柷放弃治疗了,莫龙先生等人终于松了口气。他对皇帝不再起疑,下一步棋就好走的多了。 就连一世聪明的李振,此刻也深深的觉着这个李柷是天生的小混蛋。现在谁要是再说皇帝心存不轨,别说朱温,李振也不会相信。 朱友能从梁王府取了钱,又回到了赌场,他与李柷又开始吆五喝六的赌起来掷骰子。 天色渐晚,有为和段虎催了好几次,李柷这才极不情愿的扔了骰子。 “朱兄,你我相见恨晚。可这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他日咱们再相聚。”李柷冲他抱拳。 朱友能回礼:“李兄,咱们不打不相识,明日我去宫里找你玩儿。” 李柷大喜:“如此甚好,那我在宫里等着你。” “不见不散。”朱友能抱拳,带着手下几个狗腿子与李柷作别。 一个是无恶不作的小昏君,一个是横行霸道的败家子,二人火花的碰撞犹如苍蝇见了屎,整个京城日后都会笼罩在二人的淫威之下。 关系是需要磨合的,段虎虽然还是朱温的人。可他们与李柷出宫作死了一圈,君臣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也就是说,某些小事上。段虎他们还是会给李柷个面子,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得皇宫,换成张茂等人当值,段虎等人回梁王府复命去了。 张茂当值李柷更是自由的多,一回道明安殿,李柷便问福全:“婉兮姑娘呢,给朕把她叫来。” 福全正端着茶杯:“婉兮姑娘去了太后宫里了。” 何太后,李柷的生母。昭宗被弑之时,她曾哭哭哀求蒋玄晖。因蒋玄晖当时并未收到朱温诛杀何后的命令,是以并且下手,从而使得何太后逃的一命。 一听太后,李柷这才想起已经许久没去看看她了。虽然自己是穿越人士,可自己已经继承这个身体的记忆,所以他对何太后一直当成亲生母亲对待。 李柷从小就没有尝到母爱的滋味,每次回到积善宫都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走,去积善宫。”李柷急匆匆的站起来。 后来何太后被清流支柱们封为积善太后,此时的何太后尚未册封,但她所住的宫邸却称为积善宫。 “阿娘,我回来了。”李柷一进门就喊了一声。 唐朝皇子对母亲的称呼为阿娘或者娘娘。 何太后正坐在榻上拉着张婉兮的小手说一些贴己的话儿,一抬头看到李柷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不由得嗔怒道:“你现在是皇帝,怎滴还是如此没规矩。” 大概是当惯了小昏君,李柷和朱友能一样,对这种唠叨基本是免疫的:“阿娘,我今天出宫去了,将柳璨狠狠的臭骂了一顿,真爽哈哈。” 何太后大吃一惊:“你,你怎地还敢出去惹事。咱们母子虽贵为皇胄,实则寄人篱下。万事当学会隐忍。梁王柴狼心,从此咱们母子便委身于贼手了。”说着掏出手帕擦起了眼泪。 天佑元年二月,车驾到陕州,因洛阳宫室未完,车驾暂歇。朱全忠(朱温)从河中来朝,昭宗请他入寝室见何皇后,面赐酒器、衣物,何皇后哭道:“从此大家夫妇委身于全忠了!”对昭宗则说:“此后大家夫妇委身贼手了!”数行眼泪流下。 李柷不能将自己所图谋之事告诉母亲,毕竟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柷俯下身握着母亲另一只手:“阿娘,您权且宽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阿娘也请放心,欠咱们李家的东西,孩儿早晚都会拿回来。” 第四十一章 早膳 何太后握着李柷的手,又将张婉兮的小手放在一起:“婉兮是个好姑娘,有她在你身边服侍你,我也就放心了。柷儿,阿娘是个妇道人家,没什么主见,你当学太宗皇帝文武双全,亦要学会忍辱负重,尤其是对梁王,他要什么咱们就给他,万不可惹急了此人。” 李柷点了点头:“孩儿记下了。” 何太后叹了口气:“孩子,抽空去看看你那几个兄弟。他们本住在少阳宫,你登基后他们被梁王安排到了宫外的御马苑,我听说他们过得甚是凄凉,唉。” 李柷吃了一惊,也就是一年后朱温杀了自己的这九个兄弟,剩下两个幼帝也是下落不明,想来也是被害死了。 他们分别是:德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秘、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琼王李祥、颍王李褆、蔡王李祐。 其中德王李裕乃是自己的一母胞兄,其他诸子都是昭宗与嫔妃所生。 李柷点了点头:“孩儿有空自会去看的,阿娘,没事孩儿先行告退了。” 何太后点了点头:“嗯,你去吧。婉兮,好生伺候好陛下。” 张婉兮点了点头,与李柷站起身,何太后又吩咐自己的宫女:“阿秋,阿虔,送皇帝回去。” 两名小宫女躬身答应,领着李柷与张婉兮往积善宫外走去,李柷两个小太监有为和福全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到了门口,宫女阿秋打开殿门微微抬头看了李柷一眼。没想到这小宫女瓜子脸蛋,星眸流转,甚是动人。李柷暗觉诧异,阿秋满脸通红,吓得慌忙低头。 出了积善宫,李柷与张婉兮往明安殿走去,李柷笑着道:“婉兮姑娘,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张婉兮脚步匆匆:“没什么啊,就是让我好好伺候你。” “朕跟你说件事,今日在宫外……”李柷突然发现张婉兮脸色有些难看,随即住了嘴,又问道:“你怎么了?太后说你什么了吗。” 张婉兮不答,依旧阴沉着脸。 “福全,福全!怎么回事,是你惹婉兮姑娘生气了吗?朕一脚踢死你!” 福全吓得慌忙摇头:“奴婢,奴婢没有!” “关他什么事了,”张婉兮终于开口:“你在门口时对那个小宫女眉来眼去,很快活啊。” “啊?”李柷吃了一惊,敢情这小丫头吃醋了? “朕哪有,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李柷慌忙辩解:“是啊,没错。那小宫女是挺漂亮,朕还纳闷呢,这小宫女了不得啊,竟然能有婉兮姑娘一半的美貌,朕当然得多看几眼了,是不是有为。有为?你他娘的说话!” 有为什么都不知道,但李柷这么一说,立刻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就是就是,奴婢亲耳听到陛下说天底下能有婉兮姑娘一半美貌的姑娘还没见过呢。” 张婉兮虽然还是拉着脸,但李柷看出来她眉目间已满是笑意,于是又跟着道:“婉兮姑娘,你猜猜朕从宫外给你带什么来了?” 李柷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是聪明人,知道这时只要立刻转移话题,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果然张婉兮立刻被吸引了:“什么啊?” “当当当当当!”李柷从怀里掏出一块糖糕:“这是朕特意给你带回来的,还热乎着呢,你尝尝好不好吃。” 这个时代的食物匮乏程度令人瞠目,虽然唐代饮食文化已经有所发展,但尚未出现炒菜等烹饪技术。就算有也没普及,因为据说炒锅到了宋代才开始出现。 而且重要的是西红柿土豆玉米青椒红薯这些东西一样都没有,它们还没有传入我国。 所以说这个小小的糖糕对张婉兮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美味了。 “好吃吗?”李柷期待的看着她,又问了一句。 张婉兮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笑颜如花的点了点头:“嗯。” 李柷立刻高兴了:“以后朕出宫天天给你带好吃的。” 这糖糕一直被李柷捂在怀里,触手温暖,张婉兮不禁心中感动,吃着吃着竟流下泪来。 李柷吓了一跳:“怎,怎么不好吃么?” 张婉兮摇了摇头,伸出袖子擦了擦眼泪又笑了笑:“没有,很好吃。我娘走得早,我爹爹和两个哥哥虽然都很宠我,可是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心细,对我这么好,我很,我很开心。”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李柷嘿嘿一笑:“朕当然对你好,而且朕拿有为的狗头担保,朕会对你好一辈子。” 有为吓了一跳:“陛,陛下,不关奴婢的事啊。” “怎么不关你事,若是以后朕对婉兮姑娘不好,第一个把你的狗头给拧下来。” 有为欲哭无泪:“……” 张婉兮‘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做昏君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日晒三竿也没人来叫醒你。 有人是个例外,福全这个脑回路不怎么灵光的家伙过来推了推李柷:“陛下,该起床用早膳了。” “滚!” 一刻钟后,福全:“陛下,该起床用早膳了。” “滚!” 又一刻钟后,福全:“陛下,该起床用早膳了。” “滚!再喊一次朕砍死你!” 张婉兮:“陛下,起床了。” 李柷一骨碌爬起来:“啊,起床啦,福全,更衣。” 早膳的千篇一律实在让李柷提不起胃口,虽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李柷吃的已经算是山珍海味了。 唐代皇帝的早膳有一种叫“玉尖面”,用“消熊栈鹿”为肉馅,就是今人的包子,玉尖面指的是馒头,熊之极肥者叫做“消”,鹿以倍料精养者叫做“栈”,所以这种包子的馅用的是熊和鹿肉,主要是肥肉。古人以肥肉为美味,“熊白”便是一项,取用熊背部的肥肉。 当然李柷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连年战乱别说是百姓,王公大臣能够吃饱就算不错的了。 摆在李柷面前的只有一碗杂粮米粥,还有几碟鹿肉干。这鹿肉干绝算不上美味,就是鹿肉加盐巴风干蒸熟,齁咸无比。 张婉兮和福全服侍李柷吃饭,刚吃了不久,有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陛下,朱友能求见,已经到了殿外。” “陛下,陛下,臣朱友能看你来了。”殿外响起一人的声音。 张婉兮正拿着调羹给李柷盛粥,闻听此言吓得手中调羹‘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ps:这一章水么?好吧,其实是为后续剧情铺垫,你们不能凭空污人清白,我是老实人。 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求票。 剧透一下,朱友能是个背锅侠,他对李柷充满哥们义气,后面这个人物会非常重要。 第四十二章 把柄 朱友能并没有闯进来,他被人拦住了。 赵岩,刚升为枢密使的赵岩已经变得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起来。 原门下省他的几个旧上司都被他冷嘲热讽了一番,这种感觉真爽。所以一大早他便进宫,想在李柷面前摆摆架子,又想在皇帝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朱友能,你来干嘛?”赵岩傲慢的问道。 朱友能上下打量着他,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一向畏手畏脚的赵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猖狂了? “让开,我来找陛下。”对于这个类似于上门女婿的赵岩,朱友能是不想给他面子的。 没想到赵岩今日吃了豹子胆,他伸手拦住去路:“你非朝臣,又不是武将。如无宣召,不得入宫。” 朱友能是那种你不惹事他都主动找茬的主儿,这赵岩是膨胀的过分了吧。 “嗨,你让开,信不信老子打你!”朱友能挽起袖子。 一听要打人,赵岩有些害怕了,他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朱友能这才发现,赵岩已经换了官服:“哟,我说你平日就跟那过街灰老鼠一般躲着老子走,而今如此嚣张,原来是升官了。” 赵岩得意洋洋:“梁王亲允,枢密使!” 别说你个枢密使,你就是三公太师在朱友能眼里也不过是个屁:“枢密使啊?你来。”朱友能冲他一招手。 赵岩立刻高兴了,他以为自己将朱友能镇住了,笑眯眯的走到跟前:“哼,我说...唉哟!” 自己话还未说完,便被朱友能一膝盖顶在心窝,赵岩捂着肚子蹲了下来。朱友能扑上去挥起王八拳对着赵岩一顿狂风暴雨: “枢密使?老子今日打的就是你这个枢密使。你个狗一样的东西,也配跟老子叫板,打死你的畜生!” 也难怪赵岩猖狂,他以前做起居郎的时候,旁人因他是朱温女婿而怕他。但朱家那些纨绔子弟却没一个把他当人看,这厮不过是占了他老朱家的光而已,就连他的夫人长乐公主平日都对他吆五喝六。 平日朱友能见到他,直接把他当成一个屁一般的存在,偶尔还会上去羞辱一番,而赵岩也只能狗一样的陪着笑。如今赵岩咸鱼翻身,做了位高权重的枢密使,这人憋屈的狠了,抓住这个机会自然要报仇。 他本想借此机会狠狠的羞辱朱友能一番,可他没想到找错了人。朱友能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败家子,根本就不买账。 李柷在屋内听到外面喧哗,他好奇的站起身来到殿门外,只见朱友能骑在赵岩身上,拳头雨点般落在赵岩身上。 李柷使了个眼色,有为和福全冲上去拉开二人,朱友能哇哇大叫,双脚虚空乱踢:“敢在老子面前嚣张,我打死你!” “怎么回事?你们二人成何体统!”李柷怒道。 朱友能只怕一个人,那就是李柷,或者并不是怕,他拿李柷当兄弟,于是立刻不吱声了。别看朱友能这种泼皮无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他对兄弟讲义气。 赵岩看到有人撑腰了,立刻脾气硬了,他整了整被揍肿的脸和身上的衣冠:“我乃当朝枢密使,你敢打我,我要到梁王那里告你去!” “你还敢告我!”朱友能作势又要扑上,有为和福全慌忙拉住。 朱友能指着赵岩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狗一样的东西,你不过是沾了我堂姐的光。如今麻雀登枝头,你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告诉你,你个衣冠禽兽,老子分刻钟让你死!” 赵岩气的脸色铁青:“你殴打朝廷命官,看看是谁死!” 朱友能突然哈哈大笑:“你?朝廷命官,哈哈哈。”突然他面色冷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鸽子胡同包养小妾的事!” 闻听此言,赵岩突然脸色大变。他夫人长乐公主完美的继承了朱温的脾气,是只母老虎。自己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姬妾小桃红,这事做的隐秘之极,朱友能怎么知道?一瞬间赵岩吓得浑身发抖,脸上不停的直冒虚汗。 打蛇打七寸,朱友能抓住了他的把柄:“怎么样,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堂姐仰或是我叔父,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到此地步,赵岩那里还敢嚣张,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友能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的事权且是一场误会,误会。” 朱友能爱作死,可他并不是全无脑子。他之所以敢揍赵岩,就是抓住了他的七寸。自己那几个狗腿子手下平日满京城乱窜,朱友能早就知道赵岩包养小妾的事了。既然对方服软了,这事他也不敢闹太大:“呸!你个狗一样的东西。要想老子替你瞒下去,你就夹起你的尾巴,少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赵岩陪着笑脸:“不敢,不敢。” 朱友能又看着李柷:“陛下,这厮要是敢嚣张,你就将他包养小桃红的事告诉我叔父,看我叔父怎么收拾他。” 赵岩慌忙又对着李柷跪下:“臣怎敢冒犯天颜,是臣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友能兄,臣该死。” 李柷心中暗喜,太好了,这赵岩怕是以后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阴差阳错结交了朱友能这家伙,倒是走对了一步好棋。 李柷也跟着傲慢的道:“赵岩,你身为我大唐枢密使,应当学会谦卑。在群臣面前做个表率,朱兄不来计较你,你怎敢再装大。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去吧!” 赵岩如临大赦,慌忙站起身对李柷深深一揖。又对着朱友能一抱拳,以袖遮面,羞愧无地的遁走了。 李柷高兴的拉着朱友能的手:“朱兄,走,快请入殿。” 朱友能却不进去,他对李柷说道:“在宫里你是陛下,规矩太多。今日洛阳城有大热闹可看,我是来叫你一起去的。” 正说着,突然朱友能站在当地怔住了,原来他看到了李柷身后的张婉兮。 张婉兮明艳无双,朱友能自上次调戏过她以后,心中对这个无赖充满了惊惧,她花容失色的吓得躲在李柷身后。 谁知道朱友能对着张婉兮深深的一揖:“婉兮姑娘,小人前日无端唐突了姑娘,小生这厢赔罪了。” 就连李柷都吃了一惊,这厮什么时候转性了?张婉兮更是惊讶,这个无赖又耍什么诡计。 只见朱友能难得正色的对李柷道:“李兄,我拿你当兄弟。常言道兄弟妻不可欺,在下定然会对婉兮姑娘以礼相待,还望李兄也对婉兮姑娘好一点,否则你我兄弟就此断义。” 李柷看他语气坚决,神色凌然,不由得心中感动。这泼皮还真把我当兄弟了,看来这人值得交心,于是也拉着他的手:“你我兄弟一场,有朱兄这句话,朕心甚慰。你刚说洛阳城有大热闹,是何事?” 一提起这个,朱友能猛然想起来:“今日是法场处决朱友恭的日子,我来叫你是想一起去看看。” ps:请你们用手中的推荐票砸死我吧。 感谢打赏,下周试水推,求推荐票。 第四十三章 法场腰斩 朱友恭没受多少罪,有时候心理上的折磨比身体更残酷。邢辰玖只是给他上了一些简单的刑罚,比如烙铁、鞭笞。更多的是对他心理上的折磨。 “恭将军,你听说过腰斩对吧。”邢辰玖静静的看着他:“不对,你没见过。那本官就来告诉你,用铡刀,要快!”说着在朱友恭腰部一比划。 朱友恭被绑的位置正是蒋玄晖受过刑的地方,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额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珠。 屋内光线昏暗,邢辰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凶狠的看着朱友恭,双眸如冰一样寒冷。他的手从朱友恭的肚腹一直往下移:“砰,血跟喷泉一样撒了一地。恭将军,你知道吗。这下刀的部位越低,人死的越慢。因为人的脏腑器官都在上半身,你说本官是给你往下呢,还是往下呢?” 朱友恭已经崩溃了,他已经语无伦次:“邢大人,求求你,给我个痛快的吧。我害怕,害怕!” 邢辰玖的目光充满怨毒,他靠近朱友恭的耳边:“你就在地上爬呀爬呀,你的下半身离你而去,你想死可你就是死不了。你害怕呀,原来大名鼎鼎的恭将军也会害怕。你杀陛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害怕,你杀河东夫人、杀李昭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害怕?你知道吗,昨夜陛下给我托梦了,他说阎罗王已经派着小鬼在地狱门口等着你呢,将你挖眼刨心,抽筋扒皮下油锅,最后将你打入无间地狱让你夜夜哀嚎,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朱友恭拼命挣扎:“不!不,不!” “将他放下来,押入死牢!”邢辰玖冷冷的说道。 狱卒将早已吓得灵魂出窍的朱友恭从木桩上解下来,朱友恭双腿酸软已经站不住。没办法只好派人将他抬到死牢里去等待明日开斩。 死牢加倍昏暗,铁牢走廊中黑漆漆一片,朱友恭吓破了胆。他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似乎看到黑暗中先皇那双愤怒的眼。 “救命!救命!鬼啊,有鬼!”朱友恭的嘶喊声令人毛骨悚然,他就这样在昏暗的牢房中哀嚎了一夜。 第二日清早,狱卒送来断头饭。还真是丰盛,一条鹿腿一碗白米饭,外加一壶酒。 白米饭在这个时代属于奢侈品,一般平头百姓吃不起。狱卒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一夜之间朱友恭竟然被吓得白了头,他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恭将军,快点吃,该上路了。”狱卒不耐烦的扔下一句。 此时的朱友恭那里有半分心情吃饭,他满脑子都是死后下油锅被挖眼刨心的悲惨场景。堕入无间地狱,受苦无有间断,一秒都不能休息,永生受苦。 李柷一听是去看问斩朱友恭,瞬间沉默起来。这人是杀死自己老爹唐昭宗李晔的刽子手之一,朱友能明知道先皇的死与他叔父脱不了干系,他还能带自己去看,也算是够义气了。 这种事也不能过分流露,李柷拍了拍他:“谢了朱兄,走!” 这种血腥场面,李柷没打算带上张婉兮,他还是留下福全,只带上了狗腿子有为。 早上是段虎当值,他看到皇帝出殿,慌忙带着奔驰等人跟在了后面。 朱友能看到这些侍卫寸步不离的跟在李柷,好歹这也算是个皇帝。每次出宫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跟着,行事诸多不便。他心中不由得越看越怒,他回头对段虎道:“陛下微服出宫,你们几个不必跟着了,都留在宫中便是!” 段虎吃了一惊,他奉朱温之命保护皇帝,实则监视。这梁王侄子竟然不让跟随,想起朱温的残暴,段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友能公子,我等奉梁王之命保护陛下安危,不敢有疏。” “滚蛋!梁王是我叔父,我带着家丁与陛下出宫,自能保护陛下安危。你们几个有多远滚多远,若是我叔父问起,便说是我的主意,滚!” 即使朱友能发怒,段虎十个脑袋也不敢不跟,他对李柷一抱拳:“还请陛下体谅小人,小人实属无奈。若陛下不弃,请从我们这几人当中挑选一二人作陪,以策陛下安全。” 李柷笑了笑:“算了,段侍卫你们就跟着吧,不过人太多难免引入注意。你带上六个侍卫,与朕一起同行便是。” 段虎大喜:“多谢陛下,多谢友能公子。” 朱友能却半点不给面子:“你们跟着可以,离着我们远一点,免得聒噪。” 段虎慌忙赔笑:“这个小人自理会得。” 今日西城法场要处斩刑犯,京城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此刻的西城早已挤满了人头。 李柷等人到达的时候,朱友恭早已被押赴刑场的高台之上。他看着这个杀父仇人,目光如欲喷出火来。 “李兄,这厮嚣张跋扈,今日也算是老天开眼,将这贼首伏诛了。”朱友能看到李柷神色不豫,慌忙没话找话。 李柷“嗯”了一声,目光还是死死的盯着台上的朱友恭。 朱友能心中一惊,陛下对此人如此恨之入骨,想来对叔父也是愤恨了,我该不该告诉叔父呢?不行,不能告诉叔父。这事本来就是叔父的错,若是告诉了他,他对李兄会更加提防。 李柷却也是心中一惊,此刻脸上万不可再露出怨恨之色来,万一朱友能告诉了朱温,又会引起猜疑。 突然李柷哈哈一笑:“这腰斩我还是第一次看,这心中难免有些惊慌,等会不知道这人多久能够死去。” 朱友能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李兄是因为有些害怕,并不是怨恨这人杀了先帝。毕竟宫中斗争,父子亲情寡淡。 古代皇帝父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子弑父,弟弑兄的事频繁上演。昭宗虽然被害死了,可李柷也当了皇帝了。换句话说,昭宗不死,哪轮得到李柷坐皇位。 所以朱友能看到李柷哈哈大笑,又认为朱友恭杀了昭宗,皇帝内心并不十分愤怒的。他却没有看到李柷暗中攥得紧紧的拳头。 第四十四章 悲惨的亲王 可惜大唐还未出现午时三刻斩首的说法,午时三刻只从元献开始出现记载。 不过这腰斩也是需要拟定时辰的,朱友恭死狗一样被扔在法场平台上。 时辰已到,两名狱卒将朱友恭抬到铡刀下面,铡刀正对准朱友恭的腰部。 然后朱友恭开始嚎叫,台下百姓开始议论纷纷。胆小的心中砰砰乱跳,胆大的好奇的抬头张望。 刽子手面无表情,干他这行的跟杀只猪没区别。刽子手俯下身,在朱友恭腰椎上摸了几下,将铡刀刀口对准脊椎。 朱友恭双腿筛糠一样乱抖,紧接着一股腥臭味铺面而来,原来他已吓得大小便失禁。 刽子手要事先摸准腰椎骨空隙,否则一刀下去不能砍断,场面自然尴尬,会遭围观的人群嘲笑其手艺不精,有损刽子手的“职业操守”。 铡刀刀口早已在磨石上磨的闪亮,朱友恭三魂吓掉了俩。刽子手大喝一声,他转过头看着明晃晃的铡刀口一刀而下。 “啊!”叫声凄惨,朱友恭被一刀两断。场面血腥让人不忍观看,胆小的捂住了眼睛跟着厉声尖叫,胆大的拍手叫好。 刽子手当作这是他人对自己的职业的认可,对着四方百姓拱手抱拳,台下再次一片欢呼。 虽然这厮罪有应得,李柷还是觉得太过残忍。他不是什么圣母婊,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人,虽然他也曾幻想将朱友恭千刀万剐。可当亲眼目睹酷刑的惨状以后,他心中还是难免恻隐。 “走吧。”李柷转过身,对这一切不闻不问,身后朱友恭上半身乱走乱爬,鲜血内脏流了一地,在那里痛苦哀嚎。 大概朱友能也发现这腰斩原来并没有那么有趣,跟着李柷一起离开了法场。 一路无话,腰斩酷刑的惨绝还笼罩在各人心头。朱友恭死不足惜,也算是罪有应得的下场,李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突然一阵马嘶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李柷循声望去,原来他们到了京城的御马苑。 这里是专供宫中马匹的地方,李柷记起何太后说过的话,自己的几个兄弟正是被幽禁在这御马苑内。 “走,进去看看。”李柷说道。 朱友能看着门口破旧的大门,两名士兵在那看守:“这,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李柷如实相告:“朕的几个兄弟被安排在这御马苑,我想去看看那几个兄弟们,顺便找几匹马骑骑。” 朱友能的另一爱好也是骑马,他立刻来了兴趣:“走走,那就进去看看。” 李柷他们是乔装打扮,看守士兵并不认识,一人拦住了众人去路:“御马苑重地,他人不得擅闯。” 朱友能身边的一个狗腿子叫旺财的家伙跳了出来,‘啪!’的一声,狠狠的扇了那士兵一耳光:“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公子的路你也敢挡,滚!” 守兵挨了一耳光,正自懵圈,他旁边另一名守兵拉住他低声道:“这是广王二公子,你找死啊,还不快认错。” 一听是京城有名的恶少,那名守兵吓得慌忙陪笑:“原来是朱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公子里面请。” 朱友能在京城恶名昭彰,一部分是靠打出来的。旺财上去又给了那守兵一脚:“滚一边去,狗一样的东西,别打扰我家公子雅兴,滚!” 两名守兵吓得屁都没敢再放一个,缩到了一边,朱友能与李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御马苑的破败程度还是超出了李柷的想象,这简直就是个贫民窟。除了搭好的马厩,几间泥胚搭就的茅草屋矗在那里。 唐室衰微,御马苑不过十几匹老马,由两个年老的养马倌负责喂养。 朱友能有些扫兴:“这哪叫马,连头骡子不如,咱们还是去我府上,我给李兄挑几匹上等好马。” “哥,你再举高一点,往上,往上。” “你行不行,不行让我来。” “快了,快钩到了。” 突然一阵喧哗的声音从茅屋东侧传了出来,李柷一摆手:“走,大家去看看。” 转过茅屋,李柷等人看见德王李裕等人正拿着几根竹竿在钩拽墙外的树枝。 那是榆树,他们脚下已经被拽下不少榆钱树树枝。 李裕等人看了一眼,还以为是眼花:“陛下?” “皇帝哥哥。”年纪最小的李褆和李祐跑了过来。 “你,你们这是?”李柷奇怪的看着众人。 这些都是先皇李晔的儿子们,也就是李柷的兄弟,其中长子李裕是李柷一母同胞的哥哥。 众人个个羞愧的低下头,十亲王李祥忸怩的说道:“粮食不够吃,我们只好采些榆钱树叶,放在杂粮粥里煮着吃,到叫陛下见笑了。” 闻听此言,李柷眼泪哗的就出来了。这些可都是亲王啊,先皇的亲生骨肉。竟然落得食不果腹的悲惨境地,李柷强忍着眼泪,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朱温,朕发誓,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皇帝哥哥,我饿。”最小的李祐走过来怯生生的拉着李柷的衣袖。 虽然极力克制,李柷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附身抱起自己最小的这个弟弟,他才仅仅三岁:“祐儿,不怕,哥哥来了就不会让你再挨饿了。有为,你去叫上段虎他们,外面买些肉米回来。” 有为躬身而去,段虎他们牢记朱友能的叮嘱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并未敢上前。 旁边朱友能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切,他大概也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 “旺财,去将御马监监使给我叫过来。”朱友能冷冷的道。 旺财一言不发的去了,朱友能带着的这些狗腿子个个沉默无言,连这些泼皮都看不下去了。 李柷抱着最小的李祐,左手拉着李褆的手:“走,咱们回去煮饭。” 昭宗李晔留下的这些皇子们,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跟在后面往那几间茅草屋而去,那里就是这几个亲王的居所。 茅屋,泥墙,残破的木门。 屋内空荡荡的,堂中放了一张桌子,连个凳子都欠奉,李裕他们只好从外面搬来一些木桩。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口铁釜,那里就是他们煮粥的地方了。 第四十五章 恶名远播 铁釜旁边放着一个灰陶缸,上面盖着一个盖子。朱友能走过去揭开缸盖,里面仅剩下缸底一层糙粟米。 这种粟米是普通老百姓吃的,又粗又难下咽,在锅台的案板上还放着一些野菜,用来掺和着吃。 “你,你们就吃这个?”朱友能从缸底掏出一把糙米。 棣王李祤低头道:“就连这个也是不够吃的,我们兄弟十一人一个月仅不到两石粮食。又无其他佐菜,仅这些粟米是远远不够,我、我们只好摘些野菜果腹。” 德王李裕叹了口气:“我们几个倒是好说,倒是苦了祥儿、褆儿还有祐儿这三个孩子。” “这简直欺人太甚!”朱友能大怒,一脚将旁边一个木墩踢倒,他手下几个狗腿子吓了一跳。 这时旺财跑了回来:“二公子,那御马监使好像不在当值。” “这厮叫甚?他去了哪儿?”朱友能怒问。 “御马监使叫甘振林,门口守卫说、说是大概去了醉花楼。” 醉花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花钱如流水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御马监使竟然都能去快活,而堂堂的亲王竟在这寒窑中吃糠咽菜。 “主人,主人。米和肉买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为气喘吁吁的带着段虎他们一人背着一袋米,还有一些肉干。 德王他们大喜,对于许久不见荤腥的他们,见到这些肉米自然高兴万分。 “有吃的了,祥儿,褆儿,咱们有肉吃了。”仅比李柷大几个月的雅王李禛笑道。 李柷将怀里的最小的弟弟李祐放在地上,他俯身疼爱的摸着这个亲弟弟的头发:“祐儿,皇帝哥哥跟你保证,以后能让你天天吃上肉,好吗?” 年仅三岁的李祐因长期缺乏营养变得羸弱不堪,他脸上露出童真独有的灿烂微笑:“谢谢皇帝哥哥。” 李柷咬着嘴唇摸着他的头,声音哽咽:“哎,哥哥一定给你吃上好吃的。” 有为他们将手里的肉和米交给李裕他们,几个亲王开始收拾烧煮。 李柷站起身,对朱友能道:“朱兄,走。” 朱友能楞了一下:“去哪儿?” “醉花楼。”李柷扔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 皇帝要去惹事,御马监使毕竟是梁王的人,是朱温派来看守德王他们的。朱友能若是跟着一起去了,传到朱温那里怕会引起梁王震怒。 德王李裕他们停住了手,看着李柷的背影怔在当地。他们大概在想,自己是不是给皇帝带来了麻烦,早知道就不跟他说这么多了。 患难见真情,兄弟间或许会为了争夺皇位大打出手。可一旦落难,毕竟是亲兄弟,他们又会抱成一团。 旺财拽着朱友能的一袖:“二公子,咱们还是不去趟这趟浑水了吧。” 朱友能义气为先,一脚将旺财踹到一边:“老子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么,在京城还没有我不敢惹的人!” 这倒是实话,朱友能这人飞扬跋扈,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他和他爹朱全昱虽然不一个性子,但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历史上朱全昱曾经指着朱温的鼻子大骂他弑君篡位,朱温对这个哥哥也是无可奈何。 而朱友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乾化三年朱擐登基称梁末帝,封朱友能为陈州刺史。朱友能带着一帮人打家劫舍,无恶不做。末帝发兵铲除了这帮人,朱友能为兄弟义气铤而走险,竟然举兵谋反。他谋反纯粹是以卵击石为了兄弟义气,兵败后投降。按理说谋反重罪必死无疑,可朱友能这厮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被杀,只是降为房陵侯,流放房陵,想来那梁末帝也觉得朱友能这种败家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当然史书记载是朱友能聚集了一帮恶棍,以田乙、董乙为首的学佛者。实际上这些人不过是一帮江湖人士,与朱友能臭味相投而已。也就是说朱友能天生就是个义字为先的家伙,这种人为了兄弟义气都能举兵谋反的人,自然对李柷是两肋插刀。 况且这事是朱温做的过分,激起朱友能的侠义心肠,他非要跟着李柷管上一管。 朱友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泼皮无赖,沾花惹草欺压良善。可极重义气,他既然把李柷当成了朋友,那就上刀山下油锅风里来雨里去。 朱友能跟着一起冲出了御马苑,几人风风火火的往醉花楼走去。身后的段虎等几个侍卫大吃一惊,众人暗叫不妙,这御马监使虐待亲王,小昏君既然已经知道了还不得翻了天啊。 段虎吓得声音都变了:“奔驰,你他娘的腿脚快,你快去梁王府通知梁王殿下。就说陛下与朱友能公子去了醉花楼找御马监使算账去了。” 奔驰知道事关重大,点了点头撒丫子就跑。这厮还真不枉了他的名字,跑起来贼快,五十公里加速两秒。 李柷等人来到醉花楼,老鸨子远远的看见他们衣着华贵,笑脸相迎的扑了上来:“哟,几位爷快快里面请。” 朱友能推开老鸨子:“御马监使甘振林这个王八蛋在那儿?” 老鸨子甚是油滑,陪着笑道:“哟,这位爷先消消气。不知道这甘大人怎么得罪了这位公子哥,不如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找几个姑娘喝喝酒,我再让甘大人出来给公子赔罪如何?” 朱友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快点把甘振林这个王八蛋给我叫出来,否则我砸了你这窑子!” 一听对方口气狂妄,老鸨子怒了。不过没有知道对方来历之前,她不敢贸然动手。只见老鸨子她撸起袖子叉着腰:“嗨!你是哪家公子?竟然到醉花楼来撒野。” 这种事自然少不了手下狗腿子,旺财跳出来指着老鸨子:“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我们广王二公子,朱友能朱公子!” 这时醉花楼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嫖客,他们都好奇的看着这帮来砸场子的人。谁知道旺财一出口,众人听说是朱友能,吓得瞬间做了鸟兽散。 京城恶少朱友能的恶名远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老鸨子一听也吓得连连后退:“您,您是广王二公子?这,这甘大人就在楼上第二个房间。”说着冲楼上一指。 旁边李柷直看的目瞪口呆,朱友能还有这么大威力?看来这恶名远播未必就是坏事啊。 京城人都知道朱友能是梁王亲侄子,做的恶事那是罄竹难书。就连泼皮无赖见着都远远躲之,醉花楼本来冲下来几个大茶壶,也就是老鸨子的打手。一听对方是朱友能,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一边。 第四十六章 第一次较量 对李柷来说,能交到朱友能这个朋友真是太幸运了。有他在身边,许多事都会事半功倍。 御马监使甘振林正在二楼雅间搂着姑娘喝花酒,正心猿意马之际,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那青楼女子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一旁瑟瑟发抖。 一伙子满脸杀气的人闯了进来,甘振林大吃一惊:“你,你们是什么人?” “打你的人!”朱友能喊了一声,手下狗腿子扑了上去。 朱友能恶名远播不是没有道理的,进来不废话,先揍一顿。 其实李柷和朱友能很清楚,御马监使敢这么猖狂的虐待几个亲王,自然是有朱温授意。若不然他一个小小的绿豆芝麻般的御马监哪儿来的胆子敢对当朝亲王如此这般。 可你不能拿朱温开刀吧,这俩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找朱温的麻烦。那只能找个人背锅了,我不敢惹你朱温,可我敢动你的手下。 李柷确实被气昏了头,可他也并非全无脑子。他和朱友能一样无恶不作的小混蛋,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李柷相信即使自己揍了这个御马监使,朱温也不会怎么样。反而若是不闻不问,倒更能引起他人怀疑。 众人对着甘振林叮咣二五一顿胖揍,李柷挽起袖子跟着上去一拳一拳的狠揍着甘振林。有为一看主子上去了,挥着他的王八拳也跟着扑了上去。 打架这种事朱友能一般是不亲自动手的,他的目光聚焦上了旁边那个青楼女子。 朱友能霪笑着走过去:“小娘子,过来让本公子摸一摸。” 青楼女子吃的就是这碗饭,她冲着朱友能暗送秋波,朱友能立刻飘了,他伸出手摸了一下那女子的脸蛋。只见厚厚的粉底扑嗖而下,那女子身上喷着剧烈的浓香,中人欲呕。 朱友能以袖掩鼻,顿时兴致全无:“庸脂俗粉,快给我滚!” 那女子哼了一声,扭着她那肥胖的大屁股就要往外走。谁知这时门外脚步声响,又冲进来一大群人,朱温。 “梁王到!”有人喊了一声,朱友能身边的狗腿子们一听吓得顿时住了手,纷纷躲到了一边。 唯有李柷与有为充耳不闻,对着甘振林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甘振林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他的脸已经成了猪头,就连说话也说不清楚了,他看着朱温进来了,慌忙伸出手大叫:“梁王救我!” “住手!”朱温阴沉着脸喊了一声。 李柷和有为这才停住了手,李柷觉得还不解气,对着甘振林狠狠的又踢了两脚,这才拍拍手作罢。 “怎么回事?”朱温冷冷的问道,李柷这才发现,朱温身边跟着的是李振,莫龙先生和范公豹却没有来。 哪怕是个昏君,该有的帝王威严还是应该有。李柷很生气,他也不想掩盖心中的这种愤怒。 朱友能开口了:“叔父,这狗官在御马苑凌辱亲王,给德王他们送一些根本就不够吃的糙米糠菜,让他们住土屋寒窑,自己却在这里花天酒地,此人该死!” “住嘴!”朱温怒喝一声,朱友能吓得不敢再说。 “梁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李柷也冷冷的看着朱温。这是李柷第一次与朱温的碰撞,二人目光对接,各不相让。朱温目露杀气,李柷义愤填膺。 “杀,该杀!”朱温背着手走了几步:“将御马监使拖出去,即刻斩首!” 甘振林愣了一下,随即大叫:“梁王饶命,梁王饶命啊!” 两名侍卫走过来架起杀猪一样大叫的甘振林拖到了外面,然后没了声息,很快侍卫走进来躬身道:“启禀梁王,贼犯已被正法!” 朱温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柷,却对身边的李振道:“李振,传令下去。将德王他们安排回亲王府,一应吃穿用度,皆按令律供应。若有人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斩不饶!” 李振躬身答应。 “那朕便多谢梁王了,朱兄,走了。”李柷大摇大摆的就要往外走。 “陛下哪儿去?”走到朱温身边的时候,突然朱温叫住了他。 李柷愕然回头:“啊?自然是去赌场赌骰子去啊。要不,梁王一起去?” 这画风转变的太快,朱温有些措手不及:“这,这个陛下自己去便可,臣还有政务要忙。” 李柷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刻又恢复了他小昏君的秉性:“唉,梁王为国为民实在是辛苦了。朕大唐江山有梁王这等肱股重臣,实乃社稷有幸啊。走啦走啦,朕赌完了还要去骑马呢。” 众人愣神之际,突然走到门口的李柷又折了回来,他好奇的好奇的看着朱温:“梁王,朕听说那莫龙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朱温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小昏君什么意思。 李柷接着道:“你让他申时到御马苑等着朕,朕有话要问他。” 旁边李振躬身微微一笑:“不知陛下找莫龙先生何事?” 李柷看了李振一眼,将脸凑过去:“不告诉你。”说完晃荡着离开了房间,李振脸色变了,小昏君毫无帝王颜面可言。 朱友能一看不妙,也想溜,他可不想留这里挨骂。 “站住!”朱温叫住他:“皇帝去御马苑干什么?” 不得不说朱友能真够义气:“我们去法场看腰斩,陛下说不好玩,回来的时候路过御马苑。侄儿想进去看看有什么好马,就和陛下一起进去了,结果看到德王他们在采树叶煮粥,陛下就生气了。” 朱温不耐烦的一挥手:“滚滚滚!” 朱友能如临大赦,带着手下狗腿子匆匆离开了。 朱温目露杀气:“小昏君,竟然敢跟本王叫板。” 旁边李振却笑了笑:“梁王,他若不跟殿下叫板,反倒让人怀疑了。陛下看到亲王们受苦,自然会生气。眼下咱们最要紧的是潞州那边的局势,据探子来报,潞州李克用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咱们不得不防啊。” 朱温点了点头:“他找莫龙先生干什么,哼,眼下本王顾不得他。敬翔到了马步军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ps:推书《大楚小掌柜》,《今天开始做项羽》《跑偏的大明王朝1618》《皇宋风云》《扛着ak闯大明》《隋末之大乱世召唤》《庶帝》《三国眼艺》《三国之锦绣江山》《这个祸害要上天》《弈王》《明末之顺其自然》《战国魏武卒》 为什么这么多?欠的。你们知道的,我向来不要脸。有本事拿你们的推荐票砸死我,砸不死还有,这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嘎嘎(极为嚣张的那种)。 第四十七章 惨变 朱温生平最是多疑,他最怕的就是有人谋反。哪怕是捕风捉影,他也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就连自己的亲儿子,朱温也不放过。他的长子朱友裕当年大战朱瑾,将朱瑾打的大败而逃,朱友裕当时觉得抢占地盘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没有继续追击俘获朱瑾。朱温知道后非常恼怒,怀疑他私通朱瑾,意欲谋反。 后幸亏朱温妻子张惠从中斡旋,这才解除朱友裕的误会。后来朱友裕在讨伐杨崇本叛乱时病死,间接原因也是因为当时朱温对他的猜疑。 就连自己最器重的儿子他都怀疑,可见朱温这人有多多疑狡诈了。尤其晚年的朱温越来越暴戾,越来越毫无人性。 而此刻李振在向朱温进献谗言:“梁王,这敬翔去了马步军,倒也老实。臣没听说过他做出什么异常举动,不过,”李振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朱温问道。 “不过范公豹说敬翔大人昨夜好像去了葛从周军营。”李振说道。 朱温有些诧异:“范公豹?他怎么知道?” 李振笑了笑:“这范公豹昨夜去葛家军军营颁布这次西讨李克用的赏罚名单,咱们没将葛家军的功劳上报兵部。这葛从周手下大将叫什么,那个潘大愣的,差点没让范公豹回来。那厮大叫梁王不公,还说什么早知道不归顺梁王了。范公豹就在葛从周的军营里见到了敬翔。” “葛从周。”朱温狠狠的咬着牙重复了一句,他对葛从周素来不太放心,这人英名远播,身受百姓爱戴,为朱温所嫉。 朱温是被奔驰叫来的,朱温又问旁边的段虎:“皇帝可有什么需要禀报的么?” 段虎慌忙躬身:“小人一直寸步不离跟在陛下身后,陛下和、和友能公子一起,并、并无什么不妥的地方。就是陛下去了御马苑见到亲王们过着凄惨的日子,这才勃然大怒要来醉花楼找监使算账。小人眼见事关重大,慌忙派人通知了梁王殿下您。” 朱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段虎,你现在带着人,去御马苑,将这十一个亲王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段虎吓得面如土色,当即大吃一惊:“梁、梁王,这...” 朱温语气冰冷:“怎么?” 望着朱温杀人的目光,段虎不禁打了个寒颤,只好温顺的低头拱手道:“遵命。”说着带着手下几人出了门。 杀亲王,先帝留下来的十一个亲王,想想段虎都双腿打颤。可梁王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他只好咬着牙带着奔驰等六个手下往御马苑方向而去。 朱温狠毒的目光看向窗外:“小昏君,敢跟本王叫板,本王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手段!真以为本王故意放纵你,你就可以上天了,这是本王的天下!” ... 李柷这次在朱友能的帮助下成功的化险为夷,不管怎么说,至少自己的这几个亲王兄弟不必再受罪了。 他却没有想到,历史上的朱温性格本就多变。他本不打算计较,可突然又觉得小皇帝让自己丢了面子,于是暴戾的一面突然展现出来,他要大开杀戒。 “谢了朱兄。”李柷冲朱友能一抱拳。 “兄弟之间,别说这个了。李兄,咱们是兄弟,义气当先。我叔父哪儿以后要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朱友能很清楚李柷现在的处境,他叔父朱温是个什么货色他也心知肚明。 李柷甚是感动,若是他日真的能搬倒朱温,将他朱氏一族连根拔起,这广王一脉定然要留住了,尤其是这朱友能,朕绝不负他。 二人出得醉花楼,并没有去赌场耍钱。其实经此一事,二人也没了什么兴致。 “朱兄,我还要去御马苑等莫龙先生,赌场就不去了,朱兄自便吧。” 朱友能摇了摇头:“我还是回府看看我养的蛐蛐儿吧,改日我再到宫中找你玩儿。” 李柷点点头,与朱友能作别。 这朱友能在京师中横行霸道,唯独缺少的就是朋友,谁会和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败家子交朋友呢。而李柷则不一样了,他是个小昏君,同样的无所不为,这二人的相遇自然是臭味相投成为知己。 李柷带着有为,二人又回到了御马苑。段虎等人没有跟,他们被朱温留了下来。 古代守兵一般都是两班轮值,也就是需要工作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古代一个时辰是俩小时),工作还是很辛苦的。 此时御马苑门口的守卫换了岗,这二位守兵并不认识李柷,于是同样的一个守卫甲拦住了去路:“御马苑养马重地,他人不得擅闯。” 这倒难住了李柷,若是表明身份吧,自己是皇帝,微服出宫又会闹出许多麻烦。若是不表明身份吧,这俩守卫又不认识自己。 正犹豫间,有为跳出来‘啪啪’给了守卫甲两耳光:“瞎了你的狗眼,连我家公子的路也敢拦,是不是活腻了!” 那守卫甲被有为两耳光扇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一脸懵逼的捂着被扇肿的脸。有为伸出手,就跟回到自己家一般:“主人请!” 李柷左右傲慢的看了一眼,背着手抬起脚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然后有为又骂了一句:“下次招子放亮一点,否则打断你俩的狗腿!” 这俩守卫彻底懵逼,挨打那个捂着脸问身边同僚:“他,他们你认识吗?” 守卫乙也被镇住了,他摇了摇头:“或、或许是某位将军的公子吧。要、要不等会你问问?” 守卫甲摸着被揍肿的脸颊:“还、还是你问吧。” 守卫乙忙不迭的摇头:“算、算了,咱们惹不起,就让他进去吧。” 进到院子里,李柷提了有为一脚:“看不出你还有这办法,你小子还是很聪明的嘛。” 有为嘿嘿的笑了笑:“奴婢在经常在宫外办事,见惯了梁王手下在京城横冲直撞,百官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这种事在朝廷各部门经常发生,上次兵部侍郎钱大人在兵部门口被梁王手下的张归厚一顿暴打,都无人敢吱声。” 李柷内心隐隐作痛,朱温的手下飞扬跋扈,看来这些大唐仅剩的清流们日子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当下他不再提起此事,他看着前面的那几间德王他们所住的茅草屋说道:“走吧,进去看看朕的兄弟们。” 天祐二年,朱温命令蒋玄晖杀害德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秘、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琼王李祥,沉尸于九曲池水中。昭宗诸子仅剩下哀帝李柷一人(年幼诸子下落不明)。 ps:好吧,我断章了。饶了我,求你们了。 最近发现好多本章说被吞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点娘抽了? 第四十八章 逆转 范公豹,汴州人士,生卒年不详。 天祐元年,范公豹入宫作了一名刀笔小吏,后假意依附朱友恭。然今入梁王府成为朱温幕僚,被封为左路军师。 范公豹自入朱友恭府邸起,便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早已暗中策反宫中朱温眼线数人,以便他日起事所用。 奔驰,据说徒手能追上兔子的主儿,跑起来风驰电擎。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范公豹手下的细作。 李柷和朱友能风风火火的去醉花楼暴揍御马监使的时候,段虎派奔驰去梁王府报信。却没人知道奔驰先去的并不是梁王府,而是范公豹的府邸。 范公豹闻言皇帝去了醉花楼,当即大吃一惊,这小皇帝做事太过任性了。他是不了解朱温的残暴,他如此一闹,这十一位亲王性命不保。 “奔驰,你去吧,将此事告知梁王,万不可将你来这里的事告诉任何人。”范公豹掏出一串铜钱塞到奔驰怀里。 奔驰一拱手,转身出门,两条腿加上油门撒丫子遁了。速度之快,连范公豹都瞠目结舌:“这厮属兔子的吧?” 打发走了奔驰,范公豹火急火燎的去找莫龙先生去了。好在二人府邸紧挨,范公豹不及敲门,急匆匆推门而入。 莫龙先生正在堂中品茗吟诗:“啊!作者断章真可耻,我三十米大刀砍死他!” 当然,我们的莫龙先生是文化人,他万万不会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举动来,他看的是李白的诗集。 “莫龙兄,大事不好啦!”进门范公豹就叫了起来。 莫龙吃了一惊,能让范公豹说出不好啦的事绝对不是简单的事:“发生何事了?” 当下范公豹将李柷等人去了醉花楼的事跟莫龙先生说了,莫龙沉吟了一下:“陛下怎地如此草率,无妨。梁王定会派人去刺杀亲王们,走,咱们去拦住他们。” 一听说无妨,范公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莫龙先生不愧为天下第一神人,有他在,似乎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段虎心中实在是惊惧万分,杀亲王啊,这是要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事。可梁王的命令无人敢违抗,自己一家老小都攥在人家手里呢。 段虎握刀的手手心全是汗水,突然前面两个人拦住了去路。段虎认得是莫龙先生和范公豹,他曾在梁王府见过,莫龙也认识他。 “段侍卫,看你神色匆匆,魂不守舍,你们要去何往?”莫龙先生轻摇着羽毛扇。 弑杀亲王大罪段虎等人自然不想背,于是段虎等人慌忙跪下:“莫龙先生救命啊!” 莫龙佯装吃了一惊,慌忙上前扶起:“段侍卫何出此言呐?” 当下段虎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莫龙假装思索了一下:“梁王怎地如此沉不住气,公豹兄,你火速去醉花楼,将其中利弊说与梁王分解明白。我去御马苑找陛下,眼下诸事纷杂,万不可将事情弄糟。 杀亲王必会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这事也不能害了段虎。咱们不为别的,段虎兄弟的命得救。公豹兄,你与段虎他们一起回去,就说是我说的。” 当下段虎大喜过望,他们最害怕的是杀了亲王以后朱温会找人背锅,然后杀自己灭口。历史上朱温就是借口氏叔琮等人杀了昭宗,兔死狗烹的将他们全部灭口。 段虎与手下心下感激,他们纷纷跪地:“小人谢过莫龙先生搭救之恩,小人职位卑微。但先生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范公豹更是暗暗佩服,自己是靠金银财宝贿赂,而莫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让段虎欠他天大的人情,以后这段虎对莫龙怕是言听计从了。论才智,自己和莫龙还是差的远了。 朱温刚要离开醉花楼,迎面与范公豹带着的段虎等人撞上。 朱温大怒:“这么回事?” 范公豹满脸焦急:“梁王你怎地如此糊涂,杀亲王且不忙在这一时。幸亏我与莫龙兄在外面撞见段虎他们,否则梁王将酿成大错啊!” 朱温本凭一腔怒气,听范公豹说的严重,慌忙问:“这,又是为何?” 范公豹慌忙躬身道:“梁王且三思,杀这几个亲王不过是举手之劳。眼下咱们万事尚未筹备,若是外地几个藩王知道了,必然又会高举大旗来犯。而潞州李克用部本就蠢蠢欲动,梁王怎地这点也不去考虑。” 朱温闻言冒出一身冷汗,他弑杀昭宗后被李克用为首的藩王群起而攻之,幸得手下拼命苦战才打退。眼下若再为了一点小事杀了这十几个不足为虑的亲王,必然又会引起各地藩镇的不满,想到此处朱温握着范公豹的手:“幸亏军师提醒的及时,本王差点犯下大错。” 历史上朱温就是这样,行事有时会凭一己之好,但他也会听忠言。他有次大军尚未准备好,便要去讨伐某个藩王,幸亏妻子张惠火速派人半路拦截,将其中利弊分说明白,朱温这才罢兵而回,后来发现果然不出他妻子之所料,幸亏没有发兵。 范公豹又道:“莫龙先生言到,这亲王非但不可杀,还理应厚恩对待。这样天下人才会归顺梁王,只要咱们打败了李克用,梁王的根基做牢固,那时咱们眼前的绊脚石都可以随意除去。” 朱温听的连连点头:“军师所言甚是,本王太过心急,竟未想到其中利弊。” 旁边李振冷笑了一声:“区区几个亲王,天下人会群起而攻之,范先生是不是多虑了?” 范公豹看了一眼朱温身边的李振:“杀几个亲王不过是举手之劳,梁王殿下想什么时候杀便什么时候杀。可是,杀了有什么好处?李大人,你身为梁王左右,为何不提醒殿下?” 李振一时语塞:“这...” 范公豹又冷笑一声:“咱们做下臣的,理应处处为梁王殿下着想,不可为一己私利而让梁王为天下人所唾弃。” 李振大怒:“我,我有什么私心了?” “你没什么私心,只是这几位亲王一死,你这位门下侍郎在门下省更是一手遮天了吧。” 棣王李祤与虔王李禊他们三个在门下省任职,职位虽然不高并无实权,可毕竟也是亲王。而李振身为门下侍郎,范公豹这么一说,他是百口莫辩。 果然朱温看向李振的目光中充满怒气:“李振,敬翔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吧。” 李振吃了一吓:“梁王殿下,臣绝无私心。” “哼!”朱温一甩袖子,带人离开了醉花楼。 范公豹微微一笑,稽首行礼:“告辞!” 望着范公豹远去的身影,李振满脸杀气。他终于明白了,排挤走了敬翔,下一个怕是会轮到他了。 第四十九章 耳光 李柷进屋的时候,德王李裕他们正在煮饭。而堂中还站着一个人,莫龙先生。 “陛下!”众人纷纷行礼。 “皇帝哥哥!”一见到李柷,最小的亲王李褆和李祐就扑了过来。 李柷疼爱的抚摸着两个弟弟的头发。心中正自奇怪莫龙先生怎么来的这么快,竟然比自己还早到达。要命的是他是一个人来的,即便他是梁王军师,可门口的守卫怎么放他进来的?莫龙先生绝不会有辱斯文的扇侍卫两个耳光。 “陛下,请借一步说话。”莫龙先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柷点了点头,让有为在这帮着收拾煮饭。他与莫龙去了另一间茅屋 “陛下,你差点坏了大事。”一进屋,一向温文尔雅的莫龙难得的生气。 “啊?”李柷吃了一惊:“莫龙先生此言何意?” 莫龙摇了摇羽毛扇,叹了口气道:“陛下戏演的太过,徒惹猜疑。对梁王陛下必须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有一丝希望。若不是范公豹提前得知消息,梁王现在已然派人屠了这里。” “什么!”李柷只感到冷汗直冒,吓得面如土色。这些乱世亲王本就战战兢兢苟活于世,性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亲兄弟。听到莫龙先生这么说,李柷实在是胆战心惊。 莫龙请李柷入座,自己陪在下首:“陛下,这梁王心胸狭窄,若不是我们拦的及时,恐怕诸位殿下早已横尸就地,不过眼下应该无妨了。” 李柷只听得心中怦怦乱跳,自己还是太天真,历史上的朱温残暴成性,自己差点酿成大错:“莫龙先生,幸亏你相救及时,否则朕将酿成千古大错。朕想找你商量一下,咱们手中无兵,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策反葛从周。” 莫龙先生点了点头:“臣也正想与陛下说与此事,葛从周不出一月,必然归顺。” “真的?”李柷闻听此言,是大喜过望。莫龙先生还是那样的从容不迫,这么大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仿佛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太好了!太好了!”李柷心中实在是欢喜无限。有了葛从周的部队,自己所图谋的大事终于见到了希望。 不过莫龙先生又淡淡的说道:“葛家军虽然善战,可梁王手下大将众多,葛家军不过是他手中其中的一支。再者葛家军主要在外征战,京城戍卫还在梁王手里。只有掌握了京城戍卫禁军,才能里应外合除了梁王,可让京城戍卫禁军归顺陛下,那就难得多了。” 李柷也知道,京城的禁军都是朱温的直系亲属,策反他们绝无可能:“不知莫龙先生有何妙计?” 莫龙淡淡的道:“眼下最要紧的是除去梁王身边的李振和敬翔,此二人一除,咱们接下来的事会好办的多了。敬翔已被梁王贬到马步军做了监军使,接下来便是如何对付这个李振了,陛下你可如此这般……” 莫龙先生与李柷在茅屋内商量了半天,二人推门而出,莫龙先生拜别李柷,离开了御马苑。 李柷看到走到门口的时候,两名守卫对莫龙既敬且畏,不知道莫龙先生是用的什么方法说服这两门守卫的。 莫龙是朱温刚升任的军师,京城认识他的人比不多。而且莫龙来的匆忙,并未携带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这御马苑的两名守卫是如何被莫龙先生说服的,当真令人费解。 送走莫龙先生,李柷将德王李裕叫到身边:“皇兄,而今社稷顷危。你是父皇长子,照顾好兄弟他们,朕已让梁王保证,而后你们的朝奉一样不少,明日你们也便可各回自己的府邸。记住,凡事一定要低调,万不可惹是生非,朕也保不了你们。” 毕竟是一母同胞,李裕擦了擦眼泪:“九弟,保重,阿娘那里就要靠你来照顾了。” 他没有叫陛下,那是以亲哥哥的身份叮嘱李柷万事小心。李柷点了点头:“凡事一定要忍,没事就呆在府中,一定要严加约束下人,以防生事。咱们现如今寄人篱下,只能委曲求全尔。” 李裕含泪点了点头,李柷又与其他兄弟寒暄了几句,带着有为离开了御马苑。 在御马苑门口,李柷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刚才走出去的那位拿着羽毛扇的人,你们如何放他进来的?” 守卫甲挨过有为的耳光,条件反射般捂着右边腮帮子:“您说那位大人?他乃梁王殿下本家老乡,砀山人。” 李柷大为好奇:“你又怎知?” 守卫甲嘿嘿一笑:“不瞒公子说,俺也是砀山人,那位官人一口砀山口音,错不了。他乃是梁王儿时好友,还与俺二舅姥爷是故交。” 李柷明白了,定然是莫龙先生跟这守卫套话,然后冒充朱温发小。又从守卫嘴里套出他二舅姥爷信息,再假装认识这守卫二舅姥爷,对方自然深信不疑。 这与许多相面先生套路如出一辙,他们先是旁敲侧击将你个人信息在你不自觉中泄露给他,他再从中推理。或者根据你言行举止便能大致判断你这个人的性格。 比如相面先生会问,你夫妻二人是否感情不和?你若点头说是,相面先生则会大肆渲染,你与妻子二人脾气倔强互不相容,二人伴架只因你不能赚钱,又或是婆媳关系紧张,如想破解需要怎样怎样。 你觉得这相面先生当真乃神人也。殊不知两口子吵架大部分原因都是经济原因加上婆媳关系。 你若摇头说我夫妻感情很好,相面先生便会岔开话题询问其他,比如你工作中容易遇到小人,你与同事关系不融洽。总之,他们总会找到一个话题说到你的心坎里去。 其实这不过是一种心理学而已,人的性格都是有缺陷的。相面先生就是抓住人类的这种缺陷,让你对他深信不疑。 其实他们真有那本事还算什么命,直接算出下周开奖结果,去买彩票得了。 “那你可认识本公子?”李柷问道。 守卫甲摇了摇头:“恕小人眼拙,不知公子是何方神圣?” “啪!”守卫左边脸颊又挨了李柷一耳光:“瞎了你的狗眼,你没看到众人都对我毕恭毕敬,告诉你,老子我叫朱友能!” “哎哟,原来是广王二公子,小人当真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守卫竟然吓得跪了下来。 李柷“哼”了一声,带着有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御马苑。 他妈的,朱友能这名头这么响亮,朕居然还得冒充他。不好,这不是比朱温矮了一辈么?想到此处李柷又不禁沮丧起来,早知道就不冒充朱友能这个败家子了。 梁王府,朱温的妻子张惠正躺在床上,朱温将刚煮好的汤药递了过去。 第五十章 毒誓 在这个世上如果说朱温怕一个人,这人就是他的妻子张惠。 张惠,女中诸葛,朱温的成功一部分原因离不开这个女人。 张惠自三年前身患重病,便一直躺在床上修养。近日天寒,张惠的病情愈发严重。 “咳、咳,臣妾的病日益严重,恐将不久于人世。大王性子粗暴,臣妾走后应多学会收敛。尤其对待部下,不可动辄斥骂责打,恐失了人心啊。” 朱温残暴,就连对亲生儿子也是冷血无情,唯独自己的这位妻子是既敬且重。 甚至每次出征打仗前,朱温都会询问一下妻子张惠的看法。而且朱温对张惠的建议极为尊重,有时候大军走到半路上,朱温收到张惠的信让他回去,他立刻会毫不犹豫的撤军。而最后往往也都如张惠所料,出兵就是个错误。 张惠活着以前,朱温行事还有所收敛。张惠去世以后,朱温就彻底变了,变得残暴无情,毫无人性。 闻听此言,朱温吃了一惊:“夫人说哪里话来,你好好养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张惠苦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色泛起一阵病态的殷红:“咳、咳,臣妾的病自己清楚。大王,传言得莫龙者得天下,你去将莫龙先生叫来,臣妾有话有交代他。哦,还有那个什么范公豹,一并叫来吧。” 张惠虽然足不出户,可外面发生的事她都了如指掌。 “快快,快去请莫龙先生!”朱温慌忙吩咐手下。 “莫龙兄,梁王夫人找咱们去干什么?”路上范公豹忍不住问道。 朱温这位夫人之能,莫龙也是听说过,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范公豹有些诧异:“你不是天下第一才子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这话问的,莫龙微微一笑,手中羽毛扇摇了摇:“公豹兄,若不是你我多年故交,我可要骂你了。我莫龙又不是神仙,怎知梁王夫人召见所为何事。” 范公豹“哈”的一声:“莫龙兄居然也会骂人,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二人说说笑笑间,已来到梁王府。比起这豪华气派的梁王府,李柷的皇宫就是寒窑。 朱温逼昭宗从长安迁都洛阳,将长安城宫殿庙宇拆卸一空。拆下来的宫殿巨木顺河而下运到洛阳,而从长安运来的木材朱温并没有用在修建皇宫上,而是留给自己建造梁王府。 论奢华程度,这梁王府在整个洛阳无出其右。莫龙也范公豹都是老熟客了,但后院朱温内眷府邸并没有去过。管事知道莫龙的身份,恭恭敬敬的领着二人来到了张惠的偏殿。 此时的张惠已经在仆从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莫龙和范公豹慌忙行礼:“臣莫龙、范公豹,见过夫人。” 张惠咳嗽了几声,轻轻的道:“久闻莫龙先生大名,今日一见甚是荣幸,就恕妾身不能起身还礼了。” 名满天下的莫龙先生,张惠并没有过分的表现出热情,也没有显出冷淡。而是客客气气的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终究是梁王夫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华贵的气势。 张惠与朱温是同乡,出身富裕,其父张蕤曾是宋州刺史。朱温微时闻张惠有姿色,心生爱慕,有丽华之叹。唐中和二年,朱温取同州,与张惠相遇,遂结为连理。张惠于文德元年生朱温第三子友贞。朱温归唐,张惠以夫贵封魏国夫人。 莫龙慌忙回礼:“夫人谬赞,莫龙愧不敢当。久闻夫人乃女中龙凤,乃是少有的女中豪杰,莫龙一向仰慕。” 范公豹心中却暗骂,这梁王夫人好生漂亮,朱温这厮真是走了狗屎运。张惠确实是个美女,年轻时朱温便对她一见钟情。后来战乱中张惠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被朱温所俘。朱温发现俘虏中的这个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于是娶了张惠,转眼二人已夫妻二十年,倒也十分恩爱。 朱温听莫龙夸自己夫人,比夸自己还高兴:“哈哈哈,连莫龙先生都夸赞夫人,这可是难得啊。” 范公豹也在一旁陪笑道:“臣与莫龙兄乃是多年故交,普天之下能让莫龙兄夸过的英雄豪杰就连臣都没有听说过,女子之中更是也无,夫人乃是第一个。” 这一顿马屁拍的,就连张惠自己也不仅暗自得意,于是笑着道:“臣妾能得莫龙先生夸奖,实是三生有幸。不知普天之下能入莫龙先生眼中的豪杰还有谁?” 莫龙羽扇轻摇,稽首道:“当今天下,无英雄也。”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如今天下大乱,群雄辈出,莫龙先生竟然说没有英雄。 “梁王也不是么?”张惠看着他。 莫龙摇了摇头:“不是。” 朱温脸色变了,这莫龙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不过念在他是自己幕僚的份上,朱温并没有发作。换做别人早拖出去喂狗了。 “哦,为何?”张惠也不禁来了兴趣。 莫龙先生不慌不忙:“梁王开千古雄风,然也不过占据江山半壁,算不得英雄。倒是夫人,一介女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莫龙佩服。若是将来梁王征战天下,四海归附之时,梁王更不是英雄,而是真龙。所以臣说梁王不是英雄。” “哈哈哈哈...”朱温开怀大笑,尼玛,马屁拍的这么清新脱俗,也就莫龙先生能够干得出来。莫龙的意思是天下纷争,各地藩王虎视,朱温并不能算是英雄。 等到他日朱温征服各地藩王,天下归顺之时,朱温更不是英雄了,而是真龙天子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张惠不紧又赞了一声,突然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着莫龙先生跪下深深一拜。 莫龙大惊,慌忙向前抢上扶住:“夫人何故行此大礼,莫龙愧不敢当!” 张惠并不起身:“莫龙先生高才,臣妾自知命不久矣。刚才先生也说过,四海归附之时,梁王便是真龙天子。臣妾请莫龙先生发个毒誓,终生誓死效忠梁王。” 莫龙大惊,这女人好生厉害。她生怕自己对梁王异心,竟用这种办法逼迫自己,慌忙道:“臣自下山而来,就为辅佐英主,夫人快快请起。” 朱温也是大惊,跟着过去相扶:“夫人放心,莫龙先生对本王忠心可嘉。” 张惠却不为所动:“莫龙先生若不答应,臣妾绝不起身。” 莫龙心下踌躇,过了半响终于点了点头:“好,我莫龙在此起誓,他日梁王荣登大宝,莫龙终生相随左右。若是他人取梁王而代之,莫龙绝不会辅佐其他英主。若违誓言,天打雷劈!” 这誓言一出,范公豹都吓了一跳,这就意味着将来真是朱温登基,莫龙先生只能效忠朱温而不能心向大唐了。而要是李柷杀了朱温,莫龙也不能再辅佐李柷。 张惠知道莫龙这种人言出必践,当下心中放下心来。她被莫龙和朱温扶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刚站起身,张惠口中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登时蜡黄如纸。 “来人,快传御医!”朱温大叫。 ps:更新晚了点,感谢树荫的打赏。 第五十一章 梁王夫人病故 梁王府备有御医,随传随到。 此时的张惠脸色惨白,她躺在朱温怀里,眷恋的看着这个男人:“大王,你有雄图霸略。别的事情臣妾都放心,但有时冤杀部下,贪恋酒色让我放心不下。如果你能‘戒杀远色’,我便能放心地去了!” 朱温性格易怒,一生气就会滥杀无辜。张惠深知这样下去,朱温迟早会失去拥护者。她便尽自己最大努力来约束朱温,减少内耗,一致对外。朱温每次想杀人时,只有张惠敢站出来劝诫,挽救了很多无辜的生命,将士们对这位梁王夫人也都非常爱戴。 一向残暴不仁的朱温此刻泪如雨下:“夫人,你可不能离我而去啊。自从得配夫人,至今二十余年,不止内政多赖你主持,外事也须你筹谋定夺,我转眼将登大位,满指望与你同享尊荣,谁想到你病得如此之重,这该如何是好!” 张惠粲然一笑:“大王珍重,切记要收起性子多纳忠言。国事可问莫龙、范公豹,打仗多询敬翔、李振,则大事可成也。敬翔虽有怨言,然毕竟是大王心腹,臣妾相信他不会背叛大王。” 这时御医背着药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伸手搭脉,但闻梁王夫人脉搏微弱,已到大限。 此时的张惠已经奄奄一息,御医只吓得伏地浑身发抖,治不好夫人搞不好自己就会殉葬:“梁王节哀,夫人怕是……” “什么!”朱温大怒,拔出身边侍卫佩剑就要砍死御医。 “大王!”突然张惠猛地睁开眼睛,指着朱温颤抖着:“大王怎地不听妾身劝告。”言毕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即人事不知。 范公豹慌忙抢上,拉着朱温:“梁王息怒,夫人刚刚交代不可滥杀。” ‘当嘟!’一声,朱温手中长剑落地,附身抱着张惠嚎啕大哭。 是夜,魏国夫人张惠,卒于京城洛阳梁王府。 张惠在军中口碑甚佳,多有将士受其恩惠,一时洛阳城中到处都是祭奠魏国夫人的丧事。 葛家军,葛从周闻言魏国夫人薨天,心中也是十分悲痛。 此时葛从周帅营内只有自己与潘大愣二人,潘大愣却愤愤不平:“葛将,俺不服!西讨李克用,俺们葛家军出力最多,功劳最大。为何无封赏!俺他娘的不干了!去告祭梁王夫人一事,俺不去!” “大愣!”葛从周慌忙呵止:“此等大逆之言休得再说,免惹麻烦。梁王夫人对咱们葛家军将领恩重如山,你怎可忘恩负义。” “是他梁王忘恩负义,凭啥说俺!这些年咱为梁王出了多少力,得到了什么!功劳被人占,将士阵亡无抚恤。梁王对咱处处排挤打压,要俺说,咱们拉起队伍离开这洛阳城,打出咱们自己的地盘,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潘大愣怒道。 这也难怪潘大愣生气,此次征讨李克用,若无他葛家军拼死力战,朱温恐将大败。结果回来各路将领都有封赏,唯独他葛家军屁都没得一个,连句慰问都没有,军中早已怨声四起。若不是有葛从周镇着,哗变得可能都有。 “你是不是疯了!”葛从周怒道:“梁王夫人对咱们恩重如山,咱们就算不看在他人面子上,也该去拜祭一下吧。” 潘大愣冷笑一声:“哼,什么恩重如山,她也还不是为了梁王。不是俺不想去,将士们个个愤怒难平,若不是众将士对葛将心有所牵,早就散伙了。这打的什么仗,咱们出生入死为的什么,犒赏没有,嘉奖没有,什么都没有!”说着七尺高的汉子竟然流下泪来。 葛从周叹了口气,此次梁王确实做的过分。他本处处忍让,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封赏他葛家军什么都没有一个。 “夫人曾对我有恩,你们不去,我去。” 他说的是葛从周归降朱温之时,当时朱温便对他猜疑,想借口除去。是张惠发现葛从周重情重义,这才说服朱温对葛从周以礼相待。后来果然这葛家军骁勇善战,为朱温打下偌大地盘。 葛家军军纪严明,葛从周约束部下有方,就连百姓都很爱戴。渐渐的,朱温感到葛从周的威胁,大有功高震主的味道。 再者葛从周为人正直,处事不够圆滑,得罪了李振等人,于是更受排挤。 世上有许多事是败于小人之手,潘大愣与葛从周在军营密谈本是发泄,并无他人在场。 他二人却没有看到,在营帐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家伙却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李柷在皇宫之中得知张惠嘎嘣的消息,心中一沉。他是知道随着张惠的死,世上在无人制住朱温。朱温开始残暴变态,淫儿媳以及手下将士家眷、肆意滥杀无辜、对唐室皇亲以及清流支柱大开杀戒。 自己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但愿莫龙先生有办法能够劝住这个恶魔。 三日后,张惠的遗体用厚椁抬出梁王府,往伊阙县发丧。 伊阙县是朱温为自己建造的陵寝,朱温手下将领们都来了。沿途竟然有些许百姓跟着祭拜,这倒让人大出意料之外。 朱友能混在朱温其他几个儿子之中,身披缟素,难得的老老实实的跟在发丧队伍后面。 李柷亲自颁布圣旨,对魏国夫人张惠一通加封。加封为‘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一品诰命夫人’,并刻碑文‘梁王妻魏国夫人张氏神道碑’,以表彰其功绩,以皇室亲王礼仪厚葬。 反正人死了,封号又不值钱,给的头衔越多越好。本来李柷还想多加几道,什么‘圣天菩萨普济生灵开化仁厚忠孝’,什么‘九天太上飞仙紫极长生圣智万寿王母’。 可惜门下省觉得太过不伦不类,给驳回去了。 朱温听说皇帝对妻子的死极为伤心,还在宫中彻夜大哭一日。对这个小昏君好感又增了几分。 朱温回头一看,朱友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着发丧队伍中。相比之下看看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们,个个脸上无半分戚容。 二子朱友珪东张西望,似乎一切与他无关。五子朱友璋与六子朱友雍窃窃偷笑,就连张惠的亲生儿子朱友贞也正与四子朱友孜嬉笑打骂。 朱温心头冰凉,这几个猪狗不如的逆子,竟连这个败家子侄子和那个小昏君尚且不如。 第五十二章 入土 野史记载,朱温妻子张惠死时,汴州城哭声震天。 张惠生前对各路将领颇施恩惠,众将感其恩德,一路哀哭相送。 然穿越过来的李柷发现,梁王夫人并非死于汴州城,而是洛阳梁王府。 各路将领齐相送倒是真的,梁王夫人嘎嘣了。你身为朱温手下,若不做做样子出来相送,他日被人告发,传到朱温耳朵里怕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确实很多将领受过恩惠,哭声震天却是未必。像李柷这么不要脸的在宫中哭嚎的能有几个,这些将士就算心中哀痛,也不会当众嚎啕大哭,否则会有人在背后骂其无耻拍马屁。 朱温冷这个脸,众将个个面露哀容,唯独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们嬉笑怒骂,为众人笑柄。当着众人面又不好发作,心中恨不能捏死这几个不成器的逆子。 很快朱友珪他们便不觉得好玩了,这么远的路,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各人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突然猛见朱友能突然冲到棺椁前,扶灵柩嚎啕大哭:“叔母,叔母!侄儿想你啊。” 他这一嚎,朱温的也不禁悲从中来,他擦了擦眼泪。只见朱友能越哭越激动,最后竟然抽抽噎噎不能自已,突然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不好了,广王二公子伤心过度,晕过去了。”有人大喊。 众人手忙脚乱,将朱友能又掐又拍。朱温一惊,这侄子别看平日吊儿郎当没心没肺,不曾想竟如此至孝,铁石心肠的朱温竟然甚为感动。 殊不知这是朱友能假装的,这是洛阳啊,是要一路发丧到伊阙县的。 这一路吹吹打打,要沿途奔走数十里,一直这么走下去岂非累死个球的了。 这些将士倒是好说,他们四处征战平日奔袭百里就跟喝口水似的。这么慢悠悠的护送发丧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当回事。 朱友能不行啊,他是个养尊处优的败家子,何曾受过这种罪。一路还得装着个苦瓜脸走上七八十里路,到了伊阙县也累成狗了。 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出这个点子来,假装恸哭,然后晕厥。 朱友能在众人又拍又掐之下幽幽醒转,果然朱温奔到跟前,满脸关切的问道:“侄儿,没什么事吧?” 朱友能眼泪哗哗而下:“叔父啊,侄儿舍不得叔母啊,呜呜呜~”说着挣扎着就要站起,怎奈两腿酸软竟然站不起身。 朱温也跟着大痛:“来人,将我的马儿牵过来。” 手下将朱温战马牵来,朱温扶着朱友能:“好侄儿,没想到你对叔母如此忠孝。来,快快骑上叔父的马。” 朱友能挣扎着:“侄儿能走,能走!”言毕推开众人,走了两步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 “快扶他上马!”朱温大喝一声,众人忙乱的将朱友能扶着推到了马上。 朱友能勉强提起缰绳,擦了擦眼泪,骑在马上跟着发丧队伍缓缓前行。 朱温扶着灵柩,一步一步的往伊阙县方向而去。 朱友能骑在马上,看了还在用两条腿前行的朱友珪他们一眼,心中得意洋洋。 朱友珪他们暗骂自己糊涂,怎么早没想到这招。可眼下被这小子占了先机,若此时再依样葫芦假装哭倒晕厥,一看就是作假了。 再者这小子眼泪哪儿来的,说哭就哭,若不是朱友珪他们早就知道朱友能是个什么东西,差点就相信他哭晕是真的了。 殊不知朱友能最大的本事就是哭,自小他就混账,每次被广王责骂的时候,还没等挨打就开始嚎哭。 每当此时广王朱全昱便会叹口气,扔掉了手中棍棒。自此朱友能便学会了这一招,自己无论犯下多大的错,只要一哭,眼泪一下来,自己老爹就会放过自己。 而朱温则觉得这个侄子能当众流泪大哭,自不会是作假,这败家子虽然不学无术,却比自己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一百倍。要是能够再稳重一些,倒是自己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众人一路向伊阙县进发,朱友珪等是累的叫苦连天,终于这几个人走不动了,赖在地上气喘吁吁。 朱友珪躺在地上:“阿耶,儿子实在走不动了,让我们歇会儿。” 阿耶,唐代对父亲的一种称呼。 五子朱友璋与六子朱友雍搂在一起:“阿耶,不行了走不动了。” 就连张惠的亲生儿子朱友贞都扶在棺椁上:“阿娘已经死了,让他们拉去埋了吧。咱们送了这么远,也算是尽孝了。” 朱友孜等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朱友珪叹了口气:“就是就是,这人都死了,阿耶也算熬出头了。平日见到大阿娘就跟耗子见了猫儿一般,而今阿耶年富力强,该多纳些姬妾才是正经。” 朱友珪这么说是想让他娘入梁王府,朱友珪亲娘是个军妓,朱温打仗时曾找这个军妓风流,后来这军妓怀孕。 朱温惧怕老婆张惠,一直没敢将这名军妓接回梁王府。如今张惠薨天,正是自己老娘入府的大好机会。 难怪历史上朱温大骂自己几个儿子连猪狗都不如,看来还真是如此。 朱温气的火冒三丈,他从旁边将领手上抢过一根鞭子,冲到跟前对着几个逆子一通乱抽:“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气死我也!今日你们谁要是再喊苦累,我就让你们去跟你们阿娘陪葬!” 朱友珪被抽的哇哇大叫:“阿耶,没了大阿娘,天底下美人儿尽入己手,做人是何等快活。阿耶三思啊!” 朱温鞭子一停,不由得心中一动:是啊,自己原本惧怕夫人,现在倒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只是这逆子当这么多人说这话,还是该打,说着鞭子又狠狠的抽了起来。 朱温几个儿子连滚带爬,期期艾艾的跟着送葬队伍好不容易到了伊阙县。 伊阙县令南霸天早已得到信息,领着衙役远远到县城外。这南霸天为拍梁王马屁,披麻戴孝跪在路边哀嚎迎接。 朱温没心情和这县令纠缠,一脚将南霸天踢入草丛。众人径直来到陵寝墓前,择时下葬。 眼看着自己夫人棺椁推入墓葬,今后便是天人两隔。朱温拔出佩剑砍杀侍从小儿数人,一同抬入陵寝殉葬。众人见梁王如此残暴,无不栗栗危惧。 葛从周跟着发丧队伍一同来到伊阙县,他与潘大愣分前后走的。按理说潘大愣早应该追上到了这里,怎么葛从周找了半天不见潘大愣身影。 第五十三章 十三太保 张惠下葬,墓穴并未全部封存,因为日后朱温要与她合葬与此的。墓口两块断龙石缓缓放下,其中一块断龙石卡进入口凹槽,这是为防止盗墓而做出的措施。另一块断龙石只是推到墓口,并未将巨石卡进凹槽处,为的是日后能移开巨石将朱温下葬所用。 每块巨石重达万斤,没有几百人休想移动分毫。随着墓口巨石的移动封闭,朱温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毕竟他是个做大事的人,此刻他心中反复在咀嚼朱友珪说过的那几句话:阿耶,没了大阿娘,天底下美人儿尽入己手,做人将是何等快活。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朱温仿佛灵魂开窍了一般,老子拼死拼活的四海征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尽情享受这世间荣华,老子看中哪个女人哪个女人就是老子的! 潞州,晋王李克用的大军正在集结。 晋王李克用,颇富争议的一个人物。本姓朱邪,被先帝赐姓李氏,沙陀族。别号“李鸦儿”,其军队主力亦称“鸦军”。因一目失明,又号“独眼龙”。李克用早年随父出征,常冲锋陷阵,军中称之为“飞虎子”。他一直打着振兴大唐,驱除逆贼朱温的旗号。 手下名将云集,反贼黄巢就是被李克用大军打的溃不成军,最后在狼虎谷自杀(一说被手下所杀)。其后数年,李克用持续与朱温争战,相互间成为争夺天下的最大对手。此后李克用长期割据河东,与占据汴州的朱温对峙。 其后朱温代唐称帝,国号梁,史称后梁。李克用仍用唐天佑年号,以复兴唐朝为名与后梁争雄。这人表面上看至少没有称帝野心,或者他比朱温更聪明,知道天下未定,称帝暂不合适。 这个为其子后唐缔造者李存勖打下半壁江山的李克用,围绕这个人物留下的传说倒是不少。 一箭双雕 有一次李克用和鞑靼部族的人比试射箭,鞑靼人指着空中的两只雕说:“你能一箭射下双雕吗?”李克用马上弯弓发箭,一箭连中双雕,周围的人都拜服他。 而真实情况却是,李克用确实一箭死了两只鸟,不过他射下来的并不是两只神雕。神雕飞高,他也没有郭大侠的那种神力。实际上是那天李克用射下来的是两只野鸭子,当时岸边群鸭飞舞,李克用一箭中鸭,而另一只不过是碰巧而已。 文人喜好吹捧,添油加醋一番,于是某些记载上李克用就犹如我们的郭大侠一般射的是两只神雕。 唐末这个乱世还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喜欢认亲。朱温认了几个义子,甚至到最后宁肯将皇位传给义子也不肯给自己的儿子,结果最后被二子朱友珪所弑。 李克用看到朱温认了几个义子,不免心中嫉妒。于是也从手下能征善战之将中挑选了十几个义子,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十三太保。 不同于朱温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李克用不管是义子也好,自己的亲生儿子三太保李存勖也罢,都是一群猛将。他们分别是: 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三太保李存勖三太保李存勖、四太保李存信、五太保李存进、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嗣恩、八太保李存璋、九太保符存审、十太保李存贤、十一太保史敬思、十二太保康君立、十三太保李存孝。 尤以十三太保李存孝,此人英勇善战,天下无敌,与西楚霸王项羽齐名,被誉为”将不过李、王不过霸“,在后人评说中更有“唐初有个李元霸,唐末有个李存孝,都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意思是说天若有个把,他们能把天拉下来,地若有环,他们能把地提起来。 当然这不过是评书夸大其词,而历史上的李存孝确实是为位骁将,而李元霸也不过是个虚构人物。 李存孝一生征战几无败绩。同样,他的人生也是因为被其他义子与诸将嫉妒,被四太保李存信离间,为李克用所杀。 而其实不过是李克用如朱温猜疑葛从周一般,早已对这位能征善战的义子心有所忌、四太保李存信察言观色,献计从中离间,最后这李存孝落得个被车裂的下场。 李存孝死后,李克用在与朱温争夺霸业的途中开始节节败退,势力大不如前。每每思及,为李克用生平一大憾事。 而今四太保李存信、十一太保史敬思、十二太保康君立、十三太保李存孝等四人已死,十三太保中仅剩九人。 李克用身在潞州大营,大太保李嗣源,战功赫赫,因累战功升官至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此刻他站出来请命道:“义父,孩儿愿当此次先锋,与逆贼朱温决一死战。” 三太保李存勖比较谨慎,身为李克用亲生儿子,作为将来晋王河东节度使的继承人选他对李克用说道:“阿耶,孩儿以为此事不可草率从事。上次咱们各路兵马攻打梁王朱全忠,并没有占据半点好处。尤其以那葛从周手下的葛家军,是咱们一大心腹大患。” 李克用点了点头:“孩儿所言甚是,本王刚得到洛阳线报,据说那朱全忠已将天下第一才子莫龙先生纳入麾下,并且封为了军师。这莫龙先生乃当世诸葛,咱们切莫莽撞。命令三军暂不可异动,勖儿,你挑些细作,深入洛阳打探一下那里的消息。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 发丧队伍浩浩荡荡的回到洛阳,梁王府,众将云集。 朱温阴沉着脸,众人皆以为他还沉浸在丧偶的悲痛中。却只见朱温一挥手,手下侍卫押解进来一个人。 旁边葛从周大吃一惊,此人竟然是潘大愣。他被梁王手下反绑着双手,潘大愣怒目金刚,狠狠的瞪着堂上坐着的朱温。 “潘大愣,你可知罪!”朱温冷冷的问了一声。 潘大愣挣扎了一下,声若洪钟的喊到:“俺倒想问问梁王,俺所犯何罪?”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朱温冷哼一声:“带上来!” 只见殿外一尖嘴猴腮的家伙又被两名侍卫陪同下,走到了大殿。 葛从周和潘大愣一见此人,更是吃惊,潘大愣怒声吼叫:“是你这厮?!” 第五十四章 炼丹 这贼眉鼠眼这家伙竟然是敬腾,敬翔的堂兄弟,同州冯翊人。 原来那日敬翔去找葛从周,是想将自己一个堂兄弟送到军营中。这敬腾在老家好吃懒做,难以约束,想进军营历练历练,以便博取个功名,光宗耀祖。 理由很充分,敬翔是马步军的监军,自己的堂弟若是留在马步军,难免会仗着自己的名号为非作歹。 葛从周处处受到李振敬翔等人的打压,这次西讨葛家军又半点功劳没捞到。眼见敬翔来示好,正是缓和矛盾的机会。 自己光明磊落,自不疑有他。当即满口答应。敬翔走后,葛从周安排敬腾做了一名巡逻校尉。 谁又能想到,这厮竟然是敬翔安插到葛家军的一枚棋子。 敬翔权利欲望极重,他被朱温发配到马步军做了个监军,千方百计想再爬回原来的位置上去。 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是这种人的拿手好戏,敬翔何等人也,他早就猜出这次葛家军没得到封赏军中定然会怨言四起,而朱温一直再找机会整葛从周。敬腾进入葛家军正是个大好机会,正好可以搜集证据伺机告发。 果然敬腾刚来便抓住了潘大愣与葛从周在营帐中的对话。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聪明一世的敬翔不知道的是自己也成了别人背后的一颗棋子,当然这是后话。 面由心生,有时候还真是这样。贼眉鼠眼的敬腾和他的长相一样,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 只要肯给钱,他能把老娘拉到集市上去卖,实际上他还真这么干过。 黄巢余孽肆虐之时,敬腾老家遭了黄巢兵灾。 所谓兵灾就是叛军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家里的粮食都被搜刮一空。 为生计,敬腾还真就把自己的老娘拉到了集市上,卖给了当时同州的敬翔为家奴。 敬腾老娘在敬翔家里倒也勤勤恳恳,负责蒸煮洗衣。后病重,敬腾去看望,而结识敬翔,因同姓,二人攀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敬腾认做敬翔为堂兄。 此时的敬腾两眼贼忒嬉嬉:“梁王殿下,小人在营帐外听的清清楚楚。这潘将军说梁王不公允,还说要拉起队伍离开梁王自己单干。” 朱温只气的火冒三丈:“推出去砍了!砍了!” 葛从周一听大惊,慌忙站出来拦住:“梁王!梁王殿下,潘将军随我多年,立下战功无数。此次讨伐晋王李克用又立下汗马功劳,梁王不但不封赏,还要斩了他,是否不公!” 潘大愣嗷嗷直叫:“凭啥砍俺,俺说的不对么。我葛家军出力最多,在前线应战打退晋王七次进攻,凭啥这次不给将士们封赏!梁王不公,梁王不公!” 朱温气的浑身颤抖:“葛从周,你是想反了本王么。” 葛从周一惊:“末将不敢,末将只想让手下将士得到应有的公正!” 朱温转头一看,下面将士们都露出不忿的神色,只是畏惧自己威严,无人敢出来指责而已。 此刻若是治葛从周的罪,恐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这时莫龙先生摇着羽毛扇,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 众将士一看到名满天下的莫龙先生,立刻安静了下来。 莫龙笑了笑:“葛家军立下的功劳梁王当然记在心上,只是上报朝廷的时候兵部给驳了回来,并非梁王不想给记功。大家请放心,该记下的功劳梁王绝不亏待各位。” 这话说的好听,谁不知道兵部都是按照梁王意思办事。众人没想到莫龙先生会说出这番话来,找兵部过来背锅。 朱温却心中暗喜,莫龙这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当即跟着说道:“正是,葛家军的功劳本王已经让兵部重新拟定。你们不分青红皂白,背后闹事辱骂本王,该当何罪!” “嗯,”莫龙又接过话头:“潘将军出言不逊,顶撞梁王,又在背后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来人,将潘将军押入大牢!” 朱温冷这个脸,并没有说话。 众将心中惊惧,朱温没杀潘大愣这已经是万幸了。旁边老好人范公豹笑了笑:“诸位也都辛苦了,各位将士且先回去休息,此事暂时到此为止日后再议。” 葛从周见到潘大愣被押下去,知道朱温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去撸虎须。好在潘大愣一条命暂时保住,叹了口气与众将士离开了梁王府。 参加张惠葬礼的都是朱温的战将还有亲戚,莫龙与范公豹还有李振等人是谋士,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伊阙县。 此时各路将领陆续离开了梁王府,莫龙先生眉头一皱:“梁王,咱们中了敬翔的计了。” 朱温吃了一惊:“什,什么?” 旁边范公豹接过话头:“这举报潘大愣之人乃是敬翔堂兄弟,此人是受敬翔指使入葛家军。为的就是想诬陷葛从周,梁王将敬翔贬到马步军,他自然想方设法立点功劳好让梁王对他回心转意。” 朱温沉吟了一下:“可这厮确实对本王有异心,也算不得诬陷。” 范公豹笑了笑:“非是他们有异心,这次没有封赏葛家军,他们早已怨声四起,说几句过激的话到也在情理之中。我观这葛从周为人光明磊落,不似奸诈小人,梁王对他有恩,此人绝非有反叛之心。” “敬翔误我!”朱温勃然大怒,拔出墙上挂着的长剑,一剑将椅子劈成两半。 旁边李振一言不发,他心中暗惊,现在梁王最器重的人是莫龙和范公豹。自己已经被边缘化了,如今莫龙与范公豹联手,他开始后悔当初对敬翔落井下石。 莫龙先生轻轻咳嗽一声:“不过这葛从周虽无反叛之心,可他的部下却蠢蠢欲动。潘大愣就是其中之一,若是杀了此人,葛家军军心更是不稳。莫龙倒是有个主意,既可以平息葛家军的怨声,又可以让葛家军对梁王誓死尽忠。” 朱温一听,又惊又喜,他最担心的就是葛从周功高盖主:“哦,莫龙先生快快说来,有什么好的法子?” 莫龙羽毛扇指向范公豹:“葛家军必须封赏,咱们可以让公豹兄进入葛家军,做葛家军的监军。一来安抚了葛家军将士,二来有公豹兄在,葛家军军中也掀不起大浪。” 朱温闻听此言更是大喜过望:“对对对,这倒是个好主意。范公豹,那本王就委屈你去葛家军做个监军,军心就靠你稳住了。” 范公豹一揖到地:“下官遵命!只是梁王殿下,下官想将潘大愣带回葛家军,也算是对葛从周的一份见面礼了。” 一个小将潘大愣,朱温自然不放在心上:“那就有劳范先生了。” 范公豹又行了个礼,飘然离开了梁王府。 莫龙先生也站起来要走,突然李振拦住他,李振笑了笑:“莫龙先生,前日陛下召你去御马苑所为何事?” 一听这事,就连朱温也不禁转过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莫龙笑了笑:“怎么,在下做什么事还需要向李大人禀告么?” 李振尴尬的道:“没,没什么,在下只是随口一问。” 莫龙先生不再理他,摇着羽毛扇走出大殿,到殿门口的时候莫龙说了声:“陛下召在下是想炼丹,询问世上有无长生之法。”说完莫龙先生也飘然离去,留下朱温和李振在大殿中凌乱。 这小昏君闹得又是那一样,朱温也有些奇怪。就在这时,管事进来道:“梁王殿下,宫中侍卫长张茂求见。”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朱温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张茂一进殿,就慌忙行礼道:“梁王殿下,陛下他在宫中搭起丹炉,要修炼仙丹了。” 第五十五章 敬翔末日 对于小昏君李柷,他现在做出什么奇葩的事情也不奇怪。可是炼丹?这还是让朱温吃了一惊:“李振,皇帝要干什么?” 李振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会真的去找莫龙先生就是为了修炼长生丹吧,他看向张茂:“陛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茂慌忙躬身:“陛下看史书记载,秦皇汉武都曾派人寻找长生之法。若是找来炼丹术士修炼出一颗长生不死丹药,那自是洪福齐天。陛下又想起莫龙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以那日在御马苑召见莫龙先生,也是为此。犹以魏国夫人薨天,陛下在宫中哭了一宿,更加坚信这个想法。” 这,小昏君竟然相信这个,这太也奇葩了。李振一度开始怀疑这皇帝不止是昏庸这么简单,简直就是个脑残。 谁知朱温竟有些吃不准:“这个,真的可行?” 李振心中叹了口气,权力越大,越在顶峰之人越是怕死。梁王一世英名,竟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若是实话实说,公然反对,又怕引起梁王不满,当下说道:“梁王殿下,这长生不死之事虚无缥缈,秦皇汉武终其一生也为尝得愿。这事难说。” 自敬翔被排挤,李振现在说话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一句什么话如敬翔一般下场。 朱温竟把这话当成相信:“若是小皇帝当真炼的不老仙丹,倒是喜事一件。张茂,你给本王时刻盯紧了,若神丹练成,速速禀告本王。” 谁知张茂竟然有些嗫嚅:“那个,梁王殿下。陛下让我来,是,是想找梁王借人。” “借人?”这倒大出朱温意料之外:“借什么人?” “陛下说四海游方之士多有异人,陛下想布告天下,凡江湖能人异士皆可入宫为国效力。” 这点朱温有些迟疑,江湖人士龙蛇混杂,若是将他们召进宫中,万一小昏君借着这些人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过随即转念一想,就凭小昏君这智商,用脚指头也能斗得过他:“李振,此事你怎么看?” 李振笑了笑,拱手道:“还请梁王做主吧。”看来他对李柷也放弃治疗了。 朱温点点头:“好,张茂。你回去告诉皇帝,本王准了。他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到本王府中取就是,若真能炼出不死丹药,倒是我社稷之幸了。” ... 范公豹府邸,莫龙先生也在。除了他俩,还多了一个人,敬腾。 “范大人,小人是来多谢你的。”敬腾一脸掐媚,低头哈腰似极了一只断了脊梁骨的哈巴狗。 范公豹轻轻笑了笑:“敬壮士说哪里话来,你能去找你的堂兄献上这么一条计策,那是你的造化,这里有一袋钱。你且拿去,现在就离开洛阳城,如果不然你将有性命之忧。” “哎,多谢范大人。”一见到钱,敬腾的眼睛就直了,他抢过去一把将铜钱抱在怀里。一个不注意差点闪了腰,这么沉,这可是一笔巨财。 突然敬腾脸色一变,猛然想起范公豹的另一句话:“这,小人有何性命之忧?” 旁边莫龙冷冷的道:“现在整个京城的葛家军都要找到你要将你碎尸万段。你想跑到你堂兄那里,恐怕此时你的堂兄已经自身难保了。” 敬腾吓了一跳:“小人这就连夜出城,告辞。” 范公豹点了点头,敬腾一转身离开了范公豹府邸。 刚出大门,敬腾就看到一队梁王府亲兵往马步军走去,他心中一惊,果不其然,自己的这个堂兄要倒霉。 敬腾左顾右盼,四周无人之际抱着钱袋便往城门外奔去。刚走出西城门,来到一处白桦林,心中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他打开怀里抱着的满满一袋子铜钱,直笑得满脸褶皱,突然后颈一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命丧黄泉了。 身后两名黑衣人俯身一探敬腾鼻息,二人点点头奔出了林外,竟然连地上洒落的一地铜钱都不去捡。 敬翔正在马步军军营研究兵书,一队亲兵不等打招呼就闯了进来、 敬翔眉头一皱,他认得是梁王府的亲兵:“什么事?” 为首一名亲兵队长一挥手:“敬翔大人,你肆意挑拨葛家军与梁王的关系,奉梁王之命,将你擒拿!来啊,将他给我拿下!” 敬翔大惊:“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要见梁王!” 亲兵可不管这一套,俩人过来将敬翔捆住,不由分说往账外押走。 帐外马步军见到是梁王亲兵,谁人敢吱一声,眼睁睁的看着敬翔被五花大绑押走了。 敬翔是聪明人,他猛然明白了。自己的那个堂弟突然找上门来,说是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想前来投军。此人油嘴滑舌,拍了自己几次马屁请自己喝酒。被贬的敬翔心中郁闷,于是借酒浇愁,酒后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不曾想这时敬腾又向自己献言,说他可以去葛家军刺探情报,然后回来告诉自己让自己去梁王那里邀功请赏。 只要自己得到了葛家军谋反的证据,梁王必会再次重用自己。当时敬翔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油嘴滑舌的泼皮堂弟竟还有这般见识。现在想来,定是此人被派来陷害自己的。 可到底是谁陷害自己,敬翔没有半分头绪。猛然他想起一个人来,李振。 自己与李振素来不睦,定是他定下毒计陷害自己。想到此处,敬翔不由得大怒,张口大叫:“李振,你不得好死!” 正在家里喝茶的李振突然间打了个喷嚏:“他娘的,谁骂我!”放下茶杯,管事的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人,不好啦不好啦!” “何事惊慌!”李振微微有些怒气,这厮太不会说话了。 管事结结巴巴的道:“小人在马步军门口看到,看到敬翔敬大人被人杀了!” “什么!”李振大惊站起:“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马步军营行凶!”心中却不禁一丝得意,死得好,死得妙,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谁知接下来管事的话让李振只感到寒毛直竖:“是,梁王府的亲兵,听说是奉梁王之命行的刑。” 第五十六章 火药 李振腿有点软,朱温残暴是出了名。可他对自己和敬翔着实不错,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杀敬翔就跟杀只鸡似的。 李振感到一丝丝的恐惧,他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前途一片漆黑。以前的李振颐气指使,清流们见到自己都战战兢兢,看来以后自己夹着尾巴做人才能活的长久。 朱温在梁王府得到亲兵回报:“敬翔有没有说什么?” 亲兵队长躬身道:“启禀梁王,敬翔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喊了一句:李振不得好死。” 朱温心中一动:李振?敬翔挑拨葛家军的事难道与李振有什么关系? …… 李柷在宫内搭起炉灶开始炼丹,现在他的监视少了。张茂是自己的人,段虎也和自己关系不错。重要的是枢密使赵岩见了自己是恭恭敬敬,有求必应。 赵岩这厮自从包养小桃红的事被朱友能抓住了小辫子,见到李柷也是客客气气,大行君臣之道。 李柷很满意,这厮知道,自己或者朱友能一旦告发他包养小妾的事。以长乐公主禀性,赵岩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告示已经贴出去了,皇榜招聘的, 信息很简单:对硝石硫磺有研究的人都可以,或者身强体壮者也行。 炼丹,看似脑残一样一样的行为。李振嗤之以鼻,朱温不屑一顾,这些不过是李柷掩人耳目的行为而已。 李柷的真实目的是研究火药的配方,火药宋代才开始用于军事。这个时代除了一些炼丹术士装神弄鬼以外,没人知道火药的威力。 要命的是李柷也不知道,穿越过来李柷才发现什么造火药、造鸟铳造大炮的,纯属瞎扯淡,你行你来试试。 我们虽然受过现代文明教育,可毕竟是一个跨行业技术难题,鬼知道火药怎么研制。 好在这个并不着急,火药应该是相对简单的,慢慢摸索就是。 李柷最关心的是皇榜招聘炼丹师的事儿。要求很简单,一种是懂得炼丹技术就行,还有一种就是力大无穷者优先。 为什么要选力大者呢,李柷还真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 放眼整个宫中,只有有为和福全这两个死忠。张茂不过是被自己降服的侍卫,若一旦有变,谁会跳出来拼死保护自己。 唯有培植自己的势力,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现在完全可以借着炼丹的幌子召些江湖人士,然后挑选几十个死忠。就跟康熙擒获鳌拜一般,找个机会将朱温拿下。 当然朱温不同于鳌拜,他的势力遍布京城。现在就算抓了朱温,他手下一样会反。只有将朱温势力慢慢剪除,换成自己心腹的时候,自己才可以铤而走险。 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莫龙先生说葛从周不出一月定会归顺,这点李柷一点不担心。可毕竟一个小小的葛从周撼动不了朱温麾下十数万大军,只能慢慢来。 有为一大早就出了宫,他去广王府。 “什么,李兄要炼丹?”朱友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还信这个。 有为点了点头:“陛下说请你进宫一趟。” 自从把李柷当了朋友,朱友能便觉得一个人干坏事没啥意思,两个人一起才好玩。 就比如去赌场,自己赢了钱也无聊。若是和李柷一起俩人在里面脸红脖子粗的吆五喝六,输了钱也开心。 好不容易找到个臭味相投的朋友,朱友能本就觉得无聊:“好,那咱们就进宫去看看。” 其实朱友能不大喜欢进宫,在宫内李柷是皇帝,自己得遵守君臣礼仪,不能叫他李兄了。 好在李柷不过是个傀儡,大唐时期君臣之间又没有那么多规矩,否则李柷有可能失去朱友能这个朋友。 朱友能来到皇宫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明安殿外一个硕大的铜炉,炉子里炭火通红,李柷烟熏火燎的在铜炉里炒着什么东西。 李柷炒的东西叫芒硝,用来制作黑火药的材料之一。 凡硝刮扫取时(墙中亦或进出),入缸内水浸一宿,秽杂之物浮于面上,掠取去时,然后入釜,注水煎炼。硝化水干,倾于器内,经过一宿,即结成硝。其上浮者曰芒硝, “陛下,你这是?”朱友能吃了一惊。 李柷脸熏得乌黑,露出一拍洁白的牙齿:“朱兄,快来,朕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铜炉内的芒硝渐被烘干,李柷用铲子铲出来倒入瓦罐,旁边竟然有三四罐早已炒好了的。 福全端来一盆水,服侍李柷洗完脸。李柷得意的看着旁边几个坛坛罐罐:“朱兄,等会朕拿几个坛子,咱们找个空旷的地方,朕给你表演个魔术。” “什么是魔术?”朱友能问道。 李柷愣了一下:“就,就是障眼法。” 硫磺好搞,木炭宫里有的是,这芒硝就需要费点劲了。 李柷命宫人去那些土房周围将发白的墙皮土弄来放入水缸中,捞去杂质,再入铜炉中煎炒,便得芒硝。 他依稀记得黑火药的最佳配比是硝75、硫磺10、木炭15,所以李柷就按照这个比例做了几坛。 其实这个时期火药已经有用于军事上的记录了,天佑元年,杨行密的军队围攻豫章,部将郑(以所部发机飞火,烧龙沙门,带领壮士突火先登入城,焦灼被体)。 这里所说的飞火,就是火炮,火箭之类。当然这个火炮火箭不是我们后世那种,火炮是把火药制成环状,把吊线点燃后用抛石机抛掷出去;火箭则是把火药球缚于箭镞之下,将引线点燃后用弓射出。 而这时期的火药威力很渣,打仗德王时候也只是用来引火,类似于火油的功能。 朱友能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坛坛罐罐:“就是这个?” 李柷让有为和福全一人抱着一个罐子,罐子里面是按照比例配置好的火药。福全用石锤将药粉夯实,坛口用泥封住,仅留一根引线。 李柷与朱友能带着有为福全四人出得宫外,来到一处空旷地带,准备点火实验。 随行的侍卫只有张茂带着的赵二狗和左大虎三人,这三人被李柷远远的支开,他不想让火药的事泄露出去。 李柷对朱友能道:“朱兄,这东西威力巨大,此事你要替朕保密。一旦实验成功了,咱们就可以拿着它去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朱友能不明白。 “柳璨这个王八蛋,去梁王那里告朕骂他,朕决定在夜黑风高杀人夜的时候往他家里扔几个这玩意儿。” 第五十七章 火药的爆炸 “老李,要我说你想整柳璨这个王八蛋,你装些臭鸡蛋或者拉泡屎在罐子里然后扔到他家里去,这些东西管什么用。”朱友能不明白这些木炭硫磺什么的能干什么。 李柷笑了笑:“你就瞧好吧,有为,你把罐子放到那个土堆上面。”李柷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土堆。 有为抱着罐子跑过去了,朱友能这个败家子又想到了他惯用的伎俩:“要不我去他家把柳璨抓出来,咱们打他一顿怎么样?” 李柷不理他,对远处的有为喊到:“有为,点火。” 有为将罐子放好,从怀里掏出火折,打了几下,引线顷刻被点着。 李柷这才转过头道:“柳璨毕竟是当朝宰相,咱们把他抓出来打一顿怕是不太合适,要是梁王知道了,咱俩都背不起这个锅。” 只见引线滋滋的冒着火花,有为大概没见过这种神奇的物事,竟愣在当地目不转睛的看着不断燃烧的引线。 李柷吓了一跳:“有为,快跑!” 大概这东西吸引了他,有为回头一笑:“主人快看,这火花真漂亮。” 李柷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玩意儿要是一炸开,有为就碎了。 “快滚回来,朕诛你九族!” 朱友能诧异的转头看了看他:“李兄,过了啊。” 有为愣了一下,诛九族这可是要人命的重罪,他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滋滋冒烟的火花,想了想还是性命要紧,然后撒腿就跑。 李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不知死活的脑残。 说实话这玩意儿威力有多大,李柷心里也没个底,毕竟是第一次做。 有为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李柷身边:“主人,那花真好看。” 李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找死你,找死啊你!朕让你跑你听不见啊。”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那个罐子炸了开来,刚才那个土坡瞬间被夷为平地。 众人吓得立刻趴在了地上,朱友能手里抓着一把草,福全手里的另一个罐子差点摔碎了,有为直接抱住了头。 李柷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黑火药这么厉害。这还只是个瓷罐子,要是换成铁疙瘩威力不敢想象。 李柷看着狼狈不堪的众人哈哈大笑,笑到在地上打滚。 朱友能这才醒过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那个消失的土堆,心中怦怦乱跳。这,这简直就是妖术。 李柷为自己的恶作剧笑的差点岔了气,朱友能真想一脚踹死他,想了想毕竟是皇帝,只好作罢。 不过朱友能还是不敢相信,他走到刚才那个土坡一看更是心惊,原来高高的一个土坡竟然形成了一个车轮大小的坑。 有为直接吓得结巴了:“主,主人,那、那、那、……” 李柷一脚踢过去:“那什么那,走。” 福全抱着另一个罐子,双手吓得不住颤抖,仿佛就怕怀里的家伙和刚才那个一样爆开。 李柷也跟着走到那个被炸开的土坡前,朱友能惊的目瞪口呆。李柷拍了拍手:“嗯,看起来还不错。” 半响朱友能才回过神来:“这玩意儿要是扔进柳璨的家里,还不把他家的房子给平了啊。” 李柷淡淡的道:“那就给他平了,今晚咱们就动手。” 巨大的爆炸声声闻数里,张茂几人离着李柷并不远。三人面面相窥,不知发生何事。 猛然张茂大叫:“陛下!”爬起来就往声音方向跑去,左大虎和赵二狗慌忙跟上。 这要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张茂三人就别想活了,三人刚跑出没几步,便看到李柷和朱友能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张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陛下,你们没事吧?” 朱友能张口欲言,李柷拦住他:“没事,刚过地动。” 过地动,就是地震的意思。听声音刚才确实像是地震,张茂等人也就相信了。 “陛下,咱们去哪儿?”张茂又问道。 “去城内转转,看有没有不顺眼的,揍他一顿。”李柷说完自顾自走了。 一听惹事,朱友能来了精神:“我去把旺财他们叫来,去翡翠巷找乐子去。” 李柷突然停步,回头看着朱友能:“朱兄,不是我说你。欺负手无寸铁的草民有什么意思,以后草民不可欺,否则我没你这个兄弟。” 朱友能只有面对李柷的时候才没了脾气,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有什么,我跟那些草民也只是闹着玩玩。咱们不欺负草民,欺负谁去?” “这城里谁最嚣张咱们就欺负谁。”李柷刚说完,然后有为他张茂他们就看着自己和朱友能,看来他们也知道整个洛阳城最嚣张的怕是这个朱友能和李柷了。 朱友能也深有同感:“若说嚣张,不才正是在下区区了。若说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柳璨,没错,柳璨。” 其实这时的柳璨还并不嚣张,朱友能听李柷想整他,所以又想出这个人来。 李柷要得就是这句话,朱友能说的,先整柳璨。要是将来事情败露,朱温也会把事情怪到朱友能头上,这厮带的头,朕只是从犯。 李柷点点头:“那就去整柳璨,不过这事需要晚上动手。走,先去赌场赌两把。” 这刚迁都洛阳,文武百官的府邸有的并没有多么奢华。柳璨的房子虽然不错,可院墙并不高。 赌完骰子的李柷他们此刻就趴在柳璨府上的院墙上。 朱友能自告奋勇:“让我来,我去把这玩意儿放在门口。” 李柷吃了一惊:“你真要炸平他家的房子啊?” 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朱友能不敢干的事儿:“怎么,不是李兄你说的么,炸平他家屋子。” 李柷有些气结,他不肯承认:“我,我什么时候说了。你把罐子放他家院子里就行了,万一屋内有家眷,炸死了怎么办。” 朱友能吓出一阵冷汗:“李兄说的是,你们等着我。” 朱友能鬼鬼祟祟的从墙头上翻了过去,李柷从福全手里接过罐子,将瓷罐寄了过去。 这种恶作剧是朱友能最喜欢的,他笑嘻嘻的接过罐子,心中乐不可支。瞅瞅四下无人,将火药罐子放在了柳璨府的天井上。 朱友能一掏衣兜,没带火折,有为从墙外将火折子扔了进去。 咣当一声,火折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人。 ps:终于开始上推荐了,目前看数据还不错,这都离不开读者们的支持,非常感谢。 感谢雷云洛,钟意呀,水葬墨的打赏。 第五十八章 误杀柳璨 历史上有很多名人死的莫名其妙,也有的死的很搞笑。 晋景公,就是错杀赵氏一族漏下赵氏孤儿的那个人。《左传》中写到:“将食,涨,如厕,陷而卒”。 意思就是这厮吃完饭想上厕所,然后掉进粪坑淹死了。 战国秦武王天生神力,没事举大鼎,结果失手被鼎给砸死了。 柳璨有个毛病,每晚都要上几次厕所,放现代来说大概是前列腺炎。 他还有洁癖,不喜欢将便壶放在屋内,于是只好频繁的出入屋外。 朱友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躲在天井旁边一颗槐树下面,李柷他们也从墙头上缩下了身子。 好在柳璨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不多时他解决完个人问题以后,迈着步子回到了屋里。 看到柳璨进屋,朱友能松了口气。幸亏这罐子没扔进屋里去,否则柳璨还不早成碎片了。 他弓着身轻手轻脚的过去捡起有为扔过去的火折,又轻手轻脚的来到天井中那个火药罐子旁。 火折打了几下,火星溅开,瞬间点燃了引线。 朱友能面露笑容,急匆匆的跑到墙角,李柷和有为伸出手将他拉出墙外。 朱友能和李柷互相击掌,俩人轻声大笑,乐不可支。等会这玩意儿要是一炸开,还不把柳璨吓掉魂。 ‘吱呀’一声,突然屋门又打开来。柳璨又提着裤子走了出来,他睁眼一看,院子里一个罐子滋滋冒着火花。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走过去一看,确实是个陶罐。 他好奇的抱起这个罐子,如有为一样仔细观察着这个奇怪的物事。 好奇害死猫,大概就是柳璨人生的真实写照,他居然将这个冒着火花的火药罐子抱进了屋,他大概的想研究一下这是个什么物件。 墙头上的朱友能和李柷吓得脸色大变,朱友能吓得忘记了阻止,李柷是故意不想阻止。 看着柳璨进屋,朱友能张开欲叫,想提醒他,结果被李柷捂住了嘴巴。李柷冲他摇摇头,意思是不可出声。 过了半响,居然没了动静,朱友能刚松了一口气。 ’轰!’的又是一声,柳璨府的屋顶被直接掀开一个大洞,白纸糊的窗户炸的粉碎,一个焦黑的分不清面目的人头滚落到了天井之中。 闯祸了,柳璨竟然活生生的被炸死了。 朱友能脸色惨白,几乎哭了出来:“怎,怎么办?怎么办。” 他是个败家子,无恶不作,可杀人他还真没这个胆。虽说这是无心之失,可毕竟柳璨是因为自己才炸死的。 李柷劝慰道:“柳璨死不足惜,朱兄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我,我杀人了,杀人了。”朱友能吓得抖个不停。 李柷耳光子扇过去:“杀人人又怎样,你杀的是该死的人!告诉你,不是你杀的他,是朕早就想杀了此人。” 李柷是想杀柳璨,可怎么想到会现在杀了他。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以免朱友能内疚。 果然朱友能有些震惊的看着他,李柷点了点头:“没错,柳璨要上书给梁王,要将朝中大臣全部杀死。朕早已得到消息,今日来这里就是想炸死他,你想去梁王那里举报朕,那就随你。” 朱友能战战兢兢的:“真,真的?”朱友能又怀疑起来:“可,可你让我将罐子放到天井的。” “没错,这天井离着房屋这么近。即便在天井炸开,柳璨一样会被震死。本来朕想亲自动手,既然你要替朕去做,朕就成全你。杀了柳璨,你便是救了满朝重臣,你是我大唐的英雄。”李柷死死的盯着朱友能,这个人确实不错,是真心拿自己当兄弟。如今他误杀了柳璨,自己必须帮他走出这道坎,这也是对他的义气。 终于朱友能接受了这个解释,他摇了摇头:“李兄,拿我当兄弟,我不会去告发你。我也知道,许多事是我叔父的错,你是天子,是大唐正统,如果我叔父有一天真的反了,我会帮你。”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李柷心下感动,他握着朱友能的手:“好,有你这句话,朕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朱友能认真的点了点头,旁边有为吓得面如土色:“陛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 有为说的没错,柳璨是当朝宰相,他竟然被莫名其妙的炸死了。这要大理寺查起来,自己在这被人看见那就麻烦了。 “快走!”李柷慌忙从墙头跳下:“走走走,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幸好是深夜,不过这么巨大的爆炸声早已惊动了京城。柳璨府上其他屋子里开始传出动静,紧接着有人大喊:“相公!不好啦,相公的头掉到天井去啦!” 相公,唐朝对于宰相的一种称呼。 四人慌忙开始往小巷逃跑,张茂带着俩侍卫早已等的焦急:“陛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事已至此,李柷知道瞒不下去了,干脆实话实说:“我们不小心把柳璨给杀了。” 张茂闻言,只吓得魂飞天外。当朝宰相,竟然被这个小昏君和败家子给杀了。这要是被梁王知道了,自己看护不周,张茂这三人也会跟着倒大霉。 李柷看着张茂等人:“不管怎么说,朕已经杀了柳璨,此事你们若是传出去大家一起死。” 朱友能抢着到:“人是我杀的,你们三个记住了。若是我叔父知道此事,我定然也会让你们三个连你们的家人一起杀光。” 张茂慌忙躬身:“小人不敢,此事与咱们无关,你们听清楚了没有。”他说的是左大虎和赵二狗。 左大虎和赵二狗早已吓得没了主意,他们又开始后悔侍卫这个差事。早知道还不如去战场上搏命,跟着皇帝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眼见如此,二人也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洛阳城夜间都有巡逻队,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附近的巡逻士兵,他们纷纷往这条街道奔来。 朱友能灵机一动:“李兄,你们现在回宫也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此时回去,怕也会引起他人怀疑。你们跟我走,去广王府。” 柳府家眷看着炸碎了的柳璨,有的惊的晕了过去,有的吓得厉声尖叫。 巡逻士兵冲了进去,他们看到柳璨所在的房屋几成废墟无不惊惧,还没人见过这么大威力的东西。 柳璨整个人只剩下废墟里的两条腿和院子里一颗焦黑的人头外,已经分辨不出其他部位了。 一名小队长慌忙吩咐手下:“快,去通知梁王,通知大理寺。” ps:感谢赢大君打赏。 第五十九章 一鸣惊人 大理寺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大理寺卿邢辰玖带着手下来到了宰相府柳璨的家。 当朝宰相突然暴毙,这足以轰动天下了。奇怪的是这宰相死状极惨,似被雷击被火烧。 “大人,这柳相公似是中雷击而死。”大理司直东方鱼白看完现场得出这个结论。 邢辰玖抬起头,看着满天璀璨的星光:“你是说这星空万里的,突然就这么一个雷下来,将柳相公劈死了?” 东方鱼白有些赫然:“这单从外表来看,也只有天雷有此威力。” 这时刚勘察完现场的大理评事孙策走了过来:“寺卿请看,这地上有焦灼痕迹,屋顶又是冲外破碎,小人以为是从屋内的某种东西爆开所致。” 这个解释比较合理,邢辰玖点了点头:“还有其他发现没有?” 孙策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现场有硝石和硫磺燃烧的味道,似乎是炼丹术士所用。” “炼丹?”邢辰玖沉吟了一下,然后对着柳璨家眷招呼一声:“你过来。” 柳璨夫人早就挂了,过来的是一个小妾,小妾三十余岁年纪,倒也有几分风韵:“贱妾见过寺卿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眉眼乱抛,一边往前靠。 这小妾原本是个窑姐,柳璨正妻死后将她带回府中。婊子无情,这种女人一看柳璨死了,她又没什么名分,家产也落不到自己头上。看到邢辰玖慌忙想找个靠山。 邢辰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鸡婆疙瘩都快起来了:“行了行了,离本官远一点。你说说,这柳相公最近有没有结交一些江湖术士?也就是修丹炼药的那些道士之流。” 大概是柳璨活该倒霉,小妾想了想:“哟,这个还真有。前日相公还跟奴家说,说什么陛下宫中召炼丹术士,至于相公找了什么道士,这倒没听说。” 邢辰玖摆了摆手:“行了,你先退下吧。” 见这位大理寺卿对自己没兴趣,小妾不满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开来。 “寺卿,你看这事?”评事孙策问道。 邢辰玖也无任何线索,只好摇了摇头。 “梁王到!” 当朝宰相莫名暴毙,朱温知道后是大吃一惊。这柳璨的宰相位置是自己提拔上去的,他死了,对自己势力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 “这么回事?”朱温一进府便直接问道,当他看到柳璨惨状以后,也是着实吃了一惊。 这次莫龙先生和李振居然都一起跟着来了,足见朱温对此案的重视。 可此案太过蹊跷,世人都未见过如此威力巨大的东西,邢辰玖只好实话实说,将此案调查的来龙去脉说了说。 听完邢辰玖的描述,朱温害怕了起来:难道当真有鬼神之说,柳璨遭了天谴?那自己一心想谋权篡位,老天爷会不会劈了自己。 莫龙先生轻摇着羽毛扇,绕是他智计无双,也猜不到其中原因,毕竟这个时代谁人见过这么巨大威力的东西:“邢寺卿,你说这现场遗留炼丹术士所用硫磺痕迹?” 邢辰玖点了点头:“正是。” “那会不会是……” “此案无其他线索,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柳璨从术士处得到一个修炼丹药物料,因在家失误引燃而爆炸。”突然门外一个声音打断了莫龙先生的话。 众人回头,只见朱友能领着旺财等几个狗腿子走了进来。 众人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在这儿? “侄儿,你来这干什么?”朱温也不禁心中起疑。 “叔父,这京城闹出这么大动静。侄儿正在家中与陛下斗蛐蛐儿,突闻西南角如天雷滚滚声,就带人过来看看咯。”朱友能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倒也解释的过去,京城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能少了朱友能这个败家子。 李振突然问道:“你说陛下和你在斗蛐蛐儿?陛下没有回宫么。” 朱友能毫不掩饰对李振的鄙夷,他翻着白眼:“怎么,不行么。” 李振可不想得罪这个败家子,万一哪天路上被人打了闷棍,当下陪笑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陛下怎么没一起过来看看。” “陛下想来,侍卫张茂这厮怕不安全,让陛下留在了我广王府。这事大理寺也不用查了,定然是柳璨听说朝廷招炼丹术士,想替朝廷分忧,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些炼丹物料,好奇之下误将物料引爆。” 众人听朱友能这么一分析,都觉有理。这大概是唯一合理解释了,就连大理寺卿邢辰玖都不禁点头称是。 李振满腹疑窦:“二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朱友能叫道:“我怎么不知道,今日我还去宫中找过陛下。陛下也在宫内炒丹炼药,差点失火。元和三年,,炼丹士清虚子撰写了《太上圣祖金丹秘诀副本》详细记载,硫、硝、炭者一物,阴阳相冲,轻则火起而炉焚,重则丹炉爆裂,威力犹甚。” 我们知道火药是唐朝发明的,其实春秋时代便有《范子叶然》记载,“硝石出陇道”。 只听朱友能继续说道:“这柳璨不知其中玄妙,便贸然试验,不死才怪。” 这,几乎算得上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众人没想到这败家子竟然也有一鸣惊人的一面,就连莫龙先生也频频点头:“想不到二公子对丹药还有如此精深学问。” 朱友能洋洋得意:“那是,我最近天天入宫和李兄一起研究丹药制炼之法,等我们明白了阴阳互济、万物相生相克之法,则神丹炼成。” 朱温一听眼睛亮了:“可曾有长生之道?” 朱友能摇了摇头:“叔父,这长生之道谈何容易,秦皇汉武如此英雄都不能得偿所愿,咱们慢慢研究便是。” 朱温听着有些丧气:“大理寺卿,柳璨一事不可过多张扬,此案也不必再查了。” 朱温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万一被居心不良的人添油加醋说是柳璨遭了天谴,这对自己来说非常不利。 邢辰玖躬身领命,只是让大理寺正草草记录,便带着众人离去。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个朱温智商并不高,有时似乎石乐志一般,这与历史上残暴能战的朱温不太一样。 历史上的朱温草莽出身,没有什么文化,说白了就是大字不识几个。他能有今天除了天赋异禀的打仗能力之外,主要还是靠着手下谋士们的出谋划策。 朱温不识字,文书案牍都靠敬翔来处理。如今敬翔被斩,就由莫龙接手了这个任务。 至于这火药,除了李柷,也没人知道其中配方,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东西会应用于军事。 柳璨的死反而阴差阳错的成了一个最好的例证,就算有人知道这东西威力无穷,可动不动就会自爆的玩意儿谁敢拿去战场。说不定没炸死敌人先把自己炸糊了,柳璨就是最好的证明。 ps:感谢飞扬的大胖子,逍遥人的打赏。 第六十章 监军 乱世人命如草芥,哪怕你是当朝宰相,死了也就那么回事了。活着生杀大权都在人手里,死了除了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外,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不然那又能怎么样呢,许多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他人的事谁管得了那么多。 别说他一个宰相,先皇昭宗还不是说被人杀便被人杀了。就连朱温自己,也怕有一天被李克用攻破了这洛阳城,拿自己首级当球踢。 这火药对于李柷来说真是个好东西,他日对付朱温的时候绝对能有大用,甚至有可能改变局势。 梁王府出钱出力,倒是招来了不少炼丹术士,虽然都是些坑蒙拐骗之徒,但他们帮助李柷炼制了不少火药。 整个皇宫,该放的不该放的地方,李柷都埋了许多火药。地砖下、走廊过道、大殿门口,只要是隐蔽的地方,有为和福全都给埋上了。 这事必须保密,绝密,除了有为和福全,也只有张婉兮知道了。 每到夜黑风高杀人夜的时候,李柷他们四个人就出动了。三十七包火药,都埋在了绝对隐蔽的地方。 深夜, 明安殿门口,李柷四人累的气喘吁吁坐在地上。 “哈哈哈……”李柷看着点点星空,胸怀大畅。李柷终于可以松口气,现在哪怕朱温谋反了,带兵来到这皇宫。李柷也敢保证,能让朱温和自己一同殉葬。 李柷转过头,看到张婉兮的俏脸被火药弄得成了小花猫。他伸出手给她擦了擦,结果越擦越脏。 张婉兮嫣然一笑,李柷不由得心中一动:她真的好美好美。 福全这个二货总是不合时宜的凑过来:“婉兮姑娘,陛下把你的脸给弄脏了。” “滚!”李柷气不打一处来。 福全犹自在嘟囔着:“确实弄脏了嘛。” 有为李柷放心,他对福全这个脑袋不大灵光的家伙还得多嘱咐几句:“你们两个给朕听好了,火药的事是绝密中的绝密,你们哪怕脑袋不要,也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若是被第五个人知道,朕诛你俩九族。” 福全不乐意了:“那要是婉兮姑娘泄露出去的呢?” “朕一样诛你俩九族!” 福全还想争辩,被有为拉着一起跪在地上:“陛下圣明。” 福全大概还是觉得不公平:“陛下,婉兮姑娘偷懒,她今天没给陛下打扫房间。” 张婉兮大怒,嘟着小嘴气哼哼的道:“福全,你敢告我密。” 李柷拉住她,转头对福全说道:“福全啊,朕跟你说,打扫房间这种粗活呢,还是得你来。” “啊?为什么,陛下这不公平。”福全表示抗议。 “你想啊,若是婉兮姑娘将火药这事泄露出去,朕得诛你俩九族。朕是天子,说过的话一言九鼎。所以你得多拍拍婉兮姑娘的马屁,你不能得罪她。” 福全愣住了,他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自己的命运会掌握在陛下这个贴身宫女手中。这丫头偷懒不说,还总是欺负自己。 有为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转过头,他实在不想有福全这猪一样的队友。 看着福全那张呆傻的脸,张婉兮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璨的死,也成了这个时代的一个谜。后世有史官记载:柳璨,河东人。曾祖子华。祖公器,仆射公绰之再从弟也。父遵。天祐元年,授柳璨谏议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相。十一月初,璨夜与府中炼丹,炉爆,乃卒。 监军,历来为将士所恶。尤其以葛家军这种个人军队,监军就是朝廷派来监视将帅,防止将帅哗变谋反的。 范公豹身为葛家军的监军,却备受葛家军欢迎。因为他带来一个人,潘大愣。 作为葛家军的先锋,潘大愣原本会被朱温处死的。是范公豹进言救了他一命,并把他带回了葛家军。 葛从周自梁王府回到军营以后,是日夜担心潘大愣的安危。以梁王个性,潘大愣十有八九人头不保,葛从周正张罗着弄些珠宝去贿赂梁王身边谋士,可翻遍葛家军家底,也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不曾想潘大愣此刻竟然被范公豹带了回来。 “范先生勇于对梁王谏言,还我葛家军一个公道,并救回潘大愣,葛家军全军上下均感大德!”葛从周带着将士们在军营中对范公豹抱拳行礼。 范公豹哈哈一笑:“葛家军骁勇善战,葛将军又是光明磊落,范某心中敬仰,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葛从周心中感激,他一生磊落,怎奈梁王身边尽是宵小,不曾想懂他之人乃是眼前这位监军大人。 潘大愣五大三粗,声若洪钟,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范先生,俺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俺这条命是您救的,以后俺潘大愣就是您的人。” 范公豹笑了笑:“诸位将士,实不相瞒。梁王派在下来军中名为监军,实则为监视各位。” 梁王派范公豹来做监军是什么目的众人心知肚明,没想到这范公豹竟然当众说了出来。难道他不怕这话传到梁王耳朵里么,万一众人有个梁王奸细,范公豹岂没命了。 只见范公豹收起笑容:“范某敬重葛将军,敬重各位将士。所以,范某不怕得罪梁王,在下虽为监军,诸位大可放心,范某誓与葛家军共进退!”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葛家军都是些耿直汉子,众人无不大为感动。 “范先生不怕得罪梁王,对我们交心说出这番话,足见赤诚。” “就是,什么监军不监军,范先生以后就是我们葛家军的人了。” “对,范先生是咱们葛家军的人。” 众人一呼百应,范公豹来的第一天就与葛家军打成一片。 葛家军这么多人,谁也难保里面会不会出现一个朱温的细作。范公豹之所以敢说这番话,是早就跟朱温打好预防针。日后就算有人到朱温那里告发,朱温也会一笑置之。因为范公豹提前跟他说过,自己为打入葛家军内部,总不免会说一些违逆的话。 葛从周更是心下大喜,这范公豹深得梁王信任。此人又对葛家军如此亲近,比敬翔和李振强多了,看来以后葛家军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这还不算,范公豹还带来一个更大的好消息:“诸位将士,莫龙先生和在下一样,都十分敬重葛家军。于是我们二人在梁王面前力保,朝廷这次对葛家军的封赏一样不会少,明日,赏赐便会送到军中来!” “嗡!”的一声,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他们拼死拼活的在前线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得到封赏养活家人。 ps:受人所托,推一本新人的书《三国之主宰中原》,还有《带着武器回大唐》,还有现在分强的《贞观祸害》。 第六十一章 葛从周归顺 葛家军终于迎来了朝廷的封赏,每个士兵两份军饷。将官按功劳大小晋级,阵亡者免除家人两年赋税。 仅仅就是这些了,就算是这个,对葛家军来说也算是奢望。 古代当兵是义务,尤其到了末唐这个战乱时代,当兵有时候仅仅是混饱肚子而已。所以古代会有那么多逃兵,朱温部下逃兵犹甚。 封赏有了,不过全体将士没人感激朱温,因为这是他们应得的。将士们感谢的是范公豹,对朱温更加怨恨。 葛家军终于过年了,现在对他们来说就等于是过年。家有妻儿老小的,兴奋的拿着军饷给家人置办粮食生活用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者开始温饱思**,他们甩着手里的铜钱在想着驻地附近那个青楼又便宜姑娘又漂亮。 范公豹一到葛家军便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原本怨声载道的军营对他感激涕零。若是朱温当初砍了潘大愣,搞不好葛家军真的会哗变。 谋士是什么,出谋划策,还有就是耍嘴皮子。 弦高犒师、晏子使楚、张仪连横、苏秦佩六国相印、诸葛亮舌战群儒,这些历史上的谋略家正是靠着一张嘴皮子和自己的智慧说服他人甚至改变历史格局。 此刻的范公豹面对葛从周一样的从容不迫:“葛将军,本账内无外人,在下跟你说的都是实话。陛下乃当今圣主,梁王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是选择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葛将军你自己想吧。” 范公豹已经将他们图谋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葛从周,李柷和莫龙坚信一件事,葛从周不会背叛他们。 葛从周只听的是心惊肉跳,梁王想篡位他早已知晓,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也早已在暗自培养实力。不过朱温与自己有恩,葛从周心下已决:“我葛某是何许人也天下自有公论,可让我背叛梁王是万万不能。” 范公豹冷笑道:“世人都道葛从周光明磊落,不曾想竟是是非不分之徒。” 葛从周大怒,拔出佩剑:“你说什么!” 范公豹凛然不惧:“良禽择木而栖,若梁王亲贤臣远小人肯为天下先,我们自然会辅佐与他。可梁王残暴不仁,视百姓如鱼肉,百官如猪狗,葛将军忠于这种暴君就是助纣为虐!” “你!”葛从周语为之塞,半响后叹了口气:“天子昏溃,民不聊生,非我等不肯辅佐。实为这个大唐朝廷对百姓盘横剥削,百姓无以为继。这样的朝廷有什么值得我们效忠的?” 他没想到范公豹会点头:“葛家军所言甚是,自玄宗起,历代君王皆昏庸。然当今陛下英明果敢,乃是不世出的明君,几与太宗并肩。” 这句话就有点夸张了,李柷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和唐太宗比肩。现在他除了炼丹就是和朱友能斗蛐蛐儿,何来英明之说。 果然葛从周耻笑道:“不世出的明君?据本将军所知,陛下乃是不世出的昏君吧。” 范公豹:“不昏怎能掩人耳目,不昏怎能除去朱温这个逆贼!” 葛从周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陛下是装的?” “话已至此,大唐三百年国祚,陛下身家性命,我范公豹与莫龙先生,乃至裴枢孔林张文蔚全家老小,皆交于你手。葛从周,你可以将我们交给梁王换取你一世荣华。” 葛从周越听越是心惊,陛下下的好大一盘棋。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告诉我实情:“你们当真不怕本将军告诉梁王?” “怕!”范公豹看着他:“非常怕,我们怕的要死。可陛下说,他相信葛将军。” “陛下当真这么说?”葛从周显然心动了。 “陛下还说,他若搬倒梁王,定会轻徭役薄赋税,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葛从周一直在咀嚼着这句话。 “葛将军,你是条汉子。你是选择天下百姓还是效忠暴虐的梁王,你自己选吧。世有大义,你对梁王是小义,对天下百姓才是大义!” 皇帝竟然肯将自己图谋之事和盘托出,就连莫龙先生他们也肯以性命相交,我葛从周还有什么说的。若不是范公豹仗义执言,此刻的潘大愣早已人头不保,自己的葛家军前途惨淡。 想到这里,葛从周终于茅塞顿开:“范兄恩义,你们与陛下肯将性命交给本将。我葛从周愿意誓死追随,只是若陛下不能兑现承诺,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他日葛家军必反。” 他没说葛从周必反,而是说葛家军必反。意思是哪怕你杀了我葛从周,我手下一样会造反。 范公豹大喜,他对着葛从周深深一揖:“葛将军肯为天下百姓,范某替陛下先行谢过。” 葛从周慌忙扶起:“你我肝胆相照,无需客气,不知范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是打进洛阳城,诛灭叛贼么?” 范公豹笑了笑:“眼下咱们还不是朱温对手,唯有暂且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其实策反葛从周不单单就是说这么几句话就能打动他的,此事李柷和莫龙反复商议过,莫龙和范公豹私下也不知研究了多少次。 从敬翔被贬为监军起,莫龙他们已经开始了,敬腾也是范公豹收买来让敬翔安插到葛家军的。 再加上他们救出潘大愣,替葛家军要到封赏,再者范公豹任职葛家军监军对将士推心置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预定计划,若没有莫龙范公豹等人,葛家军恐怕早已被边缘化了。 梁王府,朱温、莫龙、李振还有裴枢与孔林,以及朱温手下心腹他们都在。 朱温找他们来是想商议一件事:“诸位,友恭这小畜生罪有应得。左龙虎统军、马步军指挥使一位暂缺,各位可要合适的人选?” 左龙虎统军、六军马步军指挥使,京城要职,掌管京师马步军。 裴枢站出来拱手道:“梁王,下官以为,孔林大人长子孔杰神威勇猛,犹擅骑射,此人倒是合适人选。” 孔林与裴枢原是清流支柱,现归自己,朱温一心想拉拢二人,所以也想答应。 大将张归厚却站出来反对:“孔大人公子虽然勇武,可毕竟只在军中乃一偏校,若贸然提为统军,恐有些不妥。”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孔杰原只是在京城步军中一小小的偏校。此人虽然弓马娴熟,若贸然提到统军指挥使这样的高位上,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 莫龙先生轻摇羽毛扇:“这个好说,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部占据了潭州兰城,就让孔杰带人去将兰城打下来。若是能攻破兰城,则升任左龙虎统军不迟。” 朱温大喜:“好,就让孔杰带五百将士,去将兰城给本王夺回来!” 旁边裴枢说道:“梁王,占据兰城市的可有八百余敌啊。” 孔林拱手道:“梁王殿下,只给犬子三百铁骑足矣。” 第六十二章 系统的出现 三百铁骑,对付八百敌军,在座的无不大惊。 朱温与赵匡凝部连年征战,兰城也数次易手,可每次双方都是以优势兵力才能从对方手里夺回。 虽说兰城只是个缓冲地带,战略位置并不重要,对方占据的目的更多的是鼓舞士气。若是孔杰能以三百兵力夺回兰城,对军心则是个极大的鼓舞。 “好!本王就给你调拨三百将士,半月之内,拿下兰城。”既然孔林这么说了,朱温倒也想见识见识这孔杰有什么能耐。 …… 李柷做了个梦,这个梦很奇怪,朱温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苦苦哀求的喊着:“我不是人,我畜生不如,我丧尽天良。” 李柷一脚把他踢到天空上去了,然后他看到整个皇宫都是一片鲜艳的红色。红色的柱子,红色的地毯,红色的丝绸。 百官云集,盛世大唐。人们欢呼着,跳跃着。有为和福全美滋滋的带着一帮宫女宦官围着一个人向自己走来,那是身披凤冠霞帔的张婉兮。 纤细的身材嫩白的小手,还有头上大红盖头。李柷一低头,发现自己也穿上了大红龙袍礼服,他们俩这是要结婚了。 李柷嘿嘿的笑着,他走过去牵着张婉兮的小手。就在手指刚触碰到那只嫩滑柔软的小手的时候,李柷猛地醒了。 “他妈的,是一场梦。”李柷有些沮丧的从龙床上坐起来。 “滴滴,葛从周归顺,第一级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济薯五号番薯一石。” 突然李柷脑海冒出这样一个声音。 李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系统?有没有搞错。你这系统不是死了么,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济薯五号是个什么鬼?” 话音未落,李柷面前突然多了一堆地瓜。 没错,就是地瓜。每个地瓜红润饱满,似乎还带着刚刨出来那种泥土的气息。 “地,地瓜?”李柷简直不可思议,人家的系统不是奖励个修炼的药丸,就是提升逼格的道具,自己居然奖励了个地瓜?你是来搞笑的吧。 不过李柷很快明白了一件事,葛从周被招降了。看来每招降一个大将,系统就会有奖励。可为什么自己招降张茂张文蔚他们屁都没有呢?想来是他们不够格吧。莫龙够格了,也没有,难道必须是武将才有奖励? 李柷看着眼前一堆地瓜:“那,那个什么什么系统,你还有什么任务?” 死寂,安静般的死寂,系统并没有任何回音。 李柷怒了:“你大爷的狗屁系统,你倒是说句话呀!” 安静,好安静。李柷在屋内咆哮,就连有为和福全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你这该死的系统,给点有用的啊,武器啊,飞机大炮坦克你没有,给点机枪也好啊,手枪也行啊!你给我个地瓜,是想让我拿着地瓜去杀人啊!” 沉寂,继续沉寂。 自己一定是带了个假系统,李柷将桌子掀了,他在发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多累!为什么,为什么我穿越过来就要受这么多罪,我装混蛋,装脑残,卑躬屈膝,放个屁都得有人监视。你为什么不帮我!你是什么狗屁系统!”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有为和福全看着赤着双脚,暴跳如雷的李柷吓得大吃一惊,有为第一个扑上来:“陛下,你怎么了陛下,你别吓我!”他以为李柷失心疯了。 笨笨的福全突然福至心灵,他跑了出去:“我去叫婉兮姑娘来。” 李柷余怒未消,一脚将眼前一个地瓜踢飞。 这个地瓜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砰’的一声,撞到一个花盆上。地瓜断成两截,嫩白的汁液溢了出来。 突然李柷心中一动:地瓜,没错,就是地瓜。这个时代堪称逆天产量的作物,有了它,百姓就不会挨饿。明清为什么实现了人口大爆炸,就是引进了这些高产作物。 有了地瓜,自己就可以种植,就有了军粮。有了粮食就有军队,有了军队就能削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目的是必须尽快整死朱温,将洛阳军事大权握在自己手中。 “哈哈哈……”突然李柷一屁股坐了下来又开始哈哈大笑:“系统,哈哈哈,谢谢谢谢!谢谢你!” 前一分钟还在破口大骂,现在又感恩戴德,人格太分裂了。有为几乎哭出来了,陛下肯定是傻了。 张婉兮听说李柷疯了,吓得慌忙跟着福全奔了过来:“陛下,你没事吧。” 张婉兮奔到李柷身边,拉着他的手想扶他起来。 李柷乐疯了,他一把抱住张婉兮:“婉兮姑娘,朕高兴,太高兴了!” 换做平常,对于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举动张婉兮肯定会推开他。可她现在几乎被李柷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击晕了,看着李柷如此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跟着开心起来:“陛下,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李柷终于松开了她:“婉兮姑娘,朕要发财了。” 李柷终于正常了,有为他们的目光这才聚焦到屋里子那一堆地瓜身上。 地瓜足足有一石,一百多斤。 “这,这是什么?”有为捡起一个地瓜仔细端详着。 众人都大为奇怪,张婉兮俏丽的脸庞也不禁诧异:“这些东西哪来的呀?” 李柷眼冒金光:“这叫番薯,也叫红薯或者地瓜。有为,福全,你俩去找个地窖,将这些番薯放到地窖里。记住,一定要保持通风,万不可受到冻害。” “可,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有为不解的问道。 这个,李柷当然不能告诉他们这是系统给的。他顿了顿:“这个嘛,是朕炼丹炉里修炼出来的,吃了虽然不能长生,但可以果腹。别人若是问起,你便说此物剧毒,你俩赶紧去办吧。” 有为将信将疑,福全是深信不疑。二人找来木桶,将番薯一个一个放了进去。收拾完,有为找了辆推车,尚食局就有地窖,正好放到里面去。 李柷从木桶里拿出两个地瓜:“这些都放到地窖,这两个朕要做地瓜粥。” 张婉兮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陛下,你告诉我,这些叫番薯的东西真的能吃好吃吗?” “你亲朕一下,朕就告诉你。” “你!”张婉兮脸色一红,气的一跺脚,转身跑了。 “哈哈哈……”身后传来李柷爽朗的笑声。 第六十三章 兰城 一个系统,居然只是奖励个地瓜,说出来都让人笑话。不过对于李柷现在来说,这可比送什么都要好。 大唐食物匮乏程度令人咋舌,能吃的好的也只有这些上层贵族,普通百姓吃的东西放到现在给猪都不吃。即使这样,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够吃饱都是奢望。 民以食为天,只要能让百姓能够吃饱饭,这才算得上是一个明君。 两只红薯,削去皮切块,放在大米里熬制成浓浓的一盆粥。 福全端上来时候,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这种香气是众人都没有闻到过的,福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李柷盛了两碗,一碗给张婉兮。 “婉兮姑娘,你尝尝。” 尽管香味诱人,张婉兮还是不敢轻易尝试。李柷却早已不耐烦,他用调羹挖出一汤勺,热气伴随着红薯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李柷不禁满足的闭起了眼睛:“好香,好久没闻到这么美味的香气了。” 粥很烫,李柷就如入洞房的新郎,早已急不可耐的吹着汤勺里的热气。 他张开嘴巴一口吞了下去,米粥的和红薯的软糯混合,带着一丝丝甜味,这是李柷童年的味道。 看着李柷狼吞虎咽,不时烫的吱哇乱叫。张婉兮不禁心动起来,她轻轻的吹了吹,薄唇轻齿,尝了一小口。 对于这个时代没尝过的人来说,虽然只是一碗小小的地瓜粥,却无异于山珍海味。 张婉兮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她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眼睛弯弯的可爱极了。 “好吃吗?”李柷问道。 张婉兮高兴的点了点头:“好吃。” 大唐,不像后世的明清一样,与皇帝一同用膳还算不得什么恩宠。再者一个傀儡皇帝,那还有什么威严恩宠可言。 李柷喝了两大碗,就连张婉兮也比平日多吃了一些。没想到一碗小小的红薯粥,竟也成了无上美味。 “福全、有为,你俩也尝一尝这地瓜粥的味道。”李柷看着旁边不断咽唾沫的福全,对这两位招呼了一声。 木桶盆里还剩下很多,有为和福全大喜,二人争先恐后的拿起李柷与张婉兮吃剩下的碗。也不嫌脏,倒上米粥就开吃。 “陛下,真好吃。” “嗯,好吃。” …… 孔府, 孔林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孔杰:“孩儿,你可记住了,去了兰城万不可贸然从事。一定要听从为父的建议,听到了没有?” 孔杰长得英俊不凡,孔武有力:“父亲放心,孩儿记住了。” 孔林又道:“你祖父,你两位叔父,使我孔门三状元,一时传为佳话。你祖父两朝为相,一生公私分明嫉恶如仇。对我大唐不敢有半分私心,我孔家的人生是大唐的人,死亦做大唐的鬼。死不可怕,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你可记住了。” 孔杰跪下磕了个头:“当今朝廷奸臣当道,孩儿当一己之力报效朝廷,不敢忘记父亲教诲。” 孔林满意的点了点头:“切记一句话,身在曹营心在汉。若是你能当上这左龙虎统军,则对我大唐实是幸事。” 孔门三兄弟皆为状元。孔纬,大中十三年状元。孔缄,乾符三年状元。但孔纁史传无名,事迹不详。 孔杰带着三百铁骑出了洛阳城,一路直向西南。 此时已近隆冬,兰城其实只算得上是个小镇,镇上不足千户。四周属开阔地带,镇外东北处是一片一人高的芦苇荡,孔杰的队伍就隐藏在里面。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进攻?”离着城外七八里,孔杰带来的手下栓子问道。 栓子,连个姓都没有。他是一个卖早点的从粟米地里捡回来的野孩子,长大后养父死于战乱,他从了军。 这寒冷的天气总让人想起温暖的火炉还有热乎乎的烧酒。孔杰看了看阴沉的天色:“等。” 部下不理解,这冻成狗的鬼天气为什么还要等,直接一鼓作气冲进去,说不定还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兰城的敌军已经构筑了简单的防御措施,从他们的防御来看,只能说潦草,看来对方也并没有决定要死守的意思。 兰城虽然称之为城,实际上并没有城墙。对面赵匡凝部占据兰城也只是试探,如果朱温派人来打,有便宜可占就打一仗。若对方势大,那就撤。 作为一个缓冲地带的兰城,战略位置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们只是在营帐外放置了一些拦马桩,搭起东西南北四个角的瞭望台。 “老大,等到什么时候?”拴子还是忍不住问道。 高高的芦苇荡挡住了孔杰他们这只三百人的稀疏队伍,临行前,孔杰便命令每名士兵带上一把镰刀。 “等到该进攻的时候。”孔杰喜欢卖关子,这是他统御部下的一种方法,越是不说,让你越是期待。 于是栓子不再问,天黑时,孔杰命令每名士兵每人割十捆芦苇,每捆芦苇的一端都连着麻绳。 士兵们虽是奇怪,但老大有令又不敢不从。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到处伸手不见五指。 兰城赵匡凝的士兵们又度过了慵懒的一天,瞭望台上的士兵冻得不住跺脚取暖,巡逻的守兵不时从账外走过,看来今夜又是一个漫长的平安夜。 突然四面八方火光点点,无数的火把,漫山遍野,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 瞭望台的士兵大惊,吓得颤抖的双手竟解不开腰间的鸣警号角。 “呜呜呜~!”示警号角急促而杂乱,显出号兵心中的慌乱。 驻守兰城的是赵匡凝手下一个校尉展云鹏,他闻听来第信号吓得慌忙披上战甲冲出营帐:“怎么个事!” “将军,敌兵来犯!”士兵满脸惶恐的指着营外。 展云鹏顾不上其他,慌忙爬上瞭望台,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让他吓掉了魂。 整个大营四周数里外,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火把绵延四周数也数不清,看这架势来犯之敌不说一万也有八千。 朱温难道倾巢而出么,区区一个外围兰城竟然让梁王兴师动众。 “不好!”展云鹏大叫一声:“火速去襄州通知大王,就说是朱温大军倾巢而动,请大王及时做出防御。” “那,那咱们怎么办?”士兵惊恐的问道。 展云鹏连滚带爬从瞭望台跳下来:“还能怎么办,撤!” ps:推书《蟒行》,字数不多,可养着。 感谢就喝咖啡解解乏打赏。 第六十四章 诡计 寒风瑟瑟,夜黑风高杀人夜。孔杰开始行动,三百人,趁着夜色将割好的芦苇堆成一堆堆。 然后每匹马身后拉着几捆芦苇草,整个兰城外围都设置好了无数个草堆,三百余人分散开来。 “老大,咱们是不是分开一百人点火,剩下二百兄弟一起杀过去?”栓子问道,他现在对孔杰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孔杰摇了摇头:“不,敌军定然会往南逃跑,我只带二十人去拦住他们便可。” 栓子大吃一惊:“老大,据线报兰城可是八百余敌啊。” “二十人足矣,听我号令,散开!”孔杰胸有成竹的一挥手。 众人按照指令,借着夜色向四周散开,孔杰仅留下栓子等二十人在身边。 “点火!”孔杰继续下着命令,然后众人开始将一堆堆的芦苇点燃,有的士兵点燃马匹身后的绑着的芦苇来回奔驰。 很快,敌方大营开始传出慌乱的声音。展云鹏看着四周无数的火把,料想敌人这次是大军出动了。自己这八百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眼下唯一出路就是丢下兰城往南逃窜。 “撤!大伙儿快撤!”展云鹏率先跨上战马,带着几个亲随就要往外冲。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朱温大军围上来了,再不走跑不了了。 蹄声嘚嘚,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大营外的平静。 听声音,人数很少,这让展云鹏多少心安了些。但等他看到驰进大营人的面目以后,登时慌了神,朱温的人。 “备战!”,终究是战场历练过得人,展云鹏在短暂的惊慌以后很快镇静了下来。 马上之人正是孔杰他们,只见孔杰勒马停步:“楚王(赵匡凝)的人就是这么迎接贵客的么?” 展云鹏看到对方并无敌意,随即摆手让手下暂时放弃攻击:“阁下何人?” 孔杰拱手抱拳:“京城步军偏校孔杰,这位想必就是展将军了。” 展云鹏回礼:“好说。” 孔杰也不废话,他翻身下马来到展云鹏跟前:“展将军,你部现已被我大军合围,实乃插翅难逃,我奉梁王之命,特来劝降。” 展云鹏大怒:“朱温祸国殃民,弑君狗贼,让我投降那是休想!” 孔杰指着他身边的将士:“展将军,你不怕死,可你不想想你身边的将士们吗。梁王有令,若肯投降归顺朝廷,则既往不咎。冥顽不灵者,格杀勿论!” 展云鹏吃了一惊,朱温残暴他早有所闻。若不肯投降,惹怒了此人,恐怕这里八百余人无一生还,一时间彷徨无计。 孔杰眼看展云鹏动摇,于是趁热打铁:“家父乃是吏部侍郎孔林,曾祖国相孔纬。我以家父曾祖名义起誓,若展将军肯放下武器归顺,梁王定会重用各位。” 孔林是大儒,孔纬清明更是播于天下。展云鹏知道若是垂死挣扎只有死路一条,他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些曾跟随自己四处征战的手下,每个人脸上都透着无奈和绝望。 展云鹏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长剑。众将士看到主帅投降,纷纷扔掉了武器。 孔杰大喜,他身后的二十余人迅速将展云鹏身边这些将领围住,栓子大喊:“放下武器,站成两排,快!” 八百余名士兵,展云鹏身边只有七八十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军中将领,他们一降,剩下的那些士兵如无头苍蝇,只好纷纷束手就擒。 栓子深谙速战速决的要领,鸣号为警,营外那二百余人听到号令纷纷向展云鹏大营靠拢,以接手降兵。 展云鹏长叹一声:“我受楚王大恩,未能得报,今日以无颜面对楚王殿下!”说着挥剑往自己脖颈上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孔杰长剑递出,‘当嘟’一声,将展云鹏长剑打落:“展将军若要殉节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随在下回京面圣以后再做不迟。” 展云鹏吃了一惊:“我听闻陛下乃成了朱温傀儡,何以能够面圣?” 孔杰一抱拳:“展将军高义,此处非说话之际,他日展将军自会明白。” 天亮以后,展云鹏终于知道彻底的中了孔杰的毒计。什么朱温大军压境,特么的对方不过区区三百人而已。自己八百将士占尽天时地利,若正面对攻,孔杰根本没有取胜的希望。 可眼下已经成了败军之将,后悔也早已来不及了。 赵匡凝,山南东道节度使,进封楚王。 唐朝政权衰微,各地藩镇无一听命。大唐不过是名义上的君王,实际上已经没有半点用处。 各地藩王之所以迟迟不敢登基为帝,怕的是其他藩王群起而攻之。现在的天下和东汉末年三足鼎立的情况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这个天下更乱。 各地藩王对朝廷的贡税早已断绝,给了朝廷等于助长了朱温的势力。 而唯有赵匡凝与其弟赵匡明二人每年上供朝廷的赋税不断。 究其原因,赵匡凝兄弟俩骨子里是承认大唐正统,他渴望着天子能够君临天下。 各地藩王起兵,皆打着兴复唐室的旗号。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健、晋王李克用,唯有赵匡凝是真心想恢复大唐雄风。 他这次派展云鹏来兰城,为的就是试探朱温虚实。李克用陈兵潞州,朱温不得不防,所以他想来个前后夹击。 谁知道这展云鹏竟中了孔杰毒计,八百将士一夜之间成了降兵,被一路押往洛阳。 …… 梁王府,众人都在嗡嗡的吵个不停。 李振最先发难:“孔林,你口口声声你家长子区区三百人拿下兰城,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音讯全无。这三百人定是全军覆没了,此事你该当何罪!” 说实话孔林心里也没个底,自从孔杰去了兰城,他整日是提心吊胆。虽然他将莫龙先生给他的计谋说与儿子听了,可这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知道敌人会不会更聪明。 这要是敌人识破了莫龙先生定下的计谋,自己儿子不但性命不保,这左龙虎统军的职位也打了水漂。 本来孔林与莫龙是打算让儿子得到左龙虎统军的职务,这样李柷在京城也就终于有了一支自己的军队。可眼下一个多月过去了,前方音讯全无,他心中一样的忐忑不安。 第六十五章 孔杰凯旋 朱温亲兵王彦章冷笑一声:“什么三百铁骑足矣,原不过绣花枕头而已。” 王彦章,乃是朱温亲兵。能够做到亲兵位置的人,可见朱温对他有多器重。此人冥顽不化,一生似乎只为朱温活着,是死忠中的死忠。 “孔林,你说用三百铁骑拿下兰城,而今将士们音讯全无,定然是全军尽没。若非你夸下海口,让我去兰城不出半日便能全奸这股小贼,而今你损兵折将,动摇我军中士气,该当何罪!” 说这话的是名将杨师厚,杨师厚能征善战,乃是赵匡凝部的恶梦。历史上的赵匡凝正是被杨师厚大的大败,而无力对抗朱温。 “孔林误我将士,这样的人怎配左龙虎统军一职!“大将李思安怒道。 朱温冷着脸,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孔林的眼神能够杀死人。 莫龙先生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诸位不必心急,前方战报未至,焉知孔杰不能翻盘?“ 众人不敢怼莫龙,不过各人心中却不大以为然,一个多月了,音讯全无,要么大败被杀,要么做了逃兵成了山贼。 历史上朱温对待手下极为残暴,打了败仗动不动就处死部下,是以许多士兵走投无路之下啸聚山林做了土匪。 “报!“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传令兵气喘吁吁,抱拳拱手:“启禀梁王殿下,偏校孔杰已至洛阳城。” 战报,按规定友铺兵递送,先送至尚书省,由尚书省交给门下省。若是重大国事,如战报,再有门下省交送中书省然后呈给皇帝。 李柷现在是个傀儡,朱温大权独揽,所有军事事物皆由梁王府主管,是以传令兵急忙送到了梁王府。 王彦章冷笑一声:“哼,败军之将还有脸回来,孔杰逃回来多少人?” 传令兵愣了一下:“偏校带着三百将士俘获敌将八百二十七人,这八百二十七人都表示愿意归顺梁王殿下。早已到了洛阳城,孔杰偏校应该马上就会到这里了。” “什么!”朱温惊得站了起来,所有将士们都目瞪口呆,三百人,俘获八百俘虏。 最开心的莫过于孔林了,自从他这个儿子去了兰城,他是日夜心惊胆战,生怕惨遭不测。 就算是能够活着回来,他又怕是一败涂地。虽然莫龙先生告诉他应敌之法,可关心则乱,万一自己的儿子战败,对陛下的损失是不言而喻。 葛从周的葛家军调任河阳,以应对潞州李克用部。整个京师陛下没有一支自己的队伍,若是孔杰打了胜仗便能得到京城左龙虎统军的位置,这对李柷大业可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孔杰原本只是一小小的偏校,低等武官。若能一跃而成左龙虎统军,实在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如今孔杰不但得胜而归,还将敌人全部俘获,这是多大的功劳。 “哈哈哈,孔林,你这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朱温朗声大笑,心中却大骂,为什么我的几个儿子都猪狗不如。 孔林也跟着笑了笑,拱手道:“这要多谢梁王提携,没有梁王给犬子这次机会,犬子怎能立此大功。” “恭喜孔大人,贺喜孔大人呐。” “就是就是,孔大人一门三状元,到了孔杰这里弃文从武,却更胜一筹哇。” “这都是孔大人养了个好儿子,不是跟你吹,孔杰这孩子以前做偏校的时候,我就感觉他不一般。如今又立下如此大功,老孔怕做梦都会笑醒了吧。” 原本还在挖苦讽刺的人,立刻又拍起了孔林马屁。真是物以类聚,朱温手下从来不乏宵小之徒,大殿内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朱温心情大好:“好好好,本王答应过,孔杰而今大胜而回,这左龙虎统军,京师马步军指挥使的位置本王就留给他了。” “梁王殿下,孔杰回来了!”就在这时管事喜滋滋的跑了进来。 只见孔杰带着栓子还有展云鹏等几个将士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看见一抱拳:“小人孔杰,拜见梁王殿下!” 朱温仔细一看,这孔杰仪表堂堂,干净利落,大有武将之风,心中着实喜欢:“孔林,你生的好儿子啊,哈哈哈!孔杰,快跟本王说说,你们是怎么拿下兰城的?” 孔杰干净利落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众人无不啧啧称奇。孔杰指着身边的展云鹏道:“展将军已答应小人,诚心愿意归附梁王殿下。” 一听到降将,朱温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愿意归顺本王?” 除非是自己主动招降的除外,朱温还有一大爱好就是喜欢杀降。此刻他紧紧的盯着展云鹏,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在下不敢说。”展云鹏说道。 “嗡”的一声,众将开始窃窃私语,这厮活腻了,一个俘虏如此嚣张。 “斩了!”朱温也不废话,这时走进来两名亲兵。 “慢着!”展云鹏一抱拳:“末将只佩服降服我的人,孔杰抓了我,我就只佩服他。我虽暂时不愿意归顺梁王,但我愿意做我军中一名小卒。” 两名亲兵还要向前,朱温阻止了他们:“你既然不愿意归顺本王,为何又想做我军中一小卒?” “大王,末将说过配佩服孔杰。既然孔杰这种英雄都愿意辅佐大王,那么大王一定值得称赞的英雄。可我在楚王那里听到的都是关于大王的坏话,说大王行事有罚无赏,我参军杀敌为的就是得到赏赐,过上人生活,是以我现在不敢说是否归顺。” 朱温哈哈一笑:“好!那本王就告诉你。跟着本王立了功就有赏,孔杰立了大功,本王就赏他个左龙虎统军,马军指挥使。” 展云鹏想了想:“那我也愿意为大王效忠,只求大王让我加入孔杰麾下。” 旁边莫龙摇着羽毛扇笑了笑:“此人倒也是条汉子,不过这种桀骜不驯之人旁人恐怕也难以驾驭,不如就让他也来留在左龙虎军,让他做孔杰手下先锋。” 朱温也正有此意:“好,那你就跟着孔杰,给本王看好这京城!” 第六十六章 斗蛐蛐儿 左龙虎统军,这是一个什么位置呢? 朱温晚年想将皇位传给养子朱友文,谁知道被朱友珪知道以后,朱友珪正是找到左龙虎统军韩勍,二人带兵潜进皇宫杀了朱温后篡位成功。 而孔杰被封为左龙虎统军,加上马步军指挥使,这就能使李柷日后有和朱温抗衡的资本了。 孔杰自幼受到父亲熏陶,忠君爱国的思想浸染到骨子里。自从被孔林点拨以后,他更是明白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道理。 本来他到左龙虎军中任职,恐部下一时难以驾驭。可他带来了展云鹏这八百降兵一齐编入左龙虎军中,孔杰一上任立刻将左龙虎军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 赵匡凝得知兰城失手,八百多人尽然成了朱温俘虏的时候,慌忙退兵不敢再有异动。 而李克用得知葛从周镇守到了河阳,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各藩镇之间又互相忌惮,天下终于出现了暂时的安宁。 李柷着实招来不少炼丹术士,这些家伙大多都是坑蒙拐骗之徒。但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李柷超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清虚子,犹擅长制作春丸,也就是类似于春药。好在李柷还小,也用不上这玩意儿,不过朱友能这厮来要了几次,然后欢天喜地的去了。 广元子,擅长制作芒硝,他是李柷最得力的助手。火药的配方李柷是绝不会透露给他们的,这是李柷最后的杀手锏。李柷曾尝试制作一些火铳,但太过引人注意,只好作罢。 朱温对这事倒是大手笔,专门在宫里建了一个丹药房,以专门炼制丹药所用。 另外还招了二十多个大力士,李柷闲着没事干就给他们洗脑,以培养他们成为自己的护卫。 李柷现在越来越自由了,至少出宫不用这么多侍卫监视了。这日他带着狗腿子有为,还有张茂赵二狗一起出宫,去广王府找朱友能斗蛐蛐儿。 狗腿子有为抱着一个蛐蛐罐儿,这是他俩昨晚在宫里墙角捉到的,这只蟋蟀后腿细长健壮,较一般蛐蛐个头要大,李柷抓住以后大为兴奋,就这个头,绝对是蛐蛐中的王者。 同样的,朱友能在家闲的蛋疼,就想出去找找乐子。自从被李柷警告不得再欺负百姓以后,他便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了,于是也想入宫找李柷斗蛐蛐儿。 结果俩人在翡翠巷不期而遇。 “朱兄,我正想去你府上找你斗蛐蛐儿。” 朱友能一听,兴奋道:“李兄,不瞒你说,我这正想去你那儿找你。我昨儿个弄到一个神威大将军,咬死七只蛐蛐了,绝对所向无敌天下第一。” 然后李柷看到了朱友能身后旺财抱着的蛐蛐罐儿,听他这么大肆吹嘘,李柷有些心虚:“真有这么厉害?” 朱友能得意洋洋:“那当然,走,去我府上比一比。” “不去,你爹广王见到咱俩就没有好脸色,不如咱们去茶楼吧。”李柷提议。 想起自己的老爹,朱友能不禁皱了皱眉头:“好吧,我知道一家茶馆不错。” 通雅轩,听起来就是很雅致的名字,实在不适合李柷这个小昏君和朱友能这个败家子。 果然,里面来饮茶的大多都是些文人雅客,偶见五大三粗面目凶狠者者,也都是安安静静的在品着茶。 朱友能走到哪儿都要成为焦点,进门他就大叫一声:“茶博士,上茶!” 乱世生意不好做,能喝的起茶的非富即贵。一看是来客人,小二慌忙出来迎接:“客官里面请。” 李柷他们本就不是来喝茶的,朱友能也不分辨,找了屋子中间最大一张桌子就摆开了架势:“李兄,来吧,今儿让你看看我神威大将军的厉害。” 突然李柷伸手拦住他:“慢着,朱兄,这样斗没意思,咱们立个赌约如何?” 一听打赌,朱友能更是兴奋:“好啊,赌什么?” “你若输了,你拨给我两顷地。我不白要你,咱们合伙儿做个生意,赚了钱五五分账如何?” 原来昨日李柷那个神经病系统突然又活了,不过照旧撂下几句话又没了下文。这次是因为孔杰升任左龙虎统军,系统奖励玻璃制造配方。 好在这次系统还算仗义,将洛阳附近哪里产石英砂、石灰以及纯碱的位置标注了出来,另外还给李柷扔了两石玉米粒。 这让李柷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制造玻璃。 首先只要明白了玻璃原材料成分,这东西制作起来相对简单。而且玻璃熔点低,一千多度的高温在这个时代完全可以达到。 有了玻璃,李柷就能建造一个蔬菜大棚,搞反季节种植。 大唐虽然食物品种单调,但绿色蔬菜菠菜、莴苣、胡萝卜,豇豆,黄瓜、甜瓜等还是有的。 这些若是能够种植出来,定然能够风靡洛阳城。 虽然朱温未灭,但日子要过。李柷是皇帝,这事自然不能亲自动手。他得找个出面的人,自己做幕后老板,朱友能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一他是个败家子,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众人也都见怪不怪,这能暂时掩人耳目。 第二他是朱温侄子,在洛阳城横着走的人物,没人敢招惹,赚了钱李柷更有了暗地招兵买马的资本。 朱友能将信将疑:“李兄你要地干什么?” “这你别管,保证你能发财就是了。”李柷淡淡的道。 一听发财,朱友能立刻来了兴趣:“好,若是你输了,你再从宫里给我弄些回春丸来,那玩意儿能让我在醉花楼里夜夜做新郎,嘿嘿。” “龌龊!”李柷骂了句,然后二人摆开架势在茶馆斗起蛐蛐儿来。 这本是喝茶的地方,此刻成了李柷和朱友能吆五喝六斗蛐蛐的战场,二人又开始脸红脖子粗的大叫大嚷。 李柷渐渐喜欢上了当昏君的感觉,可以为所欲为。难怪朱友能这厮一点儿也不在乎做个败家子,活的潇洒自在呀。 “神威大将军,上,咬它!咬它的腿!” “有为,咬,咬它的脖子!” 旁边有为委屈地:“主人,你为什么给它起这么个名字?为什么这只蛐蛐儿也叫有为。” “因为它若输了我就可以揍死你。” 有为:“……” ps:感谢墨染露凝香的打赏,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六十七章 杨师厚 有为现在比这只蛐蛐儿有为还紧张,变坏了人是会上瘾的。他现在就已经感觉到了李柷的昏君更像是本色出演,因为他越来越像了。 要命的是李柷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当昏君的感觉,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为所欲为无所不为。二人完全枉顾茶馆里其他客人的愤怒目光,依旧我行我素吆五喝六。 “有为,上!蹬腿儿,对对,掐它脖子,咬!” “神威大将军,扑上去,追!对,就是这样,跳上去咬它!” 神威大将军明显占了上风,蛐蛐儿有为连连后退。朱友能哈哈大笑:“李兄你输了。” 旁边有为一脸黑线,李柷垂头丧气,看来自己捉的这只蛐蛐儿不是它的对手。 朱友能洋洋得意:“实不相瞒李兄,这只蛐蛐儿是我两串铜钱换来的。” 斗坛中蛐蛐儿有为后路已被封死,神威大将军一步一步逼近。突然蛐蛐儿有为猛的跳起来蹦到神威大将军的身上,然后张开大口照着神威大将军的后腿狠狠的咬了下去。 朱友能呆住了,原来蛐蛐儿有为刚才故意使出一计,引神威大将军上钩,果然神威大将军逼了上来。有为找准它的破绽一口将神威大将军的后腿咬掉了。 被咬掉后腿的神威大将军威风丧尽,在斗坛内被追的到处乱窜。 李柷哈哈大笑,拍着有为的头:“哈哈哈,有为你赢了,你赢了。”不知道他是说有为赢了还是蛐蛐儿有为赢了。 这下轮到朱友能垂头丧气了,他花了高价钱买来的神威大将军竟这么不堪一击。 “李兄,那个,把卖给我呗。” 李柷警惕的:“不卖,有为是我的人。” “不是,我是说这只蛐蛐儿。” “那也不卖,愿赌服输,两顷地归我,咱们得立个文书。” ‘吱呀’一声,茶馆二楼有人打开门,走出一个仆人打扮的家伙,他依着栏杆看着楼下吵吵嚷嚷的李柷和朱友能:“我家主人说这茶馆是品茶之所,各位休得大声喧哗。” 李柷和朱友能愣了一下,居然敢有人叫板。朱友能一只脚踩着凳子:“老子就是喧哗了,你想怎样?” 一众茶客暗自称快,终于有人出来收拾这俩泼皮了。 “我家主人说,你若是再大声吵闹,便将你二人丢出去!” 朱友能又看了李柷一眼,意思是还真有不怕死的:“你知道老子是谁么?”朱友能指了指自己。 “阁下何人?”果然这仆人被镇住了,京城多重臣,搞不好就得罪了某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我是朱友能!” ‘嗡’的一声,一听朱友能的大名,茶馆里的其他茶客纷纷站起往外抢,顷刻间不见了人影。 仆人显然也被这败家子的大名镇住了,他回到房间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然后又走了出来:“朱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这对别人来说算得上是够给面子了,朱友能却两眼一翻:“你家主人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本公子亲自上去,要见让他滚下来见我。” 他口气大,没想到这仆人口气更大:“我家主人还说,朱公子若是不识抬举,他一样把你从这茶馆丢出去。” “我!”朱友能大怒,挽起袖子就想开打,手下旺财等几个狗腿子早已跃跃欲试。 朱友能带着旺财等人就要往楼梯上冲去,走了两步,突然朱友能停下来回过头道:“你们几个,在这等着我。” 原来朱友能突然想明白了,敢这么跟自己叫板的人绝对不一般。对方既然知道自己大名了,还敢这么嚣张,搞不好还真是大有来头。 于是朱友能自己一个人上了楼梯,李柷他们几个在下面等着。李柷心中更是同样的想法,在这京城之中还有谁敢不怕朱友能,难道是朱温?没听说过朱温有兴趣去茶馆喝茶的癖好。 过了半柱香时间,朱友能还是没出来。李柷沉不住气了:“旺财,你上去看看。” 旺财也正担心自己的主人,于是点了点头刚想上去,门‘吱呀’一声打开,朱友能耷拉着个脸一言不发的走了下来。 能让朱友能吃瘪的人,着实让李柷吃了一惊:“朱兄,上面是个什么东西?待我上去揍他!” 朱友能竟然难得的有些赫然:“李兄,咱们走吧,这人咱惹不起。” 惹不起?天底下还有皇帝惹不起的人么,这真让李柷没有面子。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朱友能说这人惹不起,没说是他叔父惹不起,那么此人定然不是朱温,可不是朱温又会是谁? 连败家子都惹不起的人,李柷只好也跟着一起走出了茶馆。看的出朱友能非常气愤,他何曾吃过这种亏。 “朱兄,那人到底是谁,竟然不把你我放在眼里。”李柷忍不住又问道。 “杨师厚。”朱友能愤愤的道。 杨师厚,天复三年,击破李茂贞于岐下,迫降王师范,败赵匡凝于襄阳。后梁开平元年,授山南东道节度使,加检校太保、同平章事。三年,袭取长安,击破刘知俊军,大破李存勖军而解晋州之围。 这么说吧,没有杨师厚,就不会有朱温的今天。此人连创各路藩镇豪杰,李茂贞、王师范、赵匡凝,哪一个不是骁勇善战的大人物,结果都败在此人手下。 就连最让朱温忌惮的晋王李克用之子李存勖都败在其手。 朱温死后,杨师厚功高震主,朱友珪和朱友贞都十分惧怕杨师厚,生怕他谋反,于是对他各种拉拢。 此人为他朱家实在是立下汗马功劳,就连朱温都对他礼敬三分,难怪朱友能如此怕他。 “哼!他杨师厚猖狂什么,这口气咱们不能白白咽下了。朱兄,你告诉我,他家住哪儿,咱们去给他扔个火药罐子。” 又来,朱友能上次实在被柳璨的事吓着了,他摇了摇头:“李兄,这事还是算了吧。” “怎么,咱们兄弟横行京城,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晚上咱们一切照旧,不过这次咱们注意点别炸死人便是。”李柷是个瑕疵必报的人,主要是他想试探试探这杨师厚有什么样的能耐。 朱友能沉吟了一下:“这人好像住军营,家原本也不在京城。不过听说我叔父将他家眷接了过来,好像住在城东杨柳巷那块。” 这些大将都是镇守一方,看来朱温也是忌惮杨师厚,于是借口将他家眷弄到京城实为挟持。 第六十八章 绑票 “哼!这事咱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李柷怒道:“你是谁,朱友能,梁王亲侄子。他杨师厚如此嚣张,根本就是不把梁王放在眼里。” 李柷在煽风点火,杨师厚对朱温太重要了。这人不除,自己永远没有翻盘的机会。 历史上朱友贞之所以敢带兵谋反杀了朱友珪,正是幕僚献言说是得杨师厚则得天下,后来杨师厚协助朱友贞夺回帝位。 若是能除掉杨师厚,则朱温实力大损,对自己的威胁就会大大减轻。 虽然李柷现在取得一定成绩,可一直还是在如履薄冰。像朱温这种暴力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了,若是朱温现在登基,自己还是无力抗衡。 “走,咱们先去他府上看看。”朱友能招呼着众人。 众人来到杨师厚府上的时候,各人大吃一惊。府兵,他们没想到这杨师厚府上会有府兵看守。 毕竟是沙场大将,朱温为施恩惠,赐给他京城一座大宅子,并派一队人马镇守。 李柷心中暗骂,他妈的,好气派的房子。高墙院瓦,他们无法再像柳璨家一样爬墙过去扔几个火药罐子。 “走吧李兄,咱们无法下手啊。”朱友能又打起了退堂鼓。 李柷也有些挠头:“好吧,今日暂且饶过这厮。” 众人垂头丧气,正要回去。突然看到一抬轿子停到了府门口,一个打扮雍容的夫人从府内走了出来。 朱友能眼睛亮了:“杨师厚艳福不浅呐。” 李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夫人定然是杨师厚的妻妾。看样子她是要出门,咱们找个机会绑了她怎么样?” “绑她?绑她作甚?”朱友能不解。 李柷嘿嘿一笑:“讹钱啊。我最近要做一件大事,缺钱。咱们冒充山匪,把这娘们扔到城外,趁机勒索杨师厚一笔怎么样?” 一听说讹钱,朱友能大喜,这败家子还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 朱友能一拍大腿:“此计大妙,咱们悄悄地跟上,切不可露出马脚。” 一个家丁领着四个角轿夫抬着轿子,轿内是杨师厚新纳的小妾,小妾洛阳人士,今日是她回娘家的日子。 张茂等人被朱友能打发去了赌场,没了监视。李柷带着有为,与朱友能几个狗腿子蒙着面,悄悄地跟了上去。 轿子一路往前走着,四个轿夫转过一条僻静的小巷,突然几个蒙面大汉拦住了去路。 家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巷子另一头也被几个蒙面人堵住了。 “不许动!打劫!”李柷手拿大刀喊了一声。 四个轿夫吓得扔掉轿子跪地求饶,家丁更是瑟瑟发抖:“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轿子内小妾掀开轿帘看到几个歹人,吓得大叫。 李柷暗叫不妙,小娘皮这么一叫,还不把人给惊动了,他正要吩咐有为将她绑住。 “驾!驾!”一辆马车从巷子口疾驰而来,那是朱友能和旺财去雇来的马车。 “快点,上车!”朱友能大叫。 李柷一挥手,有为和几个蒙面人冲到轿子前将早已吓傻的少妇拽出来,少妇还在大叫,有为将一块破布塞进她的嘴里,反绑住她的双手扔进了朱友能的马车。 李柷看着瑟瑟发抖的家丁:“告诉你家主人,我乃青龙山山大王!若想取回你家女主人性命,明日拿两车布绢,五百贯铜钱到南郊换人。” 说着众人跳上马车,一道烟遁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到洛阳城掳人,这山匪实在太也猖狂了。 朱温在军中执行严格的军法,如果将校有阵亡的,他部队所属的士卒也要全部斩首,称之为“跋队斩”。 因此士卒常因为所属部队的主将死亡而逃跑不敢归队。朱温于是命令军士全都在面部刺字来记录所在军号,这样逃跑的人大多被关口津渡的人认出而抓住送回所属。 所以逃亡者都聚集在山林川泽之中做强盗,成为州和县的大害。 洛阳城外山贼肆虐,很多都是朱温溃兵。朱温为保证洛阳城内经济交易的畅通,洛阳城南门口并未设置哨卡,是以朱友能等人驾着马车畅通无阻的从南门逃出了洛阳城。 来到城外,李柷和朱友能大为兴奋。绑票,真好玩。 朱友能掀开轿子,杨师厚小妾双手被绑,嘴里塞着破布,满脸惊恐。朱友能忍不住在她的脸蛋上摸了一把:“杨师厚这王八蛋,让你再跟老子猖狂。” 小妾吓得不住发抖,朱友能哈哈大笑。 “老大,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朱友能看着李柷,为防止暴露身份,他们用老大老二彼此称呼对方,李柷是老大,朱友能老二。 李柷指着前面:“那里有座城隍庙,先把这小娘皮扔到城隍庙里去,明日等着杨师厚拿钱来赎人,他若不来,咱们便撕票。” 众人嘻嘻哈哈,押着那小妾来到城隍庙内,流于战乱,这破庙早已残破不堪。 有为将那小妾扔到了城隍庙内屋,将她五花大绑的绑在内屋的一根柱子上并且蒙了眼睛。 李柷他们在外屋撕下面罩,旺财搬过几个破凳子,朱友能与他坐了下来。 “李兄,你说这杨师厚会不会拿钱来赎人?” 李柷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咱们还得尽快回城,你派俩人在这看着,咱们回城打探一下城内的消息。” 杨师厚是被家丁叫回府的,他听说自己最爱的小妾被掳走,气的是暴跳如雷。 “他们是何人?” 家丁战战兢兢的道:“贼人说是青龙山大王,让将军拿两车布绢,五百贯铜钱明日到南郊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杨师厚大怒,一剑将家丁劈死,旁边四个轿夫吓得瑟瑟发抖。 朱友能留下旺财和来福看着那个小妾,和李柷他们又回到了洛阳城,他们要打听清楚杨师厚的动向,以防止他狗急跳墙。 为防止他人起疑,李柷和有为当夜回了宫。而朱友能狗腿子回来报到,入夜的时候那杨师厚径直去了梁王府。 朱友能闻言大惊,没想到这事越闹越大,杨师厚竟然去惊动了梁王:“快,咱们也去梁王府! ps:推书《我有一个祖宗群》,明天上架,欢迎支持。 第六十九章 露馅 总归是少年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如果朱友能不去梁王府,这事还怀疑不到他头上,偏偏这厮一听杨师厚去了朱温那里,心中就有些畏惧。于是他也跟着去了梁王府想打探点消息,却不知面对这么些人精无异于不打自招。 杨师厚将爱妾被掳之事告诉了朱温,这洛阳城是你的地盘。你口口声声将我家眷弄到京城享福,结果被山匪给绑了票,你说这事该咋办吧。 朱温一听当场就掀了桌子:“光天化日之下,敢到洛阳城来绑票,这帮匪人是不知天高地厚!杨将军莫慌,待本王带人去平了青龙山。” 旁边谋士李振却持有不同看法:“梁王,这青龙山山匪惧怕官府。平日也只做些拦路打劫的勾当,没听说他们敢出入洛阳城,竟然还敢绑杨将军的爱妾,这中间是不是另有蹊跷?” 朱温怒道:“不管山匪什么目的,本王早就想除掉这些心头之患,王彦章!集结五千兵马,明日围剿青龙山。” 朱温亲兵队长躬身领命。 就在这时朱友能闯进了府邸:“叔父,侄儿刚在门口听说你们围剿青龙山?发生什么事了。” 朱温一看是这个败家子:“侄儿,你来作甚?” 朱友能“哦”了一声:“侄儿闻听杨将军爱妾被绑了,想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杨师厚目光冷峻:“谁告诉你本将军夫人被绑票的?“ 完了,露馅了。杨师厚爱妾被绑的事根本没有泄露出去,朱友能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朱友能心中慌乱,他想逃。 “站住!”杨师厚也开始怀疑起来:“本将军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夫人被绑的?” 朱友能心中怦怦乱跳,心念电转,好在他虽混账,脑子还算不笨,突然灵光一闪:“今日你在茶馆羞辱与我,我心中不服。于是派人想去你家门口堵着你打你一顿,谁知下人回来告诉我在你家门口听到你夫人被绑的事,我就想来看看。” 这解释倒也像朱友能这个败家子的为人,可朱友能面对的都是些人精,众人心下雪亮,十有八九是朱友能这小子绑了杨将军的爱妾。 李振不禁问道:“杨将军,到底这么回事?” 杨师厚冷笑一声:“今日朱公子和小皇帝在茶馆斗蛐蛐,二人吆五喝六好不聒噪。恰巧本将军也在茶馆,就教训了几句。” 原来杨师厚早已知道和朱友能在一起斗蛐蛐那个人是皇帝,他还敢教训二人,可见李柷在杨师厚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李振心中一动:“陛下也在?” 杨师厚气的浑身发抖,不过这败家子总归是梁王侄子,他也不想过分撕开脸皮,只是对着朱温怒道:“梁王殿下,末将夫人被贼掳走,末将希望明日能见到夫人平安回来,告辞!”说着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畜生!是不是你绑了人家夫人?”朱温大怒。 这事打死也不能承认,朱友能摇了摇头:“没有。” “还敢嘴硬,老子打死你!”朱温大怒,抬起巴掌就想打。 李振慌忙拦住:“梁王息怒,“然后步步紧逼:“此事陛下有没有参与?” 事已至此,朱友能也只好认了:“没错,是我干的。杨师厚欺人太甚,要将我从茶馆丢出去,我就带人绑了她爱妾。” “我问的是陛下有没有参与?”李振冷冷的道。 “没有,陛下不知道。”朱友能还真是够义气,宁死不肯出卖李柷。 ‘啪!’的一声,朱温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朱友能原地转了一圈,眼前金星乱冒。 朱温怒道:“小畜生,你把杨将军夫人藏哪儿了?” 朱友能捂着揍肿的脸颊:“城,城南城隍庙。” “你!”朱温气的浑身发抖:“王彦章,你带人赶紧去放人!” “慢着,”李振突然拦住:“朱公子,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 朱温还想发怒,又被李振拦住,他素知李振多谋,于是对朱友能道:“还不快滚!” 朱友能大为奇怪,自己闯了这么大祸,这就算完了?当下也不敢多问,掉头逃走。 李振笑了笑:“此事陛下定然也有参与,不如明日梁王入宫去带着陛下一起去南郊,让那杨将军爱妾亲自指证,到时候满天下都会知道皇帝绑了杨将军爱妾。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些朝臣们会对皇帝什么看法?” 朱温大喜:“此计大妙,若是大臣们知道小昏君做了这事。定然会对皇帝彻底失望,这对本王来说倒是好事一件,明日我便进宫将小昏君带到城外,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李柷心情大好,此刻他在炼丹房中与清虚子鼓捣丹药。 清虚子手里拿着一粒红色药丸:“陛下,这是臣新研制的合欢散,比起回春丸药力要猛烈数倍,服之可夜夜交huan,令人心痒难搔啊。” 李柷对这个嗤之以鼻,他知道这种东西吃多了会拖垮身体:“清虚子,这些东西药效虽大,可久服则亏虚,搞不好命就没了,这个若不怕死你可以多吃些试试。” 清虚子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帝是个识货的,当下将药丸塞回袖子不敢再说,笑了笑道:“陛下,臣还在研究。” “皇帝呢!”突然丹房外面响起朱温的声音。 李柷暗叫不妙,却见朱温带着王彦章等亲兵招呼也不打,径直闯了进来。 看这架势像是逼宫,李柷大吃一惊,难道这厮要反? 只听朱温冷冷的道:“陛下,且随老臣到宫外一趟。” “这个,朕还要炼制丹药呢。梁王想带朕去哪儿?”李柷强作镇定。 “城外,城隍庙。”朱温道。 李柷心中‘咯噔’一下,完了,露馅了。定然是朱友能这厮搞砸了,怎么办,怎么办。这要让人知道了是自己绑了杨师厚爱妾,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闹得太大,群臣们若是知道李柷绑人家票,搞不好会联合上书废了自己另立新君的。 好在留在城隍庙的是旺财和来福,都是朱友能的人,大不了老子给他来个抵死不认:“好啊,梁王既然想去城隍庙拜神,那朕便与你一起去。” 突然李柷看着清虚子,心中一动,天助我也,杨师厚,你的死期到了:“那个清虚子,你说你能通鬼神,既然拜神,正好随朕一起去吧。” 第七十章 逼反 朱温对丹药颇为痴迷,他看着仙风道骨的清虚子:“上仙可有长生之法?” 清虚子是谁,这种炼丹术士就是个大骗子,大忽悠。只有李柷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所以骗不了他。 一听梁王这么问,清虚子立刻来了精神:“梁王殿下,长生不死是每个人梦寐以求。可逆天而行岂能尽如人意,贫道做的只是些延年益寿,固本养精之道而已。” 朱温年纪逾长,对生死之事看的越重。一听有延年益寿之法,当即大喜:“上仙可否告知本王,如何才能延年益寿?” 李柷在一旁煽风点火:“清虚子,你不是告诉朕,你刚修炼出一颗合欢丸么。” 清虚子满脸尴尬,好在他脸皮奇厚:“我这有一颗合欢散丸,服之则精力充沛,如牛犊壮年。又能使人回春,日夜合欢。”说着又掏出那粒红色药丸。 朱温眼前一亮:“给本王看看。” 清虚子将药丸寄过去,朱温看着手里这颗鲜红的药丸,不禁垂涎欲滴,慌忙揣进怀中。 李柷在一旁笑了笑:“走吧梁王,咱们这就到城外看看去。” “陛下,陛下!”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朱友能,这厮一大早跑来就是想来告诉李柷,暴露了。 “朱兄,你来干什么!”李柷假装不知问道。心中却大喜,正愁想办法让朱温吃了那粒药丸,这厮却来了,当真天助我也。 朱友能一看朱温在这,吃了一吓,缩到一边不敢再说。 朱温“哼“了一声,意思是你现在来通风报信已经晚了。 朱友能欲哭无泪,他几乎已经猜出将来史官会如何记载此事了:帝李柷,以为匪。挟师厚爱妾,城外勒钱,无果。群臣上书曰德丧,乃废。 “来来来,朱兄。别不好意思了,你进宫是想要回春丹是吧,告诉你,清虚子最近研制出一种合欢丸,威力无穷哟。”李柷冲朱友能眨眨眼。 朱友能不可置否的“哦”了一声。 李柷笑着对清虚子道:“清虚子,再给朕一粒。” “这个,陛下,臣只炼了一粒。”清虚子说道。 李柷冲旁边早已吓傻了的有为说道:“抓住他。” 反应过来的有为过去将清虚子一把抓住,李柷走过去在清虚子怀里一桶乱摸。众人面面相窥,小昏君果然名不虚传,哪有一丝帝王该有的威严稳重形象。 清虚子想挣扎又不敢过分挣扎,对方可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李柷在他怀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终于又从一只匣子里掏出另外一颗。 “你想留着自己用是不是,休想瞒朕。” 其实清虚子哪敢自己用,这种药丸当时吃了精神百倍,药效过了人就会萎靡不堪。而李柷知道,炼丹讲究阴阳互济,炼丸绝不可能只炼一粒的道理,他怀里定然还有一颗,一搜之下果真如此。 清虚子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好假笑了一下。好在李柷并没有继续为难他,他拿着那粒红色药丸走到朱友能身边:“朱兄,前几日你从宫里拿走那些回春丸药理如何?” 回春丸药效没有这么猛,副作用小得多,朱友能嘿嘿的笑着:“好用,当然好用。” 李柷捏着手中的红色合欢丸:“这粒合欢散丸是回春丸药力数倍,服之保你上天,这药越是早服越是新鲜,是不是清虚子?” 李柷突然转过头这么一问,清虚子更是尴尬,皇帝知道自己是个大忽悠,但没有拆穿,清虚子只好笑了笑:“是是是。” 朱友能眼睛一亮:“真的?”一把抢过那粒合欢丸一口吞下。 李柷悄声在朱友能耳边说道:“你派人去杨师厚府上,告诉他你的爱妾在南郊城隍庙,让他快去接回。”然后拍了拍朱友能肩膀大笑道:“朱兄果然是性情中人,走了。”心中却道:朱兄,这药猛烈,就委屈你了。 朱温听李柷这么一说,又看到朱友能急不可耐的吞了药丸,当即悄悄地从袖子拿出那粒药丸也跟着吞了下去。 众人出得皇宫,往城外奔去,朱温只感觉腹中暖烘烘的甚是舒服。紧接着浑身舒泰,这药果然神奇。 出了南城,朱温便感觉体内瘙痒难耐,欲火焚身的感觉,恨不得现在有个女的送到跟前一顿啪啪啪。 而此刻的朱友能按照李柷吩咐,派人去通知了杨师厚。自己则早就钻进了醉花楼,逍遥快活去了。 城隍庙外旺财和来福看到一堆大军冲了过来,早就吓得撒腿就跑。 朱温带着李柷等人走进城隍庙,王彦章冲进去,将那小妾嘴上的破布撕下来,然后解开她绑在身上的绳索。 朱温看着小妾雪白的脚裸在地上乱蹬,胸中的欲火再也忍耐不住。他扑过去,将那小妾摁在地上,死死的抓着她的两只脚。 小妾吓得大声尖叫,王彦章等人更是吓得呆了。 李柷喊道:“梁王现在有极为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大家赶快回避。”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正惊慌之际,纷纷抢出城隍庙外,无不神色尴尬。 紧接着里面传出那小妾的尖叫声,过了良久尖叫便成了另外一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y人妻女这事历史上朱温没少干过,太祖兵败蓚县,道病,还洛,幸全义会节园避暑,留旬日,全义妻女皆迫淫之。 朱温兵败后回到洛阳,溜进了张全义家中将他的妻女全部啪啪啪,所以朱温服药后现在干这事不奇怪。 杨师厚听说自己的爱妾在城隍庙,一路快马加鞭往城外奔去,远远的他便看到梁王亲兵围住了城隍庙。 杨师厚纵马奔近,但见朱温身边亲兵个个神色古怪。他正欲询问,但突闻庙内自己爱妾叫声和朱温满足的哼哼声。 杨师厚脸色大变,拔出佩剑怒叫:“朱全忠,你欺人太甚!”转身纵马便逃,一道烟往东北方向急奔。 杨师厚占据魏州,手下将领逾万。此次来京述职,没想到朱温这个畜生竟夺己爱妾。古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杨师厚一路向东,直奔魏州,他要举旗反了朱温。 朱温正魂不守舍之际,突闻外面杨师厚怒喊之声,满腔情欲登时消失无影无踪,他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大叫:“悔矣,悔矣,本王酿次大祸也。” ps:加快进度,尽快除去朱温。 这几天收藏涨幅缓慢,难道写崩了么,读者们对这本书有什么好的建议? 第七十一章 城外 李柷心中狂喜不已,哼,老王八蛋想整我。现在杨师厚跑了,回去必反无疑,少了这员大将,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朱温提上裤子从城隍庙走出来的时候,便开始后悔了。他心里十分清楚没了杨师厚会是什么后果,此时的他心中暴怒,王彦章他们吓得纷纷后退无人敢靠前,大家都知道,朱温生气的时候很容易迁怒与他人。 李柷却不怕死的凑过去:“梁王啊,你怎地如此沉不住气。杨师厚小妾是长得不错,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啊。” 朱温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愤怒到了极点,他隐约觉得上了这个小昏君的大当。现在就算逼着小昏君承认绑了小妾又有什么用,传出去比起自己啪了人家更丢脸的是自己。 “皇帝,本王做什么事还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朱温目露杀机,李柷却佯装不知,依旧那副气死人的腔调:“朕不想管啊,是你让朕来的嘛。” 朱温一把抓过李柷的衣襟:“小昏君,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再敢惹本王,我就废了你!”说罢一把松开了李柷。 看来朱温这次确实是出离了愤怒了,失去杨师厚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他竟顾不得在李柷面前再装出虚伪的面具,直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朱温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小昏君不会有这么高的智商,一切都是自己作死罢了。他走到清虚子身边的时候,清虚子不禁心中发毛,丹药是自己进贡的,这梁王一旦迁怒与己,自己小命就没了。 一向装作仙风道骨的清虚子道袍轻轻摆动,那是吓的。 朱温冷冷的看着他:“上仙,这药丸你给本王每日送去一粒,可否炼的出来?” “啊?”清虚子没想到梁王不但没怪罪,竟然还想要。 却不知历史上多少帝王沉迷于丹药,就连太宗也有人说是因为服用丹药中毒而亡。 介绍李世民的文章比较通用的说法是因患痢疾而死,不过也有史家经考证,认为李世民的真正死因乃是服食丹药所致,太宗“服胡僧药,遂致暴疾不救”,此说也有一些间接的史料为证,何况唐承魏晋之风,服食丹药很流行,诸多唐帝均有此好。李世民服丹当非异事。 没等清虚子回答,李柷慌忙开口:“梁王放心,莫说一日一粒,十粒也炼得出来,是不是清虚子?” 清虚子唯唯诺诺的看了眼李柷,点了点头:“贫道自当尽力。” 李柷又道:“梁王,这炼药不难,难得是缺钱啊。这原料采集不易,异常珍贵,没有钱可炼不出来。” 一说到钱,清虚子慌忙点头:“正是,梁王殿下,修丹炼药所需钱财甚巨,这个甚巨。” 这些江湖骗子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皇帝这么一说,清虚子忙不迭点头跟着附和。 朱温道:“需要多少尽管开口便是,”他又看了眼李柷:“陛下,适才臣多有不敬,陛下难道不见怪?” 朱温一直奇怪,他这么对李柷,这小昏君似乎没事人一般。难道他当真昏聩到无可救药? 果然李柷满不在乎道:“别说了梁王,朕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要废朕早就废了,朕从没怪过你。” 朱温心中一动,这小昏君倒也洒脱。当下躬身道:“陛下能体谅老臣苦衷,臣感激不尽。适才冲撞了陛下,实在该死。” 恢复理智的朱温知道现下时机尚未成熟,暂不能与小昏君撕破脸。等自己回去一切准备妥当,再逼他禅位不迟。 “梁王,咱就别说这个了。朕与清虚子定然会多多炼制出这合欢丸来,只是朕年纪尚小,暂不可服。梁王乃社稷栋梁,大唐就靠你了。你只有多服药,养好身体才能为大唐出力。走吧走吧,大家回去啦。对了,那个朕还要去莫龙府上一趟,一些炼丹问题还需请他解惑。”李柷招呼着众人,准备离开城隍庙,却没有人看到,李柷袖子里同样攥的紧紧的拳头。 李柷一边走一边叹道:“若是莫龙先生在身边,梁王定不会犯下这大错喽。” 李柷一番不经意的话让朱温心中暗自恼怒:李振处处只想针对这个小昏君,若是莫龙在此,本王焉能铸此大错。小昏君从头到脚有哪里值得提防的,李振这个废物! 自此朱温开始厌恶李振。 王彦章走到朱温跟前,看着城隍庙内杨师厚小妾拱手道:“梁王,这女子?” “杀了!”朱温冷冷的撂下一句,带着亲随也跟着走了,王彦章躬身领命。 李柷回到京城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莫龙先生的府邸。他现在比起以前自由的多,朱温已经没有把心思过多的放在这个无可救药的小昏君身上了,他更在意的是那些虎视眈眈的藩王们。 这小昏君已经无可救药,根本构不成丝毫威胁,这是朱温的看法。 莫龙先生最近在处理繁杂的军务,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杨师厚去找朱温的时候,莫龙并不在场的原因了。 李柷见到莫龙,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以后,莫龙先生是大喜过望:“陛下行了一招险棋,可这也正好除去了杨师厚。杨师厚一反,咱们大事可成!” 李柷已经等不及了:“莫龙先生,朕已经在宫中训练了几十名死士,再通知河阳葛从周来个里应外合,是不是就可以让孔杰动手了?” 莫龙大吃一惊:“陛下万万不可有此想法,眼下梁王根基虽动,可手下将士还是众多。咱们仓促之下难免纰漏,再者就算扳倒梁王,咱们只有葛从周一支部队,如何与各地藩王抗衡?” “朕已经等不及了!”李柷怒道:“今日在城外朱温羞辱与朕,堪称奇耻大辱!” “古来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陛下怎地这点事都不懂!”莫龙也急了,他生怕李柷年轻气盛,做出过激行为,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陛下再等半年,等咱们羽翼渐丰,便可对梁王动手了。” 半年,那就再等半年!朕要把属于大唐的天下夺回来!李柷安慰着自己。 ps:推书《秦赋》,还有一本《代鼎》。 感谢读者打赏。 第七十二章 表白 李柷在莫龙先生处二人对将来局势做了一番探讨,直到朱温派人来请莫龙先生去梁王府一趟,李柷才离开回宫。 梁王府,朱温心情糟透了。李振垂在一旁:“梁王,凡事谨慎,下官听闻是小皇帝极力劝进丹药的,咱们对皇帝不得不防啊。” “防,防,防什么防!让本王杀了他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小昏君不足为惧,现下又为何处处跟他作对。一个黄口小儿有何本事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朱温正在气头上。 李振吓了一跳,忠言逆耳在朱温这里并不适用,但作为一个谋士,他还是说道:“梁王,下官开始也觉得陛下乃是真傻,可最近这一件件事情表明,似乎都没有那么简单。从蒋玄晖、朱友恭、再到敬翔与柳璨还有杨师厚,似乎每件事都与陛下没有什么关系,但仔细一想又似乎都有关联,梁王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朱温幽幽的叹了口气:“皇帝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保佑也是有可能的。” 自从服了丹药,朱温越来越开始迷信。历史上朱温开始并没有野心称帝,他想做曹操,可昭宗不是汉献帝。 昭宗是个不安分的人,他也觉得朱温难制,于是想招兵买马成立禁军。结果朱温一看,这对自己构成了威胁。 而有一次昭宗召见朱温,请他喝酒,酒席中昭宗假装鞋带松了让朱温给系鞋带。朱温附身的时候吓得冷汗直冒,昭宗示意身边侍卫就此擒拿朱温,竟无一人敢动手。 还有一次昭宗宴请,手下提醒朱温不可饮酒,朱温认为皇帝要对他动手吓得借口落荒而逃,自此他下定决心除去昭宗另立李柷。 随着权利越来越大,朝中无人敢反对,朱温的野心也开始膨胀。 古人对鬼神之说往往深信不疑,而如今小皇帝似乎处处如有天助,朱温又开始怀疑起来。 李振暗自叹了口气,梁王已经开始颓废了,野心已经开始磨灭,怎生想个法子让梁王重振雄风。 “莫龙先生到!”管事跑了过来禀告,随后莫龙走了进来。 一见到莫龙,朱温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莫龙先生,本王铸此大错矣。” …… 李柷回到宫内,二十八名借着炼丹名义招来的勇士,李柷已经成功的给他们洗脑。 “令狐云龙,从明天开始,你们几个人在宫中练习摔跤,” 这二十八人之中,有个叫令狐云龙的头脑比较灵活,李柷认命他为小队长。 “是,陛下。”令狐云龙已经学会盲从,不问任何原由。 李柷满意的点了点头:“摔跤、擒拿,若是练的好的朕有赏,练的差的要受罚,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令狐云龙躬身退了出去,李柷想学习康熙智擒鳌拜的方法,虽然他知道未必适用。 鳌拜充其量不过是个权臣而已,而朱温则不一样,他是枭雄,手下爪牙众多。军中将领大多都是黄巢余孽,他们只认朱温,不认皇帝,所以单纯的制住朱温反而更凶险。 但训练一帮死忠总没有错,关键时刻能有大用处。李柷招来的这二十八人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不懂权利斗争,这些孩子只认为普天之下皇帝最大,朱温充其量只是个藩王而已。 若是侍卫张茂他们,怕见了朱温就吓尿了,更别提对朱温动手了。这就是为什么昭宗让朱温系鞋带,吩咐左右擒拿的时候,竟无一人敢上前的原因。 一个皇帝既不能处理奏疏,又不用听官员谏策。那就当好一个昏君好了,于是李柷鬼使神差的摸到了明安殿,找到了他的目标-张婉兮。 “婉兮姑娘,你这名字谁给你起的?”李柷在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位置上仰头看着她。 张婉兮在刺绣,头也不抬:“我娘。” “好名字,”李柷竖起大拇指:“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你娘一定也是个大美人。” 张婉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没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子,不过,我爹说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李柷想说你也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可他的厚脸皮其实是装出来的,这种话在没人的时候他还真张不开口。 “婉兮姑娘,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日了。” 南北朝之前,生日礼物这一天,“哀哀父母”,是用来感念父母生养的艰辛的,并没有普遍举行庆贺这一传统。 但在唐代中期后,生日逐渐有了欢快的气氛,尤其玄宗开始,过生日便开始大肆庆贺。 张婉兮脸色一红:“你,你怎么知道我生辰的?” “啊?”场面一度尴尬,李柷有些窘迫道:“那,那个是,是朕问……” “陛下去问的你爹。”不知道什么时候福全这个二缺又凑了过来。 李柷和张婉兮看着福全这马脸二人吃了一惊,李柷将他的头推到一边:“滚!” “哦,”福全有些沮丧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回头:“婉兮姑娘,陛下还将你的生辰八字偷偷拿去问清虚子,清虚子说你与陛下八字都很合,你属牛,陛下属鼠,清虚子说是天缘良配。” 这就更加尴尬了,简介导致李柷表白的节奏。张婉兮脸红的像苹果,她低着头眉头微皱,雪白的手指抚弄着衣角,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柷大怒:“滚!” 福全早一道烟遁了。 若说这福全傻里傻气,可有时候往往又出人意表。李柷时常怀疑这厮才是最聪明的,可他立刻又会做出巨大的傻事。 “那个,你,你别听他胡说,朕,朕……”李柷有些语无伦次。 张婉兮更是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个,你的生,那个生日,朕会给你一个大惊喜。”说完李柷就要往殿外走,他要离开这儿,再待下去只会更紧张。走到明安殿门口的时候,魂不守舍中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张婉兮惊诧的抬起头,李柷捂着额头:“没,那个没事,朕没事。”说完慌忙逃也似的走了。 留下张婉兮自己愣在明安殿内,过了半响她低下头害羞的甜甜一笑,娇柔无限。 第七十三章 烟花 事已至此,莫龙只好给朱温想到了一条‘妙计’,让朱温几个儿子在军中担任一些要职。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么。 朱温想了想,也实在别无他法了。于是乎任命朱友珪控鹤军都指挥使,朱友贞为左天兴军指挥使、朱友璋为许州节度使、朱友雍忠武军节度使、朱友徽义武军节度使、朱友孜宣武军节度使、朱友文度支盐铁制置使。 他将几个儿子支到各地,企图掌握住势力范围内的政权。殊不知此举引起其他将士极度反感,除了朱友文,这几个废物一般的世子有几个懂的打仗的,可毕竟是梁王儿子,众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而杨师厚回到魏州第一件事就是举起义旗归顺李克用,宣布讨伐朱温。 本来李克用在与朱温的地盘争斗中呈现颓势,其实占据潞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潞州一旦失手,李克用就没有了和朱温较量的筹码。 而今他闻听魏州杨师厚主动来降,喜得从塌上来不及穿鞋,赤脚散发出来迎接。 “杨将军大名如雷贯耳,本王能得杨将军辅助,实乃天降一猛将与我矣。”李克用紧紧的握着杨师厚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杨师厚慌忙拱手:“末将久闻晋王英武,自今而后末将愿誓死追随晋王,与那狗贼誓不两立!” 洛阳有李克用的细作,朱温扑倒他爱妾的事,李克用早已知晓:“杨将军不必过于伤心,本王也与那朱全忠(朱温)不共戴天,他日你我联手打进洛阳城,迎回天子,定然将朱全忠碎尸万段!” …… 李柷最近忙着两件事,一件是他和清虚子从朱温那里诓来不少钱,为制造玻璃提供了不少财力支持。但他与莫龙先生商讨了许久,李柷尽量浅白的跟莫龙解释了玻璃的用处,饶是莫龙先生多智,也还是半天才明白。 莫龙却警告李柷不可轻举妄动,搬倒朱温之前,制造玻璃大棚一事还是暂时搁置为妙,李柷采纳了他的建议。 第二件就是张婉兮的生日了,怎样才能让她过一个难忘的生日,这对李柷来说是一件大事。 炼丹房,广元子正带着几个道童炒制火药。 当然这个火药不是用来做炸药的,而是用来做烟花所用。 “广元子,朕让你弄来的铁粉还有铝粉,你弄回来了没有?” 广元子相比大忽悠清虚子来说长得就猥琐的多,但他的炼丹技术比清虚子强多了。 “陛下,贫道已经从盐铁使那里弄回来一些。” 李柷大喜,他让有为拿来歙州制造的澄心堂纸,用浆糊卷成竹筒,再用泥沙混合松脂沾住底部。再将火药掺上铁粉或者铝粉,这样烟花在空中爆炸的时候就会燃烧出不同的颜色来。 烟花的制作相对简单容易,火药的配比是李柷亲自操作,就连广元子都不知道里面成分的比例。 李柷将一个个做成的球状油纸内倒入掺上金属粉末的火药,外留一根引线,然后用松胶封口。 最后在竹筒内再倒入推进燃料,再把做好的油纸球塞进去。推进燃料同样留有一根加快引线留在纸筒外部,这样一根简单的烟花便制作完成了。 众人只看得目瞪口呆,没有人明白皇帝做这个奇怪的东西目的是什么。只有有为知道李柷之能,不过他也只是以为这是某种炸药而已。 “广元子,看到了吧,这东西叫烟花,你就照着这个去做,做它几百个。记住了,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这东西是你研究出来的,与朕没有关系,你明白吗?”李柷叮嘱道。 广元子陪着笑:“此乃陛下亲手所制,贫道怎敢居功。” 对于这些江湖术士,李柷是半点面子也不想给的:“嗨,朕说是你做的便是你做的,再敢啰嗦有为大嘴巴子抽他!” 有为伸出巴掌:“看到没有,这一巴掌下去你就成猪头了。陛下体恤你们,将这份天大的功劳赏赐给你们,你们竟不知领情。不管是谁,只要有人问起,你便说这,这烟花是你广元子做出来的,明白不明白?” 广元子吃了一吓,慌忙躬身道:“贫道明白,贫道明白。” 这些江湖术士,一进宫便对李柷大肆吹嘘,他们个个自夸都是得道高人,这个炼的丹药服之益寿延年,那个制的红丸服之青春永驻。 于是李柷让有为将他们每个人打了一顿板子,他们这才收敛了起来。等到李柷一上手,这些江湖术士才知道自己遇到了行家,自此没人再敢在李柷面前招摇撞骗了。 广元子当下不敢再多问,依着李柷刚才的做法,带着几个道童在炼丹房里叮咣二五的造起了烟花。 李柷满意的看了看:“嗯,不错,就照着这个来做。有为,你去问问福全,朕要的牛奶和葡萄干弄没弄到?” 有为躬身答应,然后退了出去。李柷找了个卧榻坐了下来,广元子熟悉火药,倒也做的有模有样,天色渐暗的时候,有为回来了。 “陛下,福全说在城内找到一户农家,正巧农户家黄牛生了牛犊,陛下要的鲜奶可以供应。还有葡萄干,京城果子铺里便有西域的正宗葡萄干。” 李柷点了点头:“走,去尚食局。” 尚食局就是明清时期的御膳房,专门负责皇帝饮食的地方。 皇帝亲临尚食局的景象还是很少见,御厨见了天子吓得慌忙跪地迎接。 “嗯,都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李柷指着一个奉御问道。 从北齐开始,负责宫廷饮食的机构为光禄寺,沿至清代。隋唐又开辟了第二个御膳机构——殿中省尚食局。 负责皇帝日常膳食的殿中省尚食局,长官为奉御,督办御膳,保障遵守春肝、夏心、秋肺、冬肾的食禁,呈给皇帝的食物,由奉御先尝。此制延及宋辽。 那奉御小心翼翼的道:“启禀陛下,小人叫诸葛孔方。” “嗯,诸葛孔方,朕告诉你,你做的御膳跟猪食差不多。” 诸葛孔方吓了一跳:“小的该死。” “行了,朕不是来治你的罪的。将福全送来的葡萄干给朕拿来,还有饴糖,再给朕拿个小一点的瓷坛过来。” 诸葛孔方虽然不解其意,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福全送过来的葡萄干还有白糖,以及一个小瓷罐拿到了李柷面前。 ps:推书《这个祸害要上天》《战国魏武卒》 感谢几位读者打赏。 第七十四章 禽兽朱温 饴糖,在古代是稀罕物,只有贵族才配有享用。没错,尚食局竟然没有饴糖,这是朱友能送来的。 可怜一代帝王,李柷将瓷罐用热水消过毒,再将葡萄干和饴糖一起放入罐子中,倒入凉开水,再用蜡封住口。 “有为,将这罐子送到炼丹房,放在墙角便可。” 炼丹房火炉常年不断,房内温度很高,非常适合罐子里的葡萄干发酵。 没错,李柷在做酵母,他要用酵母做蛋糕,只是他为张婉兮准备的。 天色渐黑,李柷在偏殿试点了一颗小型烟花,效果不错。 为掩人耳目,他要给张婉兮制造一个惊喜。他故意将烟花横放,花弹就跟出膛的炮弹一样飞出数十米,嘭的一声在墙角炸开无数烟花。 有为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柷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有为脸色蜡黄:“陛下,你怎么学会做这个的?” 有为不明白,从小他就跟着李柷身边长大的,李柷一直老实怯弱,可自从当了皇帝以后就彻底的变了另外一个人。 “朕会的东西还多着呢,这种烟花没有杀伤力。在你身上爆开也死不了人,这是朕给婉兮姑娘的大惊喜,万不可对他人提起,否则朕打死你” 有为怪物一样看着李柷:难道当真是真龙天子?处处自有神庇佑。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脚步声凌乱,段虎带着一堆人马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原来这烟花的爆炸声惊动了侍卫,他们以为来了刺客,于是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护驾。 烟花这东西爆炸声声音巨大,幸亏李柷实验的不过是一个小型的家伙。若是震天雷用上,估计半个洛阳城的人都能听见。 段虎看着地上的烟花筒:“陛下您没事吧?” 李柷:“朕没事,刚才有为一不小心放了一个屁。” 有为:“……” …… 朱温病了,茶饭不思,浑身无力。 据御医说是焦食症,焦虑导致的,也就是杨师厚反叛自己造成的原因。 其实李柷知道,这不过是合欢丸的副作用而已。 朱友文被封为度支盐铁制置使,留在了京城。妻子王氏,长得颇为丰腴,倒也有几分姿色。 “娘子,义父病重,在府中无贴己之人照料。你这便入宫,替我照顾一下,定让我在义父面前多露些脸面,他日你我夫妻二人定然飞黄腾达。” 王氏:“郎君,公公(古称舅姑)最为器重与你,只是前几日我入府看望,公公看贱妾的眼神让贱妾心中惊怕。” “惊怕?”朱友文没听明白:“义父素来疼你,我能当上这个度支盐铁制置使,也有你一份功劳,为何你会惊怕。” 王氏面带恼怒:“昨日公公支开府中下人,对贱妾动手动脚,是我奋力挣扎,这才逃奔出府。若不是我力大,恐,喂呀……”说着掏出手帕擦着眼泪哀哀哭泣起来。 朱友文大怒,他明白了,朱温这个色魔是看上自己的妻子了。随即又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娘子,我虽得器重,毕竟只是个养子。若要得义父大业,唯有取义父欢心。若是娘子你肯委身……” 他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很明白,你若肯与朱温啪啪啪,则我便能继承梁王大业,将来封王拜侯,甚至君临天下都不在话下。 王氏吃了一惊,他脸色惨白的后退了一步:“郎君,你、你是想让我入府侍奉公公?” “娘子,若我能继承义父大业,定不忘娘子大恩!”说着朱友文竟然跪了下来。 这种奇葩事还真在历史上发生过,朱温就是宠幸王氏这个儿媳。由王氏吹枕边风,朱温这才答应将皇位传给朱友文。 可惜的是王氏是个大嘴巴,提早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朱友珪的媳妇张氏。这张氏赶紧告诉了朱友珪,这才有了朱友珪弑父篡位。 王氏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原来她在对方眼不过是一颗随时利用的棋子。既然你对我如此寡情,你朱友文不是让我陪梁王么,那好,那我就去陪他。 王氏不再说话,她开始对着铜镜梳妆打扮,朱友文心疼了一下,他看着王氏的背影,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期待。 王氏的心沉了下去,她多希望自己的郎君能够再安慰一下自己。哪怕只是一句挽留。 可朱友文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些男人眼里只有王图霸业,只有权利,为了这些,他们可以不惜一切。 王氏最终进了梁王府,而朱温刚刚服完清虚子进贡的那颗合欢丸,看到这个儿媳立刻亮了,于是这梁王府成了朱温乱l的禽兽之地。 历史上的朱温让几个儿媳轮流侍寝,大行禽兽之事。加倍离奇的是他几个儿子为得到继承位,争相将自己的妻子送进府中以邀宠。 朱友文妻子入府侍奉梁王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这种风流韵事总能引起人们热情的话题。 很快,即将去各地赴任的朱友珪听说了,踏马哒朱友文真舍得下血本,竟然将自己老婆供奉了出去。 难怪朱温都说自己的儿子猪狗不如,很快朱友珪瞄上了自己的妻子张氏。 “娘子,为夫要委屈你做件事了。” 张氏很聪明,一听便明白了朱友珪的龌龊目的:“郎君休想,贱妾宁可死了也不去梁王府侍奉!”张氏激烈反对。 朱友珪叹了口气:“你若不去,咱们唯有一起死了算了。” 张氏大惊:“郎君不要吓贱妾,为何出此言?” 朱友珪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子不知啊,我的这几个兄弟凶狠恶毒,若是他们继承了我父王位,焉有你我生路。你若不肯进宫侍奉,咱俩只有死路一条啊!” 张氏哭的梨花带雨:“郎君别说了,贱妾入府便是。” 同样的,朱温另外几个儿子也不甘示弱,纷纷让妻子入府以博取恩宠。就这样,历史上那个荒淫无度,残忍暴戾的朱温终于回来了。 朱温现在除了对莫龙先生还算敬重以外,对其他人都是非打即骂,对待部下也开始变得凶狠。 …… 七日之后,张婉兮生日。葡萄干发酵的酵母非常不错,李柷打开罐子,用纱布将早已发酵好的葡萄干沥出,剩下的汤汁就是上好的酵母粉了。 ps:推书《大周昏君》,没错,也是一本昏君,我在读者群里看到了,就给推了。 第七十五章 仙子 何太后,张婉兮被叫到了积善宫。 “婉兮姑娘,告诉哀家,皇帝有没有欺负你?”何太后一脸微笑的握着张婉兮的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柷喜欢婉兮,不知道是谁竟然将风声透露到了积善宫里去了。 张婉兮脸色一红:“太后娘娘,陛下,陛下对我很好。”声若细蚊,几不可闻。 何太后哈哈一笑:“张爱卿是先皇老臣,哀家一直都很器重他。皇帝没有欺负你就好,婉兮姑娘,你既然进了宫,就要好好伺候皇帝。若是皇帝敢欺负你呢,你就到这里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出气。” 毕竟是当朝太后,蒋玄晖当年闯宫杀了昭宗极其两个嫔妃,唯独何太后保住了性命,可见这个女人也有非同一般的一面。 她将张婉兮叫来,目的也是想拉拢张文蔚。何太后也知道朝臣现在无人敢对朱温怎么样,若是继续照此发展下去,李室王朝早晚易主给朱温。 眼下唯有能够对朱温形成制衡的,除了各地藩王也就只有朝中那些个清流支柱们了。 而张文蔚在朝中口碑不错,无论是清流支柱们还是朱温,对他都很是器重。若是娶了他的女儿,此人倒也算是李室王朝的一大靠山。 张婉兮心中暗喜,他没想到太后这么喜欢自己:“太后放心,我,我会好好伺候陛下的。” “阿秋,去把哀家准备好的那套衣服拿来。”何太后吩咐着。 贴身宫女阿秋躬身领命,不多时端过来一件翠绿长衫。 何太后笑着看着张婉兮:“哀家听说今日是你的生辰,特意命人拿了这件衣服给你,你穿上看看。” 张婉兮受宠若惊,盈盈下拜:“小女何德何能得太后垂怜,婉兮谢过太后娘娘。” 太后疼爱的扶起她:“行了,行了。这里没有外人,这些凡俗缛节就免了吧,快给哀家穿上看看。”何太后又吩咐另一个宫女:“阿虔,带婉兮姑娘去更衣。” …… 朱友能闲来无事进了宫,他身后的狗腿子旺财扛着一袋子面粉。 唐朝面粉绝对是稀罕物,大唐有没有面条无从考证,但从史书上记载来看,唐朝已经有了一些蒸饼之类的面食。 这个时代的面粉很粗糙,这主要是取决于当时小麦的品种,不过旺财抗来的是一袋精挑细选的精粉。 做蛋糕李柷并没有去尚食局,而是来到了炼丹房。原因很简单,炼丹炉就是一个天然的大烤箱。 广元子炼丹真是一把好手,李柷让他调整好火候,调到一个适合烤面包的温度上去。 福全还不错,弄回来半桶鲜牛奶,有为从尚食局鼓捣来几个鸡蛋,正把蛋清磕在碗里用筷子拼命搅动。 “陛下,面粉给你弄来了。”朱友能被宫人领到了炼丹房,在宫里他只能叫陛下,而不敢称呼李兄了。 “嗯,福全,把面粉用细锣再筛一遍。”李柷头也没抬,他在把做好的酵母倒入桶中。 朱友能立刻被这些奇怪的东西给吸引了:“陛下,你这是做什么东西?” “蛋糕,”李柷终于抬起头:“今日是婉兮姑娘的生辰,朕想给她一个惊喜。” 一提起张婉兮,朱友能瞬间有些尴尬:“那个……” “朱兄,你留在宫里,和朕一起陪婉兮姑娘过个生辰吧。”李柷打断他。 对于张婉兮,朱友能心中充满愧疚,若说他真心喜欢一个女人的话,那个人也是张婉兮。可他极重义气,既然这女人归了李柷,朱友能只好将这份感情埋起来。 牛奶加上饴糖的奶香扑面而来,朱友能吸了吸鼻子:“果然很香。” 很快福全将原本就是精细的面粉又过了一遍锣,李柷将面粉倒入桶里,再把饴糖和发酵好的酵母倒了进去。 揉面,李柷也是亲自动手。 面团揉好以后放入木桶盖上盖子等待发酵一个时辰足矣。 有为满头大汗,蛋清已经被他打的全是细细的泡沫。李柷接过来,加入牛奶和饴糖继续打,直到打的奶油能够立起筷子,终于奶油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发酵,李柷和朱友能聊了回天,朱友能还想要合欢丸,李柷告诉他这东西对他身体有害,最后终究没有给他。 一个时辰以后,面团发好了,李柷用一个瓷托盘做好蛋糕的造型,然后入丹炉中烤制。 很快浓香扑鼻,朱友能不住吸溜鼻子:“真香,李兄真有你的,我只闻着味道就觉得好吃。”美味的诱惑之下他也忘记叫陛下,又称呼起李兄来了。 蛋糕从丹炉里取出来的时候更是满屋飘香,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世上怎会有如此诱人的香味。 李柷将做好的奶油裹在蛋糕上,他用油纸包住奶油,留出一个小孔挤出奶油给蛋糕做了一个造型。 虽然说这个蛋糕做的稍微丑陋了一点,但看得出花了很大的心思,而且味道绝不输后世任何一家蛋糕店。 朱友能忍不住伸出他的咸猪手:“我尝尝。” ‘啪’的一下,朱友能被李柷打了回去:“这是给婉兮姑娘的,咱把他端到明安殿里去,有为,蜡烛准备好没有?” 牛油蜡烛,李柷特意用融化了的牛油,再用细竹筒做模具,做出来的一根根纤细的蜡烛。 有为从怀里掏出一层层用宣纸包好的蜡烛:“早已准备好了。” 几人带着蛋糕,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明安殿。李柷将大蛋糕放在明安殿的大桌子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瞒着张婉兮的:“福全,去太后宫将婉兮姑娘叫来。” 福全躬身答应,屁颠屁颠的去了。 朱友能等的心焦,看着桌子上的大蛋糕垂涎欲滴,数次想伸手尝尝味道,都被李柷打了回去。 过了一炷香时分,福全最先跑了进来:“陛下,婉兮姑娘没有来。” “什么?”李柷大吃一惊:“婉兮姑娘哪儿去了?” 福全嘿嘿的笑着:“婉兮姑娘没有来,却来了一位小仙女。” 正说着,殿外走进来一位盈盈少女。 少女一身翠绿薄衫,束发金簪,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漆黑闪亮的眼眸带着脉脉柔情。 如月下梨花,如风中彩蝶,一张雪白的俏脸秀丽绝伦,肤色光滑晶莹,如蒙着一层薄雾。 两个甜甜的酒窝笑起来动人心魄,红唇轻齿,两排细细的牙齿如碎玉一般,当真是艳丽无双,娇媚万状。 李柷和朱友能只看得呆了,史书上记载了很多倾国倾城的美女,李柷一直以为都是在夸大其词,直到他看到张婉兮这身打扮,才知道史书所言非虚。 而朱友能只感到喉咙发干,自己遇到的那些庸脂俗粉比起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张婉兮来,连人家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就连有为这个死太监,也觉得眼前的张婉兮清雅绝俗,竟不敢和她的目光相触。 ps:推书《秦乱伊秋》《大明寻物指南》 第七十六章 生日 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张婉兮一袭翠衫,翩若惊鸿的来到明安殿,似乎整个大殿都因为她而明亮了起来。 那一刻,李柷觉得放眼天下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了。什么朱温李克用,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这一生若能陪着这个美若天仙的张婉兮,夫复何求。 “朱兄,掐朕一下。” “李兄,掐你干嘛?” “掐朕一下我才知道这不是做梦。” “……”(为什么你不掐我一下呢。) 众人倒不如神补刀的福全反应的快:“婉兮姑娘,这是陛下给你准备的蛋糕,叫什么生日蛋糕。”福全说完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然后李柷醒过来了:“哦,对,这是朕给你做的蛋糕。生日蛋糕,你尝尝。” 张婉兮走到跟前:“这,是你为我做的吗?”她的眼角闪着泪花,他竟然对自己这么好。 福全凑过来:“这是陛下特意为你做的,陛下为了做这个蛋糕,又去找牛奶又去买葡萄干,做了整整一天,说,陛下说是给你一个惊喜。” 李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样子不太好看,不过很好吃。” 张婉兮幸福的甜甜一笑:“我很喜欢,哇,好香。” 朱友能感觉被撒了一地的狗粮:“现在可以吃蛋糕了吧?” “不行,有为,把蜡烛点上。” 牛油蜡烛泛着淡淡的烛光,映着张婉兮雪白的脸庞更增娇艳。 “把眼睛闭上,许个愿吧。”李柷说道。 “啊?” “这是规矩,吃蛋糕以前许个愿望,愿望就会实现,很灵的。” 张婉兮微笑着闭上眼,过了半响才睁开。 李柷招呼着众人:“来,大家一起把蜡烛吹熄。” 朱友能有些烦了:“吃个什么糕还这么多的规矩。”说归说,不过他还是跟着众人一起吹起了蜡烛。 张婉兮就在李柷对面,她吹气如兰,温香的气息吹到李柷的脸上。李柷不禁心跳加快起来,她真的好美,竟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当下不敢多看。 福全眨巴着眼:“婉兮姑娘,你许的什么愿?” 张婉兮脸色一红:“干你什么事。” “你不说我也知道。”福全胸有成竹的说道,张婉兮脸色更红了。接着福全又道:“你肯定许愿天天能够吃蛋糕,不过做蛋糕很辛苦的,陛下可不会天天给你做。” 好吧,福全这个二货这番话算是缓解了一丝尴尬,张婉兮长舒了一气:“谁,谁想天天吃啦。” 福全刚要开口说骗谁呢你,看到李柷杀人的眼神,当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有为自告奋勇,将蛋糕切成数小块放到一个个瓷盘里,朱友能早就等不及了,他摸了块最大的:“好吃,真好吃。李兄,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香,太他娘的香了。”情急之下,败家子的脏话又说出来了。 张婉兮皱了皱眉头,虽然朱友能现在对自己不敢放肆了,可心中对他还是有一丝厌恶。 “婉兮姑娘,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李柷期待的看着她。 张婉兮轻轻的咬了一口,蛋糕的香甜刺激着她的味蕾,入口即化的奶油香滑甜腻,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张婉兮笑了,两个甜甜的酒窝百媚横生,李柷不由得痴了。 朱友能和有为还有福全,三个人忙着争抢。 “福全,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么?”有为问道。 “没有,我的舌头都快甜掉了。”福全吧唧着嘴。 朱友能深有同感:“我也是,世上怎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李兄,你不去做厨子可惜了。” 好吧,让一个堂堂的皇帝去做厨子,也不知朱友能这么想的。对于这个食物匮乏的时代,一个蛋糕堪称的上是人间美味。 很快蛋糕就被一扫而空,张婉兮留了一块:“把这块留给太后娘娘,福全,你给太后娘娘送过去吧。” 李柷一惊,自己竟然差点将自己的老娘给忘了,罪过罪过,难怪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这还没娶媳妇呢:“嗯对,福全,去将这块蛋糕送到积善宫。” 福全擦了擦嘴,抱起瓷盘就往外走。 李柷对有为使了个眼色:“走吧婉兮姑娘,朕还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 有为心领神会,跟着福全走了出去,他去了炼丹房。 张婉兮不明所以,李柷拉着她温软嫩滑的小手往殿外走去。 “等等我!”朱友能还在往嘴巴里塞着蛋糕,跟了上去。 广元子早已命道童将做好的烟花放到了炼丹房殿外的空地上。 有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道长,点火吧,记住不要一下子点完了,要让它们半个时辰放完。” 广元子点点头,两个道童拿着火把,将面前摆好的烟花挨个点燃。 李柷与张婉兮走到殿门外看着璀璨的星空,李柷说道:“等会这里会有非常绚烂的星火炸开,那叫烟花,是朕送给你的。” 朱友能跟着走出明安殿,他看着空荡荡的天空:“不是,陛下,咱看什么?” “嗖!”的一声,一道烟花腾空而起,“嘭!”的一下在空中炸了开来。 绚丽的烟花点燃了半个夜空,当真美极。 朱友能吃了一吓,手中半块蛋糕掉在了地上,不过很快他就被夜空炸开的烟花吸引住了。 没有女孩能抵御住这种糖衣炮弹的攻击,张婉兮也惊得呆了,他是皇帝,他为了自己准备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每一样都给自己无尽的惊喜,这叫烟花?真的,好美好美。 “嘭!嘭!嘭!”夜空中不断有烟花爆开,就像无数的星星洒落大地。 张婉兮胸口不住起伏,她的眼神中柔情无限。她心中幸福已极,这个英俊的小皇帝笑起来坏坏的,可他又是那样的聪明,而他对自己有这么好,此刻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绚烂的烟花在百米高空爆开,整个皇宫都被震动了,执勤的守卫经过短暂的惊慌后纷纷抬头看着这美丽的星空。 整个洛阳城被震动了,无数人看着皇宫方向腾空而起的五彩缤纷。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是天神下凡,许多无知百姓顶礼跪拜。 梁王府,朱温正搂着他的儿媳王氏呼呼大睡,突然被巨大的声响吓醒。他慌乱的披上衣服冲到外面,只见皇宫方向的半空中绚烂多姿漂亮至极。 “怎么回事!来人!” 手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们也不知就里:“启禀梁王,好像,好像是皇宫方向。” 朱温心中惊慌:“备马,王彦章,带上你的人,跟我去皇宫!” ps:推书《皇宋风云》 第七十七章 为红颜而舍江山 张婉兮的这个生日轰动了整个宫廷,轰动了整个洛阳。同样,也成功的引起了朱温的注意。 李柷想借着震动京城的烟花,在坊间流出传言。天祐元年腊月初八、夜,天女散花,二十八星宿降落皇宫,以佑真龙天子,延续大唐国统。 口号都想好了:‘仙女散花,天下一家,神佑大唐,独尊帝王。’ 口号这东西只要朗朗上口,通俗易懂,让百姓一下就能记住,这便成功了。 在这个时代,鬼神之说的能量超乎想象。从陈胜吴广的‘大楚兴陈胜王’,到张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从黄巢乱军的‘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到元末的‘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无一不透露出迷信口号的重要性。 李柷目的只有一个,逼反朱温。 可他忘了,还有一个张婉兮。一个差点让他懊悔终生,差点使得他忍辱负重的霸业满盘皆输。 福全将蛋糕送到积善宫,何太后品尝过后赞不绝口。正夸赞间,猛地宫内雷声震动,众人惊慌。 福全慌忙道:“太后莫慌,这是陛下制造的震天雷,是献给婉兮姑娘的生辰礼物,还请太后移步到殿外观看,效果犹佳。” 何太后在宫女阿秋和阿虔的搀扶下走出积善宫殿门外,只见炼丹房方向震耳欲聋,空中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何太后看了一会儿脸色大变:“皇帝糊涂,如此大张旗鼓欺负惊了那朱全忠!” 张婉兮开心至极,这是她过的最惊喜难忘的一个生辰日。往年在家不过是两个哥哥送给他点小礼物,一家人吃顿团圆饭而已。 烟花在空中爆了半个时辰,犹未停歇。张婉兮俏丽风中,轻轻的依偎在李柷身边。李柷顺其自然的握紧了她洁白如玉的小手,二人相视一笑,但觉生平无憾。 旁边朱友能只看得是暗自形秽,这俩人一个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小皇帝,一个是美若天仙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美人儿,二人当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儿。 朱友能‘骚扰’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从良家妇女到红尘青楼,遇到过的美女也不少。可没有一个能和眼前这位少女相比,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自己就被惊艳了。 只是那时候的朱友能觉得,做一个无恶不作的坏少爷才能引起女孩子的注意。有的人心地善良却恶作剧不断,他们只是想引起众人注意,哪怕自己做的是坏事,其实骨子里他们是好人,朱友能便是这种人。 当然,你若说朱友能是好人,我想京城的人听到以后会人人对你表示唾弃。 他在想若是当初能够彬彬有礼的结识张婉兮,说不定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不对,朱友能猛地想起。皇帝也是小混蛋,他当时是从自己身边抢走的张婉兮。想到这里朱友能又开始决定,以后见到漂亮妹子加倍骚扰,最好和皇帝一样把她扛回家,然后慢慢感动她,让她知道老子我不是坏人。 想到这里,朱友能更加坚定了自己做一个败家子的决心。 “梁王到!”果然朱温被这惊天动地的大阵势给惊动了。 脚步声响,铁甲铮鸣,亲兵王彦章带着一队队梁王亲兵将皇宫团团围住。 朱温冷着脸,在将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皇帝,你想干什么!”声音暴怒,显然气极。 李柷哈哈大笑,装出一副小昏君的模样:“梁王快来,快看朕的炼丹房炼出什么了,传广元子!” 朱温刚要继续喝问,突然愣住了,他看到了李柷身边的张婉兮。 张婉兮花容失色,躲到了李柷身后。李柷一惊,暗叫不妙,拉住了张婉兮的手。 可朱温已经被吸引了,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美貌的美人儿。看到这个盈盈少女,朱温觉得自己那几个儿媳就像是一坨屎,不,像两坨。 “你,你就是张文蔚的女儿?” 李柷拽了拽张婉兮,张婉兮盈盈下拜:“小女子张婉兮见过梁王殿下。” 雪白的手臂,翠绿的青衫,吹弹可破的晶莹肌肤,还有那张动人心魄的绝美容颜,朱温的心开始躁动起来。 幸亏这时广元子带着几个道童走了过来。 “贫道广元子,拜见梁王殿下。” 朱温这才回过神来:“到底怎么回事?” 广元子稽首:“梁王殿下,这是贫道修炼而成的火药烟花,此物只为观赏而用,无它用途,今夜特此献给陛下。不曾想惊扰了梁王,福生无量天尊。” 朱温本来很想发怒,可此刻他的兴趣全部放到了张婉兮身上:“张姑娘,你父张文蔚一直跟本王说要将你带回去,你这便跟本王回去吧。” 张婉兮吓得退了一步,李柷挡在她的身前:“梁王,朕前日见过张文蔚,他已经答应将女儿留在宫中服侍朕。” 朱友能一看不妙,也站出来跟着道:“是啊叔父,婉兮姑娘一直都是留在宫中服侍陛下的。” 朱温眼角跳了一下,他瞪了一眼朱友能:“小畜生,你来这里干什么!” 朱友能吓得一个哆嗦,不过还是说道:“我,我来看看陛下。” “快滚!”朱温不敢明面上喝骂李柷,只好逮住朱友能。 朱友能当下不敢再说,冲李柷一抱拳,悄悄的退了出去。 “皇帝,你还尚幼,张姑娘毕竟乃是中书之女,留在宫中多有不便。王彦章,将她带出宫去,送回张府。”朱温吩咐手下亲兵。 王彦章刚要领命,李柷大叫一声挡在张婉兮身前:“谁敢!” 众人大惊,皇帝这是要跟梁王叫板了。 朱温目光露出杀气,恶狠狠的道:“怎么,皇帝是想阻挡本王么!” 李柷心中有些惊慌,但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朱温,眼神中不容一丝犹豫。虽然眼下自己不过是刀上鱼肉,朱温此时翻脸,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张婉兮怔怔的看着李柷:他为了我,什么都不顾了,竟然和梁王这个魔头叫板。想到这里,张婉兮伸出手握住了李柷的右手。 朱温看在眼里,更是嫉妒恼怒,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老臣问你话呢,陛下是想阻挡本王带走张姑娘么?”步步紧逼,根本不给李柷半点面子。 为了张婉兮,李柷可以放弃一切,甚至那怕是自己的皇位。李柷一咬牙,刚要开口说是,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太后驾到!” 第七十八章 逼反朱温 太后的御轿在明安殿外停下,宫女阿秋掀开轿帘,何太后缓步走出。 “拜见太后!”朱温领着众人一齐躬身。 何太后淡淡道:“都免礼吧,朱爱卿,你这是要做什么?” 朱温一惊,慌忙恭恭敬敬的道:“启禀太后,臣闻宫中有异响,怕有人惊了圣上与太后,是以就带人来了。” 太后点了点头:“嗯,这倒是难为朱爱卿了,皇帝,你整日不知读书习字,只做这些胡闹顽皮的东西,如何对得起先帝?” 李柷心中一动,指着朱温:“是梁王非得把婉兮带走,朕不答应他便要逞凶。” 朱温慌忙拱手:“太后,这张姑娘乃是中书侍郎张文蔚爱女,被陛下掳进宫中。张侍郎数次找臣要人,臣今日恰巧遇见,便想将她带回张府。” 何太后愤怒的看着李柷:“胡闹!你身为一个皇帝,怎能做出这等贻笑天下的事!“然后她又对朱温道:“婉兮姑娘知书达礼,哀家见了也甚是喜欢。这样吧,梁王,你回去告诉张文蔚,就说这丫头以后留在积善宫服侍哀家了。” “这……”朱温甚是不舍。 “怎么?不行么。”何太后冷冷的道。 朱温暂时不敢称帝,那只能明面上忠顺大唐。他可以以皇帝年幼不懂事为名,将张婉兮强行带出宫。可太后是谁,先帝皇后啊。除非朱温此刻就要逼宫谋反,否则他是不敢忤逆的。 朱温只好躬身道:“臣遵旨。” 何太后伸出手:“婉兮姑娘,你过来。” 李柷和张婉兮双双松了口气,张婉兮喜滋滋的奔了过去,路过朱温身边的时候冲他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朱温一个激灵,好俊俏的美人儿,早晚本王要把你弄到手! 何太后拉着张婉兮的手:“哀家乏了,皇帝年幼胡闹,朱爱卿应替哀家多加管束,这宫中不得再弄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 可能大家会觉得奇怪,皇帝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废立朱温一句话的事,何太后哪有那么大的气势镇得住朱温。 这是有史料记载的,篡位这种事向来是慎之又慎,否则朱温为何不杀了昭宗后即刻称帝? 历史上蒋玄晖等人杀了昭宗,天下群起而攻之,朱温回京以后立刻以替昭宗报仇为名除了蒋玄晖等人。 当时时机尚未成熟,朱温再傻也不敢贸然称帝。他是后来重创李克用,使各地藩镇无力与朱温对抗,他这才慢慢有了称帝野心。 如果他现在就跟何太后翻脸,为了张婉兮一个女人太不值得。 朱温不是李柷,他喜欢女人,但在他心中天下更为重要。 李柷则不一样,他是个没出息的家伙,他没有底线,张婉兮是他的底线。 这事朱温自己心里清楚,李柷也知道,所以张婉兮才侥幸逃脱朱温魔掌。否则以李柷个性,他宁可引爆了宫中火药和朱温同归于尽,也不会放张婉兮走。 朱温恼怒异常的回到了梁王府,他知道皇帝这母子留不得,需借机尽快除去。 现在对于李柷来说,除去朱温的时机并未成熟。同样,对于朱温来说,登基时机同样不成熟。 李柷与莫龙先生商榷过后均觉得,与其双方继续等,倒不如尽快逼反朱温。让朱温也等不及,现在就想登基称帝。 因为李柷再等下去是有极大危险的,策反一个人容易,然让一个人反水同样容易。古往今来,多少大事败于泄密。 你能策反朱温身边的将领,你就能保证每一个将领都不会背叛李柷么。万一有一个临阵反水,李柷将死无葬身之地。 与其冒着继续等待的风险,倒不如也趁着朱温仓促之际逼着他谋反。 只要将京城重兵调走,留下李杰等人的龙虎军,李柷有把握搬倒朱温以后稳定住局势。 第二日后,朱温在家掀了桌子。 “你再说一遍!”朱温恶狠狠的指着地上跪着的那个人。 那人是梁王府管事:“梁王殿下,现在京中早已传遍,说什么‘仙女散花,天下一家,神佑大唐,独尊帝王。’现在大街小巷都在穿唱这首歌,人、人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昨日烟花就是神仙下凡保佑皇帝的。就连,就连许多将士心中也在惊慌。” 朱温倒吸一口凉气:小皇帝厉害啊,竟然用这招对付自己。难道真如李振所言,小昏君是装的? “传莫龙先生与李振!” 莫龙先生来到梁王府的时候,朱温幕僚已经齐聚了。 “莫龙先生,外面的童谣和昨日宫中的异像你都知道了?”朱温问道。 莫龙拱手:“已闻。” “不知莫龙先生有何高见?”朱温问道。 莫龙羽扇轻摇:“梁王心中既有计较,又何须再问莫龙。” “好,本王就实话实说,二月初二,本王要带兵逼宫,让小昏君禅位。”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李振最先反对:“梁王,此时时机未至,恐不宜操之过急。” 与孔杰左龙虎军分庭抗礼的右龙虎军统军氏叔琮也道:“梁王殿下,末将也以为不可。” 氏叔琮,杀害昭宗的刽子手之一,蒋玄晖和朱友恭相继被诛,他还好好的做他的右龙虎军统军的位置。 作为京城左龙虎军要职,孔杰也在场,李振看向他:“孔杰将军以为如何?” 孔杰站出来恭恭敬敬的道:“末将新上任,不敢妄加猜度,末将只听梁王的。梁王反,孔杰反!” 这话一语双关,在场的只有莫龙知道,孔杰意思是朱温若反,我孔杰就反你朱温。 旁人却以为是孔杰跟随朱温一起反,果然朱温心中大悦:“常言二月二,龙抬头。本王选择这一天就是想本王也抬起头,跟天下人证明本王也是龙!” 李振心中是极力反对的,他知道此时朱温若反意味着什么。或许他可以登基为帝,可面对的将会是各路藩镇无休止的讨伐征战。 “莫龙先生,梁王对你恩重有加,咱们做幕僚的,理应仗义执言。魏国夫人临终更是将大事所托与你,不知莫龙先生以为如何?”李振看向莫龙。 莫龙先生沉吟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羽毛扇,面色凝重的说道:“此时逼宫时机确未成熟,然何谓时机?莫龙以为,各路将领严防各地,防止藩镇异动。咱们做到万事俱备,而各路藩镇仓促之就,就算他们打着复唐旗号,大不了与他们开战便是。” 李振冷笑一声:“莫龙先生说的轻巧,然今梁王最大之敌乃是晋王李克用。他若联合各路藩王,咱们如何应对?” 莫龙针锋相对:“古来成霸业者哪一个不是四海征战,梁王就算此时登基,天下奈我何!梁王一生征战,惧过谁来!你李振助他人志气,灭梁王威风,是何居心?” 朱温本已急不可耐,听莫龙这么一说,看向李振的眼神如欲杀人。李振心中一惊,想起敬翔前车之鉴,当下不敢再言。 朱温语气坚决:“莫龙所言甚合我意,你们一直让本王等,等到什么时候?本王已眼到迟暮之年,无可再等。二月初二,本王起事,此事谁敢异议,斩!” ps:好吧,猪脚并没有石乐志。不等了,反他丫的。 本来想等这一章晚上发,被你们一喷作者心慌慌,赶紧更新才是王道。 第七十九章 暗流汹涌 历史上朱温惧怕昭宗,惧怕何太后。当时李克用打着兴复唐室的旗号联合各路藩王讨伐朱温,朱温出征前恐昭宗生事,是以派蒋玄晖等人弑君。 就连朱温谋反称帝前,也是借故先杀了何太后。昭宗是个不安分的人,他数次召见朱温,朱温都吓的汗流浃背,后来昭宗召见自己他干脆不去了,派敬翔代替。 虽然李柷母子成了傀儡,可毕竟自己是逆臣,乱贼心虚。当年梁武帝见侯景,反贼侯景见到端坐在宝座上的梁武帝还不是吓得瑟瑟发抖,这也是为什么何太后仅凭几句话就能将张婉兮夺回的原因之一。 积善宫,何太后怒容满面:“皇帝,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现在寄人篱下,凡事低调行事,你可倒好!你不仅招来了那朱全忠,还差点害得婉兮姑娘入那狼窝**。哀家在这积善宫还没糊涂,你不要以为外面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何太后深居后宫,其实宫外的很多事其实她都很清楚。历史上朱温篡位,何太后都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可见这个女人并非简单,只是当时她已无力对抗,只能眼睁睁的被朱温杀死。 包括朱温与几个儿媳ll,李柷给朱温合欢丸的事,何太后竟然都能知晓。 “阿娘,孩儿知错了。”李柷也暗暗后怕,若不是太后及时出现,自己和朱温指不定闹成什么样,朱温一气之下杀了自己也不无可能。 “你要知道,那朱全忠心狠手辣。我能从他手上将婉兮救下实属侥幸。若他一怒之下杀了咱们母子俩,那也不过是他随口一句话的事!” “孩儿明白,阿娘,可咱们一味地这么退让,一样被那朱温谋逆啊。父皇不就是被这狗贼害死的么,孩儿恨不能生嗜其肉!”李柷咬牙切齿道。 何太后大吃一惊:“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那朱全忠狼子野心不假,可你父皇,唉,你父皇也是太也操之过急。若当年你父皇懂得什么是忍辱负重,未必就会有如此下场。皇儿,你要记住,一定要学会一个忍字。只有忍下去,才能有机会。” “陛下,陛下,张文蔚求见。”有为匆匆忙忙的突然跑了进来。 “阿娘,孩儿有事先行告退了。”李柷慌忙躬身道。 何太后还想再说,但想到李柷平日吊儿郎当的为人,又叹了口气:“去吧。” 何太后至今还以为李柷就是个好吃贪玩的小孩子而已,李柷也不想告诉她实情,宫中人多嘴杂,毕竟他所图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文蔚显得很急切,他在明安殿急得双手乱搓直跺脚。 李柷闯进明安殿看到张文蔚急切的模样不禁问道:“张爱卿,发生何事了?” 张文蔚一看到李柷慌忙上前拱手:“陛下,大事不好了。莫龙先生让我来告诉陛下,梁王已决定二月二那**宫谋反!” 尽管李柷早有所料,闻言还是大吃一惊:“莫龙先生怎么说?” 张文蔚看了看四下无人,悄声道:“莫龙先生与范公豹已开始四下走动,梁王暴虐,不得人心。可喜的是有许多将领私下都对梁王不满,尤其是梁王听从莫龙先生的建议,将几个儿子分任各路军中任职以后,私底下更是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李柷心中大喜:“太好了,二月二,还有一个多月,莫龙先生没有对朕交代的么?” 张文蔚点了点头:“有,莫龙先生言到眼下正是非常时刻。陛下万万不可露出丝毫马脚,便和平日一般无常便是。莫龙先生还说让陛下牵好朱友能这条线,关键时刻能有用,还有莫龙先生叮嘱陛下凡事万不可意气用事。” 李柷隐忍了这许久,一直等待搬倒朱温的那一天。眼下日子已经不远了,是成是败在此一举,心中不禁激动起来。 “嗯,张爱卿,你们凡事也要小心为妙。这宫中没事尽量少来,以免惹人注意。有什么话你可以稍给张茂,让他入宫执勤的时候告诉朕便是。”李柷知道眼前非常时刻,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就会满盘皆输。 张文蔚点了点头:“臣理会的,除非要事,否则臣不会再来。只是陛下,小女?” 毕竟是父女关心,张文蔚肯定也知道了李柷为女儿庆生的事。搞出这么大动静,怕是整个洛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朱温这厮要带婉兮姑娘出宫,幸亏朕母后将她留在了积善宫,这才逃脱狗贼魔掌。”李柷一提起这事便咬牙切齿。 张文蔚大吃一惊,朱温最近淫乱无道,和几个儿媳的事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一想到自己女儿差点遇险,自是大吃一惊。 张文蔚爱妻当年号称长安第一美女,生下张婉兮后便去世了。这张婉兮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比她母亲还要犹甚,为此张文蔚时常暗自担心。 每个女人都想有倾城容颜,殊不知太美有时会是灾难。尤其乱世之中,红颜命运更是坎坷多桀。 “唉,小女任性,臣不知为她操了多少心。孔林已经将梁王谋反之事告知左龙虎统军孔杰,左龙虎军到时候会担起守卫皇宫重任。至于其他诸军,莫龙先生正在游走之中。如无他事,臣先告退了。” 李柷点了点头,送走了张文蔚。 京城已近年关,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这看似平静的背后实则暗流汹涌。 朱温亲兵以及戍卫京城的各路军队频繁出动,就连洛阳城的百姓似乎也感到了空气中一丝丝不详的气息。 莫龙府邸,裴枢和孔林都在。 “莫龙先生,二月二兵变,整个京城之中咱们只有左龙虎军这一支部队啊,咱们有什么办法对付梁王那些人?”裴枢忍不住焦急的问道。 孔林也跟着说道:“这次梁王下手如此急切,京城中到处都是他的亲兵,咱们只有犬子一人的左龙虎军,再者军中还有很多黄巢降兵,他们这些人大多忠于梁王,咱们实在没有取胜的把握呀。” 莫龙先生还是那样不慌不忙,羽毛扇轻挥:“京中诸军不足为惧,唯右龙虎军氏叔琮,此人必须尽快除去。” ps:推书《我老婆以前是大明星》,都市类,喜欢都市的朋友可以看看。 第八十章 准备 梁王府,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朱温的幕僚都在,他们还在商议逼宫谋反的事。 篡位是大事,众人已经商量了许久。 朱温:“镇国军节度使张归厚,调往江陵,河阳节度使张归霸你去中州,左兴军、忠武军、义武军、宣武军各安其职,以防各路藩镇异动。” 李振献言:“梁王,如此一来京城岂非兵力空虚。” 一向稳重的莫龙难得的皱了皱眉头,羽扇直指李振:“李大人在京城驻重兵作何?是怕了陛下宫中训练的那二十八个勇士吗。” 李柷偷偷训练二十八个炼丹士的事根本瞒不过朱温的眼睛,小昏君知道身边无可靠之人,训练这二十几人倒也情有可原。 朱温对此嗤之以鼻,二十几个人能成什么气候。单单他梁王府亲兵就有七百多人,对李柷这种幼稚思维朱温是不屑一顾的。 李振被莫龙这么一问,语为之塞。旁边孔林笑了笑:“李振大人不会是怕犬子左龙虎军与氏叔琮的右龙虎军守不住京城吧,哈哈哈……” 众人跟着一齐哈哈大笑,李振脸色更是尴尬,他发现自从朱温宠信莫龙以后,自己的每一次谏言似乎都成了笑柄。 朱温更是越来越烦李振,他哼了一声:“京城不是咱们该担心的,本王最怕的是李克用他们这些藩王们。本王一旦登基,他们定然兴兵讨伐,只要葛从周能抗住李克用潞州的正面进攻。其他藩镇不足为惧,交给张归厚张归霸兄弟俩足矣。” 莫龙先生这次羽扇轻摇了下:“说起这右龙虎军氏叔琮,好像朝中对此颇有怒焰。” 一提这事,果然众人都深有同感。 旁边裴枢拱手道:“正是,梁王,下官也正想把这事向您禀告一声。朝中那些清流们对氏叔琮咬牙切齿,众人都知道他是杀死先帝的刽子手,只是无人当面指责而已。” 昭宗被害,表面上朱温装作不知情。蒋玄晖朱友恭先后伏诛,可这氏叔琮依旧稳稳的做他右龙虎军指挥使位置。 一直在旁边不敢说话的赵岩这次大着胆子站出来说道:“岳父,正是如此。这氏叔琮嚣张跋扈不说,还到处仗着岳父的名号欺压同僚,影响极为恶劣。” 这时李振又主动提出来:“梁王,下官以为应将氏叔琮革职,否则恐人心不服。” “人心不服倒在其次,氏叔琮不诛,便更给各路藩镇出兵的理由,这才是最重要的。”莫龙又开口说道。 李振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这次莫龙先生竟然和他的看法一致。 朱温拍了下桌子:“革职不足以泄民愤,王彦章,你带人去右龙虎军,将氏叔琮拿下,择日处斩!” 李振又道:“梁王,二月二起事,让陛下登基。可这些朝中清流支柱们恐有人不肯答应,下官以为应该将他们全部杀却,这样就无人敢出来作对了。” 天祐二年六月,朱全忠在亲信李振和朝廷宰相柳璨的鼓动下,将裴枢、独孤损、崔远等朝廷衣冠之流三十多人集中到黄河边的白马驿全部杀死,投尸于河,制造了惊人的“白马之变”。 原来李振年轻时屡试不中,对朝臣深恶痛绝。而此时李振竟又再次提出斩杀清流,朱温沉吟了一下,尚未回答。 莫龙猛地站起来大怒:“李振!你想干什么!梁王登基,谁若不服再杀不迟,若尽然将朝臣都杀了,谁来辅佐梁王。你干脆连我一起杀了吧!” 裴枢拍起了桌子:“杀朝臣,亏你李振想的出来。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梁王一旦登基,还有谁敢出来效忠!” “李振大人是不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来陷害梁王的?”孔林淡淡的说道。 李振大吃一惊,吓得慌忙站出来拜倒在地:“下官对梁王忠心耿耿,绝无他人指使。下官自得梁王赏识,一心只知效忠梁王,求梁王明鉴!” 这孔林太狠了,明知朱温最是疑心,竟然给李振扣上他人指使的帽子。 好在朱温虽厌恶李振,但他知道李振绝不可能背叛自己。 他来到李振跟前,“啪!”的一声,狠狠的扇了李振一个耳光:“若不是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本王定不饶你!” 历史上朱温听了李振与柳璨的话,杀了清流后立刻后悔了,于是借故又杀了柳璨。 李振俯下身跪地,更是不敢再发一言,他知道朱温说的没错,换成他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朱温看起来颇为生气,他背着双手:“命令葛从周,严防潞州李克用。再派张归弁入河阳,做葛家军的偏师,协助固防!” 张归弁,张归厚与张归霸的弟弟。此人作战勇猛,朱温派他到河阳协助葛从周。 …… 河阳,葛从周部。 范公豹与葛从周拱手作别。 葛从周抱拳道:“范先生,那太原府乃是晋王李克用的地盘,你这一去万事小心。” 范公豹微微一笑:“在下轻装简从,无人认识,这倒是无妨。” 葛从周点点头:“范先生若是见了丁会,将书信交与他便是。丁会深明大义,定会归降的。” 昭义军节度使丁会,麾下铁骑三千,葛从周至交好友。 此人忠于大唐,历史上朱温称帝以后,丁会愤而投靠晋王李克用。 朱温杀害唐昭宗,丁会得知后于是率三军为唐昭宗发哀,转而向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请降,李克用召丁会来太原,赐给他上等府第,位列于诸将之上。 此时葛家军的监军范公豹便来到了昭义军军营。 “丁将军,在下范公豹,乃是葛家军监军。久闻丁将军铁骨铮铮,乃是一条好汉,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范公豹拱手行礼。 这丁会此时已经归顺李克用,他收到传令兵信息,知是葛从周派人来访,于是热情相迎:“原来是范先生,葛兄近日可好?” 范公豹笑了笑:“葛将军现在驻守河阳,倒是时常念叨丁将军。” 丁会叹了口气:“我与葛兄乃是至交,怎奈现在各为其主。他还能记起我这个老兄,但愿我们不要再战场上相见。” ps:更新有点晚,抱歉。 推书《明匠》,刚进作者群时认识的一个作者朋友的新书。 第八十一章 昭义节度使丁会 范公豹笑了笑:“你与葛将军肝胆相照,这是葛将军的亲笔信,我来便是为此。”说着将书信从怀中掏了出来。 其实丁会一直占据着太原,他听闻葛从周驻防到了河阳,生怕有一天二人会兵刃相见。 丁会有些诧异,他打开书信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范公豹又道:“葛将军再三叮嘱,一定要把这封信亲自交到将军手上。” 丁会越看越惊,他吩咐四周将士:“你们都先下去。” 手下纷纷拱手退出,丁会拿着书信:“朱全忠要反?” 范公豹点了点头:“据我们从洛阳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逼宫谋反日子定在二月二。” 丁会惊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朱全忠这厮还不满足么,定然还要篡位!” 范公豹正色道:“丁将军,当今天子忍辱负重,为的就是等待你们这些有识之士振臂一呼,兴我大唐江山。” 丁会双手颤抖:“陛下,陛下当真有心诛了朱全忠逆贼?” 范公豹点了点头:“丁将军忠肝义胆,葛将军说起过你的为人。陛下一直忍辱负重,甚至不惜背上昏君骂名,为的就是迷惑梁王。二月二,兴复大唐的忠臣义士誓与梁王决战到底。若能得丁将军相助,大军挥师洛阳,到时候振臂一呼,何愁天下英雄不归顺。” 丁会本还迟疑,但看着葛从周的亲笔信,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若是他人,丁会万不会相信范公豹之言,搞不好还会把范公豹拖出去砍了。可他与葛从周相交数十载,以前跟随朱温的时候,二人就并肩作战,深知葛从周为人。 信上说的明明白白,葛家军于正月底挥师洛阳,围住京师以抗朱温余部,届时还会有各路义军共同兴兵。 丁会原本是朱温大将,听闻昭宗被弑以后,愤而投靠晋王李克用。投靠过来才发现,李克用虽然待自己不薄,可此人根本没有兴复大唐的意思,更多是打着兴唐的旗号巩固自己的势力。 丁会数次上书李克用,联合各路藩镇兴兵讨伐朱温,迎回天子。李克用只是表面上答应,反手就忙着去吞并比自己势力弱的小藩王们去了。 为此丁会心灰意冷,镇守太原长此郁郁。 今闻天子也要起事,丁会忍不住泪流满面,他冲着长安方向噗通一声跪下:“先帝呀,若陛下真能诛灭梁王,兴复我大唐,丁会愿以性命相随!”说着又磕了几个头。 范公豹上前扶起:“丁将军忠义,实乃我大唐之兴。既如此,丁将军可否愿兴兵洛阳?” 丁会紧紧握着范公豹的手:“范先生放心,丁某定然誓死相随。我还可举荐一人,乃是感化军指挥使寇啸彦,他平日与我书信来往甚密,多次言到对梁王不满,此人大可一用。” 范公豹慌忙摇头:“丁将军,非是在下信不过那寇啸彦。天子所图谋之事实在太过隐秘凶险,一步踏错满盘皆输。只要葛家军与丁将军挥师洛阳便以足够,此事万不可再泄露他人,切记切记!” 丁会一惊,随即大为感动:“天子之事如此谨慎,可范先生还是告诉了在下,丁某感激之至。” 范公豹笑了笑:“若不是信得过丁将军的为人,在下也不会来这太原府了。” 是日,范公豹与丁会在太原府商榷发兵洛阳一事。到时候葛家军与丁会合兵,争取二月二抵达洛阳城,擒拿朱温。 而此时齐州节度使左张归弁,奉朱温之命带两千铁骑入河阳辅佐葛从周,以防潞州李克用。 …… 右龙虎军统军氏叔琮,梁王议事竟然没请他,心中老大不乐意。 牙校史太是亲手杀死昭宗的刽子手,就是他手持长剑赐死昭宗。 此刻的氏叔琮在军营来回踱步:“史太,我最近老是心中有些不安,梁王此次招部下议事,为何没请本将军?” 自从杀死昭宗,史太是度日如年,弑君的恐惧每日都萦绕在他的心头:“将军,小的也觉得蹊跷,莫非梁王想兔死狗烹?” 氏叔琮一惊:“你的意思是……” “氏叔琮将军何在?”突然外面闯进一队人马,朱温亲兵队长王彦章。 氏叔琮与史太一个哆嗦,二人暗觉不妙,这时王彦章已经闯进营帐。 别看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队长,论官职远不如右龙虎统军,可作为朱温身边红人,氏叔琮巴结还来不及。 “原来是王将军,不知王将军有何见教?”氏叔琮强装笑颜拱手问道。 王彦章抱拳回礼:“奉梁王令,传氏叔琮将军去梁王府,商榷军务!” 氏叔琮闻言大喜,原来是梁王单独接见,难不成又是面授什么机宜? “王将军辛苦,本将这就随行。”氏叔琮做出一个请字。 王彦章也不客套,带着属下与氏叔琮一起走出营帐。突然后面两名亲兵对躲在一脚的史太道:“史牙校,也跟我们去一趟吧。” 史太却一惊,他一个牙校,低级武官,有什么资格入梁王府:“这,二位,不知梁王召小人为了甚事?” 亲兵面无表情:“恭喜你,升官了。” 史太想问升的是什么官,看两名亲兵脸色不悦又不敢再问,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走出了营帐。 氏叔琮原不疑有他,但他回头看到史太也被两名亲兵跟随左右押出来以后,心中惊慌起来:“王将军,不知梁王召见本将军所为何事?” 王彦章同样面无表情:“梁王军令,他人谁敢过问,到了王府你便知道了。” 氏叔琮同样心中栗栗,王彦章身边侍卫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围在了自己身边,这让氏叔琮更是害怕。 果然刚走出军营,王彦章便怒喝一声:“给我拿下!” ‘唰’的一声,亲兵们动作干净利落,纷纷把佩刀架在了氏叔琮脖子上。 氏叔琮恐惧之极:“这,王将军这是为何?” 史太眼见不妙,转身要逃,身后两名亲兵的佩刀早指在咽喉上了。 王彦章冷笑一声:“蒋玄晖、朱友恭、氏叔琮,你们三人弑君窜逆,却将这天大恶名强加梁王头上。奉梁王令,氏叔琮罪恶滔天,明日法场车裂!” 氏叔琮两腿一软,车裂,生不如死的刑法。 王彦章又冷笑着看着早已吓瘫了的史太:“牙校史太,刺杀天子,明日法场寸磔与市!” 第八十二章 斗鸡 处斩氏叔琮还是轰动了整个京城,人们更多的是好奇车裂刑法。 五匹马拴住氏叔琮的四肢头部,随着几位马夫扬鞭,氏叔琮顷刻间四分五裂。 史太就没那么幸运了,朱温为了安抚民心,嫁祸史太杀死昭宗刽子手,足足剐了半日史太方才气绝。 据说氏叔琮临刑前大呼:“卖我性命,欲塞天下之谤,其如神理何!操心若此,欲望子孙长世,可乎?” 意思是你杀了老子,想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还有道理么,老子这样,你还想子孙后代延续你霸业,可能么? 李柷挺王八蛋的,真的。他单方面撕毁口头协议,把赵岩包养小桃红的事给卖了。 据说长乐公主正提着菜刀满京城寻找赵岩,逮着就一个字,阉了他。 然后赵岩就跑了,跑了。 一个堂堂枢密使,竟然就这样躲了起来,这成了京城一大笑柄。 梁王府。 长乐公主在撒泼,手里还提着她那柄菜刀:“阿爹,你可要替女儿做主啊。这个遭瘟的孬嘴货,平日看起来烂忠厚没用,不曾想暗地里背着女儿做这不要脸的勾当。求爹爹派人找出这厮,我要打死这个昧良心的,呜呜呜~” “行了!”朱温没好气的怒道:“若不是你平日将他管的太严,他能见你跟耗子见猫似的么。你这是自作自受,你自己不拿他当人看,外人自不会给他好脸色。” 大概就连朱温都看不下去了,赵岩平日在外人面前耀武扬威,可在朱温家族里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我不依,我不依,阿爹你怎能偏袒这烂没用的孬嘴货。他背着我找狐狸精就是不行,我要找到他砍死他!”说着长乐公主又提着他的菜刀冲了出去。 朱温眉头紧锁,眼下这档口他实在无心去管女儿夫妻这点破事。可赵岩是枢密使,他跑了,枢密使一职便空缺梁空缺了起来。 要知道枢密使位高权重,他日朱温登基还得靠枢密使在清流大臣中斡旋。本来他对这个女婿就没报太大期望,只希望自己登基的时候别出什么乱子就好,可现在枢密使躲了,登基的时候会有许多不便。 梁王府最近客如云集,这些人都在为朱温密谋造反做这工作。莫龙先生更是停下了手中工作,专门留在府中为朱温出谋划策。 “莫龙先生,家门贻羞,你看这枢密使一职,该当如何决断?”朱温问道。 莫龙先生羽扇轻摇:“枢密使乃朝廷重职,不可一日或缺。莫龙以为,孔林孔大人倒是合适人选。” “他?”朱温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孔杰已升任左龙虎军统军兼马步军指挥使,这老子再升恐有人不服。” “那裴枢裴大人怎样?”莫龙又问。 朱温依旧摇了摇头:“裴枢为人稳重,倒也不失为人选。可裴氏乃名门望族,在京中影响力甚大,本王怕他难免娇纵,你看张文蔚怎么样?” 门阀氏族自汉以来便左右着历朝政治制度,黄巢叛乱以后,门阀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清河崔氏与河东崔氏家族虽然没有以前的影响力了,但朱温还是不想让裴枢当这个枢密使。 张文蔚,自开始便受到朱温重用。这次朱温想立他为枢密使,更重要的是朱温还在觊觎他的女儿张婉兮。 莫龙轻轻一笑:“张文蔚办事谨慎,梁王既觉得他好,那便由他来做这枢密使便是。” 朱温甚是高兴:“好,传令中书省,明日让张文蔚代赵岩,升枢密使一职。” 毕竟是要篡位,朱温还是相当谨慎,他招来段虎:“皇帝最近在干什么?” 段虎如实回道:“陛下没和往日什么不同,除了在宫里炼丹就是训练那二十几个大力士摔跤。偶尔出宫也是去广王府找朱友能公子斗蛐蛐儿,哦,陛下最近又迷上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朱温慌忙问道,越离皇位越近,他越是紧张,生怕小昏君又搞出什么花样。 不过随后段虎的话彻底打消了朱温疑虑:“陛下最近迷上了斗鸡。” “什、什么?”朱温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出宫频繁出入翡翠巷,专挑腿长脖细,毛色油亮的大公鸡,然后就去找人斗鸡。只,只是陛下手艺很臭,输了不少钱,最后,最后……”段虎不敢再往下说。 “最后什么?”朱温怒问。 “最后陛下将斗鸡输了的钱都记在了梁王府的账上了。” “什么!”朱温大怒。 段虎慌忙跪地行礼:“陛下出宫与人斗鸡,一直冒充是梁王府的人,他,他还有用的绢布也是梁王府进贡。旁人,旁人也都以为陛下是梁王府某位公子爷。小人也不敢点破,只好随身护驾。” 唐代市场流通货币除了铜钱就是布帛,贵重物品一般都是用布帛来交易。 这李柷上次以炼丹为名诓了朱温不少钱财,于是最近出宫都是让有为抱着一捆困绢布出去和人斗鸡。 这布帛出自苏湖一带,专供梁王府所用,斗鸡之人一看这绢布便知出自梁王府。 朱温几乎气炸了肺:“这小昏君拿本王做冤大头了,简直欺人太甚!” 旁边莫龙先生笑了笑:“梁王息怒,陛下顽皮,岂非更如咱们所愿,区区绢布何足道哉。” 广王府,朱全昱早已被架空。他这个广王只是名义上的,实无半点权利。 最让他郁闷的是自己这个败家子朱友能,他自己混蛋也就罢了,还整日连累陛下跟着胡闹。 “能儿,为父跟你说。陛下年轻,身负江山社稷,你可不能带坏他,让他跟着你胡闹。”朱全昱苦口婆心的劝道。 朱友能对于这种劝告有足够的理由反击:“爹,什么江山社稷。江山在我叔父那里,你看当今陛下有什么,他若不跟孩儿出来玩闹,在宫里岂不闷死了。” 每当这时朱全昱便叹口气:“唉,三弟狼子野心,我老朱家早晚毁在他手里。” “爹,叔父什么野心不野心的咱不管。你以为孩儿天生贪玩啊,我是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这天下是人家大唐李家的,咱们得蒙皇恩,理应相报才是。你看看叔父都干得些什么事儿,建功立业这些事咱们离的远远的,免得日后跟着遭殃。所以啊,孩儿就喜欢玩儿。” 朱友能总能找出一大堆理由说服他老爹,于是朱全昱立刻表示同意了:“你胡闹归胡闹,可别再出去欺负人。” 朱友能满口答应着:“知道了阿爹,李兄约我去斗鸡呢,我去了啊。旺财,来福!带上威武大将军,走也!” 现在朱友能又弄来一只大公鸡,封为威武大将军。 第八十三章 不良人 “缉事番役,在唐称为‘不良人’,有‘不良帅’主之,即汉之‘大谁何’也。” 意思就是说,从事侦缉捕盗这类职务的官差,在唐代被称为“不良人”,他们的长官叫做“不良帅”,他们的职能与汉朝时的“大谁何”相同。 当然,不良人并非李柷所理解后世动画中那么逆天,其实这不良人更类似于明朝时期锦衣卫。 很多朝代都设有专门的负责侦缉逮捕、探查情报的衙门,汉朝有“大谁何”,隋朝有“内外侯官”,唐朝有“不良人”,五代有“武德使”、“侍卫司狱”,宋朝有“皇城司”、“走马承受”,明朝的这种衙门因为各种影视剧的缘故,较为现代人所熟知,那就是“锦衣卫”。 官府征用有恶迹者充任侦缉逮捕的小吏,其统管者称‘不良帅’。 请注意这里所指的有恶迹者并非犯了罪的恶人,而是指那些面相凶恶、火爆脾气的人,只有这类人最适合充当侦缉逮捕的小吏。 唐代宗时期,李辅国以立帝有功,恃此骄横,竟然对代宗说:“陛下只须深居宫中,外面的政事有老奴来处理。”代宗虽然心中不满,但慑于他手握兵权,只好委曲求全,尊称他为尚父,事无大小,都要与他商量后才能决定。 不久,代宗乘李辅国不备,派人扮作盗贼刺杀了李辅国,然后假装下令追捕盗贼,并派宫中使者慰问其家属。 这里刺杀李辅国的盗贼,便是不良人了。 李柷翻阅宫廷档案时发现,玄宗之后,不良人几近绝迹。代宗时期一度启用,到了宪宗中兴时期不良人达到顶峰。 到李柷他大爷唐僖宗李儇时期,黄巢乱军攻入长安,似乎一夜之间名噪一时的不良人销声匿迹。 他老爹昭宗是个不安分的人,迁都长安前试图复用不良人,不知为何后来此事搁浅,想来是惧与朱温或者其他原因吧。 “不良人,到底有没有不良人呢?”李柷翻遍了内室档案也没发现半点头绪。 这么一个切实存在的政府部门,比肩明朝锦衣卫,说消失就消失了,实在是太怪异了。 李柷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令牌,这是不良人帅令。 要知道,这不良人帅令当年在京城中可是呼风唤雨。不良帅属皇帝直辖,任何部门都无权干预。可这无端端的,不良帅的帅令为何出现在有为手里呢? “有为,这东西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李柷再次问了一遍。 “确实是陛下昨日与朱公子斗鸡的时候,有人塞到奴婢手里的。奴婢一转身,那人就不见了。”有为如实回答。 昨日李柷为继续麻痹朱温,与朱友能去了斗鸡场。李柷连输三局,朱友能乐不可支,威武大将军威风八面,战胜无数只公鸡,勇夺京城第一鸡的美誉。 不良帅印,此人到底是谁,他有何目的呢?李柷实在想不明白:“有为,出宫,再去约朱公子老地方见,告诉他朕弄到一只镇国大将军,绝对秒杀他那只鸡。” “陛下,朱公子那只威武大将军太厉害了,咱们斗不过啊。“有为有些垂头丧气。 “滚!“李柷有些气结,平日对他与福全太过娇纵,俩人混不把自己放眼里了,竟敢回嘴。 有为不敢再说,溜出宫去了广王府:“朱公子,我家主人说弄到一只镇国大将军,说你的威武大将军根本不堪一击。“ 朱友能嗤之以鼻:“得了吧,整个洛阳城所有的大公鸡都被我找了个遍,我就不信有什么鸡能比我多威武大将军厉害。“ 有为行了一礼:“那小人先走了,我家主人说明日老地方见。“ 朱友能摆摆手:“去吧。“ 有为刚走,朱友能便吩咐狗腿子旺财:“去把大锅给老子架上。“ 旺财愣了一下:“二公子,架大锅作甚?“ 朱友能照他屁股踢了一脚:“你没听说么,李兄从哪里搞到一只镇国大将军,要是明日老子的威武大将军输了,就把它摁锅里煮了。“ 旺财疼的脸上肌肉抽搐:“那,那可是咱花了九匹绢布买来的,能换两千只鸡。“ “滚!“连语气都和李柷的一模一样。 第二日,李柷带着有为又去了斗鸡场。场上早已挤满了京城纨绔子弟们,很多人都抱着自己的大公鸡想一展雄风。 “李兄,你说的镇国大将军就是这只?“朱友能不相信的看着有为手里抱着的那只鸡。 李柷回头看了一眼:“怎么,就是它。你可别小瞧这只鸡,这是我从翡翠巷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有为,开斗!“ 说实话李柷带着的这只鸡并不怎么样,有为将大公鸡抱进斗拦里,立刻围满了人群。 大家都知道,这朱友能和这位李公子出手阔绰,二人这一斗,立刻引来无数人围观。 朱友能使了个眼色,旺财将威武大将军扔了进去。 这刚一上场,李柷的镇国大将军就蔫了,还没开斗就被朱友能的那只威武大将军追着满地跑。 朱友能哈哈大笑:“李兄,你被坑了,这只鸡不堪一击码。“ 李柷有些垂头丧气,这时候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只见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笑了笑:“这位公子,我家有一只极品斗鸡,公子是否有兴趣随我前去一观?“ 一听极品斗鸡,朱友能立刻来了兴趣:“开个价,本公子要了。” 那络腮胡子笑了笑:“本人这只鸡只卖有缘人,在下已经给了这位公子,实在抱歉了。” 朱友能还以为对方要加价,刚要开口,李柷打断他道:“哎朱兄,你这只威武大将军已经名震京城了,这人的鸡就给我了,等我回来再于你一战。” 朱友能哼了一声:“李兄,你可别被骗了,你看刚才你这只鸡,还没开斗呢就尿了。” 那络腮胡子又躬身笑了笑:“不会不会,不好不要钱,公子这边请。” 李柷不再说话,带着有为跟那人去了。张茂等几个侍卫都围着斗鸡场,也没在意。 朱友能大喝一声:“还有谁的鸡想上来和我的威武大将军试试?” “我的,我的这只厉害!” “让我来,我十斗米换来这只你们看看,爪子长不长!” “还是让我的长冠侯来试试吧。” 众人各自抱着公鸡纷纷就要上场,旁边看客们热情似火。 第八十四章 不良帅令 络腮胡子带着李柷左拐右拐,转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有为暗自戒备。这可是天子,万一对方是歹人,后果不堪设想。 “站住,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有为感觉不妙,他不想走了。 络腮胡子对李柷极为恭敬:“请公子随我来,前面右拐就到了。” 李柷示意有为不要大惊小怪,跟着络腮胡子道:“继续走吧。” 前面右拐之后进入一间小石头砌成的石屋,屋内一个竹笼,笼子里还真有一只斗鸡。 更让李柷惊讶的是,莫龙先生竟然在石屋内。 莫龙先生笑了笑:“为避人耳目,恕臣只能冒昧了。” “这是?”李柷还是没明白。 这时那络腮胡子单膝跪地:“臣,不良副帅令狐云龙,见过陛下!“ 只见他将脸上的络腮胡子撕了下来,赫然就是宫里招来炼丹的令狐云龙。 李柷大吃一惊:“你,你是不良人?“ 莫龙先生笑了笑:“陛下,自先帝僖宗解散不良人,不良人一直在暗中蛰伏。陛下二月二即成大事,这些人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到底这么回事?“李柷还是不太明白。 令狐云龙躬身道:“陛下,黄巢乱军入长安。先帝僖宗知道无力回天,便召见不良帅,将不良人解散。不良帅不甘大唐没落,吩咐我们暗自蛰伏,以待东山再起。“ 不良人原来还存在与世,这让李柷大喜过望。而且这令狐云龙竟然还是不良副帅:“那不良主帅是谁?“ 莫龙先生羽扇轻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柷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莫龙先生你是,你是不良帅?“ 这有点太过匪夷所思了,以莫龙先生的年纪,他这么可能会是不良帅。再者,莫龙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一直在河阳藏龙山隐居,他跟不良帅根本不搭边啊。 果然莫龙先生摇了摇头:“在下山野草民,怎敢妄称不良帅,在下说的不良帅乃是范公豹。“ 这下李柷更是惊讶无比,范公豹,他竟然是不良主帅。难怪会有这么多人听从他的命令,奔驰是他的人,左大虎是他的人,敬腾陷害敬翔也是范公豹设的计。 猛地李柷想起宫廷档案中记载,乾符元年,范瑶升任不良帅,主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可后面便没了下文。 李柷大叫一声:“范公豹就是范瑶!“ 莫龙先生笑了笑,拱手抱拳:“陛下圣明!“ 李柷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以为生逢这个时代大唐早已无半分还手之力,殊不知先帝都留有准备。 莫龙先生接着叹道:“先帝昭宗急功近利,范瑶数次劝言昭宗皆不理睬。无奈之下,范瑶离开长安。后梁王胁昭宗入洛阳,范瑶随化名范公豹随其身边做一刀笔小吏。昭宗常对范瑶痛哭流涕,悔不该当初不听范瑶劝告。“ 李柷猛然明白了,自己的老爹绝不是历史上说的那样是个昏君。昭宗一生都在为振兴大唐而努力,可天下已到了无力回天之境。当时招募了十万禁卫军,结果还是大败亏输。 不良帅范瑶数次死谏,不可操之过急,应养精蓄锐训练士卒,广屯钱粮。待朝廷势力壮大之时再去讨伐各地藩镇,可昭宗太过急切,偏偏不听,最后称为藩王傀儡。 李柷黯然道:“朕明白了,父皇没有错,只是他生不逢时而已。“ 不良副帅令狐云龙虎目含泪:“先帝知道为时已晚,便令不良帅继续蛰伏,以待后世之君若出个英才,不良人便可尽心辅佐英主。“ 莫龙先生幽幽的看着门外:“我乃一介草民,只知在茅庐之中独善其身。范瑶找到我,将我一顿痛骂,什么天下第一才子,徒有虚名耳。真正的才子谋士,应胸怀天下百姓,下山寻找英主尽心辅佐。范瑶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又羞愧无地。他说的对,我算什么天下第一才子,若论天下第一才子,非范遥先生莫属。他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李柷有些澎湃,他慷慨激昂道:“莫龙先生也不必妄自菲薄,朕能得各位相助,足见赤诚。朕在此立誓,他日搬倒朱温,平乱藩镇,定轻徭役薄赋税,重现大唐盛世!“ 这番话大概是这些有识之士的臣子们最想听到的。世上恶人多,但也有莫龙先生和范公豹这样的侠士。 莫龙和令狐云龙二人慌忙跪地:“陛下万岁!“ 李柷慌忙将二人扶起,令狐云龙说道:“陛下,不良人解散后都蛰伏在各处军队中。前日交给你手里的便是不良帅的帅令,他日诛灭梁王之时,若遇到危险,陛下可高举不良帅令,自有不良人誓死护驾!“ 李柷心中感激不已,原来自己并不是孤家寡人,暗中还有这么多人肯为自己为大唐振兴做出自己的奉献。 贞观大治、开元盛世,是每个有识之士心中的梦想,他们包括李柷自己,都幻想着有一天大唐能再现盛世雄风。 就连旁边有为也看得是热血沸腾,恨不能帮着陛下除尽天下逆贼。 莫龙提醒道:“陛下诸身不便,此非常时刻,为免他人起疑,还请陛下尽快离开此地。“ 李柷点了点头,令狐云龙将那只斗鸡笼子提了过来:“这只鲁西斗鸡乃是上品,陛下可拿着与朱公子一较高下。“ 李柷大喜:“有为,拿上,咱们去斗场!“ 张茂等人发现李柷不见了以后,吓得是魂飞魄散,慌忙问其端倪。朱友能道:“慌什么,李兄买鸡去了,等会便来了。“ 正说着李柷带着有为走了过来,朱友能一看:“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张茂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此时斗场上的威武大将军威风八面,更无对手。 “朱兄,看我的飞天大将军来也!”李柷指着有为提着的鸡笼。 朱友能一看两眼就直了,果然是好鸡。 但见这只鸡身形似驼鸟。喙如老鹰嘴,胸部肌肉发达,羽毛浅薄油亮,双腿粗壮且长,端的是一只好鸡。 第八十五章 主将遇刺 鲁西斗鸡闻名遐迩,李柷带来的这只鸡单看外表就雄赳赳,尤其是这双好斗的眼睛,眼神一股不服输的精神。 朱友能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厉害啊李兄,那家伙是谁啊,竟然卖给你这么好的鸡。” 李柷笑了笑:“以前翡翠巷认识的老主顾,怎样,这只鸡可是我从鲁西到回来的,花了大价钱。” 朱友能对自己的威武大将军还是非常自信的:“我不信,来来来,斗上一场再说。” 李柷却拦住他:“你的威武大将军适才斗了几场,耗费了不少体力。我这飞天大将军便是赢了你也不光彩,这样,咱们先回去养将几日,择日再来一较高下。” “还择什么日,今日就开斗。”朱友能等不及了。 无论如何哀求,李柷就是不答应,双方只好三日后再战。在场的纨绔子弟们纷纷押注,一陪三的比率,还是押威武大将军的比较多。 …… 梁王府, 朱温正在为右龙虎军统军的职务而发愁,氏叔琮被他车裂了,他必须找个可靠的人选。 莫龙先生推荐了好几个人选,朱温并不同意。说实话,册封李杰为左龙虎军统军朱温就有些后悔。 朱温多疑,不是自己亲随他终究是不放心。虽然孔林归顺了自己,可毕竟不如自己拉起来的队伍里那些死忠可靠一些。 尤其这孔杰,仅仅是兰城大获全胜而已。朱温对他还不是十分的放心,只是碍与莫龙先生的面子,答应了他左龙虎军统军的位置。 这右龙虎军朱温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心腹担任,任凭莫龙苦劝,朱温难得的不停莫龙建议:“莫龙先生,莫要再说了。本王心意已决,右龙虎军统军位置至关重要,非本王亲信不得为之。” 莫龙先生知道再劝无用,只好道:“既如此,这右龙虎军便由梁王定夺吧。” 朱温沉吟了一下:“李振说的对,眼下京中兵力空虚。唯本王亲兵与左右龙虎军镇守京城,这右龙虎军本王看还是由刘捏担任便可。” 刘捏,朱温死忠。朱温曾言曰:“敬翔、刘捏、寇彦卿,盖为我而生。” 朱温说敬翔、刘捏、乃至寇彦卿,都是为我而生的,可见对此人是多敬重了。 莫龙先生摇了摇头:“可刘捏毕竟乃是一牙校,古来将累功而升迁,梁王将无尺寸功的刘捏提为右龙虎军统军,是否欠妥?” 朱温是极聪明的,信谁不如信自己:“莫龙先生不必再劝,右龙虎军统军位置非刘捏莫属。谁说他尺无寸功,他能助本王成大业,便是最大的功劳!” 右龙虎军如果掐在朱温手里,那么二月二宫变一事,胜负还真是孰难预料。 控鹤军,朱友珪。 “阿耶将我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有的部下暗自摇头,控鹤军驻守河中府。河中府乃是西北门户要地,朱友珪来了却只知想着如何贪玩,对军务漠不关心。 “启禀指挥使,河中府乃乡野辟地,自比不上京城繁华。若说这好玩的,那就是这里的明月楼了,明月楼的姑娘嫩的掐出水来,哈哈……” 有几个将士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更多的是拍马屁之徒,他们一心巴结朱友珪,希望他日能跟着飞黄腾达。 左天兴军,朱友贞正搂着两个军妓与部下烂醉如泥。 许州节度使朱友璋,在与部下掷着色子,军营之内吆五喝六,喊声震天。 忠武军节度使朱友雍,正在猜着拳,桌子上摆满了酒肉。 沂州义武军节度使朱友徽,人早没影了。上任后他就没来过大营,早去沂州城去与当地乡绅赛马去了。 宣武军朱友孜,正在校场与士卒打马球。 马球运动在大唐时期盛行,马球风行一时,上自皇帝,下至诸王大臣、文人武将,大多都“以此为乐”。 正月初八,还有二十二天朱温逼宫兵变。 张归弁带领手下将领两千银枪军已经奔往河阳与葛从周回合。 “末将张归弁,拜见葛将军!”作为葛从周偏师,张归弁隶属葛从周管辖。 此时的范公豹已经回到葛从周大营,范公豹笑了笑:“张将军远来辛苦,葛将军已经设好大宴,快快里面请。” 葛从周一抱拳:“张将军,请!” 是夜,葛从周带着部下与张归弁把酒言欢,随后众人掷骰子赌起了钱。 直至深夜,诸将各有输赢。后葛从周又大开筵席,众人均皆大醉,葛从周与范公豹二人伏醉案上,张归弁在随从搀扶下离开大营。 一大早,葛从周宿酒还在营帐呼呼大睡,手下慌慌张张跑进来:“葛将军不好啦不好啦!” 毕竟是沙场大将,葛从周一惊而醒,拔出腰间佩剑:“发生何事?” 士兵满脸惊慌:“张归弁将军昨日酒后离营,在营帐外二里处被人杀了!” 此时的范公豹早已被惊醒,昨夜醉酒使他与诸将烂醉在葛家军营帐。 葛从周似有意似无意的与范公豹对望一眼,二人眼神复杂。葛从周高声叫道:“备马!” 在离着葛家军大营东侧官道,张归弁与随身六个随从皆尽遇害。凶手干净利落,似是经过训练,刀刀不离要害。 张归弁胸口一刀致命,死后圆睁双眼,一副死不瞑目。 张归弁的银枪军将领闻听噩耗早已赶来,众人义愤填膺,纷纷要去抓住凶手。 银枪军副将郭年达,监军郑可乐围住了葛从周不肯罢休 “葛家军,我家将军在你这里遇害,你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郑可乐怒道。 郭年达目憎欲裂:“哼!我银枪军为葛家军偏师,为梁王立下汗马功劳。昨日入葛家军营述职,谁知今日竟死在这荒郊野外。葛将军若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银枪军就要到梁王那里讨个说法!” “对,讨个说法!”银枪军其他将领愤愤怒喊。 堂堂主帅遇害,这可是天大的事,这是在葛家军地盘上。葛从周若不给众人个说法,恐引起火并的可能都有。 葛从周附身查看完张归弁的伤势,站起身抱拳道:“各位将军放心,我葛从周定然会替张将军报仇!七日之内破不了此案,我葛从周引咎辞职!” ps:推书《最强罗成之横扫天下》。 感谢夏明皇的打赏! 第八十六章 菜鸡 葛从周对郭年达等人说道:“各位暂不可告知梁王,否则你们银枪军恐前途难料。张将军乃是在我地盘出事,那此事由葛家军承担,与列位无关。” 银枪军主帅死了,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朱温确立了严格的军法,如果将校有阵亡的,他部队所属的士卒也要全部斩首,称之为“跋队斩”。 幸亏张归弁不是阵亡,而是宴席途中被刺杀,否则银枪军只能被逼着哗变了。 饶是如此,主帅死亡,银枪军也是前途未知,许多将领开始心中栗栗。 葛从周这么一说,银枪军众位将领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银枪军监军郑可乐一抱拳:“既然葛将军说七日破案,那好,我们便等上七日。七日之后若是葛将军破不了此案,那么我们只好飞雁传书如实告知梁王,由梁王做主!” …… 李柷看着手里的不良帅令牌,青铜色的令牌古朴而厚重。正面是‘不良帅令’四个大字,背面是一个狮头。 狮子头很古典,有着中原文化的显著特征。 中国的麒麟、四不像神兽及狮子都在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封建列权的大门前而成为精神领域的豪宅守护神,这不良帅令上的狮子头大概也是代表着大唐的守护者。 “陛下,朱友能公子来约,说是午后斗鸡场见。“有为进来禀告。 “知道了,“李柷从被打断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已经正午了,福全已经备好午膳。” 李柷的系统最近给了不少东西,花生、玉米、辣椒、番茄、西瓜等等各种作物的种子塞满了尚食局的地窖。 就连水稻和小麦,他也得了好几石。这个时代的水稻产量极低,小麦也不像李柷后世吃的那种。这时的小麦又瘪又小,有的小麦甚至都磨不出面粉。 李柷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代面粉是稀罕物,一是小麦产量低,再就是种子不行。 二月二,成败在此一举。要么自己被朱温篡位,大唐天下成了他的。要么搬倒朱温,自己占据这中原腹地,然后养精蓄锐,等势力壮大以后再开始自己的削藩大业。 等打败藩镇,重现朝廷的中央集权,再开辟丝路,实现开元盛世那种万国来朝的盛世局面。 午后,李柷和有为提着飞天大将军出了宫。朱温忙着篡位后对付各地藩镇问题,至于这个何弃疗的智障皇帝,并没有多少人关心。 眼看谋反在即,皇帝整日不是斗蛐蛐就是掷骰子斗鸡,这样一个昏君值得去提防?除非朱温脑子也进了水。 斗鸡场早已挤满了人,人们都等着这一场斗鸡大战。 一陪三的赔率,大多数人都赌的是朱友能的威武大将军。 李柷踢了有为一脚,飞天大将军一上场就迎来了一阵欢呼声,这只鸡一上场就精神抖擞,似乎卯足了劲 “好!”众人拍着手鼓掌。 飞天大将军头颈昂起,颈、胸、胫几乎成一直线。冠红色,眼大而锐,鸡喙又粗又短、坚硬呈楔形,尖端微弯而甚锐,颈粗长灵活,腿强劲有力。 朱友能依样葫芦踢了旺财一脚,旺财赶紧将威武大将军抱了进去。 威武大将军体型魁梧、体质健壮结实、匀称紧凑、筋肉健肌发达,全身羽毛稀薄、粗刚、短而紧贴体表,并富光泽,羽色多样,以黑色羽居多,翼羽拍打有力。 两只鸡棋逢对手,一入场便炸起了毛,斗鸡的天性使得一见面就开撕。 围观的众人看的热闹,纷纷给自己押注的鸡加油鼓劲。 这种事朱友能和李柷最拿手,二人挽起袖子站在台上,脸红脖子粗的比自己上场还激动。 训练斗鸡讲究很多手法,撵、溜、转、跳、推、拉、打、抄、搓、掂、托、揉、绞、扰等等。 大唐尤其盛行斗鸡,自高宗起、玄宗、僖宗无不酷爱斗鸡。 就连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都专门为斗鸡写过诗。 朱友能的京城第一鸡终于遇到了对手,两只鸡都极为凶悍,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场中鲜血飞溅,没想到这两只鸡越见血越是兴奋,互相拍打着翅膀,用爪子和喙不停的攻击着对方。 终于,朱友能的威武大将军渐落下风,最后被飞天大将军捉住冠子,用鸡爪死死的摁在地上。 斗鸡一般都是不死不休,最后有为跳进去将飞天大将军捉起来这才作罢。 朱友能输了,他有些垂头丧气,押注威武大将军的跟着一起唉声叹气。 旺财过去把威武大将军提起来,朱友能狠狠的看了一眼:“回去扒皮褪毛,煮了!” 李柷洋洋得意,少部分押对了的看客兴高采烈。 这时乔装打扮的令狐云龙又凑过来:“这位李公子,小人新到了一批斗鸡,不知李公子可有兴趣?” 朱友能一听大喜:“给我给我!” 令狐云龙笑了笑:“实在对不住,小人诚信为本,只对李公子一位主顾。” 李柷笑了笑:“有为,把咱们的飞天大将军送给朱公子,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好品种。” 朱友能将信将疑:“李兄,你真舍得把飞天大将军给我?” 李柷拍了拍他:“斗鸡本为消遣,焉知这位小官没有更好的。” 有为有些不舍得:“主人,咱们这只可是最厉害的。” 朱友能生怕李柷反悔,一把从有为手里抢过来:“李兄给了我,休得再赖账。” 令狐云龙恭恭敬敬的道:“李公子这边请。” 今日又是张茂当值,李柷吩咐过他不可跟进,张茂于是假装没看见,带着乔装打扮的侍卫继续观看场上其它斗鸡。 朱友能得了飞天大将军,喜不自胜,立刻把威武大将军战败的沮丧抛到了九霄云外。 莫龙这次见到李柷,二人又将朱温会如何用兵,二月二日又会如何发生各种意外,都一起探讨了个遍。 讨论到最后,二人都无绝对把握能够擒住朱温,毕竟双方势力悬殊太大。 李柷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尽力,到时各有天命吧,朕相信能够擒住这逆贼!” “陛下一切小心行事,臣也猜不透梁王到时还会有什么诡计,臣只想提醒陛下,此时无论发生什么事,陛下都万不可意气用事自乱了阵脚。” 李柷点头答应,提着两只鸡与有为回到了斗鸡场。 二人斗到傍晚,各自回宫回府。 可怜的威武大将军此刻已经成了盆子里的一道菜,朱友能啃着一条鸡腿儿:“味道,还真不错。” ps:推书《游走在明末》 第八十七章 一石二鸟 葛家军,都尉钱宝宝与副将顾从之乃是朱温的人。 朱温安将二人插到葛家军,监视以及牵制葛从周。 葛从周回到大营,范公豹早已迎出,二人一路直奔营帐。作为监军,银枪军主帅遇刺,这么大的事范公豹自然要与葛从周商议对策。 营帐内就他二人,范公豹低声道:“如何?” 葛从周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尽然在蛊中。” 张归弁的尸体被抬回了葛家军军营,整个大营内的将士都被震惊了。 尚无开战,主帅遇刺身亡的例子古往今来还没有人听说过,一时间军营中人心惶惶。 葛从周命士兵敲响战鼓,这是遇到突袭紧急集合的信号。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葛家军,仅仅一盏茶时分,各部将领已经全部集合道主将营帐内。 葛从周站在营帐中心,旁边是监军范公豹,其余将领纷纷站在两侧听命。 葛从周目光敏锐的从每个人脸上一掠而过:“想必你们都听说了,银枪军主帅昨日在宴会后遇刺身亡。离咱葛家军大营不足二里,此事若是朝廷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潘不疯大嗓门哼了一声:“干啥!是他出营遇害,关俺们什么事?” “还真就关系咱们的事,”葛从周接过话头:“本将仔细查看过,银枪军主帅张归弁被人用刀刺入胸口,一刀致命。而刀口的长度深浅,与咱们葛家军的兵器横刀如出一辙,所以本将军断定杀张将军的人必是我葛家军内部所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凶手竟然是葛家军的人,可葛家军与银枪军并无瓜葛,也没听说谁和银枪军有仇? 葛从周继续道:“前日本将与诸位在营帐宴请张将军,后掷骰子赌钱,张将军得钱百贯。可本将查看尸体的时候,这百贯钱不翼而飞,自是有人见财起意。” 众人窃窃私语,原来是有人贪图张归弁掷骰子赢来的钱,这才杀人灭口。不过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为了百贯钱杀一个堂堂的银枪军主将。 葛从周看着营帐内的几十个人:“那日宴会,诸位都在场。所以我敢断定,凶手就在咱们这些人当中!” 众人又开始窃窃,葛从周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时范公豹站出来抱拳道:“杀人者既然没离开军营,那么他所得的赃物自然还在大营中,只要在诸位寝帐一搜,便能找出杀人凶手!” 一众将士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杀了张归弁。为了区区百贯钱杀一个主帅,这人脑子有病吧,这一旦查出来可是灭族的大罪。 葛从周一挥手,对身边的亲兵说道:“来人,去各处诸位将领的营帐,给我挨个的搜查!” 搜自己的寝帐,虽然很多将领不太愿意。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出凶手,反正自己清清白白,于是倒也无人反对。 亲兵带人奔了出去,众将在帐内等得焦躁,潘大愣满脸口无遮拦:“要俺说,什么偏师,银枪军就是梁王派来监视俺们的。而今张归弁归天,咱们正好吃了他的银枪军!” “大愣!”葛从周呵斥,潘大愣不敢再说。 这时亲兵带人走了回来,亲兵长拱手:“葛将军,小人在都尉钱小小宝宝与副将顾从之寝帐各自搜出吊钱百贯与带血横刀数把。” 钱宝宝和顾从之二人大吃一惊,这简直就是祸从天降,钱宝宝大叫:“冤枉!冤枉啊葛将军!” 顾从之更是又惊又怒:“栽赃,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葛从周冷笑一声:“人赃俱获,你二人还敢狡辩,将这二人给我拿下!” 亲兵扑了上去,钱宝宝和顾从之本想挣扎。可转念一想,这样就坐实了自己是凶手的事实,于是二人就这样被亲兵给绑了起来。 “这是陷害!葛将军一定要为我们做主。”顾从之怒道。 葛从周捡起地上一柄横刀:“这把刀从你寝帐搜了出来,上面还沾有血迹,你作何解释?” “这刀不是我的,有人想陷害我!” 钱宝宝也大叫:“陷害,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我们没有害张将军!” 范公豹冷冷的道:“前日宴请张将军,你二人输的钱最多,定然心怀不满。你若说不是你二人害得,那么前日宴席散后你二人去了哪儿?” “我们回营帐睡了!”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谁来证明?”范公豹继续问道。 二人一时语塞,深更半夜的除了营外巡逻队,二人回营睡觉的事又有谁能够看见。 “去将银枪军诸将给我请来,就说是本将军已经抓到了凶手。”葛从周吩咐手下亲兵。 钱宝宝与顾从之大叫:“我们要请梁王做主!我们要见梁王!” 银枪军将领们到达葛家军的时候,钱宝宝与顾从之已经被押到校场。二人大呼冤枉,连称被人栽赃陷害。 葛从周将那日宴请张归弁又掷骰子赌钱,后醉酒散席一事一说。银枪军诸将见到地上的铜钱与几柄带血的横刀,那里还有怀疑,纷纷对钱宝宝与顾从之二人破口大骂。 葛从周与范公豹互相对望一眼,二人均带笑意。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范公豹与葛从周设的计,他们是想借口除去朱温眼线,然后挥兵洛阳以勤王。 二人故意灌醉张归弁,然后派人在路上杀死他,接着嫁祸给钱宝宝与顾从之,可谓一石二鸟之计。 钱宝宝与顾从之百口莫辩,二人大呼冤枉。可赃物都是在自己寝帐找到的,银枪军诸将义愤填膺,纷纷摩拳擦掌要为主帅报仇。 银枪军监军郑可乐却觉得一丝不对头,这二人再笨也不会杀人后将赃物藏在自己寝帐,大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挖个坑埋起来,等风声过去再去取不迟。再者杀的还是一个将军,二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将凶器带回自己住所这么蠢。 郑可乐刚想细问,银枪军副将郭年达再也忍耐不住,拔出佩刀两刀砍死钱宝宝与顾从之。 安静了,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没想到郭年达如此意气用事,还没等审问就砍了这二人。 果然郑可乐怒道:“郭年达,你为何不细问清楚?” 郭年达也跟着怒道:“还问什么!这厮人赃俱获,有什么好审问的。咱们割下这俩狗贼的头,放到将军灵前,祭奠将军在天之灵!” 郭年达迅速转移了话题,众人果不再追究,纷纷怒喝割下狗贼人头祭天。 然而却没有人看到,郭年达喊完以后似有意无意的看了范公豹一眼,范公豹颔首微笑。 第八十八章 兵变 正月十五,离二月二还有半个月,葛家军的时候今日与往常不太一样。 校场,葛从周召集所有将领,监军范公豹站在一侧。 葛从周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葛家军听令!” ‘唰’的一声,训练有素的葛家军站的整整齐齐,听候主帅的训话。 葛从周有些满意了:“我问你们,你们为谁效命?当今天下又是谁的天下?” 没有人回答,是没有人敢回答,潘大愣有些不悦的哼哼了几声。 “潘大愣,你来说!”葛从周突然找上了他。 潘大愣有些不知所措:“那俺就实话实说啦。” “讲!”葛从周声若雷鸣。 潘大愣粗犷的破锣嗓子叫道:“俺们是为梁王效命,这天下是大唐的天下。” 葛从周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天下是大唐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我们为什么要效忠梁王?梁王对葛家军不公,对天下人不公,对大唐天子不公!我,葛从周,今日便要挥师洛阳,以勤王之师的名义,诛灭梁王,还我大唐正朔!” ‘轰’的一声,炸开了锅。这是兵变,这是造反。众将士虽然大多对朱温不满,可若要哗变,众人还真没这个心理准备。 范公豹站了出来:“诸位葛家军的将士!我范公豹虽为监军使,可我的心向着咱们葛家军!本使刚得到洛阳确切消息,梁王朱全忠二月二要谋反,他要篡位称帝。咱们葛家军就算不为天子,不为功名,也要为天下的百姓想想,为你们的家人想想。 如果是梁王称帝,天下势必大乱,受苦的还是百姓,还是你们的家人!只有天下太平,你们才能过上好日子,你们才能不用再打仗。是英雄,是汉子,跟我一起发兵洛阳!” 葛将军的将士只认葛从周,别说葛从周哗变,就是谋反称帝他的手下将领也不会有二话。这也是为什么朱温一直提防葛家军的原因,加上众人感激范公豹。听主帅这么一说,各人登时热血上涌。 最先跳出来的是潘大愣,他差点被朱温给砍了。当下他拔出佩刀:“俺愿跟着将军,杀进洛阳,迎回天子!” 葛家军都是热血男儿,唯葛从周令是从。加上众人早已对朱温不满,纷纷举刀高喊:“杀进洛阳,迎回天子!杀进洛阳,迎回天子!” 至此,葛将军全体将士哗变成功! 银枪军,监军郑可乐刚刚处理完张归弁的后事。 “郑监军,郭将军有请!”一名士兵来到他的营帐。 “何事?”郑可乐问道。 那么士兵拱手道:“启禀监使,郭将军想找监使商量一下将张将军遇害一事上报洛阳。” 郑可乐也正想飞鸽传书告诉洛阳的朱温,将张归弁遇害的事上报。听士兵这么一说:“好,那咱们这就去吧。” 士兵领着郑可乐,二人一起来到帅帐,只见银枪军帅帐中已经站满了将领。郭年达站在上首,俨然一副主帅气派。 还没等郑可乐开口,郭年达立刻吩咐门口侍卫:“拿下!” ‘唰’的一声,几名士兵长刀架在了郑可乐脖子上。 郑可乐脸色大变:“你,你想干什么?” 郭年达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本将军要带着银枪军,杀进洛阳,砍了梁王狗头!”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拔刀分成两派。郭年达一派的将士居多,约有三分之一的将士拔出佩刀站向郑可乐一边。 郑可乐怒道:“你想谋反?” 郭年达“哼”了一声:“本将军已与葛家军部、太原丁会部今日竖起义旗,发兵洛阳,擒拿逆贼朱全忠!” 郑可乐与几个效忠朱温的将士吓得脸色大变,郑可乐怒指着他:“你,你……” ‘嗤’的一刀,一名士兵长刀划出,割断了郑可乐的喉咙。郑可乐大叫一声,扑地便倒。 郑可乐身边几名将士吓得面面相窥,一时不会如何是好。 郭年达冷冷的道:“朱全忠逆天而行,杀害先帝。诸位若是放下兵器,肯归顺本将军,那么本将军既往不咎。若是谁想负隅顽抗,郑监军使就是你们的下场!” ‘当嘟,当嘟!’识时务者为俊杰,几名将士纷纷将武器扔到了地上,银枪军至此牢牢的掌握在郭年达手中。 郭年达,原名郭威,唐僖宗时期不良人。 黄巢入长安,不良人解散。郭威化名郭年达,蛰伏与黄巢乱军之中。 后归入张归弁手下,一起投靠朱温,在与藩镇争夺地盘中因功升迁为银枪军副将。 郭年达第一次见到范公豹的时候忍不住老泪纵横,自不良人解散,他终于见到了日夜牵挂的不良帅范公豹。 张归弁被范公豹与葛从周设计杀死,郭年达按照范公豹指示,杀死监军发动兵变成功。 太原府,丁会早已集结好手下队伍:“将士们,朱全忠祸国殃民,今日本将要带着你们保卫洛阳,以佑天子!” 战旗飘飘,葛家军大军已经开拔,右路银枪军紧随其后。 太原,丁会给李克用留了封书信,大概意思就是感谢晋王赏识留用之恩云云。带着他的三千铁骑开始南下,往洛阳方向奔袭而去。 …… 京城洛阳, 朱温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梁王府加派亲兵侍卫千人。左右龙虎军枕戈待旦,一等号令,即刻发难。 到时候左龙虎军守卫京城外围,右龙虎军包围皇宫。而朱温会带着亲兵入宫,逼迫皇帝李柷下禅位诏书。再由群臣在大殿上谏,朱温必须再三推辞,群臣再三死谏,最后朱温假装勉为其难登上龙椅宝座。 接着就是布告天下,给四海藩镇下达登基诏书,国号定为大梁。 而这些日子李柷也不再出宫,他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宫之中,宫外的事只能交给莫龙他们几个了。 左龙虎军,统军孔杰。 兰城降将展云鹏成了孔杰部下,他的八百将士此刻成了关键人物。 “展兄,我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孔杰问道。 展云鹏拱手道:“将军,我已派人通知楚王,此时楚王应该收到消息。” 孔杰点了点头:“太好了,楚王一旦在兰城方向布兵,定然能牵制住张归厚的兵力,到时候京城便少了一部分压力。” 第八十九章 误杀 正月二十三日,晴。 长乐郡主被杀。 通雅轩这个茶馆出名并不是因为里面的茶水点心多么好吃,而是因为今日这里出现了一桩命案。 不得不说女人天性直觉很是厉害,长乐郡主提着菜刀满京城转悠,大有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 你还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茶楼还真就堵住了赵岩。 赵岩听说他夫人满世界提着菜刀找他,吓得是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这只母老虎一旦抓到自己,后果没有最惨是只有更惨。 于是赵岩躲进了通雅轩茶楼,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喝茶听曲儿,就是骂骂李柷这个王八蛋。就是他出卖了自己,这小昏君就是小人一个。 长乐郡主找了些许时日,赵岩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满腔怒气登时化作无限牵挂。 于是画风突变,长乐郡主不再提着刀,而是眼泪汪汪的开始满世界寻找。生怕自家郎君在外面吃苦受累,并且放出口风,已经原谅赵岩。只要他肯回去,既往不咎。 夫妻之间那点糊涂账也就这么回事,前一秒还在你死我活誓不休,转身又开始恩恩爱爱撒狗粮。 而且这种夫妻话题永远都是市井小民说不完的谈资,于是这话传到了躲在通雅轩茶楼喝茶的赵岩耳朵里。 赵岩心动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家那婆娘虽然凶狠,毕竟还是惦记自己。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盘缠就跟孔乙己盘子里的茴香豆一样多乎哉,不多也了。 茶博士显然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刚开始见着赵岩比他亲爹还亲。自从赵岩不再那么大方,赏钱也没了以后,茶博士顶多就是例行公事一般来斟完茶就走。 “站住!”这次赵岩从怀里掏出一摞铜板,拿在手里碰撞着。 对于茶博士来说,或者是大多数世人来说,铜钱的响声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了。 茶博士眼睛立刻亮了,腰也弯了,笑脸也回来了:“哟,赵公子您这是?” 小人,赵岩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后“哼”了一声:“你去,告诉我家娘子,我在通雅轩。”然后把手里的铜板扔到了地上。 茶博士狗一样俯下身,陪着笑脸一个个捡起,恨不能身后再多长出一条尾巴,狠命的摇几下:“得嘞,小人这就去给您通知。” 长乐郡主在家流着泪,平日里那些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也没胃口了,只知道每日以泪洗面。难道郎君出什么事了?自己不过是拿着菜刀,吓唬吓唬他罢了,哪能真的砍他。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是人憔悴。原本又肥又胖的长乐郡主消受了许多,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丫鬟跑来说有人看到赵岩了。 长乐郡主一惊而起,忙问端倪,丫鬟带着茶博士走了进来。 茶博士陪着笑,将赵岩躲在通雅轩的事跟长乐公主说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长乐郡主又怒从心头起。老娘我满京城的寻找着你,为你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生怕你有了个三长两短,你竟然躲在茶楼喝茶听曲儿。 想到这里,长乐郡主又去厨房摸起了她那柄菜刀:“你个天杀的孬嘴货,竟还有胆吃茶,老娘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丫鬟和茶博士闻言大惊,二人慌忙上前劝解。 “郡主,郡马爷想来已经知错了,若不然怎会差人来通报呢。定然是担心郡主您,俗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郡主就饶了他吧。” “是啊郡主,小人亲眼所见。赵公子每日是魂不守舍,想来是思念郡主所致,不如郡主去茶楼责骂他几句也就是了。” 二人一番劝解,长乐郡主怒气稍平,又扔掉了菜刀跟着茶博士去了通雅轩。 赵岩在二楼掀开窗户,看到长乐郡主走进茶馆的时候,腿就有些习惯性打颤。 茶博士引着长乐郡主上了二楼,打开一间房门的时候,她看到了赵岩。 “娘子。”赵岩轻轻的叫了一声。 长乐郡主怒目圆睁,自己牵肠挂肚寝食难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赵岩许久没见竟然白了,胖了。 偏巧身后内室又转出来一个女人,小桃红。赵岩眼角跳了跳,有些哆嗦:“娘、娘子,这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我夫妻二人一直没有个孩子,我这,我就一时糊涂。这、这是小桃红。” 赵岩是这么想的,这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既然夫人已经原谅了他,那么干脆趁热打铁,就让小桃红一起带进府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趁着机会她要能承认小桃红做妾,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他知道这时候长乐见了小桃红定会生气,所以他千叮铃万嘱咐,要小桃红一定要低声下气,只要长乐点头了,自己就能把她带回府中给个名分。 小桃红盈盈下拜:“奴家见过郡主。” 这长乐是什么人,京中第一悍妇,眼里岂能容得下沙子。若说她不见小桃红或许还能原谅赵岩,这一见勾引夫君的狐狸精,哪里还忍耐得住:“骚狐狸,我呸!” 这小桃红也不是省油的灯,仗着赵岩给自己撑腰,抬起头啐了长乐郡主一口:“老肥猪,你骂谁呢?” 战火立刻升级,二女撕头发咬耳朵挠鼻子,互相厮打在一起。 长乐郡主五大三粗,占据了上风。赵岩是骂也不不敢劝也不是。此时茶楼围满了看热闹的看客,纷纷嬉笑的指指点点。 赵岩冲上去将二女拉开:“娘子,这小桃红有了身孕,还请娘子手下留情。” 他不说还好,长乐郡主正在气头上:“你竟然帮着这只骚狐狸!”说着一脚踢在了小桃红肚子上。 小桃红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赵岩眼睛直了,这是他老赵家的骨血,一直以来自己受到她家的耻辱和委屈火山一样爆发开来。 “啪!”的一声,赵岩狠狠的扇了长乐郡主一耳光。 长乐郡主愣了半秒,猛地扑上来:“你敢打我!” 从小娇生惯养,别说是打,骂都没有人敢骂一句。长乐郡主看到桌子上一把用来切糕点的小刀,抓起刀子就捅了过来。 长乐郡主其实只是想恐吓一下,却被赵岩一把夺了过来。长乐郡主更是大怒,张开双手,十指尖尖的扑了上来。 刚才二女撕扯,将桌子上的糕点撒在了地上。长乐郡主一不小心踩上了地上的糕点,脚下一滑,心脏笔直的对准了赵岩手里的小刀。 ‘噗嗤’一声,短刀入柄,刀刃插进了长乐郡主的心脏。 ps:感谢初月霜凛、水葬墨、还有一位书友尾号0429打赏。 推书《吴策》,以前给我章推的一个作者,书不错。 第九十章 意外 长乐郡主哼都没哼一声,软绵绵的倒在了赵岩怀里。 赵岩吓傻了,而蹲在地上的小桃红痛苦的捂着肚子,地上一片殷红。 一切都失控了,围观的看客也傻了。不知谁叫了一声:“杀人啦!” ‘轰’的一声,人群做了鸟兽散。赵岩颤抖着双手,回头看了眼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小桃红。 赵岩扑过去扶起小桃红,看着她下身一地鲜血,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很快,街上巡逻的官兵收到消息慌忙闯了进来。 官兵面面相窥,也是被吓的慌了:“快,快去请梁王!” 郡主遇刺身亡,还是梁王的郡主。以朱温残暴个性,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茶博士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口的跪在地上念着各路神仙菩萨,希望能够保佑这通雅轩不受池鱼之殃。 临近二月二,朱温忙的是焦头烂额。除了准备禅位诏书,还得准备一下登基大典。尤其是龙袍的定制,更是不可马虎。 京城左龙虎军的巡逻对来告知长乐在茶楼遇害的消息,朱温是又惊又怒:“谁干的!” “据、据说是郡马爷失手所致。”巡逻官兵小声道。 朱温目露杀气,拔出墙上佩剑:“王彦章,带人随老子去将那厮碎尸万段!” 朱温带王彦章等人来到通雅轩茶楼的时候,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长乐郡主,扑过去抱着她大哭:“孩儿啊,孩儿你怎么就这么没了。” 待看清楚长乐郡主胸口插着的一把短刀,他抬起头看向赵岩。 赵岩自知无幸,干脆闭目待死。 突然耳畔传来朱温的声音:“贤婿,长乐已经走了,你也不必太过难过,快起来吧。” 赵岩睁开眼,他以为梁王是疯了,谁知接下来朱温扶起赵岩:“你放心,即使长乐不在了,你依然是本王贤婿。来人!将长乐好生安葬,闲杂人等胆敢非议者,杀无赦!” 亲兵队长王彦章带着手下冲向围观的人群,众人大叫一声,顷刻做了鸟兽散。 赵岩恍若在梦里,却见朱温比平日更加和蔼:“贤婿乃是无心之失,不必过于自责,你夫妻二人恩爱有加,本王也一直都看在眼里。出了这种事,本王相信你比我还难过,长乐,唉,长乐的后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赵岩受宠若惊,这一定是在做梦:“岳飞,是我,都是我的错。” 朱温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擦了擦眼角泪水竟然带着王彦章等人走了。 帝王之家,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就连开创贞观盛世流传千古的李世民都是杀了自己兄弟上的位。 朱温之所以这么轻易放过赵岩,是因为赵岩二叔乃是陈州刺史赵昶和赵岩三叔都知兵马使赵珝。 眼下篡位日期迫在眉睫,朱温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自己的女儿哪有王图霸业重要,这种时候必须拉拢手下大将,为安抚赵昶赵珝兄弟俩驻守的陈州,朱温只能假意慰问赵岩,实则内心恨不能将赵岩碎尸万段。 赵岩愣在当地,半响才回过神来:“小红!”看到晕倒在地的小桃红,二话不说抱起便去医馆找郎中。 小桃红已有三月身孕,按说没这么容易流产。可自从跟着赵岩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加上被长乐郡主踢得那一脚着实不轻,命是捡回来了,孩子却没了。 京城左右龙虎军近日频繁出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许多人都能感觉出来,京城要发生大事,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多兵。 葛从周的葛家军、以及由郭年达率领的银枪军、丁会的昭义军,三路大军经河阳往洛阳进发,正月底,大军离着洛阳只有百多里。 楚王赵匡凝得到展云鹏派人带回来的消息,知道洛阳京城将有大变,慌忙召集手下佯攻兰城。 …… 二月初一,朱友能进宫。 李柷在明安殿接见了他,朱友能似乎已经闻出不对:“陛下,我来不是找你出去玩的。我,我是想,想……”朱友能欲言又止。 “咱们是兄弟,朱兄有什么话但言无妨。” “那个,那我就说了。”朱友能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感觉这几日京城不太寻常,不是不寻常,是特别不寻常。街上、各部衙门,到处都是兵。李兄,我怀疑我叔父会对你不利,你完事要小心。” 这朱友能还真是够义气,这种时候他还能来警告自己,李柷心下感动:“多谢朱兄提醒,我知道了。” “那个,李兄。若我叔父当真有一天要、要谋权篡位,李兄当以性命要紧。大不了将这皇位暂且让给他,我想这样至少能保住性命。待咱们找到合适机会,我悄悄再将李兄送出京城,去晋王那里也好,楚王那里也罢,总比落到我叔父手里强。” 李柷冲他一抱拳:“朱兄,朕能认识你这个兄弟,知足了。这宫中已非久留之地,你且回去吧,朕没事。” 朱友能叹了口气:“行吧,李兄保重!” 明日就是朱温闯宫篡位的日子,李柷同样紧张万分,他让有为和福全有仔细检查了一遍宫中埋藏火药之处。就算是死,李柷也不会做一个束手待毙的亡国之君,到时候擒拿不住朱温,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炼丹房,李柷召集令狐云龙等二十八位勇士。 “朕问你们,这天下谁最大?”李柷冷冷的道。 这二十八人由令狐云龙带头,现在唯李柷是从:“天子最大!陛下最大!” 李柷满意的点了点头:“朕乃天选真龙,你们都是朕的勇士。朕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对朕忠心耿耿,朕也保证,只要你们效忠,绝不会亏待与你们!” “万岁!万岁!”这二十多人慷慨激昂,纷纷表示誓死效忠。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突然福全脸色苍白的闯了进来。 李柷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婉兮、婉兮姑娘,”福全气喘吁吁:“福全姑娘被梁王的人从积善宫带走了!” ps:感谢读者所谓的彩虹打赏。 第九十一章 红颜 “什么?”李柷大吃一惊,这仿佛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永远也不要低估对手的实力,这是李柷今天得到的教训。 虽然朱温自认胜券在握,可还是为保万一的抓了张婉兮做人质以要挟。 你不是喜欢这小丫头么,那就乖乖的把皇位让给我,立下诏书布告天下。 李柷气的浑身发抖,他想过各种可能。甚至朱温发现自己埋藏火药的可能他都想过,唯独没想到朱温会趁着这档口去积善宫抓走张婉兮。 二月初一,夜,丹房。 “令狐云龙,带上二十八勇士,随朕夜闯梁王府!”李柷手持太祖留下来的龙泉剑。 有为噗通一声跪下:“不可啊陛下!此乃非常之时,无论发生什么事,陛下都万不可意气用事自乱了阵脚啊。” “滚开!”李柷冷冷的道。 有为摇着头:“除非陛下杀了奴婢,否则奴婢是不会放手的。陛下这样去梁王府就是送死啊,陛下!大唐百年基业比不上一个张婉兮么?” 大唐百年基业比不上一个张婉兮么?李柷没有半分犹豫:“比不上!让开!” 其实李柷在赌,他赌自己夜闯梁王府会平安无事。 整个京城早已在朱温掌控之中,他要杀自己是轻而易举之事。之所以迟迟未动手,就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朱温杀昭宗都不敢光明正大,若是在梁王府动手杀了自己,则坐实了弑君篡位的名声。藩镇虽然自立为王,名义上还是朝廷分封,且不说各路藩镇会群起而攻之,就算朱温手下,怕也会离心离德。 朱温最希望做的是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心甘情愿将皇位拱手相让,所以李柷在赌。 “奴婢不让!”有为愈发抱紧了李柷的大腿。 ‘嘭’的一声,李柷一脚将有为踢飞:“朕的二十八位勇士们,随朕走!” 这二十几位少年在令狐云龙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跟着李柷就往宫外闯。 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枉这些时日李柷对他们灌输的忠君思想,他们个个都成了死忠。 幸亏今日是侍卫张茂当值,他看到李柷手持长剑带着炼丹房那二十多名壮士浩浩荡荡的往宫门外闯是吓得面如土色。 “陛下!”张茂带着侍卫拦住了宫门。 李柷目光如欲杀人:“你们想谋反吗?” 梁王来积善宫带走张婉兮的事,张茂早就知道了,眼下看这架势皇帝这是要夜闯梁王府抢人了。 张茂已经归顺李柷,虽然知道陪着皇帝作死是什么下场,还是一咬牙:“闪开!” 手下侍卫脸色大变:“侍卫长,这……” “闪开!”张茂又重复了一句,几名侍卫慌忙让开宫门道路。 李柷带着这二十多人出了宫。 梁王府,今夜朱温大宴宾客,莫龙先生坐了上首。李振、裴枢、孔林等人均在,张婉兮由两名侍女看着端着酒壶委屈的站在朱温身后涕泪欲绝。 “来来来,诸位都是本王爱将,本王敬各位一杯!”朱温满意的举杯。 “恭祝梁王旗开得胜!”众人纷纷跟着举杯。 朱温哈哈大笑,心中顿时生起一种志得意满的心态。 “报!”传令兵闯了进来:“启禀梁王殿下,陛下手持长剑,带着二十多名侍卫闯到了府外。” ‘当啷’一声,张婉兮手中捧着的酒壶摔在了地上。 群臣嗡嗡之声大作,皇帝持剑带人闯府,他是活腻了么。岂不闻当年司马昭弑君之事?魏帝曹髦率人夜讨伐司马昭,却被其党羽刺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此时李柷带着已二十多人冲到了大殿内。 亲兵队长王彦章因未得到朱温莫龙,只是带领梁王府亲兵将李柷等人团团围住,并未敢动手。 梁王府亲兵逾千,李柷这区区二十多人不过是以卵击石。比起当年魏帝曹髦,李柷加倍危险。 “陛下持剑夜闯臣府,是和道理?”朱温端着酒杯冷冷的说道。 就连旁边莫龙先生都大吃一惊,很显然他也没想到李柷会作死到带着人夜闯梁王府。他曾谆谆告诫不可轻举妄动,这皇帝一向英明,怎地关键时刻却如此糊涂。 李柷长剑直指张婉兮:“朕的女人,朕要带走!” 张婉兮微微发抖,他,他是天子啊。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爱江山更胜美人,他们为了天下可以抛弃一切。而眼前这个小皇帝为了自己竟然江山社稷都不要了、性命都不要了。 自己有什么好,除了这一张害人的脸蛋,哪里值得他如此不惜性命的付出。她看着眼前李柷那略带稚气却坚毅英俊的脸,心中再也忍耐不住,任由泪珠滚落她那张雪白惊艳的脸颊。 朱温冷笑一声:“为了一个女人,陛下江山都不要了么?”说着语气严厉起来。 亲兵王彦章长剑出鞘,梁王府亲兵兵器纷纷指向李柷。 李柷面不改色:“梁王,你要的,朕都可以给你。这女孩朕必须带走!” 李柷抛出最大的诱惑,朱温眼角抽搐了一下:“本王想得到的东西,陛下就算不给,本王一样能够得到。”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李柷也不再假装昏君模样,他针锋相对:“没错,我大唐江山已在你手,可你从朕手里夺走和朕心甘情愿让给你却是两码事。你抢,是弑君篡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朕给你,是朕德衰无能,甘愿将天下禅让给有能力有德望的人。梁王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吧?” 朱温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冷冷的盯着李柷:“陛下原来是大智若愚,本王倒是看错了人。你想带走张姑娘,本王可以答应你。只要陛下答应明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布告天下,亲下禅让帝位的诏书。” 朱温这么说那是知道李柷以前都是装的了,莫龙先生暗自皱眉,皇帝好生鲁莽。如此一来,明日之事恐凶险万分。 李柷也知道,现在撕破脸对于明日起事来说是个极大的错误。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抢走而无动于衷,朱温就是个畜生,谁知道晚上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李柷以前假装昏君,而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做了一回昏君,他在那大唐天下去赌一个女人。 天下美女千千万,可张婉兮只有一个。 第九十二章 背锅侠朱友能来了 莫龙先生说过,牵好朱友能这条线,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李柷现在有的选择吗?没有。 人生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如果他放弃营救张婉兮,即便他安稳的坐上龙椅,也会一辈子内疚,况且还是一个他最在意的女人。 夜闯梁王府,看似凶险万分,实则一线生机。 朱温要想杀他不必等到二月二,随时随地都可以带着亲兵闯进皇宫一刀了事,毕竟他只是个傀儡。 因为李柷知道朱温想要的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名分,禅位和篡位,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后世宋太祖赵匡胤,篡位夺了柴家的权,可无论史书还是民间传说,对他负面评价都是极少。 退一步说,李柷禅位给朱温,朱温若能有能力统一中原,史书未必不会把他彭成一个英雄。后世朱温被世人骂成狗,不过是因为他偏安一隅的建了后梁罢了。只有梁史对太祖大肆吹捧,其他后唐书、新后唐书乃至后世资治通鉴都对朱温肆意抹黑,甚至他某些功绩都被堙没。 比如称帝后的朱温注重选拔人才,一定程度上减免赋税与民生息,他虽然混蛋,却非一无是处。 朱温嘿嘿一笑:“陛下眼里天下江山就这么不重要么?” 李柷也嘿嘿一笑:“江山固然重要,可朕觉得性命更是重要。朕答应你,明日金殿朕会亲自草拟诏书,以告天下。” 朱温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既如此,陛下便将她带走吧。” 李柷心中一喜,朱温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毕竟是太年轻,李柷根本没有看到朱温眼里的杀气。他若让李柷就这么轻易的带走了张婉兮,那他就不是朱温了。 如果李柷敢带着张婉兮走出这殿门,或许朱温为了明日登基暂时不会杀了李柷,可张婉兮绝对会性命不保。 朱温为了自己在部下面前树立绝对威信,定会让王彦章杀了张婉兮。 你皇帝算个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都在朱温手里,就算你不想禅位,老子可以假传诏书你能奈我何。 “慢着!”突然莫龙站了出来。 莫龙先生这时候站出来,立刻吸引了众人目光,只听莫龙冷冷的道:“这位姑娘既已到了梁王府,岂容陛下说带走便带走么?” 李柷愣了一下:“不知莫龙先生想怎样?” “这位姑娘陛下不可带入宫中,陛下若想平平安安的回宫,便将这姑娘留下!”莫龙阴沉的说道。 “你……”李柷不明白莫龙是什么意思,朱温同样不理解。 只听莫龙先生继续道:“这姑娘梁王府留不得,宫中更是留不得,自古美人乱江山。西施貂蝉杨贵妃,哪一个不是红颜祸水,此女理应杀之!” 朱温咽了口唾沫,他回头看了眼张婉兮,又看了眼下面的诸将,最终他做出了选择。 “王彦章,杀了她。”朱温指着张婉兮。 张婉兮脸色惨白,李柷无助的看着她,自己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她,难道她就这么死了吗? 王彦章举刀一步步靠近,张婉兮吓得不住倒退。 李柷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朱温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儿虽然心中万分不舍,可权利才是自己追求的。 “住手,放开那个姑娘,让我来!”朱友能。 朱友能自宫中走了以后,越想越是担心,他让狗腿子旺财时刻关注梁王府动静。一有不测,他好立刻进宫通知李柷防备。 结果旺财发现李柷持剑带人闯进了梁王府,朱友能一听,这是作死啊。 咱们江湖上混的,义气为先。二话不说带上自己的狗腿子跟着跑来梁王府。 他是朱温侄子,谁敢阻拦。刚进王府大殿,便遇上了王彦章要杀张婉兮。 “小畜生,你来干什么!”在自己大事之际,朱温实在不想见到这个败家子。 “叔父,这姑娘是我的。”朱友能指着张婉兮。 “什么你的?这里没你事,滚出去!”朱温没好气的道。 朱友能向来不知脸皮为何物,朱温这么一骂,他混不当回事:“叔父,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你们杀了就杀了,不如把她送给侄儿吧。” “叉出去!”眼下正好是立威的时候,这厮来倒什么乱,朱温大怒。 李振站出来打圆场:“那个友能公子,梁王在这有要事相商,你且回去吧。” “不行!她是侄儿的。李振,你他娘的敢我拦以后别想在这京城混。老子天天堵你家门口,见一次打一次!”朱友能撒起泼来。 李振吃了一吓,这败家子没脸没皮,没他不敢的事。万一得罪了这厮,日后还真不好混,鬼知道哪天走到半路上就会被人敲闷棍。 “放肆!”朱温大怒:“王彦章,动手!” “等下!”突然外面又响起一阵声音。 广王朱全昱,众人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 这当然是朱友能干的,他可比李柷有脑子的多,去梁王府只有自己的老爹才能镇得住。 朱全昱可是朱温兄长,虽然此人没什么大志,但口碑甚佳。他一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大哥,你怎么来了?”朱温对这位兄长还是有些惧怕的。 朱全昱“哼“了一声:“你眼里那还有我这个大哥,这丫头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杀便杀?” 朱温登时语塞,历史上朱全昱可是敢跟朱温拍桌子的主儿。他曾指着朱温鼻子大骂他弑君篡位天理不容,朱温愣是屁都没敢放一个,对这个大哥依旧恭恭敬敬。 这时莫龙先生凑到朱温身边小声道:“梁王,此女子与明日大事无甚紧要,若是就此杀了一是无法跟广王交代。再者她毕竟是张文蔚爱女,咱们大事要紧,明日登基许多事还需要张文蔚这个枢密使从中斡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朱友能二公子罢了。” 朱温杀张婉兮本是拉不下面子,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让李柷带走罢了。听莫龙这么一说,心中暗道:便宜了这个小畜生。 “王彦章,放了她。”朱温一摆手。 朱友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拉着张婉兮的手:“婉兮姑娘,跟我走吧。” 张婉兮回头看着李柷,李柷轻轻的摇了摇头,意思是跟他走。于是张婉兮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跟朱友能走了出去。 朱全昱回过头对李柷一个拱手:“臣见过陛下,天色也不早了,陛下还是早日回宫吧。” 这算是给朱温一个台阶下了,朱温对王彦章使了个眼色:“王彦章,送陛下回宫。” 王彦章躬身领命,带亲兵来到李柷跟前。李柷看了朱温一眼,带着令狐云龙等人落寞而去。 朱全昱很不给面子的“哼”了一声:“三弟,别忘了臣子的本分。李家待咱们不薄,你可不能做出什么忤逆之事。” 朱温唯唯诺诺:“大哥放心便是,只是时事所迫,三弟我也无奈啊。”说着又笑了笑:“大哥,今日我宴请宾客,不如大哥也坐下来共饮一杯如何?” “不必了,我素来不喜热闹。”说着竟不顾众人带着几个家丁大摇大摆的走了。 ps:感谢宇宙炒鸡大魔王的打赏。 第九十三章 宫变 朱友能昨夜带着张婉兮回到广王府,平日油腔滑调无恶不作的朱友能此刻竟然变得拘谨老实起来。 “那、那个婉兮姑娘,这天色太晚了,你就先委屈住、住在这广王府。明日我,我亲自派人将你送回家。”说完朱友能擦了擦汗,他竟然紧张起来。 朱友能的广王府在东城,张文蔚府邸在西城相隔甚远。天色这么晚,无法将张婉兮送回去,只好委屈她留在了广王府。 他俩原本有些过节,张婉兮更是红着脸低头道:“多谢朱公子了。” “没事没事,那个旺财,找几个丫鬟伺候好婉兮姑娘,那,没事我先,先回屋了。”说完逃也似的走出了给张婉兮准备好的房间。 到了院子,朱友能又轻轻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暗骂自己真没用,以前调戏她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而且平日自己怕过什么样的女人了,为什么此刻见到她却如此紧张。 她是李兄的女人,做兄弟讲义气,可我为什么要紧张呢。我要以礼相待,对,以礼相待,朱友能心里想着,终于平静了些。 让一个堂堂败家子以礼相待一个人,这恐怕是闻所未闻之事了。 二月初二,京城宫变。 京城洛阳,城门四闭,街道上一队队士兵手持长矛,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回急奔而过。 翡翠巷,原本热闹的巷子寂静无声,百姓们也都嗅出一丝不详的气息,偌大的巷子竟然没有一个摊贩。 家家闭门闭户,街上这么多兵,傻子也看出来要发生大事。这么大动静,谁敢出门那是找死。 梁王府,朱温亲兵早已集合,一队队亲兵铁甲鲜明,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报!报梁王,左龙虎军不经号令,竟私自包围皇宫。”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朱温大惊:“什么?” “报!”这时另一路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来单膝跪地:“刘将军带着右龙虎军已经在南宫门与左龙虎军交上火,左龙虎军孔杰反了。” 朱温倒吸一口凉气,小昏君演的好一出暗度陈仓。孔杰竟然反了自己,旁边李振大惊:“莫龙先生呢?” 众人这才发觉,莫龙没了。 朱温只感觉天旋地转,阴谋,赤果果的阴谋,原来这一切都是小昏君的阴谋诡计。 旁边谋士李振仔细一想,一阵恐惧感涌上心头:“梁王,咱们中计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诡计。” 朱温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你是说,从一开始本王请来的莫龙先生,就是他们在布的局?” 李振摇了摇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从小皇帝登基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朱温心中一凉,他想起了唐宣宗,宣宗登基前也是韬光养晦大智若愚,然而登基后立刻变得英明果敢。 “小昏君,本王就应该跟你爹一样,一起杀了!”朱温怒不可遏:“哼,你以为仅凭一个左龙虎军就能翻盘么,你太小看本王了!” 李振叹了口气:“梁王,恐怕还是没有那么简单,咱们别忘了范公豹。” 一提范公豹,朱温心中‘咯噔’一下:“葛从周!” 亲兵队长王彦章也有些不知所措:“梁王,咱们怎么办?” 朱温冷冷的“哼”了一声,他眼中尽是疯狂:“我本王纵横天下数十载,平生罕遇敌手,不曾想最后竟然载在一个小昏君手里,不过想杀本王没那么容易!王彦章,集合队伍,去南门!” “杀!~” 乒乒乓乓,兵器相交,李杰的左龙虎军和刘捏的右龙虎军交上了手,双方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李杰持剑高喊:“左龙虎军的将士们,保护天子!杀梁王者,封平南王,赏金万两!” …… 葛从周的大军已经到达洛阳外围的伊阙县,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这里遇到了抵抗。 朱友文,虽然被封度支盐铁制置使,可他统辖着汴州五万兵马。 作为朱温最有能力的一个养子,朱友文确实厉害。汴州是朱温的大本营,那里有他手里的王牌亲军神武军。 葛从周进兵洛阳,势必经过汴州。为躲开汴州神武军,他绕道陈州,经伊阙县直扑洛阳。 殊不知在汝州之时,葛从周大军还是被朱友文发现。朱友文慌忙调神武军堵截,终于在伊阙县双方相遇。 葛从周虽然能打,可他加上银枪军也不过三万人马。面对兵强马壮的五万神武军,实在凶险。 好在自古以来打仗并非单靠人数,天时地利人和更为重要。虽然神武军装备精良,是朱温最后的王牌,可他葛从周身经百战,也浑然不惧。 地图,葛从周与诸将研究着朱友文的布防。 范公豹,还有潘大愣,葛家军的几个心腹围在一起。 范公豹看着地图上的标识:“这里,野狼谷北侧的当阳坡,只要能把朱友文的神武军引到这里,神武军必败!” 葛从周有些奇怪:“当阳坡地势北高南低,朱友文必然从北侧攻击。他们居高临下这么一冲,咱们万难抵挡,范先生为何会说他们必败?” 范公豹指着地图上的标识道:“葛将军请看,咱们与神武军交手的时候,假装大败。逃进野狼谷后,朱友文必然不敢继续贸然进攻。” “为何?”旁边潘大愣问道。 “咱们撤进野狼谷等于是自寻死路,朱友文素来用兵谨慎,定然以为咱们有诈。他会在当阳坡驻兵观望,咱们若是布置两支骑兵从两侧迂回这么一冲。” 葛从周大喜:“到时候神武军就被咱们反包围,漂亮!此计可行!” 范公豹胸笑了笑:“谨慎,乃是用兵上策。可有时候太谨慎反而成了他的弱点,咱们就利用朱友文的谨慎,一举歼灭他的神武军!” “等等,要俺说,这朱友文若是不上当,直接带兵冲进野狼谷怎么办,咱们岂不成待宰的羔羊了?”潘大愣虽然为人粗鲁,但打起仗来却心细如发。 范公豹笑了笑:“放心吧,朱友文会上当的。” 潘大愣不同意这个观点:“范先生何以如此胸有成竹?” 范公豹还是笑着说道:“因为朱友文面对的是葛家军。” ps:推书《明末好国舅》,写明的一本不错的书。 第九十四章 厮杀 神武军, “朱制置使,拂晓时分,葛将军已经对蘑菇顶发起进攻。从攻势来看,应是葛将军主力。”神武军副节度使方逐向朱友文禀告。 朱友文沉吟了一下,眉间闪过一丝忧虑:“葛从周为什么会从蘑菇顶进攻?这不像他的打法啊。” 蘑菇顶,看似战略位置比较重要,可以葛从周的势力如果从蘑菇顶正面进攻的话,根本没有取胜的把握。 以葛从周的能力,他不会这么蠢。 参将同样看着朱友文手里的地图:“会不会是葛从周急着入京,所以想不顾一切的冲锋?” 朱友文一惊:“定然是京中有变,姬从良,你带五千兵马火速入京。义父二月二起事,京中恐有不测。” 参将姬从良慌忙躬身领命,急忙调五千精兵奔往洛阳。 伊阙县离着洛阳很近,急行军半日即到。 …… 洛阳,朱温骑着马带着千余亲兵急奔南宫门,那里孔杰与刘捏正在火拼。 “驾!驾!闪开!都闪开!” 一骑快马急奔,烽火传令兵。 “停!”正在奔袭的梁王亲兵随着朱温的一声呐喊停住了脚步。 烽火传令兵纵马奔近,手里举着一个小纸筒:“梁王殿下,神武军飞鸽传书!” 朱温大急:“拿过来!” 王彦章慌忙抢上,从传令兵手里接过纸筒,将纸筒交给马上的朱温。 朱温打开纸筒,上面用墨笔写着一行小字:‘葛从周谋反,孩儿已率神武军将其堵在伊阙县。’ 朱温翻过来,纸条另一面写着:‘孩儿已派姬从良率五千轻骑驰援京师,望父珍重,文敬上! 字迹潦草,显然事出紧急。朱温看完信条,放在手心揉成碎片。 旁边李振忙问:“梁王,发生何事了?” 朱温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葛从周被神武军堵在了伊阙,姬从良已率五千铁骑往这奔来了,不出半日即到,小皇帝的末日到了!将士们,给我往南门冲!冲破城门者,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朱温亲兵都是军中精挑细选,作为自己的亲兵,除了忠诚以外,战斗力都是非常强悍的。 宫外,左龙虎军渐渐占据上风,刘捏的右龙虎军开始出现颓势,这得益于孔杰手下展云鹏带着的那八百兰城降兵。 孔杰手持长剑亲自上阵,左右龙虎军双方激战正酣,地上躺满了士兵的无数尸体。 展云鹏左臂受伤,犹自挥刀猛砍。 刘捏的右龙虎军开始败退。 “杀!” 突然一阵怒吼声打破了战场厮杀的声音,朱温的亲兵到了。 本来还在节节败退的右龙虎军看见援兵来了,立刻士气大振。 朱温一千多人的亲兵,加上刘捏的右龙虎军,登时势力大增。 展云鹏回头看着孔杰,孔杰沾满血污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恐,突然他举着长剑面目狰狞的大喊一声:“保护天子,杀!” 孔杰身先士卒,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朱温这边王彦章为邀功请赏,带着几个人也向着对方猛冲过去。 双方都杀红了眼,这些士兵都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泡过的,冷兵器时代最重要的就是斗志。 朱温亲兵的加入立刻扭转了战局,左龙虎军在孔杰的率领下死战不退。 朱温远远的看着在阵前不顾性命狠命砍杀的孔杰,不禁赞了一声:“猛将当如孔杰也。” 朱温身边亲兵听到梁王夸赞敌人,心中更是不服,纷纷叫着冲了上去。 皇宫,明安殿。 莫龙先生赫然出现在李柷身边,陪在李柷身边的还有令狐云龙那十二八位侍卫。 “莫龙先生,孔杰能挡住么?”李柷担心的问道。 莫龙先生摇了摇头:“挡不住。” “那怎么办?” “等。”莫龙先生轻描淡写的说道。 “等谁,葛从周吗?你说葛从周二月二必然到达京城,可现在都已午后了,怎么并没有听到葛家军的动静。”李柷问。 莫龙先生羽扇轻轻的摇了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陛下是否应该点燃烟花了。” 李柷一惊:“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莫龙轻轻的笑了笑:“臣一直在想,那日陛下为何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宫中放烟花,就不怕惹怒梁王么。直到第二日臣闻京中流传出一首童谣:‘仙女散花,天下一家,神佑大唐,独尊帝王’。” 李柷翘起大拇指:“莫龙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朕这就去命人燃放。” 莫龙先生摇了摇头:“陛下还是再等等吧,眼下时机未到。” 日暮,左龙虎军两名士兵浑身是血的跑进来:“陛下,我们顶不住了!” 李柷急得团团转:“葛从周怎么还没来!” “杀!”这时在明安殿内已经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了。 李柷不禁冲出殿外,明安殿外面就是第二道宫门,只见孔杰带着左龙虎军残部纷纷退到了第二道宫门内。 宫外失手了,朱温的大军已经占领皇宫外围,左龙虎军只能龟缩到明安殿外的第二道宫门。 天色渐渐暗下来,按照李柷与莫龙先生商定的时间,此时葛从周应该早已进驻京城了。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葛家军正在伊阙县与神武军大战,而神武军的姬从良带着五千铁骑已经快到洛阳城,李柷已经命悬一线。 随着第二道宫门口两名左龙虎军士兵被砍死,孔杰大叫:“关上宫门!” 剩下的士兵拼死用身体将宫门关上,外面朱温的大军找来巨木开始撞击宫门。 李柷脸色惨白:“莫龙先生,是不是葛家军不会来了?” 当此危机时刻,莫龙先生依旧从容不迫,他轻轻的摇着羽毛扇一副胸有成竹。到此情形,李柷恨不得大骂,我们马上就要死翘翘了,你还在这装,他甚至开始怀疑莫龙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智似半妖。 ‘砰!’的一声,孔杰他们死顶的宫门被朱温大军撞开。 就在这时,莫龙羽扇一挥,指着早已准备好的令狐云龙:“放!” 羽扇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莫龙先生动作潇洒至极。 令狐云龙等人纷纷将手里的火把引燃早已准备好的那些烟花。 ‘砰砰砰!……’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整个皇宫,众人闻之无不变色。 这时令狐云龙带领的二十八位侍卫拔出佩刀冲向宫门四周大喊:“仙女散花,天下一家,神佑大唐,独尊帝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天神下凡保佑真龙天子啦!” ps:推书《文谋天下》《爸王三国》。 感谢skexiaoyi的打赏。 第九十五章 暗手 ‘砰砰砰’,绚丽的烟花了在空中爆开。宫中到处在喊着天神下凡保佑真龙天子,敢反天子者必遭天谴。 朱温和李振之流自然知道这不过是谣言,可下面的士卒不做此想。 这些士卒大多目不识丁,对鬼神有这天然的敬畏,朱温部下有人开始退缩了。 两军开战,士气尤为重要。一个人退缩会带动一帮人跟着退缩,朱温手下攻势明显没有那么凌厉了。 孔杰剩下的左龙虎军不足三百人,本已成瓮中之势。可随着烟花的爆炸,出现了一丝转机。 有为和福全,带着几个火药罐子爬上了宫墙。 可惜火药罐子是陶瓷的,无法像手雷一样扔出去。 有为和福全找了根竹篙,将火药罐子一头绑在竹篙上,点燃引线伸了出去。 第二道宫墙外站满了右龙虎军和朱温亲兵,这几个火药罐子做的甚是阴损,里面灌上火药还有石块瓦片。 竹篙头上的火药罐子‘滋滋’冒着火花,朱温手下们吓得纷纷后退。 ‘轰!’的一声,火药罐子爆炸开来。 浓烟滚滚,石子破片在火药的推动下爆速飞行。 “啊!” “哎哟!” 惨叫声不绝于耳,靠近的五六名士兵生生被炸死,伤着无数。 若说刚才的烟花还只是让朱温的人挫败了进攻的士气,有为和福全的这两个火药罐子直接改变了战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孔杰举剑大喊:“天神发威了!冲啊!” 剩下的左龙虎军嗷嗷叫着冲出第二道宫门,朱温的士兵开始撤退。 朱温一看不妙,主要是他也被这火药威力给镇住了:“撤!撤!” 士卒们本就被吓破了胆,梁王有令,更是顾头不顾腚的掉头就跑。 …… 入夜,姬从良的神武军五千铁骑终于抵达洛阳城。 神武军刚进城,远处火光冲天,似乎隐隐有一阵阵喊杀声。 “姬将军,好像是皇宫方向。”一名将领指着远处洛阳皇宫。 姬从良一提马缰:“梁王动手了,加快速度!” 朱温带兵退出了皇宫,犹自惊魂未定:“这,这是什么神器?竟有如此威力。” 旁边李振一样脸色惨白:“应,应与那烟花异曲同工之妙。这些奇巧淫技竟然威力如斯,着实可怖。” “梁王殿下!梁王殿下!”马蹄声响,姬从良带着五千铁骑终于与朱温军队汇合。 朱温一看到自己的神武军,登时大喜:“有了这五千铁骑,任他铜墙铁壁本王也要把它拿下!” …… “哎哟我的姑奶奶,外面已经打翻了天,你不能出去。”朱友能拦着门口,不让张婉兮走。 “我要去看看陛下,”张婉兮不顾劝阻,就要往外闯。 “能儿,能儿!”这时广王朱全昱也走了过来:“外面怎么一回事?” “阿爹,我叔父和陛下打起来了。我叔父要篡位称帝了!”朱友能道。 一听这话朱全昱坐不住了,抬腿就要往外走。 “爹,你干什么去?”朱友能叫住他。 朱全昱回过头:“我去劝劝你叔父。” 朱友能慌忙跑过去拉住他老爹:“孩儿已经派人出去打探过了,左龙虎军统军投了陛下,正与我叔父打得火热。这节骨眼上你出去干嘛,爹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叔父是不会听你劝解的。咱们就别趟这趟浑水了,你要知道,我叔父赢了,咱们老朱家就成了天下人人唾弃的逆贼。若是陛下赢了,咱们也跟着受牵连。所以说老爹,咱们就在家老老实实的待着,千万千万别去趟浑水了。” 朱友能虽然无恶不作的败家子,可他嗅觉还是非常敏锐,一席话说的朱全昱连连点头:“来福,去将府门关上,谢绝见客!” 朱友能指着旺财:“看好张姑娘。”说完跟他老爹去了府厅,商量一下广王府以后的出路。 …… 二月初三,黎明, 说好了初二葛家军抵达京城的,现在还依旧杳无音信。 蘑菇顶,此时的葛家军数万大军先锋部队已经开始对神武军发起猛烈进攻,朱有文已经收到京城飞鸽传书。知道葛家军是想着急入京护驾,于是挥动令旗:“攻击!” 冷兵器战争之残酷,是无法用文字来描述的。 葛家军与神武军都是精锐,双方一交手,均感觉出对方势力强大。 可刚开始没多久,葛家军的先锋就开始溃退。 而且这种溃退是大规模的,似乎葛家军根本无心恋战。先锋一退,后面数万大军如无头苍蝇一般丢盔弃甲满山乱奔。 朱友文大喜:命令全体将士,全速追击!活捉葛从周!” 神武军士气大振,纷纷呼喊着:“活捉葛从周,活捉葛从周!” …… 这边葛家军大败而逃,洛阳城,朱温带着五千神武军再次包围皇宫,这次冲在最前面的是清一色的盾牌手。 五千铁骑,对付宫内区区三百余人。除了忌惮那种天雷火药,攻破皇宫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盾牌手步步为营,往第二道宫门一步一步逼近。 有了这厚铁盾牌,这些士兵就不会害怕宫中那种火药罐了。 陶瓷火药罐子杀伤力毕竟有限,若是对方扛着盾牌步步为营逼近的话,火药罐子爆炸的威力根本伤不到盾牌后面的士兵。 明安殿, “为什么葛家军还没到,是不是路上遇朱温的军队?”李柷急了,指望孔杰这三百左龙虎军抗不过一刻钟。 莫龙先生不急不慢:“陛下,没了葛家军咱们就赢不了了么?” 除了葛家军,李柷实在想不起自己还有别的什么砝码:“莫龙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朱温的大军已经到了宫门口了。” “陛下,梁王大军到了!”孔杰浑身是血的跑进明安殿。 莫龙看着李柷,羽扇轻挥:“陛下,若臣所料不错,葛从周应该被朱友文的神武军给拌住了。可除了葛家军,咱们……” 李柷打断他,大喜道:“你是说,丁会的昭义军?” 莫龙先生终于笑了:“此时昭义军应该快到了,走吧,咱们出去会会梁王。” 第九十六章 再现不良人 不得不说朱温统御部下的能力极强,在藩镇割据的局面朱温能够做到势力最强,自有他的道理。 朱温虽然残暴,却不是最残暴的,比他更狠的藩镇节度使有的更是令人发指。但论统御部下,朱温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 朱温能够放心的把神武军交给朱友文,就是因为整个神武军上下一心,他们眼里只有朱温一个人。 自朱温跟随黄巢乱贼起,神武军就一直是他的心腹。后归附大唐,神武军一直跟随左右,这是朱温起兵的家底。 神武军不知有天子,唯知梁王焉。 第二道宫门已破,朱温带着神武军径直冲进了明安殿外。 一排排的盾牌层层叠叠,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阵型。就算火药罐子扔到士兵跟前,对他们杀伤力也有限。 孔杰仅余的三百余将士将李柷等人团团围在中间,他们已经被朱温包围了。 朱温志得意满,看着李柷和莫龙先生:“皇帝,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肯乖乖的把皇位禅让给我,还用得着这样么!” 李柷怒指着他:“朱温!你杀我父皇,而今又想谋反篡位,你不怕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吗!” “哈哈哈,”朱温仰天长笑:“本王何曾谋反?左龙虎军孔杰弑君作乱,本王将其剿之。皇帝年幼无嗣,诸亲王难堪大用。然天下一日不可无主,本王只好勉为其难,做这天下龙椅了。” 莫龙先生冷笑一声:“梁王是想颠倒黑白,詈夷为跖么。” 一看到莫龙,朱温便气不打一处来:“莫龙!枉自本王如此器重与你,你出尔反尔口口声声辅佐本王,不曾想却是这等无耻小人!” 莫龙轻轻一笑:“在下何曾出尔反尔,入梁王府在下已有言在先,愿忠心辅佐英主,在下说的英主可不是梁王您。” 朱温气的脸色都变了,他指着莫龙怒道:“哼,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才子么。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看你如何再嚣张!” 莫龙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梁王为何如此自信?你真以为这神武军,右龙虎军、乃至你的亲兵都是你的了吗。得民心者得天下,梁王你如此倒行逆施,真以为这世无英雄吗!” 朱温不明白这装模作样的莫龙死到临头了为何还这么能装:“你们现在已被包围,本王随手一捏就能像捏蚂蚁般将你们捏死,本王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这时李柷从怀里掏出一张令牌:“不良人何在!” 众人吃了一惊,旁边李振忍不住叫了一声:“不良帅令!” 话音刚落,朱温身边部下有个人站了出来。 这人一身结实肌肉,手握大刀:“不良人马超在此!” 紧接着朱温队伍中不断有人站出。 “不良人,张怀平。” “不良人,陆行。” “不良人,钱八石。” “不良人,周五七。” “不良人,杨成中。” “不良人,徐大有。” …… 朱温和身边李振等人惊得呆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竟然安插了这么多人。 不断有人从身边站出来,这些都是一直蛰伏在朱温身边的不良人。不良号令一出,众人纷纷表明身份。 不良人中以朱温亲兵与右龙虎军中最多,姬从良带来的神武军中反而寥寥。 等大约有五六百人从朱温队伍中站出来,他们纷纷转头把武器对准朱温这边:“不良人誓死效忠大唐天子!杀!” 气势如虹,这些不良人个个都是龙精虎猛,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坚毅神色。 不良人挑选极为严苛,第一条就是必须有绝对的忠心。作为皇帝直辖的一支特务机构,逮捕缉拿不受任何部门管制,忠诚是第一位的。 再就是能力,这些人都是从各地选拔而出,可谓精英中的精英。 朱温只感到裤裆里冒凉气,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想视为心腹的亲兵之中居然有这么多不良人。若是他们以前要暗杀自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神武军参将姬从良有些害怕了,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朱温部下军心有心动摇。 李振见势不妙:“梁王,速战速决,将这群人全部格杀!” 朱温猛然醒过来了,就算有这些不良人,自己仍然占据优势。李柷身边不足千人,而自己亲兵加上右龙虎军还有神武军,是他们人数五六倍之多:“将他们全部格杀,擒住皇帝者,重赏!” “杀!”朱温部下发一声喊,纷纷冲了上来。 李杰不甘示弱,与展云鹏等人又扑了上去。 令狐云龙看到这么多不良人都是自己的老相识,很多都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霎时间忍不住热泪盈眶。 太宗李世民高瞻远瞩,他害怕后世之君会出现亡国之象。为传大唐不世基业,他创立了不良人这个部门。 不良人极为注重团队作战能力,当年李世民谆谆告诫第一代不良帅:‘君若父,己若兄’ 对待君王要像对待父亲一样忠心,对待自己人要像亲兄弟。 同样作为一个特务机构,明朝锦衣卫张扬行事,世人皆知。而不良人做事低调,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而锦衣卫指挥使往往嚣张跋扈,制造无数冤狱,为世人不齿。 而不良人,尤其是不良帅的选拔是慎之又慎。需要经过忠、权、钱、色、仁、智等等多重考验,为的就是了解他的人品,只有对百姓充满大爱,对君王无上忠诚的人才有资格做不良帅一职。 太宗一世英名,他深深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良帅必须胸怀天下,想百姓所想方可称职。 历代帝王口口相传,不良帅是皇帝最后的杀手锏。黄巢乱军入长安,唐僖宗解散不良人,为的就是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可惜昭宗这个人太过急功近利,招募十万禁军讨伐藩镇,以至于功败垂成。 范公豹身为不良帅,深知责任重大。李柷能有今天,范公豹和莫龙等人实在是立下震天功劳。 远的不说,单单是夜闯梁王府这么作死的事,没有莫龙先生他们,李柷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ps:说几句吧,被你们喷的很无奈。我不过是写了其中两章而已,尽管早有预料,在我读者群里发文之前我就说过这两章可能会被喷,只是我没想到会被喷的这么厉害。 好的建议我会听取,但也有很多故意找茬喷子,好像他们觉得只有喷几句才能显得他们与众不同。 在这我想说,码字不易。实在觉得剧毒你可以弃书,喷的有理有据我会虚心接受。但恶意中伤,辱骂我的,不好意思,我只能给你永久禁言。 今天是我的生日,群里很多作者朋友送来祝福和打赏,在这就不一一感谢他们了。 我在作者群比较浪,认识很多作者朋友,也要了他们很多章推。受人所托再推一本书吧《跑偏的大明王朝1618》。 第九十七章 昭义军到了 三个不良人组成一队,一个长脸大汉,一个灰白胡子,还有一个刀疤脸。三人背靠背组成一道防御阵型扑入敌群。 朱温手下一名神武军将士长矛刺出,径直刺向灰白胡子。灰白胡子不挡不避,手中长矛同样刺向对方。 神武军将士大吃一惊,他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同归于尽的打法。此时收势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两败俱伤。谁知就在自己长矛将要刺入对方身体的时候,旁边长脸大汉和刀疤脸同时出手将神武军将士长矛格开。 同时灰白胡子长矛刺入对方胸口,这名神武军将士登时毙命。 可毕竟朱温这边人数众多,数名亲兵长刀同时砍向长脸大汉,而长脸大汉正在对付另一名敌人。 眼看这长脸大汉就要死于乱刀之下,就在此时灰白胡子一把将长脸大汉推开,数把长刀同时刺中灰白胡子。 长脸大汉看到灰白胡子为救自己而牺牲,回头大叫一声:“祁老三!” 灰白胡子祁老三口喷鲜血,左手握住拳头高高举起,这是不良人之间的表达方式。 拳头举到半空随即软软垂下,祁老三头一歪,就此死去。 长脸大汉和刀疤脸同时大叫一声,势如疯虎的冲那几名梁王亲兵扑了过去。这俩人身中数刀恍若不觉,似乎刀砍中的是别人身上一般。二人手持长矛一顿攒刺,登时杀死数名亲兵,剩下的几人吓得不住后退。 李柷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良人作战能力,他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不良人作战三人一队,五人成团。攻守配合,互为犄角。他们极为注重工作效率,只要能够杀敌,并不顾忌个人安危。往往在自己出现破绽的时候,是靠身旁兄弟出手营救,这是对兄弟之间的一种信任。 比如敌人长矛刺来,不良人往往迎锋而上,同样伸出长矛刺出,来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此时当敌人长矛刺近身前,旁边的兄弟就会替自己格开,而自己的长矛却可以轻松刺入敌人身体。 这需要对队友极端的信任,这也是不良人立足之本,很多不良人就是为了营救队友而自身被敌人刺死。 这样的打法能使不良人保持高度的战斗意志,身边兄弟死伤越多,他们攻势越猛。因为这些兄弟都是替自己而死,他们势如疯虎,锐不可当。 别说是李柷,朱温也没见过这种打法,他的军队被打的节节败退。若不是这些神武军都是常年跟着自己浴血沙场的老兵,此刻早已溃不成军了。 虽然朱温占据人数优势,可随着交战时间的延长,朱温的军队开始不住倒退,他们甚至被逼出了明安殿宫门外。 孔杰左龙虎军看到不良人这种恐怖的战斗力,士气也被感染了,他们嗷嗷叫着跟着一起冲了出去。 李柷也跟着踏出宫门外,此时朱温大军已开始败退。 令狐云龙手持大刀,带着二十多人围住李柷,生怕皇帝出现什么意外。 莫龙先生跟在李柷身边:“陛下,不良人果真了得。我莫龙向来自负,可对于太宗组建的这一支不良人,莫龙五体投地。” 李柷心中一惊,能够让莫龙先生佩服的东西,还真是不多。这不良人果然不一样,他们,他们对自己兄弟是如此信任。 李柷不禁想起了朱友能,这个败家子虽然无恶不作,却对自己充满义气。他想起朱友能跟自己说过的话:我叔父若当真有一天谋反,陛下一定要隐忍。等我找机会把陛下送出京城,去晋王那里也好,楚王那里也罢,只要陛下在,大唐就还有一线希望。若叔父对不起陛下,我愿与陛下一道,反我叔父。你是大唐天子,也是我朱友能的兄弟。 兄弟义气重若性命,这是这些人的做人准则。 原来还有这么多忠臣义士肯为了大唐江山拼命,不良人、莫龙、裴枢、孔林……他们这些人都在为一个梦想而战,那就是天下太平,四海再无战事。 “莫龙先生,朕问你。那日在梁王府,你是真要杀婉兮姑娘吗?”李柷突然问道。 莫龙先生没想到这时候李柷会问这个话题,他点了点头:“是的陛下,臣不想陛下耽于美色。” 李柷转过头看着他,目光中微带怒气:“那么朕告诉你,朕救她不只是因为沉迷女色。这是朕做人的基本准则,别说是婉兮姑娘,那怕是朕的仆从,朕也会夜闯梁王府去救他们!” 莫龙先生叹了口气:“陛下仁义侠心,这是仁者之风。可意气用事,却非帝王之道。” 李柷昂然抬起头:“朕知道,如果用冷漠和无情换来的帝王之道,朕宁可不要!” 莫龙奇怪的抬看着他:“古来多少帝王将相,为争权夺利父子反目手足相残,陛下却没想过么?” 他这么说是连太宗李世民也骂在内了,李柷却坚定的看着他:“朕不会!” 莫龙先生看着李柷,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李柷回之一笑。 “哈哈哈……”莫龙先生突然哈哈大笑:“大唐,幸也!天下,幸也!哈哈哈……” 不良人与左龙虎军越战越勇,朱温部队继续败退。 朱温脸色大变:“怎,怎么会这样!” 旁边李振看着不住后退的士兵,长叹一声:“梁王,我们败了。” “不可能!”朱温恼羞成怒,拔出佩刀就要跟着冲锋。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昭义军到了。 丁会的昭义军经河阳、入汴州径直冲到了洛阳,一路并未遇到多少抵抗。 汴州的神武军都被朱友文调到伊阙县堵葛从周去了,是以昭义军一到,轻松拿下汴州,一路风驰电擎,扑进了洛阳城。 “昭义军丁会在此!逆贼朱全忠,纳命来!” 丁会骑着一匹高头青骢马,手握青龙偃月刀,带着三千昭义军将士捅了朱温的屁股。 “什,什么人?”朱温慌乱的大叫。 身边亲兵喊了声:“梁王殿下,是,是昭义军!” 朱温心中一凉,丁会?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今日我命休矣。 亲兵王彦章见势不妙,大喊一声:“保护梁王!” 众人纷纷往朱温身边靠拢,昭义军一到,局势登时逆转。原本包围皇宫的朱温,此时被左龙虎军和昭义军反包了饺子。 第九十八章 教科书式打法 伊阙县, 苍老湿大战小飞贼。 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伊阙县, 葛家军被追的狼狈逃窜,“活捉葛从周!”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来朱友文有多么的嚣张。 葛家军逃的溃不成军,神武军追的溃不成军。 追着追着,朱友文便发现了不对劲:“停止追击!” 帅旗一挥,神武军停了下来。 副节度使方逐有些不解:“制置使,为何不趁胜追击?” 朱友文摇了摇头,他指着地上散乱的军旗、马鞍、釜锅甚至还有粮草等器物:“你看,这些辎重看起来杂乱无章。你再看看他们溃逃的脚印。” 方逐看了看地上杂乱的脚印:“这没什么啊。” 朱友文因他的粗心大意暗自皱眉:“你再看看。” 葛从周的先锋与朱友文一交手便开始溃退,后面的葛家军更是离着神武军数里外就作了鸟兽散。这本以让朱友文有些怀疑,但蘑菇顶视野开阔,凉他葛从周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于是朱友文命令大军在后面狂追。 待追至这当阳坡,朱友能终于发现了葛家军的异样。 方逐仔细一看,只见这地上脚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对方是在交叉撤退。而地上扔掉的这些辎重不过是用来迷惑他们的而已。 方逐暗自惊骇:“制置使,他们有诈?” 朱友文点了点头,指着当阳坡南边尽头:“那是哪里?” 手下几个参将慌忙将地图拿过来,方逐接过地图与朱友文仔细一看:“制置使,前面是野狼谷,是条死路。葛将军退到野狼谷,岂非自投罗网?” 这让朱友文更加捉摸不透了,葛从周一向用兵出奇制胜,怎么会犯下如此幼稚的错误。 另一名参将叫道:“是不是他葛家军徒有虚名而已,咱们这就俯冲而下,冲进野狼谷全歼了他们。” ‘啪’的一声,朱友文一耳光子扇过去:“你说葛家军徒有虚名?葛从周平秦宗权,破朱宣,败时溥,下三州(洺州、刑州、磁州)哪一战不是英雄无敌,你说他徒有虚名。神武军就是有你这种无能之辈才会屡吃败仗!” 参将吓得缩在一边:“制置使,末将知错了。” 方逐看着野狼谷方向,有些犹豫不决:“制置使,咱们该怎么办?” 朱友文沉吟了一下:“葛从周向来勇猛,他身边那个监军更是不容小觑,咱们不可轻举妄动。” 方逐点了点头:“他们引咱们来这当阳坡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世界从来不乏人精,方逐不经意的一句话使朱友文冷汗直冒:“当阳坡,不好,中计了!命令大军,后撤!快!” 可惜已经晚了,蹄声隆隆,突然当阳坡两侧两队骑兵尘烟滚滚的突袭而来。 后世纵横天下的蒙古骑兵战术其实很简单,轻装骑兵两侧包抄打乱敌人阵型,然后重装骑兵或者步兵进行正面碾压。 葛家军就是借鉴了这种打法,当阳坡两侧骑兵迂回包抄。这两队轻装骑兵只有三千余人,却生生的将四五万人的神武军围在了当阳坡。 后世成吉思汗曾自信的说道:“千骑分张可裹万众。”当非虚言。 葛从周将两只骑兵分为两千人的飞龙军和一千余人的飞虎军。 飞龙军占据西侧,飞虎军占据东侧高地。为保证高度机动性,两支轻装骑兵武器都是轻弓。 虽然神武军也有骑兵,但相对来说就相形见绌了。飞龙军与飞虎军箭如飞蝗,不断从两侧来回奔袭移动中往神武军阵地射去。 朱友文大为惊惧,他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中了对方诡计。加上神武军恐葛心理,队伍登时大乱。 “稳住队形!动摇军心者,杀!”尽管朱友能下令砍了几个不住后退的士兵,可头顶雨箭纷飞,不断有神武军士卒中箭倒下,士卒们纷纷后退。 飞龙军与飞虎军两侧机动攻击,神武军的骑兵很难射中他们,而自己这边则不断有人中箭。 “杀!” 就在这个时候,野狼谷方向的葛家军反扑回来。 这边神武军队形已经开始散乱,葛家军却如出笼猛虎,嗷嗷叫着对敌人发起正面攻击。 这几乎是教科书式的打法,神武军左右两翼被骑兵冲的七零八落,葛将军攻其一线,从正面冲击中心开花。 让朱温引以为傲的神武军登时大败,互相践踏死亡者不计其数。 这次两军一交手,高下立判。 郭年达的银枪军在前,葛家军横刀紧随其后,两侧骑兵在打乱神武军阵型以后由迂回包抄转为骑兵突击。 整个神武军四面受敌,中心开花,神武军斗志尽失。 唯有方逐带领的一个万人队勉强维持住阵型,朱友文面色大变,跟着方逐的万人队亡命败退。 范公豹远远的看着当阳坡阵地上的血战,忍不住道:“陛下这招战术当真厉害,咱们三万人愣是将他们冲的七零八落。” 旁边葛从周吃了一惊:“范先生你是说,这是陛下的战术?” 范公豹笑了笑:“我在京城曾与陛下商讨过用兵战术,这种打法是陛下教给我的。” 葛从周又惊又佩,这陛下难道当真是真龙下凡么,怎地对战略战术都研究的如此透彻。这种打法闻所未闻,没想到这两翼骑兵战术会有这么大的效用。可惜马匹不够,若是有足够的战马,中间不是步兵,而是换成重装骑兵的话,可仗此纵横天下,又有谁能是敌手。 殊不知这就是李柷从后世蒙古骑兵战术学来的,当时范公豹和莫龙为试探李柷,看看这皇帝是不是真的聪明睿智。于是跟李柷探讨起来兵法,李柷就把蒙古骑兵一些战术一说,立刻就把莫龙和范公豹给镇住了。 虽然骑兵战术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在冷兵器时代却犹如现在的装甲集团。 葛将军虽然没有强大的骑兵,但当阳坡天时地利,范公豹借用这种打法,用两侧骑兵迂回包抄,果然大收其效。 “陛下之智当真深不可测。”葛从周由衷赞叹。 这点范公豹很是赞同,虽然李柷偶尔会做一些意气用事的举动,但皇帝对有些事物看法往往让范公豹和莫龙瞠目结舌。 ps:感谢叁生缘诺言打赏。 第九十九章 生擒朱温 神武军大败,副节度使方逐战死,朱友文仅带数千残兵往南仓皇逃窜。 葛家军大获全胜,斩敌逾万,俘获俘虏两万余人,葛家军实力大增。 …… 京城洛阳, 昭义军丁会的到来更是让朱温一溃如沙,整个皇宫杀声震天。 此时的洛阳城百姓商铺闭门,百姓闭户。谁都知道宫中发生巨变了,皇宫的烟花使百姓深信天子得到了神灵庇佑,叛军必会遭天谴。 广王府大门被拍的震天响,朱全昱大吃一惊。 别说是他,朱友能心中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这是谋反。古人讲求连坐和九族,不论结果怎么样,自己都是老朱家的人。 朱温赢了,朱友能担心自己好兄弟李柷的安危。朱温败了,他担心自己的安危。 虽然李柷不会害自己,可那些臣子们呢,那些对老朱家恨之入骨的人会不会报复?肯定会,皇帝毕竟年轻,若被群臣逼着处置广王府,自己日子肯定不好过。 外面大门还在被人狠狠的敲着,听声音很是急促。 “能儿,出去看看是谁?”朱全昱吩咐道。 朱友能带着旺财来到门口,隔着大门缝隙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张文蔚。 朱友能慌忙打开大门:“张大人?” 张文蔚满脸焦急:“朱公子,听闻小女在府上,本官特来接小女回府。” 原来张文蔚多方打听,终于知道李柷夜闯梁王府的事,张文蔚得知女儿被朱友能掳到了梁王府心中大急。 朱友能是个什么东西,女儿落到这个败家子手里能有什么好处了。当下不顾外面兵荒马乱,慌忙赶到广王府,生怕女儿遭遇不测。 一听找张婉兮,朱友能慌忙点头:“是是是,婉兮姑娘在这。” 张文蔚闻言大惊,一把推开朱友能,径直就往府里闯。 旁边狗腿子旺财看着朱友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动手。朱友能一脚将旺财踢倒:“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关门!” 旺财不敢说话,慌忙过去将大门关上。 到了内堂,张文蔚看到女儿正坐在一旁与朱全昱说话,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本来他还在担心女儿落入朱友能这个败家子手里会发生什么事,看女儿样子倒是心情不错。广王正直,颇善口碑,有朱全昱在他放心了不少。 “阿爹!”张婉兮一见到他大喜扑了过来。 张文蔚喜得热泪盈眶:“女儿,你没事吧?伤着了没有。”他听说张婉兮在梁王府差点被人杀了,心中担心已极。 张婉兮含泪笑着摇了摇头:“女儿没事。” 见到女儿平平安安,张文蔚高兴不已,旁边朱全昱忍不住问道:“张大人,外面情形如何?” “是啊爹,陛下怎么样了?”张婉兮极为关心的问道。 张文蔚摇了摇头:“外面都是兵,皇宫那边更是杀声震天。下官也不知情形如何,想来陛下怕是凶险了。” “哼,全忠这个畜生,他要弑君篡位不怕遭天谴吗!”朱全昱怒道。 “爹,我要到皇宫去看看陛下。”张婉兮流着泪焦急的就要往外闯。 众人大惊,刚走进大堂的朱友能拦住殿门:“婉兮姑娘,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不能出去。” “滚开!”张婉兮大怒。 朱友能立刻蔫了,结结巴巴的道:“婉、婉兮姑娘,你、你不能出、那个出去。” 张文蔚大为奇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败家子朱友能而今为何如此怕自己的女儿。 朱全昱也跟着劝道:“乱兵丧心德,你一个女孩儿家怎敢出门。”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把大门敲的震天响:“开门!开门!” 这真是多事之秋,这档口又是谁来敲门。 来福自告奋勇:“我去开门。”他跑过去刚将府门打开,一队官兵推门而入,将来福推到了一边。 众人大惊,只见门口站了六名士兵,为首一名小队长进府一拱手:“奉天子令,保护广王府,免遭宵小窥伺。” 京城大乱,往往趁火打劫者有之,偷鸡摸狗者有之,打砸烧抢者有之。一般叛乱平息后街道上都会布满巡逻兵,以维护治安。 朱全昱看士卒打扮不是朱温的人,忍不住问道:“不知宫中情势如何,还请告知。” 那军官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启禀广王,梁王阴谋叛乱,现已被擒拿,余党尽皆伏诛。天子有令,恐城中余孽未清,宵小作乱,特派小人等特来保护。广王且请宽心,不用许久,朝廷自会有人来宣圣御。” 众人闻言又是大惊,皇帝竟然抓了梁王? 张婉兮更是喜极而泣:“陛下赢了,陛下赢了!” 张文蔚也是喜不自胜:“天佑我大唐,陛下洪福齐天。” 旁边朱友能和老爹对望一眼,二人实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朱温手下本就被不良人打的不住败退,后面又被昭义军捅了屁股,登时乱作一团。 朱温见大势已去,心中冰凉:“本王一生征战,眼看天下唾手,竟至功败,实乃天意也。罢了罢了!” 神武军参将姬从良跑的比朱温还快,他刚退到后面便遇到了丁会。 昭义军弓箭手见到敌军将帅,雨箭纷飞,姬从良立刻成了刺猬。 反倒是亲兵队长王彦章和右龙虎军刘捏拼死保护梁王,刘捏被孔杰与展云鹏堵住,三人战作一团。 三人斗罢数十回合,展云鹏右臂受伤,左手持刀架住刘捏,孔杰一剑结果了其性命。 这时朱温身边只剩下亲兵队长王彦章等不足百人,而他们被孔杰与昭义军团团围住。 孔杰喊到:“尔等受逆贼朱温蛊惑,速速放下武器。天子宽仁,可饶其一命。” 朱温手下面面相窥,知道已经无力回天,有人开始扔掉武器。 ‘嗤嗤嗤!’数刀砍过,扔掉武器那几名梁王亲兵登时被同伴杀死。 有人大喊:“誓死保护梁王!” “誓死保护梁王!”这几十名亲兵举刀纷纷呐喊。 不得不说朱温很是厉害,他竟然还有这么多死士肯为他卖命。朱温怒吼一声:“跟他们拼了!杀!” 自朱温起兵,这些人都追随其左右,均得富贵荣华,这几十人算得上是朱温冥顽不灵的死忠。 可他们已成强弩之末,面对排山倒海的昭义军和英勇无铸的不良人以及孔杰等人,这些人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双方再次混战,朱温亲兵一个个被杀。王彦章拼死保护在朱温身边,他渐渐发现,身边已经没有活着的将士的时候,他看了朱温一眼,挥剑往脖子上抹去。 可已经迟了,孔杰长剑递出,打落王彦章,数十柄长矛架在了二人脖子上。 威风一时的朱温至此终被生擒。 第一百章 大唐正朔 大唐洛阳,残破的京城终于焕发出一丝不一样的生机。晨钟暮鼓,皇宫的正门庄严肃穆。 一直忍辱负重的清流之柱们终于扬眉吐气,他们一大早就来到宫门聚首。独孤损,崔远、裴枢、孔林等人齐聚在一起。 独孤损带着众人走到裴枢与孔林面前:“佩兄、孔兄,我等猪油蒙了眼,不知二位忍辱负重,乃是大忠大义,请受我一拜!” 独孤损身后的崔远等人跟着一揖到地:“请二位大人受我等一拜!” 裴枢和孔林慌忙上前将众人扶起,裴枢道:“诸位大人快快请起,诸位大人不肯与那逆贼同流合污,足见对大唐忠诚,我二人实不敢受此大礼。” 孔林也跟着纷纷扶起众人:“忠于天子效忠大唐乃是臣子本分,众位咱们快进宫吧,陛下已经等着了。” 大臣感慨万千,许多人暗中伸袖拭泪。 就连京城的百姓也觉得这天似乎都不一样了,街道上一队队整齐的巡逻士兵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他们列着整齐步伐在各条街道维持着秩序。 翡翠巷虽然没有恢复,但人们开始私下里议论纷纷,这京城变了天了。 “听说过没有,天子将梁王拿下了。昨日整个皇宫是飞沙走石,一条神龙盘旋在宫门口,血盆大口这么一张,便把梁王手下吞进了腹中。” “是吗,天子当真是真龙下凡啊,我就说咱大唐气数未尽。” “可不是怎么,梁王想谋反,也不看看天子是什么身份。你说这人怎就这么不知足,他已经封王列侯富贵荣华享之不尽了,竟然还去觊觎这龙庭宝座。这龙庭可是他坐的了的?” 民间百姓总喜欢把一些道听途说之事加以神化,说者唾沫横飞滔滔不绝,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闻者频频点头,对此深信不疑。 张婉兮已经与张文蔚回到了张府,她在广王府的时候朱友能战战兢兢唯恐失了礼数,张婉兮走了他又有些失落。不过好在他是败家子习性,义气为先。每每心头想起张婉兮就觉得对不起李柷,转眼也就渐渐淡忘了。 不过接下来的事更让他忐忑,据说他叔父已经被押入天牢,由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这朱温一倒,他广王府会不会受到牵连尚未可知。李兄定会够义气的,但愿他能保住自己性命。 败家子是别想了,以后出门得夹着尾巴做人了。想到此处,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人了,朱友能又顿觉无味起来。 大明宫,正殿含元殿。 含元殿前有翔鸾、栖凤二阁,阁前有钟楼、鼓楼。每当朝会之时,上朝的百官在监察御史的监审下,立于钟鼓楼下等候进入朝堂。朝会进行之际,监察御史和谏议大夫立于龙尾道上层扶栏两侧。 含元殿座落在三米高的台基上,整个殿高于平地四丈。远远望去,含元殿背倚蓝天,高大雄浑,慑人心魄,展现出满满的帝王之气。 栖凤阁内,群臣等着上朝。这些清流支柱们望着大唐破碎的江山无不感慨万千,虽然各地藩镇依旧虎视眈眈,然陛下已将逆贼朱温清除。天子不再受制于人,终雪先帝之耻。 “时辰已到,众臣早朝!”有为现在恨不能横着走,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在这皇宫随意行走了。 以前他见着那些侍卫都得卑躬屈膝,有时为给陛下送杯茶都得好话说尽,这是何等的屈辱。每每想起陛下曾受过的那些屈辱,有为就禁不住流泪。 现在的陛下终于恢复真龙天子的身份,有为大声的喊着上朝,转过身却悄悄的擦了擦眼泪。 群臣看到这里也不禁热泪盈眶,每个人心中都由衷的生起一股暖流,我们可以直起脊梁踏进这含元殿,为天下百姓尽一个臣子的本分。 李柷正威端坐龙椅,望着下面早已热血澎湃的群臣们: “朕,今日布告天下!逆贼朱全忠,阴谋弑君篡位。杀害先帝与两位皇妃,迫害我忠臣良将,置百姓于水火。骄奢淫逸,其罪滔天,罄南山之竹难书其恶。 我大唐忠臣义士,奋起而击。良臣保国,勇将赴死,而得擒其贼,宣传天下,咸使知悉。 朕今日可告列先祖,反贼以平,大唐回归正朔!朕定当恪守祖训,以民为水,以君为舟。共建我大唐盛世!” “陛下万岁!”群臣齐刷刷的跪下,虽然都是一群耆宿老臣,可他们还是喊出了气壮山河的气势。 “万岁!万岁!万岁!”群臣几乎是自发的,不约而同的一起伏地高喊着万岁,喊完有人就哭了。 一时之间,偌大的含元殿哭声震天。他们是高兴的,终于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臣子了。 群臣擦着眼泪,嚎啕大哭。他们憋屈的太久了,自昭宗被挟起,这些臣子实际上都等于亡国之臣。他们有的人空怀热血,愿为天下百姓肝脑涂地,可却不得不屈身那些藩王。 从李茂贞到朱温,哪一个藩王不是心狠手辣,他们根本不拿这些臣子当人。动辄打骂,随意诛杀。 终于到了现在,他们可以挺起腰杆做回一个大唐的臣子。 坐在龙椅上的李柷此时那里还有半分昏君的样子,这个皇帝虽然年幼,可一脸刚正坚毅,他看着下面哭泣的群臣也忍不住眼角含泪:“诸位爱卿,平身赐座!” 大唐上朝都是坐着听政。李柷不想改成螨清那种三跪九叩以侮辱臣子人格培养其奴性的做法,他想给臣子应有的尊重。 可群臣并没有起身,并不是他们敢抗旨。而是他们太激动,依旧沉浸在内心的澎湃之中。他们还在由衷的高喊着“万岁!万岁!” 许多年后,有为想起当年李柷剿灭朱温初登大宝上朝的情景,还是忍不住热血澎湃。 在有为的再三催促之下,这些臣子终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做回各自的座位上。还是不断有人低声垂泣,伸袖拭泪。 李柷看着众人:“列位爱卿,逆贼以平,朝廷应尽快恢复应有的法度。我大唐以法治国,以仁治天下。各部尽快拟一份奏疏呈上来给朕,将什么需要改进的,什么需要恢复的,什么需要完善的都一一列出。朕要尽快使朝廷各制度完善,使百姓尽快安居。至于此次诛贼各人立下的功劳,朕已命中书府草拟,列位爱卿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群臣又提了一些建议,尽快恢复市场交易与民生息,大理寺抓紧担负起京城治安,怎样处置那些攀附朱温的奸臣等等,李柷一一答应,唯独怎样处置那些依附朱温的大臣们,李柷暂时搁置。 ps:推一本完本书,《华夏系统之欧陆女皇》,作者是个妹子。 第一百零一章 监军 依附朱温的那些朝臣太多了,他们许多人实属被逼无奈。例如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各部官员,若全部追究的话,整个朝廷体制可能瘫痪。 这些官员们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朱温掌权时他们迫于形势帮着处理了很多政务,比如官员任免,诏敇颁布,无不奉梁王之命。 然今天子登基,皇权回归正朔,谁知道陛下会不会问罪。这一旦龙颜怪罪下来,将不知有多少官员人头落地。若要更广的牵连起来,更是不知多少人跟着倒霉。 为避免大臣疑虑,李柷颁布诏敇,朱全忠谋反一案诸臣皆不受牵连,只除首恶。 除监察御史蒋殷、谏议大夫赵殷衡、门下侍郎吴夜桂等几人宫外处斩,其余诸臣皆无罪。 如此一来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李柷之所以不再追究余党,就是想尽快稳住朝廷局势。 葛家军大破神武军,俘虏两万余人,河州、郑州、汴州、陈州、卫州、许州等皆归葛家军地盘,朝廷势力大涨。 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朱温倒台,他势力范围内的诸将如张归厚张归霸兄弟俩,朱友珪朱友璋等人的地盘纷纷脱离朝廷统辖,实际上形成了各自的小藩镇。 但总的来说朝廷终于脱离了藩王要挟,李柷实地统辖的范围并不大,可他是正统天子,各地藩王纷纷上书庆贺天子诛灭逆贼朱全忠。 晋王李克用,现在所有的藩镇中属李克用实力最大了,此人也将是将来朝廷最大的一个心腹大患。 朱温伏诛的消息传遍了四海,各地藩镇着实被这个小皇帝雷厉风行的能力吓了一跳。看不出幼帝竟然这么厉害,不动声色间竟然将实力最大的朱温给搬倒了。 魏州,杨师厚部。 李柷擒住朱温的事早已传遍天下,杨师厚在魏州大营是坐卧不安。 “杨将军,咱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参将(参军事)贾文清问道。 杨师厚也不知该如何决断,是继续归附李克用,还是就此归顺朝廷。 他一直占据着魏州,归降后李克用还是将他放在魏州,目的是为了招降更多朱温部下。让人觉得投降李克用你还会享受和以前一样的待遇,李克用并未派监军使安插进来,意思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但李克用没想到的是朱温会这么不堪一击,竟然被皇帝给灭了。 朱温一灭,皇权正统,那魏州杨师厚就危险了,李克用现在最担心的也是好不容易归顺自己的杨师厚会突然翻脸又归顺了朝廷。 另一名参将易水寒颇有智计,深得杨师厚信任。易水寒对眼前局势看得非常透彻,他劝道:“杨将军,李克用终归是藩王,势力再大也不是大唐正统。以梁王如此势力,竟都被天子举手而破,可见当今陛下非同小可,眼下唯有归顺朝廷是为上上之选。” 杨师厚何尝不想归顺朝廷,可他得罪过李柷,当下将洛阳之事跟众人说了:“我得罪过天子,恐一旦招降为陛下所嫉啊。” 易水寒摇了摇头:“杨将军多虑了,身据末将所闻就连天下第一才子都归顺了朝廷,想来天子非心胸狭窄之人。为君者若无胸怀天下的气魄,怎么能如此轻易搬到梁王。看这天子圣御上的诏敇,陛下仰太宗遗风,岂不闻当年太宗明镜得魏征。” 当年魏征原是太子李建成的谋士,他数次谏言李建成想办法对付李世民,可李建成并未听从。后玄武门兵变,李世民不但没有怪罪,反而重用魏征,使其成就千古明相。 杨师厚心中一动,虽然爱妾之事与皇帝脱不了关系。但冤有头债有主,侮辱他爱妾的是狗贼朱全忠。想到这里,杨师厚下令道:“来人,献降书,我杨师厚愿归顺朝廷,以天子为效忠尔!” 李克用部,大唐河东监军使张承业就在李克用大营。 历史上最后一个肯为末唐效忠的忠臣竟然就是这个老太监张承业。朱温建梁后,他始终尊奉着“天佑”这个年号,对大唐王朝念念不忘;始终担任着“大唐河东监军使”这个职务,矢志不渝要复兴大唐帝国。他心怀梦想,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长安、洛阳…… 昭宗天复三年,朱温对宦官血腥清洗,不但将长安城中的宦官斩杀殆尽,而且以昭宗的名义,向各藩镇颁发圣旨,要求将藩镇的监军太监全部杀死,并且限期传首京师。 这些宦官本就是送到各个藩镇做监军的,藩王们巴不得早日除掉这些死太监,一时间整个大唐腥风血雨,为祸百年的宦官专政终于在朱温手里终结。 张承业为人宽厚仁慈,为众将所敬佩。当时李克用驻守晋阳,张承业十分恐慌,自知命不久矣。 李克用也十分同情这个老太监,于是他想一个办法,从死囚牢中找了一个年老无须的男子,砍了头破了相,将人头送往长安抵数,这才救了张承业一命。 《新五代史》记载:晋王怜承业,不忍杀,匿之斛律寺。昭宗崩,乃出承业,复为监军。 此时张承业得知天子李柷诛灭了逆贼朱温,心中欢喜实在无以言表,他对李克用说道:“晋王,然今天子已将贼首朱全忠擒拿,大唐回归正朔。晋王身为大唐臣子,理应献出降表,归顺朝廷。” 李克用对这位老太监非常敬重,但让他归顺朝廷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唯唯诺诺道:“监军使,非是本王不肯,实则下面诸将不满,此时日后再说吧。” 张承业叹了口气:“唉,晋王既有此打算,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求晋王开恩,容我回到洛阳能够见上天子一面,也算是死亦无憾了。” 李克用一惊:“监军使要走?” “我已年迈,留在这军中也中不上什么用了,我只想着啊,有一天能够回到洛阳,面见天子。告诉陛下,臣没有辜负先帝的期望,蒙晋王不弃,让我在军中这许多年,可我老了,就想回到天子身边。” 其实他这个监军使不过是挂了个名字,李克用敬佩张承业的为人,他想了想道:“既然监军使有此想法,那本王这就派人将监军使送回洛阳。” ps:推书《贞观太上皇》。 感谢雷云洛打赏。 第一百零二章 还是败家子 败家子朱友能最近比较郁闷,他老爹朱全昱同样郁闷,爷俩难得一致的坐在一起唉声叹气。 每个爱抖腿的人心里都有一台缝纫机,朱全昱翘着二郎腿抖啊抖:“唉,这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啊倒是。” 朱友能坐他对面,同样翘着二郎腿抖啊抖:“唉,这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啊倒是。” 爷俩的观点一致,那就是朱温倒了,他老朱家跟着倒霉了。轻则充军发配,重则株连拉到法场咔嚓一刀。 “老爹,你说咱要是被拉到法场砍了头,连给咱收尸的人都没有。”朱友能叹道。 朱全昱立刻有些不淡定了:“你不是跟天子关系不错么,咱家不至于被杀头吧?” “唉,”朱友能又叹了口气:“我跟李兄是不错,可孩儿也得罪了不少人啊。给事中张大人的小儿子、少府监老刘家的二女婿、还有崔远的侄子、赵御史他那个傻儿子,哪一个没挨过我揍。这些臣子要是联名给陛下施上书,怕陛下也罩不住咱。” 一提这个,朱全昱气不打一处来:“为父平日让你低调,你偏偏不听,如今咱家落了大难,都是你咎由自取。” “爹啊,孩儿觉得杀头应该不至于,咱不是救过张婉兮姑娘么,那张文蔚还不在朝堂上给咱说句好话么。”朱友能又开朗起来。 旁边旺财给他补了一刀:“公子你还调戏过人家张姑娘呢,你忘啦?” 朱友能回头看着他:“滚,本公子要是被拉到法场砍了头,你也跑不了。” 旺财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敇旨!”突然府门外,有为带着俩小太监走了进来。 有为,老相识。朱友能大喜:“有为,李兄下什么敇书了?” 旁边朱全昱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逆子,陛下天子岂容你在这胡说八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了,敢和陛下称兄道弟。” 有为却半点面子都不给,冷这个脸说道:“朱公子,少跟我套近乎。” 朱友能心中一寒:“是,是不是陛下要下旨将我充军发配了?” “哼,岂非太过便宜了朱公子了。”有为冷笑一声。 朱友能大惊:“难,难道陛下要杀我头?” 看着朱友能吓惨了的模样,有为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朱公子,奴婢吓唬吓唬你的。” 朱友能惊魂未定,旁边朱全昱和旺财来福等人也吓得够呛,有为咳嗽了一声拿出敇旨:“门下,天下之本。朕膺昊天之春命,广王朱全昱年高有德、黍子有方,享广郡王封号不变,食邑五千户食实封七百户。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谨言。” 这,真是喜从天降。广王朱全昱不但保住了封号,还能继续享受俸禄。 敇旨说朱全昱年高有德也就罢了,这教子有方却是从何说起。朱全昱不明白,这个颇让自己头疼的败家子,何来有方? 朱友能却喜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哈哈哈,我就说李兄不会这么不够义气。老爹,你还是你的广王,从今以后咱们又可以逍遥自在了。” “闭嘴,咱们食君之禄当为陛下分忧,你再行那泼皮之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朱全昱怒道。 广王府这几日如被太阳下烧烤的蚂蚁,生怕遭受株连,如今收到皇帝敇旨终于松了口气。 最高兴的还是朱友能,老爹封号还在,自己又与陛下交好,这下又能在京城横着走了。 有为宣完敇旨收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拱手道:“恭喜朱公子,贺喜朱公子。陛下说朱公子为人洒脱,就不封公子为官了。只要公子不触犯我大唐律法,在京中一切照旧。公子若是什么时候想见陛下,随时可以进宫。” 李柷知道朱友能这厮不是个当官的料,朱友能自己也加倍不想当官,他只想做个吃喝嫖赌的败家子。有为说他可在京中一切照旧,也就是说继续横着走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好好,”朱友能喜不自胜:“正巧我又弄了几只斗鸡,这就找李兄比划比划。” 有为拦住他,笑着道:“朱公子,这几日不行。朝中太多政务需要陛下处理,陛下已经两日没合眼了。陛下找到一个更好玩的事物,等过些时日陛下会来看你的。” “哦,”朱友能有些失落:“那我就自己去栏场,找人玩儿。” 有为对着朱全昱一拱手:“广王殿下,奴婢告辞了。”说着与两名小太监往外走去。 “慢着,”朱友能叫住他,然后对旺财使了个眼色:“关门,放来福!” 旺财抢过去一把将大门关上,有为带的两名小太监吓了一跳。 朱友能指着有为:“刚才你差点吓死老子,锤他!” 朱友能大叫一声,将有为扑倒在地。然后来福和旺财几个狗腿子一起压上去叠罗汉,几人闹作一团。 作为小昏君的狗腿子有为和败家子朱友能手下那是臭味相投,几人嘻嘻哈哈在地上大吵大闹,旁边两个小太监是看的目瞪口呆。 洛阳城沸腾了,翡翠巷重新开张,没人来收地头税,也没了保护费,登时人满为患起来。 街道上百姓见着军官也不必躲着走了,洛阳府衙们也开始为百姓审案子。官员们出行也抬起头直起脊梁,不再畏畏缩缩如过街老鼠般躲着那些军棍们。 葛从周马伊阙县大捷,今日入京封赏的日子。 葛家军本就甚得民心,百姓闻听葛家军入京,纷纷夹道而迎。 刚入城,葛从周与潘大愣还有郭年达范公豹等人骑着高头大马,两旁百姓不断欢呼相迎。 潘大愣哈哈大笑:“葛将,这叫啥来着,衣锦还乡。俺就算是战死在沙场也值了。” 葛从周也管潘大愣表达的意思正确不正确,他笑着抱拳跟道旁百姓打着招呼。 众人纵马缓缓而行,范公豹笑道:“潘将军,等会见了陛下,你想要什么封赏?” 潘大愣挠了挠头:“这俺没想过,俺啥都行。” “潘将军还没成亲吧?潘将军若是看上哪家千金小姐,我可以向陛下进言给你提亲。”范公豹突然道。 “啊?”这位沙场悍将被范公豹这么一问,竟然害羞起来:“俺是个粗人,怎配得上人家,若说俺看上哪个,还真没有,没有。” 葛从周哈哈大笑:“范先生就不要取笑他了,咱们做臣子的,为天下百姓……” “行了行了,”一说起这个范公豹就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们都知道你葛将军为国为民,这些场面话咱就别说了。封赏一定要,这是你们应得的,大唐欠你们一个封赏!” ps:推书《天下有杀气》 第一百零三章 葛家军入京 李柷很累很累,帝国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身上。朱温霸权时,整个朝廷制度被打散的支离破碎,梁王就是天,梁王就是地。朱温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圣御。朱温手下那些将士们也都横行无忌,根本不受人约束。 扳倒朱温以后,李柷着手重新建立大唐这种帝国制度,数代帝王都被掣肘的问题在他身上不会再出现。没有宦官专政,没有藩王挟持。虽然朝廷掌握的地盘不大,但皇权已经集中到帝王身上了。 唐朝后期宦官一手遮天,甚至皇帝的废立都是宦官说了算。朱温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将大唐遗祸百年的宦官制度给彻底终结了。 臣子的奏疏堆成了山,小到一个部门小吏的任免,大到各部门各种制度的重新建立,这都需要李柷亲自批阅。 李柷也开始明白历史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帝王愿意做个不问政事的昏君了,光这些奏疏一天到晚就批阅不完,而一个勤勉的皇帝才是做明君必备条件。 李柷睡了,他在明安殿和衣而卧,连续批阅了两日两夜的奏疏,他实在是太累了。不过这种累是他喜欢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是在梦中,李柷的嘴角都带着一丝微笑。 福全叹了口气,他虽然脑子不大灵光,可并不傻。看着皇帝如此劳累,不禁心疼起来。这时殿外一名宫女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 阿虔,积善宫何太后的贴身宫女。 “太后得知陛下日夜操劳国事,特命奴婢端来一碗燕窝粥给陛下。”阿虔轻声细语,将燕窝粥双手递上。 福全回头看了看李柷:“陛下已经睡了,先放这儿吧。” 阿虔只好把粥准备放在桌子上,福全毛手毛脚的又去接。‘咣当’一声,燕窝粥掉在了地上。 阿虔吓得花容失色,这是何太后特意为皇帝准备的。自从擒住朱温以后,何太后是终于松了口气,她怎么都没想到李柷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梁王拿下。欣喜之余,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越来越厉害。 李柷一惊而起:“几更天了?” “奴婢该死!”阿虔吓得跪在地上,李柷看了眼眼前的情形,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没事,你先退下吧,福全,什么时辰了?” 福全慌忙抢着道:“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燕窝粥,与阿虔姑娘没有关系。” 李柷大怒:“谁他娘的问你燕窝粥了,几更天了?” 旁边阿虔怯生生的道:“已近巳时。” 李柷大急:“快快快,备轿,今日是葛家军入京的日子,福全你个王八蛋为何不早点叫醒朕。” 福全立刻慌了:“奴婢看陛下睡的正香,没敢打扰,我这就去吩咐。” 阿虔躬身道:“太后得知今日是葛将军入宫的日子,特意命奴婢准备了一份耿饼以犒赏葛将军。” 原来这何太后极为精明,葛从周是濮州鄄城人,他老家有一种特产叫做耿饼,也就是一种小而厚的柿饼。何太后命人弄来,送给葛从周。 别看这只是一份小小的柿饼,这可是表明太后对葛从周的器重。何太后此举是想打亲情牌,以拉拢葛从周。 李柷粗枝大叶的怎会想到这些细心思,他点了点头:“那你跟朕一起去。” 阿虔福了福身,这时福全已经叫宫中备好御轿,由侍卫张茂带人浩浩荡荡的往宫门口走去。 皇宫正门,李柷到了的时候,葛从周等人也刚刚到宫门口。按规矩他们几人需要下马,众人将马匹交给手下,葛从周远远看到宫门口:“那,那是陛下!” 能让一个皇帝亲自到宫门迎接,这是何等殊荣。帝王身份高贵无比,绝不会屈尊迎接臣子之理,除非你做出了挽救江山社稷这种大功,而葛家军享此殊荣却当之无愧。 葛从周却感到受宠若惊,奔过去后带着众人慌忙下拜:“臣,葛从周!”、“潘大愣,”、“郭年达,” “拜见陛下!” 李柷扶起葛从周:“葛将军快快请起,朕在这宫中早就盼着葛将军早日到来。葛将军为大唐江山立下如此大功,可称当代郭子仪。来人,备驾含元殿!” 旁边积善宫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到葛从周跟前,躬身道:“葛将军,这是太后特意为您准备的耿饼。太后知道这是葛将军家乡特产,特为奴婢给送来。” 葛从周一惊,他已离家多年,最想念的就是这个耿饼的味道。他慌忙掀开托盘上的黄绸,那柿饼一个个挂霜饱满,更是自己魂牵梦萦家乡的味道。 葛从周心中大动,声音都有些哽咽,慌忙躬身行礼:“臣,谢太后恩典!” 而旁边潘大愣直接愣住了,他不是垂涎太后御赐的耿饼,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阿虔这名侍女。 潘大愣是个粗人,从军后一直在沙场上搏命,对于女色他根本想都没想过。这种人总认为那些世间女子都是柔柔弱弱的,好男儿应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上阵杀敌才是本分,男女之事向来都是嗤之以鼻。 可见到阿虔以后,潘大愣锁着心就打开了。这种粗人会表达个屁的情感了,他喜欢人家就只会直勾勾的看着。 阿虔抬起头看到一个铁塔般的黑大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略带恼怒的红着脸低下头。潘大愣恍若不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她。 旁边范公豹与葛从周对望一眼,二人笑了笑。范公豹拍了拍潘大愣:“走吧,陛下在含元殿召见咱们呢。” 潘大愣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俺,走,咱一起去。” 李柷早已做回御轿,众人在宫中侍卫带领下往含元殿而去,潘大愣和不住一步三回头的看向阿虔。 李柷的御轿在含元殿侧门停下,那里是皇帝专门上朝所走的道路。福全掀开御轿,李柷步入含元殿,坐上他的龙椅。 这时含元殿门口群臣早已等候多时,“陛下驾到!众臣上朝!”随着有为个公鸭嗓子一喊,群臣陆续鱼贯而入。 李柷端坐龙椅,群臣站立两侧,葛从周带着葛家军几位将领再次入殿拜见。 ps:推书《奋斗在大汉》《n道贩子康采恩》 第一百零四章 莫龙辞官 葛从周,原只是朱温麾下一普通先锋。虽然极能打,可朱温对他很是不公,今日他们入京,何曾受过这么大礼遇。 满朝文武为之庆贺,李柷就跟西天佛祖分封取经人似的下着一道道诏敇。 葛从周,当阳坡破敌逾万,保京城无虞,加封汴州、陈州两镇节度使。 丁会封昭义军节度使,驻守怀州。 郭年达封银枪军指挥使驻守號州,潘大愣封神策军指挥使驻守伊阙县。 汴州和陈州都是重镇,尤其是汴州,那里曾是朱温大本营。由葛从周镇守,足见恩荣。 汴州、陈州由朝廷自派刺史官员,真正做到军政分离,重建基层政治体系。 另裴枢、孔林、张文蔚等人一一加封。孔杰为左龙虎军指挥使兼羽林军指挥使,展云鹏为右龙虎军指挥使。 不良人重新成立,范公豹改回本名范瑶,统领不良帅一职务。 是夜,明安殿,李柷单独接见范瑶。 自僖宗解散不良人起,范瑶便一直隐姓埋名,历经三代帝王,今日终成所愿。 不良人作为皇帝最亲信的人,就是为皇帝而生。他们的信条之一就是忠君,所以范瑶见到李柷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臣,不良人范瑶,见过陛下!” 李柷将他扶起,他一样心情激动:“范帅,你为大唐受苦了。” 范瑶擦了擦眼泪:“臣不苦,先帝才是真的苦。能为大唐效忠是臣的本分,陛下英明神武,臣心中实在欢喜。” 李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坐。” 大唐君臣是可以同坐的,范瑶于是坐在下首。李柷也跟着坐了下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朕找你来是想告诉你。眼下朱温虽除,大唐依旧岌岌可危。咱们只有葛家军和昭义军这两支队伍,远的不说,单单是李克用,朝廷就无力相抗,所以朕想让你来招兵。” 范瑶一惊:“陛下要募兵?” 李柷点了点头:“京城防务依旧空虚,朕想效仿先帝,招募禁军。为大唐成立一支能打仗,并且是能打胜仗的禁卫军。” 这话说来轻松,当年昭宗也是在长安招募了十万禁军去讨伐藩镇,结果功亏一篑。 再者,现在国库怕是飞贼进去也得哭着走,搞不好还会扔进去一两个铜板,也就是说国库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陛下,募兵是需要钱粮的。”范瑶说出了他的担心。 “朕知道,钱的事不用担心,朕有解决之道。”李柷淡淡的道:“真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范瑶慌忙站起来拱手道:“单凭陛下吩咐!” 李柷神色落寞:“莫龙先生要辞官回乡,朕需要你去劝劝他。” 范公豹一惊更甚:“臣与莫龙先生乃是莫逆之交,臣可以姓名担保,莫龙一心为天下百姓绝无二心。只是臣不知,他为何要辞官?” 莫龙确实找过李柷,意思很坚决,要回河阳藏龙山。无论李柷如何挽留,莫龙都是非走不可。 李柷叹了口气:“都是因为朱温发妻,魏国夫人张惠。” 范瑶猛然想起,朱温老婆张惠曾经逼迫莫龙发过毒誓,非梁王不佐。 “陛下是说莫龙曾答应国魏国夫人,他日梁王身登大宝,莫龙定会倾力辅佐。若他人取而代之,莫龙则告老还乡?” 李柷点了点头:“朕也是才知莫龙先生苦衷,当时形势所迫,莫龙不得已而为之。这女人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她颇有智慧,号称女诸葛。可眼下正是朕需要人才之际,莫龙一走,朕则少了一个智囊。” 范瑶笑了笑:“陛下,恕臣直言。莫龙先生之所以想离开,并非单纯的因为与魏国夫人发的那个毒誓吧。” 李柷一愣:“哦,你怎么知道?” 范瑶眼中带着笑意:“莫龙定然说陛下智勇双全,远在他莫龙之上。什么天下第一才子,在陛下面前就是班门弄斧而已。” 李柷讶然的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那就对了,不瞒陛下说,臣有时候也觉得陛下聪明才智实有些匪夷所思。眼下梁王一倒,剩下的事陛下都能自行处理。莫龙兄自在惯了,他觉得天下能有这么聪慧的帝王,巴不得早点回他的狗窝逍遥自在。” “可,可这天下这么多事,朕哪儿能都忙的过来。不行,你必须把莫龙给朕留下。”李柷不乐意了。 范瑶笑着摇了摇头:“陛下,这个臣可帮不了你。以臣而看,便随他去吧。” 李柷很是无奈,他非常舍不得莫龙这个人才,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人强留也留不住,当下黯然不悦。 范瑶却毫不在乎:“陛下说能解决募兵钱粮问题,这个如何解决?” 一提起这事,李柷才把莫龙先生的事暂时忘却:“伊阙县那个黄陵山不是有个铜矿么,采之可富国,朕决定把这个肥差安排给潘大愣。此人做事粗鲁,却不会贪污,由他去最合适不过。” 范瑶一听,大喜过望:“臣怎未想到此节,正好将伊阙县县内为梁王修建陵寝的那些民夫调过去,咱们也不用再找人,真是一举多得。陛下高瞻远瞩,莫龙先生归隐看来是个正确的选择,哈哈哈哈。” 李柷“哼”了一声:“你们就是想累死朕,这几日朕不眠不休批阅这些奏疏,头都大了。” 说到潘大愣,范瑶又想起一事:“陛下,这潘大愣在当阳坡奋勇杀敌,当先冲破朱友文神武军阵地,臣想替他求一件事。” 李柷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为潘大愣求什么事了?” 当下范瑶将宫外太后侍女给葛从周送耿饼,潘大愣王八对绿豆看中太后侍女阿虔的事说了。 “你想让朕做媒人,给他提亲?”李柷瞪了他一眼,说实话他内心是有些不舍的。虽然这个阿虔李柷对她没什么很深的印象,可毕竟是太后贴身宫女。 范瑶面带微笑:“若是太后肯舍爱成全这一段佳话,臣想那潘大愣定会为我大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这是个拉拢将士的机会,潘大愣这种人是知恩图报的主儿。若太后肯成全这桩美事,潘大愣还真会对李室大唐誓死效忠。 李柷沉吟了一下:“这个朕做不了主,还是等朕问问太后,听听太后的意见吧。” 第一百零五章 土地 “什么,要哀家的阿虔?亏他想的出来。阿虔自先帝就跟着我,我不同意!”何太后闻言大怒。 “阿娘,这女大不中留,你还能让阿虔跟你一辈子啊。”李柷在积善宫,身后跟着有为何福全两个狗腿子。 何太后对这俩宫女阿秋和阿虔极是宠爱,虽说这俩是侍女,可太后一直把她俩当亲生女儿对待。 嫁给一个将军,不是何太后所希望的。她想等这俩丫头长大了,要么留在李柷身边做个嫔妃,要么嫁给那些王公大臣的公子。 这些常年在战场搏命打打杀杀的将军们,何太后不太喜欢。 “皇儿啊,这沙场征战几人还,哀家可不想让阿虔早早的做个寡妇。” “阿娘,这潘大愣虽然粗俗,可对咱大唐是忠心耿耿。这伊阙县铜矿乃是重中之重,这钱粮可是关系到国本,孩儿想把他调到伊阙县那边。一来,那里乃是京城门户,必须派人驻守。再者孩儿想再封他个盐铁度制置使,让他负责矿场开采。” 这何太后是何等样人,一旦关系到国家的事她是丝毫不会犹豫:“柷儿,阿娘总归是个妇道人家,竟没想到这一层。这喜事当办,还需大办!” 李柷闻言大喜:“孩儿这就去命人准备。” …… 败家子朱友能没了李柷这个狗肉朋友,实在无聊的紧。 他坐在广王府的卧榻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树枝是百无聊赖。 “二公子,咱们去斗蛐蛐儿去?”旺财站在一旁问道。 “不去。” 而来福跪在地上给朱友能捶着腿:“小人倒是听说这城东新开了家青楼,那里的姑娘又水灵又嫩。”说着眼冒绿光。 “滚一边去,”朱友能一脚将他踢到一边:“本公子戒色远淫,以后休得再提女人。” 来福和旺财互相对望一眼,二人均觉奇怪,莫不是这朱公子傻了吧,这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他。 斗蛐蛐儿不去,斗鸡也不去,掷骰子没兴趣,青楼也没兴趣,朱友能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个人。 “朱公子,陛下有请。”有为从府外走了进来。 有为入府,无需家丁通报,所以他径直闯了进来。 一听是李柷召见,朱友能立刻高兴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李、那个陛下找我作甚,去斗鸡吗?” 有为摇了摇头:“陛下招你入宫是有事相商。” “哦,那咱走吧。”朱友能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你是不知道,这李兄也不来找我玩儿,可把我闷死了都。”说着就与有为一起往外走。 旺财和来福在后面面面相窥,有基情?实锤了。 李柷变了,变得非常有威严。朱友能进明安殿愣是那句李兄没敢喊出来,而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臣朱友能见过陛下。” 李柷“嗯”了一声,摒弃左右侍女,只留下福全。 侍女们行礼退出,李柷这才站起来拍着朱友能的肩膀:“朱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朱友能挠了挠头:“还行,就是没有陛下一起玩儿,甚是没劲。” 李柷哈哈大笑:“这次我给你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保证你喜欢。” 朱友能眼睛立刻亮了:“什、什么好玩的?” “朕以前不是跟你说过要和你合伙做生意么,朕要建个玻璃厂。” 朱友能听的是云里雾里:“什、什么厂?” “什么厂你就不用管了,这玻璃厂非朝夕能成。朕要一步一步来,朕没多少钱,建厂是以后的事,眼下朕要交给你一样最要紧的事要你去办。” 朱友能拍着胸脯:“陛下但有事吩咐便是。” 李柷笑了笑,伸出三根指头搓了搓:“借朕五千贯钱。” 朱友能差点没呛到:“五、五千贯?就算把我广王府全卖了,也不值这么多啊。” “朕不白借你的,算上利息,三个月朕保证还清。” 这不谈钱还是好兄弟,想做兄弟就别谈钱,朱友能一脸为难:“非是臣不肯,实、实在是没有那么多。” 李柷其实也知道,广王府是有钱,可朱友能并没有多少钱,钱在他爹广王朱全昱那里。 “那好,朕不借钱也可。你把广王府二百顷土地租借给朕,朕按市价每年给你租金。”李柷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末唐土地兼并严重,广王府拥有土地达四百多顷。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一顷五十亩,四百顷就是两万亩。 不要被这数目吓到,古人粮食产量极低。一亩地产二百斤粮食就算是高产了,一个普通十人家庭最少要种一顷土地才勉强解决温饱,所以他广王府这四百顷土地还不算是多的。 二百顷,一万亩。李柷突然要这么多土地,朱友能实在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李兄,这二百顷土地都给了你。那些佃户可就没了活路了,你是皇帝,要这么多土地干什么?”情急之下,朱友能也不叫他陛下了,谁让你自己没个皇帝样子,来讨价还价的。 “朕可以把那些佃户一起雇佣,朕要这么多地,没人耕种哪能怎么行。”李柷神秘兮兮的说道。 朱友能更加不明白了:“亲兄弟明算账,李兄你便明说了吧,你要地作甚?” 李柷小声地:“朕弄了一些作物种子,此种非是中原所有。乃是来自海外仙山,朕想在京城种植,以解百姓食腹不饱之苦。” 实际上自朱温被诛,李柷随身携带的系统就亮起了红灯。系统显示,可出万斤红薯。这是什么概念,这些红薯一旦作为种苗,能满足近万亩土地播种。 而红薯一旦入秋成熟,可解决数十万人温饱问题。有了这逆天产量的粮食,李柷还愁招募不到士兵么。 伊阙县产铜,可制钱。洛阳红薯,可产粮。有了钱粮,李柷就有了和藩镇开战的资本。 一旦拿下这些拥兵自重的藩镇,大唐才是真正有复兴的希望。李柷借钱是假,逼着朱友能将广王府土地租给他才是真的。 梁王府土地也不少,李柷大多都分封给有功之臣了。他现在作物种子有了,唯独缺的就是土地,所以他打起了败家子朱友能的主意。 ps:本人对古代土地数据实在不太懂,考据党就不要细究了。 第一百零六章 响马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做天生的坏人,有的只是自私的人。 朱温在天牢内回顾其一生,从官府横征暴敛,他活不下去而起兵反唐,再到他归顺朝廷深得僖宗信任。若不是随着权利不断膨胀,他是想效忠大唐一生的。 甚至他还在想,若当年昭宗不这么猜疑他,他会不会和郭子仪一样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忠臣。 答案是否定的,自私自利人的终究不会有忠君报国的气魄。成王败寇,朱温能有今日,最让他他始料未及的是李柷这个小皇帝。 “昏君,”朱温苦笑了一声:“隐藏的好深,生子当如此儿也。” 他这种人即使是输了也不会低头的,即使是败了也要保持自己的那份傲世天下的尊严。 相比同样被俘的李振就没那种气势了,自从他被关进天牢,除了嚎把丧就是把丧嚎。 文人多败类,在李振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他每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拉到法场咔嚓一声剁了头,便惶惶不可终日。 真要被砍头还好,要是来个车裂寸磔啥的,那才叫生不如死。 于是李振就开始骂,骂梁王丧心病狂,骂梁王弑君枉上。骂完朱温哭自己,自己瞎了眼蒙了心,懊悔当初与天子作对,文人脸面都被他丢尽。 还有一种人,他淡泊名利忠于大唐忠于天子,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凛然不惧。 这种人哪怕连敌人也会对他尊敬,忠于朝廷的思想已经刻在骨子里,他就是老太监张承业。 李克用还算义气,派了两名官差护送张承业回洛阳。 这个老太监头发已经灰白,前往洛阳的道路还有很远。可他心中一直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回到洛阳,面见天子。 无数次梦回长安,张承业梦见自己又见到了先帝,见到了风雨飘摇中的大唐皇宫。 可现在长安的宫廷已成废墟,洛阳成了他唯一的牵挂。 老鹰山,两侧悬崖陡峭,仅有一条小路在谷底。小路狭窄,仅容一辆马车穿行而过。 马车很是破旧,看起来有些年月了。两名官差打扮的人轮流赶着马车,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张承业本人。 张承业一身粗布衣衫,手里拿着一本《公羊春秋》正在仔细品读。一路舟车劳顿,他们已经到了相州境界,离着京城洛阳不远了。 “啾~!”空中一只老鹰鸣叫着盘旋而过,悬崖上的灌木从中一群麻雀扑棱着翅膀‘嗡’的一声四散而飞。 两名官差看着这鬼斧神工的天险,心中不禁栗栗。瘦高个叫刘大,胖子叫贾三。 “三儿,我怎么觉乎着这里有点不对劲?”瘦高个刘大看了看两侧峭壁。 贾三缩了缩脖子:“哥,别说了,我也觉得这里冷嗖嗖的,咱们快点走吧。” 生逢乱世,山匪众多。许多溃兵或者被逼无奈的百姓都上山落草为寇,这老鹰谷地势陡峭,易守难攻,正是山贼绝佳的藏身之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马车刚走到谷中不久,前面便被七八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七八个人一身青衣,劲装结束。手拿开山砍刀,其中一个面相凶恶的刀疤脸,脸上的疤痕从右眼角经鼻子一直到下巴。看得出此人曾受过极重的外伤,不知为何竟然没死。 刀疤脸大叫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敢若崩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刘大和贾三吓得一个哆嗦,二人从马上跌落下来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求大王饶命,小人只是路过此地,身上着实无几分盘缠。”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大王饶命!” 刀疤脸似乎见惯了这种阵势,冷笑一声:“爷在此拦路,十个人有九个和你们说的话一样。要是爷每个人都饶恕,岂非饿死在这儿,把他们几个人给我绑到山上去!” 老鹰山,响马金大彪座的是头把交椅。 响马在大唐实在不陌生,大唐开国功臣秦叔宝做过响马,瓦岗寨那些好汉更多是响马出身。 其实这响马说是土匪,更多的是起义的农民。 金大彪在老鹰山一带实力庞大,地盘下辖三县十六镇。十六镇不过是对外吹嘘,实则是十六个村落。 在老鹰山地盘,一切由金大彪说了算,官府在他眼里就是个屁一般的存在。 朱温掌权时,藩镇之间互相攻伐,自顾尚且不暇,谁来理会这些山匪。 再者山匪都是占据易守难攻之地,官兵往往派出大军都难以攻克,乱世民不聊生,朱温又御下严苛。许多打了败仗的士兵回去也是个死,只好拉帮结派啸聚山林。 金大彪开山之本就打着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旗号,他有三不抢,穷人不抢、妇幼不抢、孤儿寡母不抢。灾年间还会时不常的下山赈济那些穷苦百姓,因此颇受当地百姓拥戴,一时间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其实这不过都是金大彪做给外人看的罢了,什么叫不抢穷人。穷人除了一条贱命屁都没有,你从他身上抢虱子么,倒还不如打着不抢穷人的旗号混个好名声。 反正大户有的是,遇上灾年再下山赈济一下,也是为了混个名声好壮大自己的队伍。 金大彪就不明白了,附近山头那些山匪为什么就不懂这点,不知道笼络人心呢。那些山匪脑容量充其量就跟黄豆差不多大小,所以都被金大彪一一给吞并了。 金大彪占据的老鹰山有两千号人之众,很不幸,张承业就被金大彪手下那个刀疤脸山猫给掳了上来。 “大哥,这穷酸秀才身上什么值钱的都没有,就几串铜板,早知道在山下杀了算了。”山猫有些生气,他看到由官差护送马车,本以为是某个告老还乡的官员想大捞一笔。不曾想这人是个粗布花白老头,车里除了几串铜板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金大彪坐在他的虎皮卧榻上,大手一挥:“老三,休得莽撞。滥杀无辜岂非坏了我老鹰山的名头,我来问你,你是何人?竟敢闯我老鹰山!” 张承业他们是被蒙着眼绑上山的,到了山寨才被遮下面罩,这时只听土匪中有人惊呼一声:“监军使!” ps:感谢轻风hua雨打赏,他也是一个作者,书名《水浒之风云再起》 第一百零七章 感恩 此人正是老鹰山二当家步征尘,说起这步征尘倒也是个倒霉鬼。他原是守宫门的一步卒,那时张承业任左监门卫将军,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左监门卫将军,协掌宫城诸门禁卫及门籍。 朱温入京后,将禁军拆散并入自己军中。作为宫门小卒的步征尘加入了朱温队伍,后朱温与岐王李茂贞干仗的时候,步征尘所在部队主将战死。 按朱温军令,主将战死,士卒全部陪葬。这就乖乖不得了,步征尘无奈,回去也是个死,带着一帮兄弟落了草。 溃兵不如寇,流兵即是贼。步征尘他们落草后没多久又被金大彪给吞并了。 金大彪看他比较够义气,在土匪中有些威信,就让他做了老鹰山二当家。 此时步征尘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老鹰山见到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他慌忙站出来来到张承业跟前含泪便拜:“监军使,是我,我是长安东宫门的步征尘啊。” 这许多年未见,张承业早已认不出对方模样。听他这么一说,张承业猛然想起,他仔细端详着对方,终于依稀想起那名侍卫的轮廓:“你,你是小步子?” 步征尘惊喜交加:“是我,是我,监军使,你还记得我?” 张承业笑了:“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东宫门几个侍卫数你最皮。你个皮猴子,我还记得就是你偷了我那坛子梨花春。” 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步征尘满脸欣喜:“监军使,您老人家身体可好?” “好,好,小步子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步征尘慌忙引荐,他指着虎皮卧榻上的金大彪道:“监军使,这是我大哥金大彪。我们兄弟几个被梁王所逼,无奈落草,是金大哥收留了我。” 金大彪看着这欢天喜地的俩人:“步兄弟,这位是?” 步征尘喜道:“这位是兄弟我的旧上司,兄弟在长安城当差之时没少受照顾。现如今他是晋王李克用监军使,张承业。” 此言一出老鹰山上的土匪们登时嗡嗡之声大作。众人议论纷纷,没想到眼前这位枯瘦老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晋王监军使张承业。 金大彪更是大吃一惊,他从虎皮卧榻上跳了下来,走到跟前惊问:“你是说,您是张承业?” 张承业点了点头:“正是老夫。” 金大彪狐疑的看着一起被掳上山的两名官差刘大和贾三,刘大点头道:“我是晋王手下,这位确实是我们监军使张承业大人。” 贾三也跟着点了点头:“我们有晋王献给朝廷的奏疏。”说着将书信掏出交了出来。 金大彪将信将疑接过奏疏,上面写着晋王李克用派人护送监军使张承业入京云云,上面盖着晋王大印。 金大彪那里还敢怀疑,慌忙单膝跪地抱拳道:“请受小人一拜!” 老鹰山大当家都拜了,他手下几十号头目跟着齐齐下拜:“监军使,请受小人一拜!” 张承业还在云里雾里,他一边扶起金大彪一边问:“这,这是为何?” 金大彪抬起头:“监军可曾记得乾宁三年相州大旱,是监军使您冒死以谏免了相州赋税,活人无数,相州百姓感谢监军使救命大恩!” “感谢监军使救命大恩!”这些响马汉子个个跪在地上,感激涕零。 张承业这才想起,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他点了点头:“都起来吧,起来吧,这些事我都忘了,还提它作甚。” 三当家刀疤脸山猫双膝跪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监军使大人莫怪。” 张承业哈哈一笑:“你不得罪我,我还不会到这山上来。起来,大家伙儿都起来。” 画风立刻变了,原本还是土匪打劫,立刻成了感恩戴德的画面。 尤其是步征尘,数他最高兴。当年在长安城做侍卫,张承业对他非常照顾。 跟着一起被撸上山的刘大和贾三本被差点吓掉了魂儿,这搞不好会被响马杀了祭天,没想到这监军使在这里还能遇到故人。 老鹰山上的响马听说掳来的是相州大恩人张承业,无不欢欣鼓舞。土匪们争先恐后的涌进议事厅前来感谢张承业的大恩大德。 当时凤翔李茂贞准备打进长安,昭宗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原本就军费紧张,相州紧靠京城,张承业冒死以谏,为相州百姓请命,大旱灾年免除赋税。 当时藩镇已经无人肯向朝廷纳贡,若是不收相州赋税,朝廷根本无法运转了。昭宗大怒,想砍了张承业,此举立刻引来群臣反对。张承业的为人人尽皆知,大臣们联名上书以保张承业,昭宗无奈最后只好妥协。 相州经张承业的冒死谏言,确实如金大彪所言,活人无数。 夜晚的老鹰山灯火通明,金大彪杀牛宰羊宴请恩人张承业,做人如此,夫复何求。 …… 潘大愣暂未上任,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把他暂留在京城。原朱温赐给杨师厚的府邸现在给了潘大愣,他正在府中无聊烦闷,只好借酒浇愁。 正烦闷间,范瑶来了。 范瑶可是潘大愣的救命恩人,是潘大愣最敬佩的一个人。 “潘将军,大喜啊!”一进门范瑶便笑着报喜。 “陛下将俺留在京城,也不让俺去伊阙县赴任,范先生休要来取笑俺,俺何喜之有?” “陛下留你在京,自有陛下的打算。这次大败朱友文的神武军,诸将中数你功劳最大,所以陛下要赏赐你一件天大的礼物。” 潘大愣端起酒坛子饮了一大口:“俺不要啥礼物,俺只想早点去伊阙县赴任。” “真的不要?”范瑶问道。 潘大愣摇了摇头:“不要。” “那好吧,那我这就去告诉陛下,将陛下赐婚的事给退了。”说着范瑶迈步便走。 一听赐婚,潘大愣‘嗖’的一下闪到了范瑶跟前,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范先生您说啥,赐婚?” 范瑶抬起头:“那可是太后的贴身侍女,若不是我告诉陛下,陛下去积善宫苦苦哀求,焉有你今日这等喜事。你若不肯答应,那我只好回宫面圣,告知陛下你要退婚。” 潘大愣慌忙伸开手拦住他:“答应答应答应……”他连说了十几个答应,可见心中激动之情,拍着胸脯道:“范先生切莫生气,早知道是这事,俺做梦都愿意。” ps:推书《万界邪皇系统》 第一百零八章 诏安 做响马,只要你地盘大势力强,还真是逍遥快活不愁吃喝。 老鹰山,三十六路响马将领齐聚一堂。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宛若梁山好汉。 金大彪为在张承业面前显示自己的实力,一盆盆的牛肉,一坛坛美酒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 张承业是客,坐在首席。金大彪哈哈大笑:“监军,你看我这老鹰山怎么样?如不嫌弃,监军使可做我老鹰山军师。” 金大彪看到张承业如此寒酸的从晋王李克用部回来,料想是在晋阳那里受了不少委屈。当官的哪有几个好东西了,即便回了京城怕日子也不好过。倒不如落草为寇,留在这老鹰山来的快活。 相州人感念张承业,城中还有为他立的泥塑像,至今供奉不绝。若是知道张承业本人留在这老鹰山,到时候还不应者云集啊,老鹰山势力又会壮大不少。 那三十六路响马头领闻言大喜: “是极,监军使不如就留在这老鹰山,做我们的军师!” “就是,监军使就在老鹰山,做甚劳什子官,那些狗官只知欺压良善,做官有什么好。” 这些人对官员实无半分好感,众人也都纷纷希望张承业留下来。 待众人稍适安静,张承业冲众人一抱拳:“金当家,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金大彪一伸手:“监军使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诸位,”张承业又是一抱拳:“诸位都是英雄好汉!这天下官员个个贪赃枉法这也没错,藩王欺压鱼肉百姓也是众所周知。” “好!”众人大声喝彩,张承业这番话实在是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 可张承业话锋一转:“然我大唐太宗贞观盛世,吏政清明,百姓安居,这又是为何?”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许多人面面相觑,贞观盛世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 只有一些读过书识字的人都在暗自叹息,金大彪上过几年私塾,他是识的字的:“监军使,太宗乃是圣君,自然百姓拥戴,官吏不敢徇私。” “哈哈!”张承业花白胡子一翘,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好吧,作为一个太监,张承业是没有胡子的。他猛地站起,语气激动起来:“金大当家的说得好!就因为太宗是明君,懂得君为轻,民为重的道理!” 这些响马很多都是目不识丁,他们根本就听不明白,有人叫了起来:“监军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俺们都是粗人,听不懂这些弯弯绕。可俺们都相信监军使您,您想说啥俺们就跟着干!” “对,跟着干!”很多人附和起来。 张承业感激的四下一抱拳:“承蒙各位好汉厚爱,那老夫便实话实说了。各位若是信得过我张承业,不如随我下山,投奔朝廷为国效力!” 安静了,此言一出,有人惊讶、有人鄙夷、有人不知所措。 官府,历来都是这些响马深恶痛绝的东西。老子恨不得一个个将那些狗官的头拧下来,诏安,门都没有。 三当家刀疤脸山猫满脸怒容的站出来:“俺一家老小都是被县令活活逼死,要俺下山,绝无可能!” “对,老子死也不下山!”很多人都是被逼落草,他们纷纷应和。 金大彪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他对张承业不敢失了敬意:“监军使,非是我等不愿下山,实乃朝廷无道。在这山上无拘无束,何等逍遥自在,监军使美意,我等心领了。” 张承业道:“大当家与诸位心情老夫非常理解,你们是怕下了山依旧会受那些狗官欺凌。刚才大当家说太宗乃是圣君,那我就告诉你们,当今天子英明神武,传闻乃是太宗转世。当今天子就是圣君,各位若肯下山定可大展宏图。” 众人窃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金大彪也是一样,来这里的人都是被逼无奈,官府多黑暗,藩王多凶残他们都是亲身经历亲眼目睹。众人虽然敬重张承业,但仅凭他几句话怕还是无人肯愿意。 “监军使,你不可被人骗了,这当官的那有几个好东西。皇帝老儿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这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然皇帝为什么不去惩治那些狗官?” “就是,这些藩王肆意屠戮百姓,也没见天子管过。” 张承业也看出这些人的顾及,他端起酒碗大声道:“大家可曾听说那逆贼朱温已被陛下擒拿,不瞒诸位,我就是听说此事才回京面圣。当今天子励精图治,重用贤臣,我张承业以我人品保证,各位若肯为朝廷尽力,朝廷绝不会亏待各位。你们在在山上确实逍遥快活,可你们难道想一辈子做个响马吗?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不为子孙后代想想吗。这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各位自己想想吧,大当家的,你若肯下山,我可在陛下面前保举你们建功立业,也算是为子孙后代留条光明正路,为国效力他日名垂青史自不在话下。” 众人沉默了,没有人天生愿意当土匪。就算他们再怎么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这名声也不好听。若下山当真能混个一官半职,子孙后代也可以堂堂正正做个人了。 旁边二当家步征尘凑过去:“大哥,京城之事我下山时倒也听说过。那朱温倒行逆施,被天子擒获,看来这天子当非等闲。依我看此事可行,咱们先下山看看,若是朝廷待咱不公,大不了拉起兄弟再回山上便是。” 那些响马中有些有识之士也都开始动摇,若当今天子当真英明,下山倒是可行。 金大彪显然也被说动了,他沉吟了一下:“监军使,要我们下山也可,我的队伍朝廷不能给拆散了。” “对,我们还是听大哥的。只要大哥还是我们的老大,下山就下山!”许多山匪也同意,但也有人沉默不语。 张承业举起酒碗以敬四方:“好,那我明日启程回京面圣,将此事告知陛下。若诸位肯归顺朝廷,自有官员前来搬旨。” “好!”众山匪举杯齐饮,一时之间山上热闹非凡。 二当家山猫满脸不悦,他坐在桌子旁喝着闷酒,显然他并不想被诏安。 诏安,自古就是朝廷对付反抗者的手段之一。 其实张承业对李柷并不太了解,可他相信,即使这皇帝平庸碌碌。以自己老脸也能说服陛下将这些山匪诏安,毕竟这对朝廷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ps:感谢自爆弓阿拉什打赏的舵主,这是这本书收到的第一个舵主,非常感谢。 第一百零九章 霸气侧漏 广王府, 朱友能围着他爹屁股后面:“老爹,三百顷土地,孩儿要用。” 毕竟是皇帝,种地这事,李柷不好出面,只好以朱友能的名义来搞。 而朱友能又不能跟他老爹直说这是皇帝要租地,这样传出去堂堂一个帝王国事不够你处理的,你还想种地,御史必然弹劾之。 大唐的谏臣丝毫不亚于明朝士大夫,看看魏征就知道。你真是个昏君也就罢了,你越是圣明,文官们越会以死相谏。 因为文官们知道,贤明的皇帝会顾及自己的名声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皇帝但凡犯了一点小错,他们必定群起而攻之。 像独孤损、崔远之流,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李柷也知道,这些清流们是为了大唐江山社稷好。自己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很容易做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决断。只要有这些不怕死的谏臣,多少能防患于未然。 所以自己鼓捣农作物这事,他不想闹的动静太大,败家子朱友能是个最好的背锅侠。 “没有,三百顷,咱们家总共四百顷地,你要来干什么?”朱全昱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他要是肯种地,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老爹,我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么颓废下去了。”朱友能信誓旦旦的说。 朱全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要上进,”朱友能拍了拍胸脯:“老爹你把这三百顷地给我,我去种地。” 朱全昱觉得大白天自己这是活见鬼了,这个败家子不去吃喝嫖赌,研究上种地了? “你到底闹哪样?四百顷地,咱们是留着粮食给下人们的。让你拿去祸害,咱们府中这么多下人,你让他们吃什么?咱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其实李柷只是租借二百顷,朱友能一听说皇帝肯给租金,找他老爹的时候立刻变成了三百顷。 “咱不是有食禄么,陛下可是下过敇书。广王食邑五千户食实封七百户,够咱们吃的了。”朱友能抓住了这个把柄。 朱全昱气不打一处来:“这连年打仗,这七百户能不能供得起还另说。遇上个灾年啥的,百姓自己尚且吃不饱,何来食邑给你!” 食邑七百户,意思就是朝廷划出七百户的土地,这七百户每年的赋税不交给国家,而是交给食邑者。 永泰元年五月,京兆尹第五琦奏请夏麦每十亩官税一亩,企图实行古代的十一税制,实际上是加重地税。 大历四年又先后有几次关于田亩征税的命令,五年三月的规定是京兆府夏税,上田亩税六升,下田亩税四升;秋税,上田亩税五升,下田亩税三升。 唐初:十八岁以上的中男和丁男,每人受口分田八十亩,永业田二十亩。老男、残疾受口分田四十亩,寡妻妾受口分田三十亩;这些人如果为户主,每人受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三十亩。 很恐怖吧,一个男丁能分百亩土地。 别被这恐怖的数据吓倒,古代土地贫瘠,是需要轮播而耕。也就是说种一年歇两年,俗称养地。 而上等土地也不过亩产粟米二百斤左右,除去谷壳之类也就剩下百多斤,一般土地只能收成七八十斤粮食。 一家五口人,好的年景年收入不过七八百斤粮食。除去税租,勉强混个温饱。这还是好年景,灾年吃树皮草根是很正常的事。 广王府家大业大,平日下人开支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遇到灾年,租税收不上来,你还食邑个屁。 所以这些官员都有私田,像是朱全昱家有四百顷土地其实并不算多的。 朱友能沮丧着脸:“那好吧,老爹既然不肯让孩儿上进。那这地我也不种了,我看我还是去掷骰子斗蛐蛐儿去吧。就是前日给事中张大人的小儿子竟然跟我叫板,我这就找人去打断他的狗腿。少府监老刘家的二女婿见了我也不躲了,看来嚣张的很,等我见到他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还有赵御史他那个傻儿子竟然在大街上吐我唾沫,此仇不报非君子!”说着朱友能咬牙切齿。 朱全昱只气的双手发抖,他指着朱友能跳脚大骂:“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天子宽仁,没治咱家的罪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还敢给我出去惹事,现在不是你叔父的时候了,你还不知收敛,出了事谁保的了你!” 朱友能一脸委屈地:“就是这些王八蛋眼看咱家落魄了,就欺负到孩儿头上来了。孩儿本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孩儿想上进去种地,可老爹你不肯啊。” 朱全昱气的一拍大腿坐在了凳子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败家子,三百顷地你拿去祸祸去吧,快给我滚!” 朱友能满脸喜色,深深的一揖到地:“多谢老爹,孩儿定当洗心革面做个有出息的人。” “滚!”朱全昱现在一秒钟也不想见到他。 “得嘞!”朱友能对老爹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打击完全是免疫的,一招手:“旺财、来福,走,跟本公子去量地。” 朱友能是不相信什么狗屁种地能发财的,可他相信李柷。李兄不会骗自己,而且有租金,何乐而不为。 所以旺财和来福拿着土地册子和量尺丈量土地的时候,朱友能比谁都认真。 量尺是用麻绳编织的,上面用白灰划上刻度。三百顷土地,朱友能足足丈量了大半个月。 …… 今日是太后侍女阿虔出嫁的日子,何太后为这个侍女准备了许多金银首饰,可见对这个是侍女是多么的宠爱。 阿虔红着眼圈:“奴婢不能在侍奉太后了,还请太后多多保重凤体。阿秋,你替我多多照顾好太后。” 宫女阿秋同样红着眼圈点了点头:“放心吧,有我在,定会好好照顾好太后的。” 何太后心中也有万分不舍,她疼爱的抚摸着阿虔的头:“阿虔那,你嫁到潘府当好生侍奉你的夫君。记住你是积善宫里走出来的人,凡事不能丢了体统。你要时刻提醒你的夫君,忠君体国方为臣子本分,大唐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忠臣良将!” 何太后好生厉害,到现在还不忘施恩。阿虔是自己一手带大,自然忠于皇室。由她在枕边吹风,潘大愣怕是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了。 阿虔含泪点了点头,在宫女陪伴下就往殿外走。 刚走到殿门口,何太后在背后叫住她:“记住,这积善宫就是你的娘家。你若是受了委屈,就来告诉哀家,本太后替你做主!” 虽是侍女,何太后把这俩宫女一直当亲生女儿般对待。霸气侧漏,一席话皇家威严暴露无遗。 阿虔回过身,跪下给何太后磕了个头。旁边两名宫女给她盖上红盖头,引着她步出了大殿。 何太后看着阿虔的背影,忍不住眼中噙着泪花,阿秋则伸袖擦了擦眼睛 第一百一十章 四时纂要 太后侍女出嫁,按照公主规格,这在大唐是前所未有之事。 一方面何太后宠爱这个侍女,主要还是因为皇室想拉拢臣子做出的一种手段。 何太后知道,虽然皇帝现在擒住了朱温,可并没有立即处斩他,甚至都没有给朱温定罪。 这里面有很多原因,首先朝廷现在控制的范围很小,仅辖洛阳周边几个州。葛从周、丁会、郭年达兵力都是有限,而朱温撒到各地防守周边藩镇的兵力还有十几万。 虽然朱温几个猪狗不如的儿子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可一旦他们联合的话,京城还是岌岌可危。 何太后毕竟只是个女流,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对将领施以恩惠笼络人心,若不然她是万不会答应阿虔嫁给潘大愣的。 潘大愣乐开了花,他是个粗人,确切的说没对女人动过心。他不是没想过女人,他心中的女神是那种五大三粗,胸大屁股大能生养的女人。 对于那些扶风弱柳,刮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子潘大愣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他的思想是男人就应该娶五大三粗能挑水能劈柴的女人,只有娘炮才娶那些细腰高腿。 可爱情这东西由不得你选择,他见到阿虔第一眼的时候就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审美观。阿虔就是那种身材娇小,细腰嫩肤的女人。 是自己以前最讨厌的那种类型,可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就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现在他才知道以前自己的审美观是多么的扭曲,肤白貌美细腰高腿那才叫女人。自己纵横沙场这么多年,老天总算待自己不薄。 不对,贼老天算个屁。是天子待自己不薄,没有天子向太后求情,我潘大愣会走这狗屎运?没错,当今天子厚恩我潘大愣只有拿这条命去报答了。 潘大愣被封为神策军指挥使,其实就跟功夫里的火云邪神说过的那句话:都只是虚名而已。 神策军是唐朝中后期中央北衙禁军的主力,原为西北的戍边军队。后进入京师成为唐王朝的最重要禁军,负责保卫京师和宿卫宫廷以及行征伐事,为唐廷直接控制的主要武装力量,是唐朝维持统治的最重要的军事支柱。从天宝十三载哥舒翰在磨环川设立开始计算,到天复三年被正式废除,一共经历了149年的历史。 现在的神策军早就没了,潘大愣挂这个封号不过是好听而已。 今天是他大喜之日,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基本都来了,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恭喜潘将军,贺喜潘将军!” “恭喜恭喜啊!” 群臣都是与何太后差不多的心思,朝廷好不容易摆脱藩王的控制。眼下最需要的就是这些将士能够保护京城安危,经过朱温时期,这些官员们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与皇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权衰微了,这些臣子们在藩王面前连条狗都不如。 如今这神策军指挥使潘大愣大婚,群臣纷纷来道喜,一时间潘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官员们如今扬眉吐气了,许多同僚之间也许久没有联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互相叙叙旧。 潘大愣心中却想,这太后好大的面子。这些官员们何时瞧得起我潘大愣了,还不是奔着太后的面子来的。 唐朝婚礼与后世无甚不同,新娘凤冠霞帔,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入了潘府洞房。来宾太多,府堂内,院子里都摆满了桌子。酒席一摆,胡吃海塞,各个大臣之间互相热情打着招呼。 “敇旨到!” 大喜之日怎地少了李柷的贺喜,潘大愣与新娘慌忙出来跪地迎旨,群臣伏地。 宣旨的是有为:“门下,大唐天子诏令。神策军指挥使潘大愣,忠勇有加、赤胆忠心,加封盐铁度制置使。新婚夫人知书达理、贤淑有德,册封三品诰命淑人。望汝恪尽职守为国尽忠。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勿负圣恩。布告朝门,咸施知悉。” 潘大愣更是喜悦无尽,天子待己着实不薄,盐铁度制置使,这可是个肥缺。这还不算,自己夫人竟然也跟着被封了三品淑人。 诰书,是皇帝封赠官员的专用文书。古代一品至五品的官员称诰,六品至九品称敕。明清时期形成了非常完备的诰封制度,一至五品官员授以诰命,六至九品授以敕命,夫人从夫品级,故世有“诰命夫人”之说。诰命夫人跟其丈夫官职有关。有俸禄,没实权。 古代有一品诰命夫人,二品诰命,其实是没有三品诰命的,三品只能算是淑人。 有为收起诏敇:“潘将军,陛下有旨,三日后宣召入宫,克日上任。” 潘大愣双手接过敇旨,恭恭敬敬高举过顶:“臣遵旨。” …… 尚食局活见了鬼,本来皇宫地窖是用来储存蔬菜的。现在被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块茎状物体,没人见过地瓜和土豆,他们只知道每天从明安殿都会拉来一车。 时间久了,福全对这个工作非常不满意。这万斤红薯累死人,他足足运了个把月。 李柷在对待朱温这个问题上慎之又慎,他几个混蛋儿子朱友珪朱友文等人都暂无动静,自己也不敢立时杀了他以免激怒对方。 不是李柷怕他们,他现在没有再多的精力开战了。首先他要解决钱粮问题,然后招募禁军。其实打仗就是烧钱,有钱有粮才能打的起打的赢。 李柷正在看《四时纂要》,四时纂要分春夏秋冬四季篇,春季篇又分作两篇记载,收录了24节气所需的农业技术、忌讳、家畜饲养方法等内容。 对于粮食作物、蔬菜、果木、油料作物的种植技术记述较详,里面甚至有茶与雄麻、黍穄间作和人工培育食用菌及植棉的记载。 李柷不禁暗暗称奇,原来古人对农耕研究如此细致。此书内容虽是详尽,可惜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占候、择吉、镶镇等迷信的东西。 这也难怪,这书是炼丹房一个叫韩鄂的家伙写的。清虚子这厮推荐给李柷的,起先李柷是没太在意,炼丹房那些个术士除了坑蒙拐骗还能干什么。 可当他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又彻底被震惊了。本书以农、林、牧、副、渔,表现出以粮食、蔬菜生产为主的多种经营传统特色。农业生产技术方面,果树嫁接,合接大葫芦,苜蓿和麦的混种,茶苗和枲麻、黍穄的套种,种生姜,种葱以及兽医方剂等。 甚至种棉,种茶树,种薯蓣,种菌子和养蜂等都有记载。农副产品的加工制造,记述丰富多样,特别在酿造方面有不少创新。如介绍利用麦麸酿制“麸豉”,价廉,且可节约粮食。制酱,突破以前的先制麦曲,然后下曲拌豆的分次作法,把麦豆合并一起制成干酱醅,并两道程序为一道。又将咸豆豉的液汁加以煎熬作灭菌处理后,贮藏以作调味品,开酱油生产之先声。药酒、果子酒、冲水调吃“干酒”的酿制,品种多而具有特色。 对各种植物淀粉的提制,从谷物扩展到藕、莲、芡、荸荠、薯蓣、葛、百合、茯苓、泽泻、蒺藜等;从果实、球茎、鳞茎、块根、根茎以至菌核,无不利用。 医药卫生方面,最突出的是采录了很多种药用植物的栽培技术,成为现存农书的最早记载,而《齐民要术》在这方面是缺乏的。 李柷大喜过望,这简直就是一本农业大百科全书。 第一百一十一章 韩鄂 《四时纂要》不失为一部有相当价值的农书。它综录的资料,门类多,简要实用,颇为后人所重视。 这本书对后世影响甚广,北宋天禧四年,《四时纂要》和《齐民要术》同时被推荐给朝廷刊印,颁发给各地方劝农官。再早,至道二年已有民间刻本。 南宋翻刻过。元代的《农桑辑要》几乎全部选录了它所特有的资料。它还流传到了朝鲜和日本。 “福全,福全,去让清虚子把韩鄂给朕叫来!”李柷越看这本书越是欣喜,当此朝廷用人之际,没想到竟发现了这么个人才。 福全刚拉了一车土豆到地窖,正气喘吁吁的跑来:“奴婢这就去。” 作为一个炼丹术士,朱温被擒拿以后清虚子备受冷落。于是他不甘寂寞,想在天子面前邀功。 偏偏术士中有个叫韩鄂的,相对于炼丹来说,韩鄂更倾向于著书。 清虚子发现他对农桑颇有研究,就推荐给了李柷。 这韩鄂原属大户,家有良田百顷, 这么大家业都是靠韩家祖先一点点挣来的。 韩家祖先非官非商,愣是靠着一双勤劳的双手和智慧发了家,这在任何朝代都是很罕见的。 别人一亩地得粮二百斤算的上是好地了,而韩家祖先一亩地能收获四百多斤。 到了韩鄂这一代,他更是醉心于农业研究。就在他的家族蒸蒸日上,进一步扩大的时候,可惜遇到了兵灾。 黄巢乱军抢的就是他这样的大户,韩鄂被乱军裹挟到了长安,一路颠簸流离差点饿死个球的。 好在这种人走到哪里都能活,然后他发现那怕是乱世,这些坑蒙拐骗的炼丹术士走到哪里都吃香。于是摇身一变,他成了一名炼丹师。 凭借着天生的聪明智慧,阅读了几本道藏书籍后,开启了他的行骗之旅。 人嘛,总得活着。要想活下去,活的舒服一点,炼丹师真是个不错的职业。他们忽悠的都是那些王权富贵的贵族,越是有钱有权的人对丹药越是迷恋。 当然你首先得多少有点真本事,这样才能唬住人。就像清虚子炼的那个合欢散丸,吃了以后立马一柱擎天精神百倍,不明就里的人会觉得这就是仙丹,要不吃了为什么会这么精神。 只有这些炼丹家自己知道,这些丹药其实就是在透支人体的精力。这些丹药很多都是铅汞严重超标,历史上无数帝王都死在这小小的药丸上面。 韩鄂先是成为秦宗权的炼丹师,后秦宗权被人剁了头,他又开始流浪。后他来到汴州,开始朱温对炼丹并没有兴趣,到李柷洛阳登基,他又想去京城碰碰运气。 恰好李柷为了对付朱温,布告天下广邀天下炼丹士,韩鄂觉得机会又来了,便进了宫。 在宫中韩鄂规规矩矩,并未引起李柷注意。况且李柷炼丹只是个幌子,这些炼丹师大多无所事事,韩鄂闲的久了,就想将平生所学写成一本书。 这事被清虚子知晓,清虚子虽然是个大忽悠,可他知道李柷是个明君,这是他遇到唯一一个不信鬼神的皇帝。他一看韩鄂著的书,就知道这类农书对皇帝有大用,果然引起李柷极大的兴趣。 “贫道清虚子、韩鄂,拜见陛下!”二人在福全引荐下来到明安殿。 李柷点了点头,对韩鄂道:“你便是韩鄂,这书是你写的?” 这韩鄂约摸四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削,到像个饱读诗书的儒士。 韩鄂躬身道:“正是贫道。” “赐座!”李柷一摆手。 “谢陛下。”清虚子心中暗喜,皇帝对这些炼丹师何曾有过这么好脸子了,都赐座了,那么证明自己这一宝押对了。 李柷摇晃着手里的《四时纂要》:“朕要劝农推桑,韩鄂,你这本书对农耕一事很是详尽,你以前种过地?” 韩鄂抱拳:“种过。” 李柷很是满意:“很好,朕自海外新得一批作物种子。此物在我中原从未出现,产量惊人,朕想让你负责试种。” 一听这个,韩鄂两眼冒光。做劳什子炼丹师是为了混口饭,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种地。没想到天子如此器重自己,竟然给自己安排了个种地差事:“贫道谢陛下。” 李柷摆摆手:“先不忙谢,此物出自海外,乃是根生。开春化冻培入土中则芽出,此物喜松土。需陇地,要深陇,待芽出半尺则割其芽培之。朕到时候会给你个示范,剩下的便由你带人耕种。” 饶是韩鄂对农业见多识广,李柷说的这个东西他还是啧啧称奇。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芋头? “福全,呈上来!”李柷吩咐下去,然后福全端着盘子,里面两个红薯一个土豆。 韩鄂和清虚子大为奇怪,二人不禁站了起来,这又肥又大的块状物确实平生所未见。 李柷笑着道:“红皮乃称红薯,又叫地瓜。黄皮马铃薯,又叫土豆。” 韩鄂拿起一个红薯闻了闻,一股块茎植物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又闻了闻那个马铃薯。他是种地行家,大喜道:“此物似应可食。” 这时两个小太监端过一个炭火炉,炉子上炖着一个小釜锅,锅里放着热水。 李柷站起来走了过去,福全将一柄小刀低头举过。李柷拿起小刀,将另一枚红薯削皮切片扔进了锅中,然后又将那个土豆一样削皮切片一起放了进去。 土豆煮红薯,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不多时香气却开始弥漫。这样煮味道绝算不上好,但李柷只是让他二人知道这东西能吃就行。 煮的差不多了,福全捞出土豆片和地瓜片放入一个小碗内,然后寄给了韩鄂。 韩鄂看着碗里黄白相间的土豆片和红薯片,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夹起一块土豆片尝了尝。 很软,很糯。水煮土豆算不上好吃,但也不坏,至少比起那些黍粟好吃的多。 他又夹起一块红薯,红薯味道比土豆好吃多了。甜甜腻腻,又香糯软滑。 “好吃,太好吃了,此物可果腹!”韩鄂又惊又喜。 旁边清虚子早就忍不住了,他抢过碗筷尝了尝,吧唧了几下嘴:“味道,还真不错。” 韩鄂拱手问道:“陛下,此物产量几何?” “亩产二十石。”李柷淡淡的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思 二十石,开什么玩笑。上等肥田黍粟也不过区区两石,韩鄂不敢反对,但心中却在想天子纯属瞎扯淡。 谁知李柷接下来的话让韩鄂加倍错愕:“朕说的是保守估计,若是管理得当,五十石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韩鄂和清虚子面面相觑,皇帝没发烧吧,皇帝牛皮吹的也太离谱了。五十石,足足五千多斤,一亩地产五千斤红薯,滑天下之大稽。 清虚子自认为够能吹的了,没想到遇到天子他是甘拜下风。五十石,亩产红薯五千斤?这皇帝,不去炼丹算命可惜了这个人才。 “这……”韩鄂想了想还是拱手道:“陛下,世无如此巨产之物。” 李柷笑了笑:“这你就甭管了,韩鄂听旨。” 韩鄂慌忙跪下伏身听旨。 “朕册封你为劝农使,负责这海外作物种植推广之法。朕在京城给你划拨二百顷土地,以作试种。” 劝农使,李柷新任命的一个职务。这尚食局地窖那些现代作物种子,就靠这次试种看看效果了。 没有人知道李柷这些粮食作物哪里来的,也没人敢问。福全那个脑袋四豆般小的家伙根本就不去想,他是天子,自有办法弄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种子。 有为比较聪明,可他对李柷膜拜至极。他在想以陛下聪明睿智,岂是我等凡夫俗子猜的透的,定是陛下悄悄派人出宫弄回来的。 “陛下,朱友能求见。”福全进来说道。 这些时日没见到这个败家子,李柷还真有些想他了:“快请。” “陛下,陛下我来了。”大老远朱友能就跟见了娘的孩子似的奔了过来,然后他看见明安殿还有清虚子和韩鄂,于是正了正身:“臣,朱友能拜见陛下。” 还好这是大唐,君臣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若是螨清,见了皇帝那必须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否则就是大不敬杀头的罪名。 大唐开放包容的多,君臣之间宽松的多。好在朱友能本不为官,对李柷他那哥们对待,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得摆出臣子的本分来。 “地的事如何了?”李柷慌忙问。 福全搬过来一个凳子,朱友能一脚踢到了一边。又忘了君臣礼仪,立刻手舞足蹈起来:“三百顷,整整三百顷。我和旺财几个已经丈量好了,都是上好的肥田。” 李柷大喜,他指着旁边韩鄂道:“这位是朕最先任命的劝农使韩鄂,你们俩多多亲近亲近,种地的事就由韩鄂负责。” 韩鄂一抱拳:“见过朱公子。”朱友能大名远播,韩鄂是不敢招惹的。 朱友能上下打量着他:“好说。”他有点不乐意,不是说好了李兄和我一起种地的么,整来这么个什么劝农使,有甚意味,他却不去想堂堂一个皇帝会整天没事干跟他一起去种地。 “朱兄,你回去耕好一亩地,灌满水。” 朱友能一愣,随即明白了:“哦,陛下意思是跟种水稻一般催芽对吧?” 李柷点了点头:“差不多吧,灌足水即可,过个七八日水醒完后朕再去。” “哦。”朱友能应声。 李柷看着清虚子:“清虚子,你这次推荐韩鄂有功,朕会重重有赏。以后这些丹药不必再炼了,你告诉丹房那些炼丹师,朕以后还会重用他们。” 其实清虚子早就知道自己这些炼丹伎俩偏不了皇帝了,本来他正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没想到皇帝以后还要重用他们,看来皇帝还会让自己做别的用途,当下大喜道:“多谢陛下恩赐。” 其实李柷一直在琢磨,日后修建玻璃厂,这些炼丹师都是极好的技术人才。他们对于温度的把控都很了解,正是冶炼玻璃材料的好手。若不然这些坑蒙拐骗之徒,早就被轰出皇宫了。 地窖里的红薯已经开始冒芽了,马上就要到了耕种的季节。朱友能邀请李柷出宫斗蛐蛐,被李柷婉言谢绝。他不是不想去,宫中太多政务需要处理了。 张婉兮有些闷闷不乐,自从回到张府,皇帝再也没来看过自己。他肯定把自己给忘了,或者他身边又有别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女子陪伴了。 朝中大臣那么多,有多少人想巴结还来不及。那些重臣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这对他们仕途可是一条捷径。 陛下有那么好,哪个女孩子不会喜欢。自己有时候经常对他发脾气使小性子,那是天子啊,哪有天子能容得下自己这么胡闹的。 张婉兮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憔悴,整天闷在自己的屋子里闷闷不乐。 张文蔚看在眼里,也只能叹口气。这孩子和自己去世的夫人一个样,就是喜欢多愁善感。陛下日理万机,岂能儿女情长的顾及这些私事。 其实李柷最近确实忙成狗,这么说有点冤枉狗了。狗并没有他这么忙,一大堆烂摊子需要他处理,朝政上办不完的琐碎事。丁会、葛从周和郭年达那边朱温余孽势力一直在蠢蠢欲动。加上春天到了,还要准备种自己那些作物,他恨不得自己生出十个脑袋来。 他不是没有想过张婉兮,实际上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她。只是这大唐再开放,他一个皇帝贸然去见一个臣子的女儿,这无名无分的,岂不惹人闲话。 夜晚,兴庆宫的大同殿,只有有为何福全两个死太监陪着李柷用膳。 气氛有些沉闷,没有了张婉兮在身边,各人都有些不习惯,李柷故意吧唧着嘴。 “陛下,注意体统。”作为一个皇帝,一言一行必须有帝王的威严和规矩,有为有义务提醒着他。 “朕愿意。”李柷在挑事,他吧唧嘴的声音更大了。 有为叹了口气,不敢再劝。福全却幽幽的说了声:“要是婉兮姑娘在就好了,只有她的话陛下才会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柷瞪着他:“朕谁的话都不听,我就是吧唧嘴了。” “我看看这是谁吃个饭如此没有体统啊。”殿外传来一个声音,积善宫何太后。 ps:一点不想码字,就想浪。 很想单更,可觉得对不起读者,忍着完成了两更。除非有事,两更还是必须得保证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同殿夜话 何太后竟然来到了大同殿,李柷有些欣喜:“阿娘,您怎么来了?” 何太后白了他一眼:“娘怎么就不能来了,你看看你,吃个饭如乡野粗夫,成何体统。” 虽然说是呵责,李柷却倍感温暖。自小他就没享受过母爱,穿越到大唐认了这个娘,终于让他有了母爱的感觉了。 “是是是,是孩儿不好。”李柷赶紧闭了嘴。 “唉,”何太后叹了口气:“你这身边没个贴己的丫头还真是不行。这样吧,把哀家的阿秋给你,让她来伺候你。” “不要!”李柷双手乱摇:“孩儿不要,有有为和福全伺候孩儿就行了。再说阿虔嫁人了,阿娘身边怎么再能少了阿秋呢。” “那哀家再把婉兮姑娘给请进宫呢?”何太后眼中闪烁着狡黠。 李柷大喜,还没等开口,旁边福全就嚷嚷开了:“好好好,太后,只有婉兮姑娘劝陛下才听。我们,我们劝之会挨陛下踢屁股。”说着福全摸着自己的屁股。 这算是告状了,李柷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发作。 “皇帝,你怎么能做出这等没规矩的事。有为和福全对你忠心耿耿,他们犯了错呵斥几句也就罢了,你堂堂一个皇帝去踢一个下人的……,这成何体统。”屁股毕竟不雅,何太后顿了顿并没有说出来。 “是,孩儿以后不敢再踢他们的屁股了。”李柷规规矩矩的说完狠狠的瞪了福全一眼,福全却没事人一般。 大概何太后也觉得不能太惯这些太监,又道:“他们当真犯了错,就拖出去打几下板子。你是皇帝,不可亲自动手惹人闲话。这婉兮姑娘知书达理,哀家甚是喜欢。可再让她入宫做个侍女也不太合适,你俩也老大不小了,只有多子嗣才能对得起列祖列宗。不如咱们去张府提亲,你便娶了这婉兮姑娘为后,如何?” 宫中不是没有宫女,可没有李柷能看得上的。有件事让李柷很是尴尬,皇帝上个厕所洗个澡是需要宫女在一旁伺候的,这让人情何以堪。所以李柷坚决不要贴身侍女,一般饮食起居都由有为和福全照顾。 “啊?”李柷惊的站了起来,他是喜欢张婉兮。可自己过了年也才不过十四岁,古代结婚太也早了吧。 不行,万万不能答应。这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全,李柷根本就没有哪方面的想法。 可明着拒绝,太后肯定不会答应,想个什么法子堵回去。 有了,李柷眼睛一亮:“阿娘,孩儿此时娶亲万万不可。” “这又是为什么?”何太后大为奇怪。 “不是孩儿不想娶亲,阿娘应该知道眼下大唐是什么情况。诸多事物繁杂,孩儿哪有心思想那些儿女情长之事。再者孩儿若是成亲封后,必然天下轰动。那些藩王也会借着朝贡的名义惹事,这好不容易咱们与藩镇之间消停了会儿,孩儿实不想再去招惹。” 这个时期确实很微妙,李柷扳倒了朱温。各个藩镇竟然没有一点动静,包括朱温余党他们也都选择沉默。 他们都在互相试探,藩镇被小皇帝给吓着了,没想到他如此轻而易举的将实力最大的朱温给拿下。 这时候没人愿意当出头鸟,李克用自从丁会离开以后也是显得倍加谨慎。 李克用现在虽然势力最大,可他处在一个更加尴尬的位置。他本是打着驱逐朱温,兴复大唐的旗号。他口口声声的说若是打进洛阳杀了朱温,自己会将军权交与天子,他只是想做一个效忠唐室的臣子。就因为这个,依附他的人不少,包括张承业。 可眼下天子拿下朱温了,按理说李克用应该兑现他的诺言,带兵归顺李柷。可他迟迟未动,显然不想归附。 这时候藩镇之间也极少摩擦,此时的大唐竟然出奇的行成一种表面上和平的局面。 但许多有识之士都知道,这表面的平静实则是为了迎接更大的暴风雨。现在天下不开战便罢,一开战必然会打成一锅粥。 朝廷实则是一穷二白,若李柷娶妻张婉兮得封后。封后首先得布告天下,然后各个藩镇纷纷上书表示庆贺,还要祭天祭列祖列宗,藩镇还会派使者入京。 若是藩镇使者一进京看到朝廷还是如此软弱无力,难免就会出现异动。 想到这里何太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可你是皇帝,要懂得体统规矩,不可失了礼仪。” “孩儿知道了。” “皇帝要多注意身体,不可太过操劳,即是这样哀家先回去了。”何太后要走。 李柷确实也还有政务要处理,于是站起身行礼:“孩儿恭送阿娘。” 何太后走后,李柷加倍想念张婉兮。他甚至开始后悔没答应太后娶了张婉兮这丫头,可他也知道其实此时娶亲确实不合适。 心情不好,李柷就想发泄。有为聪明的很,躲得远远的,福全这个傻缺却自己送到了枪口上。 “有为,刚才太后说你们犯了错应该怎么办?”李柷继续挑事。 有为打了个哆嗦:“太后说呵责几句。” “放屁,太后还说将你们拖出去打板子,你现在给朕把福全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李柷指着福全。 有为吓了一跳,福全愣住了,他开始知道告状的后果了,皇帝心情不好想找茬。 “陛下为什么不去找婉兮姑娘?”关键时刻福全灵光一闪。 “什、什么?”李柷愣了一下。 “婉兮姑娘进宫不方便,陛下可以出宫去张府啊。张大人不是户部侍郎么,户部管钱。陛下出宫去臣子家研究钱粮的事,总没人说闲话吧。”福全淡淡的道。 这么简单的事李柷怎么没想到,福全这么一说,李柷立刻高兴了:“对啊,这钱粮关系到国本。朕还真有事要和张文蔚商量,走,即刻出宫。” 有为凑上来:“陛下,还打福全的屁股么。” 李柷回头看了眼他:“朕什么时候说打福全的屁股了,福全,等会回来你打有为二十大板。” 福全嘿嘿一笑:“遵旨。” 有为:“……” …… 张承业又踏上了征程,老鹰山的金大彪带人亲自送下山。连日奔波,洛阳终于就在眼前。 ps:有事,今天和明天单更,周一恢复两更。 抱歉了各位,尽量努力做到两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国库 “兮儿,快点把这碗燕窝粥吃了,这是你大哥特意从密州给你带回来的。”张文蔚在劝着。 “爹,先放那儿吧,等会儿我再吃。”张婉兮找到了自己的兴趣,女红。 女人天生都对刺绣有着天然的默契,与其说是在刺绣,不如说绣的是寂寞。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李柷虽然没想御宇多年求不得,可自从认识了张婉兮,还真是春心大动起来。 江山美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李柷似乎都抓到了跟前。可如何做好一个皇帝,将风雨飘摇的大唐带入强盛繁荣,李柷还是有些渺茫。 出宫,去张府。一是看看许久未见的张婉兮,再者确实也该找这个户部侍郎张文蔚谈谈国库收入的事。 这次出宫不是微服出巡,而是大张旗鼓的出宫。虽然皇宫都缺,帝王的礼仪还是该注重一下的。 先是侍卫开道,鸣锣示警,沿途百姓纷纷避让。然后御撵出行,李柷坐在轿子里浩浩荡荡的去了张文蔚府邸。 早有狗腿子有为先到张府通报:“张大人,陛下马上要来张府,赶紧准备迎接。” 皇宫没有太监么,只有有为和福全俩人服侍李柷。 有,整个皇宫太监仅于二十三人,皆是木讷老实之徒,剩下的早被朱温杀完了。 自宪宗起,九任皇帝是太监所立,两任皇帝死于太监之手。当时朱温杀了五百多名宦官,这才终结了为祸百年的宦官专政。 张文蔚一听大惊,皇帝出宫是常有的事,但如此大张旗鼓还是头一遭。 天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此行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小女?这二人就算是互相倾慕,可毕竟无名无分,传出去岂非惹人笑柄。以张文蔚的了解李柷不会如此不顾礼仪,但又一想又有些吃不准。 “孙内侍,不知天子驾临寒舍所为何事啊?”毕竟不放心,张文蔚还是问了出来。 有为笑了笑:“陛下来府乃是为了公事,好像是想了解户部钱粮的事。” 一听是因为这个,张文蔚松了口气。 “姐姐,姐姐。”丫鬟小蝶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张婉兮的闺房。 大唐尚未有小姐这个称呼,丫鬟小蝶张婉兮一直与她姐妹相称。 虽然只比张婉兮小几个月,小蝶却幼稚的多。她好惊诧,像小动物一样好惊诧。 张婉兮却不慌不忙,慢吞吞的绣着仕女扇:“小蝶,什么事把你慌的,让你这样一惊一乍的。” “姐姐,陛下来了!”小蝶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 猛地针尖刺破了张婉兮的手指,她顾不上疼痛,猛地站起来:“你,你说什么?” 小蝶加倍惊诧:“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时候的女孩都是口是心非,张婉兮有些结巴了:“谁,谁着急了。” 那个少女不思春,小蝶立刻了然了,她不怀好意的笑着:“哦,我知道了。” 张婉兮因为被猜中的心事脸色一红,又带着一丝恼怒:“再敢胡说,我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 毕竟人家是主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小蝶只好屈服:“姐姐,你的脸有点花,头还有点乱。” 这一招甚是奏效,果然张婉兮大急:“真的吗?快帮我梳洗。” “陛下驾到!”随着福全的一声喊,张文蔚带着全家老小出来迎接。 “臣,张文蔚拜见陛下。” 李柷第一眼就看到张文蔚身后的张婉兮一袭白衣,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太多流露:“都起来吧,张文蔚,朕找你有事相商。” 张文蔚慌忙引入府内:“陛下里面请。” 张婉兮在一旁有些小小的失落,陛下来了竟然跟不认识自己似的,连个招呼都没打。 张府大厅,张文蔚陪在下首。狗腿子有为和福全站在两侧,李柷问道:“张大人,朕来是想跟你商讨一下赋税的事。朕看过奏书,为何国库空空如也一文钱都没有?” 张文蔚叹了口气:“陛下,恕臣直言。逆贼朱全忠在时,赋税都归了军费。以往宫中开支都是梁王府支取,国库那里还有半文钱。” 李柷一惊,他是真不知道户部的事:“如此说来,那官员的俸禄也是梁王府支付了?” 张文蔚脸色惨淡:“这些朝臣朝不保夕,能活着就是奢望了,那里还敢奢求俸禄。自昭宗长安被李茂贞胁迫起,官员们就再也没有发放过俸禄。” 李柷更是惊讶:“官无俸禄,他们如何生活?” 张文蔚说出了原因:“官员们都有私田,有的更是家族从商。那些无田无钱的官员只好依附那些有钱有田的。” 各地藩镇军费都是自募,这点李柷是知道的。藩镇都是土皇帝,朝廷根本插不上手。没想到这朝廷竟然也这样,如此一来,户部岂非成了摆设。 不过张文蔚接下来的话让李柷多少有了一些安慰:“陛下,如今逆贼梁王倒台。这咱们户部就可以征收赋税,京城凡是有田有产业的,皆需缴纳赋税。” 李柷点了点头:“这个慢慢来,急不得。” 白衣一闪,张婉兮端着两碗茶走了进来。 张文蔚笑了笑:“婉兮,还不快给陛下上茶。” 尽管已经算得上很熟了,再次见到李柷张婉兮还是很紧张,她端着茶盘走过去屈膝:“陛下请用茶。” 李柷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坏笑:“婉兮姑娘,最近你可还好?” 张婉兮红着脸低头道:“承蒙陛下挂念,臣女很好。” 福全个补刀侠想开口说陛下想你想的快疯了,他刚要开口,被有为狠狠的踩了一脚:“哎呀。” 众人回头,福全犹自不识时务的喊了句:“你踩我干啥?陛下就是想婉兮姑娘才来这里的嘛。” 这就尴尬了,福全个王八蛋,李柷心里暗骂着。 “放肆,休得胡言乱语!”李柷大怒。 福全看了眼发怒的李柷,当下低头不敢再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安武军 真的,这也就是李柷。换成别的皇帝,福全脑袋早就搬家n加一次了。 傻人有傻福,至少福全这种人脑容量不允许他有异心,对皇帝还算是忠心耿耿。 既然福全把话给挑开了,这犊子李柷也就不想在装下去,他看着张婉兮:“婉兮姑娘,你瘦了。” 这总算是关心了,张婉兮心中一暖,甜甜的一笑:“陛下也注意保重龙体。” “嗯,”李柷起身:“张大人,无事朕先走了。” 张婉兮又有些失落,刚来就走么。 张文蔚行礼:“恭送陛下。” 刚回宫,回到明安殿,裴枢和孔林居然来了。 二人满脸喜色,裴枢笑着道:“陛下,晋王监军使张承业以达京师。” 李柷一惊,张承业,大唐最后一个忠臣,这点他还是知道的:“人呢?在哪儿!” 孔林与裴枢对望一眼,心中大喜,看来陛下对此人也是如此关心。 孔林说道:“已到宫外听宣。” “快请!”李柷有些激动,坐上这个皇位以后他才发现,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李柷深深的明白了为什么历代帝王都多疑,不是他们疑心重,而是权利对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由不得他们不疑心。 做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他们不怕强敌,不惧外辱,唯独对自己臣子最是猜疑。韩信、岳飞,皆是如此。 忠臣良将都得此下场,原因之一就是皇帝觉得他不是贴己之人。 张承业不同了,他是历史上板上钉钉的大唐铁杆死忠。某些事交给别人不合适,交给他李柷放心。 此人得知自己拿下朱温,立刻舍去晋王那里的高官厚禄甘愿回京,足见赤诚。 再次见到大唐皇宫,张承业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自幼进宫,他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虽然这洛阳和他午夜梦回的长安不太一样,可皇宫的威严犹在。 他颤颤巍巍的走着,他枯瘦的身躯似乎应证了大唐的风雨飘摇。 张承业进来的时候,李柷看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者。 “臣,张承业参见陛下!”一进大殿,他便看到年轻的李柷。这个大唐的天子,大唐这艘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破船的掌舵人。 李柷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张承业的时候李柷有一种见到他亲爷爷的错觉。 至亲的老人大概都是差不多,他们慈祥和蔼:“老张,快快请起,赐座!” 大唐有履职的太监是称臣的,像有为福全这种只能自称奴婢,还有李柷叫他老张那是一种尊称。 到北宋末年,宋徽宗管大将种师道亲切的称为老种,也是皇帝对臣子的一种尊敬。 福全搬过来一张凳子,他不解的着张承业,他不懂这个老太监为何会泪流满面。 张承业擦了擦眼泪:“陛下神武,我大唐终于见到晴天了。” 李柷深有感触:“是啊,朕以后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了。” 这俩人比谁都了解,因为他二人都是亲身经历。 自李柷爷爷李漼开始,张承业经历了三代帝王,到李柷是第四代了,那一任不是被人胁迫被逼无奈。不是宦官就是藩王,皇帝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李柷更是别提了,刚登基就是傀儡。梁王宴客,尚食局厨子全部去了梁王府,做碗粥还得福全动手,境况之惨可见一斑。 “陛下,老臣此次回京是想留在京城为陛下效忠!”说着张承业再次跪地。 李柷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老张忠心天日可鉴,朕岂有不知。你既愿意留在京城辅佐朕,朕心甚慰。” “这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陛下莫怪。”说着张承业又笑着擦了擦泪,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陛下,老臣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股响马。” 李柷一惊:“老张可有受伤?” 张承业摇了摇头,将在老鹰山上经历的事一一说了。 李柷沉吟了一下:“山匪猖獗,朕早有所闻。只是这诏安不能拆散他们的队伍,若让他们下山恐难约束。” 张承业躬身道:“臣愿意去这股响马中当一个监军。” 其实这正是李柷所盼望的,他喜道:“如此岂非委屈了老张,那毕竟只是个几千人的土匪。” “只要为大唐,老臣在所不辞!”张承业斩钉截铁。 李柷大喜:“好,朕就封那老鹰山为安武军,金大彪为安武军指挥使。老张,山匪秉性桀骜,你的责任重大,万不可让他们做出欺压百姓之举,否则朕必剿之。” “老臣遵旨!” …… 伊阙县的县令南霸天比较嚣张,朱温倒了,这梁王陵寝的事也歇工了,他终于不用这战战兢兢的为修缮陵寝而发愁。 古人最注重死后的世界,对陵寝尤为看中,稍差池梁王怪罪下来脑袋就不保。 现在的南霸天没有怕的人,若说有,那就是当年来捉拿朱友恭的那个大嗓门将军潘大愣。 一想起那个大嗓门将军提着自己就跟提小鸡似的,南霸天就禁不住发抖。 好在那大嗓门再也没见过,想来是死在沙场了。当真是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作为一县之长,南霸天捞了不少。这当官目的是什么,当然是捞钱了。他还娶了两房小妾,在这伊阙县悠哉悠哉的当真是快活。 此时的南霸天躺在县衙门口的胡床上晒太阳,虽是开春,还是有些许的寒意。这吃饱了肚皮吹牛皮,南霸天觉得这日子给个皇帝也不换,旁边站着两个衙役在听着南霸天吹牛皮。 “本官不是跟你们吹,当年梁王夫人死的那会儿,我去了。那阵势,清一色的武将,个个面目狰狞都是沙场上搏命的主儿。咱们做地方官的,搜刮下老百姓也就算了,千万别去招惹那些武将,否则挨了揍你也得挨着。” 两个衙役瞪大了眼,其中一个很不给面子的说了句:“县令,上次您说您被那梁王一脚提进了草丛,后来如何了?” 他说的是朱温夫人死后来伊阙县下葬,南霸天想去拍马屁,结果在路口迎接的时候被朱温一脚踢进了草丛。 而南霸天说起此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后来?不是给你吹,本官年轻时练过会家子。梁王那是谁,脚踢北海蛟龙,拳打南山猛虎的人。他的一脚换成旁人早就五脏六腑稀巴烂了。现在梁王谋反被抓了,这普天之下没有人再是本官的对手喽。” 那衙役又问:“县令大人难道再无惧怕之人,尊夫人算不算?” 一提家中那母老虎,南霸天咳嗽了一声:“这,咱不提这个。若说起来还真是有一人,此人是个将军,长得是胡须根根似铁,膀大腰圆,腰间别着两把巨斧,声若洪牛。” 另一个衙役呆住了,南霸天因为对方很不给面子的走神而有些恼怒:“看啥呢?” 那衙役颤抖的指着前方,结结巴巴的道:“县令,您、您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拳打狗官 南霸天顺着方向望去,然后整个人就凉了。 平生第一怕之人,正风风火火的带着一队士兵开进了衙门。 南霸天惊得从胡椅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慌慌张张的正了正衣冠:“快快快,快迎接!” 两名衙役见到县令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此刻竟吓得这般模样,也跟着慌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潘大愣带着人围住了县衙:“犹那狗县令,你可认得俺?” 声若洪钟,霸气外露。南霸天立刻慌了,慌忙陪着笑:“下官认得将军,将军威武。” “别说俺欺负你,这是俺的任命书!”说着潘大愣将朝廷敇书掏了出来。 藩镇割据,州无刺史,县无令长。朝廷与地方根本不通,虽然伊阙县靠近京城,可李柷刚揽回大权,无数事情需要处理,伊阙县暂时并未收到朝廷布告。 南霸天结果敇书一看,吓得慌忙拜倒:“原来是神策军指挥使,下官失敬失敬。”心中却暗暗叫苦,朝廷怎么派来个瘟神,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像是伊阙县这种还保持着县令的地方着实不多,地方上早已被藩王控制,军政大权都是藩王说了算。 有兵则有权,乱世官怕兵。况且潘大愣是朝廷册封的神策军指挥使,比南霸天大了好几级,南霸天只能听他的。 “俺不止是这神策军指挥使,陛下还封俺做了盐铁度制置使。所以这盐铁钱粮也归俺管,天子有令,命俺到黄陵山炼矿。俺来问你,那题梁王修缮陵墓的民夫可还在?” 朱温倒了,陵墓修建工作也已经停止。可征集来的这两万民夫都还在原地待命,并未遣散。 南霸天慌忙陪笑:“在在在,下官正要上书给朝廷,不知这民夫该是遣散还是留作他用。这两万多号人,挨过了这个冬天,已经死了十之二三了。再这样下去,下官当心民变啊。” 两万民夫,只为给朱温修建陵墓,已经冻死饿死五六千人。 冻死饿死?没错,古人服徭役是不管吃不管住的,还要自己带口粮。 也就是说,农民给官府服徭役的时候要背着干粮,带上衣服食宿。官府什么都不管,这是你的义务。 这也是为什么文人们会说,苛政猛于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原因了。 服徭役有两种,一种是兵役,服役两年,官府供给衣食杂用。另一种是无偿劳动,每年一个月,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无所不包,等于就是无偿帮政府干一个月的活。 到如今末唐乱世,兵役几乎是终身制。当兵还好,起码不会饿死,杂役就倒霉了。按说一般都是服役一个月,可朱温为了修建陵寝,强迫这些民夫服役达三个月到半年之久,冻死饿死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百姓要求很简单,吃饱肚子就行。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农民起义,就是因为官府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官逼民反,熬下去就是个死,倒不如反他娘的。 南霸天也正为这民夫的事犯愁,在这样下去这些民夫早晚得反。上万号人一反,倒霉的县衙首当其冲。 如今潘将军来了,正好给个交代。 潘大愣也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他大吃一惊:“狗贼朱全忠当真丧尽天良,告诉那些民夫,全部跟我去黄陵山。朝廷管吃住,还发饷钱。” 南霸天以为听错了:“指挥使意思是,发钱?” 潘大愣眼睛一瞪:“管吃住,每月小米两斗,得钱百文。” 开成五年,粟米一斗30,粳米一斗70。莱州,粟米一斗50,粳米一斗90。青州北海县,米一斗60,小豆一斗35。从莱州文登县到青州,粟米一斗80,粳米一斗100。齐州禹城县粟米一斗45,粳米一斗100,小豆15,面78。这里暂按开成年间物价。 南霸天睁大了眼睛,居然还有这种好事。替官府服役,不但管吃管住,还特么发米发钱。 这要是一人服役,家人再种点地,基本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了。 “这可是朝廷诏令?”南霸天还是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好事。 潘大愣点了点头:“自是天子诏令,你这狗官,速去置办此事,不得有误。” 这些贱民,还两斗小米,百文钱。哪里能给他们这种好事,贱民就是贱命,南霸天脑子一转,便有计较。 “潘指挥使,可否借一步说话?”南霸天的嘴脸现在熟悉至极,来自一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狗官形象。 潘大愣是不懂这些的:“这些都是俺的兄弟,有啥话直说便是。” 南霸天一脸尴尬,这人太也不懂得为官之道:“这个,潘指挥使,还是,还是衙门里单独说、这个说说吧。” 潘大愣一脸不悦,还是跟着走了进去。走进衙门内,潘大愣耐烦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南霸天一脸掐媚,嘿嘿的笑着:“这个潘指挥使,不瞒您说。这些民夫都是贱民,管他们吃住就是天大的恩惠了。还给什么小米,给小米也就罢了,凭什么给他们钱。” “你啥意思?”潘大愣大怒。 南霸天似乎并未察觉:“嘿嘿,咱们给这些贱民每人一斗小米,十文钱何如?” 潘大愣并不傻,这厮要中饱私囊:“一斗小米,十文钱?” 南霸天点了点头,笑嘻嘻的道:“剩下的嘛,咱们可以三七开。潘指挥使您拿七,下官拿三成便知足了。” 潘大愣没说话,冷冷的看着南霸天,然后围着他转了一圈。 南霸天被看得心中发毛:“这个,不行二八开。这许多地方还需要打点,潘指挥使拿八成,小,下官两成,不能再少了。”脸上陪着笑,心中却暗骂,这厮太也心黑,十成抽八还拉这个脸。 ‘彭’的一声,只见这南霸天直挺挺的从衙门内飞了出来,然后腾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接着从里面窜出一大汉,抡起砂锅般大的拳头雨点般落了下来。 潘大愣边打边怒道:“你这狗官,竟想拉俺压榨百姓,看俺不取了你狗命!” “饶命!指挥使饶命!”躺在地上的南霸天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澎湃 “指挥使,别打了,别打了。”那些步卒终于看不下去了,再打下去这狗县令就挂了。 这潘大愣刚上任便打死县令,朝廷要是怪罪下来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众人过去拉开,潘大愣犹自破口大骂:“俺平生最恨贪赃枉法的狗官,你竟敢贪污!” 可怜那南霸天,此刻早已成了猪头,两只眼睛高高鼓起眯成了一条缝。腮帮子也肿了,说话囫囵吞枣不清不楚了:“自挥思捞命,捞命。” 旁边两个衙役早就吓掉了魂,那里还敢上前劝阻。 潘大愣毫不客气,自顾自进了县衙往那堂上一坐,惊堂木一拍:“狗官你听着,天子任命俺驻守这伊阙县,俺自然就要管了。你若是再敢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定不饶你!” 朝廷制度仅仅是京城恢复正常,这些地方上还是一团糟。如若不然潘大愣是绝不敢打这狗县令的,这要捅到京城,潘大愣意同谋反大罪。 南霸天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敢顶半句嘴。 朱温陵寝,修建工作终于停止。这些民夫可以歇口气了,可各人带的粮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周边野菜早已被挖干净,别说是这些民夫,就连那些看管他们的官差也都已食不果腹。 “官府无道,这是生生要逼死我们,不如我们杀了官差,上山落草如何?” 几个人聚在一堆,为首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外表下却透着一丝硬气,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水根,我二蛋听你的。” “对,我们听你的。” 原来这人叫水根,看得出他在民夫中有些号召力。他想反,立刻有人跟着起哄。 可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所以然,一队铠甲鲜明的官兵到来打破了这里的骚动。 这些官兵看起来训练有素,足有千人之多。 然后民夫们开始害怕了,突然来了这么多官兵,意味着不是什么好事。 “水根,他们这是干什么?”那个叫二蛋的问道。 乡下人,都是水根,二蛋、大毛之类的较为土气的名字。 尽管没人知道原因,可他们依旧把水根当成了救命稻草。因为他是这里算得上最聪明的,水根的某些判断会让某些人深信不疑。 水根沉吟了一下:“他们要杀我们一起殉葬。”水根得出了他的结论。 这里山高皇帝远,没人知道梁王已经被抓,况且这里许多人连谁是梁王都未必知道。目光的局限使得很多人都还在愚昧落后的阶段。 “为什么?”人们害怕了。 水根为自己的猜想也感到恐惧,于是他想把这种恐惧进一步的播撒出去,反过来说一群人害怕好过他一个人害怕:“听说以前皇帝修完陵墓就会把人杀掉,他们害怕暴露自己陵墓的位置,为了防止盗墓贼。” 这句漏洞百出的话还是引起了众人的躁动,民夫们被恐惧包围着。 “怎样,跟他们干了!”思维简单的二蛋摩拳擦掌。 水根摇了摇头:“不行,这么多官兵,咱们上去就是个死,看看再说。” 懒散、颓废、混吃等死和听天由命是这些民夫们的现状。在用石块和树皮搭就的茅屋和帐篷里,一个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家伙或躺或坐或站,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来的那些官兵们不明所以。 潘大愣押着已被揍成猪头的县令南霸天来了,民夫们加倍不明所以。 “谁是监工?”潘大愣问了一声。 让人敬佩你的方式有很多种,一种是以德服人,还有一种就是用拳头,很显然潘大愣是后者。 南霸天现在对他服服帖帖,为拍潘大愣马屁,南霸天含糊不清的喊着:“监工喜(死)哪一(里)去呀(啦)?”他这一喊,立刻疼的龇牙咧嘴。 这时看守民夫的官差中站出一个人,这人低头哈腰:“小人陆虎,是这里的监工。” “把这些人给老子集合起来!”潘大愣怒喝一声。 虽然对方是官兵身份,可陆虎并不知道对方来历,正踌躇间南霸天急眼了:“咦(你)耳朵浓(聋)呀,还不快气(去)!” 监工这才慌了神,转身对那些官差道:“让他们集合,集合!” 于是立刻乱了起来,官差们冲入这群破烂,紧接着里面传来鞭子抽打声、呵斥声、还有民夫的呼痛声。 “起来!起来!都给我集合了,集合。”官差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民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潘大愣一脸黑线,如此散漫和颓废是他从未见过的。这要在军营,早就拖出去军棍伺候了。 乱糟糟呜呜渣渣的,这一万多号人的民夫终于凑齐了。他们衣衫破烂的站在旷野中,显得甚是狼狈。 与其行成鲜明对比的是两旁站着的铠甲鲜明的士兵,士兵们对于这些懒散的民夫也是不屑一顾。 潘大愣站在中间一处显眼的位置,手下一帮亲随簇拥着,然后开始了发表他的动员: “俺叫潘大愣,跟你们一样,都是种地的百姓!可这世道不让我们这些老实人活,俺就从了军当了兵!” 民夫们终于有了动静,原来这凶神恶煞的将军也是个种地的。 潘大愣接着道:“现在你们不用怕了,有俺在,没人再敢欺负你们!本将军要在黄陵山开矿,谁愿意去?” 没人说话,民夫们面面相窥,王八蛋才愿意去。 潘大愣没有急着喊话,他目光触碰上了旁边架着的一个釜锅,那是民夫们的饭。 锅里的东西惨不忍睹,有树皮和野菜,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粘稠状物:“这是你们吃的东西吧?这是什么,猪食?我敢说,就算给猪,猪也不会吃!”说着潘大愣一脚将这锅给踢飞了。 “你干啥!”二蛋疯了似的想扑过去,被水根给死死的抱住了,这是他们几个人的锅。 潘大愣显然对这几个民夫没有兴趣,你踹飞了别人的锅,人家自然要跟你拼命。潘大愣目光转向人群:“去了的,管吃管住。一天两顿,干的!” 炸了,人群开始炸开锅。正在挣扎的二蛋愣住了,死死抱着二蛋的水根愣住了。 一天两顿,还管住,重要的是干的!他娘的干的! 干的就代表不是稀饭,不是稀粥,不是汤水,而是货真价实的小米饭或者烙饼又或者管他什么东西。 对于饿的早已两眼发绿民夫们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画饼充饥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有人开始咽唾沫,然而更大的诱惑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待民夫们的澎湃劲稍微轻了一点,潘大愣又开始他的表演:“大牛!” 旁边一亲随提过来两袋米,潘大愣举着小米:“都饿疯了吧,你们都想用着小米养活你们的家人吧!去了的,每人每月,两斗小米!” 太特么的具有煽动力了,如果这是真的,这些民夫们愿意跪在地上管潘大愣叫亲爷爷。 然而这一连串的幸福打击远远不够,潘大愣又拿出他的杀手锏:“吃饱了,喝足了,你们想干什么!” 手下亲随又递上来一串铜钱,民夫的眼睛立刻直了。 潘大愣接过铜钱:“吃饱了,喝足了,就要娶妻生娃,就要置办油盐酱醋。去了,每人每月大钱百文,都是你们的!”说完潘大愣将铜钱绳子拽开撒向了人群。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黄陵山 一切都已经失控了,对于在泥浆里挣扎颓废的民夫们来说,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这就好比一个没钱没房没车没存款的屌丝正在工地上搬着砖,然后猛地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告诉他,跟我走吧,我给你年薪百万。 民夫们争先恐后的在抢着钱,这是潘大愣想要的效果:“去了,盖起来的瓦房你们的。去了,每月两斗小米你们的。去了,百文大钱你们的!去了,吃穿管够,小米管够。重要的,最重要的,只要你们肯卖力气,加饷!”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每个民夫心里都有着共同的想法。这一定是在做梦,我们什么都没有,只要让我们吃饱,我们有使不完的力气。 潘大愣看着这些衣衫破烂的家伙:“不想去的,到这里报道,没人领两斗小米可以回家!” 回家?王八蛋才回家。 “我去!”有胆子大的举起手。 “我也去!” 开始是一个两个,后来是十几个几十个,接着就是一万多号人都盖了过来。 这样的条件,除非是脑子进了水的人才会不去。不对,脑子进水的人也会拼命往里挤。在这个食不果腹的时代,去了不但能吃饱,还能吃好,更重要的是能养活一家人。 黄陵山热闹起来,民夫官兵加起来两万多人,整个山场到处都是叮叮当当敲石头的声音。 山下,大冶炼炉子一个挨着一个,人们热火朝天的干着。 房子一排排,整齐的石块泥胚大瓦房正在建设着。陶瓦,附近山上有专门的培土。窑炉随手搭就,黄陵山建起了自己的瓦厂。规模虽然不大,但供应内部盖房绰绰有余。 朱友恭总算干了件好事,他遗留下来的那些冶炼铜矿设备都还在。很快,铜锭就出来了。 水根和二蛋他们再也不提造反的事了,他们现在比谁都出力气。 潘大愣虽然粗鲁,可打起仗或者干起政务来可谓心细如发。他还下了一条政令,比预定计划多的还有赏钱。这大大提高了民夫们的积极性,干的多赚得多。只要你肯出力,一个月甚至能拿到三斗小米。 还有一件事,黄陵山已经建好了无数房屋,开垦了大片土地。民夫们可以举家迁徙而来,一时间这黄陵山是热火朝天。 要命的是这铜锭出来的时候,众人眼睛立刻直了。这玩意用模子一印,就是数不完的钱啊。 这黄陵山铜矿质地优良,含硫低,冶炼简单,周边土地开垦出来后竟然甚是肥沃。 他们建的房子在黄陵山东面,逐渐形成了一个大村镇。不知道谁给起了名字,叫万夫村,于是便传开了。 这日水根带着二蛋几个去了万夫村北面的秃子岭,秃子岭,顾名思义,这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水根,咱来这里干啥?”二蛋问道。 水根道:“这里离着万夫村比较近,潘指挥使让我过来看看,这片山后有没有水。有了水,好引到村里去,这样咱们取水就方便多了。” 二蛋嗤之以鼻:“这里光秃秃的,连棵草都没有,哪有什么水源。” 水根也有些泄气:“甭管有没有,既然来了,咱们便挖挖看吧。来来来,你们几个,这里是条沟,咱们挖挖看。” 京城早朝,李柷手里拿着一份奏疏,看了一遍又一遍:“哈哈哈,妙哉!” 下面群臣面面相窥,皇帝又想干什么?独孤损第一个站出来:“陛下,臣闻这伊阙县神策军指挥使潘大愣不务正业,殴打县令,实在该惩治一下。” 御史崔远更是大怒:“陛下,这潘大愣身为神策军指挥使,不去练兵护卫京城,竟然炼起了什么铜铁。铜铁岂能如此容易冶炼?再者那黄陵山关乎龙脉,那反贼朱全忠都不敢挖取。臣以为,应立刻停止采挖以保我龙脉大兴。” 李柷没说话,冷冷的看着这些臣子们。裴枢站了出来:“崔大人此言差矣,龙脉一事终归虚妄。再者那伊阙县陵墓还被朱全忠占着,何来龙脉只说?” 崔远气的浑身发抖:“你,你竟敢说龙脉乃虚妄,你这是想害我大唐。” 裴枢也生气了:“崔远!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对大唐如何自有陛下决断,还由不得你在这指手画脚。” “你……” 下面群臣吵开了锅,有的觉得为保龙脉,应效仿朱温停止采挖。有的觉得应该把朱温陵墓给毁了,以绝后患…… “够了!”李柷怒喝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上发怒,群臣立刻安静下来。 “何为龙脉?朕这大明宫,朕这含元殿便是龙脉!国库无饷,百官无禄,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大唐?不冶铜,不铸钱你们如何兴我大唐!是等着那些藩镇再打进来你们吐口水吗,还是继续夹起尾巴做一条狗。朕不但要挖黄陵山,还要大挖深挖!朕还要在这洛阳城安置流民,分置田地,恢复百姓生产!” 李柷说的很纷乱,群臣却都听明白了,独孤损退了回去,崔远低下了头。李柷揭开了他们的伤疤,是所有人的伤疤,朱温在的时候你们干什么了,除了退避三舍就是同流合污。李柷说的没错,藩镇再打进京城你们想靠唾沫打败敌人吗? 李柷拿起桌子上的奏疏:“这是刚从黄陵山发来的,潘大愣将修建梁王陵寝的民夫全部调集到了黄陵山。他们开垦荒地,建房种田,甚至还见了一个琉璃瓦场。还有,他们已经炼出了铜锭!” 此言一出,群臣再次窃窃私语,真的炼出铜来啦。有了铜便可以铸钱,铸钱就能发俸禄,官员们立刻兴奋了。 李柷说着又愤怒起来:“就因为那伊阙县县令南霸天想私吞民夫钱粮,被潘大愣抓住暴打一顿,这样的官员你们让朕怎么惩治?怎么惩治!” 独孤损私下与南霸天有些交集,或者说有些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想来是南霸天挨了揍,愤愤不平之下写信告诉了他。 独孤损擦了擦汗,旁边孔林看在眼里,他站出来道:“陛下,潘指挥使不但无罚,还应重赏!” “对,重赏。这潘指挥使竟然炼出了铜锭,还安置了这么多民夫,理应重赏。” “那南霸天贪赃枉法,罪有应得,确实该赏。” 群臣立刻又掉转了枪头,转而赞同起来。毕竟炼出铜锭来了,马上就有俸禄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炭石 “水根,这里这么干,又是光秃秃的,哪里会有水。”二蛋不想干了,他想偷懒。 “咱们来都来了,挖挖看吧。你要知道,这里地势高,咱们要是在这挖出水,便能引到万夫村,咱们洗衣做饭喂牛饮水便方便的多。”水根在劝着众人,随着万夫村的扩建,引水问题越来越突出。 一般村落都是依水而建,可万夫村开始只是作为民夫们的临时据点。这里离着矿山又近,随着房屋越建越多,许多人开始给家里写信想举家迁来。到时候这里牧牛放羊,在养些牲畜,仅靠几口井有些不便。 于是众人又开始开挖,‘当啷’一声,二蛋的铁锄挖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旁边水根注意到了,他捡起那块黑乎乎的石头看了看。 “看,下面还有!”又有人叫了起来。 二蛋是个粗神经,对于未解之事有他简单的看法:“一块破石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这不是石头,这是石炭!”那人又叫了起来。 “亮子,这是啥?”水根不知道石炭是什么。 你叫亮子的家伙大喜道:“水根哥,这东西可是宝贝。能当柴火烧,而且烧一夜不灭。要是能用这个炼铜,可比柴火好用多了!” 冶炼铜矿需要大量的木炭和木柴,周围山上的木头差不多都被砍光了。这玩意儿要是能代替柴火,当真是一件大喜事。 “你是说真的?”水根惊问道。 二蛋还是不相信,他嗤之以鼻:“扯卵蛋,没听说用石头还能烧火的。” 亮子看向二蛋:“敢不敢打赌,这东西要是能当柴火,你给我当下人让我使唤一个月。” 二蛋想了想:“好,若是不能烧火,你也给我当个奴仆。” 亮子又抡起铁锄又挖了几下,然后附下身扑倒土里:“是,露天石炭,到处都是!” 潘大愣意气风发,皇帝待自己真是不薄,这黄陵山一片热火朝天。 “潘指挥使,指挥使!” 正在巡逻的潘大愣被一阵叫声叫住,他回过头,看到几个民夫跑了过来。 亮子气喘吁吁,怀里捧着一堆黑石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潘指挥使,这是我们在秃子岭发现的。” 潘大愣看着这些黑漆麻乌的玩意儿:“这是啥东西?” 亮子在怀里捧着:“这叫石炭,可代替木炭和柴火。” “啥?”潘大愣显然也觉得匪夷所思:“你是说这些石头能烧火?” 水根相信亮子,他点了点头:“是的,这玩意要是培在炉子里,可昼夜不熄。” 看到潘大愣还是一脸犹豫,亮子赶紧道:“不瞒指挥使说,我爹下过炭井,我知道这东西。” 潘大愣有些相信了:“真有这么神奇,那秃子岭还有多少这玩意儿?” 亮子看着手里质地坚硬的石炭:“指挥使一试便知,据小人观察,秃子岭下面应该都是。” 现在潘大愣正为燃料的事发愁,炼铜所需燃料甚巨,尤其某些步骤必须用木炭。所以他们虽然守着巨大的铜矿,产量还是有些跟不上。若这石炭当真如此神奇,倒是解决了燃料问题。 “好,待俺试试。”潘大愣带着他们去了伙房,让手下提出来一个土炉。炉子里正燃着柴火,上面放着一锅水。 临近中午,兵卒和民夫们都回来休息。好奇之下,立刻有许多人围了上来。 石炭虽然稀缺,但不乏识货的主儿。有人认了出来:“亮子,你从哪儿弄来的石炭?这可是好东西呀,要是有了它,咱们炼矿可就更简单的多了。” 旁人就问:“这石炭是什么东西?” 那人道:“石炭就像是木炭,可比木炭烧的持久,火头也大。这玩意儿了不得,填进炉子里,一宿不用添柴。” 旁人不服气:“你咋知道,世上哪有这东西。” 那人生气了:“我咋不知道,我以前下过炭井,这玩意儿在地深之处,我曾在八丈深井挖过这玩意儿。” 众人立刻哄笑起来,显然没人相信八丈深的地方会有这东西。但也有人出声支持:“深井之中确有此物,俺也挖过。” 于是众人相信了,潘大愣心中也信了几分:“好,今日俺倒要看看这石头究竟有何蹊跷。” 汉代用煤作为燃料。河南巩县铁生沟西汉冶铁遗址和郑州古荥汉代烘范窑出土有煤块和煤饼。采煤技术在这一时期已发展起来。一般是沿露头挖掘,但也常开凿直井。 晋人薛综说,曹魏时武安城有深八丈的煤井。南北朝时称煤为石炭。 而秃子岭这里的煤显然属于露天煤矿,由于地理变化沉积在地表浅层的煤炭层,可通过直接露天采掘煤矿。 柴火燃烧的很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亮子将怀里的石炭扔进了土炉里,不多时火焰渐熄。 潘大愣一看:“这什么玩意儿,连根火苗都没有。” 旁边有识货之人喊到:“指挥使莫急,等会火苗就出来了。” 果然,不到一盏茶时分,炉子里的炭火开始发红冒起火苗来。 众人大喜:“看看,出来了,红了红了,原来石头也能烧火。” 潘大愣更是被惊呆了,这玩意竟然能烧火。而且不用砍柴,不用烧柴闷炭,直接从土里挖出来就能烧。 亮子找来一个橐龠,对着土炉开始吹风,不多时那土炉越烧越旺,就连炉壁都变得通红。 橐龠,一种鼓风器。 山东滕县出土的汉朝冶铁画像石中就有橐的画面,它有3个木环、两块圆板,外敷皮革而成。拉开皮橐,空气通过进气阀而入橐;压缩皮橐,橐内的空气通过排气阀而进入到输风管,最后再进入冶炼炉炉中。汉朝冶铁的技术得以大幅度地发展,与橐的动力的改进有密切的关系。鼓风器本身即皮制的橐,大概应至唐朝及宋朝年间。 潘大愣惊呆了,不止是他,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也都惊得呆了。 二蛋搭着水根的肩膀:“水根,这,这东西真能烧啊。” 水根:“别忘了你让他使唤一个月。” 二蛋:“……” 潘大愣挥手大叫:“快传京师,告知天子有此神物!” 第一百二十章 王八蛋朱友能 李柷忙成狗,狗没有他忙。于是他学聪明了,将锅甩给了中书省。 勤勉的皇帝事事亲为,这样会避免一些别具用心的人钻空子。这样的皇帝虽无雄才大略,却值得尊敬。 聪明的皇帝注重选拔人才,会任用有魄力的人替代自己处理一些政务。只要选对了贤臣,一样会造就盛世,自己还不至于忙成狗。 李柷选择了后者,他将孔林调到中书省,由中书省起草政务,然后发给门下审议。他自己溜了,溜了。 溜了的李柷并没有闲着,他带着狗腿子有为出了宫。 用后脑勺也想的出来,他去了广王府。 不过这才李柷去不是为了吃喝嫖赌,而是有正事要干。宫里的作物种子堆成了山,李柷正准备开种。 其实朝廷有官田,弄倒朱温以后还有很多。可李柷不想种官田里,因为他需要费劲口舌才能去说服那些官员,说不定还会有御史弹劾说他不务正业。 与其如此啰里啰嗦跟臣子们打嘴仗,倒不如以朱友能这个败家子的名义私种。 对于朱友能来说,他种什么都不奇怪。也没人敢问,谁问大嘴巴抽谁。 朱友能又飘了,反正我不是官,对皇权也够不成威胁。那么我就蹬鼻子上脸了,一口一个李兄李兄的叫着,谁让你是微服出巡来着。 “李兄,你说这个叫什么?” “这是花生,这个是玉米,这个叫番茄,至于这个么,它叫王八蛋朱老二。”李柷恶趣味起来。 “你骂我?”朱友能听出来了。 “我怎么会骂你,这东西确实是叫王八蛋朱老二。”李柷信誓旦旦的道。 朱友能立刻怀疑起来:“它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他们说的是辣椒种子,这事不能表露出来,否则朱友能这厮肯定怀疑。于是李柷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这东西是有一个叫姓朱的从海外引进来的,偏偏这姓朱的也和你一样排行老二,人家都叫他朱老二。这朱老二也不知道这是何物,于是他呀就自己种了一些,结果种出来给邻居尝了以后,邻居大骂他王八蛋朱老二,于是这东西就起了这么个名称。” “不是,他好心给邻居吃,邻居为什么骂他?太也不合乎情理。”朱友能还是觉得蹊跷,皇帝不会想拿自己开涮吧。 李柷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东西其实是个佐料,放进食物中奇辣无比。比,比你吃的胡椒辣上千百倍。可吃了以后呢,又非常想这个味道。于是人们吃的时候大骂朱老二个王八蛋戏弄他们,可吃完以后又想念这个味道。” “那也不能起这么个名字啊,你说的那些个花生啊、玉米番茄的,名字还好一点,这个太奇怪了。”朱友能坚决反对。 这名字必须实锤,李柷不想再叫它辣椒:“那怪谁,因为不知道名字,邻居们吃了以后就会问:你尝了朱老二送给你的菜,味道何如?人家就会先骂一句:‘王八蛋朱老二’,后来就传开了。我告诉你朱兄,不止咱京城这么叫,山东那边靠海那个莱州地界,百姓都叫这名字。” 朱友能立刻相信了:“李兄,兄弟我求你件事呗。咱不叫这个,你给起个名。” 李柷摇了摇头:“难,即使我给改了名,可莱州百姓已经这么叫了。这作物早晚传遍四海,都时候人家都叫它‘王八蛋朱老二’,就咱给它改个名,多别扭。” 朱友能有些沮丧起来:“那我的地不准种这个。” 这算是要挟,李柷同样有他的应对之法:“不让种,我就不给你地租。” 朱友能傻眼了,这不是骂自己王八蛋朱友能么:“那也不行,若是传出去,我脸往哪儿搁。” 李柷忍住笑:“人家叫它王八蛋朱老二,又不是指名道姓的骂你。这天底下姓朱的多了去了,排行老二的比比皆是。” 朱友能想了想:“那也不行,这地是我的,我要是种出来这玩意儿,人家一问,还不笑掉大牙。” 让这厮接受这么个名字确实有难度,李柷只好妥协:“那好吧,既然朱兄这么说,那咱们就给它改个名字,叫它‘王八蛋朱老辣’怎么样?” “你就不能把这个朱给去了啊。”朱友能急了。 “不能,这奇物毕竟是朱老二从海外带回来的。咱们岂可忘本,必须带个朱字。这朱老辣又不是朱老二,与你何干?” 朱友能:“……” 经过一系列被迫妥协退让,朱友能最终接受了这个名字,‘王八蛋朱老辣’作为辣椒新名词。 将来也许会有文人嫌其不雅,将王八蛋三个字去掉,但朱老辣恐怕要名垂青史了。 天祐三年,京城惊现奇物朱老辣,品之如浴火之感,然其美味,民间称之为‘王八蛋朱老辣’是也。 段虎原是朱温的人,作为宫廷侍卫,朱温倒台以后李柷并没有治罪与他。而是继续重用他为皇宫侍卫,与张茂轮值,为此段虎感激涕零,愿誓死效忠。 这些平日威风八面的宫廷侍卫,此刻却成了农民。他们推着木车,赶着牛车,汗流浃背的将皇宫作物种子运到了朱友能的田地里去。 冬小麦已经过了种植的季节,李柷在给他们演示如何种植花生和玉米。 虽没有化肥,可这些现代科研种子,种出来的产量绝不会低。 京城最近刚下完一场雨,土地还有些湿润。李柷亲身师范,在耕好的土地上用铁锄犁开一道浅沟。 “段虎,看到没有,照着这么干。间距一尺半左右即可。” 段虎慌忙接过铁锄:“陛下还是我来吧,小人皮糙肉厚,陛下还需保重龙体。” 李柷本就是做做样子,他才不想干这个,他把锄头扔给段虎:“有为,你来。” 有为提着一竹篮玉米种子,李柷教授着他:“看好了,点一粒即可,间距不过尺。” 种玉米是相对简单的东西,李柷一教便会。好在人多,古人力气又大,他们似乎不知疲倦,而李柷早就躲到一棵大树下休息去了。 同样,躲起来偷懒的还有朱友能。 “李兄,斗两局?”说着朱友能掏出俩蛐蛐罐儿。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试种 众人忙着种地,李柷更忙,他忙着与朱友能斗蛐蛐儿。 朱温为了第一时间掌握各地战报,曾经大力建设驿站。都亭驿,乃是京城驿站,下辖二十五名驿丁。 此时一骑绝尘疾驰,马上坐着二人。一个是福全,另一个却是驿丁。 驿丁都是马术娴熟,飞一般疾驰,吓得福全紧紧的抓着驿丁衣角,生怕摔下马来。 李柷正和朱友能这两个纨绔子弟正斗的兴起,福全来了。 “陛下,陛下!” 这时候李柷是愤怒的,定是宫中有屁大的事来烦自己了,他本要赢了这局,不由得大怒:“干什么!” 此时驿丁早和福全下了马,福全手里拿着一份奏疏跑的气喘吁吁:“陛下,黄陵山急报!” 一听黄陵山,李柷猛地站起来:“快呈上来!” 黄陵山,目前李柷最关心的地方,他现在一切的计划步骤都押在了那里。 福全奔近,将奏疏递过,李柷迫不及待打开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是又惊又喜。奏疏上除了将这万名民夫安置妥当以外,冶炼铜矿是进展顺利,第一批铜锭已经运往京城。奏疏中着重将秃子岭发现石炭一事详加说明,潘大愣不知秃子岭石炭储量如何,不敢贸然断言。但据有经验的民夫勘验,贮备量惊人,甚至超过铜矿储量。 李柷直看得热血上涌,煤炭啊,还是露天煤矿。在这个时代,即使你发现大型矿藏因无采集工具也只能望而兴叹。 可这露天煤矿不一样了,它开采简易,煤炭裸露甚至只是由表层土掩盖。这个发现比一百座铜矿都要值钱,煤炭可是工业之本。 有了煤炭,就可以冶铁、炼铜、制造玻璃,还有各种工业,甚至、李柷甚至想若是工艺允许,他能造一台蒸汽机或者蒸汽火车。 当然这只是他的幻想,造蒸汽机谈何容易,单是发动机这一块就是个无解的难题。但煤矿的发现对于冶铁和制造玻璃绝对是个巨大的辅助。 唐代煤的开采以长安和太原两地最盛。唐文宗开成五年,日本学问僧路过山西时,见到晋山到处堆积着采出的煤,行销远近诸州。宋代用煤炼铁已较普遍。煤的开采以河东、陕西、京东、京西诸路最盛。 意大利人马可·波罗说:中国全境皆烧黑石,价廉于柴。“黑石”就是煤。宋代已积累丰富的煤矿地质知识,称煤层为“炭脉”,露头为“炭苗”。 《天工开物》中曾详细的记叙了当时采煤的方法:“凡取煤经历久者,从土面能辨有无之色,然后掘挖,深至五丈许方始得煤。初见煤端时,毒气灼人。有将巨竹凿去中节,尖锐其末,插入炭中,其毒烟从竹中透上,人从其下施钁拾取者。或一井而下,炭纵横广有,则随其左右阔取。其上支板,以防压崩耳。” 意思就是:“采煤经验多的人,从地面上的土质情况就能判断地下是不是有煤,然后再往下挖掘,挖到五丈深左右才能得到煤。煤层出现时,毒气冒出能伤人。一种方法是将大竹筒的中节凿通,削尖竹筒末端,插入煤层,毒气便通过竹筒往上空排出,人就可以下去用大锄挖煤了。井下发现煤层向四方延伸,人就可以横打巷道进行挖取。巷道要用木板支护,以防崩塌伤人。” 采煤技术最早可追溯到新石器晚期遗址、陕西沣西和宝鸡茹家庄、竹园沟西周墓葬都发现大批用雕漆煤雕刻的环、玦和圆珠。雕漆煤位于煤层深部,它的使用表明当时已经掘煤。战国时称煤为石涅。 但这些都是矿井采挖,由于受技术限制,古代采煤不可能出现大规模深井采挖。 但秃子岭则不一样了,这里是露天煤矿。和黄陵山铜矿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伊阙县当真是块风水宝地,幸亏那里离着京城也近。李柷知道,铜矿和煤炭的发现足以能让他改变这个世界,只是这需要时间。 李柷心情大为激动,他拿着奏疏看着朱友能哈哈大笑。 朱友能傻呆蠢愚愣的看着李柷,李兄八成又是失心疯了。每当李柷笑的不怀好意,朱友能就知道准没好事,他想溜:“那个谁谁,韩鄂,就是你,我来帮你种玉米。” 韩鄂拿着小本本,他现在比谁都激动。种了一辈子的地,他对农作物可谓了如指掌。这些东西虽然都是他闻所未闻,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但他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是高产作物。 他现在正拿着本子将每样作物种植方法,土壤湿度、以及时间都做了详细记载。朱友能叫他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朱友能刚站起来,便被李柷叫住:“朱兄,想不想发财?” 这话李柷说了不下八十遍了,朱友能搭上这三百顷地,屁都没见着一点。便跟着种上这些稀奇古怪的作物,还挨了老爹一顿臭骂。万一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长出来不值钱也不能吃,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不想,李兄若有发财路子还是找别人吧。我已经搭上这三百顷地了。” 李柷虽然承诺给地租,可毕竟是空口白牙这么一说。鬼知道到时候他赖不赖帐,他是皇帝,到时候耍赖就是不给钱,朱友能也拉不长他揍不扁他。 “你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果然李柷耍起了无赖。 “不干,我总觉得你种的这些东西不靠谱。”朱友能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也干脆利落的拒绝。 有钱就是大爷,现在李柷是大爷:“半个月后,我把这三百顷地租给你,干不干?” “干,谁不干谁是王八蛋!”蹭的一下朱友能站了起来:“真的半月后给地租?” “朕一言九鼎!” 李柷跟他在一起还没以皇帝的身份,他说朕,那证明是百分百会给钱了。 朱友能大喜:“说吧李兄,想干什么你一句话。兄弟我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卖地也鼎力支持。” “好兄弟,朕就是让你卖地!” ps:推书《大汉国手》,写医的,很不错的一本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欺人太甚 朱友能瞬间感到自己又上当了:“不是,李兄,我说这卖地只是打个比方……” 李柷不怀好意的拍了拍他:“朱兄,这可是你说的,卖房卖地都要支持我。房嘛就不用卖了,那是广王用来养老的。这地,你东城不还有百顷肥田么,你拿这地和御史赵占国换他西山那块石沟崖。” “什么?”朱友能大吃一惊:“石沟崖那里都是荒滩,拿我百顷肥田和他换?” 这百顷田是广王朱全昱留着养老的,土地肥沃又靠水。李柷一定是脑抽了,拿这肥田和赵占国去换他那块荒地。 朱友能看着他:“李兄,你跟兄弟实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着赵占国?不行兄弟我替你去打他一顿。” 李柷瞪了他一眼:“他是御史,你打了他那些朝臣们还不炸了锅啊,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朱友能嘿嘿的笑着:“这你就不懂了吧,咱可以打闷棍啊,让来福和旺财蒙着面,逮着这厮叮咣二五一顿揍,保他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那有什么用?”李柷问。 大概朱友能对这事还真是轻车熟路:“咱们打他的时候可以透漏点口风啊,比如他因为什么事得罪你。我们揍他的时候稍微漏点口风,这些大臣又不傻,一听就能明白为什么揍他。知道他也没办法,咱们蒙着面,他有什么证据?只能吃个哑巴亏罢了。” “这事是不是你经常这么干?”李柷问。 朱友能有些赫然起来:“那是兄弟我以前,现在、现在嘛已经收敛了许多。” “赵御史没得罪我。”李柷说。 “啊?”朱友能加倍奇怪了:“没得罪你你让我那肥田换他的荒地?” 李柷眉毛挑了挑:“朕跟你说过要建个玻璃厂,石沟崖那里的硅石最合适不过。” 朱友能有些嗫嚅:“那个李兄,我是真帮不了你。上次三百顷地的事我爹差点没气死,我在拿这一百顷地去换那片荒山,估计我爹会把我打死。” 李柷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唉,我知道。朱兄,你行滴,去吧皮卡丘。” 朱友能想哭。 广王府, 朱全昱比较满意,没受到三弟朱温的牵连已是万幸。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不成器的败家子竟然转了性,真种地去了。 家门有幸,家门有幸啊。想来是能儿长大了,知道走上正途了。 想到这里朱全昱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在大厅品着从剑南雅州名山采回来的蒙顶石花茶。 蒙顶石花又名蒙顶茶,产于剑南雅州名山(现四川雅安蒙山顶)。 《茶文化简史》一文记录:“唐代名茶,首推蒙顶茶,其次为湖、常二州的紫笋茶,其他则有神泉小团……渠江薄片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广王府虽不如以前的威风了,可依旧有来拍马屁的富商大贾,这蒙顶石花茶正是他人所赠。 朱全昱眯着眼,悠哉悠哉,他感觉自己终于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谁知这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刚眯瞪了不一会儿,厅外便响起朱友能的叫喊声。 “老爹,祸事了,祸事了!” 父子连心,朱全昱一惊而起:“能儿,发生何事了?” 只见朱友能身上碎成了破布条,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鼻子还流着血,旺财几个狗腿子也都鼻青脸肿。 朱友能委屈的叫了声:“爹!” 朱全昱一看大惊:“这,这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 朱友能哭丧着脸:“老爹啊,孩儿下完地回来,在半路遇上赵御史这个王八蛋的傻儿子。那小子看咱家落魄了,就带人将孩儿揍了一顿。” 朱全昱大怒:“他赵占国是御史有怎地,本王还是天子亲赐广王。孩儿莫慌,为父这就进宫找陛下替你说理去。”说着就要往外闯。 一听进宫,朱友能慌忙拉住他:“爹,那个咱家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叔父被押入死牢,陛下还对咱家礼遇有加,这朝们对咱家早就颇有微词。老爹你此时进宫,岂非正中了那些大臣们的圈套。” 朱全昱不理:“哼!当今天子圣明,我就不信天子不会为咱做主。你放心,为父定然会为你讨个说法。” 朱友能又拉住他,这才期期艾艾的道:“老爹,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是孩儿看那赵御史儿子不顺眼,先、这个先动的手。” “你!……”朱全昱差点气吐了血,他指着朱友能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个臭小子改不了惹事的毛病,旺财,到底一回事?” 旺财先是看了眼朱友能,然后怯怯的道:“回禀广王,二公子今日在翡翠巷看中一块玉佩。那赵公子也想要,于是我们几个就将赵公子揍了一顿。谁知道这厮与给事中张大人儿子还有少府监刘大人二女婿一起来的,他们几个仗着人多势众,就把我们又打了一顿。” 朱全昱几乎气炸了肺:“活该!我平日早就教导你们咱家不同往日了,做人要低调低调!你现在挨了打也是活该,谁让你先动的手。” 朱友能趁他爹不注意冲旁边来福眨了眨眼,来福慌忙跟着道:“广王,那赵御史闻听此时是不依不饶,说什么明日早朝要面见天子讨个说法。” 旺财慌忙又跟着添油加醋:“嗯,那赵御史还说要联合几名大臣一起上书,请求严惩二公子。要,要将二公子发配边关从军。” “什么?”朱全昱惊得一屁股坐了下来,朱友能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儿子,从小就惯着他,这才造成他无法无天性格。这要是发配充军,这打起仗来哪里还有命在。 眼看时机到了,朱友能又凑上前去,可怜兮兮的道:“老爹,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定然要老老实实做人,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朱全昱一听愣了一下:“此话怎讲?” 朱友能冲旺财使了个眼色,旺财慌忙上前:“哦,那赵御史说此事若想作罢也可。咱家需将东城那百顷靠水肥田给他,他拿他家西山石沟崖和咱们换。” 这东城百顷肥田是广王府命根子,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指着这百顷肥田养活,朱全昱一拍桌子:“拿荒地换咱家肥田,他们这是欺人太甚!” ps:感谢起点畅销名作《明朝败家子》作者章推,非常感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坑爹 “是他娘的欺人太甚,孩儿豁出去了。反正也是充军发配,我这就去揍他一顿!”朱友能撸起袖子转身就要走。 “干什么!”朱全昱叫住他:“你还嫌不够乱怎么着。” 朱友能知道自己诡计得逞了,因为他是背对着他老爹,他笑眯眯的冲旺财和来福眨了眨眼。 果然朱全昱叹了口气:“唉,算了。只要你人没事就好,赵占国这个无耻小人,当年若不是我他早被你叔父砍了头。他不是要东城那块地么,给他算了。” 朱友能假装大惊:“爹,那可是咱们府上上下下的口粮。孩儿不怕他,我还是打他一顿比较解气。” “你够了!”一提起这个朱全昱气不打一处来:“你差点被发配充军了,还如此不知死活。在家给我待着,我去赵府和他们置换。” 为了让自己老爹和御史赵占国换地,这是朱友能想出来的一个损招。实际上他那里是挨揍了,广王府虽不如从前,可朱全昱名声颇佳,倒也无人指责。 主要是人人都知道朱温虽然倒台了,那个败家子朱友能和皇帝走的很近,去招惹他?除非你不想在京城待了。 以前朱友能为非作歹,是有梁王朱温罩着。现在朱友能横行无忌,是有天子护着。这败家子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这些朱全昱哪里知道了。 朱友能和旺财他们身上的伤也都是画上去的,都是为了骗着他老爹答应换地。 朱友能知道,除非是脑残才肯答应那自己肥田去换荒地。无论怎样哀求,老爹也是绝不会答应的。自己只好和旺财几个狗腿子想出这么个损招,果然朱全昱上当了。 可这朱全昱要是去找赵占国,岂不漏了陷,实际上那赵占国还并不知道换地的事。 “爹爹,我的亲爹爹!”朱友能再次拦住他:“事是孩儿惹出来的,那赵占国可说了,换地必须要孩儿亲自去。” 朱全昱起了一丝怀疑:“让你去?以你的性子你去了再和人打起来怎么办,还是为父我去吧,地契上可是我的名字。” “爹,你不能去!”朱友能急眼了:“您是广王,岂可跟这等小人低头!你若去了就是丢了咱家的身份,那些臣子会对咱家怎么看?还是孩儿替你去,老爹放心,孩儿懂得轻重。再者咱们拿了这地契,他赵占国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为难孩儿。” 朱全昱想了想倒也是,毕竟自己还是广王。那赵占国即使想占便宜也不敢闹得太大,想来让朱友能去也无大碍。于是他对旺财和来福说道:“你俩看着二公子,他若是忍不住要和人动手,你俩务必给我拦住,否则回来我打断你俩的狗腿!” 旺财和来福忙不迭的点头:“广王放心,我们拿着地契去,保证平安无事。” 朱友能心中大喜过望,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兴奋之情:“爹,孩儿这就去了。” 朱全昱叹口气:“能儿啊,只要你没事就好,这地没了就没了。你也该长大了,为父不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等我两腿一蹬见了先祖,留下你可怎么办。” 朱友能一呆,心下大为感动,突然间良心发现,自己还真是个败家子,从未让老爹省过心:“爹,你说这个干啥。你身体好着呢,孩儿以后不会再惹事了。” 朱全昱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若是那赵占国还得寸进尺,你爹我就拉下脸进宫找天子讨个说法。” “哎。”朱友能擦了擦眼泪,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不对,是李柷真不是个东西。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坑爹吧。 御史赵府,作为御史的赵占国脾气很倔,经常对李柷挑刺。他认为这是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御史职责就是弹劾,我这是为了大唐好。哪怕惹得天子震怒,自己也能名垂青史。 可唯一让他不省心的是家里有个傻儿子赵方逐,一点儿也不像他。 其实赵方逐也不是傻,只是太过老实敦厚,性格和福全一时瑜亮。 自己聪明一世,精明一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儿子来,赵占国想不明白。 “主人,广王府二公子朱友能求见。”管事进来禀告。 一听是朱友能,缩在一旁的赵方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以前可没少受这个败家子的欺负。 赵占国看着儿子那个窝囊样,忍不住叹了口气:“逐儿,怕什么!有点男子汉气概,别整天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又转头对管事说:“让他进来。” 这败家子突然来找自己干什么,赵占国是没有半点头绪。 “赵叔,赵叔!”一进门,朱友能就热情似火,这叔叔都叫上了。 赵占国左顾右盼了半天,这才明白对方是这叫自己,他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措手不及。还特么赵叔,我什么时候成你叔了:“原来是广王二公子,不知朱二公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呐?” “哦,方逐兄也在啊。”朱友能看到了赵方逐,笑嘻嘻的一抱拳。 赵方逐尴尬的还礼,这家伙见了自己不是打就是骂,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了。 朱友能名声在外,赵占国可不想和他沾上什么关系:“二公子找老夫有事?” “哦,有事。”朱友能也不客气,在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赵叔,侄儿听说你在西山有块荒地?就是那个叫石沟崖的地方,侄儿想买下来。” 赵占国眉头一皱,这厮竟然打自己土地的主意。虽然西山土地贫瘠,可那也是赵家产业,当下冷冷的道:“那是祖上传下的产业,由先皇僖宗亲赐。地的事我赵家多少钱都不卖,二公子还是另找别人吧。” 古人对土地极为看重,卖地那是败家子行径,传出去会成为笑柄。这朱友能不知道又抽什么风,竟然惦记上自家那片荒山。 朱友能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赵叔,您别生气。侄儿不是拿钱来买,侄儿东城不是还有百顷良田么,就拿那百顷良田和您换。” “你说什么?”赵占国大吃一惊,这小子莫不是吃错了药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降大任与斯鸡 “换地啊,拿我家东城那百顷肥田,换你西山那块荒地。” “不换!”赵占国一甩袖子气哼哼的站了起来。 这倒大出朱友能意料之外:“不换?” “不换!”赵占国再次说了句。 这次轮到朱友能糊涂了,这御史秀逗了么,这种好事他都不肯,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赵御史,你可别忘了,当初我爹可救过你的命。”一听不答应,这赵叔又成赵御史了。 朱友能说的是迁都洛阳时,赵占国极力反对,结果被朱温拖出去砍头,幸亏朱全昱出手,这才救了他一命。 “就是因为你爹救过我,我才不能和你换。若是换了传将出去,说我赵占国占你广王府便宜,我的老脸还要不要!”赵占国怒道。 虽然赵占国非常想换,可他不确定这败家子人品。若是朱全昱亲自前来,他自然会相信。可这败家子,谁知道他又准备弄出什么幺蛾子。 朱友能明白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赵叔,实不相瞒。我找算命先生算过,西山那儿出财宝,侄儿想去西山挖宝贝。” 若是说别的,赵占国或许还会相信。西山那里贫瘠,能有什么狗屁宝贝了。真有宝贝这败家子会这么痛快的说出来,那他不成傻子了。 赵占国冷笑道:“二公子,你在京城所作所为我也略有耳闻。犬子平日也没少受你欺负,你想要西山干什么我不管。可你拿广王府这百顷肥田来换,我是万万不敢答应。” 这算是为儿子出头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赵方逐咧了咧嘴,朱友能有些羞愧的摸了摸头:“那个,我与方逐兄情投意合,平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赵叔放心,你若肯换,侄儿不再敢和方逐兄胡闹。” “且不说你同意了,广王到时追究起来,我可担当不起。”赵占国无不担心道。 大概当官的都这样,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不痛快,朱友能最烦和这些臣子打交道。他有些烦躁起来:“地契,上面还有我爹的大印,此事我爹已经答应。姓赵的,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若是不肯换,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旺财、来福,抄家伙!” 赵占国吓了一跳,这败家子没他不敢干事:“你,你想干什么!” 狗腿子旺财和来福早就等候多时了,旺财一把将地契掏出来递过去,来福将买卖契约也交给了赵占国。 旁边赵方逐又咧了咧嘴,原来这抄家伙是地契。赵占国接过地契和朱全昱亲笔写的买卖契约,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是广王亲笔无疑:“这,,这广王当真应允了?” 朱友能再也忍耐不住:“方逐,你现在去广王府,问问我爹,此事可有假?” 赵占国仍然不敢相信天底下会掉下来这么大的馅饼,他冲儿子使了个眼色,赵方逐看了他爹一眼,贴着墙角出了门,飞一般的去了广王府,看来他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落到他赵家。 看到地契和契约,赵占国有几分相信,他语气也软了起来:“贤侄,你跟我实话实说,你要西山片荒山到底意欲何为?” 朱友能叹了口气:“唉,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赵叔您,赵叔可曾听说过斗鸡?” 这哪儿跟哪儿,赵占国虽不解其意,还是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朱友能就开始白活了:“侄儿听说这人不能太安逸,若要出人头地必须肯吃苦。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没想到这败家子竟然还有这番高谈阔论的见解,赵占国不禁点了点头:“贤侄说的甚是。” 朱友能一拍大腿:“对啊,这做人如此,养鸡也是一样。这西山贫瘠,寸草不生。侄儿就想若是在西山养上一群斗鸡,让它们在那里吃点苦受点罪,这样它们才能更有斗志。这孟子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鸡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赵占国张大嘴巴惊讶的合不拢,感情这败家子要西山这块荒地就是为了养鸡?还特么是养斗鸡。 鄙视、轻蔑、不齿,赵占国对这个败家子实在是失望透顶,他似乎已经感觉到广王内心那种绝望。 突然自己的内心瞬间优越起来,这赵方逐虽然老实木讷,比起这个败家子可强得多了。 “这,贤侄有此想法甚好,西山养鸡。”赵占国差点笑了出来:“广王可曾答应?” “我爹不肯答应,可他若是不答应我就带人在京城到处惹是生非。你也知道,我广王府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爹怕我惹事,只好同意了。赵叔你可别瞧不起这养鸡,孟子有云: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这斗鸡便举于西山……” 朱友能说的绘声绘色滔滔不绝,赵占国听的是暗自摇头。败家子啊败家子,广王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孟子若是知道后世有你这个败家子曲解其意,还不大嘴巴抽死你。 不多时,赵方逐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爹,爹!确有此事,孩儿去了广王府问了那广王。广王有点、有点生气,可确实是答应拿他东城那百顷肥田和换咱家西山。” 其实朱全昱气的是赵占国欺人太甚,而赵占国却以为广王气的是自己生的那个败家子。 既然广王都答应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不同意就和这败家子一样脑残了。 这地契和买卖契约都带来了,恐夜长梦多,赵占国慌忙道:“既是广王有意,这事便这么定了吧。快去将西山地契拿来,我这便签了这契约。” …… 黄陵山的铜锭运来了,足足几十车的铜锭到了京城。 铜锭是什么,钱啊!铜锭化成水,铸入钱模,出来那可是一堆堆一串串的铜板。 有了钱,就可以招兵买马。就可以建玻璃厂,就可以发放俸禄。 钱,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货币战争 古代铸造钱币,主要釆用范铸法和翻砂法。钱范由面、背二范组成,范腔内已经设计好了浇注道、钱模型腔(模腔)。将二范合在一起,从浇注道注入铜液,待冷却后取出浇铸好的钱坯,再加工成成品。这种铸造钱币的方法是范铸法。所得钱币质量高低的关键,在于钱范的精准度。所以范铸法铸钱的主要标志是钱范。 翻砂法,即母钱翻砂法。铸钱的整个过程是:制作钱模砂,用母钱印模,捆扎好砂型,熔化铜合金,浇注,开砂型,修整铸币。可见,母钱翻砂法没有脱离范铸法铸钱的基本原理,只是以母钱代替了钱范中的钱模,以砂替代了范。所以,翻砂法铸钱的主要标志是母钱。 唐代已经实行翻砂铸钱法,铸钱效率大大提升。 唐代以前,铜钱铸造的成色是没有标准的。汉代还盛行“即山铸钱”的办法,即用矿山开采的原铜来铸钱。也就是说不用将矿山的铜锭拉到京城,直接在那就可铸造。 可到了唐朝,对于铜钱的成色开始规定一定的制度,如天宝年间规定铜钱的成分是:铜83.32、白蜡14.56、黑锡2.12,这是铸钱制度上的一个明显进步。 当时,全国共置九十九炉铸钱,每炉计铸钱三千三百贯,每年铸钱额达三十二万七千余贯文。 可到了李柷这里,连年战乱早就荒废了,现在能冒烟的炉子没剩下几个,更多的是私铸的恶钱。 虽然朝廷不断出台严厉打击私铸和滥铸等的法令,并禁断使用恶钱,但是由于铜钱供应量严重短缺,币值不断上升坚挺,私铸和滥铸有暴利可图,所以成效并不理想。 加上藩镇已无人能节制,这些家里有矿的藩王们便开始自己私铸恶钱,一时之间又造成市场上的不同货币泛滥。 恶钱,是指质料低劣的货币。这些钱币制作粗糙,有的甚至连上面的字迹都是模糊的,朝廷制造统一的货币制度迫在眉睫。 现在的市场铜钱供应量极度短缺,李柷就是要把握好这个时机,用货币政策打败藩镇,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有时候经济战比真实战场更厉害,他能直接摧垮藩镇。打仗说白了就是烧钱,谁的钱多谁的赢面就大一些。 明安殿,李柷召见了不良帅范瑶和户部侍郎张文蔚。 “这是杨师厚的降表。”李柷指着桌子上的奏疏。 范瑶和张文蔚互相对望一眼,二人均是大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得一良将。”范瑶抱拳道。 张文蔚也是喜不自胜:“杨师厚来归顺朝廷,咱们的势力又壮大了。” 李柷却高兴不起来:“先别急着高兴,杨师厚占据魏州虽然归顺,可并不同意朕往魏州派驻官员。他不过是看中了朕这大唐正朔地位罢了,朕派到魏州的刺史和县令都被他以魏州无暂缺官员的名义给打发回来了。” 范瑶和张文蔚又愣住了,这算是哪门子归顺。朝廷派到地方上的官员他都不肯答应,说白了杨师厚还是想自立为王罢了。 “陛下咱们是否出兵剿之?”范瑶问。 既然杨师厚脱离了李克用,上书愿意归顺朝廷,可又不同意朝廷派官员进驻。那么杨师厚是想和其他藩镇一样,自己做魏州藩王了。 李柷摇了摇头:“不可,眼下藩镇皆无异动。朕怕动了杨师厚会引起连锁反应,他既肯献降表,朕也就明面上答应他,传旨,封杨师厚为魏州节度使,兼魏州刺史。” 张文蔚拱手:“陛下,臣以为不可。这刺史也给了他,此举是否会让藩镇对朝廷过于轻视。” 李柷笑了笑:“朕就是想让藩王们对朝廷轻视,眼下朕并不想开战,也没有能力开战,只能先养着他们。该还的时候,朕会让他们连本带息都会还回来。” 张文蔚没听明白,他看了眼范瑶。范瑶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再问,他现在对李柷十分佩服。皇帝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朕今日招你二人来是为别的事,张文蔚。朕问你,京城铸币监准备的如何了?” 一听说这个,张文蔚慌忙道:“一切都已就绪,熔炉、母钱、范模、黑锡、白蜡等一应俱全,就等着铜锭了。” 李柷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黄陵山运来的铜锭已达南门,足有二十七车。” 范瑶和张文蔚猛地站起来,二人是又惊又喜。二十七车,这才短短几天,黄陵山出铜速度怎会如此之快。 黄陵山铜矿储备量惊人,加上潘大愣去的时候那里早已遗留了当时朱友恭留下来的铸造设备,是以出铜速度很快。 “这么说,咱们可以印钱了?”张文蔚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这真是个天下的喜事。 李柷点了点头,他对范瑶说道:“范瑶,传朕的旨意。即可派出不良人,去各地藩镇传旨。朕即日起布告天下:凡各地私铸钱币朝廷概不认准,以朝廷铸造开元通宝为官方通用货币。” 开元通宝贯穿了整个唐朝主流货币,虽然唐高宗时铸造了乾封泉宝、唐肃宗时期铸乾元重宝、唐代宗又开始铸大历元宝,但都没有流行起来。 各地私铸的钱币也是五花八门,藩镇为节省成本,无论技术还是原料,都是一些劣质材料铸就而成的恶钱居多。 由于战争内乱、经济萧条的时代,钱币铸造就会变轻变薄、质量低劣、工艺下降。这也是当时政权国库空虚的无奈之举。这种低劣的钱币一旦出现,就会通货膨胀,百姓生活会受到严重影响,民间叫这种钱为“恶钱”。 有的藩镇甚至铸造了一批正反面都没有字的小五钱,钱币很薄很轻,中间孔洞很大,实际用铜量很少,没有边缘轮廓,五枚小五钱才有一枚开元通宝大小。 虽然藩镇不再受朝廷节制,可是整个大唐帝国通用的开元通宝藩镇是没办法的。反正自己造一是产铜量低不够成本,再就是也没有这么精细的工艺。 朝廷一旦颁布这条政令,谁还愿意用藩镇私铸的钱币。无论是商人还是民间百姓,都不会愿意再用这些恶钱交易。 范瑶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了,可这皇帝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胜自己百倍。难怪莫龙会辞官,他激动的跪地便拜:“臣,遵旨!” ps:读者大大们,怎么最近少有看你们冒泡。有点心慌,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您还在关注这本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响马归降 老鹰山,张承业带着圣旨来了。 金大彪带着兄弟们跪在地上接旨,响马们不是不想下山,没人愿意做一辈子土匪。谁不想堂堂正正的做个人,可他们不相信朝廷。 但他们相信张承业,这,就已足够。 张承业打开圣旨,心中生起一种莫名的激动。自他入李克用部以来,再也没有宣读过圣旨。今日他又可以和以前一样,奉天子诏令宣读圣旨:“门下,天下之本。老鹰山诸路好汉,譬兹梁栋,有若盐梅。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为社稷纲选,册封金大彪为定远将军,所部为归义军。步征尘,册封为怀化郎将,山猫、册封为昭武校尉……,告老鹰山诸路英雄,诏书如右,符到奉行!” 金大彪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接过圣旨,带着群雄高喊:“陛下万岁!” 张承业甚是欣慰,他笑着扶起金大彪:“定远将军,以后你就是朝廷的人了。望你约束部下,需尊我大唐铁律,如若违律法者,当以刑律裁之。” 金大彪慌忙点头:“承蒙监军使厚爱,在天子面前为我等寻一条正路。而后我金大彪再世为人,甘愿归顺!” “好!”一众响马甚是激动,终于可以下山,终于不用再做土匪。以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个人,成为大唐子民了。 步征尘是张承业老部下,他早已难掩心中激动:“监军使,您老人家放心吧,我们下山都愿听你指挥。” 金大彪点点头:“正是,俺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规矩,一切全凭监军使做主便是。” 张承业大喜:“好,诸位信得过我张某,那么各位咱们这就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下山入明阳城驻防!” 突然三当家山猫跳出来:“监军使,朝廷来只是下了道旨,就没有别的什么赏赐吗?” 张承业一怔:“不知昭武校尉说的是什么赏赐?” 山猫怪眼一翻:“朝廷就没些金银珠宝,美酒佳酿啥的赏赐。仅凭一道圣旨,加个封号就想让我们下山,是不是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金大彪呵斥:“闭嘴!监军使好不容易说服天子给咱们一条改过自新的出路,朝廷已经封了官,你还想怎样!” 这确实寒酸了点,金银珠宝别说没有,有李柷也不想赏赐给这些土匪。这些土匪打家劫舍,朝廷能诏安已经是恩赐了。他们又不是梁山好汉,真有能力和朝廷相抗到底。 张承业一抱拳:“天子仁厚,朝廷已经搬旨封咱们为归义军,明日入明阳城驻防。昭武校尉若是想要金银珠宝,只要肯上阵杀敌为朝廷效力,自然会有赏赐。你们下山既为军,自也会有军饷俸禄。” 山猫冷笑一声:“说了半天还不是朝廷想用我们出力,我们在山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是何等逍遥快活。下山还要受那些劳什子朝廷律法约束,这人也不能杀,娘们也不能强,有甚意味。” “老三!”金大彪大怒:“咱们即为响马,也不可强抢民女做那禽兽行径。上次你掳上山那几个妇女,亏你没把她们糟践,否则我早砍了你脑袋!你若贼心不改,休怪我翻脸无情!” “大哥!”山猫甚是不服气,上次他山下从村落掳来几个女的,想做压寨夫人。被金大彪臭骂一顿,然后将这些女子送下山去,为此山猫早存怨恨,这也不行那也不许,还做什么响马。 土匪就是土匪,不可能人人真的都像梁山好汉一般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现实中的土匪都是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杀人越货本就是他们的生计。 金大彪怒而拔刀,众人慌忙上前劝解,一时间老鹰山乱作一团。张承业带来的两名宫人面面相窥,没想到这些土匪如此桀骜不驯,好好的一场喜事弄得不欢而散。 入夜,老鹰山被册封的几位头领齐聚大厅,山猫几个赌气没来。金大彪也不去请,自与张承业商议下山之后事宜。 正商量间,一名匪卒来报:“大当家,三当家带着一票兄弟奔后山走了。” “什么!”金大彪大惊而起。 老鹰山后山,山上火把点点。金大彪带着兄弟赶到的时候,山猫他们已经到了山顶。 山猫居高临下,火把更映着他那张狰狞的刀疤脸:“大哥,你甘愿下山做朝廷鹰犬,想光宗耀祖那是你的事。兄弟们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这三百多号兄弟都不愿意跟着下山,兄弟先走一步了。”说着一抱拳。 步征尘想抢上去,被金大彪阻止,金大彪抬起头看着山猫:“老三,人各有志,你若不肯下山做兄弟的也不拦你。咱们做响马有做响马的规矩,你若为非作歹欺压良善,坏了我老鹰山的名头,到时候休怪兄弟我无情了。”说着也是一抱拳。 山猫冷笑一声:“哥哥,以后你是官我是匪。自古官匪不两立,咱们兄弟情义今日到此为止,以后我干什么你管不着!” “你!”金大彪指着他大怒。山猫头也不回,带着那三百多号兄弟自后山遁走。 老鹰山近三千多人,大多数还是想下山做个好人。山猫带走的这三百多号人都是桀骜不驯胆大包天之辈,金大彪在老鹰山上还能镇住他们。现在他们跟着山猫走了,将来定是会为祸不小。 金大彪羞愧无地:“监军使,是我统教无方,这老三我早该提防与他。” 张承业拍了拍他的肩膀:“定远将军无需自责,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招呼剩下的兄弟,明日一早下山,明阳城刺史柳江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行营。” 金大彪叹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 …… 京城洛阳,铸币监一切顺利。铜锭入炉化为铜水,加入各种白蜡黑锡等辅料,这样制作出来的铜钱成色好,且硬度强。 铸币监、又称铸钱监,一堆堆的铜板经过模具出来后再经过打磨成串。一贯贯铜钱就这样铸造出来,朝廷,终于可以铸钱了。 洛阳四处城门贴满了告示,人们云集观看。 “天子招禁卫军,月饷银五百钱。要求会骑射者优先,凡年十五至五十者均可报名。” “五百钱?这么多!” “怎么可能,月饷五百钱么,你确定没看错?” “怎会有错,这可是皇榜告示,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月饷五百钱。天子诏令,怎会有假。” ps:推书《无双国仕》。 感谢宇宙炒鸡大魔王、上帝de昵称、克西头给你整红、雷云洛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唐昭宗即位后不久,便开始在长安招兵买马扩充禁军。当时应者云集,得禁军十万之众。 昭宗“欲以武功胜天下。”禁军建立以后,昭宗便开始了对藩镇的斗争。 而他却没有想到一件事,战争从来都不是仅靠人数就能得胜。 禁军人数众多,可缺乏训练,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文德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昭宗任命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率兵出征,以王建为节度使,充行营诸军都指挥使。伐西川之役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后行营招讨使韦昭度将兵权给了王建,王建经过几年的征战,除了成都,整个西川已经基本掌握在王建的手中。 知人知面不知心,权利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王建得了西川后却没有跟随韦昭度回长安,而是留在了西川。同时切断了和唐王朝的联系,成了一个独立的王国。 而昭宗面对强大的藩镇,禁军与李克用决战时是节节败退,最终成为藩镇傀儡。 昭宗非昏君,若不急功近利,大唐或许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此时的洛阳城似乎在重蹈当年的覆辙,有了军饷,禁军应征者云集。 不过李柷不会再走他老爹的老路,即使有了禁卫军,他也暂不会对藩镇开战。 忍,藩王有什么要求朝廷一般都会应准,比如李克用上书想封手下某个将领,朝廷恩准。某个藩王想给自己的老娘求封诰命夫人,朝廷恩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大唐帝国实际上已经分崩离析。可名义上朝廷和东汉末年一样,还是有个摆设的作用。 藩镇们册封嘉奖之类的东西还是会上奏朝廷希望天子能够恩准。只有朝廷恩准了,对于藩王们来说才算是名正言顺。 比如自己想给部下晋升,朝廷不承认,天下人也不会承认。若是朝廷恩准,那么就不会有人再有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备和孙权虽然割据一方,可是任命某个郡守之类的官员还是要上奏朝廷恩准。 李柷在扩充着朝廷的势力,同样藩镇们也都在忙着壮大自己。李克用已经在自己的地盘上继续招兵买马,他损失了丁会和杨师厚两员大将。虽然对朝廷不满,可也不敢贸然开战。 而什么事都没有一帆风顺,李柷不想开战,他想韬光养晦。可是有人却不同意,你不打我我来打你。 江陵、朱友文带着神武军残部去了张归厚和张归霸兄弟两个都大营。 神武军虽然在伊阙县被葛从周打的大败亏输,可他手里依然还有近万兵卒。当时葛从周急着驰援京师,并未乘胜追击。 镇国军节度使张归厚、河阳节度使张归霸,这兄弟二人现在归顺了朱友文。 朱友文比朱温其他诸子有能力的多,自朱温长子朱友裕死后,朱友文是他最器重的一个义子了。 朱友文也不负厚望,深得将士们的拥戴。是以他带着神武军退到 江陵后,张氏兄弟俩甘愿追随辅佐。他们的势力范围下辖江陵、中州、安州、复州、沔州等地。 江陵府现在成了朱友文大本营,此时的他阴沉着脸,手下张归厚叫道:“制置使,听闻陛下已经在伊阙县炼出铜矿,咱们下一步跟当如何?” 张归霸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嫉妒:“这伊阙县一旦出铜,朝廷便有了招兵买马的军饷,咱们可不能再束手待毙。” 朱友文沉声道:“我又何尝不知,咱们夹在弘农郡王杨行密与雷彦恭的武贞军之间,南面还有个湖南节度使马殷、西有西川王建。实在是夹缝中生存,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成了这些藩镇们的嘴边肉。可朝廷已经掌控洛阳,咱们又能奈若何!” 张归霸一直眼红这伊阙县的铜矿,他终于忍不住道:“眼下诸路藩镇与其说是都忌惮朝廷势力,倒不如说他们是怕了天子。天子举手间擒获梁王,这才无人敢动。不如咱们就对朝廷开战,攻下黄陵山。” 朱友文是被打怕了,他有葛家军恐惧症:“洛阳龙虎军虽然不足为惧,可那葛家军太过凶猛无铸,咱们若是攻打伊阙县,葛家军必会回援。” 张归厚很懂用兵之道:“葛从周现在为汴州和陈州两镇节度使,这两地都是重镇,一旦失手京城危急。咱们可以联合魏博节度使罗绍威,让他佯攻汴州,这样葛从周就抽不出更多兵力来对付咱们。” “此计甚妙。”朱友文大喜:“咱们只要说的动罗绍威,将来拿下伊阙县,黄陵山铜矿与其分而采之,他必会出兵。” 黄陵山发现铜矿的事早就传开了,藩镇们现在都盯上了这块肥肉,只是无人敢动手而已。 朝廷与藩镇之间一直都在互相试探,谁也不敢先动手。李柷知道,其实朝廷现在弱得很,一旦开打绝无取胜把握。这就好比一个人抱着一堆珠宝走在大街上,谁都有觊觎之心,只是看谁先动手罢了。 而朱友文最先忍不住了,他想动手。 很快,一封书信送到了魏博节度使罗绍威那里。 罗绍威有些拿不定主意,朝廷已经布告天下,开元通宝作为官方通用货币。早有细作回报,朝廷的钱币正是出自黄陵山铜矿。 亲信杨立言道:“节度使,咱们地盘狭小,牙兵们又不服管束。若不思变,咱们终将被他人所弑。不如听那朱友文之言,佯攻汴州以牵制住葛从周主力。还可以借开战之名,除掉几个牙将以震军威。” 罗绍威大喜:“好,便依你所言,传书朱友文,咱们同意联合。” 牙兵一直是魏博军的心腹大患,牙兵们专横跋扈,盘根错节,甚至节度使废立都是牙兵说了算。 当年罗绍威亲爹罗弘信任命为魏博军节度使,就是经过牙兵之手。当时谚语说:“长安天子,魏府牙军。”势力十分强大。 罗弘信死后罗绍威继任节度使,厌恶牙兵专横,早就欲除之而力不足。 眼下正好借着开战的机会,除掉几个牙将,将军权夺回来。 历史上罗绍威就是通过亲信杨立言联合朱温除掉的牙兵。可惜牙兵除掉之后,罗绍威自己也实力大损,也不得不依附朱温了。 ps:今天有事,更得有点晚,抱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发放俸禄 这边朱友文与罗绍威勾肩搭背,意图对朝廷开战,而洛阳京城李柷却并不知晓。 但李柷知道,这表面上的和平只是短暂的。藩镇随时都有可能动手,好在有了钱,征兵的事颇为顺利。 李柷不是不想出去浪,他想,做梦都想出宫找朱友能这个败家子一起去斗鸡掷骰子。可整个大唐帝国总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是一件接着一件。 大明宫,含元殿。 独孤损、崔远等一众臣子眼巴巴的等着了。 今日是朝臣发俸禄的日子, 有钱了,说话底气也粗了。李柷感觉自己粗了,也硬了。他干脆扔掉了龙榻,自己站了起来。 李柷在龙榻前来回踱着步,该澎湃府时候必须让臣子们时不常的澎湃一下。 “朕知道,你们跟着朕受苦了!”第一句话先是表示慰问。 下面臣子个个伸长了脖子,伸长脖子不是因为李柷这句慰问。而是这含元殿,龙桌下那一个大黑木箱子。 箱子很大,很沉,上朝的时候由十几名侍卫抬进来的。 今日早朝的不同之处在于,这黑木箱子旁放着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凳子。 桌子上放着一摞文书,还有一支笔一台砚。凳子上坐着一个人,户部侍郎张文蔚。 李柷并没有理会下面臣子们的翘首以盼:“自先帝起,朕与列为臣子们便成了那些藩王们的傀儡。那可真是朝不保夕,朕每每想起那段难熬的岁月就禁不住内疚。朕内疚的是对不起你们这些臣子,朝廷亏对你们。别说是俸禄,你们的性命朕都保不了。” “陛下!”臣子们立刻澎湃起来,他们齐刷刷的跪下。有人开始哭泣:“是老臣对不起陛下啊,是臣没能保护好陛下,保护好先帝呀。” “臣等有罪呀!” 然后就是哭嚎,嚎完了李柷接着他的演讲:“可今日朕告诉你们!你们不必在卑躬屈膝,不必在忍辱负重!只要你们对大唐尽忠,对朕尽忠,朕都不会忘了你们。自先帝迁都洛阳,爱卿们便没了朝俸。自今日起,所有臣子俸禄朕都会按时发放,大唐欠你们的,朕都会还给你们。开箱!发俸禄!” 狗皇帝,真他娘的会收买人心。 特么的自从昭宗被禁,这些大臣们就没再见过俸禄长什么样。 俸禄,似乎是上辈子的事,当官还有俸禄么?命都差点保不住。 这些俸禄本是由户部往外支取,可李柷故意让人将大臣们的俸禄用木箱子抬到了这含元殿。 虽然这些俸禄是他们应得的,但现在更像是李柷恩赐的。 有为个狗腿子拿着一把斧头,上去就把木箱子的锁给劈开了。 没有钥匙么?当然有,李柷为了渲染这种效果故意的。 然后箱子打开,群臣屏住了呼吸。人人如朱友能手里提着的那只斗鸡一般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着箱子里那一堆堆、一串串的铜钱。 好多的铜钱,数不清的铜钱。 李柷走过去,拿起一串铜钱,没人觉得有失体统。御史们都矢志同心的选择了沉默,这更像是一群刚打劫完的土匪在分赃。 没错,就像是土匪在分赃,这比喻再恰当不过。 “今日这些是发给含元殿你们这些臣子们的俸禄,还有各部的官员、下面的侍卫、衙门的差役、守城门的篓卒、天牢的狱卒,朕一样都不会少了他们。” “陛下万岁!”鬼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然后又是一轮澎湃的跪拜。 张文蔚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身为户部侍郎,这点涵养还是有的。 澎湃的差不多了,张文蔚拿着笔和手里的文书:“念到名字的,过来签字领俸,孔林……” 大臣们瞪直了眼睛,叫到名字的恨不得掐自己大腿七百八十一次,生怕这是个梦,然后激动的上前握着笔颤抖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张文蔚念出他应得的俸禄,有为不舍的从箱子里面拿出一串串的铜钱分下去。 拿到钱的臣子满脸欢喜,上看下看看不够,看一会儿放回袖子里,然后又从袖子里掏出来再看看。 这些满腹经纶的朝臣,数年不见一分俸禄。若不是靠着自己的一些家产度日,早就揭不开锅了。 今日发俸禄了,虽然不多,但足够养活家人了。人人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就连那些一向沉稳持重的御史们也忘了弹劾天子的粗莽。他们比谁都急,比谁都欢,生怕叫到最后箱子里的铜钱没了。 黄陵山的铜矿源源不断运送到了京城,石炭已经开采,有了石炭,潘大愣更是如虎添翼。 洛阳城铸币监,更是昼夜不停热火朝天的铸造着铜板。 造这么多钱不会通货膨胀么?李柷这才铸了不到九牛一毛,末唐钱币早已供不应求。许多地方因无铜钱交易,只好以物易物,大大的制约了经济发展。 而朝廷铸造的开元通宝极大的缓解了钱币紧张局面,虽是战乱,周边富商大贾开始往京城云集。 只要是吃皇粮的,都有俸禄。 广王府,朱全昱看着西山的地契是欲哭无泪。自己拿着东城百顷肥田换来这点寸草不生的荒山,那三百顷又被败家子给种上了鬼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种的那些东西奇形怪状,也别指望能果腹了。 至于那食邑七百户更是别想了,连年战乱。赋税严重,百姓都成了流民,那七百户人家只是挂了个名,实际上怕二百户不到。 这广王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以后的口粮怎么解决都是个问题,实在不行只能将这些家丁遣散,广王府实在养不起他们了。 败家子朱友能跟个没事人一般,似乎这一切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他提溜着个鸟笼,最近又玩上鸟了。 朱全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败家子烂泥扶不上墙。只要他别再出去惹事,随他败家去吧。 “朱公子,朱公子!”府外福全带着几名侍卫走了进来。 朱友能提着鸟笼,身后跟着旺财和来福几个狗腿子,回头一看:“福全?” 福全满脸堆笑:“朱公子,这是今年的地租。您点点看,对不对数。”说着一挥手。 四名侍卫抬着一个箱子,放在了院子里。广王朱全昱闻声也走出了院子,奇怪的看着那个大箱子。 侍卫打开箱子,一串串铜钱摆放的整整齐齐。 朱全昱惊呆了,朱友能眼睛立刻直了,福全拿出一张纸:“朱公子清点一下,数目对的话就在这签个字。” ps:感谢克西头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斗地主 如果现在有人提着一麻袋钱,来到你家。‘哗啦’一声,将钱倒在地上,然后告诉你这是你的,拿去花吧,你会怎么样? 朱友能现在就是这种心情,侍卫们按照李柷的吩咐,将箱子里的钱全部倒在了院子里。 太他妈的震撼了,广王府院子里现在多了一座金山。 朱全昱呆了、朱友能愣了、狗腿子旺财和来福等人眼睛直了,钱啊,这么多的钱。 朱友能的表情和含元殿的臣子们的一个德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这都是我的?” 侍卫递过笔,朱友能如梦魇般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福全收起收据:“劝农使韩鄂催好的红薯已经可以栽种了,明日陛下会去亲自督导种植。朱公子,陛下叮嘱你一定别忘了将骰子和好玩的玩意儿都带去。” 朱友能梦游般的点了点头:“走吧走吧,不送了。”他想撵客,因为他的目光全都在那一堆钱币上面了。 福全有些不明所以,跟着侍卫拜别出了梁王府。 他们前脚刚走,朱友能就扑到了钱堆上去:“爹,陛下给咱的地租。” 朱全昱早就呆了,难道说堂堂广王府没见过这么多钱么?还真没有。 连年战乱,中央财政早已崩溃。朱温他们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多用于军事用途,广王府虽然不愁吃喝,金银珠宝也有一些,可这么多铜钱还真是没多少。 若不是天子开恩,他广王府早被清洗了。好不容易还有四百顷土地能供得起上上下下吃喝用度,谁知道又被这个败家子给祸祸了。 朱全昱怎么能想到,皇帝真的会给地租,而且看样子这满满一箱子三百顷地租分文不少。 有了钱,什么东西买不到。朱友能立刻高兴了:“我就说李兄不会忘了我,爹,咱们有钱了。” 朱全昱:“嗯,有钱了。” “我拿几串出去玩儿。”朱友能伸出他罪恶的双手。 “啪!”的一声,朱全昱面慈手黑,一巴掌打了回去:“这是咱家的地换来的。若被你都祸祸了,这府上上上下下老老小小的吃什么喝什么!” 朱友能虽然说是个败家子,可他也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这箱子里的钱若都被他花光了,广王府还真就没落了。 “爹,不给拉倒。李兄说了,孩儿拿下西山,他要在那里建一个玻璃厂,和我二八分账。往后咱家有花不完的钱,这点小钱孩儿还看不上呢。”朱友能现在觉得自己财大气粗了,这点钱他还瞧不上。 朱全昱猛醒了:“你不是说你因为揍了赵占国的儿子才被人讹着换了咱家东城的地么?” 朱友能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要跑,鸟笼子也扔到了地上:“那个爹,孩儿还有事,先走了。” “你站住!给我说清楚,西山换地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友能早撒丫子跑的没影了。 旺财他们几个就比较倒霉了,旺财咧了咧嘴,朱全昱怒道:“你们几个,说!” 旺财吓得打了个哆嗦,一五一十的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朱全昱这才明白,原来又是这败家子和皇帝搞的鬼。若是以前他能气个半死,可看到这一堆堆的铜钱,他终于明白了,皇帝是在帮着他老朱家。 更让他欣慰的是,这个败家子真的改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无恶不作游手好闲的家伙了。虽说是肥田换了荒山,朱全昱觉得值了,因为朱友能真的上进了。 明安殿,李柷弄来一堆夹连纸。 夹连纸,厚而硬,主要是用来做厚纸书镶书用,而李柷却用来做其它用途。 他要做一副扑克牌,明天去地头和朱友能这厮斗地主。 这个时代可用来娱乐的东西实在不多,斗地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人说螨清所谓的康乾盛世不过是红薯盛世罢了,这句话或许有一定的道理,明清时的人口大爆炸与红薯的引进不无关系。 红薯,堪称是逆天产物。这玩意儿耐旱、耐贫瘠,产量还惊人,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劝农使韩鄂早就带着一队人拉着一车车割好的红薯苗到了地头。为保持红薯苗新鲜,他还专门命人用苔藓盖住了红薯秧苗,上面喷上水,一颗颗红薯秧苗甚是鲜艳。 土地早就事先按照李柷的吩咐陇好了沟,这东西种植简单。在地陇上捏着红薯秧苗的茎部插进土中,然后简单的浇点水,培上土即可。 李柷这个懒人教了几遍,韩鄂便心领神会,他插了几棵李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韩鄂还真是一把种地的好手。 然后韩鄂依样葫芦去教授其他人如何种植,如何防止茎根部不被弄伤。然后浇足水,培上土。 红薯对水分要求不高,见水就活的东西。 有为好狗命,李柷这次没让他下地,而是将他留在了身边伺候着。 然后和朱友能躲起来掷骰子去了,李柷解释了半天,才让朱友能和有为明白这用夹连纸做成的扑克牌上面阿拉伯数字代表的含义。 然后他又交了二人斗地主的玩法,三人开斗。 由于是没见过的新生事物,有为和朱友能开始并不太懂其中玩法,连输了好几局。 不过朱友能似乎在吃喝嫖赌这方面有着天生的天赋,打了每几把,他就明白了其中诀窍。玩的是乐不可支,这扑克牌玩法比掷骰子有趣多了。 朱友能连抢了几把地主,李柷开始输了,输了他就怨有为这厮不会出牌。 黄陵山产铜量开始步入正规,潘大愣调出两千多人去秃子岭挖煤,这是李柷的旨意。 诏敇说的很明白,挖出的石炭立即运往京城。 黄陵山的万夫村加上民夫们的家眷,已经成了一个拥有五六万人的大村镇了。饶是如此,劳动力还是短缺。 乱世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周边有的是流民,于是潘大愣下令招收流民充数。 一时间周边附近流民蜂拥而至,甚至周边附近一些山匪也主动下山投奔,黄陵山一时间人满为患。 潘大愣带着民夫日夜开矿挖煤,妇女牧牛放羊,留出一部分劳动力开垦荒地自给自足,黄陵山几乎成了乱世中的一片世外桃源。 第一百三十章 雀鹰 洛阳自安史之乱后几成废墟,最惨的时候人口不足百户,就是一个小村落,后随着百年发展终于渐渐繁华起来。 可到了藩镇战乱,赋税严重,百姓苦不堪言。大量土地闲置,百姓又开始争相逃亡成为流民。 直到现在,洛阳城外还到处都是荒芜的土地。因无人开垦,长满野草。 于是李柷又下旨了,安置流民。 凡是安置到洛阳的流民,朝廷免费发放土地,并且实行三年免税政策。 唐初,就是因为战乱大量土地荒芜,朝廷均田制才得以顺利实施。 李柷依样葫芦,反正现在地广人稀。凡是流民落户的,以前赋税皆免,朝廷还会按照人口分发土地。 土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有了地,洛阳城流民蜂拥而至。甚至连周边几个州县百姓都开始往洛阳迁移,一时间洛阳城人满为患。 这么多流民,哪有那么多粮食养活他们? 当然有。 首先,朝廷规定,招聘禁卫军。凡是家中有从军者,皆可领饷钱。 有了钱,禁卫军的人数滚雪球一般几何倍数增长。短短七八日,几乎涵盖半个洛阳城,五六万人报名。 然后就是粮食问题。 洛阳的优势,是通过隋代开拓的大运河,无论是从北方还是南方,都可以很方便的通过漕运向洛阳运输粮食。 谁不知道洛阳有钱,于是富商大贾云集洛阳。有些粮商瞅准机遇,通过大运河往洛阳运粮,赚的是盆满钵满。 乱世,粮食就是军用物资。各地藩镇严厉打击往洛阳犯粮的商人,可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走私贩粮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因为利润高啊,洛阳有钱啊,粮价又高。不止是粮食,茶叶、丝绸、盐铁,都开始往洛阳贩运。 李柷,富得流油。 藩镇们坐不住了,照这样下去,不用打,他们就被拖垮了。有人忍不住,朱友文率先动手了。 他先是联络了他的几个兄弟,朱友珪、朱友贞、朱友孜、朱友璋、朱友雍等,要对朝廷开战。 可惜真是应证了朱温那句话,他几个儿子都是猪狗不如。朱温虽然被扳倒,可他的势力范围还在。若是几个儿子联合起来与朝廷开战,未必不能得胜。 首先占据河中府的朱友珪明确表示不会出兵,今朝有酒今朝醉。数你朱友文势力大,一旦开战了便宜还不都是你占去了,你朱友文是个什么东西旁人不知,难道我不知道么。就算灭了唐庭。反手你就会给我们来一个兔子狗烹的下场,还不如保持眼下的对峙局面坐山观虎斗。 朱友珪这么想,左天兴军朱友贞也这么想。占据许州的朱友璋倒是想分一杯羹,可他与葛家军近在咫尺,随时都有被葛从周吞并的危险,自保尚且不暇,哪有功夫跟着开战。沂州义武军朱友徽最不受朱温待见,被发配到沂州地界,山高皇帝远的,更没他什么事。 只有宣武军朱友孜忠武军朱友雍表示愿意一起出兵,朱友孜占据邓州和襄州,朱友雍占据唐州,与朱友文遥相呼应,三路大军开始往洛阳展开进攻。 同时,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开始集结兵力准备对付汴州的葛从周。 别小瞧这罗绍威,他的魏博军虽然被牙军控制,可是战斗力强悍。是葛从周的一大劲敌。 不良人,缉事番役,称为不良人。有不良帅主之,即汉之大谁何,明之锦衣卫。 范瑶得李柷诏令,重整不良人。目的就是刺探情报,暗杀行刺,打入藩镇内部,以期扰乱藩镇军事部署。 不良人有着自己一套传讯体系,因各地不良人大都在隐匿状态,互相间联络都是靠一种特殊通讯工具,雀鹰。 雀鹰上体青灰色,尾羽较长,有十分明显的深褐色横斑,很容易识别。飞翔时主要是扇翅和短距离的滑翔交替进行,并常在空中呈圈状的飞翔。常栖于山地林间,或在村落附近河川小溪附近地带,飞翔力很强,善捕食小鸟等动物。 这种鹰体型中等,经过训练以后飞翔能力极强。重要的是它不会如信鸽一样引起他人注意、在古代情报部门同样重要。军中大多都有专门对付信鸽的东西,比如诱鸽,专门引诱信鸽的一种鸽子。还有就是射杀或者用鹰隼去专门对付敌方信鸽,信鸽的传输速度快,可也有一大弊端就是情报容易被敌方截获。 雀鹰却不一样,雀鹰可称空中霸王,没有什么天敌。而来这种动物警惕性极高,目光敏锐飞的又高,很少能被射杀。用它来传递讯息最为安全,只是训练极为不易,数百只雀鹰中往往只能训练出一两只能够用来传递讯息的雀鹰。 不良人对这种传讯方法极为隐秘,除了高层,普通的不良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种通讯方法。是以不良人百余年来用雀鹰传讯从未失手过。 洛阳京城专门成立了一个不良帅府,由范瑶亲自坐镇。此时范瑶一脸沉重,因为他刚刚收到江陵那边不良人的雀鹰传书。 令狐云龙作为不良人副帅,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大帅,发生何事了?” 范瑶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走,火速陪我进宫。” 现在已是深夜,这个时候不良帅竟然进宫,自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禀告。令狐云龙也不敢多问,随着范瑶二人入宫而去。 夜色渐微凉,李柷躺下了,睡了。 累的,累不是因为他去种地了,也不是因为他去处理政务了。而是,他玩了半夜的斗地主,困极而眠。 作为身边太监,有为和福全是不合格的。李柷还好,躺在明安殿龙榻上盖着毯子呼呼大睡,有为爬在桌子上。 福全睡姿奇葩,下巴嗑在桌沿上,跪在那里睡着了。 桌子上堆着毛笔书写的扑克牌,宫女事先得到口谕不得擅闯,主要是李柷他她们去太后那里告状。 若是何太后知道李柷不知保重龙体,与有为他们斗地主,这俩小太监的板子是挨定了。 好在年轻,李柷身体扛得住。 ps:抱歉今天可能单更了,我要包水饺吃。晚上码字,凌晨发一章,明天再发一章。尽量保持两更,上架最少日更万字。 感谢克西头和雷云洛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急报 清朝皇帝都实行奴性化政策,无论是做臣子还是奴才,他们都会对其极尽羞辱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臣子上朝要跪,下朝还是要跪,面圣下跪成了一条必要的程序。而且规矩繁多,一不小心犯了禁就是欺君大罪。 做太监的更如蝼蚁一般低贱,杖毙司空见惯。而皇帝或者妃子们夜晚都需要值班太监,这时候如果被主子发现你睡着了,抓住轻则一顿暴打,重则杀头。 这人都是有生物钟的,无论你白天再怎么睡觉,晚上也是会犯困。所以清廷太监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值夜班的时候在鞋底放上几粒带刺的苍耳,这样就能防止值班的时候睡着了。 有宋以后宫廷规矩才慢慢多了起来,明清犹甚。 大唐则不一样了,除了正式场合,或者李柷扳倒朱温,又或者发放俸禄臣子们澎湃的时候,自发的主动跪下山呼万岁以外,臣子是不需要下跪的。 就算下跪,大多数时候也是大臣们自发的行为。 对于宫内的太监,一样也很宽松,甚至是放任。尤其唐朝中后期宦官权利巨大,直接左右皇帝的废立。 而自从朱温灭了宦官以后,这皇宫更是宽松。有为除了围着李柷身边转悠,根本不去关心太监们的行为。 而福全的脑容量注定他也管束不了这些太监,李柷更别说了,他本就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身边有有为和福全两个狗腿子就够了。 不是李柷不想讲排场,自己又没后宫,这整个宫廷就这几十名太监了,又都是些老实木衲之徒。李柷不想奴役这些小太监,尽量给他们一些做人的尊严。 老实木衲不代表不会偷懒,于是值夜班的时候太监们往往也会跟着睡懒觉。 上梁不正下梁歪,在李柷身边的有为和福全俩人都经常偷懒,何况他人。这几十名太监大概是整个华夏史上过得最舒服的人了,这个皇帝好伺候。 明安殿外第二道宫门由侍卫看守,侍卫们保护天子安全,他们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的,一旦发现处罚极为严厉。 当值的侍卫长张茂打开宫门,带着侍卫与范瑶和令狐云龙走了进去。 然后范瑶和令狐云龙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明安殿外长廊,四个小太监坐在门口呼呼睡大觉,有一个还悠扬的打着呼噜。 范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给了几人一脚:“你们好大的胆子!天子就寝,你们不好生伺候,竟敢睡觉,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几个小太监晕头转向的爬了起来,一看是不良帅吓得慌忙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快去禀告陛下,有十万火急之事。” 不良帅是皇帝死忠,哪怕再亲近的死忠,他深夜入宫进明安殿宫门的时候也得侍卫张茂等人随行以防不测。 而到了殿外,范瑶也绝不能私闯。只能等太监进去禀告,李柷答应召见,范瑶才能进去。 值班太监慌慌张张的点头答应,推开明安殿们,闯了进去,范瑶和张茂等人则在外静候。 “陛下,陛下!”值夜太监焦急的叫了声,心中却有些忐忑。这大半夜天子睡得正香,若是把他叫醒恐怕会暴怒迁怒与己,可又不敢不叫。 李柷正梦见自己骑在朱温头上撒尿,猛然间就惊醒了:“发生何事?” 有为也跟着醒了过来,福全却依旧呼呼大睡。 “不良帅在殿外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小太监轻声道。 “快让他进来!”李柷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可对政务他还真是不敢懈怠。此大唐非常时期,并不是该享福的时候。 范瑶能深夜来访,必是重大国事。 太监应声而去,不多时张茂带人陪着范瑶和令狐云龙走了进来。 李柷一摆手,张茂带着手下退出。 李柷急问:“范瑶,出什么事了?” 范瑶脸色沉重,一拱手:“陛下,江陵朱友文欲发兵开战。” “什么!”李柷一惊而起:“有为,掌灯!” 有为一脚将福全踢醒,过去点燃油灯,将桌子上的扑克收了起来。 “地图!” 福全也惊醒了,他慌忙从旁边书架上取过地图在桌子上展开。 “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详细跟朕说说。”李柷盯着桌子上的地图,看来他早就防备着会有这么一天。 旁边令狐云龙心下稍安,这天子虽然年幼。可看起来雷厉风行,遇到大事虽慌不乱,大有明君的气质。 范瑶却轻松不起来:“臣刚收到江陵方面的传书,朱友文欲联合邓州、襄州的宣武军朱友孜、还有唐州的忠武军朱友雍部,一起杀进洛阳。” 李柷看着地图上的标识,这二人肯与朱友文联兵不奇怪。毕竟他们是在一条攻击线上,他担心的是别的:“朱温诸子余部什么动静?” “暂未收到其他诸军的联合行动,朱友珪等人明确表示不参与,他们应是坐山观虎斗。” 听范瑶这么一说,李柷长舒了一口气:“消息可靠么?” 范瑶点了点头:“可靠。” 范瑶既然说可靠,那么定然是实锤了。李柷最担心周边朱温势力联合反扑,现在看来和预想的差不多,朱温的那几个废物儿子并不肯参与:“既然只有这三路,火速调汴州葛家军部驰援伊阙县方向便是。” 范瑶又是摇了摇头:“恐怕不行,陛下,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已经答应朱友文对汴州发起攻击。一旦魏博军进攻汴州,怕葛家军无暇西顾。” 李柷倒吸一口凉气:“好你个朱友文,原来想跟朕玩这一手。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朱友文想调动这么多兵马不可能一下子就会这么快,他需要时间。 “下月初八。”范瑶说道。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朝代,包括现代,情报永远是战争胜负的最关键因素。 历史上败于情报泄密的战争不胜枚举,不良人实在是帮了李柷的大忙了。 自唐僖宗解散不良人起,不良人虽然蛰伏,却一直在暗自打探各方情报。 李世民不愧为千古一帝,他高瞻远瞩的目光让李柷佩服的五体投地。李世民知道没有不灭的王朝,所以他成立不良人之初的目的就是在各军中潜伏刺探情报。 自来开国功臣都容易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自汉高祖刘邦到后世明太祖朱友璋,都是坐稳江山以后对大将展开屠戮。 反观大唐,开国功臣往往都得善终。就是李世民对各将领军中都安插了细作,对方一旦有异心,他都能知晓。 ps:感谢尾号0381打赏。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备战 禁卫军招聘由兵部负责,范瑶执掌不良人,无暇它顾。李柷就让副帅令狐云龙协同兵部负责禁卫军的招收安排事宜。 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兵营安置都是个问题。好在朝廷现在实力雄厚,不差钱,虽然武器装备什么都缺,但总算是安置的差不多了。 新招的禁军充斥到孔杰与展云鹏的左右龙虎军一部分,剩下的成立左右羽林军,只是这羽林军都指挥使一职暂缺,李柷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范瑶之所以带着令狐云龙一起入宫面圣,就是因为他对这些新招的禁卫军比较了解。 如何抵御住朱友文的攻势,是李柷目前的头等大事。 禁卫军虽然数万之众,可他们都是刚刚放下锄头拿起长矛的新兵。指望他们打仗肯定不行,怕还没到战场便尿了裤子。一旦有人胆怯开始溃退,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不想活,没人不怕死。战场一旦出现溃退,一个能卷十个,十个能卷走一百个,而一百个溃逃能卷走全部。 新兵,必须经过严苛的训练,方可与敌一战。 “朕本想能有半年的时间,哪怕给朕三个月,仓促间也能练就一支新兵。攻城不行,守城还是可以的。可眼下敌军马上就要进攻,朕拿什么抵挡。”李柷有些心虚。 一直没开口的令狐云龙说道:“陛下,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咱们与朱友文开战只能胜不许败。胜还需全胜,惨胜都不可以。” “为何?”李柷奇怪的问道。 “哦,朕明白了。”李柷马上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现在藩镇之所以都在观望,完全就是想看看朝廷打仗的能力。一旦他们看到朝廷无力抵抗,他们就会趁机而攻。” 令狐云龙点了点头:“正是,尤其是晋王李克用,他此刻定然在观望。若是朝廷轻而易举打败朱友文,他们则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咱们两败俱伤哪怕打赢了,怕他也会继续开战。” 令狐云龙说的不错,李克用之所以迟迟未动手。还真是在观望,他就是想看看朝廷的战斗力。 所以李柷必须打赢,而且要打的漂亮,这样才能让那些藩镇们惧怕。可拿什么打?拿人头去填么,朱友文的联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陛下,左右羽林军都指挥使职务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范瑶进言道,这大军都成立了,选将却成了难题。 名将往往都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可一将难求,李柷现在就缺这样的人才。 “令狐云龙,朕问你。若是朱友文来犯,由你做主帅,你该如何进攻?” 令狐云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皇帝会问他这个问题。 范瑶却似乎早有预料:“云龙,陛下问你呢。” 令狐云龙这才回过神,慌忙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若是对付朱友文,朝廷未必就没有取胜把握。” “说下去。”李柷看着地图,头也没抬。他不喜欢高谈阔论的人,眼下都火烧屁股了,纸上谈兵的事他没多大兴趣。 谁知令狐云龙接下来的话彻底的震惊了李柷,只听令狐云龙说道:“陛下,禁卫军人数众多,咱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唯独我们最大的弱点就是新兵没上过战场,没有战斗经验。一旦遇到血腥厮杀的战场上面,很可能会一哄而散。这些新兵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出身,百姓们最缺什么?” 李柷愣了一下,这点他还是知道的:“百姓缺的是吃饱穿暖。” 令狐云龙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陛下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自然肯誓死效忠。” “什么意思?”李柷抬起头。 “陛下,土地是百姓的命根子。只要陛下下令,凡是参加禁卫军,与朱友文开战获胜者,朝廷皆尽分赏土地,赏赐土地尽归私有,且只可出租不可变卖,并下诏永无赋税。百姓把地看得比命还重,有了地,他们就会拼死一战。再就是将孔杰的左龙虎军和展云鹏的右龙虎军调往前线做先锋。这两支军队毕竟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兵,由他们带头攻击会带动士气。” 朝廷分赏的土地,且没有赋税。也就是说只要参加了禁军打赢了仗,朝廷就会分给你土地,这土地永远都是你的了,朝廷一分赋税不收取。 这是多大的诱惑,历朝历代还没有敢说分封土地永不纳税的。 虽说大唐的永业田,一般不归还国家,是有世袭权的土地,有明显的私有性质。但永业田虽然为私人所有,但这种私有权是不完整的,国家还有权变动。 但这些赏赐的土地却又不同与永业田,他是永远都属于你的土地。只要你种着,就一辈子不用纳税,而且防止土地兼并,这种土地是皇帝赏赐的,你只能对外出租而不能买卖。 李柷看向范瑶:“此计是否可行?” 范瑶拱手点头:“臣以为可行。” 令狐云龙继续又道:“令行禁止,严肃军法,必须让士兵们做到从严治军,方可造就虎狼之师。” 李柷知道,选对了名将,可以有逆天翻盘的机会。不以出身为基准,而是看个人能力。 韩信原也不过一平民,卫青也不过是一家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要善于发现人才,他们总能成千古名将。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李柷就是令狐云龙的伯乐,范瑶也是。他让令狐云龙进宫的目的也是为了推荐他,没想到李柷和范瑶想的一样,早知道这是个人才。 范瑶不禁更是佩服,陛下当真是目光如炬。 可即便如此,要想打败身经百战的朱友文,怕还是困难重重,但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李柷一拍桌子:“朕要御驾亲征,亲自来指挥!” 令狐云龙想劝,可范瑶却摇了摇头,看来他早有此打算:“陛下若是亲征,需时刻注意安全。臣冒死以奏,请陛下答应臣,万不可涉险前线。” 范瑶还是高估李柷了,送死的事他才不会干。李柷点了点头:“朕答应你。令狐云龙,朕封你为禁军左羽林军都指挥使,范瑶暂代右羽林军都指挥使。与孔杰、展云鹏左右龙虎军一起,随朕会会朱友文那厮!” ps:只记着感谢起点了,忘了创世的那些读者朋友们了,感谢创世读者的打赏,非常感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整顿军纪 丁会的昭义军和郭年达的银枪军需要固防,防止晋王李克用和西北局势。李柷手里能打的,也就只有新招的这些禁卫军。 对于抡惯了锄头的农民们来说,手里的腊杆长矛还真是用不惯。 禁军们远比令狐云龙想象的要好的多,乱世死于战乱的百姓不计其数。所以他们也是见惯了死亡,只是对于杀戮还有着天生的恐惧罢了。 只是他们还是有点散漫。 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是这些人的通病,他们怯懦、茫然和犹豫不决。 这并不是说他们不能打,而是他们缺少一个让他们变得勇敢的人。 华夏百姓从来都是朴实而温顺,他们爱好和平,勤于劳作。可太过懦弱和温顺往往就会成为枭雄们猎取的对象,所以古人常用鹿来形容百姓。 因为鹿在古代数量多,广泛分布在全国各地。同时看起来肥美,但是没有抵抗能力,不会去伤害人或者其他动物,只是吃青草和树叶。如果遇到威胁,只能狂奔逃跑。常常又跑不了,所以人打猎的时候常常是射鹿。 这些特征都和中国的老百姓非常相似,是受欺压、迫害的对象,所以古人就以鹿比喻天下百姓,渐渐就比喻成天下。 《史记·淮阴侯列传》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晋书·石勒载记下》:“朕遇光武,当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皆是形容为鹿的。 我们能创造璀璨的五千年历史文明,靠的也不仅是勤劳和温顺。同样他们其中也有一些人无畏、开阔、不拘一格、包容世界。 只要有人带领,驯鹿也会变成老虎。 可他们中间总有一些害群之马,禁卫军的招聘不止都是普通百姓,也有很多权贵、很多富家子弟。 他们参军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混个功名,好光宗耀祖得以提拔。仗着他们权利在军中作威作福,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料。 作为左羽林军都指挥使,令狐云龙集结士兵的时候,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哪怕他敲碎了战鼓,鸣破了号角,这些人也只是懒懒散散的才集结完毕。 宫墙外,偌大的校场,近万人的队伍挤作一团。令狐云龙敢说,这仗不用打,遇到朱友文大军的时候就会一溃到底。最后朱友文指着地上的尸体说,这是沙子堆出来的军队。 李柷带着范瑶、左龙虎军统军孔杰还有右龙虎军展云鹏站在宫墙上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士兵们并不知道不远处的宫墙楼阁下的走廊里站着当今天子,令狐云龙把自己站的像根标枪。自他下过紧急集合命令开始,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站在那里就没动过窝。 他身后站着一拍死忠,死忠们大多都是不良人。作为不良人的副帅,令狐云龙在他们眼里的崇敬仅次于范瑶。 终于禁军们稀稀拉拉的排好了队伍,可他们依旧站的很散漫。 令狐云龙开口了:“刚才我擂了三遍鼓声,吹了七遍号角,听到命令你们为何不集结!” 没有人回答,法不责众适用于每个人。又不是我自己不集结,还有比我来的更晚的。 “如果这是敌人来进攻,他们此刻已经冲破了你们的大营!你们拿什么抵挡,做散兵游勇么?还是夹起尾巴扔掉在京城中你们的妻儿老小逃进野人山,任由敌人杀戮蹂躏你们的家人?” 这些话急具感染力,士兵们想起死于战乱的家人,开始羞愧的低下了头,但也有人表示出不屑一顾的姿态。 李柷站在宫墙上,旁边范瑶说道:“陛下,看来选令狐云龙做左羽林军主帅是选对了人。” 李柷点了点头,而旁边展云鹏怒道:“集结都如此散漫,这仗还怎么打!” 孔杰深知其中原因:“令狐将军不比咱俩,他手里都是新兵,自然需要磨炼。” 展云鹏愣哼一声:“他想磨炼,就怕敌人不给咱们时间。” 充斥进左右龙虎军的新兵有老兵带着,他们若是不听话老兵们的拳头就会揍到他们听话为止,所以孔杰与展云鹏二人训练起来要轻松的多。 正说着,又有七八个人系着身上的纽扣,懒懒散散的走了过来准备加入令狐云龙的队伍。 “站住!”令狐云龙叫住这几个人:“为什么此刻才来集结?” 为首一人不屑的笑了一声:“我昨儿睡得晚,有些头疼。” 令狐云龙又问另外几个人,他的语气冰冷:“你们呢?” 这几个人似乎并不怕他,有人说是肚子疼,有人说不舒服。 为首那人有些不耐烦,看来他早就对令狐云龙不顺眼了:“当今太后是我舅母,我乃泰王吴八方。当今天子见了我还得称我一声表兄,太后跟我们说,当今朝廷危卵,让我们几个从军效力,我们这便来了。而你令狐云龙不但不封本王为将,还让我跟着这些人一起训练,你欺人太甚!” 李柷这才想起,他好像是有这么个表哥。泰王吴八方,一个纨绔子弟,太后怎么会把这人也安排到了军中。 “对,你欺人太甚!” “这可是泰王,欺人太甚!” 跟着吴八方一起的几个狗腿子纷纷狗仗人势的吆喝着。 “来人,把他们几个给我绑了!”令狐云龙大喝一声。 “诺!”手下几个不良人冲过去将泰王和他的几个狗腿子抓住。 吴八方不住挣扎:“令狐云龙,你敢绑本王,我要到太后那里告你去!撤了你的职,将你关进天牢!” 令狐云龙手下几个将吴八方等人捆的结结实实,吴八方还在跳脚:“本王是天子表兄,太后是我舅母。你绑了我,想杀鸡儆猴!我告诉你令狐云龙,就你带这些只会拿锄头的新兵蛋子,你还想打胜仗,你打败仗吧你!” 令狐云龙还是如标枪一样站在那里,对着几个人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大喝一声:“你们几个动摇军心,砍了!” 刚才还在挣扎的吴八方愣住了,他手下的狗腿子也吓呆了。 不良人可不管你是泰王还是太后外甥,他们唯军令是从。几人将吴八方几个摁倒在校场上,七八名不良人站在他们身后拔出了佩刀。 ps:非常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一路走到这里下周终于上三江推荐了,这些都离不开你们的支持,再次感谢。 另外今晚和明天大概是单更,后天起三江后稳定两更,上架日更万字。 第一百三十四章 疯子主帅 泰王,吴八方,他爹吴三归当年娶了昭宗的亲妹妹遂宁公主。 此吴三归非后世大汉奸吴三桂,朝廷与李克用开战,吴三归战死疆场,不久遂宁公主病逝,也算得上是忠臣良将。 昭宗心疼这个外甥,让他继承老爹爵位,封为泰王。可没了管束的吴八方心狠手辣,还在闹市杀过人。 不同于朱友能,吴八方是真狠。朱友能做败家子纯属好玩,本性并不坏。而当时在长安城吴八方因为一件小事与人争执,竟一刀将对方捅死。 乱世人命如草芥,后藩镇打进京城,朝廷法度处于半瘫痪状态。也无人将其定罪,此事不了了之。 朱温霸权以后,这吴八方倒也识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变得老实了起来。 扳倒朱温以后,吴八方又横着走了。他知道杀过人,害怕有人将他旧事抖出来。于是进宫求何太后想参军建功立业,若是自己在军中立下一些功绩,也就无人在敢提他当年杀过人的事了。 何太后想起他老爹吴三归当年对朝廷忠心的份上,她和昭宗一样又心疼这个外甥,随派人通知令狐云龙,将其安置在军中。 禁卫军新成立之初,处处缺人才。吴八方又是何太后举荐的,还是天子表兄,按理说怎么也得当个郎将校尉啥的。 可令狐云龙非常清楚这吴八方是个什么东西,他顶住太后的压力,没答应军职的事。只是说吴八方刚入军营,先在下面历练一番,而后他会向天子谏言看看给个什么官职合适,于是愣是将他安置军中做了个大头兵。 这吴八方自然火冒三丈,老子好歹他娘的是个泰王,你让我当个大头兵随军训练是几个意思。 因此他听到军队紧急集结的信号,故意找茬不来。 可他没想到这令狐云龙也是个二愣子,竟然绑了自己。不但将自己给绑了,还要杀头。 虽然吴八方觉得他没这个胆,可一听杀头还是心虚了:“你敢杀本王,不怕陛下和太后治你的罪么!” 令狐云龙冷笑一声:“砍了!” 唰唰唰,身后几名不良人纷纷抽出佩刀。宫墙城楼上展云鹏吓了一跳:“陛下,这……” 李柷很清楚,令狐云龙这么做是想整顿军纪,杀鸡给猴看。他心中心中也在纠结,救还是不救。 如果他出声,这吴八方小命是保住了。可士卒们恐怕还是不会服气这位新上任的左羽林军都指挥使。 如果不出声,吴八方脑袋就掉了。毕竟这人是自己的表哥,太后那里肯定不好交代,而且还会让很多宗亲们寒心。 正犹豫间,下面不良人纷纷手起刀落,吴八方和他几个狗腿子的人头落地了。 “嗡!”的一声,下面兵卒们唏嘘不已。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色,他们害怕了,这主帅来真的。 李柷也是大吃一惊,他想伸手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或者说,他内心压根就没想阻止。 令狐云龙冷着脸,高声喊道:“你们既然进了我左羽林军,就应做到令行禁止!下面宣布一条军令,紧急集合,半柱香时间,香灭而迟到者,斩!” 下面兵卒们更是吓得栗栗而惧,这主帅疯了。半柱香集结,这可是近万号人,迟到了脑袋就没了。 若说是以前,这是兵卒们还会将信将疑。他们本是种地的农民,对于军纪不甚了然,本就是迟来了会儿么,还会杀头这么大的罪名,骗鬼呢。 可他们看到这主帅砍了泰王以后,明白这是来真的了。若是再遇到集结,来迟了脑袋真的会搬家。 泰王,天子表兄,皇亲国戚啊。就为这么点事脑袋就没了,士卒们开始害怕,他们遇到了一个疯子主帅。 接下来的话使他们更坚信了这个想法,只听令狐云龙又道:“左羽林军,遇战而退者,斩!滋扰百姓者,斩!不听军令者,斩!临阵怯敌者,斩!逃兵抓回者,斩!……” 他说了很多条,犯了错只有一个字,斩!这真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死在战场也就罢了,家属还会收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朝廷也会免你家的赋税,分给你家军功田,可谓优惠多多。 犯了军纪被自己人杀死,那就倒霉的多。首先朝廷会通告你的家乡,贴出告示说是你为什么被砍头的。不但一分钱抚恤金都没有,你家人赋税照收,朝廷分给你家的军功田也会被没收,在左邻右舍你的家属也会跟着抬不起头来。 更损的是这个疯子主帅成立了一支规模巨大的督战队,每支部队打仗的时候都有督战。督战队的职责就是在战场上监视自己人,若有人怯战或者逃跑,督战队就会将你就地正法。 而一般军队中督战队规模并不大,遇到重大伤亡督战队也会失去作用跟着一起溃逃。 令狐云龙这疯子建立一支庞大的督战队不说,督战队后面还有一支监督队。 这监督队更损,专门对付督战队的。监督队大多由不良人充任,都是令狐云龙的死忠。 虽然是一支新军,这样一支部队战斗力打起仗来怕是恐怖的。 李柷知道不必再看下去了,令狐云龙是左羽林军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主帅这个位置。 “回宫。”李柷只是简短的说了这两个字。 范瑶和孔杰还有展云鹏他们,没人敢再说话,因为他们不确定皇帝是生气还是高兴。不过他们都对令狐云龙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连范瑶也没想到,令狐云龙会这么厉害。 李柷摸到了为君者统御部下的方法,让臣子猜不透你,从而对你产生畏惧。 积善宫,李柷低着头垂手立在下面,有为和福全两个狗腿子噤若寒蝉。 “他令狐云龙好大的胆子!堂堂亲王他说杀便杀,是不是想造反!”何太后怒不可遏。 那可是遂宁公主的亲儿子,忠臣之后。亲王啊,就算李柷也得经过各部同意,令狐云龙杀他无异于谋反。 “是是是,孩儿已经训斥过他了。可令狐云龙说泰王是亲王不假,可也是左羽林军士卒,他作为左羽林军都指挥使杀一个惑乱军心的步卒是分内之事。”李柷低头陪着不是。 “强词夺理!”何太后大怒:“皇帝,你即刻罢了他的军职,这指挥使一职另选他人。” ps:推书《血色唐末》。 胃不舒服,今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开了一大堆药,耽误更新抱歉。 明天上三江了,开始稳定两更,直到上架日更万字以上,再次感谢读者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首战 对于何太后,自己的老娘,李柷是没脾气的。 没了令狐云龙,左羽林军基本也就废了。 所以怎样既让何太后满意,又不撤令狐云龙的职,是李柷眼前最大的问题。 “阿娘教训的是,孩儿一定会将令狐云龙撤职查办,押入天牢。”李柷小心翼翼的说道。 何太后气终于消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泰王虽说平素跋扈了些,可毕竟是你的表兄。他父亲又对大唐有功,母亲又是你姑姑。令狐云龙他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使,竟然逾越杀一个亲王。皇帝,你不杀他恐会有更多的人心存异心,此人留不得。” 李柷点了点头,拱手道:“阿娘说的是,可这令狐云龙已经率大军南下出征了。此时若将他抓回来,恐会生变。再者这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孩儿以为,等他班师回来,即刻将他打入死牢,等候问斩。” 何太后大惊,她猛地站了起来:“什么!令狐云龙已经出了京城?为何不早点禀告我。” “阿娘,兵者,凶器也。这大军出征乃是国事,孩儿怕阿娘担心,是以并未禀告。” 其实李柷就是怕太后怪罪,令狐云龙杀了泰王以后,李柷便即刻命他率军出京,这样何太后就拿他没法子了。 至于说班师后再将令狐云龙问斩,那不过是一句气话罢了。到时候令狐云龙凯旋而归,大败朱友文。朝廷若不加封赏,还要杀头的话,谁还肯为朝廷出力。 何太后又不傻子,她何等聪明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李柷的目的:“哼!恐怕不是早已南下,是皇帝命令他南下的吧。” 既然瞒不住了,李柷只好实话实说:“阿娘,这禁卫军都是些新兵。毫无临战经验,又缺乏训练。将士散惰,吴八方在校场扰乱军心,故意集结时迟到,为震我军心士气,只好将他处斩,这也合我大唐军法。” “可他是亲王,你的表兄!你父皇向来宠爱他,你让为娘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你父皇和你姑姑。”说着何太后语气又严厉起来。 李柷慌忙跪下:“阿娘,为我大唐江山,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若非如此,怎能让将士畏惧。若做不到令行禁止,如何败敌!父皇当年如何兵败您忘了么?” 一说起昭宗,何太后浑身一震。她想起当年昭宗也是招募了十万禁卫军,结果与李克用大战的时候一溃如沙。 她是太后,自然明白皇权至上的道理。莫不说一个亲王,古来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杀一个泰王能稳住军心,这算是非常合算的。 “唉,”何太后终于叹了口气:“方儿这孩子虽然胡闹了些,可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杀死了……” “娘,”李柷一看说服太后有戏,又跟着道:“那吴八方曾在长安城滥杀无辜,将一百姓杀死。朝中本就对他颇有微词,大理寺卿数次上书要将其正法。他本就罪有应得,如今他的死换来我军心稳固,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何太后终于被说动了,她摆了摆手:“你退下吧,阿娘累了。” 李柷大喜:“孩儿告退。”站起身对有为使了个眼色。 有为和福全早就吓得满头大汗,太后没治他俩知情不报之罪已经格外开恩了,二人跟着李柷逃也似的离开了积善宫。 天祐二年四月初八,朱友文联军北上,在汝州与朝廷禁卫军展开大战。 朱友文信心满满,禁卫军,乌合之众。一支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有什么战斗力,还不够自己一顿饭收拾的。 反观他带着神武军,那可是跟着朱温南征北战过得,手下将士个个身经百战,以一当十。 他早已得到讯息,汴州葛从周被魏博军牵制住了,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力驰援。 没有了葛家军,朱友文是不把这些禁军放在眼里的。 不过朱友文能深得朱温器重,毕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把朱友孜的宣武军七千余人绕开汝州,趁着月色经小路直扑伊阙县。 为防止泄密,朱友孜将沿途遇到的人全部杀却。 李柷亲自坐镇汝州城,范瑶留京。他望着城外朱友文大军,不由得暗赞一声,厉害! 神武军将士个个精神饱满,正是: 银甲闪闪杀气瑞,马蹄声声踏尘飞。 良弓银枪挑红缨,却叫壮士畏兵锋。 展云鹏虽有破敌之心,然见敌兵兵锋正盛,于是道:“陛下,这贼厮厉害,我军将士皆有畏惧之心,此仗恐难决胜。” 李柷微微一笑:“孔杰,你率八百轻骑出城与其一战。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孔杰躬身领命,展云鹏大奇:“陛下,这却是为何?” 李柷笑而不答,令狐云龙对身边士卒道:“传令击鼓,为孔将军助阵!” 一通鼓响,城门大开,孔杰率八百铁骑鱼贯而出。 这八百晓锐乃是左龙虎军精锐,只见他们个个龙精虎猛,骑在马上四蹄如飞。 朱友文远远观望:“来的好!这禁卫军原也有这等猛士。” 旁边张归厚听主帅夸赞敌方,心中不服:“制置使,末将愿领兵出战!” 朱友文一摆手:“这定是朝廷挑选而出的精锐,你不可轻敌。你带两千铁骑挫其锋锐。” 对于这种战场厮杀,张归厚早已司空见惯,一抱拳:“得令!” “驾驾驾!”尘土飞扬,大将张归厚带两千铁骑迎着孔杰直扑而上。 双方在汝州城外厮杀冲锋,不多时,左龙虎军势衰。 孔杰在阵中一场乱杀,对左右士卒惊呼道:“再不撤退,性命休矣!”左龙虎军将士个个纵马掉头逃窜,大败而回。 张归厚首战得胜,神武军军心大震。朱友文大喜:“禁卫军虚有其表,不堪一击尔。”旁边将士哈哈大笑。 汝州城上的展云鹏大急:“陛下,这孔杰怎地如此不堪,我军将士本就畏惧,陛下又如何让其故意败之?” 旁边令狐云龙却早已明白李柷意图:“展将军莫急,陛下让孔杰出兵先败一阵,骄神武军高傲之气;骄兵必败,待我军二次出城,以骑兵智激左右,乱其阵脚。再以步军中路冲锋,壮吾军必胜之心。” ps:推一本上期三江书《带着诊所去穿越》,作者是个妹子。写的非常不错。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汝州大捷 第一回合交锋,朱友文发现禁卫军如此不堪一击。果真不出所料,禁军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两军对垒,士气最为重要。按理说朱友文首战告捷,士气大震。反观李柷这边,将士们个个垂头丧气,士气低落。 如果按照常规战术,李柷必败无疑。可朱友文忘了一点,这不是平原对战,李柷是守方,他有汝州城。 虽然这城墙残破不堪,可守城一方占据了绝大优势,朱友文只能暂时等李柷再次出战。 此刻的朱友文联军个个兴高采烈,他们已经觉得自己必胜。尤其是朱友文,他甚至已经想到了打进洛阳城的情景。 天子再次沦为傀儡,然后借口弄死朱温,自己继承梁王爵位,这大唐就是我朱友文的了。 孔杰大败而还,李柷甚是满意。旁边展云鹏大为焦躁:“陛下,让我出战!” 李柷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好,展云鹏,朕便命你出战。” 展云鹏早已忍耐不住,闻言大喜:“臣愿带两千骑兵,定将敌军大败!” 李柷摇了摇头:“朕只给你五百,记住,只需胜不许败。你若战败,提头来见!” 五百,展云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咬牙:“好,开城门!” 一通鼓响,城门大开,展云鹏带着五百右龙虎军铁骑再次出城应战。 张归霸看出对方出城,想在军前立功,一抱拳对朱友文道:“制置使,末将愿请兵出战!” 朱友文满意的叫了声:“好!你再带三千铁骑,将对方先锋给我抓回来!” 张归霸拱手领命,带着三千铁骑应战。 双方骑兵相遇,展云鹏却不急动手,手下这五百骑兵来回奔袭穿插,原来他用的是连环马阵。 这当然也归功于李柷的计谋,他学习后世金兀术的连环马,命展云鹏带兵出战。 张归霸大惊,手下士卒哪里见过这种战术。虽然人多势众,可对方在马上来回跳跃,令人眼花缭乱。不几回合,张归霸队形大乱。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展云鹏人数太少。谁知这右龙虎军人人腰间别着几个圆溜溜的铜疙瘩,铜疙瘩上面留有引线。 只见他们亮出火折,点燃引线,纷纷将铜疙瘩扔进张归霸军中。 “砰砰砰!……”尘烟四起,火光冲天。 这土手雷虽然威力有限,可张归霸胯下战马受惊,四散奔逃,队形大乱。 可惜的是火药原料有限,李柷只是造了很少一部分。而且他对火药技术还是不成熟,这种土手雷丢出去杀伤力和破坏力都非常有限,很多铜制的手雷往往都是炸成两半根本伤不到人。 但又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动静够大。这玩意一炸开,声音巨大。 张归霸带着的又是骑兵,胯下的战马闻到这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立刻吓得四散而惊。展云鹏带着的骑兵战马都受过训练,战马已经习惯了爆炸声,是以并未紧张。 展云鹏瞅准机会,大喊一声:”贼厮败了,将士们,想立功的,跟我上!” 右龙虎军登时士气大振,冲入敌军一顿猛砍猛杀,张归霸溃不成军。 眼看不妙,张归霸调转马头欲逃。 展云鹏大喝一声:“狗贼哪里走!”从背上摘下柘木弓,弯弓搭箭瞄准张归霸后心。 ‘嗖’的一声,离弦之箭飞出,正中张归霸后心。 张归霸倒桩下马,登时毙命。正是: 铁马诈败扰敌心,天火地雷败贼军。 百步穿杨斩敌将,大唐正统归本真。 张归霸这边一乱,朱友文神武军登时大哗,而汝州城上的禁卫军却欢呼雀跃。 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神武军看到张归霸取款机顷刻间大败,无不大为惊恐,原本高昂的士气立刻烟消云散。 反观禁卫军,他们原本战战兢兢以为必败无疑。可看到展云鹏区区五百骑兵以少胜多,将对方杀得溃不成军,有人又在扇呼,打赢了分军功田,登时士气大振,人人摩拳擦掌起来。 不多时,只见四下城门大开。东西两道城门数千铁骑奔袭而出,紧接着主城南门禁军步军也跟着倾巢而出。 这次交锋才是正面硬扛,两翼骑兵皆是弓弩手,对着朱友文大军一顿猛冲,神武军登时大乱。 而令狐云龙指挥步军自南倾巢而出,铺天盖地的对着朱友文压了过来。 朱友文大惊,这禁军怎成了转眼间虎狼之师。 打了鸡血一样的禁军嗷嗷叫着直冲而来,打赢了就有封赏,可赏赐军功田。 这军功田是士卒们最大的动力,军功田不但无赋税,遇到灾年朝廷还会免费发放粮种,并且这田还可以世袭。 谁说禁军不能打,他们将手中和长矛当成叉子刺出去,将大锤当成锄头砸过去,将唐刀当成柴刀砍过去。 前面先锋是在右龙虎军,禁军紧随其后,在后面是督战队。督战队加入厮杀以后,不良人跟着扑上去。 朱友文神武军被切割包围,张归厚战死,忠武军统帅朱友雍作为朱友文联军,在鸽子岭同样被禁军包围。 神武军这次是彻底的一败涂地。 唯独躲过一劫的宣武军指挥使朱友孜,他正向着伊阙县方向而去。 伊阙县,县令南霸天收敛了很多,他遇到了自己的瘟神潘大愣。 不过作为一县之长,他自然还有自己捞钱的手段。这日他正在衙门关门闭户,悄悄的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箱子。 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大唐虽无知府,更无雪花银,可有绢帛和铜钱啊。 箱子里满满当当的正是南霸天搜过而来的钱财。 南霸天做贼一样东张西望了一忽儿,然后将箱子里的钱帛搬了出来开始一一细数。 贪官们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爱数钱。虽然知道箱子里还有多少钱币,可南霸天还是每天都会数上一遍。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才有一种满足感,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打破了这种满足感。 “大人,不好了,不好啦!”衙役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外大叫。 南霸天,吓得慌忙将钱币装进箱子然后盖上,再小心翼翼的推到床底下,这才稍安。他推开门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事不好了,是你死了爹了还是死了老娘了。” 南霸天嘴叼而毒,好在衙役已经习惯了,他结结巴巴的道:“咱、咱们县城被贼军给围了。” ps:推荐一本书《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是我作者群一个朋友,这厮开新书的时候我忘了给他章推。 趁着上三江,给他推一下。前面我看了些,写的非常不错,是一本好书无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围城 南霸天觉得倒霉透顶,自己好不容易花钱买上了个县令,结果被人放了鸽子。 后来才知道,伊阙县县令就是个背锅侠。朱温之所以留着这个狗县令,为的就是给他修陵墓。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谁不知道朱温暴虐成性。这陵墓一旦修不好,自己脑袋就搬家了。 好在南霸天为官还真有一手,左右逢源大捞特捞,终于把自己买官的钱赚回来了。 这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遇到了自己的克星潘大愣。 南霸天不知道在家里烧了多烧柱香,磕了多少个头,终于将潘大愣这个瘟神送到了黄陵山。 这终于消停了些,谁知道宣武军朱友孜的部队又打进了伊阙县。 朱友孜带着七千多人,一路急行军,往黄陵山奔袭,到伊阙县的时候被挡住了去路。 伊阙县潘大愣只留下一个九品校尉梁大壮,手下不足五百人。 隋开皇十八年改新城县置,以伊阙县为名,属伊州,唐代之。治所在今河南伊川西南。大业三年属洛阳郡。 因靠洛阳,遂构筑城墙公事,以防郡失。 这伊阙县城墙是隋朝所建,历经百年风霜早已残破不堪,此时朱友孜的先锋以达城下。 南霸天吓破了胆,他怎么能想到这腹地之中竟然有敌军而至。 “快随我去城墙观望!”南霸天哆哆嗦嗦的跟着衙役往城门而去。 来到城门之时,南霸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城下朱友孜大军已经枕戈待旦。旁边校尉梁大壮一脸猪肝色,身体微微发抖。 南霸天同样哆哆嗦嗦的:“梁、梁校尉,贼军哪里来的?” 梁大壮:“不、不知道啊。” “可曾通知潘指挥使?”南霸天问。 梁大壮点了点头:“咱们离、离着黄陵山虽说不远。可山路难行,恐怕潘指挥使大军赶来,县城也保不住了。再者你看,这贼军少说也有万人,潘将军恐也挡不住哇。” 潘大愣的神策军只是负责冶炼采矿,战斗力并不强。再者他手里也只有一千多人,恐不是朱友孜大军的对手。 城外还有许多百姓,这些无辜的百姓被宣武军围住了,宣武军开始对这些百姓肆意屠杀。 后世蒙古攻城的时候,就用过此法,在城下屠杀百姓以摧毁敌军的临战之心。让敌人胆战心惊,城门不攻自破。 南霸天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他仅仅是想贪点钱而已。当他看着城下被屠杀哀嚎的无辜百姓,忍不住目憎欲裂。 梁大壮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南县令,咱们、咱们投降吧!” 南霸天虽是狗官贪得无厌,闻言却是大怒:“梁校尉!当今天子才是大唐正朔。城下此贼乃乱军反贼,咱们食君之禄,怎可投降反贼!” 一席话说的梁大壮哑口无言,他吃惊的看着南霸天。这不像他啊,这狗县令贪赃枉法,什么时候变成忠臣良子了。 南霸天当然不是什么忠臣良将,可他骨子里还是存有忠君思想的。再者说了,若是投降了反贼,皇帝打过来自己可成了卖国贼了。 梁大壮可不想死,他早已被南霸天拉下水,也跟着贪了不少:“那、那咱们跑吧。” “跑?哪里跑。跟他们干呐!”南霸天指着城下的敌军。 梁大壮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还是南霸天么,倒像是个大义凛然的大英雄。 “可,南县令,咱们只有这么点人。这城墙一攻便破,怎么打?”梁大壮胆怯的问道。 有时候侠义之心突然爆发,让一些小人往往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朱友孜屠杀的百姓没有让南霸天感到畏惧,反而激起了他的侠义心肠:“潘指挥使的神策军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梁大壮想了想:“估计他们赶来也得一天以后,可这城池怕是半天也扛不住。” “够了,扛不住也得扛。梁校尉,趁着敌军尚未集结,我这就回衙门招人。召集百姓,死守待援!” 南霸天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起来。手下的几个衙役面面相窥,他们也觉得这县令似乎是换了个人。 南霸天回到衙门后,就将自己藏在床底下的箱子搬了出来。 衙门只有二十几名衙役,南霸天在大堂上看着他们:“大伙儿都知道了,贼军围城。这县城是守不住了,可咱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应为朝廷出力!” 衙役们面面相窥,县令今天没吃错药吧。 只听南霸天又道:“这些年本官在伊阙县也捞了不少钱,现在你们就拿着这些钱在城内给我召集民夫。凡是上城墙固防者,皆有犒赏!” 南霸天说着一脚踢开箱子,满满一箱子钱币布帛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凡上城墙者,皆可得钱两贯。” 衙役们惊呆了,没想到这县令捞了这么多。妈的平日他还扣扣索索的,天天哭穷。 “南霸天,你敢动!”突然衙门内闯进一个悍妇,正是南霸天的糟糠之妻。 南霸天是出名的怕老婆,平素见了夫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衙役们本打算出去招人,可看到凶神恶煞的县令夫人,人人暗自摇头,这县令将家底拿了出来,这番苦头可有的吃了。 南霸天媳妇破口大骂:“你这不知上进的东西!咱们辛辛苦苦攒下这么些铜钱,你却拿出去分给百姓,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啪!”的一声,南霸天竟然狠狠的闪了夫人一耳光。 然后众人都呆了,衙役们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县令大人竟然敢打老婆。 南霸天夫人也是半响没反应过来,这厮很要上天了:“你敢打老娘!” “啪!”的一声,南霸天又是一耳光扇过去:“你个臭婆娘,眼下贼军围城。百姓危在旦夕,你还惦记这些钱财。我告诉你,今天老子我就做一回主,你们几个,把钱分出去。召集百姓,上城墙!”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南霸天顷其家底还真招了不少百姓上城墙。只是这些百姓根本不是打仗的料,他们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敌军,无不心惊胆战。 此时,让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还有一支军队已经到了伊阙县。 那就是张承业诏安过来的老鹰山山匪,金大彪的安武军。 ps:推书《逍遥小赘婿》,作者文笔不错。 第一百三十八章 嗷嗷叫 李柷一路开挂如有神助,这都得益于不良人这个神秘组织。 情报,永远都是决定胜败的最关键因素。 朱友孜自以为天衣无缝,带兵插进伊阙县,然后以此为跳板等待朱友文联军,攻进洛阳城。 可他没想到的是,朱友文早已被打的落花流水,而他自己,也陷入瓮中捉鳖之势。 李柷输不起,他必须打赢还要赢得漂亮。杀鸡儆猴,这样才能让那些藩镇们不敢轻举妄动。 朱友文战败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朝廷便可以重新夺回话语权。自此没有任何一个藩镇敢小瞧朝廷的力量,他们行事也得掂量掂量。 南霸天散尽家产招了不少民夫登城,他很清楚,如果城破了他什么都没了。 如果城能守住,这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以后再慢慢捞回来就是了。捞钱,南霸天是最拿手的。 不过这些民夫登上城墙差点尿裤子,指望他们打仗根本不可能。南霸天能做的,不过震慑一下城下的朱友孜,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朱友孜不傻,他判断出伊阙县无多少兵力。作为主帅,他很清楚和朱友文联兵的后果。 一旦打进洛阳城,根本没他朱友孜什么事,洛阳城是朱友文的。 那为什么朱友孜还愿意联兵呢,因为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一旦攻破伊阙县,朱友文大军赶来后毕竟会扑向洛阳城,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时候朱友孜不会去洛阳,他改道直扑黄陵山。那里可是数不尽的财宝,洛阳城就给朱友文得了,自己占据黄陵山就行。 “吹号,攻城!”随着朱友孜一声令下,进攻的号角吹响。 以朱友孜的判断,伊阙县这点兵力连一个时辰守不住。主要是这些城墙还是隋朝修建,有些地方都已经坍塌,他七千大军这么一冲,还不手到擒来。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朝廷军队开了进来。 金大彪的安武军在背后捅了朱友孜的屁股。 号角刚起,朱友孜部下还没等开始进攻,身后已经大乱。 朱友孜怎么能想到,背地里会冒出这么一支军队来。他很清楚,朝廷就那么点兵力,葛家军被魏博军缠住了,丁会的昭义军和银枪军得防着西北藩镇和最大的敌人李克用。至于两面三刀的杨师厚,他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归附朝廷,所以朱友孜断定伊阙县无兵。 金大彪的安武军乃是朝廷亲赐,别小瞧这支土匪军,他们可是身经百战。 金大彪能在老鹰山不断发展壮大,靠的就是打出来的。而且这帮子土匪打起仗来不按套路出牌,三五成群,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配合默契。 而且金大彪的安武军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斧头、狼牙棒、飞锁、流星锤、甚至还有镰刀、月牙铲之类的兵器。 土匪们喜欢用损招,他们在老鹰山与朝廷没少开战,各个山头间互相吞并的事也是司空见惯。 而朱友孜大军都是长矛手、刀斧手之类的。一寸长一寸强,长矛手虽然占据武器优势,可面对这股土匪出身的安武军并不好使。 安武军的飞石索似乎专门就是长矛手的克星,由于长矛适合中长距离进攻,近身施展不开,飞石索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所谓的飞石索又成投石带,是人类使用的最古老的远射器具。投石带有两种主要类型:单股投石带和双股投石带,前者仅以索绳系住石头,后者则以囊盛石头,且在索绳的一端有一个环,施放时套在手上。 用飞石索抛射的石球做武器最早可以追朔到旧石器时代,原始人将一些石球用藤索系起,制成“投石带“,在狩猎中顺手抛出,利用旋转力量缠、击猛兽。 别看这武器落后,可用来对付长矛屡试不爽。 当然普通士兵用它来对付长矛肯定不顶用,可土匪们个个都是练出来的。 飞石索用来拦路打劫最适合不过,半道上遇到骑马的疾驰而过,你就可以躲在暗处用它来袭击对方。 飞石索是土匪们吃饭的家伙,若上金鹰山落草,必须先学会使用飞石索。 安武军飞石索绝技个个出神入化,他们往往冷不丁的旋转着将这玩意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套住对面的长矛手。 由于长矛手手中长矛旋转不开,登时就被飞石索给套住,有的直接脑袋被开了瓢。飞石索一旦套住对方,你的双臂就不能施展,等你想解开的时候已经晚了,对方早已冲到你跟前砍瓜切菜一般将长矛手杀死。 朱友孜大军哪里见过这种打法了,后面阵型大乱,城墙上的南霸天和校尉梁大壮看得是目瞪口呆。 金大彪刚被诏安,为让朝廷看看他们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带着部下狠命猛冲。朱友孜的宣武军也不是好相与的,经过短暂的惊慌与金大彪的安武军大战起来。 这一场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就在这时,号角声起,潘大愣的援军到了。 潘大愣没闲着,他手下神策军将领不多,仅仅千余人,可他有民夫啊。 这些民夫们在黄陵山吃香的喝辣的,自从朝廷给他们安排了这个职业。他们不但解决了温饱问题,还能养活一家人。 潘大愣是极能扇呼的,他召集所有人发表了一下他的动员。 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事的,我们在黄陵山辛苦工作,朝廷养着咱们,咱们终于吃饱啦! 老子刚得到急报,伊阙县被贼兵给围了。贼兵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来抢黄陵山的铜矿的,他们要来抢咱们的铜矿还有石炭,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的,抄起家伙跟老子去伊阙县,跟贼军干啊! 民夫们一听,贼军竟然要来打黄陵山的主义。这还了得,他们抄起扁担、锄头、铁耙嗷嗷叫着要报仇。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潘大愣带着他的神策军在前面,后面呜呜渣渣的跟着万人民夫大军。 打仗是军人职责,当然潘大愣不会让这些民夫最先上战场。他只是让民夫们做预备役,以备不测。 到了伊阙县的时候,朱友孜直接慌神了。屁股后面被金大彪打的狼狈不堪,前面又遇到了潘大愣的神策军主力。 朱友孜大军一溃如沙,溃兵们就想逃。可跑出没几步他们就愣了,漫山遍野数也数不清的民夫们扛着锄头铁耙等着他们。 民夫们没受过训练,不知道列队摆阵。可他们人多啊,万余人将朱友孜的残兵团团包围。 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些民夫们得到潘大愣的指令。潘大愣曾经告诉他们,去了伊阙县不用你们上战场,你们只要负责围住贼军,然后扯开嗓子喊就行了。 民夫们扛着锄头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冲着朱友孜残军发出野兽般的呐喊。 “啊!~~!……” 朱友孜部下那见过这种凶神恶煞的表情,这些民夫虽然没有扑上来,可个个瞪着大眼仿佛要冲上来将你撕碎一般。 有人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了,然后所有残兵们都跟着跪下了。 ps:推书《战国第一纨绔》,老作者的新书,主角是个纨绔子弟,大家可以看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赢了 绵羊撕碎了豺狼,民夫们终于发现,原来杀人者是如此虚弱。 朱友孜全军覆没,剩下的全部投降。 逃跑的溃兵被民夫围住,他们若是有勇气,或许能在锄头和铁耙下杀出一条血路。 可溃兵已经毫无斗志,尤其面对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民夫们的时候,他们的勇气丧失殆尽。投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朱友孜觉得自己撞见了鬼,他怎么能想到,一向老实温顺的民夫们也会有发疯的时候。 他的亲随死死的护着朱友孜,可是管什么用呢,漫山遍野的民夫包围下,身后潘大愣的神策军和金大彪的安武军堵截下。朱友孜这十几个人犹如狼群环伺下的小白兔。 到此情景,朱友孜长叹一声,扔掉武器束手就擒了起来。 赢了,他们打赢了,伊阙县城不伤分毫的守住了。 兵卒们开始欢呼,他们都知道打了胜仗会有什么样的赏赐。民夫们窃嘴嬉笑,他们发现只要够勇敢,就再也不怕被人欺负。 城墙上的南霸天喜不自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打败敌人。 伊阙县沸腾了,南霸天名声空前高涨。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横行乡里贪得无厌的南霸天,取而代之的是成了一个散尽家财守城的英雄。 就连潘大愣,入城后也不再疾言厉色,拍着南霸天的肩膀称兄道弟起来。 南霸天心中升起一种别样的情感,他发现原来做一个好人是如此快乐。 他贪了不少,铜钱塞满了床底下的箱子。可他并不觉得快乐,反而战战兢兢唯恐被人发现。 如今他成了英雄,走到城内前呼后拥纷纷相迎,南霸天觉得非常开心非常快乐。他是英雄了,守城的英雄,恨不能四处炫耀唯恐他人不知。 汝州城,李柷采用后世蒙古骑兵战术,一举将朱友文击溃。 神武军大部被杀,降者无算。张归厚战死,朱友文仅带二百人杀出一条血路往东而去。 鸽子岭,忠武军同样被打的大败亏输,主帅朱友雍死于乱刀之下,余部皆尽投降。 此战,李柷大获全胜。自此邓州、襄州、唐州、江陵、沔州、中州,朱温打下的地盘半臂归于朝廷之手。 此战也打出了朝廷的威风,各地藩镇纷纷上书表示归顺。 李柷等待着的这一天终于实现了,朝廷现在已经掌握主动权,不再畏惧任何一个藩镇势力。 得胜班师,禁卫军沸腾了,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在经历过战场的厮杀以后终于不再害怕好恐惧。 作为新兵,他们似乎忘记了战场上的鲜血和死亡,因为他们都被冲锋的勇气所替代。 战争结束以后,他们回想起来才觉得震惊,开战时他们内心还带着一丝恐惧,可真正见到鲜血和死亡后反而冷静下来。我不杀你你会杀我,那么,我咬死你! 现在他们打赢了,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们,新兵们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以前作为老百姓,见到当兵的烧杀掳掠不知反抗,现在自己当了兵,终于不再害怕他们。 新兵们觉得自己变强了,勇敢了,杀人,原不过如此。如果遇到下一场战斗,他们依旧会嗷嗷叫着冲上去,咬死你! 因为只有打赢了,才能保住自己的家人不受欺凌。只有打赢了,朝廷才会分封给你军功田。只有打赢了,你的家人才会减轻赋税。只有打赢了,你的家人才能过上吃饱饭的好日子。 没错,在这个世界,只要能够吃饱就已经是天堂。 这些时日京城的官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如同太阳底下的即将干涸的鱼儿,被煎熬着、被烤着。 他们怕极了再次失败,昭宗的阴影还笼罩着他们。这次出征几乎与当年昭宗与李克用大战如出一辙,都是新召集的禁军拉到战场上就与人开战。 可李柷不是他爹昭宗李晔,昭宗犯过的错误李柷不会再犯,他们打赢了一场漂亮仗,能够载入史册流芳千古的漂亮仗。 皇宫内,何太后在积善宫焚香祷告,她虔诚而焦灼。议事厅,朝臣们聚在一起互相打气,尽管内心充满恐惧,他们还是在告诉自己,这次天子出征一定能够凯旋而归。 等待,一个多月的等待。就连京城的百姓同样也被煎熬着,是天子恢复了朝廷的法度。百姓不必见到官兵再害怕,衙门终于开始为百姓申冤,街道上不再有欺压百姓的恶人,这都是当今天子带给他们的。 洛阳城南门,城门口的守兵懒洋洋的开始一天的守卫工作。这时官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驿兵快马加鞭,十万火急。他左手牵着缰绳急奔,右手举着信封:“捷报!捷报!闪开,汝州捷报!” 城门守兵慌忙闪开道路,三三两两的百姓躲避两旁。马蹄谈起绝尘,驿兵如一阵风一般飞驰而过。 但守兵们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捷报!这代表我们打赢了。 于是守兵们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们互相紧紧的抱在一起拍打着对方,赢了! 旁边一个推着木车的百姓愣了一下,随即扔掉手里的木车,不管不顾车上的货物干戈寥落的撒了一地。然后转头便跑:“打赢了!我们打赢了!”他要将这个好消息传给京城,传给家人一起分享这个喜悦。 京城瞬间沸腾了,百姓们自发组织到街上互相传达着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皇宫议事厅,孔林独孤损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突然一名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各位大人,驿兵捷报!” 他故意把捷报二字说的响亮一些,群臣猛地站了起来。孔林睁大了眼睛,独孤损微微发抖,崔远呼吸急促,裴枢长舒一口气…… 然后驿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汝州捷报,我军大捷!”说完一头栽倒在地。 宫中侍卫们慌忙抢过去扶起那名驿兵,众人抬着下去火速寻找太医。在众人眼里,这驿兵已经成了英雄,是他不眠不休八百里急报传来的这个好消息。 积善宫何太后还跪在佛像前焚香祷告,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 突然积善宫殿门打开,宫女阿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何太后手一颤,佛珠掉在了地上,念佛终究还是没能让她内心平静。 “太后!大喜,陛下打赢了!”阿秋满脸堆笑。 何太后再次猛地一颤,她回过头,激动的看着阿秋。 阿秋使劲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泪花:“太后,奴婢刚从前宫那里得到消息,陛下打赢了,那些大臣们都在议事厅内大笑呢。” ps:感谢古笛焱胤和叶中猫的打赏。 推书历史老作者木子蓝色的《隋唐大猛士》,精品作者新书,写的非常不错。 第一百四十章 班师 何太后笑了,天佑我大唐,我们真的打了大胜仗。 议事厅一片欢腾,就连那些老实持重的老臣们都恨不能在地上跳起来。 广王府, “广王!打赢了,打赢了!”旺财满脸欢喜的跑了进来。 “真的,”朱全昱又惊又喜:“你是说天子大胜?” 旺财点了点头:“真是正是,神武军大败,朝廷是大获全胜!” 喜悦过后,朱全昱神色暗淡了下来,毕竟都是他侄子:“唉,老三几个儿子怎么就非得要作死。他们就算打赢了能治理好这个天下么,除了当今天子,没有人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旁边朱友能提溜着个鸟笼,不屑一顾的道:“窃,朝廷出征就你们一个个的担惊受怕。你看那些大臣们,个个吓得要命,不是在家焚香祷告就是唉声叹气。老子从来就没担心过李兄,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事难得到李兄的。” 朱全昱一个飞鞋扔了过去:“小畜生,你是谁老子?” 朱友能嚣张惯了,老子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在他老爹面前也忘了收敛,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朱友能捡起那只鞋送过去:“你是我老子,爹!” 朱全昱气哼哼的接过鞋子穿上:“哼,你看看你,整天吊儿郎当。旁人都知道建功立业,你天天在家遛鸟,能不能有点出息!” 朱友能对这种打击毫无波澜 ,把鸟笼递给旺财:“来福,带上家伙,出府转转去。” 张文蔚张府, 张婉兮比谁都煎熬,这几日更是茶不思饭不想。他对朝廷胜败倒不是太关心,她关心的李柷,听说李柷御驾亲征上了前线。 “哈哈哈哈哈哈,来人,上酒!我今日要一醉方休!”刚进府厅,张文蔚就忍不住大笑着叫了起来。 婉兮一喜,急忙奔过来:“爹,陛下怎么样了?” 张文蔚知道自己女儿脸皮薄,不过今日他高兴,还是笑着道:“怎么,你就知道关心陛下,不问问你爹为什么高兴么。” 张婉兮脸色一红:“爹,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大胜!大胜啊我的乖女儿。”张文蔚确实乐的不行,他需要找个人来分享这种喜悦:“知道么,陛下在汝州大捷,神武军全线大败。咱们朝廷再也不用怕看藩镇的脸色行事了,反过来现在这些藩镇还要听朝廷的了。” 一听天子大胜而还,张婉兮笑颜如花:“爹,女儿去给你温几壶酒,再给你弄几样你爱吃的菜。” “哈哈哈,好,好!” 李柷大败神武军,自汝州班师回朝。 说实话他有点飘,是真的飘飘然起来。打败朱友文,朝廷势力大振,毕竟是天子正朔。以后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李柷就可以顺利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 首先朱温是不能留了,以前他怕引起朱友文等人的反应,不敢即刻杀了朱温。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必须杀了朱温给藩镇们点颜色瞧瞧,这就是背叛朝廷的下场。 再就是发展生产,植物种子一旦成熟,必须大力推广,再就是铜矿和玻璃的制造。 为什么李柷这么重视玻璃制造,原因就是玻璃可以用来建造蔬菜大棚。如果让百姓冬天能够吃上蔬菜,那就更好了。 禁军将士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大胜啊,回去以后朝廷会有数不尽的封赏犒劳自己。 汴州,罗绍威的魏博军还是极能打的。葛从周与其交战数回合,各有胜败。 此时的罗绍威离汴州城三十里外驻扎,他知道自己若是想啃下葛家军防守严密的汴州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只是佯攻,牵制葛家军主力不能东援而已。 “报!罗节度使,汝州急报!”传令兵进来单膝跪地,举着一封急报。 罗绍威接过来,打开信封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 亲信杨立言观他脸色不渝,慌忙问道:“将军,发生何事了,难道朱友文食言而肥?” 杨立言深信朱友文能够打败禁军,他怕的是朱友文炖完肉砸锅,放他们鸽子。 罗绍威没回答只是把信交给了他,然后冷冷的道:“命令大军,后队改前队,撤!” 杨立言不禁双手发抖:“这,这怎么会?” “朱友文这个废物!”罗绍威大怒,自己不但什么好处没得到,还得罪了朝廷。 汴州城上的葛家军远远望去,直接魏博军已经开始缓缓撤退,不由得大叫:“敌军撤了!敌军撤了!” 李柷大军快到了伊阙县,衙役来到后院要去叫南霸天该出城迎接天子圣驾了。 谁知道衙役刚到门口,便听到南霸天在屋里嚎啕大哭的声音:“我得钱,我的钱啊!没了,都没了哇!……” 南霸天有些纠结,做贪官的时候他渴望被人尊敬,也想做一个英雄,做英雄的时候他又渴望大捞特捞。 他过了一把当英雄的瘾,过完瘾之后他又发现,钱没了。 作为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没钱就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所以南霸天又把自己锁着屋里哀嚎起来。 “大人,大人,陛下快到城外了,咱们应该去迎接了。”衙役叫了一声。 哭声立刻止住了,南霸天擦了擦眼泪,整了整衣衫推开门:“带上人,跟我去迎接圣驾。” 衙役愣了一下,这县令脸上没带半点泪痕,说不哭就不哭,厉害! 南霸天来到城外的时候,果真是来晚了。潘大愣神策军和金大彪安武军已经在迎接了,李柷正和他们有说有笑。 李柷对金大彪嘉奖了一番,金大彪感激涕零,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土匪,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天子,会为天子效力。 南霸天心中暗叫:苦也,苦也,这耽误了迎接圣驾可是大罪。 “臣南霸天拜见天子陛下!”南霸天慌忙伏地便拜。 李柷微微一笑:“原来你便是这南县令,朕已经听潘将军和梁校尉说起你的事了。你身为一个县令,能做到散尽家财肯为朝廷效力,朕心甚悦。” 得天子一句褒奖,南霸天是又惊又喜,钱没了的心情烟消云散:“臣愿为大唐誓死效忠,区区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李柷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为朝廷效力,朕也不能亏待了你。南霸天,你镇守伊阙县有功,朕特赏你铜钱百贯。望你不辱使命,做一个清如水廉如镜的好官。” 南霸天浑身一震,说话都哆嗦了,一百贯那,发财了! “臣,谢陛下恩典!”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ps:推书《学霸的诸天神豪系统》。 感谢违规昵称666,尾号330的读者,还有北孤青野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能威风起来 真是皇恩浩荡,这是南霸天的看法。五百贯,虽说比不上自己贪得多,可这钱是光明正大的。可以随便花,花起来心里踏实的。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南霸天喜欢贪污受贿,以前朝廷屁的俸禄没有,他不搜刮点这衙门上上下下喝西北风去么。再说他这个县令是买来的,怎么也得把本钱捞回来。 李柷在县衙呆了一会儿,详细询问了黄陵山铜矿以及石炭开采事宜,然后班师回京。 李柷前脚刚走,南霸天立即吩咐:“你们几个,快去找块黄绸来。” 衙役不明所以:“大人,找黄绸作甚?” 南霸天指着地上:“这可是天子做过的凳子,你给裱好,本官要把它供起来。” 衙役:“……” 李柷御赐的赏赐来了,喜得南霸天走路都跟秋天的大雁一样,一会儿走成一个‘人’字,一会儿又走成一个‘一’字。啊,铜钱来了。 “轻点,轻点,你们给我搬到后院里去。”南霸天指挥着两个搬着木箱的衙役。 衙役甲:“大人,咱走路好好走成么。您这一会儿横着走,一会儿退着走,小人抬不动啊。” “待会儿本官赏你俩铜板,抬得动了没?” 衙役忙不迭的点头:“抬得动,抬得动。” 衙门后院,两个衙役大汗淋漓的将木箱抬到了南霸天房门口。 南霸天喜滋滋的蹲下身抚摸着木箱:“好东西啊,真是个好宝贝。”也不知是说里面的铜钱还是夸这箱子。 两名衙役伸出手:“大人。” 南霸天立刻变了脸色,极不情愿的从袖子里掏出四个铜板,一人给了俩。 两个衙役面面相窥,这特么也太抠了,俩人立刻不愿意了。 衙役甲:“大人,您说给俩铜板,还真就给俩呀?” 衙役乙:“就是,这两个铜板能买什么,一壶茶钱都不够。” 经过连年战乱,唐末铜钱流通量较低,一壶粗茶也得五文钱。 而李柷赏赐的是五百贯铜钱,一贯钱是一千个铜板,五百贯就是五十万个铜板。 一人两个铜板,抠的可以。 南霸天一瞪眼:“怎么,两个铜板不少了。快滚!” 两个衙役极不情愿的接过铜钱,就在这时一个杀猪一样的声音自远而近:“南霸天,你个杀千刀的!还老娘的钱来。” 正是南霸天发妻甄氏到了,俩衙役知道这悍妇的厉害,立刻扔下南霸天躲得远远的。 南霸天有些肝儿颤:“夫、夫人呐,你听我说……” “你个没良心的啊,你把自己的钱拿去招兵也就罢了。老娘的嫁妆也都被你这杀千刀的搜刮了去,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呀!”说着甄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南霸天怕妻子,可自从那日扇了夫人两个耳光以后,南霸天觉得自己没那么怕她了:“够了!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 果然南霸天一发怒,甄氏止住了哭声,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咱扔出去的钱还能捞回来么?” 南霸天微微一惊,这一向如母老虎一般的夫人,自从挨了打以后怎地变得如此温顺?刚才自己一怒,她立刻老实了。 南霸天悄悄的掐了一下大腿,确定这不是在做梦。他心中立刻雪亮起来,只要自己越凶,这老娘们就越老实。 哼哼,风水轮流转。我被你欺负了一辈子,该轮到我扬眉吐气了:“捞什么捞,本官日后要做一个清如水廉如镜的清官。捞钱一事,休得再要提起!” 甄氏猛地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扇了南霸天一耳光,然后揪住他的耳朵:“你个杀千刀的,老娘看在你为咱伊阙县立了大功,在人面前给你点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上次你打老娘的事还没跟你算账,你想做清官我管不着,我的那些嫁妆钱你必须给我弄回来!” 远处两个衙役不禁咧了咧嘴,他们都替南霸天感到肉疼。 这画风突变,南霸天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还想再试试,于是假装大怒:“你个败家老娘们,给我松开!” 不过这次不好使了,甄氏根本不搭理他,再者自己的耳朵还攥在人家手里,南霸天也不敢轻举妄动。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这是老娘还给你的,这个是利息。”说着又扇了一耳光。 南霸天立刻老实了,也怂了:“夫人呐,我知道错了,错了,你嫁妆钱已经给你捞回来了。” 甄氏看到地上的箱子,不由得手一松,将信将疑的问道:“钱在哪儿呢?” 想翻盘结果又掉进深渊的南霸天捂着腮帮子,右边耳朵已经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红石榴:“夫人请看,这是天子亲自赏赐的五百贯铜钱。够、够你嫁妆钱了吧。” 甄氏蹲下身子,打开箱子一看,不由得又惊又喜:“这是天子赏赐的?” 南霸天立刻又威风了起来,他拍了拍胸口:“那是,陛下说我守城有功,特御赐五百贯铜钱以示嘉奖。” 甄氏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刚刚威风起来的南霸天又矮了一个头,他捂着腮帮子低头陪着笑:“夫人息怒,这钱就当是陪你的嫁妆了。” 甄氏哼了一声:“我也不是那不识相的人,你好歹也是个父母官,现下全城百姓都在夸你的功德。你不可在人前失了体统,让百姓又在背后骂你。既然天子提携,你便勤勉一些,立一些功绩,朝廷自然不会忘了你。等你飞黄腾达了,老娘我也好跟着沾沾光。” 南霸天唯唯诺诺,点头答应。 朝廷大败朱友文的事传遍了四海,晋王李克用正在吃酒,闻听这个消息吓得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李克用思前想后,自己已经无力与朝廷对抗,只好上书朝廷,愿意恢复对朝廷的上贡。 楚王赵匡凝明确上书愿意归顺朝廷,各路藩镇看到晋王都归顺了,也吓得纷纷表示愿意上贡。 只有西川王建和魏博军罗绍威暂无动静。 昭宗信任王建,让他带着禁军讨伐西川。结果拿下西川以后王建自立为王,他知道李柷不会放过他,所以干脆不上贡了。 至于魏博军罗绍威,他受朱友文蛊惑去攻打汴州,得罪了朝廷。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沉默。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京 回京以后,百姓自发的到街道上欢迎凯旋之师。 若不是得民心,不会有这种万人空巷的大场面。 毕竟是京城,家里有矿的土豪多。许多富商大贾,乡绅土豪,杀牛羊备酒浆,以迎接大军凯旋。 孔林、独孤损带着一干朝臣早早的迎接圣驾,李柷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回宫后便是让兵部挨个登记,然后将封赏资格发到户部和吏部。该赏钱的赏钱,给地的给地。 接下来就是研究怎么处置朱温了。 含元殿,清流们受尽朱温欺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他们出奇的一致,凌迟。 宰相独孤损最先提议:“陛下,逆贼朱全忠害死先帝以及皇妃、废我法度,置大唐百姓与水火之中,臣请求陛下,将其凌迟。” 崔远也跟着道:“正是,朱全忠祸国殃民死不足惜。臣以为至少剐上一千刀。只有这样才能立威,让世人看看这就是和朝廷做对的下场!” “哼!一千刀哪里够,最少两千!” “此贼罪恶滔天,五千刀一刀都不能少!” 大臣们群情激昂,力主凌迟之刑。 李柷有些犹豫,他是受过文明教育的,虽然骨子里也有愤青气质,恨不能将朱温千刀万剐。 可真的坐上这个宝座,生杀大权在握的时候,李柷犹豫了。凌迟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酷刑,在大唐乃至后世却是司空见惯。 朱温该死,死法有很多种。如蒋玄晖朱友恭之流,受尽酷刑而死。凌迟,他实在接受不了。 好在终于有人站出来了,裴枢:“陛下,臣以为不可。朱全忠罪有应得,可陛下若要藩镇臣服,如此酷刑恐为不妥。” 这时候站出来说这话是需要勇气的,会成为众矢之的,会被骂成小人汉奸卖国贼。 果然御史崔远指着裴枢的鼻子就骂:“裴枢,你什么意思!先帝惨死此贼之手,我恨不能生嗜此贼之肉。你竟然还替狗贼说话,我看你是在梁王府做惯了狗奴,竟成了无骨小人!” 裴枢听他骂的恶毒,不由得大怒:“你!” “就是,裴大人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若要藩镇臣服,凌迟不妥。只有给这狗贼重刑,藩镇才会畏惧。” 裴枢沉声道:“杀人诛心,凌迟朱温固然让藩镇畏惧,可藩镇并不会真心归附。他们怕有一天也会落得朱全忠的下场,早晚也会反。” 有人觉得现在朝廷有实力了,说话也硬气了:“反了更好,咱们正好出兵将其平了!” 裴枢气的浑身发抖:“兵凶战危,逼反了藩镇,死的是我大唐的子民!” 一句话众人面面相窥,似乎裴枢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还有人提出异议:“那又怎样,先帝与皇妃惨死,岂能如此便宜了这狗贼!”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数人赞同:“就是,此贼不千刀万剐难消心头之恨!” 这也怪不得群臣激昂,古代极为注重君臣之分,他们作为臣子的,为天子效忠乃是天经地义。这是封建统治者的一种手段。 同样作为宰相的孔林一直没说话,这时他站出来问道:“裴枢兄,你有何高见不妨直说。” 裴枢跪下拱手道:“陛下,杀一个朱全忠容易,让藩王们真心归顺却难。陛下若是宽赦朱全忠,将其留个全尸。藩王们就会觉得天子仁慈,如此大逆不道之罪陛下都能宽宏,自有人会真心归顺。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唐,为了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裴枢说的倒是实情,可群臣愤慨之下都不想如此便宜了朱温,众人还是坚持凌迟的人数占多。 独孤损同样跪下:“臣坚持凌迟!” 崔远跟着:“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李柷看着孔林:“孔林,你以为如何?” 孔林左右为难,他虽然也想凌迟朱温,可他知道裴枢说的恐怕没错。孔林想了想:“陛下,臣以为裴枢大人说的对。朱全忠不宜凌迟,应御赐毒酒将其毒鸩。”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纷纷又将矛头指向孔林。说他做过梁王幕僚,包庇朱温。 “够了!”李柷大喝一声。 天子动怒,群臣立刻安静了下来,无人再敢吱声。 历史上自己就是被朱温给毒鸩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倒也合情合理。 李柷想了想,站了起来,只见他目光冷峻的望着群臣:“朕知道,你们对朱温恨之入骨。朕的父皇死于贼手,又何尝不是想将他碎尸万段。然裴枢和孔林说的对,朕会给他留个全尸,让那些藩王们看看,朕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不过朕还是不能答应仅仅毒鸩朱温,这太过便宜与他。传旨大理寺,逆贼朱全忠罪恶滔天,择日法场绞刑。朕要让他在世人面前认罪伏法!宣武军指挥使朱友孜从逆,处以斩刑。门下侍郎李振,斩刑!退朝!” 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月,朱温在暗无天日的死牢中真是度日如年。 掌权时他不得人心,狱卒都恨他,是以常常欺负、给他小鞋穿。 朱温的大牢仅留一扇小窗,里面昏暗无比。地上散乱的铺着稻草,墙角一个马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倒是不少生灵与他作伴,老鼠蟑螂遍地走,虱子小虫多如狗, 隔壁住着他的邻居,李振。 虎死不倒架,开始李振还惧与朱温的威严。时间久了他发现朱温跟条狗一样被狱卒呼来喝去,送给他的饭往往都是馊的。 时日久了,李振就开始鄙夷了。进而觉得自己能有今天的下场都是朱温的错,于是李振开骂了。 这一骂不打紧,朱温正愁无处发泄,这狗东西反了天了,竟然敢骂自己。 于是这天牢热闹起来了,每日都是朱温和李振的互相谩骂之声,却也打发时光,排遣了二人不少寂寞。 二人身负铁链,骂起来铁链叮当声响,倒像是给二人配乐。 “你这贼厮鸟,本王恨不当初将你烹入油锅,让你这鸦嘴小人在这聒噪!” “哼,你都落得这步田地,还有什么资格再称梁王。若不是跟了你这不中用的东西,老子焉能在这里受罪。” “无耻小人!若非本王罩你,你连条路边的野狗尚且不如,今日你竟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我无耻,也不知谁最无耻!你杀害先帝,天下人恨不能生食你肉,谁最无耻?” 正骂间,外面响起一阵声音:“陛下驾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尊重对手 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李柷会来,只有朱温微微一惊,他似乎早就等待着他了。 李柷在有为和张茂等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天牢,狱卒恭恭敬敬的垂立在一旁。 这时候气势上不能输,朱温盘休坐了下来。 李柷走到朱温房间:“把门打开。” 狱卒掏出钥匙,将牢门打开。屋子里实在太昏暗了,有为端着一盏油灯,李柷走了进去。 “赐座。”李柷淡淡的说了声,狱卒走到外面搬来两个凳子,李柷坐一个。 朱温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跟着坐在了李柷对面。 李柷最先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等着朕来了?” 此时的朱温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气:“是的,皇帝,你赢了。” 李柷苦笑了一声:“不是朕赢了,你咱俩都输了。” 朱温想了想,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咱俩都输了。” 朱温懂他,李柷也懂朱温。李柷是赢了,可大唐的山河已经破碎,无数百姓化为白骨。与盛唐时期比起来,人口十不存一,这算是赢了么? 战争从来都是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不同的是他们手里的筹码是百姓。 无论结局如何,李柷赢了或者是朱温赢了,受苦的永远都是普通老百姓。 李柷一路上见惯了那些累累白骨和无主孤坟,甚至于战场士兵们的搏命,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下,李柷何尝不心痛。 这些人都是有家人,有父母,有妻儿。战争是他们的家人变成孤儿寡母,这都是谁造的孽? 李柷从来不希望有战争,他甚至希望能穿越到一个盛世明君的时代,哪怕不做帝王,做一个普通老百姓也好。 这些道理朱温以前不懂,他只想争夺他的天下。一将功成万骨枯,百姓的死活在他眼里如同蝼蚁。 直到他被关进了天牢,受尽狱卒的凌辱,朱温这才明白,自己如今也成了蝼蚁。 “你比我强。”朱温由衷的赞叹。 这点李柷到没有谦虚,他点了点头:“朕确实比你强。” “什么时候动手?”朱温突然问道。 李柷摇了摇头:“朕不知道,这事需要刑部来拟定。” “车裂么?”朱温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同样苦笑着道:“应该是凌迟了。也罢,本王还没尝过寸割的滋味。” 果然是枭雄,朱温并没有显出很害怕的样子,反倒是隔壁牢房的李振吓得一个哆嗦。 李柷没有否认,他只是笑了笑:“朱温,有一件事朕很好奇,你对先帝怎么看?” “皇帝早就想问这句话了吧,”朱温道:“先帝是明君。” 李柷没想到他会这么评价昭宗,微微愣了一下:“明君?” 朱温点了点头:“可惜先帝太过强势,不懂柔和之道。他若不对臣起杀心,我未必会有反叛之心。” 昭宗这个人确实如朱温所言,太强势。他刚登基就与将自己扶上帝位的太监杨复恭翻脸,根本不懂得韬光养晦。 杨复恭干儿子遍布天下,都是身居要职的藩镇将领。昭宗跟他闹翻,虽然重创了宦官,可也给藩镇势力壮大提供了条件。 大唐帝国在唐末农民战争的打击下分崩离析。地方藩镇割据,基层组织完全为军阀取代,州无刺史,县无令长,地方事务多由武夫署理。 昭宗李晔为了扭转这种局面,制订出一套适应形势的统治方略,并实行了平定四川与河东李克用的战争,但是结果却与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 用兵四川虽然最终消灭了田令孜,但是却最终失去了西川,让王建在那里建立了一个独立王国; 河东之役虽然削弱了李克用,但是中央禁军折损大半,朱温则坐收渔利。从此朱温的实力不断壮大,等于间接上帮助朱温成为中原霸主,为唐朝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唐昭宗急功近利,他若是养精蓄锐静待时机成熟,未必就不能翻盘。 即使成为朱温傀儡以后,昭宗还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处处与朱温作对,好几次竟有除掉朱温之心。这自然引起朱温的反弹。 李柷再次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父皇若不是过早的露出锋芒,未必会差点覆灭大唐。” “陛下也是一样。”朱温突然道。 “朕?” “没错,陛下深藏不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点让臣佩服的五体投地,臣也输得心服口服。可陛下也有一个弱点,可是我知道已经晚了。”朱温说道。 李柷大为好奇,他自以为一切已经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朱温还会说出这番话来,忍不住问道:“什么弱点?” “女人。” 李柷一愣:“女人?” 朱温嗤之以鼻:“正是,张府你那个小娘皮确实是天生尤物,令人神魂颠倒。陛下为了她肯不惜一切,哪怕过早暴露自己。若不是那莫龙先生与不良人,此刻坐在这牢内的恐怕是陛下你吧。” 李柷脸色一红,为了张婉兮他确实不去动脑子,如同石乐志一般。 朱温继续又道:“多少人为了皇帝宝座不惜一切,哪怕父子兄弟反目。太宗如此英明,都未能幸免。身为天子,眼里只有、也只能有江山。若过不了‘情’字一关,陛下永远成不了圣君。” 一席话说的李柷无地自容:“朕知道了,多谢你给朕上了一课。” 朱温微微一笑:“如无他事,陛下请回吧。” 该问的已经问了,该谈过的已经谈了。再聊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两个人是死对头。李柷只好起身:“朕不会凌迟与你,但会在天下人面前绞毙你,给你留个全尸吧。” 古人对死后的尸体极为看重,他们认为只有全尸才能转世投胎。朱温愣了一下,然后跪了下来:“老臣谢陛下恩典。” 李柷头也不回,走出了牢房,到了牢门外,他又对狱卒吩咐道:“你们几个,不可怠慢了梁王,尤其吃喝用度,给他送进去几床被子。” 狱卒慌忙躬身:“诺!” 李柷来这天牢学会了一课,尊重你的对手,你才能打败他。朱温不愧为枭雄,他能有今日成就绝非偶然。 一个朱温如此,李克用他们更是不好对付。不过眼下不重要了,李柷重要的是要发展经济,使大唐富庶起来。 ps:推书《无双国仕》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奔波儿灞与霸波尔奔 我叫杨嘉宾,他叫李南光。我是奔波儿灞,他是霸波尔奔。这俩货是一对奇葩。 二人原是乱石山村人士,也就是朱友能与赵御史换的西山那块石沟崖下。 那石沟崖下有一个小村落,唤作乱世山村。村子很小,仅有十几户人家,石沟崖土地贫瘠,种庄稼难以活命,所以这村里的人都弄点小手艺走街串巷的糊口度日。 村里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杨嘉宾,一个叫李南光。 却说这杨嘉宾机智贱,是个万事通,什么事找他都能有妙招给你搞定。 这李南光就有点呆萌蠢,对山外的世界充满好奇,最崇拜的就是杨嘉宾,他似乎什么事都懂。 “南光,咱不能在这呆下去了,我带你远走高飞。”杨嘉宾说这话的时候似极了一对苦命鸳鸯般的情侣。 李南光捂住胸口:“嘉宾哥,咱可是兄弟,我可不接受断袖之癖。” 杨嘉宾听到这句话差点吐了:“去你大爷的,你想什么。你个大傻子,想不想娶媳妇?” 李南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想,俺想嘉宾哥。” 杨嘉宾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嗯,我也想,可你瞅瞅咱这里。” 呆萌蠢的李南光就瞅了:“瞅啥,嘉宾哥?” 杨嘉宾忍住气,尽量使自己显得浅白,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我让你瞅瞅咱这地方穷山恶水,咱俩穷的叮当响,哪个姑娘愿意嫁给咱?” 李南光点了点头,他终于懂了:“嘉宾哥,咱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杨嘉宾对这种信任很是高兴:“好,咱去京城,当兵。” “当兵?” “我听村里老刘头说,京城天子在招兵呢,当了兵据说还有军饷。” 李南光有些害怕:”俺听说当兵会打仗,打仗就会死人,俺怕。” “想娶媳妇,必须要当兵。没事,兄弟我罩着你。”杨嘉宾胸脯拍的啪啪响。 李南光立刻高兴了:“中,那俺跟着嘉宾哥去当兵。” 俩兄弟收拾好那点可怜的家当,往京城而去。 石沟崖离着洛阳城不远,步行半日即到。刚进城的乡下小子,对洛阳城一切充满了好奇。 “嘉宾哥,这是啥?” “这是茶楼。” “那这个是啥?” “这是鞋铺,长这么大没穿过布鞋吧,据说穿上布鞋走路都跟踩着棉花似的。” 李南光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草鞋:“俺早晚有一天会穿上这布鞋的。” 杨嘉宾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咱当了兵,就能穿上步靴了。南光啊,有个事哥哥得跟你说一下。” 李南光听他说的严重:“嘉宾哥,你说吧。” “就是这当了兵早晚得打仗,打起仗来你要替我挡刀枪。” “为啥?” “我也会替你挡刀枪,咱兄弟俩得互相照应,否则上去就是个死。” “哦,知道了嘉宾哥,俺会替你挡刀枪的。” 突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二人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嘉宾哥,俺饿了。” 路边支起一个小摊,炉子上摆着几个烤饼,香气就是从烤饼上散发出来的。 俩人走到摊子前,杨嘉宾指着炉子上的烤饼:“老板,来两个烤饼。” 摊主伸出五根手指:“五文钱。” “啥?”李南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咋这贵。” 摊主哼了一声:“烧饼三文钱一个,两个五文。” 李南光掉头欲走,杨嘉宾拉住他:“给我来俩。”说着就开始从身上摸索。 二人摸索了半天,杨嘉宾仅从破袖子里掏出两个铜板,李南光咬咬牙,从草鞋里面拿出来一个。 杨嘉宾有些赫然了:“我们只有这么多了,那就,就来一个吧。” 摊子有些不乐意,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穷小子,接过三文钱鄙夷的扔过去一个烤饼。 二人对摊主鄙夷的目光浑不在意,嬉笑着看着这个喷香的烤饼。 杨嘉宾将烤饼掰成两半,想了想,把大的一块给了李南光:“吃吧。” 酥脆烤饼香气扑鼻,李南光呆蠢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拿起烤饼咬了一口:“好吃!” 一个小小的烤饼自然不能吃饱,仅仅是让二人果腹而已。 “劳驾,请问这募兵处怎么走?”杨嘉宾逮住一个人问道。 那人指了指:“前面左拐,然后往里走,便能看到兵部募兵处的牌子。” 杨嘉宾陪着笑:“多谢多谢。” 俗话说随手不打笑脸人,那人一拱手:“这报名当兵的挤破了头,你们想当兵,最好快点去报名。” 二人一听,愣了一下,然后撒丫子就跑。 兵部募兵处,两名官兵手持长矛立在两旁。 李南光不管不顾,径直往里闯。 两名官兵持矛拦住:“站住,干什么的?” 杨嘉宾拉回李南光,笑着一抱拳:“二位校尉大人,此处可是朝廷禁军募兵处?” 这俩人只是个大头兵,被杨嘉宾这么一捧,其中一个脸色和悦了些:“没错,这里就是募兵处,你们是来参军的吧?” 杨嘉宾与李南光对望了一眼,杨嘉宾大喜道:“正是。” 那官兵头一抬,想显出自己的优越感:“哼,你们来晚了,朝廷已经不招兵了。” “啥?”李南光急了:“不是说天子招募禁军,当了兵有钱发么。” 另一名官兵冷笑一声:“没错,爷我刚发了饷银。朝廷开战的时候你们不肯去参军,现在打完仗了又想来当兵,那有这种好事。你们都来当了兵,这地谁来种,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走走走吧!” 二人满怀壮志,想参军当兵混口饭吃。主要是还能领饷,这攒够了钱就能娶媳妇了。 谁知道朝廷竟然不招兵了,二人垂头丧气,离开了募兵处。 “嘉宾哥,俺想回家。” “回什么家,告诉你,出来了我就没想过回去。我就不信了,你我兄弟二人在这京城早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可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咱俩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吃什么?” “没钱,咱们就只能卖身了。南光啊,那个刚才我看到翠红楼招大茶壶,要不你去试试?” 李南光一呆,撒腿就跑:“不去,俺才不去,要去你去!” ps:推书《我家有个玉藻前》 第一百四十五章 败家子惹事 李南光边跑边回头:“嘉宾哥,你去做大茶壶去吧!” 大茶壶,旧时青楼打手看场子一类的人,地位低贱。 “噗”一声,李南光只顾回头,一头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瞎眼啦,踩老子的脚。”那人提溜着个鸟笼大叫一声,身后还跟着几个狗腿子。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李南光看到对方人多势众,有些孱。 “对不起就完啦,也让你尝尝被踩的滋味。”说着这人又狠狠的踩了李南光一脚。 李南光看着自己被踩破了的草鞋,愤怒的抬起头:“你再踩一下试试!” “哟呵,还有这种嗜好。大家都看到啦,是他让我踩的。旺财,给我提着鸟笼子。”说着把鸟笼递给了身边一个狗腿子。 这人正是败家子朱友能,自从李柷抛弃了他,很少再来找他吃喝嫖赌以后,他倍觉无聊透顶。 李柷也想出来放松一下,可他实在太忙了。朱友能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无聊之下只好带着几个狗腿子出来散散心。 这败家子倒也讲信用,牢记李柷劝诫他的话,不得再欺负百姓。 这京城达官显贵都知道这厮,远远的见了避之唯恐不及。普通百姓又都是些老实巴交的人,没事谁去招惹他,何况他还带着这么多狗腿子。 这朱友能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对手,正无聊间李南光撞上门来。 只见他挽起袖子,对李南光狠狠的踩了几脚,然后双手叉腰:“你想怎样?” 李南光握紧了拳头,两眼通红。朱友能看到他握紧的拳头不由得大为兴奋,心中暗道:打啊,打啊,来打我呀。 倒不是朱友能有多犯贱,他实在是闲的无聊。若是对方能动手,他高兴还来不及。这可是对方先动的手,也不算违背了对李兄的承诺。 李南光浑身发抖,看得出他在强压着怒气:“你,有种你再踩一下试试!” 朱友能知道再一脚踩下去,这厮肯定会一拳轰过来,到时候再让旺财几个狗腿子一拥而上,就有热闹好看了。 这俩人衣衫破烂,一看就是乡下佬。穷山恶水出刁民,等会和他们好好的打一架,大不了陪他们点钱罢了。 想到这里,朱友能两腿一蹬,猛地跳起来然后狠狠的将李南光的脚踩在地上狠狠的揉踩了几下。 这时杨嘉宾已经走了过来,李南光再也忍耐不住,他胸口不住起伏。朱友能大喜,打、打,快出手。 谁知正在愤怒中的李南光猛地回过头,哭丧着脸道:“嘉宾哥,他欺负我。” 朱友能一愣,这特么。他以为对方是个暴徒,没想到是个怂货。 旁边杨嘉宾大喝一声:“竟然敢欺负我兄弟!”说着挥拳揍了过去。 朱友能虽然功夫不咋地,可自小混迹市井,打架无数。打人虽然不拿手,挨打却是练出来了。 他看清对方拳路,知道只要自己一低头就能避开。谁知道他刚一低头,对方拳头顺势砸了过来。 朱友能何曾吃过这种亏,左眼立刻成了乌眼青,他捂着左眼一挥手:“给我上!” 旺财几个狗腿子早就跃跃欲试了,闻听主人这么一说,纷纷叫着扑了上去。 没想到这杨嘉宾和李南光二人功夫竟是不错,几个狗腿子三下五除二被撂倒在地。 朱友能害怕了,他退了几步。谁知道杨嘉宾根本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李南光却伸出手:“赔钱!” 朱友能眨巴了一下眼:“好厉害的功夫,赔什么钱?” 这败家子就是这样,欺负不如自己的,却崇拜比自己厉害的。当年被李柷揍得满地找牙,所以他才对李柷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南光看着自己露出的脚指头:“我的草鞋钱。” “哦,”朱友能慌忙将腰间一个钱袋扔过去:“不够还有。” 李南光从钱袋里摸出七文铜钱,然后将剩下的钱袋丢回朱友能,转头对杨嘉宾道:“嘉宾哥,咱们走吧。” 二人走到朱友能身边,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杨嘉宾和李南光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朱友能叫住他俩:“站住!” 二人愕然回过头,李南光握着拳头:“怎么,没打够,还想挨打?” 朱友能却道:“二位如此好身手,不如跟我做我的护卫如何?” 二人对望一眼,杨嘉宾道:“你这欺压良善之辈,我们可不会给你当打手。” “跟着老子,一个月一贯钱,管吃管住,干不干?”朱友能又威风起来。 这诱惑太大了,李南光不禁大为心动。杨嘉宾却皱了皱眉头:“让我俩做你护卫可以,不过我们不能跟着你打人。” 朱友能一愣:“你既然做老子的护卫,不打人要你做什么?” “你想欺负好人,我们可不会跟你干。”李南光叫到。 “哦,这个好说。往后本公子保证,绝不再欺负老实人。只要你们肯肯跟着我,什么都好说。”朱友能看中了这两个人才,有这俩高手在侧,以后出门更加如虎添翼了。 李南光顿时没了注意,毕竟节操不能当饭吃。二人自幼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山村,是以都有一颗纯净的内心,爱憎分明。 杨嘉宾虽然聪明,可毕竟社会阅历少。二人正愁无地方落脚,而且不争气的肚子出卖了自己。 “好,我二人就跟你了。不过说好,我们只负责你的安全。不会跟你一起欺负良善。”杨嘉宾说道,他已经看得出这朱友能是个纨绔子弟,这种人在京城肯定有自己不小的势力。 朱友能大喜:“好好好,只要你能保证本公子不会受人欺负,怎么都行。” 梁王府门口,杨嘉宾和李南光二人抬起头看到这座豪华气派的府邸,二人还是吃了一惊。 他俩知道朱友能大有来头,可没想到他会是堂堂郡王之子。难怪会在京城如此嚣张跋扈。 旺财知道这俩人是朱友能的座上宾,对二人倒是颇为客气。 “二位兄弟,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请二位随我到后房更衣。”旺财客气的说道。 杨嘉宾和李南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二人粗布麻衣,二人衣着就算是乞丐见了都要叹口气。 杨嘉宾的袖子破了几个洞,衣服边缘都碎成了拖地的墩布。一条裤腿高过另一只。 李南光更加惨不忍睹,他右边袖子早已不翼而飞,只好光着半边膀子。脚下草鞋也被朱友能给踩烂了,只好赤着黑乎乎的大脚丫子,身上的衣服只有靠麻绳拴着才不至于散架。 ps:推书《正德养成攻略》 早码完了,忘记上传,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处斩朱温 青布衣衫,纳底布鞋,杨嘉宾和李南光终于有新服穿了。 虽说是下人衣衫,但和以前穿的如同茹毛饮血的野人来说,可谓天差地别。 李南光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长这么大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嘉宾哥,这衣服真舒服。就是这鞋子,俺有点不习惯。” 对于穿惯了硬邦邦的草鞋的李南光来说,这软布鞋确实有些别扭。他甚至不知道脚该踩在哪里好,太轻,太舒服了。 大概也有着同样的感受,他高兴的拍了一下李南光的头:“行啊,以后跟着哥哥我混,保你娶上媳妇。” 李南光立刻乐了,他笑着点了点头:“嗯啊嗯啊。” 今日是杀猪的日子,杀朱温。 清流们大概觉得这样太过便宜了朱温,于是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出了这么个损主意,这一天就叫杀猪日。 猪就是朱温,朱全忠。 坊间百姓很快传开了,杀猪了。 天牢外,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成数排以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群众们的怒气。 囚车,朱温、朱友孜、李振等人带着铁链坐在囚车上缓缓而行。 朱温以为自己将洛阳治理的不错,打了胜仗也会有百姓夹到相迎。 他却不知道的是那不过是他的部下逼着百姓去的,而他从天牢出来的时候,百姓是自发而来。 树枝、烂菜叶子、臭鸡蛋,一股脑儿往囚车上扔过去。 百姓愤怒的谩骂着,狗贼、畜生、禽兽,各种侮辱性字眼。 这些百姓都是受害者,他们有的是被朱温迫害的官员家属,有的是遭遇池鱼之殃的无辜百姓。他们的家人都是直接或者间接死于朱温之手。 由于愤怒的人群太多,朝廷不得不派出大量的禁军以维持秩序。 “不准扔石头啊!”有官兵出声制止。 然而这是徒劳的,愤怒的人群已经点燃。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夹杂着劲风往囚车飞去,“砰”的一声,正中前面囚车上朱友孜的额头。 鲜血崩出,朱友孜当场晕了过去。 “打,打死他们!” 这就麻烦了,如果这几个人没到法场之前就死与暴民的石块之下的话,这些侍卫们就倒大霉了。 “不准扔石头!谁在再扔!” 没有用,百姓愤怒已经被点燃。侍卫们只好用身体扑到囚车上去,以抵挡来自四面八攻击。 朱温非常愤怒,他以为哪怕是死,自己也会带着尊严的死去。实际上李柷确实也满足他了,他是枭雄,哪怕罪恶滔天,也理应死的有尊严。 朱温甚至想好了在法场上说几句慷慨激昂的陈词,比如老子这辈子值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 谁知道刚出天牢,就被弄的灰头土脸威风丧尽。若是到了法场,怕还不等自己激昂,就被唾沫和谩骂掩盖。 此时此景,朱温回顾自己的一生。一个朝代的没落并非都是因为帝王昏庸,没有一个皇帝想做个昏君。往往都是因为这个朝廷已经烂透了,任你英明果敢也无力回天。 从黄巢起兵,到藩镇混战。受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自己就是。 若不是因为战乱,朱温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反。 他先是投靠黄巢,最后发现黄巢乱军不过是一群烧杀掳掠的土匪。他就知道,这人成不了大器,于是果断反水投靠朝廷。 一开始朱温确实也想过为朝廷效力,可他发现朝官们那些丑陋的嘴脸,皇帝对自己的猜疑,终于他对自己的信念开始动摇。 随着权利的膨胀,他的野心也开始越来越大。 李柷,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若说他只不过是昭宗的一个皇子,朱温深表怀疑。 这个年轻帝王身上有着太多的不解之谜,他似乎懂得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朱温又说不上来。 不过有一点朱温绝对能肯定,那就是李柷其实能力平平,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若不是他懂的一些奇怪的东西,这小皇帝绝对赢不了自己。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已经输了。一路上侍卫尽力保护着这几人的安危,使其不能死于百姓的愤怒。 法场上早已人山人海,人们都要观看这呼风唤雨的梁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法场上一个用圆木临时搭就的绞刑架,那是朱温的归宿。另外二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等待朱友孜和李振的是两个手持宽背鬼头刀的刽子手。 三人齐刷刷的地在地上,朱友孜开始嚎哭,他甚至没能和朱温说上几句话。朱温对这个儿子没什么很深的感情,同样朱友孜对这个老爹也一样。 不过此时父子二人要一起命归黄泉了,朱温这才对这个儿子关心起来:“孜儿别怕,阿耶陪着你一起上路。” 朱友孜哭声止住了一些:“阿耶,咱们就快死了。” 朱温刚想开口,下面百姓愤怒起来: “杀了这狗贼!” “杀了他!” “朱全忠,没想到你这狗贼也有今天,苍天有眼呐!” “你还我父亲的命来,朱全忠你罪有应得!” …… “闪开,都闪开!” 突然一群人挤开人群往法场的平台上走去,众百姓张口欲骂,回头一看,又吓得纷纷躲避。 正是朱友能带着自己的一帮狗腿子到了,旺财和来福一人提着个菜篮跟在一旁。 也有对朱温恨之入骨,看到朱友能不害怕的,他们直接拦住了朱友能:“你想给这狗贼送断头饭,休想!” 朱友能使了个眼色,身后杨嘉宾和李南光冲上前去一手一个,将拦住的百姓丢了出去。 朱友能停住脚步,冷冷的道:“还有谁想上来?” 众人都认得是这个败家子,登时吓得让开一条路来。只见这时又有一个人满脸怒容的扑上来:“朱全忠狗贼害我家破人亡,你想上台除非从老子身上踏过去!” 话音刚落,这人被杨嘉宾一把抓起转了个圈扔到了数丈外。 好在数长开外也都是数不尽的人头,这人被横着砸向人群倒也没受伤。 朱友能大摇大摆的夸上平台,旺财和来福挎着篮子跟着爬了上去。 “叔父,侄儿来给你送酒菜来了。” ps:感谢读者书友尾号8142打赏。 推书《扶一把三国》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处斩朱温(2) “是能儿么?”朱温跪在地上抬起脏污的头,凌乱的头发上还沾着一些青菜叶子。脸上的皱纹纵横开阔,布满沧桑。 朱友能心中一痛,毕竟是他亲叔父,他发现叔父老了。眼前的朱温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枭雄,而是一个布满沧桑风雨飘摇的老人。 朱友能心疼的将朱温头发上的青菜叶子摘去:“叔父,侄儿给你带了一只烤鸡,还有一壶好酒。” 难时见人心,朱温掌权时附庸他的人并不少,可最后他上法场肯给他送饭的没想到会是这个败家子。 “能儿,你爹爹可还好?” 朱友能擦了擦眼泪:“叔父,我爹很好,陛下对我们也很照顾。” 朱温点着头:“那就好,那就好。你以后要谨言慎行,叔父走了没人罩着你了。皇帝现在还年幼,你可以和他嬉闹顽皮。日后万不可再与他称兄道弟,否则会大难临头,你可知道么?” 朱友能撕下一条鸡腿,又从酒壶倒了一杯酒送到他嘴边:“侄儿知道,陛下已经不是以前的陛下了。他是君,我是臣,君臣之仪不可忘。” 朱温放心的点了点头,他张嘴吃了口烧鸡,朱友能又喂了他一口酒,朱温一饮而尽。 来福将另一个篮子的酒菜喂给了旁边眼巴巴的朱友孜,反正死到临头了,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朱友孜大口吃着鸡喝着酒。 杨嘉宾和李南光还有几个狗腿子站在台上,竟无一百姓再出声指责。众人终于发现,原来他们也都有着一颗宽容的心。朱温再怎么丧尽天良,他也快要死了。况且众人看到朱友能冒死给他送饭,原来这人也还是有人牵挂。 这时候朱友能敢来,确实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李柷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朱友能此举基本完犊子了。 旁边李振就不行了,他以前仗着朱温的势力,对朝中官员如猪狗一般非打即骂。现在他落了难,无一人肯为他送行。 朱温吃了半只烧鸡,摇了摇头不再吃了。朱友能又给他到了一杯酒,朱温仰起脖子喝了:“能儿,你将这剩下的饭菜给李振送去。” 朱友能看了看旁边垂涎欲滴的李振,将半只烧鸡撕下一块鸡肉送到李振嘴边。 李振犹豫了一下,突然嚎啕大哭:“梁王,我不是人。” 他在狱中大骂朱温,不曾想现在朱温竟然以德报怨。李振想起自己以往种种,若无梁王他怕连条也野狗尚且不如。此刻突然天良发现,忍不住大哭起来。 朱温突然又豪气干云起来:“哭什么,等到了下面,你还来做本王的幕僚。谁若敢欺负咱们,咱们抄起家伙继续干!” 李振感激涕零,比起敬翔来他差的远了。至少敬翔一直是效忠梁王的,而自己呢,临阵反水,在狱中大骂人家。 李振一边吃着一边流泪:“好,小人还继续干着梁王您干!” “哈哈哈……”朱温仰天长啸,终于恢复他一代枭雄的气魄:“来吧,送本王上路!” 三人吃饱喝足,侍卫示意朱友能退避。朱友能只好带着手下退到了台下。 朱温被押到绞绳架下,他抬起头高喊:“天不我公也!”意思就是老天待他不公。 没有人能想到李柷会翻盘,朱温满满以为自己日后能覆灭大唐,开创新的天下,谁知道中道崩阻。 一名侍卫将吊绳套在朱温脖子上,随着刑部官员一声令下,另外三名侍卫拉动绳索,将朱温高高吊起。 朱温双脚乱蹬,蹬了没几下,双腿软软的垂下,台下百姓嗡嗡之声大作。 “叔父!”朱友能含泪大叫,别人眼里朱温是个凶狠粗暴杀人无数的魔鬼。朱友能眼里这个叔父却待自己着实不薄,是以他看到朱温上绞刑,心中大为痛苦。 绞刑在古代很少见,泱泱华夏死刑方法层出不穷,这绞刑太过轻松,一般西方用的多。 绞刑是李柷的吩咐,李柷命令刑部官员按照西方绞刑的样子做了个绞刑架。 “阿耶!”朱友孜脸红脖子粗的跟着大叫。 接下来就是他了,刽子手将朱友孜与李振的头摁下,露出后背脖颈。 为了缓解内心的恐惧,朱友孜闭着眼大叫:“啊啊啊!……” 刽子手手起刀落,叫声立止,台下百姓又是嗡的一声。 李振没有叫,他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等待被处决的那一刻。突然脖子一凉,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阎王去了。 贼首以被正法,朝廷有有有人站出来宣读了一下三人的罪行,刑部官员在本子上将行刑过程一一记录。 宣读罪行不过是走走过场,让百姓知道朱温所犯何罪,实际上里面任何一条罪名都能让朱温碎尸万段。 然后就是处理尸体了,由于天子答应给朱温留个全尸,朱温从绞刑架抬下来的时候尸体还算完整。 朱友能几个狗腿子推过来一辆木推车,然后将三人尸体抬到手推车上,往郊外而去。 他们想将朱温给埋了,地方不重要了。碑文更是不敢立,怕被人掘尸。 其实每个人的看法都差不多,朱友能虽然不懂风水学,可他选中的一块地方却非常不错。 这里向阳开阔,用风水学来说这里入土的人会安心放下前世牵挂还有洗净自身罪孽。 洗不洗净罪孽不知道,朱友命令众人开挖。 挖了半响,三个墓堆一字排开。朱友能找人将朱温遗体打扮一番,将朱友孜喝了李振的头颅连在身体上。连一副棺木都没打,直接入土了。 若入棺,则需雇佣轿夫抬轿。可这要是有人知道这是朱温坟墓,恐会有人来报复。 一代枭雄,就这样在郊外匆匆入土,连个墓碑都没有。 朱温死了,被天子就地正法。此事很快传遍了四海,藩镇们纷纷惊惧,他们确实被镇住了,不知道下一个目标会又是谁。 朱温纵横天下,少有敌手。李克用如此能力都吃不下他,更何况其他藩镇们了,没想到天子弹指间就这么快速的把朱温除掉了。 藩镇们纷纷开始对朝廷上贡,有的直接派使者入京表示归顺的诚意。朝廷,终于迎来了春天。 ps:感谢江南漠漠虎的打赏。 推书《大魏霸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取消宵禁 含元殿,早朝。 “哈哈哈,诸位爱卿,你们都来看看。杨师厚上书,请求朝廷派驻官员到地方处理政务。湖南节度使马殷对朝廷的贡奉已经派人护送在路上了。弘农王杨行密与南平王钟传之间的饶州之争请朝廷定夺,朕已经批复,南平王钟传将饶州还给弘农王杨行密,同时弘农王占据的江州需归还给南平王。二人已经分别上书,表示同意朝廷决策。”李柷晃着手里的奏疏。 群臣闻言大喜,现在朝廷影响力越来越大了。以前这种事想都不敢想,朝廷都是看藩镇脸色。 现在杨师厚同意朝廷派驻地方官员,表示他已经交出政权仅保留军权。 至于湖南节度使马殷,竟然开始对朝廷纳贡,于是各地藩镇纷纷效仿。 还有就是杨行密与钟传的饶州之争,若是以前,藩镇之间为争夺地盘早就开战了。胜者为王,谁的拳头硬,饶州就是谁的。 谁占据了饶州,然后再给朝廷上书说这地盘是我的,朝廷已经无力节制,只能默许。 现在这二人竟然没有开战,而是直接上书请朝廷裁决。这证明什么,证明藩王们终于重新开始承认朝廷的地位,他们终归还是大唐的子民。 朝堂上一片欢腾,群臣喜形于颜色。 独孤损喜道:“陛下英明神武,古往今来唯汉武秦皇可比肩,如今藩镇臣服,咱们也终于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其他臣子又是新一轮的马屁走起,李柷加倍飘飘然起来。 今日朝堂气氛甚是和谐,大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正在步入一个美好的未来,事实真是这样的么? “好了,诸位爱卿安静一下。”马屁拍的也差不多了,李柷该说正事了:“说起秦皇汉武,朕想起历朝历代都实行宵禁。诸位爱卿对宵禁一事,有何看法?” 宵禁古已有之,起源可以追溯到周代,《周礼·秋官司寇》列出“司寤氏”一位职,并明确其职能:“掌夜时,以星分夜,以诏夜士夜禁,御晨行者,禁宵行者、夜游者”。这便是最早关于宵禁的记录。 到了秦汉时期,宵禁管理桁架严格,高官王侯也要遵守此法。 大唐虽然自由开放,但对宵禁制度却比从前更甚。北宋末年一度开放宵禁制度,明清恢复。 那么古人为什么一定要宵禁呢,首先是为了防火防盗;其次,若处于战争时期,敌军奸细或者奇袭部队也会选择在晚上潜入。另外,当灾荒和战乱发生时,会导致大量流民出现,夜间若没有宵禁管理,流民一窝蜂乘虚而入,将会对政权造成极大威胁。实行宵禁制度,派人不间断巡逻,便能防患于未然。 唐朝《宫卫令》规定:每天晚上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敲“闭门鼓”;每天早上五更三点后为“开门鼓”。这期间在城里大街上无故行走的,触犯“犯夜”罪名,要笞打二十下。 晚唐五代由于上元灯节的刺激,宵禁制度废弛。 如今的洛阳城,虽然宵禁松弛,但这还是制约着百姓的夜生活。 群臣面面相觑,御史崔远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京城安定团结乃是首要,为防盗贼猖獗,应继续推行宵禁制度。” “正是,宵小之徒不可不防,臣以为理应以《宫卫令》为律,犯宵禁者严惩不贷!” “就是就是,这夜间阴气太重,正是不法之徒逍遥之地,理应严防。” 臣子们大多支持宵禁,毕竟是为了统治者利益出发。 “可朕想取消宵禁。”李柷突然说道。 群臣愣了一下,许多人表示不满:“这,这……” 历代变法者为何困难重重,一来是触动了既得利益者,再就是臣子们都喜欢守旧。他们认为旧的东西都是祖先经过实践传承下来的,妄加改变容易引起祸端。 “陛下,朝廷如今刚开始安定,若是贸然开放宵禁,恐为不妥。” “臣也觉得万万不可,若有不测之臣蠢蠢欲动……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臣等请陛下三思!”群臣异口同声的进言。 “何为不妥!”李柷有些愤怒:“还能出什么事,朕有十万禁军,藩镇朕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宵禁不成!” 群臣不敢再劝,大多都摇头不语或者唉声叹气。 其实李柷在吹牛,禁军号称十万,实则六万不到。古人为为壮气势,往往虚报。号称百万的大军实则十几万都算多的。 李柷不理他们:“范瑶!” 范瑶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 “你身为不良帅,负责京城治安。朕问你,若是取消宵禁,不良人可否维持的了京城安定?” “这,”范瑶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臣可以做到。” 群臣嗡嗡之声大作,纷纷把矛头又指向了范瑶。 独孤损大怒:“范瑶!别看你们不良人神秘莫测。然洛阳城这么大,鸡鸣狗盗之徒所在多有,你们不良人有什么能力管束?” 范瑶微微一笑:“独孤大人此言差矣,鸡鸣狗盗之徒并非都是夜间行动,反而白天更为猖獗。臣既已经跟陛下打了包票,我就能保证,即使陛下取消宵禁,这宵小犯案率也不会高过白日。” “你!”独孤损辩不过,有些气结:“强词夺理!” 御史赵占国倒是出人意料的站出来道:“陛下,取消宵禁,让商铺营业,百姓有处消遣,倒也似乎可行。” 赵占国一开口,又有几个臣子同意。这些大臣夜生活都很枯燥,除了在家喝酒造人,似乎也没其他活动。 取消宵禁则不一样了,可以尽情的出去浪,吃喝嫖赌无人管束。 平日夜间出去浪只能留宿在外,因为宵禁以后根本回不了家。若是家里有只母老虎,这些大臣们就没这个胆子了。 取消宵禁则不一样了,可以跟夫人说是出去应酬。同僚请酒你若不去,难免会被孤立,影响到你的仕途。 一旦夫人答应了,鬼知道你是干什么去了。你大可以以应酬的幌子去干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好了,朕已经决定,取消宵禁,百姓夜间可以自由活动,商铺可以通宵营业。这样才能展现我大唐京城的繁华嘛,百姓生活多了,咱们赋税也就增加了,何乐而不为。”只要有人支持,李柷就有底气和大臣们对着干。 其他臣子还有人想再劝,李柷一概置之不理。 李柷现在的皇权相对集中,臣子难以左右他的决策,所以取消宵禁还算相对顺利。 ps:感谢读者尾号8142打赏,非常感谢。 推书《养鬼大巫师》作者是个漂亮妹子,家里有矿那种。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败家子的克星 “哈哈哈……嘻嘻……嘿嘿嘿嘿嘿……” “广王,二公子不会疯了吧?这都笑了小半个时辰了。”旺财无不担心的问。 朱全昱有些忐忑:“能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他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狗腿子旺财有些迷茫:“也没啥啊,我们几个陪着公子去街上转了几圈,回来公子就这样了。” 朱全昱害怕了,莫不是突然得了什么失心疯?他冲上前去:“能儿,能儿!” 朱友能还在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爹,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这,这到底这么回事!”朱全昱急了。 来福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哦,我们看到朝廷贴出来告示,说取消宵禁。” “宵禁?”朱全昱暗叫不妙,他回头看向朱友能。 朱友能笑声渐止,可还是无法掩饰心中的兴奋:“爹,哈哈哈,李兄取消宵禁。嘿嘿嘿,孩儿晚上可以尽情的出去游玩啦,哈哈哈……” 取消宵禁,朱友能是最开心的一个。 这个败家子最不愿意过的就是晚上了,他虽然不怕宵禁,可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半个人烟,出门也没什么意思。 取消宵禁则不一样了,没了宵禁这全城还不得跟元宵节一样热闹死啊。 只要你有钱,吃喝玩乐有的是打发时间寻找乐子。 取消宵禁,朱全昱是最不开心的一个。 往常他就担心这个儿子到处惹是生非,晚上取消宵禁,他还不得上天啊。 “你,你晚上哪儿都不许去!”朱全昱愤怒的有些徒劳。 “嘻嘻,哈哈哈……爹,你不让我出去,我就把这屋顶给掀了。” 宠溺,娇纵,造就了朱友能无法无天的性格。 朱全昱无奈的叹了口气,旁边旺财劝道:“广王,二公子只是随便出去玩玩,最近也没干什么。” 朱全昱狐疑的抬起头,最近确实少了跟他来告状的。 以前与自己关系好的,受了这败家子欺负往往找上门来,朱全昱只好陪着笑跟人家赔不是。 他是广王,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往往悻悻而去。 突然他看到了两个人,朱全昱冲杨嘉宾和李南光一招手:“你,你们两个,哪里来的?没见过啊。” 朱友能身边几个狗腿子朱全昱还是有数的,这俩人从来没见过。 “小人杨嘉宾、李南光见过广王殿下。”二人拱手行礼。 “谁来解个惑?”朱全昱看向众人。 来福于是将那日如何认识这俩人,又如何不打不相识的将二人收为护卫一事说了。 朱友能确实是收敛了,旺财想替他说几句好话:“广王,陛下说过,若是二公子再欺负无辜百姓,陛下就不认他这个兄弟。” 朱友能洋洋得意:“是啊老爹,我答应过李兄。你看看,最近我可曾犯浑?” 朱全昱沉吟了一下,他的眼中不怀好意起来:“能儿啊,你确实长大了。不过你跟爹说过,你打不过天子,所以跟他做了兄弟。这俩小兄弟你也是打不过他们,所以就让他俩做了你的护卫。” 朱友能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啊,孩儿只佩服比我厉害的人,这俩人能打架,我喜欢。” 朱全昱也嘿嘿嘿嘿的笑了笑:“你爹我也喜欢。” 朱友能暗叫不妙,自己老爹他是再熟悉不过,这表情表明了自己要倒霉,可是即将发生什么事,朱友能又没有半点头绪。 “爹,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想逃。 “站住!”朱全昱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你们两个,过来。” 他说的是杨嘉宾和李南光,这二人互相对望一眼,也不知道广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人走向前一拱手,看得出朱全昱很高兴:“你们是广王府护卫对不对?” 二人点了点头。 “那好,这广王府谁说了算?”朱全昱又问。 杨嘉宾还是一头雾水:“自然是广王您说了算。” 朱友能一听不妙,他知道老爹想干什么了:“爹,这俩可是我的人。”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朱全昱笑眯眯的继续道:“好,既然是本王说了算。你俩就得听本王的,我不管这小王八蛋给你俩多少钱,反正每个月我都会比他多给你们一贯钱。你们两个人的职责不是保护二公子,而是替我监视和监督这个臭小子。” 阴谋,赤果果的阴谋。 朱友能大叫:“爹,你想干什么?” 朱全昱不理他,继续对杨嘉宾等人道:“二公子出门,你俩时刻给我盯紧了。他若是敢为非作歹,本王给你们施行家法的权利。可以揍他!” 朱友能吓得退了一步,若要他说出世界上最让他后悔的三件事,朱友能一定会说招了这俩,招了这俩,还是招了这俩人。 杨嘉宾和李南光面面相窥,他们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朱全昱却毫不在乎:“你们两个是广王府的护卫,必须得听本王的。本王这就给你们下一条命令,监视二公子。他们想出门就让他出去,他想干嘛就让他干嘛。但是你俩要是发现他欺负别人,就给我揍他。” 杨嘉宾大喜,他早就看不惯这败家子某些行径了,慌忙抱拳道:“小人遵命!” “你,你们两个小人,无耻小人。你们忘了是谁把你俩召进府里来的啦。”朱友能气急败坏。 李南光笑嘻嘻的道:“俺没忘,俺记着呢二公子。所以俺们要替广王好好看管你,你就放心吧。” 朱全昱哼着小曲,一步三晃的嘚瑟的不行:“能儿啊,你不是要出去玩么,去吧去吧。这夜里取消宵禁,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老爹我不管你,去吧。” 朱友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卑鄙,无耻,你们两个小人你!无耻小人!” “二公子,你可别这么说,这可是广王的命令。我们都是为你好,为你好。” “对啊,俺们一定会替广王好生教训教训你的。放心,放心啊。” “老子今年流年不利,遇到你们两个小人,卑鄙小人!”朱友能坐在地上跟个泼妇一样,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旁边旺财凑过去:“主人,要不要出去玩儿?” “玩屁啊玩!都是你这个乌鸦嘴,老子打死你。”朱友能一把站了起来。 杨嘉宾挡住了他:“二公子,无端殴打下人可不行,他们又没犯错。” 李南光捏着拳头:“奏是奏是,你要是敢打他,俺们就替梁王教训教训你。” ps:感谢老读者shajia的打赏,他能从上本剧毒的《大宋昏君》一路追过来,非常感谢。 第一百五十章 夜市 朱友能想死,走到哪儿都被这俩货跟看犯人一样跟着。 取消宵禁,洛阳城一片繁华热闹。 街道上灯火通明,洛阳人有一种提前过元宵节的错觉。 精明的商贩早早的将摊位摆上了,翡翠巷人山人海。人群的喧闹声,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朱友能哭丧着脸混在人群里,杨嘉宾和李南光二人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突然朱友能深深地明白了当时李柷的无奈,李柷开始也是被侍卫看犯人一样死死的盯着不得自由。 李柷?一想到李兄,朱友能的眼睛亮了。如同在黑暗中见到一丝光明,又犹如落水之人真的出现了稻草,这下有救了。没错,只有李柷能将这两个瘟神给送走。 这大晚上的肯定不能进宫了,明日一早,定然入宫去找皇帝这个帮手。 想到这里,笼罩在朱友能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旺财,旺财!走,过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物件。” 突然朱友能愣住了,旺财吓了一跳,难道二公子被这俩人给逼疯了? “主人,你咋了?”旺财走过去。 “李兄?”突然朱友能推开人群往里挤过去。 前面是一座小石桥,位于翡翠巷中间。杨嘉宾二人以为他要逃,慌忙跟在身后。 “李兄!李兄!”朱友能在后面大叫大嚷。 李柷猛地回头,不由得大喜过望:“朱兄,早就知道你会来,害得老子在这找了你半天。” 原来宵禁取消以后,李柷比谁都着急出宫浪。 白天公务繁忙,不是接见这个大臣就是和另几个臣子议事。若是大白天出宫,被大臣们知道了,又是一轮的弹劾。搞不好弄到积善宫,还会被太后一顿臭骂。 晚上则不一样了,大晚上自己偷偷微服出宫,既隐蔽又没人管束。 取消宵禁不止高兴了朱友能,更是高兴了李柷。重要的,最重要的,他可以见到张婉兮。 礼教大防的古代,哪怕是开放的大唐,你没事就去人家女孩子家里也会惹人非议。李柷比谁都想去见张婉兮,可总不能每次都借着去找张文蔚的由头去吧。 再说张文蔚每日都去早朝,你有什么事直接面议不就行了。若是下朝后李柷大张旗鼓的去了张府,那就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皇帝的脸面关乎着国家的面子,李柷自然不能为所欲为。 现在就不一样了,李柷早就派有为这个狗腿子给张婉兮捎话了,当然他是借着太后的名义去的张府。 有为跟张婉兮说,今夜酉时,在翡翠巷口的明月桥上见。 结果李柷在小桥上没见到张婉兮,倒是见到了朱友能这厮。 “哈哈哈……”俩人高兴的互相拍打着,基情四射。 突然李柷皱了皱眉头:“这俩人是谁,没见过啊?”他已经看出朱友能身后这俩人寸步不离,不似一般下人。 朱友能欲哭无泪:“李兄救我。” “啊?发生何事了。”李柷惊问,他以为这个败家子是被讨债的讹上了。 朱友能不便明说,他悄悄地趴在李柷耳边嘀咕了几句,李柷不时的打量着杨嘉宾和李南光二人。 “了解,你是说这俩人是石沟崖那边的人士?”李柷指着这二人。 这俩人是不认识李柷的,李南光哼了一声:“是啊,我们就是石沟崖下的乱石山村人士。” 杨嘉宾却看出李柷气势不凡,尤其他身边的几个下人,看来个个都是高手。他拉住李南光,示意不可造次。 李柷不再搭理这二人,对朱友能说道:“我不跟你说要在西山建玻璃厂的事么,石炭和凌子石(白云石)马牙碱都备好了。这俩人不是石沟崖人士么,那就让这俩人去负责玻璃厂的事宜。” 朱友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妙哉,李兄这一招高明。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俩人原本就是石沟崖人士,对那里的地形熟悉,让他俩去最合适不过。哈哈哈,我爹知道了,也拿咱们没辙,嘿嘿嘿,多谢李兄救命之恩。” 李柷却似乎心不在焉,他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东西。 “李兄找什么呢?”朱友能刚说完,他看到了一个人,然后挥手大叫:“婉兮姑娘,这里!这里!” 正是张婉兮带着丫鬟小蝶来了。 看到李柷,张婉兮本来大喜过望,可一看到朱友能,脸色又不悦起来,这个败家子来当什么电灯泡。 朱友能却浑然不觉:“婉兮姑娘,李兄都等你等着急了,走走,咱们去逛夜市去。” 旁边旺财倒比他有眼力,他悄悄的把朱友能拽到一边,小声地:“主人,人,人家李公子是去见婉兮姑娘的,咱们还是走吧。” 李柷热情的和张婉兮打着招呼,朱友能醋意顿发。本来和李兄想好好的浪一浪,赌骰子喝花酒,这小娘皮来当什么电灯泡。 “那个,李兄,兄弟我还有事,你们聊,我先走了。”朱友能极不情愿的说了声,他本来指望李柷能说一句要不大家一起转转之类的话。 谁知道李柷头也不抬:“哦,朱兄慢走。来,婉兮姑娘,我带你到前面去看看好玩的东西。”说着拉着张婉兮的手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朱友能愣在当地半响:“嗨,你个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旺财吓得脸色大变:“嘘!主人,你不要命啦!” 朱友能还在驻足,李柷和张婉兮有说有笑,张婉兮不住低头微笑,也不知二人在说些什么。 旺财拉着他:“走吧主人,咱们也去转转。” 朱友能:“老子哪儿也不去,老子去醉杏楼喝花酒去!” 两个大汉拦住了去路,杨嘉宾说道:“广王有令,不准你去青楼这种污秽之地。” 朱友能大怒:“老子去赌场!” 李南光捏着拳头:“广王还说了,不让你去赌钱。” 朱友能回过头,看着李柷远去的方向,眼角划过一滴泪水:“李兄,救我!” ps:不知道为什么,三江之后突然裸奔了,我以为会这周强推上架。或者说是给一周六频或者分强然后强推上架。 结果是我想多了,这周裸奔没有推荐。大概是成绩不好吧,所以这周可能有时候会单更,我要好好研究下后续剧情走向,上架后再爆发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突然的刺杀 李柷如同坠入爱河的少男少女,这种感觉真好。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 张婉兮亦是,她像疯了一样疯狂的思念着李柷,可偏偏这个皇帝拿下朱温以后除了到府上看过自己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深闺少女的幽怨,使她变得多愁善感。是不是李柷变心了,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过。 胡思乱想中,张婉兮一天憔悴一天。每每这时,张文蔚只能暗自叹口气。 张婉兮固执的以为李柷开放宵禁是为了她,这个皇帝为了见自己,竟然不顾历代先皇们定下的规矩,开放了宵禁。 “你是不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张婉兮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无限的柔情。 摄人心魄,李柷不敢多看她的眼睛。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动人的眼睛,她的温柔能化掉世间一切的冰冷。 “什、什么?”李柷并没有听懂。 “你是不是为了我,才开的宵禁。我听父亲说,你都在朝堂上和大臣们吵翻了。”说到这里,张婉兮脸色一红,更增娇艳。 李柷没想到开放宵禁还能有这种操作,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他开宵禁的初衷完全就是为了兴起洛阳城的繁荣。 后来终于顶住臣子们的压力他开禁了,这才想起能与张婉兮见面。 这事不能否认,否则李柷就是傻子,虽然面对张婉兮的时候自己时不常的蠢如猪。 “是啊,我想你又见不到你。这想的我抓心挠肝的,没招了,我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李柷大言不惭的说道。 张婉兮脸色更红了,她低着头抚弄着衣角,轻声的说道:“我,我也是。” 李柷浑身一震,虽然张婉兮声音极低,可他听的清清楚楚,她说她也是。 她想我,哈哈哈,她在想我,李柷欢喜的恨不得跳起来大叫大嚷。 说完这句话张婉兮又有些后悔,我这么说他会不会轻视我。真该死,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还有什么比陪一个女孩子逛夜市更惬意的呢,张茂等人远远的跟在身后,这时候谁要是凑上前来打扰他们,怕是嫌自己不够命长。 “抓贼啊!”前面有人喊了一句。 人群登时乱了起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乞丐,怀里抱着一个烤饼,挤过人群不住地奔跑。 后面一个系着围裙的大汉,手里拿着一个锅铲:“抓住这个偷饼的小贼!” 那个小乞丐冲着李柷这边跑了过来,他与李柷擦肩而过的时候,李柷看到他眸子里闪烁的冷漠,对这个世界的冷漠。 洛阳城的夜晚,除了一队队巡逻的禁军维持着秩序,还有就是黑暗中潜伏着的不良人。 不良人,他们如老鼠一样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或者躲在屋顶,墙角。 他们虽然躲在暗处,可做的却是他们自认为正义的事。 一个偷饼的小贼,李柷并没有出手,若非生活所迫,这人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况且,从他的身形来看,似乎年纪并不大。 这个贼衣衫污秽,脏污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他身形极为灵活,在人群中左穿右窜,如水中黏滑的泥鳅眨眼窜进了一条黑漆漆的胡同。 拿锅铲那货追到这里不敢再进去追,谁都知道,这黑暗属于他们的。若是不怕进去挨刀子,大可以一试。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偷烧饼的小贼一步一步倒退着从黑暗的巷子走了出来。 很显然,他是遇见了让他畏惧的可怕的事。 只见一个不良人手里抱着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小贼又想跑,寒光一闪,不良人手中的刀出鞘,指住了那个小贼的咽喉:“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柷开放宵禁,严令范瑶和禁军维持好秩序。以免出现盗贼四起的情况,被御史抓住把柄又会上书弹劾。 这个贼虽然所犯罪名不重,不过是偷了个果腹的烧饼。但当此朝廷严打之际,他这属于顶风作案,不良人会如何处置,怕是个未知数了。 这时那个拿锅铲的摊主跑过来,一拱手:“多谢官人相助。”说着一把将小乞丐手里的烧饼抢了过来:“哼!看你被抓到官府怎么处置你!” “慢着!”这时李柷带着张婉兮等人走了过去。 那个不良人眉头暗皱,他并不认识李柷,但看得出李柷一行人不好对付。 不良人正在犹豫该不该叫人来帮忙,李柷从有为身上摸出一袋铜钱,拿出五个铜板扔给摊主:“这饼我买了。” 摊主犹豫了一下,接过铜钱将烧饼递了过去。 李柷拿着烧饼,交给了那个小乞丐:“拿着,吃吧。” 乞丐怔怔的看着他,李柷有些奇怪,他的眸子怎会如此闪亮。不过他的眼神充满怨恨,似乎受过什么刺激,对这个世界充满戒备。 乞丐接过烧饼揣在怀里,但他并没有对李柷说声感谢。 李柷叹了口气,好歹这也是自己的子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唐能变成人人富庶,街道上不再有为吃饭而发愁的乞丐。 李柷将手里的铜钱颠了颠,然后也一并扔给了那个乞丐。 乞丐显然大出意料之外,这人给自己烧饼或许是一时心善。可他竟然将这么一大包铜钱扔给了自己,不由得对李柷充满好奇,不过这个谢字他终究还是没有说。 李柷到也不在乎,他对那名不良人说道:“这人放了吧。” 谁知这名不良人摇了摇头:“此人触犯国法,在下不能放,我要将他带到不良帅府。” 李柷没说话,从解开腰间玉佩在不良人面前晃了晃。 这名不良人一看大惊,他认得这是龙佩,只有天子才有资格佩戴。 不良人双腿一屈:“小人……” 旁边张茂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起:“此地不可行礼,你退下吧。” 不良人恭恭敬敬的冲李柷一拱手行礼,转身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名乞丐却死死的盯着李柷手里的龙形玉佩,他似乎认得这个玉佩:“你,你是天子?” 这下轮到李柷吃了一惊,他一个小小的乞丐怎会知道这种玉佩的来历,李柷点了点头:“朕是微服私访,你不可朕的泄露行踪。” 那乞丐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他奋力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笔直的冲着李柷刺去! ps:推书《晚唐驸马》 感谢书友尾号730打赏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养猪 行刺皇帝,夷九族的大罪。这小乞丐肯定是疯了,难道他是朱温余孽? 但似乎这小乞丐并不会什么功夫,以李柷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得开。 匕首刺出,李柷顺势一转,右手使出擒拿术,将小乞丐的匕首夺了下来。 李柷拿他手腕的时候,似乎感觉一丝异样,什么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你为何要行刺朕?” 那小乞丐目露凶光:“狗皇帝,呸!” 旁边张婉兮吓得花容失色,若非李柷出手快极,她可能扑上去替李柷挡下这一刀。 张茂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行刺皇帝,他们几个保护不周的大罪。幸亏皇帝没受伤,否则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恐怕就没了。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小乞丐扑倒在地。 李柷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方并不想说出他的来历:“将他押入天牢,不可用刑,朕要亲自审问他!” 真是倒霉透顶,逛个街遇到个刺客,还是个二把刀。 “婉兮你没事吧?” 张婉兮脸色苍白,摇了摇头:“我没事。” 张茂派俩人将小乞丐押往天牢:“陛下,此非久留之地。陛下龙体安全要紧,还请陛下即刻回宫。” 李柷顿时意兴阑珊:“好吧,婉兮姑娘,我送你回府吧。” 张婉兮又摇了摇头:“陛下,你还是早些回宫吧,我有小蝶陪着就行。” 皇帝安危是头等大事,众侍卫护着李柷回到了皇宫。 刚入宫门,还没到明安殿,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李柷大吃一惊,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将皇宫弄得如此污秽恶臭,他是活腻了么,这些宫中侍卫是干什么吃的。 福全因没能跟着出宫正一脸委屈,他看到李柷等人入宫,慌忙跑过去:“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啦!” 这一天到晚忙不完的事,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李柷不耐烦的道:“又怎么了,怎地宫中如此恶臭?” “猪,到处都是猪!”福全惊恐的指着明安殿方向。 李柷大吃一惊:“不好!”带人慌慌张张的往明安殿走去,刚进入第二道宫门,彻底傻眼了。 明安殿外很大一处广场,可此刻密密麻麻的全是猪,侍卫们狼狈不堪的围堵着这些小胖猪。 李柷一拍额头:“造孽呀!” 原来朱温被实行绞刑以后,李柷的系统鬼使神差的又复活了。系统提示大概意思是杀了朱温,一段任务完成,奖励生猪两万头。 当时李柷着实吃了一惊,可过了几日也没啥动静。他估摸着也许是系统抽风,谁知道今晚他出去宫外转了几圈,回来这明安殿外挤满了小猪崽子。 李柷欲哭无泪,杀了朱温到处都传这是杀猪日,没想到系统真的奖励了两万头猪。 这么多猪,什么时候吃完。再说了,怎么和别人交代,皇宫无端多出这么多只猪,他人还以为闹妖。 万恶的系统,能不能给点有用的东西。老子是皇帝,又不是养猪专业户。 等等,养猪? 李柷猛地一震,这个时代,养猪和发展农业一样重要。 为什么几千年来,汉人面对凶悍的匈奴人屡战屡败。除了汉武帝这种逆天怪物,汉高祖刘邦都有白登之围,太宗李世民如此英武,都被迫立下渭水之盟。 归根结底,除了草原人占据骑兵优势以外,他们是吃肉的。 而汉人是植食性,有了猪,可以大力发展养殖业,吃了猪肉士兵才有力气打仗。 古代的猪膻腥味极重,除了底层百姓贵族很少吃。养羊的多,养猪的很少。 而且古人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猪大多数是吃树根青草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猪都是放养的。 古人早就发明煽猪来降低猪肉的腥膻味,虽然煽过的猪确实肉长了不少,可味道还是很不好吃。 现代人吃得猪都是后世经过无数代改良过的,已经没有了猪肉的膻腥味道。 李柷弄来这两万多头猪,若是建一个养猪场,将大大发展猪肉行业的普及。 只是有一个问题,怎么跟人交代这些猪是从哪里来的,这是个问题。 还有,为什么不是两万头牛,至少牛可以耕地啊,不知道藩王里有没有姓牛的。 “抓猪!”李柷大叫一声,兴奋莫名。 当值的段虎吓了一跳,慌忙调集禁军入宫。 无数禁军涌入皇宫,京城大乱,有人以为发生了宫变。 天亮以后,京城才恢复平静。 宫门口,禁军士兵们赶着无数只猪往宫外走。百姓们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早朝,含元殿。 “陛下,昨日宫内无端出现万头白猪,陛下可否给臣等一个交代?”宰相独孤损最先发难。 “就是,皇宫威严之地,怎能出现如此污秽之物。陛下若是不说清楚,天子威严何在!”御史赵占国怒道。 其他群臣也纷纷指责,都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两万头猪,不是个小数目,怎么可能瞒得过侍卫眼皮,从宫外运进去。再说,这么多猪,怕是搜遍整个大唐也未必有这么多。 李柷想了一夜,怎么跟群臣解释这件事,越想越是漏洞百出。 “这个,朕不能说。”李柷沉声道。 群臣面面相窥,嗡嗡之声大作。 掌管天文历法的司天台灵台郎张宝昌站出来道:“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北斗星闪烁,此乃凶兆。这宫内定然有污秽之物,才出现如此多只猪。” 古人极为迷信,这司天台专门管天文的。在古人眼里,天象乃是关乎国运的大事,许多大臣对此深信不疑。 李柷大怒,这王八蛋灵台郎,妖言惑众。你不是夜观天象么,朕就让你观个够:“传旨,清虚子觐见。” 有为这只狗腿子在殿前大叫:“传清虚子觐见!” 清虚子作为李柷的炼丹师,对这个皇帝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那点骗人的伎俩都瞒不过皇帝,他来到含元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贫道清虚子,见过陛下。” 李柷点了点头:“这清虚子乃是世外高人,得自海外仙山。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请下山来,诛剿朱温,清虚子实乃立了大功。” 清虚子听皇帝故意夸赞自己,不由得大喜过望。自己哪里是什么得道自海外仙山了,这是皇帝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他慌忙下拜:“多承陛下谬赞,贫道愧不敢当。” ps:感谢古笛焱胤的打赏。 第一百五十三章 败家子再次背锅 “灵台郎,你不是会夜观天象么。清虚子乃是此道高手,清虚子,你跟大伙儿说说,你昨夜又是怎么观测的?” 装犊子这种事清虚子是最为拿手,他拿着个拂尘,乍一看还真是有那么点仙风道骨:“贫道夜观天象,北斗星闪烁,天魁星移位,此乃大喜之兆。预示着天佑大唐,喜事成双。” 张宝昌气的浑身发抖:“你,你胡说八道。我任灵台郎数十年,北斗星闪,此乃大凶之兆,何来大喜之有。你这妖道妖言惑众,陛下应将其轰出大殿!” “肤浅!”清虚子也是大怒:“北斗星闪乃是凶兆不假,可你有没有看到天魁星移位?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二月初一,贫道观天狼星震烁,遥指皇宫,知道明日必有大难。贫道慌忙告知陛下,让他做好防范,防止有人逆反。你还是灵台郎,当时你干什么去了?” 张宝昌吓了一跳,这夜观天象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这妖道当真看出祸端来了? 此言一出,群臣更是大哗。二月二朱温造反,原来前一日清虚子已经通知了李柷,这道士与我大唐有功啊。 群臣一齐看向李柷,李柷点了点头:“正是,清虚子与大唐有功。朕决定封其为置历博士保章正一职。” 保章正,掌历法及测景分至表准。 “这,他是道士,做保章正,与礼法不和。”群臣中有人反对。 “他不是了,”李柷淡淡的道:“清虚子已经还俗,朕赐其名李保国。” 皇帝赐名是莫大殊荣,李克用原是沙坨人,就是皇帝赐名。朱温也被赐名朱全忠,清虚子被赐名李保国,可谓祖上冒青烟了。 清虚子本就是个骗子,他听皇帝赐名,喜得慌忙下跪:“臣,李保国谢陛下赐名!” 群臣还在窃窃私议,这道士原来有这么大能耐。其中有些理智之臣,也难免持怀疑态度,但皇帝这么说了,似乎又是真的。 其实清虚子哪有狗屁夜观天象之说了,这都是李柷昨晚跟他商量好的。反正皇帝让自己怎么说自己照做就是,他没想到的是天子竟然让自己当上保章正这个职务。以后就可以光宗耀祖,出将入相了。 这正是李柷要的效果,他要将这两万头猪的事给圆过去。 “李保国,朕问你,你昨日夜观天象乃是大吉之兆。不知如何大吉之事,你不防说给朕听听?” 清虚子愣了一下,半响才回过神来,原来皇帝叫的是自己:“启奏陛下,这大吉之事正是这皇宫中的两万头猪。臣以为,应在城外修筑围栏,饲养这些猪仔,待猪长成。便可宰猪吃肉。” 御史崔远闻听大怒:“哼!粮食短缺,这人都吃不饱。朝廷哪有那么多粮食养这些肥猪!” 这倒是真的,两万多头猪,吃的比人还多。这狗娘养的系统,给了这么多,朕拿什么喂它们。 突然李柷灵机一动,想起现代的农村合作社来。 “这个朕到有个办法。” 群臣一听皇帝竟然有办法,于是又安静了下来。 李柷轻咳一声:“朕这两万头猪可以分发给洛阳城的百姓饲养。免费发放,朝廷不收一文钱。猪由百姓养大以后,朝廷按照市价收购。但有一条,农户若是养死了,需要罚钱。” 孔林一听,脸色大喜:“这倒是个好主意。由百姓来养,朝廷既可以节省了人力,又能省下粮食。” “可这猪吃的是粮食,百姓拿什么喂养?” “那是没饿着它们,饿了树皮草根它们都吃。每家那么多地,将猪放入荒地里,那些青草菜叶的还不够它们吃的啊。” 古代地广人稀,每家养只猪完全没问题。虽然猪不能像现代一样吃各种饲料催肥,但吃野草青菜以及植物块茎反而肉质更为鲜美。 这法子确实不错,养猪不要钱,养大了朝廷还能回收,那有这种好事。如此一来,百姓积极性肯定会大大提高。 突然独孤损站出来冷冷的道:“说了半天,陛下还是没说这些猪是从何而来。莫不是有妖孽作怪,不可能无端端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群臣听完这话又愣住了,对啊,皇宫戒备森严,这些猪太过匪夷所思了。 不止是大臣,李柷也在头疼怎么解释,他给清虚子,不对,现在叫李保国,李柷给李保国使了个眼色。 李保国捋了捋胡须:“这个嘛,实不相瞒。这些猪是来自海外,由船运自沧州然后经过水运到洛阳城的。” “胡说八道,沧州离洛阳千里之遥,怎么可能运到这洛阳?”有人质疑。 李保国把眼一瞪:“如何不可能,此事乃广王二公子所为,不信你们去问他!” 败家子,嗯?怎么又是他。 “好了,别吵了。”李柷打断众人:“此事确乃朱友能所为,沧州是刘仁恭的地盘,朱友能只能暗中将海运过来的肥猪经大运河过罗绍威地界偷运至洛阳城。” 群臣立刻不淡定了,这事若说奇怪吧,确实匪夷所思。但要说发生在朱友能这个败家子身上又不无可能,这家伙拿肥田去换荒山的主儿,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呢。 唐宋时期是造船业第二大高峰期,大唐已经开辟海上丝绸之路。 《中国陶瓷史》记载,东亚、西亚、南亚,甚至北非、欧洲等都出土或出水过长沙窑瓷器。 比较著名的一艘唐代沉船是“黑石号”,这艘船出水于印尼一带海域,船只的结构为阿拉伯商船,装载着经由东南亚运往西亚、北非的中国货物,仅中国瓷器就达到67000多件,这其中,长沙窑瓷器有56500多件。 隋唐时期船体不断增大,结构也更加合理。船只越大,制造工艺也就越加复杂。唐朝内河船中,长20余丈,载人六七百者已屡见不鲜。有的船上居然能开圃种花种菜,仅水手就达数百人之多,舟船之大可以想见。 若是说朱友能这厮从海外运来几万头猪仔,倒也不无可能。 “这,这朱二公子又是如何将这么多猪运到宫内的?”御史崔远不解的问道。 李柷笑了笑:“运猪一事,乃是朱全忠授意。如今这猪运来了,这广王二公子大概怕朕治他与逆贼朱全忠合谋之罪。于是只好将这匹猪运到宫廷,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不曾想会闹得满城风雨罢了。至于他是怎么运进来的,这皇宫本就是朱全忠所建,自然有办法掩人耳目运到宫内。此事朱友能已经向朕禀报过,所以说朕不想说这猪的来历。” 群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皇帝不肯说。原来这皇宫定然有地道之类的东西,朱友能正是通过地道将肥猪运进来的。 换成别人这事匪夷所思,换成这个败家子这事不奇怪。 不过也有怀疑的大臣,赵占国道:“朱二公子行事怪诞,可若说这多猪运到皇宫里来,这个……” 李保国“哼”了一声:“怎么,赵大人若是不信,自己去广王府问问那朱二公子便是。” 赵占国吃了一吓,谁没事吃饱了撑的去惹这个败家子。自己无端占了他百顷肥田,躲他还来不及。 ps:感谢超血学痴的打赏。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找死 虽然漏洞百出,不过这两万那头猪一事终于瞒过去了。李柷长舒了一口气,该死的系统,总喜欢这么折腾人。 李柷还是太乐观了,他低估了这些臣子们的能力。 早朝就在这群臣的议论纷纷中过去了,退朝后,御史崔远越想越不对劲。 崔远与太常少卿何进是好友,他凑到何进身边悄声道:“老何,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何进愣了一下:“有啊,有什么不对劲?” 这就是何进,你问他知道么,他会说我知道,接下来他会气死人的问你:知道什么? 脾气古怪,性格内向。使他与同僚们格格不入,唯独与崔远合得来。 好在崔远已经习惯他的脾性:“我总觉着陛下在隐瞒着什么,这两万多头猪,八成广王府那个败家子不知道。” 太常少卿,专管宗庙礼乐、祭祀之类的职务,正四品。 何进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了崔远的意图:“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万多头猪乃是宫中闹妖?” 古人极为迷信,崔远点了点头:“我猜那被陛下赐名的李保国八成十个妖道,正是他施法迷惑了陛下。不然这青天白日的哪儿来这么多猪,就算是把咱整个大唐的猪集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吧。” 何进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狐疑:“或许真是那败家子自海外弄来的也说不定,广王府那个朱二公子这里不大正常。”何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崔远还是不死心:“不行,我还是觉得咱们去广王府刺探一下,看看那朱友能如何说。” 何进有些犹豫:“我听说那个败家子胆大包天,咱们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谁知崔远摇了摇头,语气极是坚决:“他若是不承认,那么陛下定是被妖人迷惑。咱们做臣子的,可不能不管。” 何进听他说的严重,大唐可不能落在妖人手里,他一咬牙:“好,我便陪你去广王府闯他一闯。” 朱友能实则是不知情的,若是崔远他们去一问就露馅了。到时候群臣定然会以为清虚子李保国会妖术,就是他施法弄来的猪仔,惑乱大唐。 这两万多头猪十有八九会被活埋或者焚烧,李保国脑袋怕也会不保。 广王府,朱友能还是老三样,蛐蛐、斗鸡、遛鸟。 这次他迷上了玩鹰,这厮也真能折腾,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只鹰,他要熬鹰。 熬鹰绝对是个耐力活,没有相当的毅力,你休想驯服这种称霸天空的畜生。 鹰隼是天空霸主,目空一切。它自认为是天空中的王,猎人捉住鹰以后,不让它睡觉,与它比毅力。 等鹰的锐气和傲气消磨殆尽,他就会对你忠心耿耿。 御史崔远和何进来到广王府的时候,朱友能正在熬鹰。 他瞪着两只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鹰。 在鹰的眼里,它不想理会这个连爪子都没有都生物。它左观右看,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朱全昱听说二人来访,眉头微微一皱。自从朱温被杀,他广王府一直低调做人,从未招惹官府的人。怎地今日御史中丞和太常少卿亲自来访,自己与这二人并无交集,难道说这个败家子又出去惹事了? 来者是客,朱全昱吩咐下去:“有请!” 崔远和何进来的时候倒是颇为客气,二人恭恭敬敬的拜见了朱全昱。 “下官见过广王殿下。” 朱全昱一摆手,他喜欢直来直去:“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崔远与何进对望一眼,二人对朱全昱还是不敢失了敬畏之心。 崔远微微一笑:“启禀广王,下官想去见一下二公子,不知可否在府中?” “畜生!”朱全昱大骂一声。 崔远和何进吓了一大跳,何进道:“广王息怒。” 朱全昱叹了口气:“哦,我不是说你们,我是说友能这个小畜生。” 二人松了口气,崔远道:“我二人只是找朱二公子问点事,并无其他。” 朱全昱一听,也是松了口气。他以为这个败家子又去惹事了:“犬子在后院,你们过去吧。” 来福领着二人来到后院别屋,朱友能瞪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鹰,那英也是看着他,一人一鹰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崔远与何进又是对望了一眼,二人心中均道:败家子果然行为怪诞与众不同,这又是闹的哪一样。 “朱二公子,老夫有礼了。”对这个败家子,崔远是不敢得罪的。 这鹰刚熬第一天,朱友能这才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二人:“你们谁啊?” 语气傲慢,根本不把俩人放在眼里。 何进微微有气:“本官乃是太常少卿何进,这位是御史中丞崔远崔大人。” 朱友能两眼一翻:“我不知道么,京城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你二人找我作甚?说好,不是我干的。” 他还没问什么事,就先推脱开来。朱友能以为这俩人又吃了什么暗亏,所以找上门来了。 崔远拱手一笑:“二公子误会了,老夫来是想问问,昨夜皇宫无端多出两万头猪,公子可有耳闻?” 这事朱友能当然知道,京城都传遍了:“知道又如何。” “哦,不知这些猪仔可是公子送进宫里去的?”崔远依旧陪着笑。 朱友能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何进再也忍耐不住:“陛下说是你通过皇宫地道,将两万头猪送进明安殿外,可有此事?” 这他妈滴什么态度,朱友能一听是李柷说的,他点了点头:“是又怎样,没错,就是老子干的!” 对于李柷,朱友能是狼狈为奸。别说两万头猪,就是两万坨屎,只要是李柷说的,朱友能都会一口答应。 旁边旺财看出不对,似乎其中有什么大事,他劝了声:“主人……” 崔远看在眼里,于是问道:“朱公子,此乃关乎国家大事,还请告知实情。” 告你大爷,李柷既然这么说了,朱友能自然会一口应承:“就是老子干的,你们想怎么着!大清早的你们两个老东西来着婆婆妈妈叽叽歪歪,是何居心!” 何进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朱友能怒道:“你,你!我一个堂堂太常少卿,你竟敢骂我?” “骂你?老子还想打你呢。我管你什么狗屁少卿御史,再不滚蛋老子抽你大嘴巴!”朱友能败家子形象暴露无遗。 这厮骂的实在过分,崔远也怒了:“好你个朱友能,我们来客客气气问你话,你竟然出口伤人,明日我就告上含元殿!” 何进添油加醋:“对,请天子做主!” 朱友能不屑的“切”了一声:“旺财,这崔府的人平日都到哪里买菜?” 旺财似乎对这事轻车熟路:“好像是西城菜市。” 朱友能点了点头:“知道了,回头告诉西城张麻子一声,崔府的人来买菜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照顾!” 他故意把‘照顾’二字说的很重,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京城挨过这败家子闷棍的官员不在少数,前任宰相柳璨下朝途中就曾被人一棍子打晕在府门口。虽然查无实据,但柳璨身上财物未失,想起曾因一件小事得罪过这个败家子,想来十有八九是朱友能所为。 主要还是柳璨挨完棍子第二日,朱友能带着旺财几个狗腿子在柳璨府门口晃荡了半日。怎奈苦无证据,最后不了了之。 ps:感谢书友尾号1065打赏。 第一百五十五章 残害忠良 其实崔远二人比谁都怕被皇帝知道,他二人来询问白猪之事,若是被李柷知晓,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告御状本是吓唬吓唬这厮,不曾想这败家子浑然不惧,倒威胁起自己来了。 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这败家子瑕疵必报,今日惹了他,后患无穷。 崔远拉了拉何进衣袖,只好拱手陪着笑:“二公子大人大量,本官只是一时气急,怎会真的告知天子。玩笑而已,误会,误会。” 何进也知道这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一家老小还想平平安安的,于是也跟着陪起笑脸:“我与广王乃是故交,怎会为难公子。今日我二人来此,实在唐突,告辞,告辞!” 朱友能半点面子都不给:“快滚!再不滚蛋,老子关门放狗了。” 看来这白猪之事确实是这败家子所为,二人闹了个灰头土脸,掩面而走,连跟朱全昱打个招呼都忘了。 这要是在盛世时代,崔远和何进堂堂朝廷重臣,别说是朱友能,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这么惹。 可这是乱世,虽然朝廷掌握了主动权,藩镇们毕竟还是地方军阀。枪杆子时代,文官地位极低。 再说朱友能他不是官啊,不当官怕你个球。还有这败家子仗着广王蒙荫,还有天子爱护,照样在京城横着走。 朱友能是你不惹事他都找你茬的主儿,崔远二人去惹他,纯属找死。 朱友能是个粗神经,对白猪之事他也懒得去想。他现在的心思在这只鹰上,于是他搬来个板凳,又与这只鹰对上眼了。 朝廷发布布告,五口之家可领白猪一头,免费赠送。养大后朝廷按照市价收购,如果你的猪确实是病死,朝廷可将死猪掩埋,并不罚钱。若是故意养死小猪崽,私自卖了肉,罚钱两贯。 白送这种好事哪里找,一时间洛阳城为争一只白猪挤破了头,两万头白猪半日间一扫而空。 猪其实是杂食性动物,什么植物都吃。菜根青草,植物块茎,只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猪并不胖而已。并不像现代人为了增加猪的重量,喂养饲料。 猪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他要去天牢看看那个刺客。 这刺客是皇帝钦点,狱卒们对他的待遇还不错,给他安排的房间是朱温待过的那一间。 只是李柷进来的时候稍微吃了一惊,此时的这名刺客已经换上囚衣,洗干净了脸。 让李柷吃惊的是,这刺客竟然是个女的。 难怪自己夺她手腕的时候感觉有一丝异样,有些软滑的感觉。 原来她是女的,还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 李柷并没有让人打开牢门,而是站在牢外冷冷的问道:“你为何要行刺朕?” “呸!”那女孩狠狠的唾了一口:“狗皇帝,你杀我全家,定然不得好死!” 李柷吃了一惊:“你是朱全忠家眷?” 朱温女眷只是被流放,李柷并没有下令杀她们,怎地这女孩竟然说杀了她全家。 谁知道那女孩更加切齿:“狗贼藩王,谁是那狗贼家眷。” 她骂朱温狗贼,那就不是了。李柷大为奇怪,还有谁被杀了全家,他实在想不起来:“你到底是何人?朕除了朱温余党,并未杀过他人。” 女孩嘴角一翘,冷笑道:“没有?你是没杀人,可你李氏先祖就没杀过么。李晔滥杀忠臣,罪有应得!” 她竟然敢对李柷老爹昭宗直呼其名,这是活腻了,旁边有为怒斥:“大胆!” 李柷摆了摆手:“我父皇如何还你全家,你说与朕听听。” 女孩眸子充满仇恨:“你们可曾记得宰相杜让能!” 此言一出,李柷脸色大变:“你,你是杜让能的女儿?” 昭宗宰相杜让能,乃是大唐忠臣。 岐王李茂贞势力庞大,对昭宗颇为不敬,大有称帝之野心。 昭宗愤其无状,欲出兵剿之。当时杜让能极力劝阻,他说如今朝廷势微,禁军缺乏战斗经验,万不是藩镇对手。不如养精蓄锐,以待东山再起之时出兵不迟。 可昭宗李晔性格急躁,根本不听劝告。他派出数万禁军与李茂贞大战,结果禁军大败。 李茂贞兵临长安西城临皋驿,大有攻破长安兴师问罪之心。 关键时刻,宰相杜让能站出来对昭宗说道:陛下,你就说这次讨伐藩镇是臣的主意,只要陛下杀了臣,李茂贞就没有出兵的借口。 昭宗无奈,最后只好忍痛夷了杜让能全家。并传御给李茂贞,说开战都是宰相杜让能的主意,如今已经将杜让能处斩。 各地藩镇并起,李茂贞没了出兵理由,倒也不敢再打进长安,是杜让能救了昭宗一命。 有人说昭宗李晔的性格很像明末崇祯,二人都算不上是昏君,都是想做一个明君。可惜性格都是太过急躁,凡是操之过急。 那女孩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杜让能的女儿杜芳盈。李晔残害忠臣,天理不容!我全家都死在你们手里,若不是我父亲不忍,将我偷偷送出府,我也会死在你们手里。今日我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对于杜让能,李柷一直心存愧疚,虽然不是他杀的,可这个时代父债子偿,与自己杀的并无区别。 李柷有些沉痛的道:“事到如今,朕只有跟你说实话了。你叫杜芳盈,接下来朕的话可能会让你一时难以接受,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其实,是你爹杜让能求我父皇杀的他。” 杜芳盈大怒,无稽之谈,哪有人求皇帝杀他的:“你胡说!这不是真的,是李晔不分黑白杀了我全家!你们都是狗皇帝!” 李柷叹了口气,语气温柔的说道:“朕让你见一个人,一切自有分晓。不管怎么说,是朕对不起你们,是大唐亏欠你们。朕定会替杜家平反,希望你给朕几日时间,好吗?” 杜芳盈听他说的诚恳,心中略过一丝疑虑,此时她已束手待毙:“好,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 李柷一拱手:“多谢!”然后对狱卒们道:“你们几个,去买几件女子衣衫,让她换下囚衣。” 狱卒慌忙躬身领命,李柷又道:“芳盈姑娘,那就委屈你在这里几天。三日后,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ps:历史上真实事件中杜让能为昭宗而死,但并没有被夷全家,而且后来昭宗很快给他平反了。 小说为求戏剧性冲突效果,改成昭宗杀了杜让能全家,并没有为其平反。 ps:感谢大力出奇迹ok打赏,我喜欢这名字。 喝大力出奇迹,一天不花几百文钱都对不起我朱友能这败家子的称号。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恩仇 安武军监军使张承业收到入京诏信的时候,忍不住热泪盈眶浑身颤抖,杜宰相竟然还有一个遗孤流落民间。 “来人,快!快!备马车!” “监军使怎么了?”怀化郎将步征尘大惊来问。 “我要回宫,快!” 张承业心急火燎,众人也不敢再问。 步征尘大急:“快去叫指挥使!” 很快有兵卒去将金大彪叫来,金大彪也是一惊:“老监军使,是我金大彪照顾不周么,您老身体怎堪长提跋涉。” 张承业摇了摇头:“天子招我进宫,要有大事需要我,快快快!” 金大彪听他说的急促,也是慌了:“来人,备车!” 张承业抓着金大彪的手:“大彪,我老了,这一去京城怕是不能再回来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征尘,你们都是大唐的忠臣。往你们以后好好约束部下,为我大唐尽忠。” 张承业已经垂垂老矣,在他眼里他们这些士卒都是一群孩子,他是也是这么做的,一直把他们当孩子看待。 安武军也很享受这种对待,每个士卒都对张承业充满尊敬。这个老太监不为名不为利,有的只是对大唐的一颗赤胆忠心。 金大彪心中激荡,他们舍不得这个老人:“监军使,保重!” 明阳城,八匹马车已经备好,诸将扶着张承业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军营,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消息传的很快,老监军使要回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军营。 军营门口,无数将士自发的来到两侧,恭送他们心中尊敬的这位监军使。 没有他,这些人现在还在老鹰山上落草为寇。是监军使让他们重新活了一回,重新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做了一个人。 他们有些人娶妻生子,他们的家人不会再被人瞧不起。反而以他们为荣,他们是大唐的脊梁。 张承业掀开轿帘,他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古人没有军礼,士兵们只是用自己手里的长矛击地,来表示尊敬。 “监军使慢走!” “监军使慢走!” 每走几步,将士们都会从心底呐喊出这几个字,张承业的眼角湿润了。 大公无私,胸怀天下,这种人值得所有人去尊敬,哪怕是你的敌人。 就连李克用,对张承业都是礼敬有加。 张承业英名播于天下,离开军营,明阳城门口。 刺史柳江是最先得到朝廷信息的,他知道张承业要走。 整个明阳城大小官员早早的聚在城门口,他们同样在等待着这个令人尊敬的老监军使。 远远的张承业的马车缓缓驶来,张承业睁开昏花的老眼:“是柳江吗?刺史柳江慌忙抢过去:“监军使,您身体可还好?” “还好,还好,让这些官员们都回去吧,就去吧。”张承业以一个老人的身份劝着。 “这,这些官员们都是自发来的,我说了他们也不会听啊。”柳江苦笑着道。 “监军使好走!” “好走监军使。” 官员们纷纷抱着拳,张承业坐在马车上一一和他们作别。 张承业已经八十余岁高龄,实在不能继续舟车劳顿。可为了杜让能遗孤,他必须回京城。 古代马车绝对算不上舒服,因为木制的车轮,并没有减震措施。路面又不平,人坐在里面就跟颠散了架一样。 这就好比你骑着一辆没有气的自行车,行驶在土路上一样的感觉。 李柷下令必须优待杜芳盈,狱卒自然不敢怠慢。这牢内搬来一张木床,还有一张桌子。甚至还有一些洗漱用品,以及一面铜镜。 吃穿用度更是不可或缺,典狱使甚至还给她配送了一个老妈子做下人使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某个客栈的单间。 三日后,张承业抵达京,他看起来气色很不好,不过还是急匆匆的奔向皇宫。 李柷一听说是张承业来了,是又惊又喜:“老张,朕诏信已经跟你说了,杜让能竟然还有一个女儿流落民间。” 张承业也是难掩激动:“苍天有眼,陛下,请速带老臣去见上一面。” 天牢,张承业脸色有些不悦,李柷看出来了,他苦笑着道:“非是朕想关她,此时说来话长,这女子想行刺朕。朕知她是杜让能女儿以后,只好暂时委屈她留在这里了。 张承业一惊,这其中竟有这许多曲折:“臣惶恐,陛下龙体如何?” 李柷笑了笑:“朕没事。” 张承业这才松了口气。 天牢内,李柷再次来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这杜芳盈已经唤作女子打扮,竟然颇为漂亮。虽说比不上张婉兮那么动人心魄,但灼灼芳华,倒也颇为明艳。 “是,是盈儿么?”张承业颤抖着双手扶着牢门。 杜芳盈一震,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老者正疼爱的看着自己。 一经别数年,张承业已经老态龙钟,不复当年。 “我,我是你承业叔叔啊!”张承业不禁老泪纵横。 李柷示意狱卒打开牢门,杜芳盈大吃一惊,从牢内奔出。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老者,不是张承业是谁。 “承业叔叔!”杜芳盈大哭着扑倒在他的怀里。 二人相见,自有一番唏嘘。 半响,李柷在一旁道:“杜姑娘,关于你父亲一事,张承业都知晓,你问他吧。” 一提起这个,杜芳盈目露凶光,她指着李柷狠狠的道:“就是他,先皇李晔为苟且偷生,不分青红皂白,下令杀我全家。我一家老小都死在他们李家手里!” 张承业叹了口气:“唉,孩子。实话跟你说吧,并非先皇要杀你们,而是你爹逼着先皇下令的。” 杜芳盈只感觉天旋地转,似乎这中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不,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 张承业只好如实以告:“当年朝廷与李茂贞大战,李茂贞攻近长安,要破城自立为帝,还扬言要屠城。你爹为救大唐,挺身而出说朝廷开战都是他的主意,与先皇无关。李茂贞上书要求让杜家灭族,你爹入宫苦苦相逼。先帝无奈之下,只好忍痛下此诏令。” “不,不是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数年来,杜芳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她恨极了李室王朝,当年他爹忠心耿耿,李晔竟然还这么对他们。 突然得知真像的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原来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李茂贞。可李茂贞以死,她以后的路该怎么办? 从杜芳盈独自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为复仇而活着。如今她失去了目标,一时间茫然无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沉冤昭雪 “盈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张承业忍不住问道。 “我,”杜芳盈这才记起,其实父亲一开始就知道朝廷会派人来诛杀。那时候自己才八岁,父亲疼爱的看着自己,大概实在不忍心,最后他悄悄地将自己从后院送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亲眼看到一对宫廷侍卫闯进她的家里,将她全家老小全部格杀,而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反抗。 后院的门缝里,杜芳盈眼睁睁的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切。仇恨的种子开始发芽,从那时起,她就想让李室王朝血债血还。 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如何在这个乱世中活下来的。 她沿街乞讨,靠偷人家的一点食物勉强为生。 可乱世中活下来哪有那么容易,就在她饿的晕死在路边的时候,她遇到了一户好人家收养了她。可好景不长,收养她的那对夫妇在朱温入城后死于乱军之中,那年她十三岁。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已经比同龄人坚强成熟的多。昭宗迁都洛阳,朱温命令大批长安百姓跟随。 就这样,她随着长安百姓流落到洛阳。很快昭宗被朱温所弑,李柷登基。 来到洛阳,她又开始以偷窃为生。虽然她知道这是可耻的,可她要活下去只能这么做。 于是在宵禁取消的那晚,她在偷一块烧饼的时候被摊主发现,然后李柷救了她。 她没见过皇帝,可认识李柷身上的龙佩。 因为她清晰的记得,她家被满门抄斩的前一天,皇帝去过她的家。她看到昭宗腰间挂着同样的一块龙形玉佩。 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只记得皇帝在哭,她的父亲在一旁不住安慰。接着她父亲给皇帝跪了下来,好像在哀求什么。 后来她家人被杀,那她以为是父亲在哀求皇帝放过他。谁知道这一切与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来是父亲哀求皇帝杀了他。 李茂贞的军队若是破了长安城,必然烧杀掳掠。父亲的死,换来了李室王朝的延续,也拯救了长安城的百姓。 可,这一切都是以她全家性命来作为代价。 杜芳盈擦了擦眼泪:“是我父亲将我送出府门口的。” 张承业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全家被杀以后,你就不在京城了。” 张承业猛地想起,昭宗迟迟未决。杜让能当时也去求过自己让皇帝杀他,张承业也是彷徨无计。 李茂贞兵临城下的时候,昭宗终于下定决心,下了满门抄斩的命令。 张承业当时无法承受这种痛苦,他让昭宗送自己去李克用那里做了监军使。 “孩子,你受苦了!”张承业嚎啕大哭。 李柷也不禁眼含泪花:“是大唐对不起你,是朕对不起你。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 今日含元殿的早朝格外沉重,臣子们都在下面规规矩矩,李柷一脸阴沉。 “有为,传。” “传,民女杜芳盈觐见!” 不多时,杜芳盈搀扶着张承业一起来到了这含元殿。 群臣见到张承业都是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 “民女杜芳盈(臣张承业)见过陛下!”二人行礼。 “赐座!” 旁边侍卫早早搬过两个凳子,杜芳盈搀扶着张承业坐了下来。 “今日早朝,不谈国事。朕有一件比国事更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讲!” 群臣又是一阵躁动,还有什么比国事更重要的事么。 “这位是先皇宰相杜让能的千金,杜芳盈杜姑娘。”李柷指着朝下。 群臣‘嗡’的一声,炸了。 杜让能案本就是千古奇冤,群臣早已有为其平反的打算。 天可怜见,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杜让能的遗孤在世,一时间朝堂上炸开了锅。 独孤损,新进宰相。处处与李柷做对的主儿,脾气拗,虽然李柷有时候恨不能掐死他。可他也知道,大唐离不开这样的臣子。 “老臣请求陛下,为杜让能平冤昭雪!”独孤损竟然跪了下来。 许多知晓当年内情老臣,也都纷纷站出来双膝跪地:“求陛下昭雪!” 这次朝堂数十位大臣出奇的一致,纷纷请求为杜让能平反,无一人反对。 昭宗成为朱温傀儡的时候,也时常跟清流们感叹,悔不该当初不听杜宰相的劝诫。若是昭宗能听进去一点,大唐焉有今日。 杜芳盈看着这些痛哭流涕的大臣,深受触动。她曾经恨极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带给她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可眼前的一切让她发现,原来人性也有光辉的一面。 张承业痛哭流涕,他颤颤巍巍的跪下来:“请陛下为杜相沉冤昭雪。” “朕不止为杜让能平反,还要为西门君遂、李周潼,韦昭度等人一并沉冤。还有为我大唐效力,死于藩镇逆贼之手的忠臣们平反,有为!” 李柷拿出一份奏疏,交给了有为。 有为展开奏疏,念了起来: “《昭雪杜让能等制》,其有任崇柱石,位重台衡,或委以军权,或参诸宥密,竟因连谤,终至祸名,郁我好生,嗟乎强死。应天祐已来,有非罪而加削夺者,并复官资。其杜让能、西门君遂、李周潼已下,并与昭雪,还其爵秩。韦昭度顷处台司,每伸相业;王行瑜求尚书令,独能抑之;致於沈冤,谅由此事。李磎文章宏瞻,迥出辈流,竟以朋党之间,挤於死地。凡在有识,孰不咨嗟?宜并与昭洗,仍复官爵。” 这是李柷为杜让能等含冤而死的几位臣子所做的一篇散文,意思就是这些大臣都是含冤而死,朕一并昭洗,恢复官爵。 群臣闻言大喜,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李柷站了起来:“朕不会让这些臣子的血白流,宰相杜让能,精忠报国,以冤死之躯挽我大唐于水火,追赠太师。其妻追封一品诰命夫人,其女杜芳盈接旨!” 杜芳盈眼中含泪,盈盈下拜。事到如今,她杜家终于恢复了改得的名誉。 “忠臣之后,有女杜芳盈,温德贤淑、仪端得体。册封为平阳郡主,赏府邸一座,钱三千贯。另赐仆从十二人,良田百顷。其父杜让能忠君体国,昭雪沉冤。即日布告四海,上祭宗庙,以敬上天!宜散传天下,咸使知闻。” 郡主,只有封王的女儿才得的封号,比如朱温女儿长乐郡主。 而李柷册封杜芳盈为郡主,可谓莫大恩赐了。 虽然这与礼不和,没有宰相之女封王郡主的。但这次册封,竟无一御史出来弹劾,大概他们也觉得,朝廷欠杜家的,这是她应得的封号。 ps:其实唐朝只有太子的女儿才能成为郡主,嗣王郡王的女儿只能称为县主。本书非史实类小说,暂不做修改了。 史书这篇《昭雪杜让能等制》其实出于唐昭宗之手,并非李柷所作。 ps:感谢yirenhuang和大力出奇迹ok的打赏,下周五上架,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败家子奸计得逞 平阳府,气派宏伟。 过惯了困苦的日子,杜芳盈有些拘谨。李柷为了弥补对杜家的过失,一切吃穿用度都极尽奢华。这样做,也是为了安抚民心。 李柷看上这个女孩了么,还真没有。 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过来,李柷虽说梦想过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毕竟是受过文明教育的三好青年,让他三心两意一时间还是做不到,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张婉兮。 再者这杜芳盈比李柷要显得成熟的多,李柷是个死萝莉控,不太喜欢强势的女人。 当然,如果杜芳盈愣是扑上来的话,李柷有可能会挣扎那么几下然后屈从。 这仅限于李柷脑子里龌龊的想象而已,其实杜芳盈对这个皇帝根本无感。 四个婢女,三个老妈子,两个小厮还有一个管事,两个马夫。 都是李柷亲自从宫里调来的宫女和几个太监,这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府邸正堂上四个鎏金大字,‘忠君体国’,那是皇帝亲赐给杜让能的。 祠堂内,摆满了杜氏一族的牌位。 杜芳盈看着这一切,泪水划过了脸颊,她对着牌位跪了下来:“爹,咱们杜家昭雪了!”言毕泣不成声。 广王府, “嘿嘿嘿,哈哈哈!你这畜生,害得老子我跟你熬了三天三夜,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老子赢了吧!” 朱友能得意洋洋,那鹰被他活活熬倒了。现在乖乖的站在朱友能胳膊上,朱友能一根根的往它嘴里塞着肉条。 这几天可把旺财和来福几个狗腿子吓坏了,朱友能可真是能熬,三天三夜对着这只鹰没合眼。 你要说这败家子没出息吧,单从熬鹰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他还是很有毅力的,但一来到正事上,他又破罐子破摔了。 “主人,快把鹰放下。您都三天没合眼了,快去睡会儿吧。”旺财抱起萎靡不振的老鹰,放到了一边。 朱友能大概是真的累了,居然没骂人:“那个,嗯,好!”说罢一头栽倒在地上。 “快去请大夫!二公子晕倒啦!”广王府乱作一团。 郎中来给朱友能把完脉,背起药箱说道:“广王且请宽心,二公子只是劳累过度,身体并无大碍。” 朱全昱松了一口气:“有劳先生了。” 真正有权有势或者有能力的大人物,往往都很和蔼可亲没有半点架子。莫龙如是,朱全昱对一个郎中也是如此。 只有朱友能这种败家子,或者赵岩那类的暴发户,才喜欢装逼。 话说,这长乐郡主死后,赵岩也突然不见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当然这是后话,后期这人还会出场。 郎中受宠若惊,一拱手:“小人告辞。” 来福领着郎中走了,朱友能乖乖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平日里,只要一睁开眼,朱友能就如一只疯狂跳踉的猴子,片刻不得安宁。 打小他就这样,从他会走路起,朱友能就比较活泼好动。这厮嘴巴甜,人见人爱,所有人都宠着他。 尤其朱全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过分的宠溺与娇纵,造就了朱友能无法无天的性格。 好在朱友能只是喜欢顽皮胡闹,本性并不坏,这点是让朱全昱最欣慰的。 他疼爱的给朱友能拉过被子,就像小时候一样。 是该给这臭小子成个家了,或许成家以后,有个婆姨管住他,他才会老实,朱全昱心里想着。 石沟崖传来大好消息,制造玻璃的原料已经备齐。窑炉已经建好,石炭也已经运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有为来广王府传旨的时候,朱友能已经醒了: “敇旨,制可(这个“可”字原件由皇帝亲笔签署) 天祐二年六月初七,尚书左仆射臣郑纲、尚书右仆射臣杨德州、户部侍郎张文蔚, 告【广王府护卫杨嘉宾、李南光,朕欲在西山石沟崖建琉璃厂。朕闻二人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特杨嘉宾进封为石沟崖琉璃厂主事、李南光晋封琉璃司典事,概朕负责西山之事。】 奉被 制书如右,符到奉行 主事【陈三卞】 令史【褚由甲】……(负责抄写制书和存档的低级办事员签名) 天祐二年六月初七。” 朱友能一脸不怀好意看着杨嘉宾二人:“还愣着干甚,还不快谢恩。天子封你二人为西山琉璃厂主事,你俩想抗旨不尊是怎么着?” 杨嘉宾和李南光还一脸懵逼,天子什么时候封自己为西山那个什么什么厂的官了? 敇旨在此,二人也不敢细问,只好懵懵懂懂的领旨谢恩。 宣完旨,有为笑着对朱友能道:“朱公子,明日陛下宣你入宫,你可别忘了。” 朱友能奸计得逞的看了眼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朱全昱,挑衅的冲老爹努了努嘴:“那啥,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便进宫。” 有为宣完旨离去,朱全昱一拍桌子:“说!是不是你去找的陛下,将这二人弄走的?” 朱友能嘿嘿一笑:“爹,这你就冤枉孩儿了。前几日吧,孩儿去逛夜市,这俩就跟犯人一样,不让我干这个,也不让我做那个。” 说着朱友能指了指杨嘉宾二人,又继续道:“巧了,那夜孩儿这翡翠巷遇到了李兄。李兄一看这架势,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想派侍卫将这俩狗东西一顿暴揍。” 杨嘉宾和李南光脸色大变,敢情那晚遇到的那个朱友能叫他李兄的人,竟然是当今天子。 朱友能洋洋得意:“孩儿只好把实情跟李兄说了,我说这是我爹为我好,怕孩儿在外惹是生非,派人看着我呢,你猜李兄怎么说?” 朱全昱有点被带进了节奏:“陛下怎么说?” “好!广王这事做得对啊!”朱友能一翘大拇指:“陛下又问起这二人来历,孩儿就如实告知了。谁知道这陛下一听这二人来自石沟崖下的乱石山村,立刻就跟孩儿说这俩人他要了。” “这又是为什么?”朱全昱大为奇怪。 朱友能一拍大腿:“唉,刚才敇书你不也听到了么。李兄要在石沟崖建一个琉璃厂,这二人恰巧又是石沟崖把边的人士。对那里地形熟悉,是环境也熟悉。李兄正缺那么个人去西山照应着,这不,这俩人就来了。” 朱友能说的倒是颇像那么回事,不过朱全昱还是极度怀疑这是败家子下的套,是他想办法要将这俩护卫弄走。 怎奈这败家子做的天衣无缝,朱全昱就算怀疑可也没有把柄,只能在家一声长叹,温上半壶老酒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琉璃厂 “陛下,你不能去啊。” “滚,朕心意已决,再拦着我踢死你!” “陛下,西山路途遥远,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回来。这、这早朝的大臣们要是问起来,奴婢如何回答啊。” “谁跟你说朕明天下午回来了,没有十天半月,朕不会回宫的。” “可、可是,若是臣子们知道陛下出宫,非得打死奴婢不可。” “他妈的,你是朕的人,谁敢打你朕整死他,我是说当场整死。” “大臣们肯定不敢,就是怕他们去找太后,太后会打死奴婢的。” “哦,是这样啊。那你被太后打死好了,有为,咱们走!” 明安殿内,福全苦苦哀求李柷不要出宫,结果被李柷一脚踢。 在这深宫大院,李柷都要闷成狗了,他要去西山看看琉璃厂。 眼看玉米快成熟了,红薯的涨势也很喜人。李柷必须尽快造出玻璃,然后种植大棚蔬菜。还有,马上就是太后寿辰了,李柷造玻璃还有一项大用处。 现实不是演义,影视剧中皇帝微服私访的事屡见不鲜。现实中,皇帝不可能如此自由的。 首先你要批阅奏疏,就算你懒政。把政务丢给臣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若是发现不见了皇帝,还不拼着老命冲进内宫啊。 实际上李柷就是这么干的,他把政务丢给了门下省。 大臣们冲进内宫找不到皇帝,肯定会拿皇帝身边人试问,福全首当其冲。 到时候大臣们知道皇帝自己遛了,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们肯定回去找太后,到时候御史们纷纷上书弹劾,大臣们个个捶胸顿足。 太后为平民愤,得找个替罪羊,福全脑袋虽不至于掉下来,一顿板子是跑不了了。 天子乃是万金之躯,安全首要。然后派出禁军去西山,再把皇帝架回宫中,臣子们又会是一轮弹劾。 不过李柷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去看看玻璃制造的怎么样了。 “李兄,那、那个陛下!臣朱友能见过陛下。”正闹间,朱友能来了。 李柷一看大喜:“朱兄,走走走,陪我去趟西山。” 皇帝好久没有出去浪了,朱友能一听登时精神百倍。这俩人在一起,那就跟苍蝇见了屎一样臭味相投。 朱友能早就等不及炫耀他最近的成就了:“嘿嘿,李兄,兄弟我驯了一只鹰。熬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把我给熬死。” 李柷立刻羡慕起来:“是吗,走,带我去看看。” “走着!”朱友能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同样是太监,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有为天天跟着皇帝出宫浪,福全呢,只能留在这宫内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要命的是大臣们知道皇帝出宫,告到太后那里去的话,一顿打板子是逃不掉了。 李柷心细如发,有为拿着一个软枕:“福全啊,别说陛下不照顾你。你这顿板子肯定是挨上了,陛下已经跟内侍省打过招呼了,下手不会太重。这是陛下交给你的软枕,把它垫在屁股下面,这样挨打的时候就不会疼了。” 福全无限委屈的接过软枕:“孙有为,我诅咒你出门被狗咬。” 有为:“我才不怕,我有打狗棍。” “我诅咒你被陛下骂。”福全找不到理由了。 “刚才是你被陛下一脚踢。” “我诅咒你不生卵子!”福全理屈词穷了。 有为低头看了看裤裆:“咱俩都一样。” 福全:“……” 李柷等人有说有笑离开明安殿,福全愣了半响,然后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汪汪汪! 真是报应不爽,刚到广王府,一只大黑狗就冲着有为汪汪大叫。 朱全昱好狗,不知是什么人送来的。这大黑狗说也奇怪,大概也是条势力狗,见了李柷和朱友能摇头摆尾,见了有为却狂吠不止。 有为怕狗,这大黑狗赛过牛犊,冲他龇牙咧嘴,吓得有为裤裆里凉嗖嗖的。 “该死的福全!”有为暗自骂了一声。 “朱兄,这狗不错。”李柷夸了一声。 朱友能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啊,西山那里多野物。要去打猎带着鹰和狗,把它带上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柷表示赞同:“那咱就带上它,有为,你牵着这条狗。”转头又对朱友能道:“这狗叫什么名字?” 有为眼角跳了跳,早知道让福全跟着出宫好了。 朱友能摇了摇头:“这是旁人送给我爹的,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不如叫她老黑吧。” 李柷撅了噘嘴:“老黑不好,太俗,叫它狗肉怎么样?” “不行!李兄咱可说好了啊,你不能打这条狗的主意。”自幼耳濡目染,朱友能也喜欢狗。 李柷当然不是想吃狗肉:“你想什么呢,我不吃狗肉,太腥。” 朱友能点了点头:“那是。”随即又回过味来了:“等等,你说你不吃狗肉,怎么知道狗肉太腥的?” 李柷是真不吃狗肉,可他爷爷李漼小时候倒是时不常的弄条狗腿回来。那味道太销魂,李柷有阴影了。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它以后就叫狗肉了。有为,牵上它。” 有为战战兢兢的想去摸那根狗绳,狗肉似乎闻到了他身上恐惧的味道:“汪汪汪!……” 那只鹰彻底没了脾气,一见到朱友能,‘嗖’的一下就飞到了他肩膀。 朱友能得意洋洋:“怎么样?我这鹰不错吧。” 李柷羡慕嫉妒恨,他真想当一个败家子。不用处理朝政,不用操心费力,整日游手好闲悠哉悠哉。 若抡幸福快乐,朱友能的人生那才叫幸福。 小昏君和败家子来到西山石沟崖的时候,广元子已经在迎接了。 这个炼丹术士,李柷把他派到这里还真是物尽其用。 “陛下,按照您给的图纸,这原料和熔炉都已就备。石炭也已经运来了,不知咱们何时动工?” 李柷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是满意:“广元子,你干的不错。朕让你弄的锡液,你搞到了没有?” 广元子恭恭敬敬的道:“回禀陛下,锡块已经备好。” 冶炼玻璃技术相对简单,我泱泱华夏对瓷器研究已经炉火纯青,玻璃不过是区区小菜一碟而已。 但用什么方法来成型,这是个难题。 玻璃制造有浮法玻璃和平板玻璃两种,浮法玻璃就别想了。就是将溶液倒入用装有锡液的锡槽里,这样造出来的玻璃平度好,没有水波纹。 我国直到七十年代才自发研究出来浮法制造,这在大唐还是洗洗睡吧。 还有一种就是传统成型方法平板玻璃了,平板玻璃的主要成型方法有手工成型和机械成型两种。在大唐更别想机械成型了,那只能用手工成型的方法来制作。 手工成型主要有吹泡法、冕法、吹筒法等。这些方法由于生产效率低,玻璃表面质量差,不过对于李柷来说,已经足够使用了。 ps:推书《大汉枭臣》,作者是个爱好舞蹈的漂亮妹子,我看了几章,写的着实不错。 第一百六十章 成功造出玻璃 既然浮法玻璃根本不能实现,李柷为什么还要让广元子做锡槽呢。 浮法玻璃之所以无法实现,是因为高温玻璃水通过锡槽时容易凝结,造成玻璃厚薄不均。 有时玻璃水在锡槽里乱溅,工人们身上到处是伤。 我国到了七十年代,技术人员经过长期思考,才在锡槽上部设计了电加热设备。 要让大唐实现电加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浮法玻璃大的做不了,可以做一些小的物件。比如眼镜、水晶工艺品之类的东西,不走脸、不变形、透明度高。 要知道,这个时代做一副老花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朝中老臣大多老眼昏花,还有自己的老娘何太后,都是老花眼。 “走吧,朕要去看看。” 玻璃一千多度的熔点,相对来说制造简单,难的是原料配比。 广元子严格按照李柷的吩咐,将原料塞进熔炉里烧制。 感谢秃子岭的石炭,有了这玩意,火候更易控制。 其实古人已经有了琉璃制作之法,《汉书西域传》中记载说:(剡宾)“出珠玑、珊瑚、虎魄、流离”,颜师古引《魏略》:“大秦国出赤白黑黄绿红紫等十种流离。”《魏书大月氏传》说:“其国人商贩,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王留璃”。 李柷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和众人之力,经过烧融、吹泡、淬火,一道道工序下来,终于第一块玻璃诞生了。 朱友能的眼睛似牛一样圆,这在他眼里犹如魔法再现一般,竟然能造出如此平整、光滑、透明的东西。 狗腿子们也都呆了,就连亲自动手的广元子也是惊奇的睁大了眼。 杨嘉宾和李南光被朱友能一并带了来,这二人也是呆若木鸡。 除了李柷,后世玻璃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堪称神来之物。 广元子递上一块金刚石,李柷用木尺量好尺寸,然后用金刚石轻轻一划。然后稍稍一用力,玻璃应手而落,切割面光滑平整。 不得不佩服古人智慧,金刚石在古代早就用来切割瓷器或者玉器。 东晋万震著《南州异物志》载:“金刚,石也,其状如珠,坚利无疋,外国人好以饰玦环,服之能辟恶毒。” 东晋郭璞注《山海经·西山经》说:“今徼外出金刚石,石而似金,有光彩,可以刻玉。”这就是“金刚石”的词源。 李柷点了点头,看来他非常满意:“广元子,你听好了。这玻璃均切成这种方形状,下脚料可以继续回炉。” 广元子眼睛都直了,他只感觉喉头发干:“陛、陛下,咱们发啦!” 李柷笑了笑,他看着朱友能:“朱兄,咱们发财了。” 朱友能早就呆了:“发了、发了、发大财了,若是用它来做窗户,谁他娘的还用纸。” 古人,包括皇宫的窗户都是白纸糊成的,哪里有过窗明几净的玻璃窗了。 “杨嘉宾,李南光!”李柷对这二人招了招手。 这俩人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真龙下凡的天子,当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晓,二人慌忙跪下接旨。 “朕命你二人在这周边召集一批木匠,让他们依照玻璃裁剪。广元子,你配合他们。” 众人接旨谢恩,李柷在石沟崖呆了三四天。玻璃制造出奇的顺利,按照李柷吩咐,广元子等人又通过锡液浮法造出一批老花镜,还有一些手工工艺品。 朱友能手舞足蹈,二人闲来无事带着狗肉和老鹰在石沟崖打猎,猎取一些小动物,而宫城已经炸了锅。 福全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被群臣挤在文德殿不得脱身。 “说!陛下哪儿去了!”独孤损挽起袖子,拽着福全的衣襟。 “哎哎哎,独孤相公,注意、注意修养,咱们都是读书人。”御史崔远拉着他。 独孤损瘦骨如柴,两个也不是福全这个吃货的对手。此刻却如混混打架一般拽着福全不放手:“你这狗奴,再不说将你下大理寺!” 皇帝失踪,这是惊天巨变的大事,群臣怎能不慌张。 福全是老实人,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群臣如狼似虎,把他挤在墙角瑟瑟发抖。这要是有为,他被李柷惯的上天,管你什么宰相不宰相,你敢骂我狗奴,怕早反唇相讥了。 “好吧,奴婢就跟各位大人说了。陛下、陛下去了西山石沟崖。”福全受逼不过,招了。 “什么!”独孤损大惊的松开手:“胡闹!堂堂天子不知国事,竟然去那荒莽之地,成何体统!” 旁边御史赵占国拉开独孤损:“我问你,陛下和谁一起去的?” 福全小心翼翼:“和,和广王府二公子。” “哼!我就知道会是他。”赵占国怒道。 不过却没几个人敢骂朱友能,群臣不敢惹这个败家子,不代表没人收拾得了他。 独孤损振臂一呼:“走,去积善宫找太后说理去!” 当真是一呼百应,群臣浩浩荡荡去了积善宫。 李柷偷偷出宫的事,何太后是不知情的。她一听皇帝遛了,不由得勃然大怒:“胡闹!这广王怎么管教的孩子,怎能如此不识大体。” 何太后极是聪明的,她不会把锅丢给李柷。她不想李柷受到群臣们的质疑,皇帝必须时刻保持自己的威严。罪魁祸首是朱友能,是他勾搭李柷出走的。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群臣早就对这个败家子不满了,一时间积善宫群情激昂。 独孤损道:“臣听说那广王二公子无恶不作,在京城横行无忌。” 崔远点了点头:“正是,这厮不知在那西山又弄出什么幺蛾子,竟然把陛下也给诓骗了去。那西山石沟崖地处荒凉,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何太后皱了皱眉头,她的记忆力出奇的好:“哀家记得没错,这西山乃是赵御史家的吧?” 赵占国吓得一个激灵,慌忙站出来道:“启禀太后,那石沟崖确实是臣的。可那广王府二公子非得逼迫臣,用他家东城那百顷田地来换,还扬言不换他就不让臣安生。” 何太后大为奇怪:“这广王东城乃是肥田,为何愿意与你交换那荒凉的西山?” 福全怯怯的举起手:“太后,奴婢知道。” ps:周五上架,求推荐票啊各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挨打 何太后正怒气无处发泄,一看到福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 福全打了个哆嗦,嗫嚅道:“西山建了一个琉璃厂,陛下想和广王二公子一起去看看。” 西山建琉璃厂之事,群臣也略有耳闻。不过李柷是打着朱友能旗号建的,朝廷只是辅助而已,也就是类似于官私合营。 此言一出,群臣更是义愤填膺。 “荒唐,奇技淫巧岂能登大雅之堂。” “陛下荒废政务,竟然去搞什么劳什子琉璃,这朱友能太也过分!” “就是,这次不惩治一下这个败家子,天理难容!” “对,天理难容。” 何太后心中跟明镜似的,大臣们这是想借己之手报复那个败家子。 深宫之中的何太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对京城发生的事却了如指掌。 “诸位爱卿说的甚是有理,可这朱二公子据哀家听说,他一无官职二无俸禄,说白了便是一介草民而已。哀家若是惩治过了,未免让天下人耻笑说我容不下百姓,再者广王那里也不好看。大理寺卿,以你看这朱二公子所犯何罪?” 姜是老的辣,惩治一个朱友能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何太后很清楚,嫁祸给这个败家子可以,但绝不能惩罚他,否则会惹人话柄。 何太后把皮球又踢给了大臣们,大理寺卿邢晨玖可不想招惹这个败家子,谁不知道他是皇帝的人。 邢晨玖顿了顿:“启禀太后,按大唐律法,朱友能并无犯罪,顶多就是个教唆天子之罪。” “你……” “这……” 群臣立刻不淡定了,他们恼怒异常,可如何处置这个败家子,却又没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该死不死的福全被独孤损瞅上了,他大步跨过去,指着福全:“说,陛下去西山这么大的事为何不禀告?” 可怜的福全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是,是陛下不让奴婢说的。陛下说若是奴婢敢告诉太后,他就将奴婢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不但当球踢,还让有为也当球踢……” “够了!”何太后大喝一声,这场闹剧该结束了:“不良帅何在?” 范瑶慌忙站出来:“臣在。” “你火速带人去西山,就是绑也要把皇帝给哀家绑会来!”何太后目光冰冷的看着福全:“你这狗奴,本应杖毙。念在你对皇帝还算忠心的份上,交给内侍省,领二十杖责。” 福全的裂了咧嘴,果然和有为说的一样,这板子是挨定了。 一直没说话的范瑶这时却道:“回禀太后,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陛下是个孝子,想给太后寿辰准备一件礼物。陛下听广王府二公子说西山乃有一件奇宝,于是亲自前往西山找寻,虽然说是胡闹了些,可也是陛下对太后的一片赤诚啊。” 群臣愣住了,这么说,皇帝出宫还有理了? 太后寿辰啊,皇帝出宫去给她寻礼物。虽然天子微服出宫是荒唐胡闹,可古代极重孝道。百善孝为先,在‘孝’字面前一切离经叛道都是情有可原。 果然一些臣子开始拍起李柷马屁来了,这个说陛下虽然草率,可足见仁孝。那个说古有卧冰求鲤,今有陛下西山寻宝。 最疑心的还是赵占国,他心中略过一丝慌乱。难道说西山真的藏有宝藏?难怪败家子肯拿百顷肥田来换,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了。 孔林说道:“如此说来,这陛下虽然鲁莽了些,可倒也是情有可原。不如诸位再等几日,看看陛下回来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群臣纷纷点头称是,独孤损冲范瑶怒目而视,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早说,害得我们在太后面前出丑。 范瑶只是微微一笑,他是受到李柷叮嘱,杀一杀群臣们的锐气。免得自己以后在出宫浪的时候,被他们抓着不放。 福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两名侍卫抬着胳膊凌空架走了。 可怜这小太监福全,竟无一人出来为他做出头鸟。福全心凉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还好屁股底下早有李柷为自己准备的软枕,只好祈求上苍这软枕能让屁股少受一点罪。 内侍省有个奚官局,早有两名监作手持木棍等候了。 堂中有个长条凳,受刑者需趴在凳子上,撅起屁股挨板子。 这个板子大有名堂,别说是福全,许多皇子读书不勤都挨过板子,李柷小时候就被罚过。 福全看着监作手里两根儿臂粗的木棍,禁不住屁股上肌肉乱跳,这要一板子下去,软枕靠不住啊。 太后的命令,谁敢不从,押着福全的侍卫身后还跟着一名侍女,正是太后身边的阿秋。 阿秋跟着来是看着行刑的,福全被两名侍卫摁在长凳上。还没开打,就嚎开了。 “哎呦!啊!我的娘啊!” 两名侍卫面面相窥,其中一人道:“这还没打呢,你怎么嚎上了?” 福全含泪回过头:“哦,还没打呢,那就快点呀!” 旁边阿秋一脸鄙夷,在一旁冷冷的观望着。 毕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监作先是一抱拳:“对不住了。”说着轮起板子照着福全的肥屁股打了起来。 “啪!”的一声,板子落在屁股上声音巨大。 就连旁边阿秋也吓得一哆嗦,要这么打下去岂不是打死人啊。 果然福全“嗷!”的一声,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叫完了福全才想起来,不痛哎! 两个监作噼里啪啦的你一下我一下,落板声音巨大。福全屁股浑若不觉,就跟别人拍了一下你的屁股一样。不但不痛,还有点爽。 殊不知这正是行刑者的诀窍,板子宽而薄,落地有声,打人却不痛。 就怕板子方而厚,这时候如果行刑者用方板的棱角打屁股的话,用不了几十下,板子下面的人就会被活活打死。 而如果行刑者收到贿赂,用薄而宽的板子,这一板子下去听起来震耳欲聋,实则受力面积广,根本不怎么疼。若是遇到会收力的高手,不但不痛,还跟按摩似的很爽。 这俩监作事先得到皇帝的嘱咐,哪里敢真打了。福全挨了几下,眯着眼舒舒服服的打起了盹儿。” 摁住他的两名侍卫看不过去了,一人趴在他耳边悄声道:“福内侍,这太后的人看着呢。你多少做做样子,否则小人掩过不去啊。” 于是福全开始嚎了:“啊!哎呀!喔!哎呀……” ps:周五上架了,今天开始两更,上架后爆更一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苦盐 积善宫, “太后,奴婢亲眼看到的,那监作打的可狠了。福全疼的一直在大叫,奴婢真怕这么打下去就把他打死了。”阿秋犹自心有余悸。 何太后微微一惊:“这两个小太监被皇帝惯的无法无天,这么大事也不通知我一声。哀家只是让内侍省教训他一下,怎么打的这么重?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你叫刘御医去看看,别真给打坏了。” 阿秋应了声“诺”,这便下去了。 福全享受了帝王级待遇,挨了打不能下床了嘛。两个小太监伺候着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砰砰砰’,外面一阵敲门声。 福全立刻拉上被子:“哎呦,哎呦……” “奉太后懿旨,奴婢带了御医想看看福内侍的伤势。”阿秋在外面叫着。 两名小太监慌忙出去开门,福全吓得一个激灵:坏了坏了,这要是被御医一验伤,岂不是露馅了。 可已经晚了,御医背着个大药箱子走了进来。 “没事,我没事!不用了,我养将几天就好了。”福全吓得双手直摇。 其实他屁股不红不痒,御医一眼便知是行刑的时候施了手脚。 这要是被太后知道,本来对福全的一丝同情立刻就会化作无限愤怒。别说二十大板,五十大板都有可能。 福全脑子本来就不大灵光,如何躲过御医查验,一时彷徨无计。 “还请福内侍趴下,臣勘验一下伤口。”刘御医搬过药箱就要动手。 福全紧紧的拽着裤子:“不趴,打死我也不让你看我的屁股。” 福全说的粗俗,阿秋不禁眉头微皱:“有劳大人,我先出去了。” 虽然说是个太监,毕竟男女有别,阿秋为避嫌走了出去。 刘御医伸出手,就要扒福全的裤子。 福全死死的拽着裤子:“干什么!” “这,福内侍不脱了裤子,我怎么看你的伤势?”御医捋了捋胡须。 “你个老变态,想偷看老子的屁股,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情急之下,福全福至心灵,学会了平日李柷的那种泼皮无赖的做法。 李柷当年就是用这招将蒋玄晖朱友恭等人气的半死,果然御医大怒:“哼!老夫堂堂御医,你竟然如此羞辱老夫,岂有此理!” “来人啊,救命啊,这个老东西摸我屁股啦!你个为老不尊,不知羞耻的老东西!”福全破口大骂起来。 阿秋在门外听到里面吵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刘御医背着药箱气哼哼的走了出来,边走边回头怒骂:“岂有此理,气煞老夫,气煞老夫也!” 阿秋不敢忘了太后嘱托,还是问了句:“刘御医,不知这福内侍伤势如何?” 刘御医大怒:“哼,老夫才疏学浅,看不出福内侍的伤势,还请太后另请高就吧!”言毕拂袖而去。 阿秋大惊,慌忙冲进福全的屋子里:“你,你没事吧?” 这人都是逼出来的,傻不愣登的福全愣是被逼的福至心灵了起来,他死死的拽着裤子:“没事啊,这老东西非要摸我屁股。还说什么,他就喜欢不带把的,没卵子的更合他的脾胃。这个老变态,老玻璃!” 阿秋脸色通红,捂着脸跑了。 积善宫,何太后大吃一惊:“什么?刘御医向来持重,怎会做出、做出这等羞耻之事。” 阿秋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桃子:“奴,奴婢没敢进屋,只、只是听到福全在屋里这么骂刘御医,说,说刘御医摸他屁股。” “噗嗤”一声,突然何太后笑了起来,吓得阿秋慌忙跪下。 何太后摆了摆手:“行了,这事哀家知道了。好你个福全,你还能想出这么个鬼点子。这事不用再去询问了,由他去吧。” 何太后何等聪明的人,略一沉吟就猜出福全定然伤势很轻。他这么做就是怕御医查看他的伤势,好在自己本来就没真想惩罚他。福全这么做了,何太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西山, “李兄,第几只了?” “鬼知道,又一只。狗肉,上!” 石沟崖荒凉,小动物倒是不少。野兔、獾、野鸡,几人已经打了不少野味。 这都归功于朱友能手里的那只鹰和带来的那条狗。 鹰在空中发现野兔,然后开始驱赶。等驱赶到狗肉身边,狗肉再猛扑过去。 开始一鹰一狗配合还不是很熟练,十只兔子逮到一两只。后来越来越顺手,十只兔子能捉到六七只。 夜晚的西山星空格外闪亮,篝火燃起,烤兔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烤兔肉没有辣椒面,李柷用的是胡椒。 所谓胡椒,正是从胡人带入中原的,当时可谓是顶级奢侈品。 烤兔肉怎么能少的了孜然呢,孜然就是在唐朝的时候,从中亚传入中国。 孜然的香气,混合着兔肉的香味,这个夜晚充满了烤肉的味道。 朱友能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李兄,你的厨艺越来越进步了。” 这是个马屁,因为朱友能已经忍不住伸出他那双贪婪的手,他想撕下一条兔子腿。 兔子很多,足够这几人吃的。不过其他人手艺差的远了,主要是他们没有这么多佐料,唯一的调味品就是盐巴。 有为也在架起火堆自己烤,他从布包里偷偷拿出一块盐巴,将兔肉擦了擦,然后架在火上开始烧烤。 李柷看见了:“有为,把你的盐巴拿过来。” 有为“哦”了一声,将盐巴递过去。 这哪里称得上是盐巴了,这块粗盐黑中带黄,杂质极多,只有李柷吃的才是上好的白色精盐。 “你怎么用这种盐,这个怎么吃?”李柷皱了皱眉头。 “陛下,奴婢这块盐巴已经算得上是上品了,白盐只有陛下您才能享用。” 李柷微微吃了一惊,古人盐巴这么稀缺么?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块粗盐,“呸!”的一声吐了,李柷将那块盐巴扔了出去。 有为看到自己那块被扔掉的盐巴,又心疼又可怜,可又不敢跑出去捡。 “这哪是盐巴,这是毒药!”李柷怒了,这粗盐又苦又涩,根本难以下咽。他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有为都吃这个,那普通百姓更是不敢想象。 ps:推书《大魏霸主》,老作者,文笔相当不错,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先。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太后寿辰准备 “陛下。”有为心疼的叫了一声。 李柷看起来怒不可遏:“京城的食盐自何而来?” 这事有为知道:“陛下,自先帝以来。藩镇已停止纳贡,河东盐池皆控制在晋王李克用之手。晋王下令禁止盐铁外运,京城的食盐一直都很紧张。大、大多靠运河私运而来。” 李柷明白了,朝廷盐铁制度形同虚设,这全国盐铁根本不受朝廷控制。 如今藩镇们也只是表面归顺,他们大多已经向朝廷进贡,但盐铁一直控制严禁外流。 其中海盐大多控制在刘仁恭和杨行密之手,池盐在李克用手里、四川井盐王建控制。而洛阳周边又无产盐之地,仅此食盐一项,朝廷就被藩镇扼住了喉咙。 别看这小小的食盐,古人最为看中的东西。汉武帝曾将盐铁归于官营,使得朝廷赋税大幅增加。 人体若是长时间得不到盐分补充,就会浑身乏力,百姓无力耕作,士兵无力打仗都绝非虚言。 而短时间内,朝廷是无法控制盐铁经营权的,除非将这些藩镇们都给灭了。 削藩非一时之功,别说朝廷现在还没这个能力。即使李柷有能力消灭藩镇,自己实力也会大受影响。 眼下唯有怀柔政策,对藩镇暂且姑息。等自己真正实力强大,藩镇们不击自溃的时候,再收拾他们不迟。 “朱兄,这洛阳城附近可有盐碱地?”李柷突然问道。 这个朱友能略有耳闻:“有啊,毒盐矿都有。” 李柷一听大喜:“毒盐矿,在何处?” 朱友能吃了一惊,这小子没发烧吧:“那些都是毒盐,吃了会死人的。” 李柷笑了:“我有办法能让你吃不死人。” 朱友能虽然很佩服李柷,可若是说他能把能吃死人的毒盐变成食盐,打死他都不相信。 朱友能嗤之以鼻:“李兄,劝农使韩鄂管着的那三百顷地往东几百米就有一块毒盐矿,又苦又涩没人要。李兄你若是有办法把那块毒盐矿变成能吃的食盐,我免你两年地租。” “一言为定!谁反悔谁就是狗。”李柷叫道。 朱友能一听,立刻又怀疑起来。这小子别真有什么办法让毒盐变成能吃的细盐。 在李柷身上发生了太多的怪事,从炸死人的火药到烟花,再到那些奇形怪状能吃的粮食作物。还有那两万头猪,再加上这西山炼出来这透明的称之为玻璃的东西…… 朱友能越想越怕:“那、那个李兄,兄弟我只是随口一说,可算不得准。” 李柷一瞪眼:“怎么、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你朱友能若是说话如同放屁一般,那这赌约可以不算数。” 朱友能算是被赤果果的挤兑住了,他开始后悔了:“你、不是说谁反悔谁是小狗么,老子反悔了,汪!” 李柷正喝着水,一口喷出来差点没呛着。 朱友能这种厚脸皮,死猪不怕开水烫:“汪!汪汪汪……” 李柷:“你赢了。” 其实李柷知道,毒盐无非就是里面重金属严重超标。 提纯的方法也不是特别的难,需要一定的加工工序,比如说要有过滤的工序。 要把粗盐里面的有毒杂质过滤掉,有为吃的粗盐就是因为氯化镁超标,所以口感非常的苦涩。通过加工提纯以后,才能得到我们平时吃的粗盐。 “陛下,咱们该动身回宫了。”有为提醒道。 过几日就是何太后寿辰,李柷确实也该早些回去了。 不过李柷听说有盐矿,又着急起来:“好,明日一早咱们便动身。朱兄,咱们去看看那块毒盐矿。” 朱友能呆了一下:“咱,咱不回京城啊?” “回去干嘛,这盐朕还没去看呢,等我造出精盐来让你见识见识!”李柷撕下一条兔子腿啃了起来:“香!” 朱友能立刻奔过来:“我尝尝。” 京城洛阳, 何太后寿诞在即,虽然何太后一再严令例行节俭,朝臣们还是不敢怠慢。 毕竟这是第一次给太后过大寿,朱温在时祭祀宗庙他都不答应。如今太后大寿,那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不过既然太后都说不准奢靡了,那就尽量节俭一点。朝廷可以节俭,藩镇们可不行。 太后只说让朝廷节俭,可没说让藩镇们跟着节俭。于是门下、中书、尚书三省复议,一道圣御布告天下,太后大寿,藩王进贡。 这些藩镇们都被李柷的雷厉风行给惊着了,趁此太后大寿之际,还不赶紧拍拍马屁。 一时间各地藩镇纷纷派出使者前往洛阳,一来贺寿,二来打探一下朝廷虚实。 这来贺寿不能空着手啊,藩镇们将自己地盘上拿得出手的好东西都带来了。有的更是为了攀比,或者说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一车一车的礼物由使者带往京城。 京城禁卫军枕戈待旦,一切都为了营造出一个厉兵秣马的表象,让藩镇使者们见了心生畏惧。 数万禁卫军倒也着实吓人,如今的禁军不再是以前的新兵蛋子了。他们经过与朱友文的大战,又加上平素刻苦训练,一个个容光焕发,士气高涨。 而太后大寿,免不了又会大赦天下。洛阳城来宾多了,更加热闹了起来。不良人也是全体出动,以维持京城治安。 而此时的李柷并没有急着往皇宫赶去,而是带着朱友能等人来到了他们的庄稼田。 劝农使韩鄂早早的率人在地头迎接,李柷看到长势良好的庄稼,心中大喜。 别看这土地没有化肥,可长势依旧很壮。唯独有一点,就是杂草多了点。 不是韩鄂他们不勤快,三百多顷地啊。这个时代又没有除草剂之类的玩意儿,往往一场雨下来,地里荒草一片。 这时候韩鄂只好带人拼命除草,往往这边刚刚除完,另一边又长出来了。 好在古人个个吃苦耐劳,力气多的使不完。除了李柷朱友能之流觉得种地是个辛苦话之外,其他人都觉得这工作甚是轻松。 玉米已经进入成熟季节,现在的玉米很嫩,正好用来煮着吃。 “韩鄂,给朕挑些嫩的玉米。摘上一车送入宫中,朕要在太后寿诞上大宴群臣。” ps:感谢打死一头牛的打赏。 第一百六十四章 辣椒武器 韩鄂心疼无比,这些玉米尚未成熟,没成熟的煮了怎么会好吃。不过皇帝这么吩咐,又不敢不答应。 其实韩鄂虽然对农业技术颇有研究,可他哪里知道玉米就是这个时候煮着最好吃。若等成熟了再煮,就已经老了。 李柷最关心的还是番薯,这个可是划时代的作物。还好,番薯属于见土就长的东西,关键是番薯管理粗糙,如果长势良好,甚至除草都不用。 作者自己曾经种过几十颗棵番薯,没施肥没打药,再说我这种懒人是不屑打理的。奇怪的居然没长草,而且收获颇丰。 本来这种植物长起来就铺天盖地,根本不给野草生长空间。而且只要土地肥力足,它就一个劲的疯长。 花生已经落果,李柷让有为拿锄头刨了几棵,然后吩咐下去洗干净。 “朱兄,你尝尝,味道如何?”李柷看着洗好的花生,向朱友能显摆起来。 朱友能是没尝过花生味道的,但刚落果的花生自带一股清香,他抓起一个张口便咬。 “你二缺啊,剥皮,要剥皮的懂不懂。”李柷自己剥了一颗扔进嘴里。 花生的清香扑鼻而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这种美味了,李柷不禁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朱友能一看急眼了,依样葫芦剥开一个尝了尝:“嗯,好吃,这果子叫什么名堂来着?” 韩鄂在一旁拿着纸笔详细记录着:“这叫花生,” 辣椒已经红彤彤的可以采摘了,李柷随手摘了一些。 “朱兄,你尝尝这个,味道绝对好吃。” 朱友能立刻相信了,不过他不想吃。这玩意他没记错的话,好像叫什么王八蛋朱老辣。 看到朱友能还在犹豫,李柷急忙催促:“你想不想体验烈火焚身,欲仙欲死的感觉。” 朱友能一听大感兴趣:“这玩意真有这么神奇?” “尝尝,保你不虚此行。” 一个不怀好意,另一个深信不疑。 朱友能尝了,他狠狠的咬了一口王八蛋朱老辣。 吃完朱友能就跳脚了:“辣!辣!辣!水,给我水,水!” “哈哈哈……”身为损友的李柷奸计得逞:“跟你说了吃完烈火焚身,你偏不听。” “你,你大爷!”尽管他是皇帝,当今天子,朱友能还是忍不住骂了起来。 旁人脸色大变,李柷却毫不在意。敢骂当今圣上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朱友能这一个人了。 这一点上败家子是聪明的,如果他为官或者为将,他只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这样他和李柷的关系也就不会这么亲密,只能是君臣关系了。 朱友能不肯要封号,也不肯做官。对李柷就不会构成任何威胁,没有了威胁,他就可以和皇帝做朋友。 帝王们为什么都是孤家寡人,因为权利使他们注定不会有朋友。而每个人都渴望能有一个交心的朋友,李柷也不例外。 当然,如朱温朱全昱等人也曾劝过他。李柷是皇帝,万不可忘记君臣之别。 朱友能也是满口答应,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一旦和这个小昏君在一起,朱友能立刻忘记自己姓什么了。臭味相投之下,朱友能眼里那还有这个皇帝,更多是多了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朱友能浑然不觉,李柷毫不在意,所以二人才能成为朋友。 也只有这个时候,李柷才觉得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平等的和朱友能兄弟相称,李柷也喜欢这种感觉,他也希望俩人能继续保持这种关系。 而有为和朱友能的狗腿子们则个个吓得魂飞天外,虽然大唐君臣关系没有后世那么严苛。但敢公然辱骂皇帝的,那可也是诛九族的重罪,神仙也难救你。 即便是当年李茂贞百般羞辱昭宗,也不敢公然骂一句你大爷。 朱友能辣急眼了,狗一样伸着舌头:“这,这鬼东西这么辣,怎么吃。” 李柷哈哈大笑:“跟你说了,这东西叫王八蛋朱老辣,现在你信了吧。” 朱友能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他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当年朱老二从海外弄回来这植物给邻居品尝的时候,邻居肯定大骂了一句王八蛋朱老二。 因为朱友能此刻自己都想骂一句:王八蛋,太他妈的辣了。 对于初次品尝辣椒的人来说,这种辣味无异于毒药。朱友能辣的面红耳赤,旺财端过来一大碗水,他咕咚咕咚的喝个不停。 “朱兄,这些作物全部收成以后,咱们可就发大财了。”李柷安慰着他。 “发,是发大财了,这朱老辣可以拿到战场做毒药了。”朱友能还在吐着舌头,旁边狗肉不解的看着这个主人,也跟着吐起了舌头。 李柷心中一动,朱友能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辣椒为什么不能当武器呢? 战场上,如果是顺风。将这辣椒点火一熏,这特么就是活脱脱的催泪瓦斯啊。 当然这辣椒肯定比不上催泪瓦斯,可古人谁闻到过这种刺鼻呛人的味道了。到时候阵前这么一喊:此乃剧毒王八蛋朱老辣,闻者必死。 虽然敌军将信将疑,可他们心理防线必然恐惧崩溃。到时候我军士气大振,还不大获全胜? 再者,若是将辣椒面混进火药里面。这玩意儿一旦爆开,绝对酸爽,堪比生化武器。 “没错,朱兄,这玩意儿除了当佐料以外,还真能用来打仗。”李柷心中已有计较,这些辣椒品种叫做‘朝天吼’乃是最辣的品种之一。 待这些辣椒成熟,除了把种子留下了培育以外。全部磨成辣椒面,回宫就混在火药罐子里试试它的威力。 李柷经过无数次实验,这火药威力还是有些差强人意。真遇到了战场上去,震慑力远远大于其威力。 不过古人都非常迷信,单单是拥有震慑力足以改变战场格局。若是火药里面加上辣椒面,则更是如虎添翼。 “韩鄂,这些朱老辣熟了以后全部晒干,万不可淋雨腐烂。待晒干以后,你将种子留出来,辣椒全部上石磨磨成粉。”李柷吩咐韩鄂道。 韩鄂如同接待的地方官员,拿着小本本恭恭敬敬的记下来:“臣,领旨。”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朝廷自建盐区 三百顷土地,作物品种多样,许多已经进入成熟的季节。马上就是太后大寿了,李柷要给老娘过一个盛况空前的大寿。一来彰显自己仁孝,而来也是让那些藩镇使者们看看,朝廷不容小觑。 自唐玄宗起,过生日成了需要庆贺的大日子。而太后大寿,这可是关乎朝廷的大事。 盐矿离着这里很近,李柷带着朱友能他们去了。 “李兄,你是说这里的毒盐真的能吃?”朱友能算是彻底的服了,李柷现在就算长开翅膀飞上天,他也见怪不怪了。 李柷没有理他,他在规划着自己的未来:“有为,回宫后去找张茂,带上侍卫将这里圈起来,以后这里就是京城产盐区。” 朱友能立刻眼热了:“我能那个,能入股不?” 入股,李柷教过他的新名词。三百顷粮食没有朱友能的份儿,他只收地租。西山琉璃厂败家子是有股份的,所以他看到李柷要建盐区,立刻有了入股的想法。 李柷看了看他:“想入股?” 朱友能忙不迭的点头,他现在似极了在旁边伸出舌头呼呼喘气的狗肉:“嗯嗯嗯,想想想。” 李柷嘿嘿一笑,伸出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是朕的地盘,要想入股,拿钱来。“ “没钱,赊账。”朱友能确实没分着多少钱,除了三百顷地租。 琉璃厂还在试运营阶段,他投进去了不少,屁的回报还没有一点。 “没钱滚蛋。”李柷可不想把这么大的肥差交给他,盐矿必须朝廷专营。 不能入股了,朱友能就跟变色龙一样,立刻一脸鄙夷起来:“切,李兄,你可别牛皮吹大发了。我就不信这吃死人的毒盐你能让它变成食盐来。” 李柷伸出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什么味道?” 其他人面面相窥,因为擦了擦鼻子:“陛下,没有什么味道啊。” 李柷捏着鼻子在眼前扇了扇:“有,酸味。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酸味,熏死老子了。” 朱友能更生气了,原来这厮在嘲笑自己:“哼,我看啊,李兄你这别盐巴造不出来,再把人给毒死了。” 李柷点了点头:“言之有理,我本打算让有为先尝尝。这样吧,旺财、来福,等朕制出精盐来,你俩先尝尝有没有毒。” 旺财和来福作为朱友能想狗腿子,立刻吓了一跳。毒盐啊,吃了会死人的。可皇帝让自己吃自己又不敢不吃,二人只好无助的看着朱友能。 朱友能怒道:“看什么看,李兄让你俩以身试毒,那是你俩祖上冒青烟。尝,使劲给我尝!” 李柷命各人背了一筐盐矿,众人浩浩荡荡的开往京城。一路上朱友能软磨硬泡想入股,李柷都没有答应。 因为李柷知道,单单是这几百顷地和西山琉璃厂分红,就能让朱友能成为京城首富。这败家子没钱的时候都嘚瑟的不行,若是有钱了还不把京城给翻了天啊。 到了广王府,朱全昱看到李柷亲临,唬的一面派人入宫通知,一面慌忙迎接。 李柷随口敷衍了几句,与朱友能神神秘秘的去了后院。朱全昱不好问也不敢细问,只好也跟着去了后院一看究竟。 叮叮当当,盐矿被磨成粉碎。朱友能命人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有为按照李柷吩咐,将矿粉倒入锅内熬煮。 煮的差不多了,李柷又命人将纱布上面铺上细沙,然后再铺一层纱布,接着将煮好的卤汁倒入纱布开始过滤。 很快,细沙过滤出来的盐卤没有那么浑浊了,这时候如果再接着蒸煮,留下来的粗盐就跟有为吃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些毒素在里面,不至于吃死人。 但这不是李柷想要的,他还要进一步过滤。他又命人找来木炭,将木炭上石磨磨碎,再用一层纱布一层细沙,这次细沙上面是木炭,木炭上面又是一层纱布。 木炭吸附能力极强,能够将盐水中的有害物质吸附,这时候再经过木炭细沙过滤出来的盐水已经清澈透明,不含一丝杂质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来这毒盐也能变成食盐。朱友能更加眼热了:“李兄,入股?” 锅中的盐水开始蒸煮,待水分蒸发的差不多了,由大火转为小火。渐渐地,锅内水分烤干后,留下一层白白的晶状体。 洁白、细腻、不带有一丝杂质的上等精盐就这么炼成了。 就连朱全昱都忍不住走上前去,用手指沾了一些放在嘴巴里。 咸、齁咸齁咸,不过已经完全没有了苦涩的味道。 朱全昱眼睛猛的亮了一下,他不顾被咸变声的嗓子,又尝了一口:“陛下,您,您……”一时激动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等精盐除了宫廷和达官贵人,没人吃得起。可怜他李柷所食用的精盐都是从藩镇走私过来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而如今皇帝竟然能将剧毒无比的毒盐变成了上等可以食用的精盐,人人都是大为震骇。天子,绝不是凡人。 朱全昱双膝一曲,竟然跪了下来,他颤抖的喊了声:“陛下万岁!” 不止是他,在场广王府所有下人都跟着跪下了:“陛下万岁!” 只有朱友能站在一旁,他不确定是不是跟着一起跪下。这李兄看起来确实不似这个世界上的人,难道当真是真龙下凡不成? 就在这时,段虎带领一队宫廷侍卫们来到了广王府。 皇帝失踪,宫内早炸了锅。侍卫们得到广王府的消息,段虎慌忙带人来迎驾。 段虎来的时候更是吃了一惊,他看着广王正跪在地上一副五体投地之态,一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柷笑了笑:“广王快起来吧,如今咱们京城不会再缺盐了。” 皇宫,积善宫内。 何太后暴跳如雷:“皇帝,你胡闹!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堂堂天子竟然私自出宫。你知不知道,这要出了事该怎么办?” 李柷早就预料到何太后会发怒,他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阿娘,孩儿出去是有大事要做,只能掩人耳目说是微服出宫。”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眼镜 “大事?什么大事。”何太后听李柷这么一说,心中放心起来。这孩子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出宫。 果然李柷说道:“阿娘,孩儿在炼丹房发现一个制作琉璃的大秘密。这琉璃如果办好了,咱们大唐百姓冬天也能吃上夏天才能吃到的蔬菜水果。” “哦,还有这种事?”果然何太后脸色大悦。 李柷点了点头:“还有,阿娘明日就是你的寿辰。孩儿还要在那些藩王使者面前给朝廷争些脸面,这才出宫的。孩儿出宫不止为了去西山,孩儿还发现了一座大盐矿。” 盐矿,洛阳缺盐世人皆知。若是真有这么一座盐矿,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喜事。 何太后激动的不禁站了起来:“你是说,京城有盐矿?” “有,不过是毒盐。孩儿已经在广王府中提炼了,可以变成无毒食盐。” 古代盐铁税关乎国家命脉,洛阳城一直都是食盐紧缺。百姓吃不起盐的比比皆是,最可怕的是禁军们。如果士兵吃不上盐就没有力气打仗,若是能够解决食盐问题,对朝廷来说无异于又是一件大喜事。 何太后激动起来:“难道说我大唐当真是祖宗保佑?孩儿,咱们大唐有希望啦。” 李柷实在无法跟何太后解释太多,只好跟着说道:“确实是祖宗保佑,阿娘,孩儿还在西山得到一件宝贝。” 说着李柷将怀里一个小木匣子掏了出来,木匣子很是精致。李柷轻轻打开,一副老花眼镜。 “这又是何物?”何太后一直有眼疾,也就是后世说的老花眼。不过她比较严重些,看东西老是重影模糊。 在古代这种眼疾比比皆是,尤其是傍晚或者阴天,更是视力模糊难以分辨。 “阿娘,你先闭上眼睛。”李柷调皮起来。 何太后向来威严,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很少表现出过分亲昵。 因为她懂得要时刻保持皇家威严,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在昭宗被弑的情况下活下来。 当年蒋玄晖弑君,昭宗两个嫔妃接连被杀,唯独何太后活了下来。一方面蒋玄晖没有得到杀何太后面命令,还有就是惧与这位当时皇后的威严。就连朱温,都对这位太后不敢失了敬意。 何太后虽然与李柷母子之情深厚,可极少会这种表达亲情。更多的时候,她会将这种母爱埋藏起来。因为她懂得一个皇帝必须经过历练才能成为一代明君,翅膀下的庇佑永远无法自力更生。 李柷这种表达亲情的方式让何太后心中一暖,但嘴上却道:“胡闹,成何体统!” 旁边侍女阿秋都吃了一惊,不过李柷已经习惯了做个小昏君,又与朱友能这个败家子厮混久了。近墨者黑,早已学会了脸皮奇厚:“阿娘,你闭上眼睛就是。” 何太后白了他一眼,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拗不过李柷的软磨硬泡,轻轻的将眼睛闭起。 李柷走过去将眼镜给她戴上,何太后缓缓睁开眼睛。 整个世界忽然亮了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明亮。 何太后又惊又喜,她颤抖着抚摸着李柷的脸颊:“柷儿,这、这是真的么?我突然看清楚了,这么清楚。这一切都这么清晰,快,快打开殿门。” 阿秋吓了一跳,一向端庄稳重的太后还从来没这么激动过。她慌忙去将积善宫殿门打开,何太后颤颤巍巍自己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就连阿秋过去搀扶都被她甩开,何太后看着周遭的一切,殿门外花红柳绿,明栋蓝天。这一切都是这么的清晰明亮,她从来没有相信自己会有一天能够重新清晰的看一眼这个世界。 “孩儿,这就是你从西山带回来的宝贝?”何太后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镜框。 李柷笑了笑:“孩儿本想明日大寿再送给阿娘的,可孩儿等不及了。” “好,好,好!”何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心中多么兴奋了。 这眼镜虽然无法精确测量度数,但李柷知道太后眼花的厉害,所以故意挑了一副相对较高度数的眼镜。 “阿娘,明日是您大寿,孩儿想去尚食局看看给您准备的寿糕。” 何太后突然想起来:“说起这寿糕,我想起你曾给婉兮这丫头做过。味道确实不错,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圆,果然是没错。李柷恭恭敬敬的行礼道:“阿娘,是孩儿从炼丹房一个叫韩鄂的炼丹师那里学来的。此人对农业颇有研究。而且此人自海外带回不少奇珍异果种子,孩儿已经让广王府二公子给种上了。孩儿已经命人送入尚食局,待明日用来招待群臣。” 何太后摆了摆手:“也好,也好,去吧。” 尚食局的诸葛孔方学过蛋糕做法,李柷又指点了一番。诸葛孔方更是佩服,天子当真是无所不能,就连膳食糕点都这么拿手,胜过无数大内御厨。 第二日早朝,今日是何太后寿辰大喜的日子,早朝还是要继续。 朝堂上,群臣终于逮着李柷了,御史崔远和赵占国纷纷抗议。 “陛下,天子乃万金之躯。怎可私自出宫,陛下可知是否对得起大唐列祖列宗。”崔远站出来说道。 赵占国也跟着道:“就是,这江山社稷为重,便有天大的事陛下也不能私自出宫。国事繁杂,陛下怎可如此儿戏。” 李柷微微怒气:“朕出宫是听闻西山有宝物,特去寻来给太后做寿,朕何罪之有!” 独孤损这个老家伙晃晃悠悠的跟着站出来:“陛下仁孝之心自然值得夸赞,可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有什么宝物,也不能舍弃政务私自出宫吧。” 李柷冷笑一声:“这宝物还非得朕亲自出宫去不可,太后大寿,朕不过是想尽尽孝心罢了。” 独孤损跟着双眼一翻:“不知陛下去西山寻来何等宝物,可否容老臣一观?” 谏臣,都以太宗时期魏征为榜样,处处和李柷作对。倒不是说他们心存恶意,他们都是想为大唐着想,不想让李柷学会颓废。 “好啊,独孤损,你过来看看这什么字?”李柷指着桌子上的一本书。 这是科考用来打小抄的蝇头小楷,独孤损年纪不轻了。他凑过去眯起眼睛看了半天:“老臣老眼昏花,看不清上面的字迹,还请陛下赎罪。” 李柷将一副眼镜递过去:“那你再戴上这个试试。” ps:明天上架了,求支持!求支持,求支持啊读者们! 跪求,血书跪求! 上架感言! 终于上架了,感谢读者一路支持。 上架后作者尽量多更,请尽量支持一下正版阅读。 码字不易,经历过的人应该都知道。舵主加更,盟主爆更,至于白银黄金就算了,估计这本书也不会收到白银盟。 打赏是情分,其实你们只要能够正版订阅我就非常满足了。 后期剧情设置上,削藩是一定的。开疆拓土、发展经济、农业、科技、这些都必不可少。 我们都曾向往那盛世大唐,多少次梦回长安再现那万国来朝的辉煌荣耀。 含元殿上,入骨一言,惊醒了帝王豪气。 茶楼酒肆,醉酒成诗,流传了千古名句。 衣袂飘飘,胡姬翩然一舞,舞不尽大唐繁华。 高歌一曲,又唱尽了多少,人世间悲欢离合。 第一百六十七章 魔怔了(求首订5/1) 朝中多老臣,独孤损、赵占国、孔林、王溥等等这些老臣哪一个不是老眼昏花,步态龙钟。 独孤损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李柷交给他的那份小抄上面写的是什么字,皇帝给他一副眼镜,他更是不明所以:“陛下,这是何物?” “太后大寿,朕无以为报。朕听说这西山琉璃厂产有一宝,可治眼疾。而太后深居宫中,思念先帝而至两眼朦胧,朕便私自去那西山寻宝。好在祖宗庇佑,在西山广元子等人协助之下,朕终于炼得此物。朝中老臣多有眼疾,你们都为大唐呕心沥血,朕怎能忍心。所以朕也给你们弄回来一批,独孤损,你可以试试。” 厉害,一席话将自己出宫的错事撇的一干二净。倒成了一个至仁至孝,为太后和臣子们不顾安危奔赴西山寻宝的大孝子了。 老子去西山正是为了太后眼疾而去,这特么不就是汉文帝亲嚐汤药、王祥卧冰求鲤么。 李柷此言一出,果真有不少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许。皇帝仁孝啊,虽然抛弃国事,可为了给太后治疗眼疾啊,何过之有?不但无过,反而大孝,搞不好要载入史册的啊。 独孤损一时无法反驳,他拿起眼镜,倒要看看这个宝贝有什么用途,让皇帝你如此理直气壮。 眼镜框乃是木制,由西山能工巧匠打造。 可独孤损不会用啊,没办法,有为过去将眼镜打开给独孤损戴上。 然后独孤损就愣住了,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紧接着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只见那独孤损左看右看,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对含元殿一切充满好奇。他摸摸这个,瞅瞅那个。 群臣面面相窥,这独孤宰相不会傻了吧。 独孤损走向臣子中间,一把抱过旁边崔远的大胖脸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仿佛第一次见一样。 崔远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击晕了,正犹豫该不该推开他的时候。独孤损又猛地扑到那份小抄上,那是汉代刘向编写的道德教育读物孝子传。 此书用的是蝇头小楷,写的极为细小。本来独孤损望过去是一片模糊,戴上这个眼镜以后却倍加清晰起来。 “陛下!陛下万岁!万岁啊陛下!”独孤损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群臣犹自还在云里雾里,赵占国和王溥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赵占国一脸惊讶:“独孤大人,这怎么了这是?” 王溥摸了摸独孤损的额头:“不烫啊着。” 独孤损与王溥交好,知道他也是个睁眼瞎。于是慌忙将自己的眼镜摘下来,给王溥戴上。 然后王溥也和他一样魔怔了,他先是呆了半响。然后抬起头便看见龙塌上天子那张俊秀年轻的脸,竟是如此的清晰。 王溥和独孤损一样,围着含元殿转了个圈。群臣个个都吓了一跳,有人想过去拉他,王溥跟兔子一样挣脱开来:“陛下万岁!万岁!臣开了天眼啦!啊哈哈” 完了,又魔怔了一个。 群臣又开始追逐王溥,众人抓住王溥,王溥犹自还在哈哈大笑。 独孤损一把将眼镜摘下又给少府监刘德旺戴上了,刘德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样魔怔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刘德旺年逾八旬,已经蹦跶不动了。不过他还是动作缓慢的左瞅右看,似乎对周遭的一切充满好奇。 群臣猛然明白过来,木头框框里这两个透明物件有妖术,谁戴谁傻眼。 果然刘德旺摘下眼镜要给另一个老臣检校司徒韩三杨戴上,吓得韩三杨慌忙往后退。太他妈吓人了,这妖物。 终于独孤损开口了:“诸位老家伙们莫慌,戴上它,你就看的清楚了。” 韩三杨这才将信将疑,戴上这眼镜一看,果然四周变得清晰无比。 “清楚,真是清楚!老臣以前进殿都是两眼昏花,现在看什么都清楚了。老张,你鼻子下面居然还有颗痣。”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那些有老花眼的老臣们争相传送,谁戴上以后都会发现这世界立刻变得清晰无比。 在后世眼镜再也普通不过,人们对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有高度近视或者远视的人才能体会眼镜的妙处。 本人高度散光,不戴眼镜两眼一抹黑,看个电视字体都是模糊难辨的。 在大唐这个时代,年纪大的大臣大多都有老花眼。突然出现眼镜这种神奇的物事,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惊喜。 尤其是那些老花眼严重的大臣,他们猛然看到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份欣喜简直无以言表。 “太后眼疾沉重,御医皆束手无策。朕特赴西山寻此宝物,为的就是送给太后大寿一件寿礼。还有你们这些为朝廷呕心沥血的老臣们,朕都为你们做了一把。此物朕把它称之为眼镜,这眼疾有轻重,眼镜有大小。诸位老眼昏花的爱卿们,你们可以挑选适合自己的眼镜,有为!” 有为慌忙从另一名太监手里接过一个托盘,木托盘用黄绸盖着。 有为掀开黄绸,满满一托盘的老花眼镜摆着众人面前。 群臣立刻扑上去,老臣们都在挑选适合自己佩戴的眼镜。他们个个喜形于色,戴上后喜不自胜。 年轻的臣子们面面相窥,原来这些一向老成持重的老臣也有浮躁的一面。 原本独孤损他们串联好了,等皇帝上朝。不管是什么理由,定然要狠狠的弹劾一番他私自出宫的事。 现在画风突变,几个老臣争先恐后的争夺着木盘里的的眼镜。他们手忙脚乱的挑选着,吵闹着,偌大的含元殿闹得跟菜市场一样喧闹。 终于大臣们都挑选到了适合自己的眼镜,一个个兴高采烈,喜不自胜。 李柷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朕的西山琉璃厂已经量产,以后这眼镜有的是,到时候朕还会给你们更大的惊喜。” “陛下仁孝宽厚,为我们几个老骨头奔赴西山,臣等何德何能受此大恩。臣等惶恐,臣等万死啊。”独孤损激动不已。 “臣等惶恐,臣等万死!”老臣们齐齐跪下,个个感激涕零。 “嗯,都起来吧。你们都是大唐中流砥柱,朕自然不会忘记你们,朝廷也不会忘了你们。” 剩下的臣子们面面相窥,说好的原本弹劾皇帝的呢? 今日是太后寿诞,藩镇使者已经在大同殿侯着了,他们都是为了贺寿而来。 “陛下,使者已至大同殿。咱们不可让他们久等,不如趁此散朝陛下移步大同殿如何?”谏议大夫王溥说道。 随着禁军的扩大,李柷将禁军打散,成立数支皇帝直辖的军队。 其中恢复初唐时期的金吾卫,设置金吾卫大将军一职。 金吾卫大将军叫萧诺言,正三品。 武将正三品已经是相当高的军衔了,那么这金吾卫大将军是干什么的呢? 掌宫中、京城巡警,烽候、道路、水草之宜。凡翊府之翊卫及外府佽飞番上,皆属焉。 金吾卫的存在在当时主要就是为了维护都城治安而设立的。相当于今天我们社会中的城管加公安的角色。当然,作为皇帝的卫队,还是要承担一部分军队职责的。 有人会奇怪,不是有不良人么。 不良人藏在暗处,是皇帝直属,凌驾于大唐律法之外的一个特殊组织。也就是说朝廷并不承认却真实存在,皇权集中的这么一个特殊产物。 不良人只听皇帝的,可以不经任何律法缉拿逮捕任何人。 若放在现代,不良人就是个人独裁下的非法组织。而在古代,皇权至上的思想下,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所以说,明面上京城秩序还是需要金吾卫来维持。 萧诺言是从禁军与朱友文的神武军大战中晋升上来的。 能火箭提拔到正三品金吾卫大将军一职,一是禁军成立人数众多,缺少将领。二来萧诺言识字,识字的升官快。 再就是他与神武军一战中立下赫赫战功,曾一人单挑敌军二十七人。上阵杀敌总是冲锋在前,如入无人之境。 当时李柷亲眼看他在战场雄姿,特提拔为身边亲随。后来李柷发现此人谈吐不凡,对战局往往有其独到见解。 金吾卫自禁军脱离,李柷首先想到了他,便任命他为金吾卫大将军。 此时萧诺言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陛下不必如此着急去赴宴。” “哦,却是为何?“李柷问道。 萧诺言一拱手:“陛下,藩镇之所以来贺寿。恐非单单为了太后,他们一来是想对朝廷表忠心,二来是想一探虚实。陛下若是及时赴约,虽无不可,但未免被藩镇们以为朝廷怕了他们。陛下不防迟些一时半刻,待赴宴之时也不对他们加以颜色。要让这些藩王们知道,天子威严不容小觑。”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李柷心中大喜,萧诺言此言正和心意:“朕也是此想,这些藩镇平日孤傲自大,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朕定要给他们个下马威,朕要他们知道,这天下是谁的!” PS:求订阅,求月票。 感谢休闲的熊、ivanyu、书友6258、6049的打赏,今天五更一万五千字。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危机四伏的寿宴(求订阅5/2) 大同殿原为皇帝用膳之所,此时作为招待藩镇使者的宴会大厅。 羊肉、美酒频频端上了桌子,太后大寿,藩镇们都派人来了。 有的甚至是藩王亲自前来,比如楚王赵匡凝,竟然亲自带人前来贺寿。 像晋王李克用、西川蜀王王建这些大藩王,他们肯定不会亲自前来的。万一来了被扣住,那就完蛋去了。 李克用派了两个儿子,李存勖和李存贤。王建派来的是次子王宗衍,岐王李茂贞派他侄子李继崇,马殷、杨行密、钟传等藩王也都纷纷派人前来贺寿。 眼看天子接见的时辰到了,皇帝却迟迟未出场,众人等的焦躁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没见过李柷的,都想看看这弹指间灭掉朱温的小皇帝到底何方神圣。 可偏偏李柷就是不出场,这让许多藩镇使者们开始不爽。 含元殿,李柷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有为,去积善宫。诸位爱卿,你们先去大同殿等候吧。” 群臣散朝后一齐去了大同殿,藩镇使者们个个都等的急了。他们平日在各自地盘呼风唤雨,这一来到京城就受到皇帝怠慢,虽说是天子,可人人心中暗自有气。 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站起来大怒:“我等在此等的闷煞,陛下什么时候能来?” “就是,这都等了半天了,太后寿辰,你们怎地如此拖沓!”有人随声附和。 “哼!来者是客,我们大老远来,连天子面都见不着。这倒是怎么个意思?” 这些藩镇们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这次能来也完全是看在皇帝灭掉朱温,朝廷势力大涨的份上他们来探探虚实而已。 昭宗时期,皇帝成了藩镇肆意凌辱的对象。许多藩王上书对天子出言不逊,尤其是岐王李茂贞,数次上书羞辱昭宗,以致昭宗仓促出兵开战,结果一败涂地。 孔林与独孤损作为群臣之首,二人走在前列。走到李存勖身边的时候,孔林停住了脚步。 李存勖看到对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没有半分礼貌,不由得大怒:“你这老头,看什么看!” 藩镇在自己的地盘上个个都是土皇帝,李存勖作为李克用的亲生儿子,更是嚣张跋扈。 孔林冷冷的道:“黄口小子,休得猖狂!此乃天子京城,岂容你放肆!” 李存勖心中一惊,想起老爹临行时交代的话来:此去京城定然要与臣子们打好关系,将锋芒藏而不露,好让天子放松戒备。 旁边独孤损也跟着道:“天子恩威四海,陛下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不来,岂是你等说了算的?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陛下!” 旁边李存勖的兄弟李存贤吓得拽了拽他,二人慌忙拱手,李存贤道:“大人海涵,我兄弟喝醉了,以致言出无状,还请见谅。” 刚才嚣张跋扈的李存勖想起父亲嘱托,也跟着道:“是是是,小子无状,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哼!”独孤损一甩袖子,走到前面自己落座,孔林也瞪了他一眼。 李存勖心下暗怒:神气什么,你们这些老臣,以前都是些蝼蚁不如的东西。如今朝廷强了,便开始目中无人起来。等他日老子带兵打进京城,挨个拿你们是问。 其实李克用在对朝廷态度上一直左摇右摆举棋不定,他一方面想称霸,另一方面又惧怕朝廷。 其子李存勖则不一样了,他的野心极大,一心想称帝。实际上李克用死后不久,李存勖便称帝建立后唐。 虽然当时是迫于形势的成分,朱温建立后梁,不甘示弱的李存勖建了后唐。当时张承业苦苦相劝,李存勖置之不理,依旧登基。 其实来的使者中都一样野心勃勃,虽然皇帝灭掉了朱温,禁军与神武军一战又被传的神乎其神。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来贺寿最大的目的还是来刺探一下朝廷虚实的。 “太后驾到!陛下到!”随着有为一声呐喊,天子终于驾临大同殿。 一听天子来了,下面藩镇使者们顿时嗡嗡之声大作,有人甚至直接站起来想早点看看这皇帝长什么样。 大同殿占地极大,可容纳数百人。前面禁军挑选出来的侍卫开道,紧接着是两排宫女簇拥着何太后和李柷,李柷身边是不良帅范瑶和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左右龙虎军孔杰、展云鹏等人紧随其后。 李柷一身龙袍,不苟言笑面色威严,何太后亦是。 群臣一见,这小皇帝年纪虽轻,可眉目间英气勃发,大有圣君风范,不由得暗暗心惊。 其实这种装犊子的气势李柷很不喜欢,不过为了给藩镇个好印象。彰显帝王威严,他只能装出不怒自威的样子。 感谢那些面瘫影帝们,所谓不怒自威不苟言笑不就是这种演技么。李柷心中在想,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你们都欠老子钱。 只要装出一副你们都欠老子钱的德行,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严就出来了。 果然下面藩镇使者们暗自惊惧,这天子果真是真龙之貌,原本嗡嗡吵闹的群臣立刻安静下来。 古人想象力和创造力丰富,他们不乏有一些高智商的智者,但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古人对面相极为看中,若看这人有没有出息,往往先从面相上看你行不行。 举个栗子,唐昭宗被宦官杨复恭拥立为帝的时候。先把他安置在少阳院,由宰相孔纬、杜让能带人去观察。群臣见他身体与样貌俱佳,带有皇者的英气,于是纷纷同意立昭宗为帝。 展现帝王威严这方面,何太后深谙此道,李柷想起她在积善宫跟自己说的话来。 “柷儿,你是皇帝。要想保持你的威严让臣子惧怕,你就冷冷的看着他们。你是天子,他们不敢和你目光直视,等会大宴群臣的时候万不可露怯。你是大唐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你的。这天任你来踩,这地任你来踏,你可记住了。” 一番豪气真言让李柷热血,不就是瞪眼么,看谁不顺眼老子就瞪他,瞪谁谁怀孕。 李柷与何太后刚落座,李柷就瞪上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此人正是西川王建次子王宗衍。 这王宗衍身高马大,面相凶恶。李柷一进来就看他不顺眼,于是就冷冷的瞪上了。 果然这王宗衍被皇帝冰冷的眼神看的后背直发毛,坐在那里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王宗衍站起来的时候紧张之下差点踩倒了自己的凳子:“臣、王宗衍拜见陛下、拜见太后。恭祝太后福寿无疆,凤体安康!” 李柷心中暗喜,他孱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在群臣脸上冷冷的一扫:“诸位爱卿,你们都是大唐支柱,今日太后大寿,朕谢谢你们了!” 群臣纷纷站起:“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宴会菜品极为丰盛,众人突然被一阵奇异的异香给吸引住了。 只见宫女们端着一盘盘黄橙橙的东西放到了各人桌子上,香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朕自海外仙山得来的神秘种子,此物称之为玉米。食之可益寿延年,诸位爱卿,可以品尝一下。” 玉米,好贴切的名字。众人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刚煮熟的玉米黄灿灿的像是一排排金粒。有人忍不住好奇拿起一个啃了一口,唇齿留香。 “嗯,好吃,香!” 然后群臣开始抢开了,这太后寿宴,唯独这道水煮玉米成了最为珍稀的一道菜。 酒过三巡,李茂贞侄子李继崇站了起来,他端着酒杯佯装醉酒:“陛下,臣听闻京中禁军多高手。臣想切磋一下,为太后大寿助兴!” 李继崇剑法无双,有号称陕西第一剑的美誉。他名义上是舞剑助兴,实则是想让朝廷难堪。 李继崇对自己剑术颇为自负,料想京中无人能敌。其余藩镇使者们也都纷纷起哄,刚才天子一出场就把他们镇住了,藩镇们气势上已然输了一局,又想在这次比剑上搬回来。 藩镇群至,众人料想皇帝年幼,面对这么大阵势不免紧张。谁知道这天子一出场自带王气,就跟众人欠他二百吊钱似的,气势上藩镇们已经输了。 李柷微微一惊,禁军大都是新招。若抡武功剑术,他还真不知道谁的功夫比较强一些。这人敢出来挑战,自非泛泛。别到时候派出个人应战,再打输了,面子上就过不去了。 比剑虽然说是助兴,可万一朝廷败了,不免长藩镇们的志气。李柷心中略过一些人选,比如孔杰、展云鹏等人,可恐怕他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突然李柷身边范瑶一拱手:“陛下,臣想与李将军切磋一下。” 李柷心中一喜,范瑶身为不良帅,功夫到底如何他还真不知道。今日他能站出来,正好见识一下。 李柷刚要答应,李继崇却突然道:“陛下,范帅剑法无双,臣是佩服的。可臣乃是小辈,怎敢与范帅过招,不知京中可有年轻将士与臣一战?”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打我们脸的楚王(求订阅5/3) 无耻,卑鄙!李柷心中暗骂,看来这小子对范瑶没有必胜的把握。细思之下,李柷又感到深深地恐惧,他似乎知道范瑶的实力。 就连李柷自己都不知道范瑶实力,这人怎么知道的? 正踌躇间,突然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站了出来:“陛下,臣可以一试。” “你?”李柷打量了一眼萧诺言,这小子冲锋陷阵确实是把好手,剑术如何还真是不知道。反正也没有其他合适人选,李柷只好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萧诺言点了点头,下场对李继崇一抱拳:“在下金吾卫萧诺言,李将军承让了。” 李继崇回礼:“好说,看招!”言毕挥剑出招,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二人一交手,李柷暗暗称奇。没想到这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的剑术竟然精进如斯,论剑术,我大唐乃是后世鼻祖。 李柷以为二人至少可以大战几百回合,不曾想这仅仅交手数招,这号称陕西第一剑,专打老弱病孕残的李继崇手中长剑便被萧诺言给绞上了天。 嗖!的一声,李继崇长剑笔直的插进大同殿的横梁之上,剑柄嗡嗡颤抖不已。 众人顿时大哗,李继崇剑术名声在外,怎地如此不堪一击。遇到这位金吾卫大将军,竟然如三岁小儿一般弱不禁风。 更有人想是不是李继崇受了朝廷好处,故意战败彰显朝廷威风的,可这也败的太明显了。 却见那李继崇脸色惨白,他自己也犹自不敢相信会败。他自以为剑术独步天下,怎奈连对方怎么出招他都没有看清楚,对方实在可畏可怖。 “你、你的剑术师从何来?”李继崇惊问道。 萧诺言没说话,手指轻弹,嗡的一声,手中长剑飞上了天。长剑在空中接连翻滚,令人眼花缭乱煞是好看,等落下来的时候,剑尖朝下。 萧诺言举起剑鞘,唰的一声,长剑自己飞进了剑鞘之中。出手拿捏的恰到好处,丝毫不差。 就连李柷,都被惊讶的从龙塌上站了起来,萧诺言这招长剑飞天,落下来后笔直插进剑鞘的招数堪称绝技了。 谁知李继崇看到以后脸色大变:“你,你是裴旻的传人?”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剑神裴旻, 唐朝文宗皇帝的时候,曾向全国发出了一道罕见的诏书,御封李白的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大唐“三绝” 一个人的剑法能够与李白的诗歌,张旭的狂草相提并论,可见其技艺之高超已臻化境。 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 这是大诗人王维的一首赠裴旻将军诗。裴旻舞剑被誉为唐代“三绝”之一绝。 那么裴旻的剑到底神乎其神到什么地步呢? 据独异志载,他“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观者千百人,无不凉惊栗”。 萧诺言适才使的这一招,正是裴旻的成名作飞剑入鞘。 又据历代名画记,画家吴道子因见裴旻剑舞,“出没神怪既毕,乃“挥毫益进”。 就连大诗人李白,据说也曾从其学剑。 萧诺言点了点头:“正是,裴旻乃是在下师祖。“ 萧诺言剑术恐怖如斯,他正是师承裴旻一脉。李继崇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以为自己剑术独步海内,怎奈遇到裴旻传人,竟如儿戏一般,佩服!佩服!佩服!” 他连说三个佩服,语气中尽显落寞之意。 “好!”李柷高兴的拍起了手掌,萧诺言一战胜的漂亮至极。为朝廷挣足了脸面,什么陕西第一剑,在萧诺言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嘛。 朝廷面上有光,独孤损孔林他们跟着纷纷鼓掌。藩镇使者们个个沉默不语,京城果真藏龙卧虎。这皇帝轻而易举灭掉朱温,看来确实有厉害之处。 李柷哈哈大笑,何太后也不禁莞尔:“皇帝,萧将军露此神技,哀家甚是高兴,该赏。” 太后都发话了,岂有不赏之理。李柷一摆手:“来人,萧将军剑术超群,朕与太后心中大悦。赏钱两千贯,绢布百匹。” 萧诺言手气长剑,慌忙拱手:“谢陛下恩典。” 太后宴席上,藩镇使者们没有人再敢造次。李柷甚是开心,特意慰问了楚王赵匡凝。 赵匡凝是唯一一个亲自到场的藩王,他对大唐还算忠心。自昭宗以来,他是唯一一个没有间断向朝廷进贡的藩王。 赵匡凝站起身,对李柷拱手行礼道:“陛下年轻有为,老臣甚是高兴。在这里老臣也恭祝太后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何太后微微一笑:“多谢楚王挂念,哀家先行谢过。楚王,陛下年幼,凡事还多需要你们这些老臣辅佐。” 赵匡凝恭恭敬敬的道:“老臣不管他人如何想,老臣愿忠心效忠陛下,效忠大唐。臣请求陛下派驻官员入臣封地,以掌地方政务。” 何太后与李柷互相对望一眼,二人心中均是大喜过望。赵匡凝竟然让朝廷派出官员执掌地方政务,那么就是表明他是真心效忠大唐了。 这些地方藩王们都是军政大全一把抓,就连杨师厚开始也是不同意朝廷派驻地方官,后来朱友文战败,他才诚心归顺。 军事政治都是藩王说了算,朝廷只是名义上统辖,实际上藩镇们都是大大小小的独立国家一样。 就像晋王李克用、蜀王王建等人。除了没有明目张胆的称帝,和做皇帝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匡凝肯交出政权,地方税收、百姓等等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只是一个统领军队的将军而已,这就是等于把赵匡凝自己的地盘还给了朝廷,他只是做一名忠臣良将而已了。 李柷激动的从龙塌上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握着赵匡凝的手:“楚王如此忠心,朕绝不会辜负此恩。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们。” 唬的赵匡凝慌忙跪下:“陛下言重了,臣时刻不敢忘了自己永远是大唐的臣子,臣甘愿誓死效忠!” 李柷轻轻的将他扶起:“楚王快快请起,你能有如此忠心,也算是为藩王们做了个表率。朕自不敢辜负,来人,赐酒!” 旁边藩镇使者们个个义愤填膺,你赵匡凝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势力小,你怕了皇帝想归顺那是你的事。你他娘的偏偏挑今日归顺,这不是打我们的脸么。 太后大寿,楚王归顺恐怕是李柷得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其实赵匡凝肯归顺,一是自己势力比较小,随时都有被其他藩镇吞并的风险。二来他目光比较长远,已经看出李柷非泛泛之辈。现在还不怎么样,用不了几年,这些藩镇们早晚会被消灭。 尤其是这次面圣,赵匡凝对李柷印象不错。李柷面对这么多强大的藩镇使者,并没有露怯,反而让使者们丢尽了脸面,大有圣君风范。 还有就是作为他曾经的老部下展云鹏,兰城一战展云鹏归顺朝廷,却一直没有断了和楚王的联系。 从展云鹏的信里赵匡凝得知,这皇帝心胸宽阔。自己归降之后绝不会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如其等待将来自己的地盘被他人吞并,倒不如提前归顺朝廷。 实际上赵匡凝这一步棋确实走对了,他若是归顺朝廷。他的地盘就是朝廷的了,其他藩镇若是想吞并就等于与朝廷开战。 历史上赵匡凝确实就是被杨行密部吞并,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朱温杀了唐昭宗,赵匡凝对使者流涕答曰:“受唐恩深,不敢妄有佗志。”朱温知道赵匡凝兄弟和自己并非一条心,于是派遣大将杨师厚来攻,赵匡凝战败,以轻舟奔于杨行密。 由于赵匡凝为人忠义,杨行密对他也很敬重,厚遇之,但赵匡凝自恃年高,对杨行密的儿子杨渥并不礼貌,杨渥举行宴会时,喜欢吃青梅,赵匡凝对他说:“勿多食,发小儿热。”淮南诸将认为这对杨渥是一种侮辱,杨渥也大怒,将其迁往海陵,大将徐温掌握吴国政权后,赵匡凝意欲有所作为,被杀。 赵匡凝明确表示归顺了,让朝廷派驻官员到地方。其他藩镇使者们没有一个人吭声,这就比较尴尬了。 李柷故意想延长这种尴尬的局面,他不再说话,而是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使者们。 这些使者们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赵匡凝太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了。你这个时候归降,这不是打我们的脸么。 最后还是何太后开口,她淡淡的道:“今日哀家寿诞,列为臣子们没有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哀家高兴啊。今日之事大伙儿图个高兴,其他的事就不必再谈了,谁真心效忠大唐,谁两面三刀大伙儿都看得清楚着那,哀家的眼睛也还没瞎!” 何太后话里带刺,但总算给使者们一个台阶下,众人暗自松了口气,纷纷起身给太后祝寿起来。 “嗬!嗬!嗬!”突然殿外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足足有万人之多。 使者们脸色大变,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喊到:“殿外禁军将士,恭祝太后万寿无疆!” “恭祝太后万寿无疆!”殿外万余禁军呐喊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耀武扬威(求订阅!5/4) 大同殿门缓缓打开,石阶下旌旗招展,禁卫军将士铠甲闪闪。 一队队、一排排不同军种的将士整齐划一。壮哉我大唐将士,威武我华夏男儿! 长矛手他们手中的长矛磨的锋利闪亮,矛头上的红缨仿佛在炫耀着昔日战场上的荣光。 盾牌手手里的铁盾坚硬刚强,阻挡着敌人的箭雨刀枪。 骑兵们的战马引吭高歌,他们手中的唐刀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 战车上的士卒俯视着眼前的一切,他们毫不掩饰的炫耀着自己的高高在上。 好诗啊好诗,李柷心里想着。他真想把这首发自内心的唏嘘跟众人分享一下。 藩镇使者们个个都惊呆了,他们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没有想到啊,短短的时间朝廷竟然如此的厉兵秣马。 单看这些威武之师,放眼天下又有谁是敌手。 “嗬!嗬!嗬!”将士们在令狐云龙的指挥下发出令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呐喊声。 宰相独孤损不禁颔首感叹:“壮哉!壮哉呀!” 李柷之所以选择大同殿宴会群臣,一来这里是自己用膳之所。再者大同殿殿门巨大,殿外九级台阶下面是一片可容纳万人的广场。 殿门打开,从殿内望去,殿外一派金戈铁马的景象。 为太后大寿,李柷早就吩咐令狐云龙,让他负责禁军的训练。 类似于今天的阅兵式,为的是向外人炫耀自己的武力。 果然藩镇使者们都被镇住了,赵匡凝心中暗惊,幸亏自己明智的选择投靠了朝廷。这阵势,谁也干不过呀。 李存勖更是暗自惊惧:难怪父亲一直让自己低调,不可露出锋芒。这朝廷的禁军太可怕了,虽然没有交手,单从这些将士们的士气上,自己就没有必胜的把握,看来朱温败给天子乃是命中注定的事。 王建派次子王宗衍也是吓了一跳,父亲当年背叛过昭宗。这新天子看来更难以善与,好在自己占据的西川易守难攻,朝廷就算削藩也不会先对自己开战,到时候随机应变罢了。 其余如杨行密、罗绍威、马殷、钟传等人派来的使者们也都大吃一惊,他们此行目的本就是刺探朝廷虚实,顺便在贺寿之时炫耀一下自己的实力。这不曾想一来就被天子来了个下马威,晋王和岐王都闹了个灰头土脸,看来以后藩镇们的日子不会好过啦。 李柷很是满意,就连何太后也是吃了一惊,她悄悄在李柷耳边道:“柷儿,你什么时候弄得这么大阵势?” 李柷微微一笑:“阿娘,孩儿厉害吧?” 每个孩子都希望得到父母的夸赞,李柷也是一样。看来这几个月没有白忙活,他命令令狐云龙太后大寿那天,在大同殿外给藩镇们一个下马威,看来效果不错。 何太后点了点头:“你比你父皇要强。” 这是由衷的赞叹,李柷更是欣喜若狂。 更让他吃惊的是令狐云龙还操练了一套阵法,只见他手中令旗一挥。下面禁卫军将士刀斧手、长矛手、弓箭手、骑兵盾牌手等立刻动了起来。他们交叉而行,迅速变换阵型。嘴上喊着口号,脚下丝毫不乱。 本来长矛手在前,经这么一变,长矛手在后,骑兵在前。骑兵身后是战车,刀斧手盾牌手等。 令狐云龙令旗又是一挥,一排排弓箭手站在了跟前。 大同殿坐北朝南,东侧是鼓楼,西侧是一排用木板临时搭就的一道木墙。 令狐云龙令旗往西一指,弓箭手们从背上箭壶里取过羽箭,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西侧的木墙。 令狐云龙大喊一声:“攻击!” “嗖!”的一声,无数只飞箭冲天而起,密密麻麻犹如箭雨。 “唰!”几乎是同时射在那排木墙上,木墙立刻成了刺猬。 令狐云龙继续指挥着,弓箭手羽箭纷飞。反正也不用准头,对面这么大一道木墙,闭着眼也能射中。 不多时,整道木墙密密麻麻的全是羽箭。这简直就是地毯式射箭,围观众人无不脸上变色。 阵型来回变换,令人眼花缭乱。但各军种整齐划一,丝毫不乱。 众人佩服的不是这些禁军多么厉害,而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这只新军训练的如此整齐,做到令行禁止,足见指挥官之能。 京城当真是卧虎藏龙,天子自有神佑。藩镇使者们备受打击,看来是天不亡唐。 宴会最后一道菜就是这份蛋糕甜点了,在座的各位谁人尝过如此松软、美味、入口即化香气扑鼻的蛋糕了,这味道当真是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藩镇们上贡的礼品着实不少,都是当地富有特色的产品,古宝珍玩名画字帖更是数不胜数。 宴会接近尾声,使者们陆续散去。也有聪明人,比如杨行密次子杨渭,他来到李柷殿前躬身行礼:“臣杨渭见过陛下。” 旁边何太后认识他,于是跟李柷介绍道:“皇帝,这是吴王次子杨渭。饱读诗书,颇为聪慧,吴王得此佳儿乃是大喜啊。” 杨渭慌忙谦逊:“太后谬赞,臣愧不敢当。” 李柷却没有给他好脸子:“嗯,你叫杨渭,朕记住了。” 杨渭恭恭敬敬的又是行了一个大礼:“陛下,臣在庐州闻陛下英姿,剿灭逆贼朱全忠。心中仰慕,今日得见天颜实乃万幸。” 李柷冷冷一笑:“区区朱全忠,何足道哉。” 杨渭心中一惊,这皇帝果然厉害,一个朱温根本都不放在他眼里,那么他的目标消灭藩镇夺取天下也是迟早之事了。 “陛下,江淮多稻米。臣愿将江淮之地稻米发往京城,与京通商,还请陛下恩准。” 李柷微微一惊,这杨渭厉害啊,他是第一个愿意与朝廷通商的藩镇。 各地藩镇惧怕朝廷做大,纷纷下令禁止粮食等商品外流,那些大粮商往往都是冒着杀头的风险走私货船将粮食运到京城做交易。吴王竟然愿意提出通商,这倒是好事一件。 不过李柷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方肯定是有目的:“这个朕可以答应,你可有甚要求?” “陛下,”杨渭一拱手:“臣有幸在太后寿宴得尝仙物玉米,为之倾倒。臣请求陛下将玉米种子赐给臣,臣想在江淮地区试种。” 好厉害的杨渭,难道他看出这玉米产量巨大。想开放粮食流通来换取玉米种子,呵呵。 李柷点了点头:“可以,只是这玉米难以种植,不知江淮可否适宜。爱卿既如此说,朕便赐你一车。” 杨渭大喜:“谢陛下恩典!” 其实这植物种子一旦在京城普及开来,你根本无法阻止其外流。传到藩镇那里去也是早晚的事,不过等传遍天下普及开来的时候,那时候李柷已经有能力削藩了。 这杨渭不是想要种子么,朕就给你。反正你也不知道怎么种,老子不给你熟的,就给你这种没成熟的嫩玉米种子。 嫩玉米尚未成熟,用来蒸煮味道鲜美,可根本不能做种。反正他也不懂,给他他也种不出来。就算勉强种出来,长势也不会太好,而且普及开来也非一年两年的事。 其实杨渭哪里知道这玉米是什么高产作物了,他是在宴会上听李柷说此物来自海外仙山,服之可益寿延年。他信以为真,心想这玩意要是拿到江淮试种,种出来便可以天天吃了。 益寿延年啊,这个可是宝贝。杨渭之所以答应开放通商当然也并不是为了这几粒玉米,他是为数不多的看出禁止粮食外流根本做不到的事。 利益驱动之下,无数人会铤而走险。谁人不知往京城贩卖粮食赚钱,你再怎么禁也会有人走私。 与其和其他藩镇一样禁止粮食流通,还不如放开粮市。他杨行密占据的江淮可是最富饶的鱼米之乡,粮食多的是。 把粮食运到京城,也能刺激自己的经济,比如冶铁、兵器、钱币等等。 他肯与朝廷通商,李柷对他的脸色有便好了许多:“嗯,杨渭,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只要忠心对待我大唐,朕忘不了你们。” 杨渭大喜,伏地便拜:“臣替家父谢过陛下,不敢忘天子隆恩!” 李柷摆了摆手:“下去吧。” 太后大寿完美的落下尾声,藩镇们也终于都知道,朝廷不好惹,天子不好惹。朱温败给李柷绝非偶然,就连梁王朱温都不是对手,他们更是难以匹敌。 其中最担心的还是实力最大的晋王李克用和西川王建他们这几个大藩王,这些人都是有称帝野心的,眼下朝廷如此强悍,必须想个办法了。 于是,回到驿站的李存勖与几个使者们碰上了头。 这是个绝密的会面,亲兵在外面层层把守,藩镇使者们在商量如何对方朝廷。 广王府,败家子朱友能拿着一副老花镜。 “爹,你戴上这个瞅瞅。” 朱全昱看着这个透明物件:“这什么东西?” “爹,您眼睛花不花?戴上它你就看的清楚了。” “滚!老子我眼睛好着呢。” 朱友能有些垂头丧气,第一把眼镜推销失败。并不是每个老人都有老花眼,朱全昱精神着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败家子魂丢了(求订阅5/5) 朱友能想卖眼镜,在京城开一家眼镜铺,他推销的第一个顾客是自己的老爹朱全昱。 不曾想这朱全昱耳不聋眼不花,第一幅眼镜推销失败。 老爹不肯买账,朱友能只好收起眼镜:“旺财,把本公子的家伙事拿来!” 朱友能的家伙事很多,旺财立刻凌乱了,他不知道该拿哪一个:“主人,要鹰还是蛐蛐罐?” “老”朱友能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爹,老子二字终究没敢说出来:“以后这种遛鸟斗鸡的事少来,本公子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旺财不明所以的睁大了眼,心道:你不是么? “眼镜,”在老爹面前这逼没装好,朱友能有些不耐烦:“黑色的!” 旺财立刻了然了,他慌忙将另一个眼镜盒打开,取出一副圆形墨镜。 受与技术上的限制,李柷让西山琉璃厂造出来的老花镜和平光镜只能是圆形镜片,镜框都是木匠手工制作。 黑色墨镜是在玻璃原料里面着色,做成的平光镜。 朱友能戴上以后,成了臭流氓的标配。 不过这时尚的外形倒是吸引了朱全昱:“等等,臭小子,这镜子不错,拿来我看看。” 看到老爹又来了兴趣,朱友能慌忙将自己的墨镜摘下来:“老爹,这可是好东西。夏天出门太阳刺眼吧,戴上它,保你不怕风吹日晒。” 今天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朱全昱戴上以后果然不再刺眼:“嗯,是个好东西,给老爹了。” 朱友能一把夺过来:“什么叫给,这是我西山琉璃厂造出来的。要入账的,爹你想要也成,两吊钱。”说着伸出手来。 “钱?两吊!”朱全昱伸出两根手指头。 朱友能点了点头:“对啊,都是卖三贯的,你是我爹,便宜些给你。” 朱全昱左瞅右看,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墙角一根扫帚。他抄起扫帚照着朱友能屁股劈头盖脸的抽了起来:“臭小子,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惦记起跟你老子做生意起来,我打死你!” 朱友能拔腿就逃:“爹,一贯,不能再低了,成本价!” 太后大寿过去了,藩镇使者们也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属地。至于他们在驿站密谋了些什么,京城无人知晓。 京城越来越繁华,夜市也是越来越热闹了。出现了许多手工小作坊,算是资本主义萌芽吧。 不过大资本家应该是朱友能,他的眼镜铺开张了,生意火爆,供不应求。 这一日,洛阳城的夜市上热闹繁华。李柷约了张婉兮,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张婉兮的打扮很漂亮,一身淡黄色衣衫,长裙及地,束发挽带,美若天仙。 “婉兮姑娘,我给你带了个礼物。”李柷神神秘秘地。 张婉兮宛然一笑:“什么礼物呀?” 今天福全如愿以偿,跟着李柷来了,有为留在了宫中。 补刀侠福全不亏了他的侠名:“主人特意从西山给你带回来的,主人说叫什么、什么信物,对,定情信物。” 李柷有些难堪,狠狠的瞪了福全一眼:“滚!”尴尬的回过头对张婉兮笑道:“其实我不明白他说什么,不关我事。” 张婉兮脸色通红,她轻声道:“我,我也给你绣了一个荷包。”说着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一阵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说实话李柷不喜欢这些荷包啊之类的玩意儿,太娘炮。 但这是张婉兮送的,还是她亲手缝制的,李柷立刻爱不释手起来,把它挂在了腰间:“嗯,真好看。” 张婉兮脸色更红了,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李柷的眼神。主要是刚才福全说的太露骨,什么叫定情信物。 李柷也有些尴尬,他踢了福全一脚,福全将怀里的一个木盒递过去。 李柷接过木盒:“这是我送给你的,它,它是我亲手做的。” 张婉兮讶异的抬起头,李柷自己做的?她接过木盒,轻轻打开一看,然后愣住了。 一颗漂亮至极的雪花水晶球,里面还有一对憨态可掬的小泥人儿。 李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叫水晶球,是我亲手吹出来的。不过,不过这里面的泥人是京城泥人张捏的。” 吹塑法手工玻璃制造的水晶球,这确实是李柷自己做的。 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把铜管沾上融化的玻璃溶液,用嘴巴一边吹一边旋转成圆形即可。 张婉兮却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东西,如此硕大的水晶球,晶莹透明。里面还有雪花点,捧着它犹如看见了漫天飞雪。 “谢谢你,我,我很喜欢!”张婉兮甜甜的一笑,李柷的心都快化了。 福全在一旁看得别扭,费什么劲,俩人既然这么喜欢赶紧稀里哗啦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夫妻得了,大唐正好也缺个皇后娘娘。 俩人互相交换了礼物,权且如福全所言,定情信物。 李柷邪恶了,他想去牵张婉兮的手,很想很想。 张婉兮的小手洁白细嫩,柔若无骨,就在李柷准备伸出他那只邪恶的右手的时候,败家子朱友能来了:“李兄,李兄!” 李柷暗自皱眉,他就怕败家子破坏气氛,早早的把他打发去了眼镜铺。这厮怎么这么不合时宜,这时候跑来了。 “不是让你看着眼镜铺么,你怎么来了?”李柷不耐烦的问道。 朱友能还无察觉,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没了。” “什么、什么没了?”李柷微微一惊。 “眼镜没了啊,眨眼功夫,早就卖没了。供不应求,断货了,赚翻啦!”朱友能嘿嘿的笑着。 “哦,知道了。”李柷不耐烦的说道:“这琉璃厂产量是低了些,这眼镜铺子也不能只卖这一样。李兄你在京城多招一些木匠,这样明日我去广王府,老子再给你指点一条发财之道。” 一听发财之道,朱友能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好好好,老规矩,二八分账。” 李柷突然想起一件事:“朱兄,你还得替朕办一件事。你” 突然朱友能愣住了,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嗨,老子跟你说话呢!”李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朱友能目不斜视,喃喃的道:“李兄打我,打我一顿!” 李柷愣了一下,这小子又发什么神经。朱友能身后的狗腿子旺财他们也呆了,败家子只有打人的爱好,什么时候喜欢上被人打了? “打我,打我一顿。”朱友能又说了一遍。 李柷看了看他人,挽了挽袖子:“哟呵,大家都看到啦,是他让我打的啊。老子活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还有这种嗜好的人。”说着李柷照着朱友能的大肥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 噗通一声,朱友能啃了个狗吃屎。他立刻爬了起来,不过没有反击,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疼,这不是做梦。” 李柷实在懒得理他,不就是赚了几个钱么,看把他激动的。 然后他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朱友能并不是因为钱,而是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一个女孩子。 如果说这个败家子当初调戏张婉兮完全是因为对方的美貌,而这次却是一见钟情,因为朱友能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以前觉得把张婉兮让给李柷是自己大度,现在他才明白对张婉兮根本不是爱。眼前这位身形瘦弱,一袭黑衣的女孩子才是自己的真爱。 朱友能的魂被勾走了。 黑衣女子不经意的一回头,李柷心中一动:是她? 朱友能只感觉到口干舌燥,以前那些泡妞技术瞬间烟消云散。这辈子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可别的女人在这个黑衣女子面前简直就是一坨屎。 李柷却笑了笑:“朱兄,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朱友能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嗯啊嗯啊。” “如果你想娶她为妻,我可以帮你。”李柷道。 朱友能猛然回过头看着他,他素知李柷之能:“李兄,救我。娶不到这个女子,我就活不成了。” 李柷吃了一吓,这厮也太夸张了:“你想娶她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朱友能噗通一声跪下:“你若是能让我娶了这个女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叫你爹都行。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你就是我爹,爹!” 当然这只是朱友能开的一个玩笑,兄弟间的调侃而已,不过这要是被广王知道还不气个半死。 张婉兮暗自皱眉,陛下和这个败家子在一起立刻就变得跟个泼皮无赖一样了。定然都是这败家子教坏了皇帝,想着便冲朱友能怒目而视。 李柷哈哈大笑:“我可不想要你这么个不孝子,你答应我,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在西城再给我买一百倾地。” 朱友能想了想,一咬牙:“好,成交!” “杜姑娘!”李柷冲那个女孩叫了一声,然后招了招手。 这黑衣女子正是被李柷封为平阳郡主的杜芳盈,杜芳盈听到有人叫她,诧异的一回头,然后看到了李柷。 然后她立刻奔了过来:“拜见” 李柷慌忙把她扶起:“朕是微服出宫,你叫我李大哥便可。” 杜芳盈脸色微微一红:“是,李大哥。” 李柷指着朱友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公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流民 “你好。”杜芳盈第一次见这个败家子,表现得很是落落大方。 反倒是朱友能,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家伙,从来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家伙,此刻竟然紧张起来:“我、那个你好杜姑娘,原来那个你、你和李兄认识啊。” 李柷白了他一眼:“这位是平阳公主杜芳盈,杜姑娘,你说我认识不认识。” “哦,李兄,杜姑娘贵姓啊?”朱友能脑残的问了句。 身后的狗腿子旺财以手遮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杜姑娘贵姓?若不是亲眼所见,旺财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家主人会有这么脑残的时候。 杜芳盈忍住笑:“我姓杜,朱公子真会开玩笑。” 朱友能大脑犹自还在短路中:“开玩笑?没有没有啦,我叫朱友能。” 杜芳盈愣了一下,显然她是听说过这个败家子的大名。 一看事情要遭,李柷慌忙笑着道:“杜姑娘,有些事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对吧。朱公子急公好义、义字当先,又为人洒脱了些,这才易引起世人误会罢了。” 若换做旁人,你说的再好听也会对朱友能大打折扣。可杜芳盈不一样,他有过深深的体会,别说是耳听为虚,就算眼见都未必是真的,他家人的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杜芳盈盈盈一笑:“朱公子性情中人,小女子相信李大哥说的话。” 朱友能激动的眼中含泪,指着李柷:“李兄,真的、也就他娘的你懂我。” 难怪李柷和他臭味相投,若在京城找出一个同类,非李柷莫属。这俩人一旦接近,注定就会擦出无数基情的火花。 朱友能横行无忌,是因为他想被人关注。可没人了解他的内心,他只好用作恶来引起他人注意。这个行为就像是个孩子,李柷懂他,所以他有了朋友,唯一一个交心甚至可以交命的朋友。 朱友能的义字当先同样也感动着李柷,他同样需要一个不掺杂利益的可以交心的朋友,败家子首选。 杜芳盈吓了一跳,这人当真大胆。跟天子称兄道弟不说,还口吐脏话。 不同于张婉兮这种大家闺秀,长在市井中的杜芳盈对这些脏话天生免疫,她并没有反感朱友能。 感情是需要制造和培养,孤男寡女在一起是绝佳的机会。 于是李柷一抱拳:“朱兄,杜姑娘难得有心出来游玩。你对这里熟悉,陪她转转。我还有事,先走了。” 朱友能巴不得的事,他慌忙回礼:“李兄再见!” 旺财几个狗腿子有些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跟着朱友能还是不跟? 正犹豫间,李柷一摆手:“旺财,你们几个跟我走。” 朱友能感激涕零,李兄,真他娘的够义气! 没有了电灯泡,李柷和张婉兮开开心心逛了一夜的夜市。两个人在一起最甜蜜的时光就是恋爱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朱友能这个败家子怎么样了。 藩镇,晋王府。 李克用忧心忡忡:“勖儿,这么说朝廷实力强悍,咱们无法撼动了?” 旁边李存贤拱手道:“正是,义父,这朝廷如今钱粮不缺、兵马丰盈。咱们绝非匹敌,眼下咱们也只有韬光养晦,屯兵积粮,暂不可与朝廷交锋。” 李克用十三太保只剩下了九人,这些都是他的义子,唯独李存勖是他的独苗亲生。 其实李克用早就知道,如今自己的实力难以是朝廷对手,所以他才叮嘱李存勖入京事一定要处处低调小心。 这朝廷势大,早晚有一天会对藩镇动手,想起来李克用便寝食难安。 李存勖说道:“阿爹,孩儿倒有一计,可以让朝廷实力大损。” 李克用一听,慌忙问道:“哦,是何良策?” “阿爹,孩儿在京之时,与各地使者在驿站碰过头。西川蜀王王建、吴王杨行密、南平王钟传等使者们也都担心朝廷做大,对他们不利。所以我们想出一个办法可以削弱朝廷,那就是流民。” “流民?”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正是,阿爹,这连年战乱。现在谁的地盘都怕大批涌入流民,这些流民身无分文、衣不遮体,一来就会吃空各地。若是咱们把属地的流民都集中起来,把他们赶往京城” 李克用闻言大喜:“妙啊!如此一来,咱们不但解决了境内流民问题,还把这么大一个锅子丢给朝廷。这么多饿死鬼,还不吃空了他们啊。这京城一旦开始缺粮,就会人心浮动,正是咱们的大好机会。” 旁边李存贤奸笑着又道:“义父,单单咱们境内的流民还好说,若是蜀王王建、吴王杨行密、马殷、刘仁恭、罗绍威,他们境内所有流民都驱到京城呢?” “哈哈哈,如此一来,天下流民齐聚京师,还不把京城给吃了啊,哈哈哈。”李克用拍案大喜。 李存勖也是笑嘻嘻的道:“阿爹,恐怕到时候不用咱们打,京城不战自乱了哈哈。” “哈哈哈,我儿妙计!” 流民确实可怕,吃人的流民,走到哪儿吃光哪儿。没办法,他们都是一些失去土地、失去家园的流浪百姓,只能靠沿路乞讨。若是逼着没法子了,他们为了活命,就开始造反,历朝历代农民起义大多与此。 明安殿,已是深夜,李柷还在批阅奏疏。浪归浪,政务还是得要处理。尤其最近地方官员稀缺,李柷虽然下令尽快恢复科举,可那帮礼部的大臣们迟迟没有下文。 办事效率低下,错的永远是别的部门。礼部归咎于翰林院迟迟不出题,翰林院归咎于人手稀缺礼部不肯援手,礼部又抱怨吏部不应该插一杠子。 于是大家都有许多方面可以互相归咎,抱怨没有制度又从不遵守制度。 李柷恨不能将这些懒政的狗官们拖出去四十大板,可法不责众适用于每个个体,官员们动不动以罢官相威胁。 倒也不能全怪这些官员,制度的残缺使得各项政令往往虎头蛇尾,李柷头都大了。 还有面前两份奏疏更让他头疼,那是来自黄陵山的潘大愣和西山广元子。 “陛下,不良帅范瑶求见。”福全老老实实走过来说道。 “请。”李柷头也没抬。 福全招呼了一声,范瑶进殿请安:“臣范瑶见过陛下。” “嗯,”李柷说完将笔扔到了桌子上,一脸愁容。 范瑶没说深夜入宫的目的,而是问了声:“陛下何事烦忧?” “黄陵山潘大愣,和西山广元子都来问朕要人。说什么黄陵山铜矿、石炭皆大面积开采,急需大量人力。西山琉璃厂也是,还有这个,劝农使韩鄂也上书问朕要人。朕又不是造人机器,哪里有这么多人给他们!” 范瑶拱手一笑:“陛下,人说来便来。咱洛阳城就是不缺人,人有的是。” “哦,”李柷一听惊疑不定:“哪来的这么多人?” 范瑶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密函:“陛下,不良人从各处藩镇得到确切消息。藩镇们惧怕朝廷势大,晋王之子李存勖带头联合各路藩镇。他们要将各自地盘上的流民全部赶往京城,想耗空京城粮饷。” 李柷又惊又喜:“还有这种好事?他们也太低估了朕。他们不是往朕这边送人么,有多少朕要多少。哈哈,朕正愁没人,他们倒送上门来了,真乃雪中送炭也!” 流民也是劳动力啊,这些日子以来,各地私粮贩子云集京城。这些藩镇们是不知道朝廷到底存了多少粮食,流民不来则已,来了李柷有就办法安置他们。 黄陵山那边人手稀缺,还有广元子那琉璃厂原料采集、运送、冶炼等更是缺人,加上韩鄂那三百顷作物农田,安置流民绝不成问题。 还有一点,李柷要这个败家子搞他百顷土地他好盖玻璃大棚,大棚同样缺人手。 广王府, “老爹,孩儿厉害不?”朱友能洋洋得意,他的眼镜铺赚的盆满钵满。 朱全昱哼了一声:“若不是陛下帮衬,你厉害个屁。” “那是,不过孩儿也与李兄二八分账了。他拿八成,我才拿两成,差的远了。” 朱全昱懒得理他,他起身想走,朱友能又拽住他:“爹,孩儿还想求你件事。” 这败家子用求字,肯定没好事。 “没门,老子不答应。”朱全昱甩开他。 朱友能癞皮狗一样又抢上前去拦住他:“爹,孩儿还没说什么事,你就不答应?” 朱全昱背着手,上下打量着他:“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就你还能有什么好事,快滚!” “爹,孩儿想买地。”朱友能抬头挺胸拍着胸脯。 “你又买地作甚?”朱全昱睁大了眼睛,虽然这四百倾地都被这小子利用起来了,可他还是有些好奇。 “孩儿想与李兄建个玻璃房,冬天能够种出蔬菜和瓜果的房子。” “放你娘的屁!滚!”朱全昱瞪着眼。 冬天种出瓜果蔬菜,这小子骗谁呢,真当老子是三岁小儿啊。谁不知道蔬菜怕冻,放玻璃屋里管个屁用。 朱全昱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冬天能够种出能吃的瓜果蔬菜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败家子入宫 滚是不可能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滚的。朱友能对付老爹那是手到擒来:“爹,你真不买地?你要知道,别看现在地贵,将来会更贵,现在买了不吃亏。” 朱全昱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问题是哪有人肯卖地。卖地那是败家子行径,况且是一百多倾地。 “不是爹不想买,咱家那有这么多钱。” 朱友能嘿嘿一笑:“老爹,你就别瞒我了,你不是还有个棺材本么。” 朱全昱的棺材本是指那一箱珠宝,朱友能娘走得早。临死之时曾将自己攒下来的一箱子珠宝交给朱全昱,说等朱友能长大了娶媳妇用。 一提这个朱全昱气不打一处来:“小兔崽子,那是你娘留给你娶媳妇用的,你拿去祸祸买地,休想!” “爹啊,你把那箱子宝贝给孩儿,孩儿自己再添上一点,咱在去赵占国家把东城那一百倾肥田买回来。” 这是个极大的诱惑,朱全昱心动了,一直惦记自己东城那一百倾肥田。可惜已经和赵占国换了西山,虽说西山琉璃厂风生水起,可毕竟这么好的肥田卖了可惜。 “咱们占了他家西山建了琉璃厂,那赵御史恨你入骨,他岂肯将那一百倾肥田再卖给你?” 朱友能又是嘿嘿一笑,吊儿郎当的道:“爹,这你就甭管了。你只要把压箱底那箱子珠宝给我,我就有办法把咱家那百顷肥田赎回来。” 日午的时候,有为来了。 “朱公子,宫中政务繁忙。陛下脱不开身,不能来找你商榷眼镜铺的事了,还请朱公子跟奴婢回宫一趟吧。” 朱全昱没说话,买地的事就算是默许了。虽然不知道这个败家子会用什么办法去找赵占国,但当真能将东城那百顷肥田再赎回来,花点钱倒无所谓了。 朱全昱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放心,叮嘱道:“能儿,你虽受陛下眷顾。可不能仗势欺人,赵占国若是不肯卖,咱们不可强逼。” 朱友能满不在乎的道:“知道了爹,孩儿会让那赵占国心甘情愿卖地给我的。” 朱友能随有为进宫的时候,二人刚到明安殿门口,便听到李柷在里面破口大骂。 “他礼部干什么吃的!朕说了多少次了,科举,科举!还有你们几个翰林学士也算是老臣了,朕限期半个月,将考题做出来。地方上政策要宽松,但凡识字的,秀才该给就给点。” “陛下,您说的这考题出一些时政也就罢了。这让臣出一些珠算,以算科为重,与法不和啊。” 在唐朝时期的读书人喜欢参加的科目还是明经科和进士科。 明经主要是以儒家经学为考试的内容,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古代历代统治者注重用儒家学说统一人们的思想,这也就是明经科受欢迎的重要原因之一。 与明经科同样重要的就是进士科,唐朝初期,进士科主要时务策五道,文章词华的优劣来作为考试的标志。 进士科在唐代受到社会的疯狂追捧,进士科在唐代的科举地位得到了确立。此后,具有强大生命力的进士科成为以后科举制中的主导型科目。 而明法、明算科及第者授官品级则低一些。明法科的考试内容主要是考律、令策等,目的是选拔精通法律的官员。明书科简称“书科”,又称“明字科”,考试内容以文字学为主,兼及书法。 明算科在唐代并不受重视,其社会影响也很小。明算科又简称“算科”,用于选拔精通数学的专门人才。在重治术,轻技术,重道轻器的传统社会中,选拔数学人才的算科在常科中属于末科,并不受到重视。 而李柷反其道而行之,他要将算科与明法科待遇提高。官员品级也往上提,这对于大臣们来说无异于洪水猛兽,自然受到他们极力排斥。 “朕要的是能治国安邦的人才,不是只会写诗拍马屁的奴才!传朕的旨意,今年科举以法科、算科同等为重。若哪个臣子不服,脱了你的官服给朕滚回老家种地去!” 下面几个老臣栗栗惊惧,皇帝这是来真的了。龙颜大怒,当下无人敢再劝。 考题,只是模拟试题,并不会作为学子考卷。 模拟试题是做出来给李柷看的,真要考试的时候,翰林院出题的人要被关起来。为了防止泄题,直到科举结束他们才能自由。 李柷看了几次翰林院出的试题,气不打一处来。全是一些老古董的试题,主要考的是学子们的文词优劣,词藻押韵之类的东西。治国安邦的题目反留在末尾,这样的科举选拔出来的都是一些只会诗词歌赋的文人。 盛世出题这没什么,乱世中李柷需要的是治国安邦的人才,对时政的看法以及律法算学的掌握。 如今大唐律法荒弛,科技倒退,李柷急需这方面的人才。 败家子和有为在殿外老老实实的等着,朱友能心中暗惊:幸亏老子不为官,李兄发起怒来如此可怕。老子要是当了官,这兄弟就没得做了。 朱友能和有为在殿外等了大半天,直到臣子们退出才得以进去。 刚入殿,李柷余怒未消:“朱兄,你来的正好。这帮老臣,气死我也!” “陛下,咱犯不着跟他们生气。再不听话就下旨削职让他们回家种地,别看这些老臣们个个嚷嚷着罢官罢官,其实他们心里怕得很。陛下若真是让他们罢官了,怕他们又会跪下来哭着求你了。”朱友能对这些官员了如指掌,他们是些什么东西自己再清楚不过。 李柷虽然聪明,毕竟年轻。官场上这些老油条的套路他是不懂的,听朱友能这么一说,李柷惊喜的问道:“你是说,这些官员想辞官都是说出来吓唬朕的?” 朱友能点了点头:“下次再有人以辞官相胁,陛下直接把他的官服给扒了,俸禄也停了,你看看他们求饶不求饶。” 李柷大喜:“好,下次朕试试。” 这些官员摸着了李柷的脾气,不顺心的时候他们就会以罢官相胁:“陛下如此为难老臣,老臣实无他法,唯有告老还乡辞官罢了。” 每每这时,李柷只好妥协。看来这败家子对他们倒是很了解,下次试试,谁想辞官直接让他滚,且永不录用。 “陛下,你说眼镜铺的事?” 李柷猛地想起:“哦,你不说朕还忘了。朱兄,朕让宫中巧匠做了一件物事。你可以寻些木工来做,把它放到眼镜铺子里,保你发大财。” 一听发财,朱友能眼睛又亮了:“陛下说的是什么东西?” 这败家子聪明至极,在宫外一口一个李兄的叫着,浑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到宫中,立刻成了陛下,毫无违和感。 刷的一下,李柷打开一样东西,折扇。 折扇这种文人士子的装逼神器在大唐是没有的,北宋才有关于折扇的记载,唐朝用的都是圆扇。 “这是什么?”朱友能大感兴趣。 李柷折扇轻摇:“这叫折扇,制作简单,你回去招人照此量身定做。将它放到眼镜铺里,定然火爆。” 当然会火爆,而且一样会供不应求。现在夜市已经开放,夜晚的洛阳城熙熙攘攘,人群爆棚。夏天来一把折扇,在街上轻摇装逼,最是逍遥。 这东西就会像九十年代人人手里拿这个大哥大BB机一样拉风,人手一把折扇恐怕会成为京城逛夜市的标配了。 朱友能大喜:“折扇好,果然是个好宝贝。不过李兄,这玩意儿不应该叫折扇,倒像是个屏风,不如叫它屏扇如何?” 激动之下,他又忘了叫陛下,而改成李兄了。 李柷也不在意,他摇了摇头:“不行,屏扇太难听,就叫折扇。你与杜姑娘怎么样了?”李柷突然又问。 一提起这个,一向没羞没臊败家子竟然有些害羞起来:“这个,呵呵,嘿嘿,兄弟我约了她今晚翡翠巷见。” 李柷本还担心杜芳盈看不上这败家子,若当真郎有情妹无意,李柷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杜芳盈竟然答应约会,这是个不错的信号,证明朱友能有戏。 “可以啊,看不出你小子还有点本事。” 朱友能更是有些害羞起来:“陛下,不是跟你说。以前吧,我觉乎着女人也就那么回事,醉杏楼、清霄楼这些地方我也去过。可自从遇到了杜姑娘,我就觉得不一样了。除了她,别的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 “嘘!”李柷大惊:“你不会把你去醉杏楼的事也跟她说了吧?” 朱友能一怔:“你当我傻啊,这种事哪能说,说了我就死了。我跟她说从你去过这种地方,我不是那种人。” 李柷哈哈一笑:“嗯,也对,朱大公子当然不是那种人。如果你不是那种人,京城还有谁是那种人?”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败家子吃喝嫖赌,说他没去过青楼,这么自欺欺人杜芳盈岂会相信,朱友能有些怕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啊,就跟她实话实说。你去过醉杏楼,而且是经常去。不过你保证,认识她以后绝不会再去第二次。还有,打死也不能承认你以前去醉杏楼干什么了,就说只是去喝喝花酒,别的什么都没干过。” “李兄言之有理,兄弟我再此谢过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邪里邪气 出了皇宫,朱友能去了赵占国家。 御史赵占国一听是这个败家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狗东西还敢来,老夫正要找他算账!哼!” 赵占国的老实儿子赵方逐老老实实的缩在一角,跟个木头似的也不说话。 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赵占国又是怒气冲天:“你这个烂泥你扶不上墙的东西,你看看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人家那个败家子无恶不作,可人懂得赚便宜,从来不吃亏。你呢,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什么时候你能像人家一样!” 很多人总是这样,你看看那个谁谁谁,混的怎么怎么样。你再看看你,怎么就比不上人家。 对于这样的家长我只想说一声,你自己不如马爸麻花疼你怎么不说。 赵方逐也确实太老实了点,蹲在地上一声不吭,沉默寡言是他的标配。 赵占国颓然坐倒在胡椅上:“唉,我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赵叔,叔!赵叔,我来了!”还没进门,朱友能便热情如火。 “赵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你西山可是发了大财呐!”赵占国没好气的怒道。 任谁被别人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也高兴不起来。若不是惧与败家子淫威,赵占国早就把他轰出去了。 “嘿嘿,赵叔,侄儿也没想到不是。若是把西山给你,你能炼出来琉璃?你能造出来眼镜?在你手里那还不就是荒山一块么,我这是给你开发利用,反正在你手里也是浪费了是把。再说了,我广王府给你那一百倾肥田你也不吃亏呀。”朱友能舔着脸。 “哼,这么说我倒要谢谢你啦。”赵占国没好气的说道。 这本是一句挖苦,朱友能却故作不知的当成夸赞:“哟,赵叔您说这话就见外了。谢我就不用了,侄儿我这次来啊,是想再和你做笔买卖。我家不是换了那一百倾肥田么,我想再赎回来,你开个价吧。” 这是火上浇油了,赵占国拍着桌子大怒而起:“朱友能,你别欺人太甚!” 赵占国错了,错就错在他跟败家子耍横。这句话朱友能都听出茧子来了,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说过,朱友能你别欺人太甚。 “叔啊,侄儿欺负的人还少了吗?”朱友能不怀好意的问道。 “你!”赵占国气的七窍生烟,旁边赵方逐蹲在地上往墙角缩了缩身子。赵占国长叹一声:“好好好,老夫我这就去贵府,找广王说理去。” “哎哎哎,赵叔,你怎么这么猴急,你先听侄儿把话说完成不。若你觉得侄儿欺负人,你改找我爹找我爹,不行你就告上那含元殿找天子。”朱友能拦住他。 “那你说吧。”赵占国后悔当初占谁的便宜不好,偏偏惹上这个败家子。 “叔啊,侄儿不白买你家的地。你看啊,这但凡有点出息的呢,都在朝廷谋个差使。侄儿以前胡闹,其实与方逐兄弟是情投意合,是这样赵叔。我呢想买上一百倾地,在京城建个蔬菜大棚。” “什么棚?”赵占国奇怪的问道。 朱友能只好尽量浅白的跟他解释:“就是冬天能够在地里种出蔬菜和水果的大棚,我西山不是产琉璃么。我准备用琉璃盖成一座大玻璃房子,这样咱们京城冬天就能吃上夏天才能吃到的瓜果和蔬菜了。” 赵占国一脸鄙夷:“世上哪有这种事,冬天能种蔬菜瓜果,休得骗人。” “不信?那西山眼镜怎么造出来的,还有太后大寿你们吃的那些玉米,那可是我家地里的。不瞒你说赵叔,我从海外仙山学得此法,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赵占国仔细一想,这败家子最近确实透着一股邪里邪气,难道他真从海外仙山得自高人指点?不过这关老子什么事。 “哼,这关我什么事!”赵占国一甩袖子。 “赵叔啊,给事中老张的小儿子在吏部某了个差事,少府监刘德旺这老家伙的二女婿进了鸿胪寺。他们俩平日没少在你面前嘚瑟吧?上次我遇到他俩,看把他们两个给狂的,走路都恨不能横着走。还大言不惭的问侄儿老赵家那个窝囊废还在家待着呢,再不出来找点事干就成了蛆虫了。你听听你听听,这俩狗东西说的这叫什么话!” 大概赵占国真的听这俩人在自己面前显摆过,人家的儿子确实都有出息,都某了个职务。再看看自己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窝囊儿子,当下长叹一声,感觉自己的人生真是失败透顶。 朱友能拍着胸脯:“赵叔你是知道的,侄儿最看不惯他人耀武扬威。这京城只有侄儿一人能耀武扬威,他俩嘚瑟什么。所以说啊,侄儿买了你家这一百倾地不白买,就让方逐兄弟去给我管理,您看如何?” 赵占国一愣:“你说什么?” “让方逐兄弟去给我管理大棚啊,别人觉得方逐兄弟老实木讷,那是别人不知道方逐兄弟的潜力。侄儿虽然以前爱与方逐兄弟胡闹,可如今侄儿长大了,不屑再去干那些荒唐事。但侄儿知道,方逐兄弟有才,只是被埋没了而已。” 原本蹲在角落里的赵方逐突然身子颤了颤,每个人都想被人关注,都想顶天立地,他并非天生胆小懦弱。 小时候人人都夸赵方逐这孩子老实,赵占国也引以为傲。每当赵方逐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赵占国就非打即骂,骂他不争气骂他窝囊废。谁知道越骂这孩子后来越来越内向,最后干脆自闭。 赵占国皱了皱眉头:“你是说,让我儿子去给你种地?” 朱友能摇了摇头:“不是种地,是管理大棚。你看那韩鄂,不是被陛下封为劝农使了么。只要方逐兄弟好好干,这大冬天的弄出蔬菜来的话,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陛下岂会置之不理?到时候封方逐兄弟个劝菜使、劝果使,岂不脸上有光?” 赵占国沉吟不语,种地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总比他窝在家里混吃等死强吧。 “没事赵叔,这事不急。侄儿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卖地就派人去广王府上知会一声,不卖就算了,侄儿再去买别人家的。偌大个洛阳城,只要有钱,一万倾地也买的来。”朱友能拍了拍他:“赵叔那我走啦,哦对了,若是想卖地呢,侄儿按照市价再加两成。” 败家子离开赵府的时候,赵占国彷徨起来,这地到底该不该卖? 突然蹲在地上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方逐怯怯的抬起头来:“爹,孩儿想去种地。” 赵占国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你,你说什么?” “孩儿想去种地,去种蔬菜大棚。” 赵占国心跳加速,以前给儿子介绍了无数个差事,他都抵死不肯去。去了也是不说话不做事,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以至于有人传出赵占国生了个傻儿子。 如今这孩子突然开口去种地?还是主动要求去的,赵占国颤抖的双手走过去扶起他:“你真的想去种地?” 赵方逐又点了点头:“孩儿想去。” “卖!那就卖!只要你肯去做,爹就支持你!”赵占国心中激动,只要儿子不再这么在家待着。别说是卖地,倾家荡产也愿意。 朱友能和赵方逐年纪相仿,以前这个败家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欺负他,朱友能也知道赵方逐喜欢植物,所以料定赵方逐会答应去管理蔬菜大棚。 和他韩鄂一样,赵方逐对植物成痴。小时候将家里花盆里种上菜,被赵占国看到以后摔得稀巴烂,理由是这是下作低贱,于是赵方逐加倍自闭。 赵方逐去种地,虽然传出去难免会被人笑话。但至少证明他这个儿子不是窝囊废,他有自己的用处,他会种地。 朱友能前脚刚到家,赵府管事就来通知,说赵占国答应卖地。 朱友能也是一愣,这赵占国也太猴急了些吧,这么痛快就答应卖了? 旁边朱全昱更是吓了一跳,随即大怒:“小畜生,你又用什么法子逼迫赵御史了?那可是当朝御史!” 谁知道接下来赵府管事的话又让朱全昱更是大吃一惊,只听那管事道:“我家御史大人说多谢赵公子美意,赵公子只要肯买地,也不必加两成,就按市场价便是。” 朱全昱有一种大白天活见鬼的感觉,赵老抠怎么突然间这么大方。给他加两成他都不答应,还感谢这个败家子? 朱友能一拍桌子怒道:“说什么呢,老子我是那种占便宜的人吗。你回去告诉赵御史,要想卖给我地,就按原来说好的,我给他多加两成,他要不想卖就算了!” 管事的唯唯诺诺:“如此多谢赵公子了,要不再劳烦公子去一趟,咱们这就把契约签了?” 朱友能回头看了看老爹:“这老赵忒猴急了吧,那好吧,我就再走一趟。旺财,把铜钱带上!” 留下朱全昱一脸凌乱的愣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朱友能招呼下人去了赵府,赵府管事还毕恭毕敬。 PS:感谢读者们的打赏。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可怕的含元殿 第一批玻璃运抵京城,那么问题来了,没人要啊。 新奇事物总是惹人怀疑,第一个想吃螃蟹的人往往都是吃不上的那一个。 朱友能犯了难,这他娘的这么多玻璃竟然没人来买。 理由很充分,这玩意儿太脆了,别一阵风刮碎了。 李柷也在含元殿推销了数次,大臣们根本不买账,这下俩人都犯了难。 广王府,趁着不忙的当空,李柷来了。 二人对着满院子的玻璃,愁眉不展。 “李兄,没人要啊。” “嗯,没人要咱们自己干,先把大棚盖起来再说。” “玻璃卖不出去,咱们哪儿来的钱建大棚。跟你说了吧,按你的话来说盲目扩张的后果,咱们资金链断了。” 李柷讶异的回过头:“行啊朱兄,都会用资金链这种高大上的名词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咋整吧你说,这些玻璃。”朱友能一脸愁容:“再这样下去,工钱都发不下去了。要不,你去户部支点?” 皇帝没钱,说出来鬼都不相信。 李柷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去,上次我在朝堂上只是随口一提。张文蔚这个王八蛋就哭穷,御史们更是打了鸡血一样说我不务正业。男子汉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我宁肯饿死,也不去求他们这些王八蛋。” 朱友能看了看他,想说那可是你老丈人,不过想了想还是跟着说道:“确实都是些王八蛋,不过,这玻璃到底该咋整么?” “我有办法了。”李柷突然说道。 “什么办法?” 李柷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去找十几个木匠来。” 自从李柷干掉朱温以后,木匠成了高新职业,许多人都争相去学这门手艺。 大懒人吩咐小懒人,小懒人吩咐下人。 小懒人朱友能:“旺财,听到没有,快滚去找十几个木匠!” 李柷回过头:“我说的是让你去找几个木匠,要对人家客客气气,快滚。” 朱友能立刻没了脾气:“哦。” 朱友能滚去找木匠去了,李柷闲来无事找朱全昱唠嗑。 面对天子,朱全昱可没有败家子的胆子。他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和那些臣子们一样。 “广王啊,你这府上可有什么或缺?朕命人给你送来。”李柷拿着折扇,漫步在广王府内。 朱全昱毕恭毕敬的拱手:“承蒙陛下厚恩,臣这里什么都不缺,谢陛下挂念。” “嗯,”李柷收起折扇指着他:“不,有一样你缺。” 朱全昱呆了一下,不明白李柷什么意思。 “你缺一个儿媳妇。”李柷说。 朱全昱大喜:“多谢陛下恩典。” 他是知道的,皇帝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要赐婚。天子赐婚,光宗耀祖啊。 朱友能虽然继续嚣张,广王府毕竟大不如前了。很多人难免轻视,现在有天子赐婚,看谁还敢小瞧他广王。 朱全昱不但风光了,还比以前更加风光,皇恩浩荡哇! “广王,朕喜欢朱友能。他虽然吊儿郎当,其实心眼并不坏。朕不会亏待你们的,除了功名,朕会给你们所要的一切。” 朱全昱哆嗦了,恨不能跪在地上磕一百个头。伴君如伴虎,坦白说他其实内心一直都很恐惧。毕竟朱温是他亲兄弟,虽然眼下皇帝对他家不错,谁知道将来呢? 都说广王宠溺朱友能,其实朱全昱也知道这个败家子本性并不坏,所以才一直娇纵他。天底下那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快乐乐的,没想到李柷这么懂朱友能。 朱全昱终于还是跪了下来:“臣,谢陛下隆恩!” 李柷慌忙将他扶起:“广王,朕知道你和朱全忠不一样。朕仰慕太宗,想做一个明君,对大唐有功之臣朕都不会忘了。可毕竟有朱全忠一案,朕给不了你们家功名,但财富少不了你们的,至少朕会让你们富甲一方。” 长久以来,一直压在朱全昱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皇帝说给不了广王家功名,谁要王八蛋的功名,财富才是实打实的。 有钱不能使人快乐,而是能使人非常快乐。至于功名,有天子罩着就是最大的功名,其他都是浮云。 朱全昱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家会受如此重恩。皇帝,好人呐,明君啊! “臣何德何能受此大恩,陛下若是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朱全昱感激涕零。 李柷笑了笑:“朕也不需要你感激涕零,你只要把家里的窗户和大门拆了就行。” “什、什么?”朱全昱没有明白李柷是什么意思。 “朕想把你家的门窗全部换成玻璃,让京城的人看看,换了玻璃窗的广王府是个什么样子。” 朱全昱一拱手:“好,只要陛下想怎么做,臣都答应。” “李兄,李兄,木匠给你找来了,你看看满意不满意?”朱友能倒是轻车熟路,不多时便找来了十几名木匠。 当然有的人手里的活计还没忙完,并不想来。于是朱友能亮出了拳头,还是砂锅那么大的,这是旺财的原话。木匠们一听,只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乖乖的跟着来了广王府。 这些都是京城的名匠,感谢朱温,迁都洛阳的时候他将这些能工巧匠从长安带了过来。 “嗯,你们几个,把王府所有的窗户和大门的尺寸给我量一下。朱兄,拿纸笔来!”李柷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木匠们惧于败家子的淫威,不敢不从。他们是不认识李柷的,朱友能让来福搬来纸笔,李柷照着广王府的门窗就地设计了一张图纸。 这些都是木匠们的拿手活,很快他们前前后后的就测量完了。 李柷将他们叫了过来:“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了,我要将这里所有的门窗重新设计。照着这个图纸,就这么给我做。空出的部分给我留出凹槽,边条要有榫卯卡住即可。” 这个时代基本没有用铁钉做家具的,接缝处全部用榫卯卡住,坚固异常。 有人提出异议:“这,这么空白的地方不用木条框加固,如何用油纸封住窗户?” 李柷有些不耐烦:“让你做你就做,哪有那么多废话!” 朱友能又举起了自己的拳头:“看到没有,这是什么?” 木匠们吓得纷纷后退,刚才提问的人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问。 李柷哼了一声:“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该问的别去问。有为,明日带他们几个入宫,将含元殿门窗全部换了,照这个图纸给我做。” 木匠们入宫以后,才知道广王府那个李公子竟然是当今圣上,无不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有人开始瑟瑟发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面见天子。质问李柷那家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家老小差点性命不保。 不过木匠们随即发现,他们的待遇着实不低。于是他们卯足了劲,撸起袖子加油干。 含元殿,群臣早朝。 早朝开始没多会儿,礼部又与翰林院吵起来了,还是因为科举的事。吵着吵着,吏部加入了战团。 李柷挺喜欢这种臣子们吵架的场面的,他们互相指责唾沫横飞。 这是个好现象,李柷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治大国如烹小鲜,凡事急不得。 臣子们互相伤害,李柷便轻松的多。要是大臣们万众一心,齐心对付皇帝,倒霉的将是李柷。 所以李柷学乖了,时不常的挑拨一下大臣们之间的关系。这样臣子们就会互相攻击,无人理会皇帝的决策。 正吵着,含元殿外来了一队人。其中有木匠也有侍卫,木匠们指挥着,几十人一起三下五除二将含元殿殿门给卸下来了。 群臣停止了争吵,众人愣住了,这是要闹得哪一样? 木匠们干净利落,很快把殿门给拆了。接着那些木窗,挨个卸了下来,看这阵势这是要拆了这里。 “陛下,这,这是为何?”独孤损大惊,指着殿外问道。 李柷嘴角带笑:“这含元殿昏暗阴沉,朕觉不适,便将这殿门窗户全部拆了,换成新的。” 户部侍郎张文蔚,也许就是未来李柷老丈人站了出来:“陛下,修缮皇宫所需费用甚巨。陛下没打招呼就拆,臣先说好,国库没钱。” 他妈滴,国库铜钱堆成山,张文蔚竟然说没钱。不过李柷也没有跟他狡辩下去:“朕不会动用国库一文钱,换个门窗而已,这钱有人替朕出了。” 还能谁给出的,众人用后脑勺也想的出来,是朱友能这个败家子出的钱,因为这厮就在殿外。 朱友能还没来过含元殿,他也不屑进去。只是站在殿外抱着胳膊,一条腿抖啊抖的鼻孔朝天,模样嚣张至极。 “这,这、这成何体统!” “就是,这是干什么!” 群臣在殿内窃窃私语,没想到这庄严肃穆的含元殿弄得跟个拆迁户一般。 门窗很快全部卸完,崔远和王溥刚想站出来叫板。朱友能一挥手,又有一对人抬着刚刚漆刷一新的门窗走了过来。 不过似乎有些不一样,这些门窗又大又敞亮,不同的是居然没有窗棂纸,取而代之的全是透明光滑的大玻璃。 木匠们又开始忙活,稀里哗啦一顿修,含元殿玻璃木门安装好了。 紧接着就是门窗,这些新漆的门窗都是按照原来尺寸做好的,丝毫不差。只是把旧的拆下来换上新的罢了,不过取而代之的全是玻璃。 清晰透明,不带一丝杂质,光滑如空气一样的玻璃窗给人一种身在异界的感觉。 眼看到了退朝时间了,没有一个臣子想走,他们好奇的观看着这一切,如同看天外来客。 门窗全部安装完毕以后,整个殿内光线立刻明亮起来,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别想欺负老实人 群臣被这一切惊的呆住了,古人都是这种昏灯如豆的日子下过活。哪怕是庄严肃穆的含元殿,在古代没有玻璃的情况下,殿内也不见得多么明亮。 如今这透明玻璃一装,窗外的阳光撒了进来,殿内立刻如春天般明媚灿烂。 群臣扑过去,他们抚摸着光滑如镜的玻璃,不由得啧啧称奇。 有人用手敲了敲,清脆悦耳,只要不使用暴力,普通雨水根本打不碎。 李柷与朱友能对望一眼,朱友能显出不屑的神色。早干嘛去了,你们不是都对这玻璃嗤之以鼻么,现在怎么样?想要啦! “诸位爱卿,朕这含元殿如何呀?”李柷故意提高嗓门问道。 群臣立刻不淡定了,独孤损翘起大拇指:“陛下,这玻璃一物当真神奇,竟然透明如无物。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神奇的物事。” “是啊是啊,好宝贝,好东西啊!” “此物看不见却摸得着,挡风又能遮雨,实在神奇,神奇!” 也有拍马屁之徒上前说道:“陛下,此物如此神奇,理应天子独享。皇家专供,民间百姓不得持有。” 此言一出,群臣愤怒,说这话的乃是尚书右仆射杨德州。你他娘的马屁拍的惹众怒,凭啥这么好的东西只能宫廷专供? 李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妈滴老子指着这玩意儿发大财,你他娘的不让百姓买卖。 “杨德洲,朕体恤百姓,当与民同享这玻璃之便,怎可私自专供宫廷。你为臣子者,当为天下百姓谋福,你如此卑鄙,何以为臣?” 皇帝都骂他了,群臣更是义愤填膺,破口大骂杨德州不是个东西。这个指责他小人,那个骂他无耻,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杨德州知道犯了众怒,马屁拍到了马脚上,慌忙跪地请罪:“臣一时糊涂,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赎罪!” “哼,罢了。诸位爱卿若是觉得这文德殿的玻璃门窗尚可,各人府邸均可仿制。若需要玻璃者,可去广王府找朱友能,广王府如今门窗皆以换成玻璃,列为爱卿退朝后可前往一观。” 朱友能站在殿外:“谁要是家里想换成玻璃的,就去我府上预定。说好,一尺见方玻璃一贯钱,安装费另算。” 此言一出,群臣又是不乐意了。 “一吊钱,这也太贵了!” “就是,这么一尺见方就要一吊钱,那府上上上下下全部安装的话,少说也得上千贯啊。” 朱友能两眼一翻,抬头看天:“这只是三日内的价格,三日后每尺两贯!” 群臣面面相觑,有人提议先去广王府上看看再说,众人皆表示同意。 于是出现了这么一副奇怪的画面,含元殿群臣散朝以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结伴一起到了广王府。 到了广王府上以后,众人傻眼了,整个广王府院子里摆满了玻璃。 群臣开始觉得玻璃如此贵重,是因为产量有限。谁知道来一看,院子里摆满了这些玻璃,到处都是。这败家子卖这么贵,他咋不去抢啊。 可随即众人又被广王府的奢华给镇住了,他妈滴朱友能。整个广王府大大小小的门窗全部换成了玻璃,府内窗明几净。大厅之中摆着一盏琉璃灯,灯罩都是玻璃的。灯油都是透明玻璃制成,你能清晰的看到灯油在琉璃灯里面的样子。 更加可气的是,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玻璃碗,还有水晶杯。这玩意儿要是用来盛酒泡茶的,绝对拉风。 有人眼红了,有人嫉妒了,这他娘的败家子发财了啊。 朱友能得意洋洋的介绍着:“这是透明琉璃盏、这是透明琉璃灯、这个嘛,水晶透明杯、还有这个,透明夜壶。” 他故意在每个东西前面加上透明两个字,以此来吸引群臣们的注意力。 果然众人都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个问杯子多少钱,那个问琉璃灯怎么卖。 朱友能摆摆手:“这些小物件呢,各位可以到翡翠巷我开的眼镜铺里去看看,里面都有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啊!小店开张,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你大爷的小本生意,群臣心中暗骂,谁不知道你在这败家子杀天价,你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小本生意,你还要不要脸。 随即他们又发现,跟败家子谈脸皮纯属脑残行为,败家子什么时候要过脸了? 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实在太过诱人,很多人还是狠心决定买几样。 尤其是这玻璃窗户,太他妈的诱人了。 旺财和来福等人搬到院子里一张桌子,朱友能走过去拿着一支秃笔:“想要预定的,来这里报名啊。开业半价优惠,三日后恢复原价!” 家有财大气粗者,纷纷表示要预定。能做到含元殿的大臣,那可都是大唐高层人物,那个家里不是腰缠万贯的主儿。 于是众人争先恐后的开始预定,群臣心里一边骂着朱友能这个混蛋奸商,一边纷纷报名。 赵占国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赵方逐在这里。 赵方逐已经成了朱友能的人了,他拿着一个小本子,仔细的记录着各种物品的数量。 “哎呦老赵,这不是你家公子么,他怎么在这里?”少府监刘德旺故意高声叫到。 刘德旺的二女婿进了鸿胪寺,他平日嘚瑟的不行。对于败家子朱友能众人暗地里是不齿的,而堂堂御史赵占国的儿子竟然跟了这个败家子,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刘德旺与赵占国同朝为官,平日没少在赵占国面前数落赵方逐这个老实木讷的窝囊废。如今见了这场景,更是嘚瑟起来。 赵占国心中大怒:“没错,犬子就是跟了朱二公子,负责打理西山琉璃厂之事。” “哈哈,”刘德旺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我说老赵,这少年人应该在朝中博取个功名,像我那二女婿,在鸿胪寺当差,将来老夫还要让他参加科考以取功名呢。” 朱友能在一旁早就听的不顺眼了,以他的脾气没暴走已经是很少见的事了。 “方逐兄,你来。”朱友能冲赵方逐一招手。 赵方逐放下记录的纸笔,奔了过来:“朱公子有何吩咐?” 朱友能搂着他的肩膀,显出难得的亲近:“以后叫我朱兄便是,咱们算是兄弟了。这些来买玻璃的大臣们,只要是冲你赵方逐面子的,一律再给半价优惠,玻璃半吊钱一尺!” 此言一出,赵方逐有些愣神。 群臣立刻又了,众人纷纷围住赵方逐。一个个贤侄贤侄的叫着,都盼望能够给个半价优惠。 “赵贤侄,我与你爹乃是好友,能否给老夫个半价?” “方逐贤侄啊,伯伯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要十间屋子的玻璃,一定要给我优惠啊!” 有的人更是打起了赵占国的主意。 “老赵,你生的好儿子啊,他日定然前途无量。” “就是就是,咱俩可是多年交情,你跟你儿子说说,给个半价优惠成不?” 赵方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关注过了,他一时有些茫然无措。赵占国更是心中感激,他知道朱友能是想给他挽回点面子,他冲朱友能点了点头。 朱友能大方的一摆手:“去找我方逐兄弟的,一律半价!那个谁,刘德旺,说的就是你。你不能半价,老规矩,一吊钱一尺。” 刘德旺立刻不愿意了:“凭什么!老夫与赵御史乃是同窗。” 朱友能双眼一翻:“到你这里就不好使了,老子平时最烦鸿胪寺的人。你说你那个二女婿能不能有点出息,去哪儿不好非得去鸿胪寺当差。我曾对我娘的灵前发过誓啊,凡是有和鸿胪寺有牵连的,一概不优惠!” 刘德旺明白了,这败家子是故意针对自己,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指着朱友能:“你,你、哼!”一甩袖子,大怒而去。 朱友能嘻嘻一笑:“大家可以尽情挑选,有事去找赵方逐兄弟,一概半价。大伙儿别瞧不起我这方逐兄弟,陛下可是说了,赵方逐忠厚诚实,将来天子必会委以重任!”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大惊。原来陛下早就看中这赵方逐了,难怪这败家子会把他请到这里来。人人都说赵占国生了个窝囊废,眼下看来这小子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啊,看来以前是小瞧了他。 赵占国心中感激涕零,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个儿子说句好听的话。就连他自己,也觉着自己这个窝囊废儿子这辈子算是完了。 这败家子也并非传言中那么不堪,反倒是颇有义气。 赵方逐开始有些紧张无措,他从来没有这么被人专注过。朱友能几句话让他心中燃起一阵希望,我能行,我能做好,我不会给我爹丢脸。 于是原本老实木讷的赵方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赵方逐。此刻拿着纸笔对这些大臣们一一记录着他们的所求,偶尔还会提问几句。 旁边赵占国看的是热泪盈眶,自己的儿子不是窝囊废,他会有出息的。回头一看朱友能正看着自己,赵占国冲他一抱拳,这算是表达感激之情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逆天的产量 第一批玻璃被一抢而空,当然用得起这种昂贵玻璃的,只有那些达官显贵,玻璃还是平头百姓望尘莫及的东西。 不过有一样东西造价低廉,人人都用得起,那就是折扇。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折扇已经成了洛阳城人的标配。尤其是夜市,好像逛夜市不带上一把折扇就显得寒碜一样,这东西制作简单,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仿制品。 即使这样,眼镜铺的折扇还是供不应求,朱友能真是躺着钱堆里睡觉了。 可惜在古代,经济实力有时候并不能代表军事实力。许多时候军事弱得很,比如经济上的强宋,战斗力相当低下。 所以李柷不能只抓经济,而忽略了军事。 这个时代,军事才是第一位重要的东西。 明安殿, 韩鄂垂在下首,李柷是比较满意的。 “老韩,你是说玉米已经成熟了?” 韩鄂恭恭敬敬的道:“是的陛下,” “好,明日随朕去收割玉米。” 三百顷地,玉米已至成熟季节。李柷招呼也没打,又遛了。 含元殿再次炸锅,群臣们又炸毛了。 崔远王溥他们天生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而有的官员总是把给天子添堵作为自己的毕生事业,好像不怼几句皇帝显不出自己的能力一样。 “国事繁重,陛下去哪儿啦?”崔远问。 “岂有此理,这都什么时辰了,陛下还如此懈怠。”王溥随声附和。 问的人缩在后面,因为崔远前面的宰相独孤损。可以搅浑水,但自己不打算做出头鸟,有比自己官职大的人来做。 惹急了天子,宰相能担着,他一个御史怕扛不住。 独孤损也知道他们什么目的,但自己身为宰相,群臣之首,总得做点表态。 独孤损只好表态:“再等等,陛下若好还不来上朝,说不得老臣只好再次闯宫了。” 他们喜欢怼皇帝,可以称之为怼皇派。 同样身为宰相的孔林则低调的多,他与裴枢范瑶几个属于保皇派,李柷干什么事他们也都基本不反对。因为这几个人知道皇帝的能力,李柷认准的事总不会有错。 张文蔚有些摇摆不定,他想顺着李柷,任由皇帝为所欲为。可又想做个清如水廉如镜的清官以名垂青史。 张文蔚更注重的是自己的名声,他想在青史中留名。所以只要是李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虽然大唐的皇宫残破不堪,皇帝若是想扩建宫廷,或者用作私用。张文蔚都是一句话,国库没钱,杀我头也没钱。有钱是给百姓用的,给士兵用的。 若是要打仗,那张文蔚有的是钱粮。你李柷要多少给多少,但若是皇帝私用,没有,一文钱都没有。 这样史官们会在史书上留上这么一笔,张文蔚性直、勇于纳谏,帝若奢靡,必不准。若战事起,钱粮则无穷尽焉。 张文蔚也知道自己有这个资本,冲着自己女儿的面子,皇帝也不会砍自己的头。是以他有恃无恐,对李柷甚是苛刻。 可让他郁闷的是,户部不给钱,李柷似乎也不会为钱财发愁,他总有自己的办法搞到钱粮,而且是用不完的钱。 他们终于等来了,不过来的不是李柷,而是死太监孙有为。 “各位大人,陛下有旨,今日早朝不在这含元殿,各位大人请随奴婢移往别处吧。” 群臣面面相窥,自来上朝都是在这含元殿,为何今日要移到别处? “孙内侍,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赵占国忍不住问道。 有为学会了卖关子:“诸位大人,出宫,宫外。” 第一次听说特么的上朝还要去宫外的,大臣们不乐意了。 独孤损大怒:“老臣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含元殿等着!” 威胁?不好使,有为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冲殿外侍卫点了点头,立刻走进两位人高马大的侍卫,架起独孤损就往外走。 群臣大惊,这是闹得那一样。 “放开我,老臣哪儿都不去!我要等陛下,放开我!”伴随着独孤损远去的大叫声,群臣面面相窥。 有为看了眼众人:“还有谁不想去的,外面的侍卫都会把你们架去。这些陛下旨意,宫外早朝,敢有不从者,侍卫缚之!” 太特么丢人了,这要是被侍卫架着去了宫外,这些人的老脸往哪儿搁。独孤损已经是第一个了,没人愿意肯做第二个。 那就去吧,一路上群臣在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宫外。 他们这才发现,来的地方正是广王府的地。 “这不是朱二公子种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庄稼么。”有人认出来了。 还有人指着那一片绿油油:“快看,玉米!” 玉米他们在太后大寿寿宴上吃过,确实很香。 “这,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正吵闹间,前面一队侍卫环伺,众星捧月的一个人正是李柷。 群臣呜呜渣渣跟着走过去,李柷正看着韩鄂他们收割玉米,听到脚步声,这才回过头来。 地头上摆着一副龙塌,李柷悠哉悠哉的坐在那里,跟前一张御桌,上面斟着一壶茶。可恶,那茶具居然还是出自西山的玻璃茶具。 独孤损是最狼狈的,他被侍卫架了过来。 李柷似乎早有所料,他没说话,只是看着独孤损在笑。 独孤损大怒:“陛下,此乃早朝,何故让臣等来这荒野僻地。天子威严四海,陛下岂能如此儿戏。” “民以食为天,朕今日把这早朝就搬到这田野之中,有何不妥?”李柷淡淡的道。 有独孤损出头鸟,崔远跟着怒道:“陛下当以政务为重,这耕作收粮乃是贱民所为,陛下怎能羞辱臣等。” 李柷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何谓贱民!没有这些百姓,你们吃的什么?朕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要你们体验一下这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滋味。” “这,”群臣大哗,让我们种地? 李柷站了起来,指着眼前这片玉米地:“诸位爱卿,今日你们早朝的任务就是给朕把这一亩地的玉米收割起来。收不完,谁也别想退朝!” 呼啦一声,一群侍卫手拉黄绸,将这一亩见方的玉米地圈了起来,等待群臣们收玉米。 群臣面面相窥,皇帝疯了吧,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只听李柷又道:“你们都是大唐柱臣,平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们有谁可曾体会过百姓疾苦?朕几日就是让你们尝尝这耕作的滋味。只有亲身体验过,你们才知道百姓之苦。来人,朕和你们一起掰玉米!” 说着李柷操起镰刀下了地,一刀将一颗玉米砍倒:“孔林、裴枢,你们几个过来帮朕把这玉米掰下来,剥掉外衣,装进麻袋里!” 皇帝疯了,不过疯归疯。天子都亲自下手了,理由还这么充分,体验民间疾苦么。大臣们也不好再争辩什么,于是这些拿笔杆子的文臣们一个个弯腰下地开始掰玉米。 慢慢的众人开始发现不对劲,这玉米产量 这里的大臣们虽然大多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儿,可这产量太他妈滴逆天了。 居资治通鉴载“元和中,振武垦田四千八百顷,收谷四十余万斛”。又有新唐书。崔弘札载“于秦渠下辟荒田二百顷,岁收粟二万斛”。因唐制,1顷100亩,因此可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每1唐亩产1石左右。 这是什么概念呢,也就是说,一亩地也就收割百多斤的粮食。而这玉米,这玉米,这玉米足足有几十麻袋之多。 这还是仅仅一亩地的产量,看这架势这一亩地顶上十亩产量了。 有人开始发抖了,这么逆天的高产作物带给大唐什么,众人是心知肚明。 若说开始群臣是满怀怒气来收割玉米,而现在换来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独孤大人,你看这,这产量,怎么会如此之巨?”赵占国悄声问道。 独孤损已经忘了刚才被侍卫架过来的羞辱:“依我看,陛下让我们来收庄稼并非是单纯的让我们体验耕作之苦。” 他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李柷掰了没几个玉米棒子就去找地方休息去了。 皇帝可以偷懒,臣子们不敢啊,他们只好继续在田里干活。 鬼知道什么时候,败家子朱友能来到了李柷身边,二人挤眉弄眼了起来。 “李兄,这玩意儿太吓人了,怎么会收获这么多?”朱友能也被吓着了。 李柷轻轻一笑:“这算什么,以后还有更吓人的。告诉你朱兄,用不了多久,你就是洛阳城首富了。” 这话朱友能爱听,他嘿嘿的笑着:“我现在已经是了,你是不知道咱卖玻璃和折扇赚了多少钱。” 李柷摇了摇头:“你不是。” 朱友能一愣:“我不是?” “别忘了,你只是占了两成,那八成收入是老子的!”李柷指了指自己。 这一点朱友能就有些不解了:“不是,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唉,”李柷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这些御史和大臣,朕动国库一分钱就跟割了他们的肉似的。所以,老子才不去看他们这群狗官的脸色,我的钱存你那儿,以后朕需要了,就以你的名义来开销。” PS:感谢逝去独舞的打赏。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京城防火 够狠,朱友能现在成了皇帝小金库的管理员了。 也就是说,朱友能将来会成为京城首富,甚至于大唐首富,他的财富可以富可敌国。 在古代富可敌国可不是好事,会有人惦记你的财产,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明初沈万三就是富可敌国的大土豪,结果被朱元璋发配。 朱友能则不一样,就算他富甲天下,可他也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土豪,他还有幕后大老板,那就是当今天子。 幕后老板一般都是不适合出面,但却有着通天能力的大人物。 抡大唐王朝谁的能力最大,有人大的过天子么? 朱友能不去想,不敢想自己的未来。认识李柷,交了这个朋友是他这辈子走的最大的狗屎运。 一亩地的玉米其实没有多少,满朝文武这么多大臣很快就完成了。 其实李柷也并非单纯是让他们来体验生活,他要的是给这些臣子们一个震惊的结果。 “诸位爱卿辛苦了,这玉米收了多少?” 韩鄂一直在做着记录:“陛下,一共是三十五袋半。” “嗯,不错。”李柷点了点头:“给朕称一下,有多少石。” 大唐已经有了秤杆,很快有人搬来,然后开始承重。 一袋玉米重达六七十斤,然后群臣们惊呆了。 伴随着一次次的称重,群臣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三十多麻袋玉米,称了小半个时辰,结果终于出来了。 韩鄂都止不住发抖的双手,他拿着纸笔上前道:“陛下,这一亩地的玉米,经称重,共计一十九石。” 晚唐,一石大约在一百零六斤的样子。十九石,就是两千多斤。 这个结果也让李柷吃了一惊,放在现代一亩地也就一千多斤的玉米产量。 这足足亩产达到两千斤的玉米啊,出去里面的棒子和水分,哪怕晒干以后也得一千二三百斤。 再没有化肥和农药的时代,这个产量足以逆天。 其实正是没有化肥和农药,土地不会板结,更利于作物生长。而土地产量的高低要看这地的肥沃程度来决定。 笔者曾看过一个节目,有人实验过不使用化肥种植玉米,只要管理得当,产量也差不多。 实际上古人也是这么做的,古代早已发现养地的重要性。即使没有化肥,可以用农家肥。 广王是谁,朱温的亲哥哥,他家的地那都是洛阳城里最肥沃的一块了,所以这玉米种出来才会有如此高的产量。 群臣彻底我伙呆,疯子,这东西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产量。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跟朕说的?” 还有什么好说的,群臣个个激动万分。尤其是户部侍郎张文蔚,他是深知其中厉害的:“陛下,此物如此高产,一旦普及开来,我大唐则无饥荒矣。” “是啊,是啊,这东西太可怕了。百姓若是种植此物,咱们的粮食怕要堆满京城啦!” “老臣家里还有几亩薄田,陛下可否恩赐一些种子?” “臣也要!” “还有臣。” 李柷笑了笑:“玉米种子朕有的是,恩赐给你们也可以。但有一条,你们要以身作则,给洛阳城百姓做个榜样,让百姓也跟着种植玉米。而且这些种子是朝廷免费发放,待明年收获之时,朝廷再按律收税。” 谁不种谁就是傻子,群臣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李柷心想有你们激动的吧,等地瓜熟了的时候,那产量更吓死你们。 广王府种植玉米,产量达近二十石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百姓争先恐后表示愿意种植。 这玉米产物是普通粟米的十倍啊,十倍!等于说是种了一亩地相当于你辛辛苦苦种十亩的产量。 不过群情激昂,李柷却并没有下令发放种子。朝廷只是登记造册,要等明年开春才能免费发放。 一是怕现在发放下来以后被百姓给吃了,还有就是怕流入到藩镇那里去。 虽然普及天下是早晚的事,但李柷首先要保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先普及开来。 这次由户部拨款,在洛阳城建了一个超级大粮仓。就在皇宫西边,由令狐云龙带一队禁卫军负责看管。 粮仓存的都是朱友能地里的作物,玉米的收割全部晒干储存做来年的粮种。 李柷相信,明年的洛阳城粮食产量足以能养活十倍人口。第三年他就可以对藩镇开战,荡平天下! 经过这一系列奇异事件,敢怼李柷的臣子越来越少。人们终于渐渐发现,这皇帝是个怪物。不对,是真龙天子。 李柷私自出宫的事他们也渐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群臣们都知道,皇帝有他的理由。 流民已经开始涌进来了,还好现在人数不多,朝廷完全有能力安置。 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他正带着士兵们在北城盖房。 朝廷征集了洛阳城百姓们服徭役,不同于以往历朝历代的徭役,这次朝廷是发钱的。 其实这已经算不上徭役了,去的百姓管吃管住,还有钱领。虽然不多,可总比以前自带干粮免费服徭役强得多了。 去了,就可以为家里节省一部分粮食,所以洛阳城出现了这么一件怪事。 以前服徭役,百姓们是被逼着去的。现在报名处被人头给挤满了,去了的个个兴高采烈,去不了的人人垂头丧气。 北城在扩建,朝廷出钱出力盖房。不求奢华,仅能安身即可。 这是李柷为流民们安置的房屋,未雨绸缪。万一大批流民涌进来,这些房屋可以作为他们安身立命之处。 整个洛阳城的百姓忙碌起来,北城到处一片热火朝天。 李柷懊恼的是没有火车,要是有火车,就能将黄陵山制造的瓦片运来了。 房子好盖,泥胚石块搭就的房屋六七个人几天就能完成,快的两天就能盖成一栋民居,只是屋顶是个问题。 瓦片稀缺,只能用茅草代替。好在这个时代百姓都住的是茅屋,可是房子建的多了,附近的茅草也成了稀罕品。 为此又不得不派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别处寻找茅草。 还有就是城市街道的规划,必须整齐划一。尤其这北城流民安置所,李柷吩咐街道必须要宽敞。 因为得防火,这要是弄不好,一家点了能烧遍半个洛阳城。 唐已经有水龙,就是用竹筒做成的喷水器,用来防火的。饶是如此,李柷还是严令城中除了水井处,每百步必须置一个大水缸。 因为范瑶得到一条消息,有人想在洛阳城放火。 西川王建,派出一些细作深入洛阳城。他们要等待流民涌进的时候,在城中放火制造混乱。 “陛下,臣已经在京城各处放置水缸。不良人业已全部出动,金吾卫也派人巡逻城中各处,一经发现可疑人员,即刻擒拿。”范瑶在明安殿上报给李柷。 李柷点了点头:“务必尽量捉活的,要严加审问!” “臣遵旨。” 昨日张婉兮在翡翠巷等了大半夜,结果李柷爽约了。他只好派有为给她捎个信,约定今晚再见。 昨日就是为了处理流民一事,李柷顾不上出宫浪。今日无事,他还是一个光棍皇帝,于是躁动不安的心开始跳动起来。 已过午后,李柷去了大同殿。把自己关在里面,有为和福全两个狗腿子服侍在侧。 “陛下,这是您要的银粉。”有为拿过一些银粉。 银子伴随铜矿而生,黄陵山的铜矿可以提取大量银子。只是银两还不是大唐主流货币罢了。 硝酸铜,硫磺、银粉、蒸发工具,玻璃、木制框架、还有锡液外带一个炭炉,大同殿俨然成了一个化学实验室。 李柷确实也在搞化学实验,他先将硝酸铜中的硝酸提取出来,然后加入银粉蒸发结晶制成硝酸银。 有了硝酸银溶液,还有氨水等倒入玻璃一面上。然后经过喷涂、烘烤等工序做出了第一面玻璃镜子。 其实李柷本没有这么麻烦,他只需用锡液和水银就能做镜面。可是水银是含有毒性的,李柷并不想这么做。 玻璃镜效果还不错,能够清晰印出景物来。 李柷用金刚石将镜子裁成圆形,然后将木框镶上。就这样,一副完美的镜子就已经做好了。 有为和福全活见鬼一般的表情,二人拿起裁剪下来的镜子下脚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个不停。 “陛下,这又是什么神奇的东西?怎么这么清楚。”有为问道。他二人现在已经对李柷所做的任何事都见怪不怪了。 福全嗤之以鼻:“傻嘛你有为,这明显是一副镜子啊。不过这么清楚的镜子,还真是没见过。陛下,何不让西山琉璃厂也多造一些?” 李柷哼了一声:“这镜子朕也是才想起来,以后自然要大量生产。走吧,先随朕出宫。” 福全:“奴婢知道了,陛下你是想到了婉兮姑娘,然后才想做出这么一面镜子来。你要先送给婉兮姑娘,给她一个惊喜对不对?” 李柷因为被说穿了的心事而愤怒:“有为,你跟朕出宫,福全留在宫中,不得随行!” 福全:“” PS:感谢读者t哟ri的打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岂止是嚣张 那就浪吧,生活总得继续。国家这个烂摊子交给自己,自己总不能跟个机器人一样,总在处理那没完没了的政务。 虽然有时候李柷也觉得,处理政务的感觉也很爽。有一种掌握乾坤,生杀夺予的快感。 该浪的时候就应该浪,李柷揣着玻璃镜子,遛出了宫。 大嘴巴福全得罪了他,只能留在宫中看家。 翡翠巷是越来越热闹了,开放的宵禁使得洛阳城的夜市空前繁华起来。 茶楼酒肆、风花雪月,处处笙歌燕舞。 李柷惊奇的发现,竟然开始有零星的胡人入驻洛阳。虽然不多,但这是个好现象,预示着盛世大唐万国来朝的局面不是梦。 虽然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但李柷相信,总有一天这大唐京城会成为世界的经济文化交流中心。 路过眼镜铺子的时候,李柷没有发现败家子的身影。他知道,这厮一定去和杜芳盈幽会去了。 盛夏的洛阳城空气中都带着一丝丝的甜意,恋爱的味道。 李柷发春了。 张婉兮如同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再被爽约了一次以后,显得有些生气。 不过她很好哄,和小孩子一样好哄。因为李柷是皇帝,是天子,她也不敢过分放肆,只是嘟着嘴。 “婉兮姑娘,实在抱歉。昨日宫中事物太多,没能来和你聊天。” 张婉兮只是淡淡的说了声:“柷哥哥这么忙,当然要以宫里的事为重,没关系的。” 嘴上说没关系,可嘟起来的小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满。 这就需要哄了,李柷从怀里掏出那根,嗯? 李柷从怀里掏出那面银镜,爱美是每个女人都天性,张婉兮看到这面银镜的时候被彻底的惊呆了。 这个时代,一面银镜和现在一颗鸽子蛋的钻石一样,会让女孩变得毫无抵抗力。 于是已经豪无抵抗力的张婉兮,已经彻底忘却了昨日的不快。有的只是惊喜、放大的惊喜、加倍放大的惊喜。 可惜补刀侠福全不在,否则又会来一句:这是陛下耗费一下午的时光特意为你做出来的。 “这是主人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特意为婉兮姑娘您做的。为了这面镜子,主人可是一下午都没休息。” 李柷吃惊的回过头,说这话的竟然是有为,他什么时候也学会做一个补刀侠了? 其实有为看得很清楚,以前福全这么说的时候,看起来皇帝很生气,其实内心很喜欢。福全说出了李柷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却说不出口的话。 所以,有为补刀了一把。 果然张婉兮感动至极,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东西。 张婉兮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柷,眼中满是爱意。李柷心跳加速起来,他无法抵抗住这种深情的眼神。 她的眼睛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能够融化掉世间一切的阴霾。看到这双眼睛,李柷的内心就会安静下来,他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亮的。 银镜啊,能将眼前世界印的清清楚楚的东西,比起那些泛黄模糊的铜镜不知道清晰了多少倍。 张婉兮拿出来的时候,立刻吸引了周围无数人的目光。 有人试探着问:“姑娘,你这、这东西哪里买的?” 李柷一指:“朱二公子的眼镜铺,大家快去,晚了就没了。” 轰的一声,人群立刻做了鸟兽散,纷纷奔往朱友能的眼镜铺。 李柷慌忙拉着张婉兮的手奔跑,有为身后几个如临大敌,慌忙悄悄的跟随上来。 自从取消了宵禁,许多达官显贵已经成了夜行性动物。每次来必玩至深夜,然后第二天日晒三杆的时候才会起床。 洛阳城也渐渐有了宵夜,古人是日食两餐的,有钱人开始一天三顿饭。 餐馆林立,李柷选了个临窗的位置。 竞争激烈,酒楼老板一咬牙,花费巨资将大厅换成了玻璃门窗。 这应该是洛阳城最豪华的一家酒楼了,来凤居。 当然,能来这里消费的人物非富即贵。老板颇具生意头脑,没有用男仆,而是高新招聘了几个胡姬权当店小二。 胡姬貌美如花,许多人只是在书中看过,于是来凤居成了达官显贵们趋之若鹜的地方。 来凤居的掌柜并不是真正的老板,这家酒楼到底在谁的名下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上个月,这个酒楼易主了,老板一直没现身。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端上来。”李柷落座以后便问。 一名胡姬面带微笑的飘然而至:“客官稍待,我们这里有羊羔羹、烧獐子、烤鹿腿、鲤鱼煮菘菜” 唐代没有烹饪技术,这些食物李柷实在没什么胃口:“每样来一份。” “客观稍等,奴家这便去吩咐厨子做来,不知客官要什么酒?” 李柷看着张婉兮:“婉兮姑娘,喜欢什么酒?” “那就来葡萄酒吧。”张婉兮看着胡姬说道。 唐代葡萄酒是甜的,因为唐朝的酒,受限于酿造工艺,普遍度数不高。 没办法,蒸馏酿酒法要在唐以后的宋元之间才发明。当时酿酒主要是靠酒曲然后谷物自然发酵而成更像是现代的黄酒。 盛唐开放,不止是男人饮酒,女人也都普遍饮酒。 张婉兮其实是不饮酒的,她为了给李柷助兴,只好要了些葡萄酒。 来凤居不愧是,下了大血本的。酒杯竟然是玻璃器皿,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感觉。 菜很快上来了,张婉兮吃了几口便不动筷,饮了几杯酒后双颊晕红,更增艳丽。 大唐女人醉酒更是一种美。唐明皇李隆基特别欣赏杨玉环醉韵残妆之美,常常戏称贵妃醉态为“岂妃子醉,是海棠睡未足耳。” 当时,女性化妆时,还喜欢在脸上涂上两块红红的姻脂,是那时非常流行的化妆法,叫做“酒晕妆”。近年港台和沿海城市流行的“晒伤妆”,即一千多年前唐朝妇女的“酒晕妆”。 看着微有醉意的张婉兮,李柷深深的明白了当年李隆基是如何宠爱杨贵妃的那种感觉了。 。 “都愣着干什么,老子花钱雇你们来干活的,不是让你们偷懒的!”伴随着一声怒喝,那几个胡姬慌忙忙碌起来。 李柷招了招手,叫过来一名胡姬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胡姬昏昏欲睡,精神萎靡。约摸三十来岁,却依旧风韵犹存,她叹了口气:“不瞒客官,我们都是被卖到这来凤居为奴的。这来凤居通宵营业,我们白日伺候完顾客,晚上还要招待。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身体实在受不了,是以犯困,怠慢了客官奴家该死。” 李柷微微一惊,他没想到这些胡姬竟然是被贩卖过来的,他还以为是胡人仰慕洛阳繁华,如盛唐一样来做生意的。 殊不知乱世战争频繁,胡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之间也是战乱不断,有人便打起了往京城贩卖胡姬的主意。 “你郎君呢?”旁边张婉兮看她作少妇打扮,于是问道。 谁知那少妇嘤嘤哭泣起来:“奴家本是漠南鞑靼人,郎君死于战乱,奴家便被人从晋阳贩卖到洛阳城。这里的姐妹都是自晋阳而来,现今已有五个年头了。” 李柷一惊,李克用曾招募漠南鞑靼数万人充其军队与黄巢乱军决战,这么说这些妇人应是鞑靼家眷了。 李克用也够狠,这些妇人丈夫战死,这些胡姬便没了利用价值,都被贩卖到了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李柷问。 那胡姬哭道:“回禀客官,奴家唤作大朵儿。” “大朵儿,”李柷点点头:“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客官,需要什么吩咐?”掌柜的见到李柷,离开换了副脸色,点头哈腰起来。 “你叫什么,可是这里的老板?”李柷问。 掌柜陪着笑脸:“小人黄韬,只是这酒楼掌柜,并不是这里的老板。” 李柷摆了摆手:“黄掌柜,去吧你们老板叫来。” “不瞒客官说,上个月这酒楼被我们老板买下,小人到如今也不知这老板是谁,更别提见面了。” 李柷也是大为奇怪,这老板到底是什么神秘人物,竟然连掌柜的都不知道。 李柷一拍桌子:“这个老子不管,你们压榨这几个胡姬,不让休息。老子看你们不顺眼,想找你们老板理论理论!” 这酒楼实在欺人太甚,让这些胡姬没日没夜的做活,简直豪无人性。李柷想大不了把这里买下来,反正老子现在有的是钱。 这是来管闲事的了,掌柜的冷笑一声,拍了拍巴掌,然后后厨走进来几个打手:“客官好好用酒便了,若是来找茬,你是来错了地方!” 张婉兮吓得花容失色,轻轻的拽了拽李柷的衣角。 李柷很久没有这么嚣张过了,他跃跃欲试装逼的感觉。也跟着冷笑一声,然后打了个响指。 呼啦一声,门外闯进一队人。不同于黄掌柜几个赤手空拳的打手,这些人手里握着刀。岂止是嚣张,简直就是嚣张! 乔装打扮的侍卫张茂手中大刀片子架在了黄掌柜脖子上,黄掌柜立刻吓尿了。 第一百八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有话好说,客官这是作甚?”一看对方来历不凡,黄掌柜立刻又换了副笑脸。 这厮属变色龙的吧,李柷心里想。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把你们老板给我找来!”李柷撂下这句话,坐下来继续用酒。 黄韬那里还敢嚣张,慌忙吩咐下人:“快,快去通知大老板!” 下人只知道老板是自翡翠巷二道胡同,于是一溜烟去了。 到了二道胡同,便见到了眼镜铺。铺子里一人,正是那日跟大老板一起去酒楼盘店的那个人。 “祸事了,祸事了!”来凤居下人慌慌张张跑了进去。 眼镜铺里的人正是来福,而那家酒楼正是败家子朱友能这厮的。 有钱了,就得投资。朱友能挑中了来凤居这家最大的酒楼,进去后直接找到了原来的老板。 朱友能开门见山,盘店,价你定。 酒楼林立,竞争激烈,生意本就入不敷出。正巧有人来盘店,老板喜不自胜,待听说对方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败家子时,更是知道这店不卖不行了。 老板狠狠心,一咬牙,伸出五根手指:“五千贯。” 他的理想价格是两千贯,地契房屋一并交易。开口五千不过是狮子大开口罢了,谁知道朱友能半个磕巴都没打:“成交!” 老板睁大了眼,恍恍惚惚签了字画了押,拿着五千贯钱遛了。 遛之前,朱友能又告诉他。我本打算给你一万贯的,你这厮只出了五千,怨不得老子了。 老板闻言,又开始后悔不迭,先前的惊喜顿时化为乌有。轻轻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带着钱遁了。 朱友能盘下店铺,哪有功夫打理,一并交给来福处理。 来福哪是管理酒楼的料,他将酒楼原来人员留了下来,让算账先生做了掌柜。 至于酒楼那豪华玻璃门窗,以及玻璃器皿,琉璃厂都是朱友能的,自然手到擒来。 “大惊小怪的,出什么事了?”来福正忙成狗,没好气的道。在京城这个地盘还能有什么祸事,要是他人知道败家子朱友能的大名,谁敢惹。 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惹,酒楼下人急忙道:“今夜酒楼来了一对俊男美女,还带着几个手拿大刀的人。说是要为那几个胡姬做主,现如今那大刀还架在掌柜的脖子上呐。” 来福一听不但不急,反而大为兴奋。自从朱友能从良,收敛了许多以后,他们很久没惹事了。 如今不但有人来惹事,还是主动找上门来的。估计告诉主人,主人也会高兴万分。 来福将围裙解下了来一扔:“在这等着,我去叫主人!” 朱友能果真正和杜芳盈闲逛,来福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主人,有热闹啦,有人带这家伙到来凤居闹事!” 朱友能两眼一瞪:“旁人闹事关我甚事,一边去。”他没说滚字,那是看在杜芳盈的面子上了。 来福有些焦急:“主啊,你忘啦,来凤居是咱家的!” 豪,土豪,这才是大土豪!豪到自己有多少铺子都记不住。 一听这个,朱友能跳了起来,形象也不顾了:“谁他娘的这么大胆,到老子地盘上闹事,叫上旺财,带上家伙!” 杜芳盈吓得拉住他:“朱哥,不行报官吧。” “啊?”朱友能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报官还有什么好玩的,走,我带你去看热闹去。” 朱友能和来福一样兴奋,他娘的敢到老子的地盘上闹事,巴不得! 张茂的大刀片子还架在黄掌柜脖子上,那几个胡姬心中暗爽不已,她们背后都叫黄掌柜为黄扒皮。此人仗着自己掌柜身份,颐气指使,对下人是呼来喝去。 “壮士,壮士,轻松手,轻松手的啦。”冰凉的刀刃抵在自己的喉管上黄掌柜有些发抖。 张茂并不理会,手里的刀更加握得紧了。 “谁这么大胆,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朱友能插着腰,带着一帮狗腿子闯了进来。 然后双方就傻眼了。 “李兄?” “朱兄?” 就连张婉兮和杜芳盈,两个人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他们? “这,这是”朱友能看着这一切,张茂一看是朱友能,慌忙将佩刀收了起来。 黄掌柜一看对方收刀,还以为李柷怕了自己。慌忙奔到朱友能跟前指着李柷:“就是他,他带人来店里闹事,老板快快将他们打将出去!” “啪!”的一声,朱友能给了他耳光,黄掌柜原地转了一个圈。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大老板!” 黄掌柜彻底愣了,哪儿来的大老板。难道说你不是,眼前这位小子才是真正的大老板?一股恐惧涌上黄掌柜的心头。 李柷还是有些奇怪:“朱兄,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朱友能嘻嘻一笑:“李兄,这店兄弟我盘下来了,现在这是咱自己家的店了。” 这,这么说这来凤居的大老板竟然是自己?李柷刚还在想,若是抓着这酒楼老板定然把他好好收拾收拾。 谁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哦,明白了。”李柷看着黄掌柜,看得他心里发毛:“你去将这些胡姬们的卖身契拿来。” 黄掌柜不明所以,但不敢怠慢,慌忙去柜上将一摞卖身契取了,恭恭敬敬的送了上来。 李柷拿着一摞卖身契,对大朵儿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几个都恢复了自由身。若是想走,月钱发给你们。若是想留,以后由你做这个大掌柜。” 大朵儿一愣,她做大掌柜?黄掌柜更是脸色大变,无助的看着朱友能:“这,她,我” 朱友能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我什么我,这酒楼大老板是他。李兄让谁当掌柜谁就是掌柜!” 李柷将那一摞卖身契放在桌子上的油灯上点燃了,一众胡姬大惊,这,她们自由了? “大朵儿,今日起你就是这来凤居大掌柜。来凤居所有员工,每人每日做活不得超过四个时辰,你们若是想通宵营业便分成三班轮值。至于你,黄掌柜” 黄掌柜吓得慌忙跪下来哀求:“哎呦,大老板。小人瞎了眼想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开了我,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小还指望我养活,求求你,求求你!” 李柷冷笑一声:“好,你想留下也可以,自己去求大朵儿掌柜的。现在她是掌柜,她说了算。” 大朵儿她们还在梦中,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那些胡姬愣过之后,纷纷兴奋的尖叫起来。 一天工作四个时辰,也就是八小时。古人一天六七个时辰已成常态,这大老板竟然给了这么好的待遇。 黄掌柜又转过身跪在地上:“大、大朵儿掌柜,求求你,别赶我走。小,小的定然好好做工不敢怠慢。” 大朵儿平日被欺压惯了,猛然间自己成了掌柜,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你快起来,你这是干嘛!” 黄掌柜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大朵儿掌柜不答应,小人就不起来。” 善良的人总有一颗柔软的心,几个胡姬登时将以前受过黄韬欺凌的事忘记了。 大朵儿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你以后要好好做工,不可偷懒。” 黄韬大喜,站起来还不住对众人作揖:“多谢大朵儿掌柜,多谢老板,多谢大老板!” 朱友能:“滚!” 黄韬吓得一个踉跄,滚到了后厨去了。 几个胡姬兴高采烈,她们对着李柷盈盈下拜:“多谢大老板!” 李柷最受不了这种事,朱友能也是。俩人慌忙道:“起来,起来,都快起来。大朵儿,再去加几个菜来。” 大朵儿在这酒楼四五年了,对一切都轻车熟路,慌忙吩咐厨子弄菜。 酒楼杂役一听大朵儿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成了大掌柜纷纷贺喜。 酒楼的员工一听可以一天工作四个时辰,无不对大老板李柷感恩戴德。 厨子们更是卖力的展示各人手艺,只是手艺再好也没有炒菜。无非就是烧、烤、焖、煮、炖几样。 酒倒是不少,杏花春、剑南春、烧酒,米酒,葡萄酒应有尽有。 这是第一次四人同桌,张婉兮和杜芳盈一见如故,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叽叽咯咯说个不停。 朱友能和李柷互相对望一眼,这俩人怎么比对自己还亲切。 “李兄,缺人啊,西山琉璃厂是供不应求。我手里的订单够他们忙到明年的了都,必须加大产量,招人,建炉!” 李柷比他更急,不止是琉璃厂,韩鄂那里也是缺人缺的要命。更别提黄陵山那边了,潘大愣几乎是每隔几日便上书问朝廷要人,产量上不去,最大的原因就是劳动力稀缺。 逼的紧了,李柷只好敷衍,说征集的民夫很快就到,让潘大愣先多造民舍,以备民夫食住。 京城倒是零零散散的来了那几波流民,早就被安置妥当了。可不良人得到的大批流民入京信息,至今还迟迟未见动静。 “朱兄,我比你还急。等等,再等几天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兵变 朝廷实力不断壮大,让各地藩王们惶惶不安。他们将境内的流民大批赶往洛阳城,有的甚至给流民们发放盘缠,然后给他们灌输一种假象,天子有令,京城可以免费发放粮食。 流民之患,赛过蝗灾。这些藩镇不怕打仗,唯独怕的就是流民。 小股流民能吃穷一座城,大股流民就是乱军了。为什么人人谈流色变,当年正是黄巢带着大股流民打碎了整个大唐的江山。 朱友珪,占据河中府夜夜笙歌是醉生梦死。他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不长了,过一天是一天吧。 这日,朱友珪喝的烂醉如泥,副将罗云的爱妾突然入账,不请自来。朱友珪心猿意马之下,也不去细究,正要扑倒肆意侮辱。 上次朱友珪去罗云家饮酒,这小妾晃着肥硕的大屁股上来给他斟酒,眉眼乱飞,弄得朱友珪心猿意马。 这次酒醉之际,顾不得怎么多,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那小妾先是挣扎了几下,然后就嘻嘻搂着朱友珪俩人滚做一团。 正当他精虫上脑,魂不守舍之际,副将罗云与都尉司徒登天持刀闯了进来。 朱友珪一个激灵从那小妾身上滚落下来,冷汗直冒:“你,你不是巡城去了么?” 谁知那小妾立刻变脸,指着朱友珪哭泣道:“贱妾正在家中缝衣,谁知朱将军派人将贱妾掳来。若非郎君来得及时,贱妾依然被这登徒子给羞辱了,呜呜呜” 罗云气的眼角直跳,挥刀直砍。 朱友珪一个打滚躲了开来,指着二人怒道:“好你们这群宵小,原想设计害我!来人,来人!” 都尉司徒登天狞笑着:“朱将军,别叫了。没人会来救你,受死吧!” 朱友珪吓得爬起来就要往帐外跑,被司徒登天从背后一刀劈中,登时了账。 那姬妾跑到罗云身边,媚眼如丝的偎依着,罗云轻蔑一笑,原来这不过是三人做的一个局。 “罗将军,此贼已除,咱们接下来该当向天子献出降表,以示归顺。”司徒登天道。 罗云悄悄摸到司徒登天背后:“咱们应该这么做!”言毕一刀捅向司徒登天后背,长刀透胸而过。 司徒登天大惊,回过头怒指着他:“你”一句话没说完,扑地倒了。 “来人!来人!”罗云大叫,诸将闻言闯进帐中。 众将看到地上死去的控鹤军指挥使朱友珪还有都尉司徒登天,登时大惊失色。 罗云指着俩人尸体:“司徒登天乃是朝廷细作,被指挥使发觉。恼羞成怒之下挥刀杀了指挥使,可惜我还是来的太晚,没能救下指挥使。” 诸将心中疑虑,却又不敢细问。 “罗将军,指挥使以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诸将早有归顺朝廷之意,有人喊到:“不如我们归顺朝廷,效命与天子吧!” “就是,就是。末将听闻当今天子圣明,咱们若是投降,定会被重用。” “不可!”罗云大叫一声:“咱们万不可归顺朝廷。各位,咱们控鹤军在长安杀过多少亲王重臣,即使此时归顺朝廷不予追究。万一他日天子记恨起来,岂有你我好果子吃?” 诸将一听登时犹豫起来,控鹤军以前跟着朱温的时候确实做过不少丧心病狂的事。倘若归顺以后,被人抓住小辫子整一下,那可不妙。 “不知罗将军可有他法?”一人站出来问道。 “哼,大不了咱们自立为王,请罗将军主持控鹤军便了!” 此人是个马屁之徒,看到朱友珪死了,就想让罗云当指挥使。他这一喊,倒是引起不少人追随。 主帅战死,副帅顶上。军队中铁打的纪律,总得选出个头。眼下这控鹤军确实是罗云职务最大,官职最高。 “诸位,诸位。”罗云喝住喧闹的诸将:“诸位心情罗某可以理解,本将也想带起咱们这支控鹤军,占据河中府要地。可咱们势单力薄,随时都会成为朝廷的嘴边肉。良禽择木而栖,不如诸位随我投靠西川王建可好?” 然今天下,当属晋王李克用与蜀王王建势力最大。河中府紧靠王建地盘,若是投靠王建,倒也是一条出路。 其实司徒登天原来和罗云商量的是杀了朱友珪,投靠朝廷。谁知道最后罗云反水,竟然杀了司徒登天,要准备投靠王建。 按理说朝廷势力越来越大,藩镇都向朝廷低头,这时候罗云为何要舍近求远去投靠王建呢。 原来罗云在控鹤军追随朱温之时,曾亲手杀过几个亲王。也就是昭宗的兄弟,李柷的叔伯。 杀亲王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哪怕现在罗云归降朝廷。即使李柷既往不咎,可万一将来朝廷统一天下灭了藩镇的时候再回过头来收拾自己,到时候自己会死的很惨。 所以,被逼无奈之下,罗云毅然选择了王建。他早已派人入川,去向王建示好。 王建得知控鹤军有归降之意,更是心中大喜过望。表示只要罗云肯归降,就给他蜀川大将军一职。 控鹤军诸将大多表示同意,这只军队当年在长安烧杀掳掠,罄竹难书。他们大多都和罗云一样的想法,不敢归顺朝廷。 就这样,罗云在杀死朱友珪和司徒登天以后,易帜宣布归顺西川。 李柷在明安殿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旁边范瑶也是一脸阴沉,看起来很是悲痛。 “范瑶,你说这司徒登天是不良人?” 范瑶点了点头,躬身道:“正是,司徒登天原名司徒空,乃是不良人蓝衣捕头。他花费数年时间打入控鹤军中,怎奈这控鹤军都是朱温亲信,他并未受到重用,只是个小小的都尉。前日他传书京城说已经联络控鹤军副将罗云,预备起事杀了朱友珪归顺朝廷。谁曾想这罗云两面三刀,背地里竟然投靠了西川王建。” 李柷狠狠的一拍桌子:“罗云!朕记住了,朕不会放过这个人。” 范瑶又道:“除了控鹤军,朱全忠余部基本已经肃清,许州节度使朱友璋莫名坠马而死,余部已经归顺朝廷。沂州义武军朱友徽突然暴毙,义武军副将业已上书归降。眼下除了河中府,梁王曾经所占地盘现如今已经尽归朝廷。”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了,朱温几个儿子都挂了,现今只剩下神武军残部朱友文不知所踪了。 “朱友文现在何处?”李柷问道。 范瑶摇了摇头:“伊阙县一战,神武军大败。朱友文仅带余部二百多人溃逃,至今不知所踪,臣还在查。” 李柷点了点头:“区区一个朱友文不足挂齿,西川王建,此人是目前咱们最大的对头。” 晋王李克用虽然势力不小,可他自李柷干掉朱温以后,一直在韬光养晦,不敢和朝廷正面硬抗。 就连昭义军丁会和杨师厚归降朝廷,李克用都没有表现出大的动作,看来他还是惧怕李柷的实力了。 反倒是西川王建,频频在试探李柷的底线。他先是派出细作要在流民入京时纵火制造混乱,现在又收编河中府的控鹤军,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朝廷的厉害。 王建之所以有恃无恐,只要是他占据的西川之地易守难攻。就算朝廷举兵来打,他也不惧。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王建占据天时地利,并不惧怕李柷。 “流民已经大批入城,范瑶,朕让你查的王建细作,查的怎么样了?” 范瑶拱手道:“陛下,臣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他们的据点在西城龙王庙,臣已经在那里布了眼线。一旦等他们动手放火,臣有把握将他们一。” 李柷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这些细作抓住以后即刻告诉朕。” “臣,遵旨。” 京城已经涌入大量面带菜色的流民,他们抛衣衫褴褛,拖家带口。除了一身脏污残破不堪的衣服,还有手里的木棍破碗以外,他们一无所有。 清晰可见的肋骨,还有瘦骨如柴的手臂显示出他们这一路吃过的苦。 路上流民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真正到达京城的不足十六七。 乱世人命如草芥,真正受苦的永远都是这些人畜无害的百姓。而天下,不过是枭雄们博弈的筹码罢了。 禁卫军如临大敌,枕戈待旦的在城中布防,以防止流民作乱。 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口搭起了粥棚,朝廷开始施粥。 感谢潘大愣,感谢那些通过大运河往京城走私贩粮的奸商们。户部用黄陵山铸造的铜钱换取了大量的粮食,足够应付这些流民的。 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带着属下将流民一一登记造册。凡是有家有口的,一律安置到北城。由朝廷每户分发两斗小米,铜钱两百。 壮丁挑选出来,分别安置到西山琉璃厂、韩鄂的种粮地里。剩下的全部发往黄陵山,去那里采矿。 流民们个个感激涕零,藩王们果然没有欺骗他们,到了京城就会有吃有住。 流民依旧在不断涌入,终于朝廷有些吃不消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二十四颗人头 流民大批涌入,治安问题开始显现。李柷不得不下令暂时关闭夜市,这也是壮士断腕的无奈之举。 待的流民安置完毕,京城秩序恢复的时候,才能开启夜市。 夜黑风高杀人夜,龙王庙内,十几名黑衣人窜了出来。 他们一身夜行衣,用黑布蒙面。不同于鸡鸣狗盗的蟊贼,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捆木棒。 木棒的一端绑着棉油,每个人手里拿着火折。 谁知道他们刚冲出龙王庙,便被围了起来。 不良人官差,还有一堆弯弓搭箭的禁卫军。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他们会暴露,今夜目的就是在洛阳城中放一把火。然后把矛头指向流民,让城中百姓对这些流民产生怨恨,挑拨离间。 不良人中闪出一个人,范瑶。 “尔等宵小,你们受了蜀王之命,想在洛阳城中放火。天子慧眼,岂能让你们得逞!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 黑衣人面面相窥,人人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显然他们更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你说什么,什么蜀王,我们根部听不懂。”一名黑衣人说道。 这些人因该是王建的死士了,到如此地步,他们还是抵死不认。 范瑶嘴角轻轻一笑:“全部给我拿下!” 黑衣人认不认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这些人乃是王建派来的。 黑衣人都自知无幸,纷纷拔出腰间匕首劈死一搏。 围住他们的禁卫军手中长箭纷纷射出,黑衣人登时倒下一片。剩下的,仓皇逃入龙王庙内。 范瑶一挥手,不良人纷纷拔刀冲了上去。他们一脚将破败的木门踢碎,冲入庙内与敌人混战开来。 毫无悬念,经过一阵厮杀。除了被杀掉的黑衣人,其余皆被俘虏。 大理寺,刑讯逼供的场所。活着的七八名黑衣人被不良人送了过去。 黑衣人似乎对大理寺早有耳闻,有几个人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大理寺卿邢晨玖不敢怠慢,连夜突击审讯。 天亮以后,这些黑衣人都招了。过不出所料,他们都是西川王建所派来的。 明安殿里,范瑶和邢晨玖将此事上报。 李柷只说了四个字全部格杀! 纵火案告破,洛阳城保住了平安。 经查明,王建共派往二十四名细作入京。无一漏十四人全部伏法。 范瑶提出一个建议:“陛下,若是将这二十四人首级送到川蜀,不知道王建看了以后会作何感想?” 李柷点了点头:“准!” 西川,蜀王王建还在等待着京城的好消息。流民一旦大批涌入,他派出的那些细作再趁机作乱,一把火将洛阳城给点了。 那么,洛阳城百姓必然会认为是流民干的。到时候京城百姓就会驱赶这些流民,然后就会造成冲突。 而流民饿急眼了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官逼民反。搞不好他们会打进皇宫,掀翻龙塌,做另一个黄巢。 京城一乱,他们这些藩镇就可以打着剿贼的名义入京,到时候天下唾手可得。 成都府, “蜀王,京城来的监察御史崔远崔大人到了。” 王建眉间掠过一丝疑云,监察御史突然间来这里作甚?难道说是京城出了大乱子,流民造反,皇帝派人来求自己出兵? 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天降喜事。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出兵,以剿匪的名义入京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这小皇帝不容小觑,自己绝不会再犯朱温所犯下的错误。 既然是朝廷派来的御史,王建也不敢怠慢:“快快有请!” 崔远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下队侍卫,还带着三个大木箱子。 王建有些不明所以:“崔御史,这是为何?” 崔远抱拳一笑:“蜀王殿下,下官这厢有礼了。陛下近日在京中遇到了一些事,特意派微臣来请蜀王给陛下一个交代。” 王建心中一喜,果然是京城出乱子了。皇帝来求自己给他一个交代,自然是求我出兵的事了。这小皇帝还不放心,竟然带来了三大箱子财物。早就听说黄陵山出矿无数,想来箱内都是些铜钱之类的吧。想 “好说好说,本王乃大唐臣子。天子有令,焉敢不从。有什么事,崔大人尽管开口便是。本王有人出人,有兵出兵。” 崔远又是微微一笑:“蜀王殿下如此说,那下官就放心了。是这样,上个月,京城之中大量流民涌入。又有人恶意纵火,想栽赃给流民身上。幸得天子庇佑,陛下慧眼如炬,已经将这些纵火贼子擒拿。” 王建越听越不对劲,待的听到细作被抓一事后更是脸色大变:“不、不知崔御史什么意思?” “哦,这些纵火贼子都招认他们来自西川。说是受蜀王所命,这才入京纵火的。” “污蔑!绝对是污蔑,本王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唐天日可鉴。怎会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王建满脸怒容,矢口否认。 崔远倒也不急,而是又笑道:“蜀王所言甚是,陛下听此污蔑之言也是龙颜大怒,下令将这二十四名贼子全部斩首。”说着使了个眼色。 几名侍卫将那三个木箱子打开,箱子内赫然就是二十四颗人头。 从洛阳到成都路途遥远,这些尸首只好用粗盐和防腐技术裹住。饶是如此,这二十四颗人头也已经腐烂发臭,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王建吓得后退了一步,指着这些尸首惊恐的道:“拿开,快给我拿开!” 崔远也随即变了脸色,冷冷的道:“蜀王,这些人污蔑蜀王所为。陛下一怒之下全部将其斩首,陛下有令,将首级送往成都。请蜀王查出这二十四人幕后主使是谁,臣这才好回京和天子交代。”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谁不知道这细作是王建所派。王建不承认,李柷也不点破。你不承认,那就让你给我查出这二十四人幕后黑手。 王建颇为尴尬起来:“这,这,本王一定会严查此事。”可这明明是自己干的,皇帝又要让自己查,这查从何来? 崔远原本冷峻的脸色又恢复了笑容:“就是,陛下也跟臣说过。陛下言到,这些贼子绝不会是蜀王所为,定然有人要陷害蜀王。所以陛下命臣将这些首级带来,还请蜀王早日破案,查出这些人的幕后黑手。” 王建一脸尴尬,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一定,这个一定,本王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崔远一抱拳:“那下官就在这成都府,静候蜀王佳音了。” 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王建也不敢得罪。除非自己此时立刻举兵谋反,否则如何跟天子交代,王建一时茫然无措起来。 若要此时谋反,一来名不正言不顺。再者,以王建目前的势力,公然与朝廷抗衡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崔远不等王建客气,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一副喧宾夺主的气势:“蜀王,这二十四人中有十三人被当场格毙。剩下十一人有九人宁死不屈,而剩下两个人已经招供,说此事似乎乃控鹤军罗云所为。蜀王若是肯交出罗云,此事既往不咎。若是,哼哼,我十万禁卫军可随时枕戈待旦!” 王建明白了,李柷并非是为了拿这二十四颗人头来对纵火一事兴师问罪,而是逼着自己交出罗云。 皇帝知道这些人是自己派出去的,他没有点破就是暂时还不想与自己为敌。而自己若是想不与朝廷开战,就必须交出罗云。崔远不是说了么,若是不交人,十万禁军可都在枕戈待旦中。 思前想后之下,王建一咬牙:“崔御史放心,本王定然会将那罗云缉拿归案,亲自派人送往京城听候陛下处置!” 反正控鹤军已经握在自己手里,一个罗云对自己无关紧要了。若是不交出他,皇帝就会派出十万禁军攻打西川。 崔远傲慢的一拱手:“那下官就静候蜀王佳音了。” 罗云这狗娘养的,杀了不良人司徒登天,将控鹤军带往西川投降了王建。李柷派崔远此行,正是为此人而来。 王建很快交代下去,派出自己的亲兵千万控鹤军。 “罗将军,蜀王在府中设宴,还请罗将军一同前往商榷大事。”王建亲兵来到控鹤军军营。 罗云不疑有他:“好,即是蜀王有请,末将这就去。”吩咐好手下,也带着自己的一营人马前去赴宴。 蜀王府,罗云身后的亲随被拦了下来:“罗将军,蜀王摆宴,除罗将军之外他人不得擅入。” 罗云想了想,自己对王建还有利用价值,对方不会对自己落井下石。随即转身对几个亲随道:“你们几个,在外等候!” 亲随们躬身领命,罗云腰悬配剑,一身铠甲,摇摇晃晃的入了蜀王府。 蜀王在大厅设宴,管事恭恭敬敬的领着罗云前往。 到了厅外,管事躬身退出。罗云整了整铠甲,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大殿。 谁知道刚入殿,自殿门两侧冲出一队人将罗云摁住了。 罗云拼命挣扎大叫:“蜀王作甚!何故绑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八十万洛阳百姓 “为什么绑你?哼,你居心不良,私派细作入京纵火,实乃罪无可恕!”王建指着罗云怒道。 罗云犹自大叫:“什么细作!蜀王此言何意!” 黑暗中,一个人闪了出来,御史崔远。 罗云一看到崔远那身朝装,立刻明白了,王建拿自己当了挡箭牌。 “王建,你别忘了。控鹤军在我手里,你敢抓我,我属下定不会放过你!”既然如此,罗云只好撕破脸皮。 王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是么,本王既然敢抓你,就不怕你的部众造反!” 罗云一听,只感到后背冷汗直冒。自己到了人家地盘,要杀要剐还不是悉听尊便的事。王建敢动自己,那么自然有办法对方控鹤军,说不定此时的控鹤军已经血流成河了。 嗤嗤嗤! 控鹤军内已被蜀军包围,他们大部选择投降,反抗的全部都被格杀。 “罗将军,跟本官到京城走一趟吧!”崔远冷笑着。 罗云现在是悔不当初,自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当时杀了朱友珪的时候若是跟着司徒登天投降朝廷,说不定又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可史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一步错,步步错,罗云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高估了王建低估了朝廷。 这案子就算是这么结了,在京城意图放火的人是罗云,现在已经被王建擒拿,罗云也将被押往京城等候处决。 李柷此举也是再给藩镇们释放一个信号,控鹤军没有归顺朝廷,所以他们的主帅罗云被抓到京城问斩。若是谁不怕死敢惹朝廷,虽远必诛! 为以儆效尤,罗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被押上囚车,一路从成都往洛阳城而去。 流民似乎无穷无尽,所到之处吃光一切。但洛阳毕竟是京城,大唐中心。 况且李柷一开始就做好了迎接流民的准备,虽然朝廷已经不堪重负有些吃不消,最后还是勉强将这些流民慢慢消化掉了。 黄陵山、琉璃厂、新作物种粮基地、还有朱友能从赵占国那里搞回来的那一百倾玻璃大棚,都安置了大量的流民。 剩下的,全部安置到郊区。凡是流民自己开垦的土地,皆归个人所有。以前荒地原来的主人朝廷宣布作废,谁开垦的多就是谁的。 一时间整个洛阳城热火朝天,百姓们发了疯一样拼命地大干。流民们都是交不起赋税被逼的无家可归,如今朝廷不但第一年免税,只要你开垦土地开的多,还会发放粮食。 晋王府,李克用愣了, 西川王建呆了, 其他藩王们傻了。 他们怎么能想到,原本是想给朝廷出个难题,让洛阳乱起来的计谋。竟然变成了让朝廷变得更加强大,加倍众望所归。 对于李柷来说,这些流民无异于雪中送炭。他正愁劳动力稀缺,这些流民虽然鸟蛋精光一无所有,可他们有的是力气。 李柷储粮存钱原本是为将来战争最准备,结果京城的存粮全部用来安置流民。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粮食没了可以再种,可人多了啊。洛阳城一跃而成为整个大唐最繁华的一个大都市,人口近百万。 就连开元盛世,李隆基时期的大唐长安城最繁华的时候也不过一百八十万人口。 末唐连年战乱,人口锐减。而如今的洛阳城总人口达九十多万,除去发往西山的,还剩下八十多万子民。 虽然不如盛世长安,但按照人口锐减比例来看,远远超过了当时的长安城。 罗云被押到京城的时候,更是肠子都悔青了,好大的洛阳城啊。当初为什么就不去投靠朝廷非得找王建这个王八蛋呢。 罗云也明白了,藩镇那些跳梁小丑,再修炼一百年怕也不是天子的对手。 更让他奇怪的是,洛阳城百姓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卖命的干活。 很快,大理寺、刑部共同审讯,验明正身,罗云被押到法场咔嚓了。 古人力大无穷,这一点连李柷也不否认。 穿越以前,李柷听他爷爷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一个老农民挑着二百多斤的石磨翻山越岭,一顿饭十几个馍馍。 现在他信了,李柷亲眼看到洛阳城郊外。月亮挂西天了,还有力气大的农民拿着农具在开垦土地。 他们的身上已经被汗水和蒸汽笼罩,依旧在卖力的开垦着。因为朝廷下令了,谁开垦的地就是谁的。开的多,朝廷免费发放种粮,还会减少赋税。 这种好事哪里找去,有的甚至全家总动员。只要能让百姓吃饱,他们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历代帝王们都满足不了。他们只顾着自己醉生梦死,鱼肉百姓。 八十万洛阳百姓,注定会造就一个不一样的辉煌! 广元子回京了,不是李柷招来的,是败家子朱友能把他拽来的。 “陛下,朱二公子求见。”明安殿内,有为上前说道。 李柷正在批阅奏疏,还有查看玉米收入情况。 流民这么紧,朝廷几乎掏光了存粮,李柷愣是没让户部动一粒玉米来赈灾。 因为他知道,来年这些收上来的玉米作为种粮以后会意味着什么。 “朕忙着,没空见他。”李柷头也不抬。 该忙正事的时候,李柷以国事为重。这点绝对马虎不得,哪怕他内心抓心挠肝的早就想出宫浪。 朱友能在殿外等了两三个时辰了,有为不敢再问,悄悄的退了出去。 “有为,李、陛下答应见我了吗?”朱友能在殿外焦急的问道。 旁人都尊称他一声孙内侍,也就朱友能敢叫他一声有为。有为摇了摇头:“陛下忙着批阅奏疏,公子还是回去吧,明日再来。” 朱友能大急:“我在这等了大半天,当然也是有要事。不行,我必须见到李兄。”说着便要往里闯。 有为和旁边的广元子吓得脸色大变,二人死死的拽住他:“朱公子,陛下在处理国事,万万不可打搅啊!” “陛下,陛、李兄!李兄!”朱友能想了想干脆蹬鼻子上脸了,就是不叫你陛下。他使劲甩开有为和广元子,径直闯进了明安殿。 李柷没有责备这个败家子,他知道,若是以帝王威严压他,俩人的兄弟也就做到头了。旁人敢擅闯明安殿的,早就拉出去咔嚓了,李柷若是想要这个兄弟,就得由着他闹腾。 李柷知道,朱友能也知道,所以他才敢大着胆子闯进了。你李柷要是不拿我当兄弟了,你砍我头好啦。 “李兄,我来求你件事!”朱友能看着大殿上正在批阅奏疏的李柷。 李柷头也没抬:“这明安殿也就你敢这么闯,我知道了。有为,带上福全去教教他们。” 朱友能一呆:“好还没说什么事呢?” 李柷终于停下笔,抬起头看着他:“你还能有什么事,你把广元子都带来了。肯定是为了西山琉璃厂的事,你是看中了婉兮姑娘那块银镜吧?” 一语中的,朱友能也就舔着脸笑道:“什么事也瞒不住你李兄,兄弟我正是想要请教一下这银镜是怎么做的,京城那些达官显贵都把眼镜铺给挤破了。这不,就把广元子带来学习学习,嘿嘿嘿。” “朕在做银镜的时候,有为和福全都在一旁看着,让这俩人去教教广元子便是。” 有为和福全俩人一愣,李柷怒道:“怎么,这么简单的事你俩还记不住?要是做不出来,一人领二十大板。” 有为和福全慌忙点头:“记得记得,奴婢都记着呢。” “不是,李兄你既然早就知道兄弟我来的目的,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在外面等了好几个时辰。”朱友能振振有词的质问道。 李柷气的一拍桌子:“他娘的,老子在这忙死忙活的。你倒是逍遥自在,凭什么我批阅奏疏你能玩儿。有为、福全,你俩带着广元子滚出去。朱友能,你留下来陪朕批阅奏疏,什么时候老子批完了,你才能走!” 朱友能一副苦瓜脸:“我看这东西犯困。” “谁他娘的看奏疏不犯困,告诉你,不到半夜朕这奏疏是批不完!” 有为和福全悄悄的跟广元子使了个眼色,三人遛出了明安殿。 大同殿还有李柷制作银镜那些材料,好在银镜制作相对简单。有为和福全一边描述一边指挥,与广元子三人研究了起来。 材料齐全,很快广元子就掌握了一些技巧和明白了其中的一些诀窍。 三人忙活到了快天亮,终于广元子把一面银镜给做了出来。 三人看着做好的镜子,和李柷做的一模一样,无不大喜。 广元子心中更是激动,这些材料都是易寻之物。若是弄到西山批量生产,又可以狠狠的大赚一笔。 还是福全心细,他猛地想起:“快去告诉陛下这个好消息。” 三人慌慌张张抱着银镜又去了明安殿,刚到大殿三人惊呆了。 只见李柷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桌子旁是一大摞批完的奏疏。朱友能躺在桌角,嘴角带笑还留着哈喇子,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看来这俩人也是批到了半夜,这都觉得当皇帝威风八面,只要有为和福全知道其中的苦累。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朱记百货铺的会员制 银镜一面世,洛阳城便开始了疯抢。 眼镜铺,因其货物品种较杂,现更名为朱记百货铺。 今天是朱记百货铺发售银镜的日子,大早,铺子门前就排起了长龙。 人们拿着折扇,戴着墨镜、拿着板凳排着队。折扇、墨镜、都是出自这里,也成了装逼界标配。 现在逛个夜市,你不带把折扇戴个眼镜都不好意思出门。折扇可以仿制,而墨镜只能是来自朱记百货铺。 万恶的李柷,教会了朱友能来了个VIP会员制。今日发售银镜,朱记百货铺的VIP会员优先。 这办理会员也不是简单的事,首先需要缴纳会员保证金,一千贯。 多了?就这,很多人想办还办不了。 VIP会员卡,是一块黄花梨木刻制,每张卡上都有不同的编号。持有此卡消费的会员,享受百货铺八五折优惠。 朱友能是彻底的服了李柷了,仅此会员卡一项。他们就进账百万贯之多。 一百万贯,这是个什么概念?如今朝廷国库每年收入不过区区两千万贯。 富可敌国,当非虚言。 朱友能被吓着了,是真被吓着了。一百万贯,他花十辈子、一百辈子也还不完。 一百万贯钱存着只会生锈,李柷要用它来赚钱。 首先,玻璃大棚投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再者,皇宫的修缮。 大唐的洛阳的皇宫实在寒碜,破屋破房破走廊。也就是大明宫的含元殿还像个样子,毕竟当年朱温为了登基,含元殿基本还都是按照长安城规模建造的。 明安殿就寒碜的多了,别人怎么能相信。一直作为李柷办公地点的明安殿,竟然还是石砌的石屋。 今日是发售银镜的日子,朱记百货铺大门一开,呼啦一下人群涌了上来。 旺财狗仗人势往店门前一站,双手叉腰:“挤什么挤!挤怀孕了算谁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年轻的姑娘脸上一红,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要脸。 要脸就不是败家子的狗腿子了,旺财指着下面的众人:“都排好队,左边是V、V挨劈会员通道,右边是普通顾客入口。我家公子说了,来者是客,这银镜呢,定价不贵五百文一面,破碎不赔。” 五百文还他娘的不贵,顶一个普通人劳作大半年的收入了。 不过来的都是洛阳城非富即贵的人物,五百文对他们来说确实也在承受范围内。 “我的,我的!我排在前面,这是我的!” “我先来的,这是我带的钱!” 一时间前面又挤成一团。 “干什么!把我的话当成放屁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旺财指着众人怒道:“排好队,一个个的来!谁要是插队都给老子滚!”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了,终于人们开始排起了队伍一个个的等着。 明安殿,朱友能又来了。这次他是来哭诉的,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兄,咱们钱太多了,太多了啊!”朱友能愁眉苦脸。 李柷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你秀逗啦?钱多还烦恼。这才哪儿到哪儿,区区一百万贯,朕还没放在眼里。” “不是这个,”朱友能打断他:“你是不知道,一百万贯呐,七大间屋子。放不下了哇!李兄你能不能想个辙,这么多铜钱这,这交易也不方便啊。” 这点李柷早就想到了,大唐仅仅靠铜钱和绢布交易确实不方便,是时候推出银子和银票了。 考虑到货币贬值,银票不能多印。但又考虑到货币必须贬值,银票还得大印特印。 为什么呢,若是货币贬值了,藩镇们手里的钱就不值钱了。藩王手里的钱不值钱了,他们拿什么跟朝廷斗? 当然这需要一个临界点,还要考虑到普通老百姓的承受能力,也不能过分的贬值。 银子,是最好的保值交易。 银伴随铜而生,黄陵山的银锭早就堆成了山。 “行了,我知道了。早朝朕会和臣子们商量,朱兄,玻璃大棚的事建的怎么样了?” “我让御史赵占国的儿子赵方逐负责去了,目前看还不错。” “嗯,朱兄,朕这明安殿还有太后的积善宫太他妈的磕碜了,你说是不是?” 朱友能没明白:“是啊,确实寒碜了点。” “那应该怎么办呢?”李柷问。 朱友能假装糊涂:“这个不好办,要不李兄从你的分红里拿出来点,修缮一下?” 李柷摇了摇头:“老子的钱一文也别想动。我给你出的VIP会员制的主意不错吧,光是保证金就有百万贯之巨。按照咱们说好的二八开,你手里也有二十万贯巨额财富了。朱兄,你就不表示点?” 抠,太特么抠了。你自己占了八十多万,还惦记这二十万。 朱友能当然不乐意了:“亲兄弟明算账,这二十万是我的,凭啥我表示。” “好,”李柷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修缮皇宫朕可是以你的名义投资的,你让我拿钱还得挂着你的名字?行,玻璃大棚的投资没你的事了,我去找别人。” 一听这个,朱友能立刻软了,他拉住李柷:“好说好商量嘛,好说好商量。咱兄弟们谁跟谁,不就是个明安殿积善宫么。兄弟我包了,五万贯你看够不够?”朱友能拍着胸脯。 李柷笑了笑:“好,一言为定!朕再拿出三万贯,重点把积善宫修缮一下,总不能让人说朕忘了母后吧。” 朱友能点了点头:“这倒是,太后的积善宫必须大修!” “好了,朕要去早朝了。有为,摆驾!” 含元殿, “诸位爱卿,朕要将积善宫和明安殿重新修缮一番,毕竟这事关乎我朝廷脸面。你们看看这明安殿,连个民窑不如,朕如何安心处理政务!” 这次群臣倒是没有反对,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户部侍郎张文蔚站出来道:“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这军饷以及北城流民安置都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户部愿拨出铜钱三千贯,以修缮太后积善宫与明安殿。” 此言一出,群臣沸沸,这三千贯是不是少了点。 李柷强忍住心蔚,朕修的是积善宫和明安殿,不是山野茅庐!三千贯能干什么!” 张文蔚拱手道:“陛下,这流民安置还需巨资,军饷又不可或缺,户部实在拿不出太多的钱来。” 没钱就有鬼了,李柷亲自翻阅过户部存档。余钱有的是,张文蔚这厮,安置流民的时候大手大脚,一问他要钱修缮皇宫他又开始哭穷。 “算了,朕就知道问你们要文钱跟要你命差不多。” 张文蔚打断他的话,毫不脸红的道:“陛下,比要了老臣的命还厉害。” “你!”李柷本想发怒,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好吧,朕修缮皇宫不用朝廷一文钱,广王府朱二公子愿出铜钱八万贯!” 此言一出,群臣又是大惊,八万贯,朱友能这厮抢国库了? 要知道,整个京城所有官员俸禄全部加起来,一年也没有八万贯。 都知道败家子发了财,没想到他会这么的财大气粗。 其实那会员一百万保证金并非都是赚来的,那不过是会员们的押金。如果想退会员,这钱是要退给人家的。 可朱记百货铺混的风生水起,琉璃制品应有尽有。别人入会员都巴不得,谁舍得退。 这一百万贯押金留在只能生锈,不花作甚。 不过八万贯还是将众人给惊着了,就连户部侍郎张文蔚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八万贯,这败家子真是大手笔啊。 “陛下,那朱友能如此慷慨,肯为朝廷解忧。臣以为,应下旨以示嘉奖!”独孤损站出来说道。 李柷摆摆手:“不用,这厮给朝廷修皇宫那是朕给他脸了,还要什么赏赐,让他一边呆着去。” 众人又是一惊,人家好心好意拿钱来修皇宫。你怎么还跟人家欠你钱似的,不过众人都知道李柷和朱友能交好,也无人出来说什么。 此时已至盛夏,知了在殿外聒噪个不停。含元殿虽然四下透风,可依旧酷暑难耐。 “来人,上西瓜!”李柷喊了一声。 这时一队侍卫一人抱着一个西瓜来到了含元殿,福全拿着切刀将西瓜剖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西瓜,在大唐是没有的。直至南宋,才有西瓜的记载。 群臣看着这红彤彤奇怪的物事,均不知为何物。 “来来来,诸位爱卿。此为西瓜,解暑解渴。乃是劝农使韩鄂在新作物基地所培育出来的海外之物,爱卿们可以尝尝。不过,这西瓜籽儿你们可不能吃了,要给朕留着晒干以后明年开春种下做种。” 李柷说的这个西瓜,群臣因为先前已经见识过玉米,倒也不是过分惊讶。 “陛下,这可是水果?”宰相孔林问了一声。 李柷点了点头:“此物最解渴,与甜瓜相媲美,味道又赛过甜瓜。” 福全将西瓜切作数块,右宫女分给每个臣子一块。 群臣但闻此物清香扑鼻,轻轻咬上一口甘甜多汁,体内暑气似乎一扫而尽,无不心中大快。 “好!” “嗯,好吃!此物果真奇异。” 一个小小的西瓜,就能让群臣惊奇不已。大唐,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积善宫,一般都是福全前来。自从福全挨了何太后一顿板子,留下阴影了,他不敢再来,于是求着李柷让有为来了。 有为同样恭恭敬敬,不过他比福全圆滑的多。这俩货被李柷惯的不轻,李柷大大咧咧不在乎这些礼仪规矩。何太后不行,她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是以有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你是说这是皇帝送来的?”何太后终于开口了。 有为躬身点头:“回禀太后,是的。这是劝农使韩鄂在广王府家中的永业田种出来的,此物名曰西瓜。甘甜可口,消暑解渴,此为上品。” “西瓜?”何太后自然也没听说过这东西。 “是的太后娘娘,这也是自海外引来的品种。陛下挂念太后,是以先派奴婢给送过来了。” “嗯,皇帝倒也孝顺。既如此,阿秋,拿刀将此物切来。”侍女阿秋回内室拿过一把切刀,笨拙的对着这个圆形绿皮物件左看右看无从下手。 有为走上前去接过刀:“还是奴婢来吧。” 西瓜剖开,汁水四溢。何太后惊奇的发现,瓜瓤居然如此的艳红。 闻着这清香的味道,何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怎么此物叫西瓜,应该叫红瓜或是绿瓜才对。” 有为拍起了马屁:“太后圣明,想来此物乃是海外之物。播种之人不知其因,故而以为西域番邦之物。太后请尝,红瓤可食。” 何太后接过一块西瓜,轻轻的咬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阿秋,你也来一块。” “是。”阿秋小心的行了个礼,拿过一块小口的吃了起来。 “太后当心,瓜籽需留着。” 这西瓜果真是又甜又解暑,吃起来让人忍不住。何太后急不可耐正吃着,咕咚一口,将一粒西瓜籽吞了下去,随即吓了一跳:“怎么,这籽儿有毒?” 有为想笑又不敢笑,低头道:“那倒不是,陛下言到这瓜籽难得,需留着明年做种。” 何太后因刚才的急切显得有些狼狈:“知、知道了。” 含元殿亦是,群臣美滋滋的品尝着这来之不易的西瓜,纷纷夸赞不已。 可惜这西瓜种的太少,无法拿到集市上去卖,否则又会大赚一笔。 但今年这些西瓜的瓜籽,等到明年种上以后,就会大丰收了。 不对,等玻璃大棚建好以后,冬天一样可以收获西瓜了。 既然修缮宫廷的事交给了朱友能,户部倒是无端端的省下一笔钱。张文蔚心中高兴,只要不是国库里的钱,他就管不着。 国库那可都是实打实收上来的赋税,还有各地藩王的上贡,这些可都是民脂民膏。张文蔚心中很清楚,这些赋税将是多少普通百姓一滴血一滴汗换来的。 不是张文蔚小气,好钢用在刀刃上。国库里的钱粮是用给朝廷开支和前线士兵打仗用的,而非让皇帝用来挥霍浪费。 虽说是修缮皇宫在情理之中,可眼下藩镇虎视眈眈,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必须省着点花才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国字号第一大银行开元柜坊 “张文蔚。” “臣在。” “你们户部拟定一个计划,朕要在京城开一个柜坊,柜坊名称就叫开元柜坊。令由朝廷布告天下,银两作为交易货币,一两银子可兑换一贯钱。银两不得私铸,银锭上面要有官府印号,就印上开元二字。” 柜坊,唐朝时期类似于银行的东西。 唐朝中叶出现了“柜坊”,凭证有相互约定的实物,即具体的一样东西,较多的则使用“凭贴”、“书贴”、“文券”、“券契”等,为单纸或折纸式的单笔往来的记录,可以说这就是“存折”的前身。唐代柜坊是钱庄的第二种称呼,也就是早期银行。 “陛下,这柜坊民间所在多有。朝廷再去开柜坊,是不是会惹人非议?再者,这柜坊收支可否赚钱都是未知,咱们朝廷图个什么?”宰相独孤损问道。 李柷轻笑一声:“朝廷开的开元柜坊不同,由官府认可。来开元柜坊存钱,不但收租金,朝廷还会按月给他们利息。存的越多,利息越高!” 此言一出,群臣愣了。古人往柜坊存钱不但没有利息,还要向柜坊缴纳租金。而如今皇帝要倒过来,去存钱朝廷不但不收你租金,还要发放给你利息?这是闹得哪一样,皇帝不会傻了吧!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若百姓去柜坊存钱,不收租金利从何来?还要倒找储户利息,这又是为何?”御史赵占国坚决反对。 李柷实在懒得跟他们讲解经济货币问题,况且这东西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朝廷可以放贷,用收来百姓的存钱对外放贷,利息足矣支撑整个柜坊的运转。这样吧,朕给你们说也是对牛弹琴,这柜坊一事就这么定了。” “臣以为不可,这会让国库空虚,钱币外流!”张文蔚竟也站出来反对。 其余臣子,比如独孤损、甚至于孔林、裴枢等人都是一直反对,这么做简直就是拿国库的钱打水漂。 “够了!”李柷大怒:“你们这些臣子,脑袋都是浆糊做的吗!朕自施政以来,可有半分差错?朕想干什么你们都反对,做这个你们说是错的。干那个你们也说不对,结果呢,是朕错了还是你们错了?” 独孤损颤颤巍巍的站出来:“陛下英明神武又高瞻远瞩,非臣等所能及。只是这柜坊,臣万万不敢苟同。存钱不但不收租金,还要倒付利息,朝廷这样下去会垮掉的呀!到时候国库的钱全部拿出来给百姓们支付利息了,国库哪里还会有钱?” 对牛弹琴,李柷败了。跟他们说不清楚,其实利息不用定的太高,这不过是吸储的一种手段而已,放贷才是最重要的。 茶商、布商、棉商、粮商京城富商大贾所在多有,他们都苦于资助周转。若是有朝廷开设的柜坊放贷,他们早就做大了。 私人柜坊不是没有,一来利息高的吓人。利滚利比高利贷还狠,再者私人柜坊不靠谱,他们勾结富家子弟,从事赌博、盗窃等活动,在宋代屡有严禁。武林旧事游手就把柜坊放在赌局、诈骗、盗窃等“游手奸黠”一类中,官府常加取缔,到元代已不复存在。 但若是有官府开设的柜坊,一来官字招牌在这,绝对放心,再者贷款利息可以比私人的低一点。 可他娘的户部不肯拿出一分钱,整个朝廷所有臣子一致反对,李柷妥协了。 “朕就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肱骨之臣会反对。好吧,朕这官字号柜坊必开无疑!”李柷怒了,他要和群臣对着干。 张文蔚更是硬气,他真是个不怕死的主儿:“陛下是天子,若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臣等也无办法,陛下想开着柜坊便开,不过陛下别想从国库拿走一文钱!” “张文蔚!你好大胆!”李柷猛然站起来,只感觉气血上涌,恨不能拖出去将他碎尸万段。 “陛下恕罪!臣等不同意陛下从国库取钱开柜坊!”所有的臣子都跪了下来。 李柷气的脸都变了,总不能杀了张文蔚再把所有的大臣都杀了吧。再说,这他娘的是张婉兮的亲爹,李柷后悔让他当这个户部侍郎。 户部尚书才是一把手,可尚书职务暂缺,户部现在是张文蔚说了算。 “好好好,你们都跟朕作对是吧!好,朕不用你们一文钱。但这个开元柜坊必须是官字招牌,由朝廷出面开设。说若是再敢反对,朕让他回家养老,不必在这含元殿上朝了!” 群臣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你不拿国库的钱出去作死。你爱打着什么招牌就打什么招牌吧,皇帝决心开柜坊,群臣也只好妥协。这算是个好皇帝了,若换个暴君,早就大开杀戒了。 别说什么士大夫共天下之类的东西,哪怕大宋朝。皇权永远都是专制的,除了那些傀儡皇帝,皇帝真要想做一件事了,没人能反对的了,不然历史上也没有那么多无道昏君乱国了。 李柷没有大肆外贬官员,而是选择与臣子们妥协,这种皇帝已经是很少见了。 群臣也不敢太过蹬鼻子上脸,你愿意开官自号柜坊那就随你。等百姓都去存钱,你把利息都支出去入不敷出的时候,自己就倒闭了。反正国库不会给你一文钱,有本事你来。 “陛下圣明,臣等附议!” 李柷看他们终于妥协了,点了点头。老子早就知道你们这群王八蛋不会同意,只要你们答应永这官字号招牌开设柜坊,我就有办法让这银行遍布京城,乃至整个天下。 “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只是还有一点,银两兑换铜钱必须实行。诸位爱卿大概也经历过吧,拿着沉甸甸的一串串铜钱去集市交易是否不太方便?若由银锭兑换,一两银子兑换一千文钱,等你们拿着银子出门的时候,那可就轻松多了。” 银子可以有,群臣们确实也是受了拿着铜板交易之苦。 就像去朱记百货铺消费一样,拿着一串串铜钱又沉又不方便。对此朱友能深有体会,他那一百万贯铜钱堆满了十间屋子,钱太多,头都大了。 若是用银两则简单的多,十两银子顶十贯钱。 铸造银子也是有利于朝廷收入的大喜事,群臣一致同意。 黄陵山的银锭有的是,潘大愣早就派人运往京城,铸币监已经开始按模铸造。 银元宝,有一两、五两,十两、二十两四种。 既然开柜坊户部一毛不拔,那还是老规矩,找败家子朱友能。 李柷与朱友能俩人一口气投了五十万贯,让开元柜坊开业大吉。 首先不急着吸储,先放贷。京城那些大粮商、茶商、布衣商、药材商、毛皮山货商,只要是来开元柜坊贷款,利息都很低。 京城第一家官字号柜坊,开元柜坊在翡翠巷盛大开业,整个京城震动了。 仅仅第一天,就放出去近十万贯的贷款。不过他们也不是盲目的放贷,李柷先让不良人那些大商贾那边仔细考察。明查暗访,他们确实有这个能力,就放贷给他们。 开元柜坊紧靠朱记百货铺,开业没几天,百姓听说是朝廷专营,往里存钱不但不收租金,将来还有利息拿。这种好事哪里找去,一时间,开元柜坊人满为患。 过了没到一周,开元柜坊已经进入半瘫痪状态。人、太他妈的多了。 没办法,翡翠巷虽然不小,架不住人太多,而且周围商铺林立。于是在京兆伊裴枢的斡旋下,翡翠巷东街开业。 翡翠巷东街,紧临翡翠巷主街,街道又长有宽。开元柜坊只好搬到东街,原来设置了二十二个柜台。因业务量太大,又增加到三十六个。 凡是来存钱的百姓,开元柜坊均出证银票存根。开元柜坊银票由李柷亲自设计,用七道不同颜色的墨水混合印制。 李柷相信,以唐代现有的技术,无人能够制造出仿钞来。 何况每张银票都有编号,储户一张,柜坊存档一张。 银票都是大额,一百两以内不接受存款。最大的银票面值一千两,可以当做商人交易货币。 不过开元柜坊仅此京城一家,无法全国通用而已。 这就过分了,国字号第一家银行的成立,使得京城其他柜坊濒临倒闭的局面。 那些开柜坊的老板们个个唉声叹气,抱怨开元柜坊抢走了他们的生意。 不过,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那些原来的小柜坊全部被开元柜坊收购。 不出俩月,已近初秋的时候,开元柜坊已经遍布京城大街小巷了。 钱?现在对于朱友能来说就是一张废纸了,再多的钱也不过是他账面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罢了。 富可敌国,富可敌国啊哈!到底朱友能现在有多少钱,他自己心里也没个数。初步估计,账面上的财产目前已经超过整个大唐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朱友能不敢想,钱太多的时候他倒是习惯了。数字而已,都是浮云。 开元柜坊爆炸式的收入,震动了京城,震动了朝野,更震惊了各地的藩王们。人们都知道开元柜坊越做越大,到底赚了多少钱,没有人知道。 市面上,大额交易也逐渐被银两和银票取代。尤其京城富商大贾们的大额交易,基本都是银子或者银票。 银子可是朝廷认证的,皇榜大印盖着,这个绝对放心。相对于私人柜坊,开元柜坊也都是挂着朝廷的招牌。凡事一旦和国家挂钩,百姓们都能放心。 张文蔚张府,作为户部侍郎的张文蔚感觉自己真失败。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开元柜坊竟然会人满为患,皇帝还真把柜坊开起来了。 “大人,广王府朱二公子求见。”管事的进来通报。 朱友能?这厮来干什么,炫耀么。 “让他进来。” 对于张文蔚,朱友能是不敢得罪的。这是未来李柷的老丈人,他放个屁自己也得接着。 “张大人,小子朱友能这厢有礼了。”一进门,朱友能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做人的第一印象尤为重要,这厮以前调戏过他女儿,张文蔚对他没啥好感:“不知朱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哦,是这样。我与李兄、我与陛下合资开的开元柜坊最近不是赚了点钱么,想请张大人帮点小忙。”朱友能恬不知耻的说道。 张文蔚“哼”了一声:“据我所知,你们这开元柜坊是赚的盆满钵满,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帮得上忙的。” 朱友能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自己找了个座坐了下来,他一拍大腿:“就是因为这个啊,我们不是赚了点钱么。没地方放啊,你说这要建个银库吧,又费时又费力,还得派人看管。一不小心,被贼惦记上,还是个麻烦。听说户部钱库还闲着,我们想租用一个。钱库安全啊,地下都是万斤巨石,四周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多安全你说,嘿嘿嘿。” 这算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 张文蔚知道他们赚了不少钱,具体多少数目他是不知道的。 张文蔚冷笑一声:“久闻开元柜坊赚了不少钱,但还不至于动用户部钱库吧!你们能有多少,区区百十万贯也值得找本官来帮忙?” 朱友能贱兮兮的笑着:“那是那是,你们户部财大气粗,自然看不上我们这点小钱。户部不是三个钱库么,租给我们一个,租金啥的都好商量。” 张文蔚是不屑一顾的,暴发户,区区百八十万贯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还想去租户部钱库?就你们那点散碎银子够塞牙缝的么。 “说吧,朱公子,你们到底存多少钱,还要动用我户部钱库?”张文蔚傲慢的问道,眼神中满是不屑。 朱友能悄悄的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 张文蔚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他妈的这厮搞到这么多钱,三百万贯。 这时候气势上不能输,否则会让这败家子太小瞧户部了:“哼哼,三百万贯,你知不知道我大唐如今加上藩镇上贡,一年足足有两千万贯的岁入。不过你们这三百万贯都是百姓存款,可不都是你们赚来的钱。” “是是是,你们户部财大气粗,你们有钱。我们这区区三千万贯自然是少了点,不过总得找个地方存放不是。” 张文蔚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点了点头:“是啊,区区三千噗嗤” 张文蔚一口茶水呛到了喉咙,憋的脸红脖子粗的在那儿咳个不停,他指着朱友能震惊的问道:“多、多、多少?” 朱友能一脸无辜,就跟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得事一般:“三千万贯啊,是比你们岁入多了那么一点点,要不我也不会来求你租钱库的事不是。陛下不方便出面,就让我来和你商量商量。” PS:感谢大力出奇迹哥的打赏。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千万贯铜钱! 由惊讶、错愕、到震惊、再到惊恐写在了张文蔚的脸上,如果能够评个表演奖,张文蔚脸上的表情应该拿个影帝。 吸储三千万贯,比整个大唐一年的财政收入还多。这是个什么概念,代表着这些钱足够装备一个三十万人的军队打二十年的仗。 想想就恐怖,虽然这些钱都是储户的,并非他们赚来的。但,钱现在在他们手里,有什么区别吗? 张文蔚颤抖了,不可能,自三皇五帝以来就没发生过这么恐怖的事过。一个区区的柜坊,竟然有了三千万贯的存钱。疯了,一定是疯了。 作为一个户部侍郎,他一辈子都无法去相信能发生这种事。李柷,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龙天子?每个帝王都说是真龙天子,可张文蔚没有发现一个真龙天子能像李柷这样聪明睿智,他简直就是地狱来的妖怪。 难怪莫龙先生会辞官,莫龙走的时候张文蔚还曾去送行。当时张文蔚还说,你这天下第一智者莫龙先生辞官归隐,将是大唐最大的损失。 当时一向稳重的莫龙先生竟然有些赫然,他说有当今天子,休得再提什么天下第一智者,我莫龙羞愧无地。 当然包括张文蔚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莫龙先生的谦逊之词。现在张文蔚知道了,莫龙是真的觉得在李柷面前技不如人,他辞官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觉得羞愧。 据说莫龙先生回到苍龙山,就将自己的招牌给砸了,从此闭门谢客,这更加坚定了张文蔚的想法。 “朱、朱公子什么时候租?”张文蔚怯怯的问道,他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哦,这个越快越好。不瞒张大人说,我们实在没地方放了。至于租金,一年两万贯何如?” 张文蔚忙不迭的点头:“好说好说,怎么都好说。” 朱友能松了一口气:“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朝你与那些大臣们商量商量。若是定了咱就签个文书,就以开元柜坊与户部的名义,签一个租赁契约。” 送走朱友能,张文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三千万,三千万呐!我滴个天! 含元殿,早朝。 李柷同样嘚瑟的不要不要的:“诸位爱卿,早上好啊。” 傻子都看得出,皇帝今天心情不错。群臣都知道,肯定是因为开元柜坊生意兴隆的事高兴。 “陛下,开元柜坊生意红火,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独孤损带头拍起了马屁。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趁着这个热乎劲,群臣一齐道喜。 李柷却半点面子都不给,说翻脸就翻脸:“诸位爱卿,你们说的,朕问这户部要钱开柜坊你们不答应。现在怎么样,朕没用你户部一文钱,这柜坊还不是照样开起来了,哈哈哈” 李柷故意打这些臣子们的脸,在大殿上嚣张的哈哈大笑。臣子们的脸上都不是个滋味,皇帝太特么嚣张了。 必须打压! “陛下,这开元柜坊是生意不错。可与我大唐何益?陛下该做的不是开什么柜坊,而是应该想想怎么壮我三军,怎么想想让百姓安居,让国库充盈。”御史崔远冲群臣使了个眼色。 “就是,陛下这开元柜坊再红火,那还能赚几个钱。我看啊,陛下还是把心思放在国事上,这些蝇头小利,不可取!” “士农工商,无商不奸,陛下理应远离。” 群臣纷纷劝着,唯有张文蔚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张文蔚,你为什么不说话?”李柷故意问道。 群臣这才想起,前几日叫的最欢的张文蔚怎么没了动静?只听张文蔚说道:“陛下,臣无话可说。陛下光高瞻远瞩,开元柜坊实乃圣明!” 群臣愣住了,不是你张文蔚到底是那一边的?站他旁边的独孤损看了看他:“张大人?” 张文蔚不理他,恭恭敬敬的对着李柷行了个礼:“陛下,臣昏聩无能,不知陛下通天彻地之能,着实该死。陛下若租赁户部钱库,臣可以将西库腾出。” 租钱库?皇帝租钱库干什么,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陛下,朱友能租着钱库作甚?这朱二公子不会是为了存钱吧?”独孤损故意问了一下,群臣哄笑了起来。 嘲笑皇帝,这群官员活腻了么?没有,独孤损不是没敢直接嘲笑李柷么,他说的是朱友能。 大唐还没有后世那么严苛,君臣之间相对宽松。 当年太宗李世民,见了魏征都害怕。有次在后院玩鸟,看到魏征来了怕被责备不务正业,慌忙将鸟儿藏袖子里,结果闷死了。 张文蔚的脸色更加难堪了,还没等李柷发怒,张文蔚叹道:“没错,正是用来存钱的。” 此言一出,含元殿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是怎么个意思? 李柷冷笑一声:“你们心里不是想笑么,张文蔚,你告诉这群饭桶,开元柜坊要存多少钱!” 你们敢变相的嘲笑皇帝,李柷也不是好惹得,直接管这群大臣们叫饭桶。没错,你们都是一群饭桶。 几个老臣,如独孤损之流怒了。皇帝欺人太甚骂我们是饭桶,还没等独孤损开口反驳,张文蔚又叹声道:“开元柜坊,租赁户部西钱库,存钱三千万贯!” 咕嘟一声,独孤损把刚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群臣则是惊恐的张大嘴巴睁大眼睛,众人心蔚说错了,或者是他们听错了。 就连孔林说话都哆嗦了:“你你你、你说多、多、多少?” 张文蔚大声叫到:“三千万!三千万贯!整整三千万贯,比整个大唐岁入还要多出一千万!” 咕咚!一声,独孤损往后一仰,一头栽倒。 群臣大惊来扶:“独孤大人!独孤大人!”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掐又是捏。半响,独孤损幽幽的睁开眼睛,然后他推开众人猛地站了起来:“张文蔚,你是说三千万?三千万?” 张文蔚点了点头:“没错,开元柜坊总共收了三千万巨资的存钱。所以朱家二公子昨日才会去找我,让我将钱库租给他。” 众人傻了、呆了、蠢了也愣了。 在座的群臣都知道三千万贯铜钱对于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有钱就有粮、有钱就有人,有钱就能打仗,就能削藩,就能干想干的一切!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独孤损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万岁!万岁!万岁!”群臣一齐跪了下来。 李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他想,你们他娘的早干什么去了,刚才还是一副什么嘴脸,现在刀叫起万岁来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群臣虽然糊涂了点,可他们大多数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当下也不便嘲笑他们,面子总还是要给的:“诸位爱卿,这开元柜坊收了三千万存钱,对我大唐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不过诸位爱卿也不必太过激动,咱们朝廷现在不缺钱,缺的是能征善战、上阵杀敌,能打仗的士兵来保家卫国。咱们大唐以后的路还长着,都起来,起来吧。” 服了,彻底的服了。群臣现在对李柷是五体投地,天子,圣明!大唐之幸! 拍吧,李柷干了这么一件大喜事,马屁就让他们拍个够。 三千万贯,还有什么理由不呢。 不过李柷有他的想法,首先玻璃大棚需要大量钱财。再就是武器研发装备上,必须下大力度,这可都是烧钱的买卖。 攻城车必须建造,还有就是抛石机。至于那传说中的红衣大炮,李柷实验过无数次,最后还是放弃了。 虽然烟花离着大炮不过是一步之遥,李柷就是没能造出来。他曾命令铸币监将铜水化了做成炮筒,结果拉出去实验一看,大炮射成不足百步,若是再加大药量就炸膛。 一个不足百步的大炮那叫什么大炮,李柷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偏偏就是造不出来。 没有大炮,那就用抛石机。抛石机一样可以发射火药弹,而且威力也不小。 契约签订的非常顺利,户部划拨西钱库归开元柜坊所租用。一年两万贯的租金,钱粮乃是重中之重,由禁卫军亲自看护。 唯一不顺利的是积善宫和明安殿的修缮工作,朱友能投的八万贯修缮皇宫的钱被截流了。 当然没有人干这么大胆贪污这种钱,截流的人是何太后。 本来以李柷的打算,要将积善宫打造的富丽堂皇,这才能彰显皇家风范。 可何太后崇尚节俭,愣是不同意,只是让按照一般的宫廷规格修缮建造便是。一来也不可让人小瞧了皇家威严,二来也不可过度铺张浪费。 既然何太后都这么说,也就没人敢再反对。八万贯修缮费用,被何太后拦腰切去五万,仅仅留有三万贯修宫费用。 其实这三万贯钱修缮积善宫和明安殿也是绰绰有余,何太后将剩下的五万贯钱在京城办了几个学堂。 下一代是大唐未来的接班人嘛,李柷让大唐造就文盲,他要大兴教育事业。 PS:感谢修罗灭鼠的打赏。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卑鄙的辣椒弹 现在去开元柜坊工作是最吃香的一个职业,别人一听说那个谁谁谁是开元柜坊的,立刻就就会高看几眼。 这明安殿是不能待了,干脆被扒了重建。有钱,任性,李柷搬到了大同殿。 韩鄂来了, “陛下,这花生已经成熟,陛下是否去一趟?” 李柷摇了摇头:“朕还有别的事要忙,让大臣们一起跟着,再让他们刨一亩、不,两亩地。什么时候刨完两亩地,什么时候放他们走。” “遵旨。” 这些王八蛋大臣们欺负李柷,李柷记仇了。 王八蛋朱老辣、辣椒面,这真是个好东西。 今天李柷在宫外试验这玩意儿,改名李保国的清虚子陪同在侧。 李柷没学过土木设计,无法给予太多的建议,这抛石车基本还是按照古人原理制作的。 古代抛石机通身用木料制成,炮架上方横置一个可以转动的轴,固定在轴上的长杆称为“梢”,起杠杆作用。 只有一根木杆的称为“单梢”,设多根木杆的叫“多梢”,梢越多,可以抛射的石弹就越重、越远。抛石机在中国最早出现的确切时间囿于史料所限暂时无法获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至迟在战国时期,抛石机就已经在战争中被广泛使用了。 这这一点上,我们一直认为西方相对要先进一些。西方在古希腊、罗马时代就发展出了复杂的扭力投石机和弩炮,并将其大规模地应用到了各类军事行动中。此后在中世纪,西方国家又制造出了威力强大的配重投石机,并迅即被大大小小的封建主投放到了夺地争霸的战场上。 然而李柷经过实验才发现,扭力投石机和弩炮,跟大唐造出来的抛石机竟然还相差一段距离。 扭力投石机,它是利用扭绞筋束或发束所产生的动力来抛射石弹,其机架顶部安有横梁,底部横装一股扭绞得很紧的筋束或发束,抛射杆的末端即竖插于筋束中间,前端做成勺形或系一皮囊以盛放弹丸。 平时,筋束扭绞所产生的弹性力使抛射杆紧紧抵住橫梁;施放时,将抛射杆往下扳平,用一扣发装置锁住,装上弹丸后脱扣,抛射杆猛然回弹打在横梁上,弹丸便在惯性力的作用下飞射出去。 听起来很厉害,够复杂够精巧,比中国那个简单的木头杆子和绳子强多了。实际上,这种扭力抛石机威力远远不如我们自己造的威力大。 扭力抛石机的效率远低于杠杆抛石机,前者抛射的石弹可重2379公斤,射程不超过150米;后者弹重可达120公斤,射程73170米。 也就是说,扭力抛石机在我们大唐自制的抛石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们华夏五千年历史文明绝不是盖的,扭力抛石机虽然结构复杂,殊不知在古代越是复杂的东西可靠性越差。并非我们古人不善于发明,而是我们更倾向于实用性。 一般抛石机弹药都是用的石头,或者浸了面油的火油罐。后者威力要大得多,一旦发射出去,射到对方阵地上就是一片火海。 但李柷更损,他把抛石机弹药直接换成了“火药”。 火药弹药乃是铜制,这玩意儿一旦爆开,破片杀伤力堪比现代手榴弹了。 火药里面,李柷还夹杂了辣椒面,他要试试这种生化武器的威力。 李保国他们也不负众望,抛石机已经有了瞄具,虽然可靠性差了点。距离越远准确性越差,但在七十米以内,抛石机的准确度还是有保障的。 前面五十米处有个土坡,那里是弹着点。土坡周围五米外用盾牌护住,盾牌外是二十多名死士。 这些人是实验小白鼠,弹药被换了,换成陶瓷的。但高速爆破飞行下,陶瓷和铜片的杀伤力没有什么区别。 这二十多人唯一的防护措施是身边的盾牌,他们要承受一下这抛石机扔出来的火药的威力。 抛石机的研制是李保国做出来的,所以就由他来调整角度瞄准前面那个土坡。 土坡外围的小白鼠们紧张的等待着,他们倒是不怎么怕火药的爆开。这颗火药是特制的,理论上他们在这火药爆炸安全范围之外。就算是爆炸,他们有盾牌护住身体,也不至于被炸死炸伤。 他们害怕的是李保国,这家伙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万一他瞄准的不对,一发火药落下来。没落到弹着点,而是落到自己头上,别说是头盔,盾牌也挡不住。 李保国调整了半天,李柷都有些不耐烦:“李保国,你他娘的行不行?” “陛下切莫着急,臣再看看。”李保国又鼓捣了一会儿自己研制的抛石机,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手:“好了,现在只要一搬这个机括,弹药就能射到对面那个土坑上。” 一个抛石车少则几十人,大的多则二百人才能确保发射,早有侍卫拿着火把在一旁等待。 李柷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李保国,你不会射偏了吧。告诉你,你要是射偏了,射不中那个土坑,落在那些侍卫身边会死人的。” “陛下放心,臣以脑袋担保,这么近的距离绝对射不骗。”李保国信誓旦旦。 李柷看了看他:“是嘛,既然你这么自信,朕就成全你。你现在戴上头盔,拿着个盾牌去弹坑那边站着去。” 李保国脸色立刻变了:“陛下,这这” “怎么,你不是说绝对射不偏么。朕不过是想试试这辣椒弹的威力,快去!你敢不去就是抗旨不尊。” 李保国整个人都凉了,有为从侍卫身上摘下一颗头盔,还有接过来一柄盾牌:“李大人,快去吧。” 李保国立刻又没有那么信誓旦旦了:“陛下,我再看看这投石器,重新校准一下。” 李柷:“来人,军棍伺候!” 李保国吓得一个激灵:“好了好了,臣这就去。”接过头盔扣在头上,又战战兢兢的叮嘱那扳机括的侍卫:“看准呐,别射偏啦!” 说完,李保国拿着盾牌一步三挨的挨了过去。 点火手将火药引线点燃,投石手扳动机括。 嗖!的一声,火药罐子在抛石机的推动下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射中刚才瞄准好的土堆上。 火药伴随着浓烟爆开,热浪将周围的小白鼠们掀倒。李保国也被这巨大的热浪给掀翻在地,手中盾牌飞了出去。 浓烟滚滚,这些实验小白鼠不住地咳嗽不止。烟尘中夹杂着的辣椒面堪比生化武器,这些炒的半熟的辣椒面经火药一爆,杀伤力巨大无比。 眼泪鼻涕让李保国感觉置身于烈火之中,这王八蛋朱老辣简直要人命。辣鸡呛得你不停咳嗽,眼泪不住地流,要命的是你的眼睛、脖子、耳朵这些皮肤薄弱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辣!辣,辣!辣死了,水,我要水!” “咳咳,受不了了,我喘不过气了,辣死我了。” 实验小白鼠们扔掉了头盔和盾牌,往远处的几个水缸奔去,然后一头扎进水缸里,顷刻间舒服了。 微风吹来,李柷这边都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品种的辣椒当真火辣辣的够劲,这玩意要是在地阵中爆开,敌人还不吓破了胆子啊。 虽然说辣椒面不具有杀伤力,可在这个谁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时代,若是在阵前大喊一声:“此乃王八蛋朱老辣,剧毒无比,闻者性命不保!”估计敌军登时就会大乱。 李保国跑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红了:“陛下,咳咳,这东西太厉害了!” 含元殿的大臣们有些倒霉,今日早朝又被押到了粮食基地。这次没见到李柷,福全在看着他们。 大公无私的福全六亲不认:“陛下有旨,诸位大人们必须将这二亩花生刨完才能下朝。若是谁敢偷懒,休怪我不客气!” 有人略施贿赂,独孤损跑了过来:“那个,福全内侍。我这个最近拉肚子,实在有些不便,要不容我告假一天?” 福全摆了摆手:“来人,马桶伺候。独孤大人,你就算是拉肚子,也得刨完花生才能退朝。陛下说了,谁想溜也可以,去那边自领二十大板。” 众人寻找福全手指的方向,只见两名侍卫拿着两根木棍,还有一条长凳。侍卫手里的木棍又长又粗,群臣不禁打了个寒颤。 崔远是个明白人,他拉了拉独孤损:“独孤大人,刨吧,陛下这是报复咱们呢,上次咱们不同意陛下用户部的钱开柜坊。” 独孤损看了看他:“都怪你,是你反对的。” 崔远气的把锄头扔在地上:“嗨,我说独孤大人,当时数你嗓门最大。说什么陛下开柜坊会让国库空虚,会人动了国本。” “我、我什么时候说了,还不都是你,你先反对的。” “明明就是你。” “是你!” 群臣一边刨着花生,一边互相埋怨对方。都是你们惹了天子,现在被报复了,这么多花生,什么时候才能刨完。 花生不同于玉米,需要刨出来甩掉泥土,然后摆在地头上等着晒干。二亩地的花生众人足足忙了大半天,个个累成了狗。 福全,万恶的福全竟然学会了做生意。他拿这个高筒茶壶:“诸位大人,谁口渴?” 群臣一看,纷纷扔掉锄头:“给我,我来一碗。” “给我,给我,渴死我了。” 福全:“一碗茶二十文。” “你,你这是抢钱!”有人指着他大骂。 福全一把夺过茶壶:“现在涨价了,三十文一碗,爱喝不喝。” “我,我来一碗!”独孤损实在渴的受不了了,抢过一个茶碗,掏出二十文给了福全。 旁边崔远咽了口唾沫:“那个,独孤大人。我出门走得急,没带钱,先借你六十文如何?” 独孤损立刻警惕地:“不借,老夫也带的不多。” 崔远只好回头求福全,一脸掐媚:“福内侍,能否赊账?” “本小利薄,概不赊账。现钱交易,童叟无欺!” PS:抱歉,更新有点晚。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改革春风吹满地 李柷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这么多钱干什么,当然是装备军队啊。 “兵器监,三月内制造战车八百辆,抛石机五百台。” 兵器监使躬身领命:“臣遵旨。” “保章正李保国,朕命你督促司天台多做火药,争取朕的京城十万禁军各军种都能持有,且作为主战利器!” 李保国站出来躬身道:“臣遵旨。” 宫内的炼丹房,李柷将炼丹师一部分派往西山琉璃厂,一部分留下了研制火药。 炼丹房也改成火药坊,李柷特令归司天台所属。 按理说司天台不管这个,但李保国对火药比较拿手,李柷只好将火药坊这个部门拨给司天台。 禁军将领对火药颇为抵触,他们认为战场杀敌靠的是勇气。像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除了唬人能有什么用。 但李柷严令各军,必须配备火药,以抛石车为发射器。 好在火药坊不负众望,研制出了用于马步军以投掷为主的霹雳弹。 霹雳弹,类似于现代手榴弹。虽然威力差了点,模样怪了点。一个木柄,配头上一个圆滚滚的铜制弹头。 投掷的时候也不是手榴弹那样可以拉弦就能冒烟,而是需要从身上取下,然后用火折点燃引线再丢出去。 而且这种霹雳弹扔出去后极易熄火,因为引线在空中飞舞一段时间后,引线内的灰药容易受到各种因素制约,往往扔出去就熄了火,并不会爆炸。 或者因火药配比误差,铜制弹头冶炼不当,扔出去的霹雳弹经常炸成两半,并不能对敌人造成杀伤力。 十颗霹雳弹丢出去,只有五六颗能爆炸造成杀伤力。所以许多士兵对这些火器都存有抵触心理,认为它们不实用。 但李柷下了严令,各禁军自主帅以下,必须以火器为主。 这就造成一个奇怪的现象,许多禁军装备齐全,长矛大刀,铠甲战马一身戎装。与其身上格格不入的征尘相比,他们腰上经常都挂着一些叮儿郎当的铜疙瘩。 但有一样火器,李柷极为满意。也深受士兵喜欢,那就是火箭。 当然这里说的火箭并非现代战争所用的那种,以大唐目前的能力,再过一千年也造不出来。 这种火箭是绑在弓箭上的一种火药,将火药绑在箭头上,然后用弓箭手发射。 虽然绑着火药的弓箭射程短了,但威力加大了。一箭射出去,射中敌人后箭头上的火药就会爆炸,对敌人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是以,火药坊这种火箭一经研制出来,立刻深受弓箭手们的欢迎。 李柷延高宗制,重新成立十六卫,又将一部分禁军改制。 唐初沿袭开皇旧制﹐仍称十六府。龙朔二年唐高宗改百官名时﹐始正式定称为十六卫。 在中央设十六卫,其中的十二卫为府兵的领导机构: 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和左右金吾卫。 十六卫另外四卫是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掌诸门禁卫,左右千牛卫统率千牛备身等为皇帝侍从、仪卫。 因为十六卫官署在皇宫之南,与守卫皇宫北门﹑由招募配充的兵士组成的“北衙禁军”交错宿卫,相互牵制。 军种的增多,使得将领权利分散,从而不会对皇权造成威胁。 除了李柷,没人调动的了他们。 皇权,无论什么时候都也应该保持他的高度集权性。 只有权利集中在自己手里,皇帝才能坐的心安理得。 于是赵占国的儿子赵方逐一头扎进了玻璃大棚的建设之中。 自流民的涌入,现在京城有的是人,这百顷肥田那可都是靠水的好地。有的甚至可以用风车取水,有的地头有井。 若要制造大棚,水源必须保证。 还有一样就是,京城的大肥猪们长势良好。奇怪的是遭瘟的猪极少,也许是与这个时代病菌少的缘故。或者说是这些猪运动量大了,体质增强,抵抗力也强了。 肥猪果然没有现代养猪场里的那样又胖又肥,它们啃食块茎,杂草,长得都很瘦削。 数万头猪,每天制造大量的猪粪,这可是纯天然有机肥料。 玻璃大棚大量收购沤好肥的猪粪,一时间洛阳城出现了卖粪热。人们纷纷将人猪粪便收集起来,卖给玻璃大棚。 每天都有人用马车在城中收这种肥料,运到玻璃大棚那里做有机肥。 玻璃大棚用的是木架结构。反正木头有的是,按照李柷的吩咐,大棚都是坐北朝南,东西横向向阳坡,这样有利于冬季采光。 赵方逐,以前柔柔弱弱,扶柳弱智病恹恹的。自从他掌管了这个玻璃大棚以后,人变黑了也壮了。 御史赵占国已经好一个多月没见到儿子了,以前赵方逐都被人叫做窝囊废。就连自己,也一直瞧不起他。 一个多月没见,也不知道这孩子过得怎样,越想赵占国越是担心起来。 中秋到了,家家户户都在过团圆节。赵占国往着天上的圆月,更加挂惦起来。 赵方逐自从去了玻璃大棚,就一直吃住在那里。赵占国倒是询问过朱友能,这个败家子一直说他很好很能干,可今日是中秋,他再忙也应该回家一趟吧。 赵府院子里的一座凉亭,赵占国与夫人相顾无言。一轮圆月竟然也显得这么冷清,桌子上的菜都凉了,只有一壶老酒还算温热。 今年的中秋不太一样,少了这个窝囊废,赵府更加的冷清。 他夫人拿着手绢在低声垂泣,想来也是思念儿子。 赵占国叹了口气,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 “大人,大人!公子回来了!”管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声音是又惊又喜。 当啷一声,赵占国手中酒杯掉在了地上,他夫人猛地站起就要往门看奔去。 突然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赵占国夫妇愣了一下。 眼前这人又黑又壮,还是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儿子吗? “爹,娘!”赵方逐叫了一声,将包袱放下交给管事:“孩儿回来了。” 夫人激动的扑过去又捶又打,又哭又叫。赵占国发现自己的儿子变了,变得自信了。 “回来了,回来就好。快,快坐下。”尽管内心同样激动,赵占国还是尽量克制。 赵方逐不再和以前一样扭扭捏捏,而是扶着母亲一起坐了下来:“爹,孩儿在玻璃大棚获益良多。” 赵占国看出来了,他点了点头:“嗯,好好干。” 赵方逐愣了一下,记忆中,老爹对自己非打即骂。不是骂自己无能,就是骂自己废物,何曾有一句夸赞过自己。 不曾想今日竟然说出这句话,赵方逐有些激动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敇书。 “这是何物?”赵占国问道。 赵方逐淡淡的说道:“陛下封的,爹您过目。” 赵占国慌忙抢过来打开,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乃是天子敇书。册封赵方逐为蔬农使,落款还盖着玉玺还有门下省的印章。 赵占国激动起来,他双手颤抖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蔬农使啊,他老赵家的窝囊废当官了。而且还是天子亲封,看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自己的儿子。 “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啊!”赵占国仰天长叹。 今夜的中秋节,赵府都是不太一样。老实木讷的赵方逐突然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言谈也多了。以前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如今却滔滔不绝夸夸其谈。 尤其一旦涉及到农耕,赵方逐仿佛有这说不完的话。 “爹,我看有了这玻璃大棚,隆冬种出果蔬的事绝对没有问题。而且,您是不知道,这猪粪肥能使产量达数倍。” “爹,是广王府二公子推荐的孩儿。今日陛下去玻璃大棚了,陛下问了孩儿一些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孩儿一点都没紧张。天子一高兴,就、就封了孩儿个蔬农使。这敇书是下午刚送来,孩儿在等敇书,要不早就回来了。” 赵占国激动万分,他内心波涛汹涌。这龟儿子真是变了,变化太大了。 给事中老张这个王八蛋,小儿子进了吏部讨了个跑腿的差事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暗讽自己儿子没用。 少府监刘德旺更是嚣张,自己的二女婿在鸿胪寺当差。更是抬头看天,见了赵方逐就数落,好像天底下就他女婿优秀一般。 老子我今日扬眉吐气了,你们儿子女婿算个屁,不过是靠着老子的关系谋得个小吏罢了。 我儿子可是蔬农使,天子亲封。有诏敇的,天子下诏,门下剩盖章官方承认的。 以后见了我,看你们还嚣张不嚣张。 赵占国越想越激动,他恨不能现在就去找这俩人,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 正想着,给事中张发奎和少府监刘德旺竟然来了。 张发奎远远的笑声传了过来:“哈哈哈,老赵,犬子不才,得了吏部掌徒一职,老夫心中甚慰啊。” 掌徒,低级官员,连个品级都没有。 刘德旺也不甘示弱:“鸿胪寺卿看中我女婿勤快,让他做了个典簿,你说老夫高兴不高兴啊哈哈!” 典簿,更是低级小吏。 这二人当然不是单纯的来找赵占国装逼显摆的,而是有事来求赵占国。 第一百八十九章 啪啪打脸 这俩人再装逼,也不会在大中秋节的跑到人家府上专门来夸自己儿子的。 原来是张发奎想给自己的小儿子提亲,女方就是平阳郡主杜芳盈。 京城官员们的关系复杂,彼此都容易沾亲带故。 平阳郡主杜芳盈,她有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姨母就是赵占国的夫人了。 问题是杜家昭宗时期被满门了,这张发奎想给自己小儿子向杜芳盈提亲。苦于找不到亲戚,不知是谁说了赵占国夫人这么个姨母,于是二人找上门来了。 当然这种裙带关系不过是牵强附会,鬼知道就因为杜芳盈的母亲与赵占国的夫人乃是同姓,论起来大概又是某个不出五服的同宗,于是这门亲戚就这么攀上了。 既然是提亲,那就得先夸夸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蒂花之秀的秀。 张发奎夸了儿子进了吏部,跟他一起来的刘德旺当然不甘示弱,感觉不跟着装一下逼说不过去,也跟着说起自己的二女婿来。 平阳郡主啊,虽说杜家人没了,可在京城的影响力犹在。何况人家又被册封了郡主,张发奎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门亲事。 以他的思维,自己的儿子能看上她是她的造化,那杜芳盈除了一个郡主名号还有什么。自己可是堂堂给事中,儿子又在吏部某了个差事,虽说是个不入流的掌徒吧,但可是吃皇粮的。 “老赵啊,我是来给我儿子提亲来了。”张发奎得意洋洋的说道。 赵占国吓了一跳:“老张,你可别整这个景,我就一个儿子,且没有断袖之癖。” 张发奎愣了一下,旁边刘德旺哈哈大笑:“老赵,你想啥呢。老张听说尊夫人论起辈分乃是平阳郡主的姨母,这不就想着让尊夫人去郡主府上给说说这门亲事。” 赵占国这才明白过来,你个老王八蛋够鸡贼的啊,竟然打起平阳郡主的主意来。 赵占国夫人有些犹豫:“这个,我与那平阳郡主并不熟啊,这如何开得了口。” 张发奎嘿嘿的笑了两声:“这怎么才算熟,夫人去平阳府这么一说。说你就是郡主姨母,来给我犬子提亲,这事就拜托夫人了,拜托拜托。” 突然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方逐说道:“平阳郡主已经有心上人了,张大人,您还是算了吧。” 张发奎与刘德旺这才发现,这个窝囊废在这。 “哟,这不是方逐么,你怎么黑啦瘦啦?”张发奎故意问道。 旁边刘德旺跟着嘲笑道:“方逐,我听说你去种地去了?不是伯伯我跟你说,这种地有什么出息。下九流的贱民才干的事,你应该去朝廷某个差事,领一份俸禄养家糊口。不是跟你说,我二女婿自打进了鸿胪寺,那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这不,被鸿胪寺卿看中了,提拔他当了个典簿。典簿啊,那可是流外九等。” 张发奎跟着杠上了:“一个九等流外,我儿子那可是八等掌徒,只比七等掌固差一级。方逐啊,你怎么能去种地呢,这可是低贱百姓的营生,多给你爹丢人。” 刘德旺点了点头:“就是,要不老夫在鸿胪寺卿那边给你说句话,让你去鸿胪寺做个杂役,也比你种地强。” 张发奎瞪了他一眼:“鸿胪寺有什么前途,还是吏部好,我让我儿子说说,让你去吏部端个茶送个文书啥的。” 流外,唐朝官级从正一品到从九品。依照正、从、上、下分为九品三十级。包含官爵,文武职官,勋位等品阶。 九品以外还有外流九等,分为外流一等、二等、三等一直到九等,算是不入流的官级。 “够了,”赵占国大怒:“你们儿子女婿就是人中龙凤,我儿子就只配做个端茶倒水,扫地送书的杂役了。我儿子是没啥大出息,可就喜欢种地。” 平日这二人见了赵占国就没少数落,不是夸自己的儿子女婿就是嘲笑赵方逐这个窝囊废。以前赵占国自知儿子窝囊,只好忍气吞声。如今儿子硬气了,便听不得这些嘲笑之言。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张发奎道:“这怎么还急眼了呢,我是为方逐好。你这孩子太过老实木讷,这不出去闯荡一下怎么行,方逐啊,你说那平阳郡主有心上人了?” 赵方逐点了点头:“是的,张大人还是算了吧。” 张发奎与刘德旺又互相看了一眼,这小子不会看上平阳郡主了吧。 张发奎急了:“方逐啊,你还小,你成亲这事不急,你还是先建功立业谋个差事再说吧。” 赵占国也是吃了一惊,不会是自己的儿子真的看上那平阳郡主了吧。 这事不能让张发奎占了便宜,于是赵占国说道:“怎么,我家方逐怎么就小了。已经到了婚配年纪,我这就给他提亲去。” “爹,”赵方逐打断他们的争吵:“平阳郡主与广王府二公子交好,二人已经是好朋友。孩儿看他俩都是你有情我有意,咱就别跟着掺和了。” 张发奎心中一动,八成是这窝囊废自己看上平阳郡主了,所以搬出那个败家子来。当下冷笑一声:“不是我说你老赵,你儿子一个种地的,怎么去人家郡主府上提亲?” 赵占国不怒反笑:“谁说我儿子是种地的,我儿子种地是不假。民以食为天,我儿子可不是一般的种地的。他是天子亲封蔬农使,正八品大官!” 正八品,与张发奎儿子差了十好几级呢。 张发奎与刘德旺愣了一下,这老赵不会受啥刺激了吧。 赵占国拿起桌子上那份敇书:“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张发奎和刘德旺二人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当真真是天子敇书啊,上面、上面竟然还有门下省盖章。小小年纪正八品,八品蔬农使啊,前途无量。 二人脸色立刻变了,张发奎看着敇书:“这、这” 忍了半辈子,赵占国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哼哼,我儿子现在可是正八品蔬农使,陛下说了,以后干得好还会重重有赏。再熬几年,入户部出将入相都有可能。” 太特么打击人了,正八品,这个窝囊废?他怎么会。 “贤侄,恭喜贤侄贺喜贤侄,竟得陛下厚爱,当真是前途无量啊。”刘德旺竟然恬不知耻的拍起了马屁,以前都是方逐方逐的叫着,现在成贤侄了。 赵方逐很不适应这样的马屁,他不耐烦的说道:“二位世伯,平阳郡主真的与广王府二公子是好朋友,你们说的提亲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赵方逐越是这么说,张发奎越是认定他看上了平阳郡主,想拿败家子做挡箭牌好让自己死了心。败家子是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平阳郡主岂会看上他? 不行,这窝囊废都当了八品大员了。他要是看上郡主,让他老娘去提亲,那还有自己儿子的事。 “你是说,平阳郡主与朱二公子是好友?”张发奎又不放心的问道。 “是啊,许多人经常会看到朱公子与郡主在一起逛夜市,你们不知道?” 张发奎心中咯噔一下,朱友能,这厮可不好惹。 “既如此,那老夫就先告退了。告辞,告辞!”张发奎感觉没脸在待下去了。 刘德旺也是一样的心理,他妈滴窝囊废都成了正八品蔬农使了,自己你不争气的九等女婿还有什么好显摆的,与人家差着十好几级呢,就好比村长和县高官,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二人含羞辞别,赵占国心情大悦:“来人,上酒!我要不醉不归!” 离了赵府,张发奎越想越不对劲:“老刘啊,这老赵家窝囊废走了狗屎运,成了八品蔬农使。你说这朱二公子当真与平阳郡主” 刘德旺与他一般心思,他摇了摇头:“不可能,那败家子吃喝嫖赌谁会看上他。我觉得是老赵的儿子自己看上了人家郡主姑娘,拿那个败家子挡箭牌呢。” 张发奎深以为然:“如此说来,老夫我还要先下手为强了。可这赵占国夫人肯定不会给犬子提亲了,找谁好呢?” 刘德旺看了他一眼:“赵家小子不是说,败家子与平阳郡主是好友么?” 张发奎眼睛一亮:“你是说,去广王府找朱友能,让他给我犬子提亲?” 刘德旺点了点头:“我看啊,事不宜迟,你还是早点去找人给你提亲。若是迟了,被赵方逐抢了先,平阳郡主可就成了人家的儿媳妇喽。” 张发奎一听越想越急,他拉着刘德旺:“你说得对,走走走,这就随我去广王府,请朱家二公子给我犬子提这门亲事。” 刘德旺吓了一跳:“我不去,你是说让我们去招惹那个败家子?” “咱俩还能不能做故交好友了,朱友能咋啦,咱俩可是堂堂朝廷重臣。咱们不过是求他去给我儿子提提亲,他还能吃了咱啊。”张发奎死拽着他。 刘德旺无奈,叹了口气:“要去也不忙这一时,明日再来不迟吧?” 第二日,二人去了广王府。 这二人竟然去找朱友能给张发奎的小儿子提亲,对方还是朱友能最喜欢的平阳郡主。以朱友能的脾气,这俩人怕是 第一百九十章 皇帝露一手 不作不死,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可给事中张发奎与少府监刘德旺不懂。 为给自己儿子找一门好亲事,张发奎簇拥着刘德旺敲开了广王府的大门。 旺财狗仗人势,对这些朝官爱答不理:“找谁?” 刘德旺想溜,没事谁想去惹这个败家子啊。 张发奎拉住了他,只好陪着笑脸:“烦请通报一下二公子,就说是给事中张发奎和少府监刘德旺求见。” 旺财抬头看天,说了声:“等着!”咣当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在别人眼里,这些大臣们位高权重,平常人巴结都来不及。旺财这厮一个家仆,狗一样的东西竟然都抬头看天,神气什么。 刘德旺感觉受到了侮辱,他一甩袖子“哼!”了一声,又想走。 张发奎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死命拽住他:“这来都来了,等等,再等等。” 过了半响,旺财极不情愿的打开门:“进来吧。” 进门以后,旺财领着二人来到了府内,朱友能正在研究一个凸透镜。 这玩意来自西山,李柷想做一个望远镜,就让朱友能给带来了。 当然限于技术上的限制,李柷只能做一个简易望远镜,也就是两个凸透镜。 朱友能不知其理,他只看到这玩意儿能放大物体,于是就拿在手中把玩。 二人进来的时候,看到朱友能那只被凸透镜放大了的右眼,不由得吓了一跳。 朱友能还在研究着凸透镜看着二人:“找谁?”语气和旺财一模一样。 都说这败家子惹不得,果真是如此。就连张发奎都有些后悔了,不过为了他儿子,他还是拉下笑脸:“朱二公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嗯,我的大名确实有点贯耳,有事说事。”朱友能毫不廉耻的说道。 流氓,广王怎么教育出来这么个东西。 “是这样,老夫听说朱公子与平阳郡主乃是好友?”张发奎问了声。 一听说是平阳郡主,朱友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也和善了许多:“是是是,二位大人请坐。旺财,看茶!” 朱友能以为这俩人和杜芳盈有什么关系,当下收起性子也跟着客气起来。 “哦,是这样。犬子这也到了婚配年纪,久闻平阳郡主也是待嫁闺中。老夫是这么想的,若公子与郡主交好,可否请公子出面给牵个姻缘。当然,老夫不会让公子白帮这个忙。” “什,什么?你要给你儿子提亲,还是杜姑娘?”朱友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德旺看出不对,他拉住张发奎:“朱公子,这其中是否有些不便?” 朱友能摸了摸头:“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杜姑娘是老子的心上人,你说方便不方便?” 败家子不是脸皮厚,他压根就是不要脸。他喜欢杜芳盈,就敢大胆说出来。 二人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敢情这杜芳盈当真是败家子的心上人?这没道理啊,谁会看上这么个没品德买教养的败家子。 大事不妙,二人想溜。张发奎尴尬的笑了笑:“那这个,误会,纯属误会。既然朱公子有意,倒是老夫唐突了。” 没想到这败家子不但没生气,而且还给张发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张大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令公子看中了杜姑娘,我一定将原话带到。不过,这杜姑娘也是我的心上人,令公子想追,可以,我俩公平竞争。” 为什么叫开放的大唐,唐律规定,结婚前可以自由恋爱、私订终身,如果父母不同意那是父母的事,只要二人情投意合,法律会给予绝对的支持,只有未成年而不从尊长者算违律,真可谓我的爱情我做主。 这特么比现代还现代,朱友能虽然嚣张跋扈,可对待爱情上,他却不想仗势欺人。 这倒是大出张发奎二人意料之外,不过既然人家败家子看上了郡主,张发奎还是识相一点好:“既然朱公子厚爱,倒叫老夫汗颜了,告辞,告辞!” 朱友能倒也客气:“旺财,送客!” 送走了二人,旺财又回来问道:“主人,您不生气?” “张家那小子狗一样的东西,还想跟我争?切,老子生什么气。”朱友能压根就不把他当对手。 盐,盐矿生产出来大量的食盐,洛阳城的盐已经能让普通百姓都吃得起了。 这盐铁经营权李柷马虎不得,这属于国家的。度支、盐铁、户部三合一,盐铁使由裴枢暂代。 京城专门开设盐铺,盐矿提炼出来的盐精细洁白。比私盐质量好的多,而且考虑到百姓消费能力,白盐定价极低。 有了大量的食盐,京城小吃大行其道,各种丰富的菜肴也开始摆了起来。 李柷感觉自己有点蠢,他一直在等待花生成熟,然后用花生榨油。 殊不知,大唐已经有了大豆。那时候的大豆叫做菽,可以提取豆油。 开油坊,这事得找败家子,于是李柷来到了广王府。 “李兄,你说从菽里能提炼出油,就跟牛油一样的东西?”朱友能是没见过的。 跟李柷一起来的还有尚食局的奉御诸葛孔方。 奉御,就是类似于厨师长一类的职务,专管负责李柷御膳的。 榨油是按照古老的工艺,李柷只是简单的一说,众人便领会了。 其实大唐已经有了胡麻油,也就是芝麻榨出来的芝麻油。因芝麻是张骞出使西域带来的,又称胡麻油。 可大豆能提炼豆油,众人倒还没实验过。主要大唐没有炒菜,谁没事提炼个豆油作甚。 “朱兄,你只管做就是了。在翡翠巷开个油坊,亏不了本,尚食局每年的用油就能赚回来。” 李柷信誓旦旦,这么有把握,朱友能也就信了:“行,这事我去做。” “诸葛孔方,你知道你做的御膳像什么吗?”李柷说道。 诸葛孔方茫然摇了摇头:“臣不知。” “像猪食,朕吃了你两年的猪食。” 诸葛孔方脸变了:“臣该死。” “算了,不是你的错。朕前几日让你去铁匠铺订的铁锅好了没有?” “已经制作好了,陛下随时可以去取来。”诸葛孔方额头冒汗了,皇帝说自己做的菜难吃,这饭碗难保啊。 “嗯,今晚你随朕去来凤居,带上铁锅,还有豆油。朱兄,你带上杜姑娘,咱们今晚去来凤居吃饭,我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真是能者无所不能,朱友能只知道李柷会做蛋糕,难道他还会做菜? “好咧,李兄手艺兄弟是放心的。”一听说吃,朱友能大感兴趣。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李兄,这是你要的玻璃片。真奇怪,这东西能把你看到都放大了。” 李笑了笑:“这叫放大镜,回头我做个好东西给你看看。韩鄂种的那几样青菜,都给采上一些。” 随着流民安置都完成,洛阳城早就恢复了夜市。 来凤居,作为李柷自己的店,他带着张婉兮来了。 大朵儿已经升掌柜,对李柷这个大老板是感激涕零。他一来,胡姬们是热情招待。 朱友能早就和杜芳盈等了许久,李柷今晚要露一手。皇帝亲自下厨,这要被御史知道了,又是一顿参奏,厨师古代是下九流的职业。 诸葛孔方是来学习的,也是当下手的。 豆油、铁锅都已经备好。还有韩鄂那里采回来的时令蔬菜。 干香菇,虾皮,李柷拿着这两样东西:“有为,将这两样用石磨磨成粉。” 后厨院子里备有一盘磨,有为拿着干香菇和虾皮便去了,不多时,已经将这两样东西磨成了粉。 “诸葛孔方,拿去烤干。记住,别烤糊了,八成熟即可。”李柷将磨好的干香菇和虾皮交个了诸葛孔方。 毕竟是御厨,这点火候还是能掌握好的。干香菇与虾皮烤干磨成粉,就是天然的味精。 第一道菜是韭菜炒鸡蛋,第二道菜爆炒豇豆、还有油焖大虾、红烧鲤鱼、清炒菜花、油泼生菜、辣炒豆腐干。 每一样都是极简单的家常小菜,李柷不是专业厨师,也就只能做些这个东西。 旁边诸葛孔方直看得呆了,一个小小的铁锅,加上一勺豆油,竟然能烹制出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来凤居已经清场,偌大的酒楼只有李柷他们这一桌。 香气从厨房飘了进来,朱友能吸了吸鼻子:“好香,好香,我都等不及了。” 炒完这几道菜,李柷将勺子一扔:“诸葛孔方,你可看清楚了。这炒菜无非就是煎炸爆烤烧,炒溜蒸焖炖,万变不离其宗。炒菜就是下油,油热以后放入菜肴家加调料烹制。这烹制朕不如你,可这用铁锅热油的方法炒制,你就不懂了吧。” 诸葛孔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陛下圣明,如此烹制菜肴臣是从所未见。这些平日难以下咽的果蔬,经此烹制竟然变得美味无比,臣佩服。” 李柷哈哈大笑,有一种深深地成就感:“就然是佩服,你以后在尚食局多给朕研究研究,全部换成铁锅炒菜。这个不算什么秘密,你们将这门手艺流入民间也可,让咱洛阳城的酒楼都效仿起来。” 诸葛孔方喜不自胜:“臣遵旨。” 第一百九十一章 美食 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在朱友能他们嘴里却成了无上美味。 他们发现,原来普通的蔬菜竟然也这么好吃。 “李兄,你到底是谁?”酒桌上朱友能突然问道。 李柷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你似乎什么都懂,而且懂得都是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我敢说,放眼整个大唐,你会的都没有人会。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旁边张婉兮也在怔怔的看着李柷,所有人都有一样的疑惑:皇帝,似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李柷笑了笑:“这个,实不相瞒。我呀,在做皇子的时候。某天夜里呢,突然就发现寝殿里霞光万道,一白胡子仙人出现了。然后那老头告诉我,你便是那真龙天子,我来传授你一些秘术。醒来之后呢,我就全忘了。”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朱友能睁大了眼睛:“忘了?” “嗯,忘了。”李柷点点头。 “忘了你又怎么会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朱友能看着一桌子菜。 李柷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呢,才会想起来。平常我都忘了,怎么想是也想不起来。我只记得,那白胡子老头走了以后,我的寝殿紫气大盛,三天三夜犹自不绝。” 李柷在满口胡话,听者却深信不疑。史书无论是正史或者野记,大人物降生的时候往往都是红霞满天,要么祥云笼罩,瑞气冲天。 这些都为了营造一个大人物的神秘感和正统地位,让人以为他就是天生的贵人,与寻常人是不同的。 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例如某个皇帝出生的时候都是满屋霞光,祥瑞笼罩,这也是统治者的一种手段。 朱友能,包括张婉兮和杜芳盈,他们都对李柷的话深信不疑。 朱友能伸出大拇指:“难怪难怪,你是真龙天子。大概天神让你下来就是让你拯救大唐的,大唐气数未尽,降下你来。” 李柷忍住笑:“甚是,朱兄所言甚是。” 友能悄声的凑到他耳边:“李兄,你以后上天见了那些神仙,能不能在他们面前给兄弟我美言几句?你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得到神仙眷顾眷顾。” “好好好,一定一定!” 李柷记得张婉兮一直很挑食,跟小猫一样吃的很少。可今晚的菜,她吃的平日两倍多,看来自己的手艺还算不错。 尚食局,全部改成铁锅炒菜。现在的皇宫应该是最冷清的吧,昭宗的嫔妃都被杀了,李柷还是个光棍皇帝,后宫并没有多少人。 而李柷的那些兄弟,德王他们,被安置到了东宫。除了逢年过节,李柷很少与他们来往。 皇帝,注定就是孤家寡人。这些王爷们,包括李柷一母同胞的李裕,李柷都不想给他们安排官职。 李柷不想他们被勾心斗角的权利给污染,为了利益人性的扭曲他见了太多太多。 积善宫,何太后看着一桌子菜:“这些都是尚食局做的?” 旁边诸葛孔方恭敬的点了点头:“回禀太后,正是。这是尚食局新进改进的菜谱,全部由铁锅加豆油炒制,太后请尝尝。” 何太后戴着老花镜,拿起筷子轻轻的夹起一道菜尝了尝。 自从有了这老花镜,何太后吃饭的时候都会戴着,食物入口的那一刻,何太后眼睛亮了。然后她点了点头:“不错,这是你做的?” “回太后,这、这是臣做的。” 李柷曾告诫,万不能让太后知道这些菜是自己发明的。厨子是下九流的行业,堂堂天子怎么能去干这个,诸葛孔方只好受之有愧的说是自己想出来的。 何太后放下筷子:“想不到这普通的菜肴经油炒出来竟然如此美味,看赏!” 宫廷菜历来都是私密的,皇帝独断专行,自己的菜也要独一无二,不想外传。这大概是古代帝王的一种专制,皇帝吃喝拉撒睡都要最好的,别人不能拥有的。 他们却不知道,只有普及开来才能创新、才能进步。 李柷既然说这些宫廷菜都可以外流,那么身为奉御的诸葛孔方怕是要赚大发了。 民间酒楼,若是要想学习,必然得请他指导教授。尤其诸葛孔方得到李柷的真传,用铁锅炒菜。很快,洛阳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都会效仿。 不同于以前吃的那些烤炖煮,炒出来的菜是那样的鲜美和清香。。 这些酒楼请一次诸葛孔方,没个几十上百两银子搞不定的。 一时间,整个洛阳城全部学起了铁锅炒菜。不但丰富了菜品,也让夜市更加红火起来。 李柷用凸透镜做出大唐历史上第一幅望远镜,虽然放大倍数不高,可用于冷兵器的战场上足够了。 战争从来都是烧钱的,有钱、有人,就能装备先进的武器。禁军好不夸张的说,现在可以毫无压力的打一场削藩战。 朝中群臣开始蠢蠢欲动,有人提出先拿小藩镇下手。 李柷不同意,以现在朝廷实力,即使拿下藩镇自己也会元气大伤。休养生息,屯粮发展生产力才是第一位。 “诸位爱卿,咱们今日到劝农使的地里瞅瞅如何?”含元殿上,李柷再次提议。 没人回应,上次刨花生让大臣们累成狗。管你这次能够种出什么来,我们就是不去。 “陛下,农耕就交给劝农使韩鄂好了,臣等可不想再去刨地了。陛下恕罪,老臣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了。”独孤损第一个站出来喊苦。 “是啊陛下,耕种非臣等所长。陛下就别折腾我们这些老骨头了,日后这种什么该种什么,全凭陛下做主。臣家里的地,明年全部跟着种上这些玉米啦,花生啦。只要陛下开口,怎么都行。”崔远也怕了。 李柷笑了笑:“必须去,不过这次你们只是跟着看看就行了。至于收割,让劝农使带着那些百姓就做了。” 现在劳动力有的是,群臣再次被逼着来到了地头,好在不用他们下地了。 韩鄂带着百姓,将地里的红薯秧子全部收割起来。 李柷指着这些红薯秧子:“这些可是好东西,灾年这些叶子也可以煮菜。还可以饲养牛羊,这红薯可谓浑身是宝。” 群臣指指点点,这红薯叶子当真奇怪,难道下面结出来的果实也如花生一般? 韩鄂带人量好了一亩地,地头上架着秤杆子,群臣这才明白,皇帝是想让他们看看这红薯的产量。 雇来的百姓,用锄头将红薯从地里刨出来的时候,群臣被惊呆了。 这什么物件,牵连不断,全是大块茎。看起来又沉又重,这东西若是用来做食物,能好吃吗? 但接下来,他们便发现,越来越不对劲。怎么,有这么多? 红薯是所有作物里面产量最为逆天的,亩产达五六千斤。 刨出来的红薯,被人用麻袋一袋袋的装了起来,搬到了地头上。 他们搬得很吃力,一袋红薯往往要两个人一起,才搬得动。 旁边四个人抬着一杆秤,一袋一袋的称重,韩鄂照旧是拿着小本本在记录着数量。 群臣们越看越是惊讶,越看越害怕,独孤损跑过来:“多少了?” 韩鄂卖起了关子:“尚在统计。” 不用统计,单凭肉眼来看,这产量已经疯了。这区区一亩地的红薯,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李柷倒是冷静沉着,这产量在他预计范围之内。他只是吩咐有为,在地头上架起一个大铁锅,锅里的水已经开始。 “诸位爱卿,等下咱们煮上一锅尝尝,这红薯味道如何?此物可放在稀粥里蒸煮,也可烤着吃。或者切片晒成地瓜干,吃法多样。只是有一点,此物不可多食,会引起腹胀。” 人多力量大,一亩地红薯很快刨完了,这边韩鄂小本本也记录的差不多了。 “韩鄂,一共有多少?”李柷淡淡的问了句。 韩鄂拿笔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陛下,足、足有五十石之多。” 群臣震惊了,这种的什么怪物,五十多石,五六千斤啊! 要是照着这个种法,一个人能养活几十个人。世上怎会有如此巨产之物,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五十石,不多啊。”李柷说了声。 五十石还不多,群臣觉得李柷又开始装逼了。 “有为,拿一袋,洗干净放锅里煮熟,诸位爱卿也尝尝这红薯的味道。” 红薯煮起来很费事,尤其个头大的,更是难熟,但众人已经闻到了那股诱人的香气。 终于,煮了足足一个时辰,有为掀起锅盖,红薯的香气四散。 每个大臣都过去拿了一个,他们急不可耐的、又吹又捧的,顾不上发烫就往嘴巴里塞。 香甜、软糯,煮熟的红薯虽然没有烤着的好吃,但一样让人不忍释手。 “好吃,好吃。” “是啊,味道真不错。”群臣纷纷赞叹着。 独孤损刚咽下去一口:“陛下,这东西如此美味。却吃多了腹胀,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有,做成煎饼!” 第一百九十二章 洛阳城的惊天巨变 红薯,这东西是不能作为主食的。因为吃多了会腹胀反酸,极为难受。 而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那就是做成煎饼。 鲁地有些地方的百姓,上个世纪还一直靠红薯煎饼为主粮。 做成煎饼的红薯,没有相当的耐力咬不动,却可以养活无数百姓。 唯一的问题就是,什么事都得李柷亲自动手师范。 红薯不需要都留作种子,因为产量巨大,这一百倾土地都种植上了。 虽然说不是每亩土地都四五千斤的产量,但这一百倾土地算下来,千万斤的产量,养活整个洛阳城不成问题。 不同于其他粮食作物,红薯储存是需要挖地窖,保持湿度和通风即可。这样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避免不了有个别会腐烂。 还有就是,用轮铡切片,晒干以后就可以和普通粮食一样储存了。 再就是烙煎饼,红薯用石磨磨成浆,放在鏊子上坦成煎饼。这样做出来的煎饼,放置一年都不会变质。吃的时候撒点水,就能恢复柔软度,可以折叠。 “带上来!”李柷一挥手,两个侍卫抬上来一个轮铡。感谢新生活,李柷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带他用过这种铡,这是铸铁制作的手摇式切片机,李柷画好图纸,命军器监制作出来的。 铡刀需要固定在木凳子上,一名侍卫抱过一袋红薯将红薯放入铡刀的槽内,另一名侍卫用手摇动铡刀,一片片地瓜片就这样被切割出来了。 这东西立刻引起韩鄂的极大兴趣,其他群臣也都是震惊万分。这个时代谁见过这种奇技淫巧的玩意儿,真龙天子简直就是活鲁班啊。 韩鄂大为兴奋:“陛下,此物可节省一大半的人力,奇哉,妙也!” “张文蔚,着令户部在城北雀儿岭建一个地窖。要大,很大!能容得下这些红薯,兵部,派两千禁军驻守。此乃我大唐粮仓,万不可有丝毫闪失!” 张文蔚和兵部侍郎均躬身领命,至于建地窖的开支,由户部出钱。对待这事上,张文蔚又大起手笔来。 户部拨出七十万贯钱,专门建造地窖,还有雇佣百姓刨红薯。 整整忙活了一个多月,共得三十多万石红薯,足足够朝廷军队一年的口粮。这还是仅此红薯一项,整个朝野大哗。 凡是洛阳城百姓,几乎是家家户户在家里支起一个铁鏊子,用石磨将磨好的地瓜粉团成团子,在鏊子上烙起了煎饼。 凡是烙煎饼的农户,朝廷免去一年赋税。烙好的煎饼二八开,也就是说八成朝廷回来收购,剩下两成归个人。 一时间,整个洛阳城炊烟袅袅,家家户户忙着烙煎饼。 烙好的煎饼作为军粮,由京城发往各驻地,葛家军、昭义军、安武军、神策军等等,西山、黄陵山、盐场,各地藩王们还在为粮草发愁的时候,朝廷已经余粮满仓了。 普通百姓,一年到头辛苦劳作,有时候连温饱解决不了。尤其开春,他们只能挖一些野菜充饥,逃荒要饭比比皆是。 如今的洛阳城,百姓们吃穿虽然还是吃糠咽菜,可是他们终于基本告别了饥饿。玉米、红薯、土豆、都有朝廷免费发放。 尤其是城北安置的那些流民,他们这个冬天不会再挨饿。 那万头生猪终于也到了待宰的时候,洛阳城的夜市处处飘荡着猪肉香。人们惊奇的发现,这些猪不同于以往,竟然没有半分臊膻味,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肉香。 年关将近,普通的百姓也能吃得起一两斤肉了。 而相对于朝廷发放的食物,百姓们发现他们以前种植的那些粟米简直难以下咽。 玻璃大棚建造的风生水起,许多时令蔬菜已经成熟待摘。李柷不做赔本买卖,玻璃大棚投入了巨资,如今收获颇丰。 翡翠巷已经出现官办的菜市场,不同于往日的冬季,菜市场只是出现一些白菜萝卜。如今的菜市场蔬菜品种繁多,西红柿、黄瓜、茄子、土豆、地瓜、蒜苗、王八蛋朱老辣,应有尽有,已经接近于现代菜市场了。 不过这些反季节蔬菜贵的离奇,不是一般寻常百姓吃得起的。京城达官显贵多了去了,倒也不愁销路,朱友能又狠赚了一笔。 洛阳城,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了惊人的巨变。 含元殿,李柷满面红光,群臣死命纳谏。 这次整个朝堂出奇的一致,群臣只有一个目的,册封皇后。 大唐已经步入正轨,目前看经济实力已经是逆天般的存在了。若是待的明年,估计粮食产量还会翻好几个番,接下来应该就是削藩了。 国母关乎江山,帝王无嗣可不行。过了今年李柷就十七了,就算是在民间,也早已过了娶妻年龄。 按照历史的轨迹,李柷明年就要被朱温一杯毒酒归了天。 可如今历史车轮改变了方向,大唐末日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冉冉升起的大唐。朱温也早就挂了,李柷青春年少,除了藩镇这个难题,大唐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发展着。 “陛下,张文蔚爱女贤淑有德,秀外慧中,大有母仪天下之气魄,国母非她莫属。”宰相独孤损进言道。 宰相孔林也跟着说道:“正是,张文蔚又是我朝重臣。将户部管理的井井有条,国库也日渐富庶。虎父无犬子,虎父亦无犬女,张家千金温贤德淑,宽厚仁孝,乃是皇后上上之选。” 这两个当朝宰相一齐推荐张婉兮,并非是因为他们知道皇帝喜欢这个女孩。大臣们不会考虑这个,他们考虑的是从政治角度来看谁最合适。 他们之所以会推选张婉兮,是因为何太后授意。前两日何太后将这两个宰相叫到了积善宫,何太后一来喜欢张婉兮,二来他是户部侍郎之女,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而独孤损与孔林知道,张文蔚为人谦和,不会对自己的政途造成威胁。于是三人一拍即合,均都同意由张婉兮为大唐皇后。 李柷虽然脸皮厚,但这事他得装。虽然他内心欢喜无比,脸上可不能让人看出来:“诸位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此事由你们决议吧。” “陛下,册封皇后一事越快越好,聘礼可不能少了。还有,正好册封大典与祭天同时举行,排场更不能小了。这次册封皇后,各地藩王势必还会派使者入京,咱们不可让人说咱是小家子气。”于是崔远站出来说道。 少府监刘德旺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对张文蔚说道:“就是,张大人,你身为户部侍郎,这次可不能小气。册封大典需要多少开支,必须排场要大,这钱不可省。” 张文蔚是个死倔驴:“臣以为不可,我朝历来节俭,怎可为了在藩镇们面前炫耀就大肆铺张。朝廷威严乃是天子言行举止而定,而非奢靡浪费。” 李柷暗自恼怒,他妈滴张文蔚真是抠出花来了。这可是你亲生女儿,要到时候你不怕寒碜,我还觉得丢人。 册封皇后可是国之大事,万万马虎不得。钱有多少造多少,场面越大越好,仪式越隆重越彰显国威,你他娘的张文蔚在想什么。 古代册封和祭祀礼仪繁琐,册封皇后然后大赦天下,祭祀宗庙社稷,各种规矩繁杂凌乱没完没了。 大祀:天、地、宗庙、五帝及追尊之帝、后。中祀:社、稷、日、月、星、辰、岳、镇、海、渎、帝社、先蚕、七祀、文宣、武成王及古帝王、赠太子。 小祀:司中、司命、司人、司禄、风伯、雨师、灵星、山林、川泽、司寒、马祖、先牧、马社、马步,州县之社稷、释奠。而天子亲祠者二十有四。三岁一祫,五岁一禘,当其岁则举。其余二十有二,一岁之间不能遍举,则有司摄事。其非常祀者,有时而行之。而皇后、皇太子岁行事者各一,其余皆有司行事。 这还是仅仅其中的沧海一粟,真要祭祀起来,一万种规矩,一万种礼仪,礼部就是干这个的。 关于祭祀礼乐,新唐书花费大量篇幅详细记载。估计以李柷的个性,一套礼仪下来他得撂挑子不干。 皇帝要一拜再拜,拜天拜地拜鬼神,敬土敬地敬风雨。凡是这个时代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都会与鬼神挂钩,你就得拜。 皇帝拜了是为天下而拜,为百姓祈求上苍庇佑。 “张文蔚,依你之见,册封大典需要耗费多少银两?”李柷问道。 “回陛下,需钱三十万贯。” 三十万贯,虽说不多,倒也说得过去。群臣也知道,张文蔚想省下钱为将来削藩战事做准备。 李柷大概也知道他的意思,他撇了撇嘴:“户部出二十万贯就够了,朕再私自出六十万贯,凑足八十万贯。册封皇后嘛,就得要大排场。朕知道你们户部没钱,可朕有!” 有钱就是任性,众人早就知道皇帝和败家子朱友能那点见不得人的交易。既然李柷动用自己的私房钱,你就是话一百万别人也管不着。 张文蔚有些不悦,这太也败家了。不过那是李柷的私房钱,他也无权干涉,只好躬身道:“臣,遵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册封皇后 中唐以后,唐朝未曾册立皇后,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大约是从唐宪宗开始的。 盛唐时期的“韦武之祸”给后代子孙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们认为,只要不立皇后,这些女性就没有进入权力中心,置喙权力的能力。 直到昭宗时期,何太后对昭宗同甘苦,共患难。那段艰难的岁月里,昭宗命不保夕,何太后情深义重,昭宗吃的饭她都要亲自先尝,以防有毒。 昭宗深受感动,下旨册封何氏为皇后。 光华三年,昭宗因不甘于任人摆布,杀了几个太监以后惹怒了宦官。 左右军中尉刘季述和王仲光二人密谋废掉昭宗,刘季述带领兵士突入宣化门至思政殿,见宫人就杀。在乞巧楼的昭宗见此情形,吓得躲到龙床的下面,被刘季述拖了出来。 当时还是皇后的何太后,以母仪天下的皇后气度,气定神闲,神情自若,她以皇后之尊请刘季述不要惊动圣上。刘季述都被她的从容气度惊到了,昭宗这才保住一命。 何太后跟着昭宗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李茂贞困城之时。昭宗都饿的浑身无力,后宫不断有人活活饿死,就是这样,何太后也从无怨言,总是把食物省下来让昭宗先吃。 于是,何太后成了唐中期以后,第一个被册封的皇后。 如今洛阳京城势力已被李柷牢牢掌控,为彰显帝王恩威,欲布告天下,册封皇后。 册封皇后,和民间娶妻没什么不同。先要问名、纳采,纳吉、纳征,然后才是册封皇后礼。 张府,下完朝的张文蔚脚下有些发飘。这预示着他老张家要进入大唐权利蔚还有两个儿子,都在朝中任职。一旦张婉兮贵为皇后,他张家从此便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婉兮,婉兮!” “爹,今日怎么下朝这么晚,女儿去给你泡茶去。” “哎等等”张文蔚叫住她:“女儿,今日朝堂大臣们都向天子劝言了。” “爹,你们哪天不纳谏。我看啊,你们就是故意给陛下找不痛快,每天都是变着法儿和陛下对着干。”张婉兮嘟着小嘴。 这大概是李柷告诉她的,每日早朝总有几个臣子跳出来蹦跶。像是独孤损崔远之流,久了李柷自然会生气,他想找人倾诉,于是找到了张婉兮。 果然是女生外向,张文蔚心中叹道。不过脸上却喜形于颜色:“你知道今日群臣说的是什么嘛?”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那些没完没了的的国事呗。要女儿说,你们把这些国事都推给陛下,那要你们这些臣子干什么。” 这是抱怨,这还没嫁出去呢,怎么就向着皇帝啦。 “女儿啊,说是国事也没错。他们上书说如今天子已过弱冠之年,为我大唐万古江山,必须今早日立后。”张文蔚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女儿的表情。 果然张婉兮神情大为紧张起来:“他、他们怎么说?” “这皇后之选嘛,自然要慎之又慎。首先这家世、德才、样貌一样不可或缺,论整个洛阳城,够的上资格的怕也没有几人吧。”张文蔚洋洋得意。 张婉兮神色有些黯淡:“朝中那么多重臣、那么多皇亲贵戚,不知你们推荐的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张婉兮没想到自己,她认为立后必须是门当户对。一是家世显赫,二来女的德才兼备。 自己父亲虽然是户部侍郎,可朝中比他官职大的多了去了。再者自己的德才远远比不上人家,这些大臣推举皇后,肯定会挑选对自己有利的人,说什么也轮不上自己。 张文蔚也是这么想的,自己的女儿虽然受皇帝宠爱,可皇后一职他是想都没敢想。张文蔚料到将来女儿会入宫,最多也就是个贵妃。 没想到这朝堂上两位宰相力荐自己的女儿,这倒大出意料之外。他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何太后的主意。 何太后也怕大唐会出现“韦武之祸”的局面,立后一事也是思前想后慎之又慎。世族大家如裴枢、独孤损这些大门阀,何太后不没有想过。 她怕的是一旦从门阀士族中挑选出皇后,容易造成势大难制,重走后宫干政的老路。 平民获得晋升的渠道在隋唐时代得到打开,科举制度选拔人才,不看出身,这个是一个伟大的制度,领先世界一千多年。 但是在隋唐时期,门阀贵族的势力还是很大,清河崔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五大门阀赫赫有名,再到独孤氏、宇文氏,这些门阀的势力加在一起,皇帝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皇帝想把公主嫁入门阀,人家都嫌弃公主的出身,不愿意要,可见门阀制度在大唐是多么的猖狂。 虽然如今的时代门阀士族影响力大大削弱,但崔氏与独孤氏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 好在随着藩镇战乱,门阀势力大为削弱,虽然已渐退出历史舞台。万一再从门阀中册立皇后的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死灰复燃。 思前想后,无论是从政治角度出发,还是从个人情感上,何太后都不会从门阀士族中挑选一位皇后。 纵观全局,张文蔚的女儿张婉兮成了最佳人选。 一来她深受李柷喜爱,何太后对这个女孩也很喜欢,至少表面看起来这女孩很温顺仁厚。二来她张家非是士族大家,不会对皇权构成太大的威胁。 虽然以后的路未知,至少目前来看,张婉兮最合适。 事不宜迟,趁着那些大臣们还没下手之际。何太后着急忙慌的将孔林与独孤损招进宫中,向二人说明厉害,本太后支持的是张家的小女。 孔林和独孤损一看,太后已经支持张文蔚,他俩知道再劝无用。换成别人,是自己一派的还好,若是政治对头,自己必然会受到排挤。 张文蔚不拉帮结派,对大臣们都够不成威胁。权衡利弊之下,二人纷纷表示支持。 朝堂有两个宰相支持,皇帝又许可。旁人谁还敢再提出异议,于是张婉兮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最佳人选。 “都不是,乖女儿,他们推荐的是你。” 张婉兮身体一颤,竟、竟然会是自己?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能当皇后,自己怎么配得上皇后后宫之主这个位置。 私下里,张婉兮不是没有想过,将来李柷肯定会册后。她也不敢奢求什么,只要李柷没有忘了自己,哪怕册封个嫔妃她也心满意足了。 这要感谢万恶的封建制度,在这种体制下,人们普遍认为男人三妻四妾乃是人之常情。 张婉兮当然希望李柷只对她始终如一,可他是天子,天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自己不敢奢求太多,只要他心里有自己,就算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 张婉兮没想到的是,那些大臣们竟然也推举自己为后。一时间思潮起伏,脸色通红。 张文蔚知道这女儿向来爱害羞,也不敢过分开玩笑:“女儿,陛下和群臣都同意立你为后。礼部已经开始布置,估计很快就会来下贴问名、纳彩,咱们张家真是祖上蒙荫啊。望你尽心辅佐陛下,做一个六宫之表率。” 张婉兮心潮起伏,这惊喜来的太大了,她不敢再想:“爹,女儿先回房间了。”一回头,转身跑了。 兴奋过后,张文蔚又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这个女儿他自小就宠爱,如今马上就要嫁人了,心中又颇为舍不得。 眼下皇帝年幼,可将来总会广纳嫔妃。这女儿性格单纯,俗话说这宫闱永远离不开权利争斗,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这皇后一职。 这男人都喜新厌旧,万一有朝一日皇帝再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所以说,生个子嗣才是最为重要的。 要是当了皇后再生个一儿半女,这帝后的位置才算稳固。 权利往往伴随着风险,若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努力。 册封皇后是举国大事,礼部忙的不可开交,他们先是查日子,又是找资料。还有就是册封礼仪的各种规矩,都是缺一不可。 自宪宗后,大唐就没再立后。昭宗时期册封的何太后,因当时战乱,一切都是仓促而就。 如今不同了,立后每一样规矩都不能少。终于,他们选定了日子,由礼部派出官员带着彩礼去了张文蔚家。 侍卫们身着猩红大氅站立两旁,官员带着一箱箱的彩礼,一路鸣锣开道,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张府。 张文蔚带着家小,在府外躬身迎接。 “恭喜张大人,贺喜张大人!” 礼部官员们纷纷道喜,这可是未来的国丈,马屁得趁机快拍。 流程都差不多,下了彩礼,由礼部官员拿着大红喜帖,帖子上记下张婉兮的生辰八字。 纳釆礼有三十种,且都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如羊、香草、鹿,取其吉祥,以寓祝颂之意;而以胶、漆、合欢铃、鸳鸯、凤凰等用来象征夫妇好合之意;或取各物的优点美德以激励劝勉夫妇,如蒲苇、卷柏、舍利兽、受福兽、鱼、雁、九子妇等。 接下来就是挑好日子待嫁了,然后宫中会举行盛大的册封礼,到时候各路诸侯也都会闻风而来。 PS:推书:美利坚科技霸主,IT男来到一九二三年的美利坚,崛起从科技开始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举国沦丧 册封皇后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初八,年前,朝廷已经布告天下。 对于大唐来说,册封皇后与皇帝登基几乎是同等重要的一件大事。各地藩王纷纷上书庆贺,唯有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没有动静。 一时间,各地藩王再次派出使者前往洛阳城,较上次太后大寿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显得更加隆重。 虽然朝廷准备的如此隆重,晋王李克用、蜀王王建、吴王杨行密,他们竟然矢志同心的没有派使者前来,他们只是上书祝贺。 这让李柷敏锐的意识到,这几个大藩王要有异动。 不过他并不怕,来吧,就算是现在削藩,李柷也有绝对把握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且不论经济实力,单单军事上,朝廷的军队已经提升了一个档次。在这个时代,火药、足以有改变战局的能力。 而来的这些小藩王,他们却携带大量礼物,有的甚至不惜搬出那点可怜的家底。李柷明白了,他们这是出于对朝廷实力的恐惧,这些小藩王不足为患。只要朝廷能够打赢李克用王建他们,这些小的藩镇即使你不用去攻打,他们也会主动投降。 这次他们带着厚礼而来,为的就是在朝廷面前表明自己的忠心。而李克用他们已经知道,朝廷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他们无一相抗,即使派出使者去贺喜,一样会引起朝廷猜忌。 双方在博弈,此消彼长。眼前的和平只是暂时的,等一方势力足够大的时候,他们不会给你任何喘息时间,就会主动出兵侵袭。 而这场养精蓄锐的博弈当中,朝廷完胜。李柷的势力不断增大,而藩镇们又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将境内的流民赶到了京城。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朝廷竟然能够吃下这么多的流民。不但吃下了这么多流民,还将流民编进了自己的势力内。 大的藩王没有来,不过让李柷意外的是竟然有契丹和回鹘部落的首领送来贺礼,祝贺大唐册封皇后大典。 年关将近,各地藩镇使者陆续进京,他们都是为了参加正月初八的册封大典。 李柷心情激动万分,马上就要娶妻了啊。不谦虚的说穿越以前自己就是纯屌丝一个,连女孩的手都没有拉过。 如今不但当了皇帝,还抱得美人归。含元殿的早朝也少了许多往日的火药味,更多的是讨论如何办好这次册封皇后大典大典,还有祭天活动。 “这册封大典人数众多,每个环节都不可出错。尤其安全措施,更是万万不得马虎。”独孤损在含元殿上说道。 不良帅范瑶道:“独孤大人权且放心,不良人已经安布京城。我与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已经商榷多次,定会保证这次大典顺利进行、” 萧诺言也跟着说道:“嗯,眼下京城的治安倒是好说。我们该关注的是那些使者们,以防他们心生异端。” 独孤损还是不放心:“那也不可马虎,这大典关乎我朝廷脸面,不可出现半分差池。否则传将出去,岂非落人笑柄。” 范瑶与萧诺言纷纷拱手领命,反正朝廷有钱,不差钱的主儿都是。八十万贯钱都打水漂了,怎么也得漂出几朵浪花来吧。 整个朝堂上讨论的,都是这次皇后登基大典的事。只有临近散朝的时候,孔林面色沉重的站出来说道:“陛下,监军使张承业今日病重,对陛下甚是想念。请陛下闲暇时去看看吧、” 本来还在美梦中的李柷猛地一惊,孔林这么说这张承业身体怕是... “退朝!摆驾!”李柷急了,大唐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人,怎让他不挂念。 这么说吧,放眼整个大唐。包括孔林、裴枢、甚至是范瑶莫龙等人,李柷虽然知道他们都是忠臣,可都不是百分百放心,毕竟人都是有私欲的,李柷重用他们的同时也会适度的约束着他们每个人的权利。 唯独对这张承业,李柷是毫不设防,对他百分百信任。 张承业已经垂垂老矣,就想落叶归根。长安宫城已成废墟,这洛阳城就是他的根。李柷赐给他一处府邸,并且派了一些仆人伺候他。他还盼望着自己娶张婉兮的时候张承业能够参加。 听闻他病重,李柷怎么能不急。他虽然贵为天子,就连穿越前,何曾尝过父母亲情的滋味。只有穿越过来才认了何太后这个亲娘,可与自己的亲爷爷李漼这算是天人永隔了。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爷爷在那个时代过得如何,身体怎么样。 李柷是从小跟爷爷长大的,虽然他的爷爷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了些,可对李柷那是真的好。穿越到大唐以后,自从认识了张承业,李柷就无形中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爷爷。 从招降老鹰山的山匪到替杜让能昭雪,都是他为大唐做的无私奉献。而且张承业在藩镇中的威信极高,就连李克用对他都是礼敬有加。 御轿急匆匆而行,金吾卫的侍卫如临大敌,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紧随御轿两侧。前面一队持刀侍卫紧急开道,路人纷纷躲避。 天子出行,这在洛阳城都极为罕见。往常都是李柷微服私访乔装打扮一番,这次竟然这么着急,地方事前都尚未德报。 两千铁甲将道路两旁牢牢封住,御轿在一处府邸前终于停了下来。 不等侍卫过去掀开轿帘,李柷自己一把将轿帘掀开,急匆匆的下轿往府中直奔而去。 已是白发苍苍的张承业躺在床上无力的咳嗽着,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布满沧桑的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色,而是透出微微的深青色,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旁边太医刚给他把完脉,在一旁不住摇头,唉声叹气。 “老张!老张!”一进门,李柷急匆匆的冲到床前,一把握住了张承业的手。 这双手如干枯的老树枝,李柷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暴露出来的青筋。此时的这双手虽然依旧温暖,可已经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是,是陛下嘛?”张承业缓缓的睁开眼睛。 李柷眼角有些湿润:“是朕,老张,你” “陛下要立后,老臣高兴啊,老臣、老臣一定要,要去参加册封大典!”张承业很高兴,他竟然勉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让李柷也很是惊喜:“嗯,朕一定会让你去,你要好好养将身体。” “唉,老了不重要啦。还劳烦陛下亲临,老臣惶恐啊。” “快别这么说,老张,你为大唐尽忠了,朕为你做这点小事何足道哉。” 突然张承业紧紧的抓住李柷的手:“陛下英明神武,乃千古一帝,需提防李克用,他有反心!” 李柷眉头一皱,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谁知接下来张承业猛地松开李柷的手,然后虚空看着窗外的天空:“陛下,陛下是你吗?老臣想你啊!您来啦,您来啦,陛下,您不要走,不要走,李茂贞想杀陛下,陛下快跑!” 他说的应该是昭宗,原来张承业思维已经开始混乱,他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大叫大嚷。 “狗贼,休得伤我陛下!晋王,晋王快发兵救救陛下吧,朱全忠要亡我大唐啊!” 众人手忙脚乱,慌忙上前摁住,太医给施了针。过了一盏茶时分,张承业才渐渐安静下来。 李柷心中悲痛,看这样子,张承业命不久矣。他在神志迷糊之际,还在想着尽忠,这样的臣子着实令人感动。 第三日,李柷在大同殿批阅奏疏。内侍省一名太监脸色惨白来报,张承业去逝了。 李柷正在批阅奏疏,手中笔一颤,他努力的压制住心中悲痛:“知道了,下去吧。” 传事太监不敢多说,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李柷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了奏疏上。 大唐,天子诏令,罢朝三日,举国哀丧。 张承业忠心不二,为我大唐宦官第一忠臣。特赐陪葬皇陵,在昭宗陵墓之侧。 张承业无论在朝中或者在民间,声望都是极高,在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整个洛阳城自发的组织起哀悼。 消息传的很快,安武军军营,金大彪闻听京城使者传来噩耗,忍不住伏地大哭。 没有张承业,安武军这些人还聚在老鹰山做土匪。他们哪里能如今日这般建功立业,整个安武军军中哭声一片。 晋阳,晋王李克用闻听噩耗,与手下将士们不禁沉默起来。张承业一直都是李克用部的监军,在军中颇有威信。 李克用虽然与朝廷不和,可他对张承业是礼敬有加,丝毫不敢怠慢。 没有人想到,一个老太监的死会在大唐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李柷下令罢朝三日,宫中食素以示哀悼。李克用下令三军缟素,为张承业送行。 各地藩王书信如雪片般飞致京城,均表哀悼。 这个洛阳城的冬天,因为张承业的死蒙上了一层阴影。 张承业终究没能参加李柷立后的册封大典,李柷也始终没听明白他说的那句李克用要反是什么意思,大概是神志迷糊之下的随口之言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李兄救我 日子总要过下去,活着的人不能一直为死人去伤心。 年关来了, 往年,过年的时候百姓们无以为继,都在为吃什么而发愁。官员们战战兢兢,生怕好处给的少了,惹了朱温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来年没有好果子吃。 今年则不一样了,百姓有了存粮,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永业田。官员们不用再如履薄冰,这个年是最开心热闹的一个新年了。 洛阳城,灯火通明,夜市到丑时还依旧人山人海。 开元柜坊放出去的贷款越来越多,柜坊终于开始盈利。仅此利息一项,一个月达到了数十万贯。 开元柜坊还出台了一系列贷款优惠政策,凡事对于农业、水利、科技发明等等贷款的百姓,柜坊三年无息贷款。 当然李柷不会做赔本买卖,三年无息贷款是为了大唐经济复苏。百姓可以无息贷款,这钱要户部贴息,柜坊还是稳赚不赔的。 许多布匹、茶叶、瓷器行老板们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国家有钱了,就能拉动经济,李柷不断出台一系列惠民措施。这要放到现代,也是非常好的政策。 比如,劝课农桑。凡是种植棉、油、麻、桑的农户,一律免赋,这极大的提高了百姓的积极性。 轻徭薄赋,洛阳城的百姓不再为交不起赋税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局面不会再现。 取而代之的,是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蜂拥而至。洛阳城进一步扩大,渐渐成为世界级别的大都市。 但接下来政务也越来越多,李柷发现,经济发展太快带来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首先就是人才问题,这个是回避不了的,也不是短时间内一两年能够解决的。 经过连年战乱,那个站在盛世大唐上的文人墨客已如凤毛麟角。文盲,占了大多数。 李柷没有做过统计,但他敢说,一百个人里面未必会有一个识字的人。 教育改革,势在必行! 可教育是最烧钱的东西,国家只有相当的经济实力才能大兴教育事业。但没有教育国家又发展不起来,再穷也不能穷教育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朱友能比较郁闷,李柷都快娶妻了。杜芳盈最近好像离自己远了,叫了她几次去逛夜市她都已繁忙为由爽约。 朱友能感觉自己要失恋了,他无处倾诉,只好厚着脸皮来到宫中找李柷帮忙。 好在临近年底,该忙的都差不多了。除了等待初八的册封大典,李柷相对清闲了一些,于是就接见了他。 接见败家子,李柷都是摒弃左右,只留下有为和福全,这样双方都自在的多。 朱友能哭丧着脸:“李兄救我。” 李柷忍住笑:“你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放眼整个京城谁敢惹你,我救不了你。若是你作奸犯科,做了违律的事,我加倍救不了你,就让大理寺收拾你吧。” “我这还没说什么事,你就救不了我?”朱友能眨巴着眼问道。 “什么事?”李柷只好问。 “是,杜姑娘。自从上次我跟她说给事中张发奎这个王八蛋的小儿子喜欢她以后,她就不怎么搭理我了。”朱友能有些垂头丧气,在对待感情这事上,他与普通失恋小青年没什么两样。 “这个,朱兄,杜姑娘是怎么不搭理你了?”李柷问,在对待这种事上,李柷比他强不到哪里去。 “她、她就是忙,我吧派旺财去,去那个来凤居与与杜姑娘的丫头碰面。那丫鬟说杜姑娘这几天一直很忙,脱不开身。那个”朱友能有些尴尬,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 他与杜芳盈都是通过自己的仆人联系,比如这俩人约好今晚一起去逛夜市。都是旺财与杜芳盈的丫鬟在来凤居碰面,双方约定个时间。 大唐虽然开放,可这孤男寡女的总不能每次都是朱友能去郡主府上去找杜芳盈吧。 “她没说为什么忙?”李柷问。 “这,这倒没听说。”朱友能挠了挠头。 李柷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娘的没问人家为什么忙,你就觉得人家不搭理你了?正好今日无事,我就陪你出去找她去问个明白。” 朱友能闻言大喜:“好好好,有李兄这个智多星在,我就不愁了。” 出宫,李柷带上福全,还有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他越来越发现这萧诺言是个做侍卫的好手,首先他功夫比张茂那些人要强,而且心细。 有为就留在宫里,总不能每次都带着有为,让福全这个二缺留在家里。 福全浪的不行,终于可以跟着出宫了:“有为,我走啦。” “嗯,你滚吧。”有为没好气的道。 “滚就滚。”福全喜欢这种带着嫉妒的咒骂,大摇大摆晃着胳膊,嚣张的跟着李柷身后,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给有为做个鬼脸,有为加倍生气了。 平阳郡主府邸,在京城都算得上是奢华气派的了。李柷和朱友能来的时候,听到了里面孩子们的笑声。 朱友能有些孱,他想敲门又不想敲这个门。气的李柷将他拽到了一边,自己咣咣的将郡主府门敲的震天响。 “李兄,你小点声。”朱友能不乐意了,这很像敲寡妇的门。 毕竟只有郡主一个人,这俩大男人去敲人家的门,有些不合时宜。 “干什么,让你敲你又不敢,那只有我来了。”正说着,门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仆人,正是杜芳盈。她看到李柷微微愣了一下,又看到李柷身后的朱友能,脸色一红。 朱友能这个白痴很没品的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杜芳盈一眼。看他那傻不愣登的样子,杜芳盈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略一想便猜出定然是这些日子冷落了他,他情急之下去找了皇帝来。 “哦,杜姑娘,朕和朱兄路过此地。朕有些口渴,进来讨杯茶喝可以吧?”没等杜芳盈开口,李柷说话了。 “哦,陛下快里面请,我,我正要找你们呢。”杜芳盈慌忙将门打开。 然后李柷和朱友能愣住了,满院子的孩子,然后还有一名教书先生拿着书本在那摇头晃脑的读着。 “这是”李柷看着这些孩子。 杜芳盈微微一笑:“陛下,我在家闲着也无聊。以、以前在外面流浪的时候看到外面有许多和我一样流浪的孩子,他们都没有了父母。我,我就想把他们集中到府中,又请了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 一听说是这个,朱友能立刻高兴了,他抢到前面:“这么说,你,你这几日忙的都是这个?” 杜芳盈白了他一眼:“不然呢,朱大公子只忙着赚钱,我可没有功夫去告诉你。” 朱友能又立刻不好意思起来:“那、那这是好事啊。开学堂,对,开学堂,李兄,咱们是不是应该赞助点?” 李柷有些气结,他娘的我的钱都在你那儿,你还问我? 没想到杜芳盈竟然摇了摇头:“不必了,朝廷给我的俸禄根本都用不完。留着给这些孩子也花不了这许多,只是陛下,我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李柷本就觉得亏欠他们杜家的,听杜芳盈有要求正是求之不得:“杜姑娘你说吧,朕保证给你办妥。” “是这样,”杜芳盈顿了一顿:“眼下北城安置来的流民大多都不识字,陛下可否以朝廷的名义在北城办个学堂。让那些流民的孩子也能读书明理,将来说不定也能为大唐做出一份贡献。” 李柷瞪着朱友能:“听听,听听,人家杜姑娘都能有这份觉悟。咱们能不支持么。”说完转头又对杜芳盈道:“杜姑娘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朕这几日在朝堂上与群臣商量的也是这件事。杜姑娘你放心,朕绝对会在北城开设学堂,不但是北城,东城西城和南城,朕都要开学堂。将来只要是我大唐国土,每个郡县都会有一个免费的学堂,能够让孩子上得起学。” 杜芳盈一惊,随即盈盈下拜:“原来陛下早有此意,倒是我在这班门弄斧了。陛下仁爱宽厚,难怪百姓们都夸您。” 李柷大喜,慌忙扶起她:“百姓们都夸朕什么?” 杜芳盈微微一笑:“他们都说陛下是个好皇帝,自从陛下您亲政以来,百姓都能吃饱穿暖,他们都说陛下您是天上的真龙下凡。” 身为一个皇帝,李柷听到的马屁不胜枚举。什么尧舜禹汤千古一帝,他听的都烦了。唯有杜芳盈这一番话让他喜不自胜,这可是洛阳城百姓对他的评价。 李柷没有想到民间百姓会这么夸自己,他有些发飘:“那个朱兄,朕突然想起宫中还有写政务要忙,就不陪你了。你留在这和杜姑娘商量商量,你不是也支持开学堂么。等朝廷在京城的学堂都开业了,还得少不了让朱兄你这个大财主赞助赞助。这百姓们的日子都还过得很苦,凡是学童入学,皆是免费。由朝廷出资,可朝廷毕竟能力有限,所以还得指望你们这些有钱人赞助赞助。” 朱友能猛地明白了一件事,李柷这么痛快的答应陪自己出宫,是不是他早有预谋。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杜芳盈开了学堂,所以故意把自己引来,好让自己当着杜姑娘的面答应出资? 看着李柷似笑非笑的表情,朱友能越想越觉得上了大当。要命的是这坑还是自己主动挖出来然后跳下去,不但跳了下去,还大头朝下。 杜芳盈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刚才自己也把话放出去了,说是要赞助赞助。 骑虎难下,朱友能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赞助啊,肯定得赞助啦。咱们赚那么多钱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下一代的孩子能够多读书识字明事理。李兄放心,只要朝廷开学堂,兄弟我有多少力出多少力,有多少钱出多少钱!” 李柷一抱拳:“如此有劳朱兄了,我先走了。福全,走,回宫。” 朱友能感觉自己心在滴血我的钱,我的小钱钱 PS:感谢舵主阿拉什的打赏,加更的事先欠着吧,这两天忙。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朕真TM是个天才 李柷想走,然后给朱友能留出与杜芳盈单独相处的时间。 没错,这是他设的局。自来凤居那晚李柷露了一手拿手菜以后,他求杜芳盈干的这件事。 先是让杜芳盈故意远离这个败家子,朱友能当然急眼了,他百思不得其姐为何杜芳盈突然不理他了。 败家子得罪人不少,朋友没几个,实际上只有李柷一个。这种事他又不好去问别人,只好去求李柷。 于是乎,李柷假装帮忙,带着朱友能去了杜芳盈的郡主府。一切如己所料,朱友能被迫答应出资建设学堂事业。 因为李柷知道,若是让这个败家子下大手笔投资开学堂,他是坚决不干的。 虽然李柷股份比他多,到时候逼着朱友能投资,就怕朱友能表面上会应承,背后肯定会使绊子。 现在是朱友能自己主动提出投资建设学堂的,而且还是当着杜芳盈的面。那么有八分力气他会使十分,一切只为能够在心上人面前塑造一个良心慈善家的光辉形象。 杜芳盈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想不到朱公子你对学堂建设这么看重,这真是太好了,以后京城的孩子再也不用愁上学了。” 被心上人这么一夸,朱友能魂儿立刻丢了,荷尔蒙充斥他的整个大脑:“这个自然,孩子是未来大唐的希望嘛。我赚这么多钱留着不花干什么,我不但要修建学堂,还有修建大学堂!让京城所有的孩子都不花钱能够上的起学,将来考状元做大官!” “那我就替那些孩子谢谢你了。”杜芳盈柔情无限。 朱友能感觉和自己家里那条狗肉一样没了出息,他恨不能耷拉前爪伸出舌头围着杜芳盈狂摇尾巴:“杜姑娘一己之力在府上开设学堂,你才是值得钦佩。杜姑娘,上次我跟你说那个给事中张大人的小儿子” “说他干什么,我讨厌听到别人的名字。” 朱友能心中大喜,虽然花了点钱,朱友能却很是高兴,因为他发现杜芳盈并没有抛弃自己。 很快,俩人柔情蜜意勾搭成奸起来,朱友能低头不知道说着什么,逗得杜芳盈咯咯娇笑。 李柷走出郡主府的时候,刚想溜,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张婉兮。 自从通过李柷与朱友能认识了杜芳盈,张婉兮便与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放在现代来说就是好闺蜜。 张婉兮一愣,显然她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柷:“你” “哦,我和朱兄一起来的。”未免引起误会,李柷当先解释。 张婉兮脸色一红,这个时候俩人见面是非常尴尬的,因为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结为夫妻了。 张婉兮脸皮本来就薄,此刻更是羞的满脸通红:“我,我来找杜姐姐。” “嗯,我”李柷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好吧?” “你还好吧?”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于是气氛更加尴尬。 幸亏李柷带来了一大法宝,补刀侠福全。 “张姑娘,好久不见。”福全在身后打了个招呼。 张婉兮刚要答应,猛地福全想起了什么,他轻轻的扇了自己一耳光:“乔奴婢这张狗嘴,应该是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李柷恨恨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本就够尴尬的了,该死的福全再说上这么一句。 果然张婉兮的脸红的像个熟透的桃子,她低着头逃也似的就要往郡主府里闯:“我去看看杜姐姐。” 李柷突然,想起什么,伸出手拉住她:“那个,朱兄在里面。不、不如,朕是微服出巡,不如咱们随便走走吧。”李柷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就是就是,别人认不出我们,咱们在京城逛逛吧,皇后娘娘。”福全凑过来,他那句皇后娘娘是说的如此顺畅,毫无违和感。 在福全眼里,张婉兮现在依然就是皇后了。他很高兴,这个皇后他认识,以前还是好朋友,至少以后自己不会受委屈。 张婉兮低头抚弄着衣角没说话,她有些犹豫。说实话是她不想去,因为她马上就是皇后,这时候被人发现与李柷私会可是要命的。 “要不,我们去来凤居吧,我请你吃饭。”李柷试探的问道。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来凤居至少清净。 张婉兮勉强点点头,她想去可又不想去。不想去是怕被人发现,想去是因为她真的想和李柷在一起。 她是带着丫鬟轿夫一起来的。她远远的招呼轿夫过来,在丫鬟耳边耳语了几句便上了轿子。 丫鬟认得李柷,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对四个轿夫说道:“送娘子去来凤居,走吧。” 轿夫抬着轿子,晃晃悠悠的往来凤居走去。 李柷带着福全远远的跟在后面,他们是步行的。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带着几个手下与李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福全啊,你看这地上这是个什么?”李柷指着眼前的一块石头问道。 “这不就一块破石头嘛。”福全看了看。 “嗯,我看不像,你捡起来我看看。” 皇帝真是闲的蛋疼,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福全就捡了,他撅起屁股弯下腰。 突然李柷狠狠的照着福全的屁股踢了一脚,福全“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李柷大摇大摆的从他跟前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身后的萧诺言等人吓了一跳,福全却没事人一般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跟了上去:“陛下,你这一招其实我能躲开的。” “那你把屁股撅起来,我在踢一脚试试。” “我不。” “不让老子踢,我诛你九族。” “我家就我一个了,你诛不着。” “” 来凤居,李柷是大老板。 其实张婉兮一直在挣扎,到底该不该来这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奸夫偷偷的会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这要是被张文蔚知道,估计能气个半死。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竟然还在酒楼幽会,这要是传出去,说皇后行为不检,恐怕帝后的位置不保 管他呢,我就是想见他,张婉兮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李柷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文明青年,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他不知道,这俩人一旦被发现,将会掀起一场什么样的风暴。别说是册封大典会取消,她这个皇后也会被换成她人。 “老板,您想吃点什么?”掌柜的大朵儿满脸堆笑,她对李柷实在是感激涕零。 “随便吧,来壶葡萄酒。”李柷吩咐下去。 大朵儿点了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李柷选的是二楼楼梯口的一个雅间,就在大朵儿刚走出门口,门外一人喊了一声:“掌柜的,我点的菜怎么还没上来?” 然后那个人就愣住了,他从大朵儿推开的门隙清楚的看到了李柷和张婉兮同坐一张桌子。 偏偏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李柷和张婉兮在来凤居刚落座,就遇到了同样来酒楼吃饭的御史崔远。 李柷暗叫不妙,崔远开口:“你” 崔远满脸惊恐,皇帝私自出宫也就罢了,竟然还带着马上就要册封的皇后。 闯祸了,张婉兮也吓得呆了。这要是传出去,册封皇后的事就黄了。 你是帝后啊,你们还有十几天就要结婚了,为什么就忍不住竟然现在在酒楼幽会呢? 如此不知羞耻,如此放荡轻狂,如何当得了皇后,如何母仪天下? 崔远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来凤居酒楼里居然遇到皇帝和未来的皇后在幽会。 李柷也知道闯了大祸,怎么办,怎么办?他心念电转,如何才能将这事抹过去。 杀了崔远灭口吗?他是堂堂御史啊。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突然李柷心中一动:“崔远,你来。” 大唐开放,再开放这也是封建社会。男女之间定亲以后是不能再见面的,否则会被人骂行为不检点,女的是放荡下贱。如此放荡下贱的女人怎配为后? 崔远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转身关上雅间的房门,然后行君臣之礼:“陛下!” 李柷面不改色:“崔远啊,你来的正好,朕正好有事要跟你谈。” 张婉兮吓得呆了,她知道被御史发现自己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崔远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请陛下给老臣一个解释!” “解释,朕会给你,你先坐下。” “臣不敢坐。”崔远拒绝。 “那你就站着!”李柷语气也严厉起来:“婉兮姑娘马上就要贵为皇后,你可知她不顾名声来这来凤居见朕所为何事?” 崔远摇了摇头:“老臣不知,正要请陛下指教。” “因为婉兮姑娘得知在册封大典的时候,有人要行刺与朕!”李柷信口开河起来。 “什么?”果然崔远大惊失色。 “行刺朕的刺客乃是朱全忠余孽,婉兮姑娘在夜市中无意得知这个消息。竟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不顾她女儿家的名声,不顾累及皇后之名,这才在这来凤居与朕私商。敌人来势汹汹,竟然在宫中都布有眼线。婉兮姑娘这才冒险与朕相约于此,崔远,你既然已经看见了,朕也就不瞒你了。” 行刺皇帝啊,这是翻天的大事。如此一来,张婉兮来见李柷不但无过,而且是为我大唐立下赫赫功劳,这份功劳足矣抵得上力挽大唐与狂澜啊。 难怪皇后会出现在这里,崔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不计个人声誉,救我陛下性命,就是救我大唐千千万万百姓。老臣误会娘娘,老臣该死啊!”说着泣不成声。 张婉兮吓了一跳:“我、我” 李柷悄声道:“崔远,好在朕对刺客已经有些眉目。记住这事要保密,要绝密。万不可泄露出去被藩镇使者们知道,你先退下吧,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朕来过这里。” 崔远站起来擦了擦汗,拱手道:“老臣理会得,臣先行告退。” 李柷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崔远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心中对这位未来的皇后既敬又佩。堂堂皇后为了天子安危,竟然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当真是母仪天下的表率啊! 崔远退出去以后,李柷和张婉兮长舒一口气,李柷暗道:我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张婉兮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笑意,意思是你真聪明。 李柷也看着她,二人悄悄的捂起嘴巴哈哈大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吵翻了天 如果在京城列出一个人,谁最嚣张,那么答案毫无疑问是朱友能。 如果在京城列出一个人,谁比他更猖狂,那么这个人就是李柷。 昏君和败家子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他们的相遇注定是一场绚烂的火花。 有钱不是能使人快乐,而是非常快乐。 含元殿, “朕决定在京城由朝廷出面建立学堂,东城、西城、南城、北城,至少要建立十二所。学堂,免取学费,管一顿午饭。” 这是件好事,可好事未必能够获得群臣们的支持。 “陛下,开设学堂固然是好事一件,然这需要大量钱财支撑。国库虽有积蓄,恐也是杯水车薪吧。”没想到最先反对的是张文蔚。 确实如此,户部确实有些钱,但还不至于败家的份上。现在无战事,一旦开战,户部那点可怜的家底根本不够开支的。 开设学堂先是要建学校,招聘教书先生。再就是书本、教材、中午管饭的话还要考虑食宿。 别看这些都是不起眼的小事,可如今百废待兴,什么都得从头开始。 单单这造纸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造纸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这还不算,还有印刷笔墨,这些都需要钱。 这些放在现代来说都是极其简单的事,工厂化作业笔墨纸张源源不断。而在大唐,每一张纸每一支笔都是需要花费大量财力支撑的。 “朕不管,没钱那是你们户部的事,学堂必须建!”李柷说的斩钉截铁。 群臣议论纷纷,这么大一笔开支,朝廷哪有那么多钱。 “陛下,臣以为张大人所言甚是,臣附议。”独孤损跟着说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不行,朕这学堂是建定了!只有人人读得起书,识得了字才能明事理。只有明事理才能为我大唐江山社稷出力,朕知道会很难,以目前朝廷的能力有限。可朕已经决定了,学堂,必须建!” 张文蔚叹了一声,他怒道:“陛下可知这学堂一年的开支可装备五万铁骑啊,五万啊!眼下藩镇依旧虎视眈眈,诸藩王对朝廷阴奉阳违。他们把持地盘上的军事,政务。屡屡拒绝朝廷派驻官员,藩镇不除,何以兴我大唐!” 李柷也拍了桌子:“除了藩镇又怎样,将来我百姓不识丁,平民不知理,这样的大唐又如何振兴?张文蔚,朕心意已决,谁敢再劝,朕摘了他的官、罢了他的爵!” 李柷极少发这么大怒气,以罢官相胁这是头次。 没想到这群臣极为硬气,偏偏有几个不怕死的。 中书舍人封不用站出来:“陛下不想如何振我军威,而舍本求末开学堂,臣以为不妥!” 翰林学士刘炜也跟着道:“陛下此乃有违天道,臣不敢苟同。唯有平藩才可言学,此时建学堂言之过早!” “孔林何在!”李柷对着大殿大喊。 孔林站了出来:“陛下。” 李柷指着封不用和刘炜:“传旨,免去封不用中书舍人一职,着令为复州刺史。翰林学士刘炜,年老德迈,朕准其告老还乡!” 群臣大惊,皇帝这是要玩真的了。接连免去两位朝臣的官职,一时间整个含元殿大哗。李柷冷着脸,不给任何人面子。 天子金口玉言,下旨罢了两名朝臣的官职,剩下的大臣终于安静下来。 群臣也知道,李柷是为我大唐振兴而努力。可藩镇不除,终究是个祸患,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有人主张学堂可以开,可不能免费,朝廷实在无力承担这么大一笔费用。 “陛下,这学堂可以由朝廷开办。可不能免费,仅洛阳城恐学童不下十万,这么大的开支,无论如何咱们也担不起啊。”张文蔚又道。 “是啊陛下,若是全面免费,朝廷着实养不起啊。”崔远也跟着说道。 “不行,朕西山琉璃厂、盐场、开元柜坊,所有的盈利都可以拿来维持学堂开支。朕宁肯少五万铁骑,也不能耽误了孩子上学!” 开设学堂不是投笔钱就能完事的,这就是个无底洞。因为每年都有学子入学,可李柷咬着牙,还是要建。 今日的朝堂吵翻了天,天子执意如此,群臣都无可奈何。最后张文蔚一咬牙:“好,陛下若是建学堂也可。八十万贯钱的册封皇后大典,缩减到五十万。” 张文蔚知道李柷最看中的就是皇后的登基大典,本来连李柷私房钱一共投了八十万贯。除了登基费用,还有修建皇后寝宫。 他拿这个威胁李柷,若是能剩下三十万贯,倒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朕给你七十万贯,封后大典仅十万贯足矣!” 群臣一听又是大惊失色,众人都知道李柷为了皇后登基大典不惜花巨资。可没想到他为了修建学堂,竟然封后大典都不顾了。 看来学堂在皇帝心中是多么重要了,群臣自知再劝无用,最后只好妥协。 朝廷布告在群臣的反对声中发了出来,洛阳城十二所学堂同时修建,明年五月份开学。 但凡适龄儿童年满八岁均可入学,孩子的学费由朝廷承担。书本、墨笔、皆又朝廷提供。中午管饭,成绩优异者,还有封赏。 一时间洛阳城炸开了锅,自三皇五帝以来,就没听说过这种事,上学不花钱。 即使这样,有些百姓还是不想让孩子去。因为十几岁的孩子也算家里半个劳动力了,但有一条又让他们无法拒绝。 那就是朝廷管饭,别小看这区区一顿饭,在这个时代会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百姓都是一日两餐,吃糠咽菜。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孩子多,那就是一张张吃饭的嘴啊。 要是去学堂就好了,能在家剩下一顿饭。一顿饭对于穷苦的普通老百姓来说意义非凡,一时间报名者云集。 张府,张文蔚散朝以后心情很糟,张婉兮看出不对劲:“爹,又发生什么事了?” “唉,女儿。你的册封大典没那么风光啦。陛下将大典耗费八十万贯缩减为十万贯,剩下的钱要去开什么学堂。” “爹这是好事啊,女儿才不在乎奢靡的封后大典呢。” 张文蔚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没反对:“可,可十万贯啊,那这登基大典是得多寒颤。好歹你也是大唐皇后,朝廷皇家脸面何在!” “爹你怎地如此糊涂,开设学堂是为我大唐培养人才。你看看杜姐姐在她的郡主府开的学堂,女儿看到那些孩子跟着先生学了很多东西。他们懂得了什么是礼仪,什么是忠君,什么是爱国,他们全都是大唐的未来啊。” “大唐的未来,”张文蔚仔细的咀嚼着这句话:“嗯,或许是女儿你说得对,唉” 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了,京城了。 肉香,京城到处炊烟袅袅,肉香扑鼻。 猪肉,已经成为餐桌上的一道菜。 这些肥猪人们学会了阉割,人们发现阉割后的肥猪长势奇快。 有些有头脑的,留着种猪,等着下崽。现在一只小猪仔的价格比成年山羊还贵,就这还供不应求。 养猪业,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寻常百姓家里。 繁荣的养猪业带来的是廉价的猪肉,这种猪肉又香肉又多。而且没有膻味,猪肉逐渐成为百姓过年必备的一道美味佳肴。 还有就是许多布庄的老板,他们血赚。 开元柜坊贷给他们的款使得他们生意做的很大,年关百姓家家户户都会添置一件新衣裳,这些布匹老板瞅准时机发了个大财。 李柷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火药作坊对外出售烟花,烟花成为这个节日的一大奇观。 京城许多富商大贾,他们赚了钱,就为凑个热闹。于是都去火药作坊买些烟花来庆贺,从腊月二十八晚上开始,就有人开始燃放。 夜市更是灯火通明,寒冷的天气人们的热情不减。 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了。 李柷却没有闲着,他召见了劝农使韩鄂还有户部侍郎张文蔚。 “张文蔚,朕问你。这十二所学堂大约需要多少钱?” 张文蔚想了想:“陛下,坦白说,钱不是问题。看百姓报名人数是臣多虑了。这十万学童不是一下子报名的,按照适龄童来看,今年只有不到四万人报名。可是陛下这粮食,朝廷不够了,只能动用军粮。” 李柷皱了皱眉头:“怎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前些日子你们在大殿和朕吵翻了天,害得朕罢免了两位朝臣。现在你来跟朕说钱粮不成问题,你这个户部侍郎是干什么吃的!” 张文蔚擦了擦汗,当日确实他们算错了。洛阳城登记在册的孩童约十万人,包括所有大臣都以为会有十万人入学。殊不知达到八岁入学条件的不过四万人左右,这样朝廷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一半还多:“是臣糊涂,可还有一点,首先纸张笔砚奇缺,再就是管饭,以户部存粮来看,怕挨不到明年初秋,你只能动用军粮了。” “朕就是招你二人商量此事的,哪怕动用军粮,也不可断了学堂的食宿。韩鄂,红薯还有玉米除了留作种粮外,还能拿出多少?” 韩鄂躬身道:“还能有四五万石吧。” “拿出来,给学堂,不能饿着这些孩子。至于笔砚纸张,朕来想办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唐新年 要开学堂,而且还是如此大的规模,离不开书本。 张文蔚他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仅仅是建个学堂安排几个教书匠朝廷花不了多少钱。哪怕就是管食宿,朝廷也能勉强维持。 可这书本是个极大的成本,纸张倒是好说。唐代已经有了宣纸,宣纸堪称纸中的上品。直到现代,宣纸依然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虽然现代的造纸工业已很发达,但其基本原理仍跟蔡伦造纸的方法相同。造纸原料十分之七八已为木浆所代替,但造高级印刷纸、卷烟纸、宣纸和打字蜡纸等,仍不外蔡伦所用的破布、树皮、麻头、废鱼料。 隋唐时期,著名的宣纸诞生了,还有写经的硬黄纸,纸张都还好说,关键是印刷。 唐代还停留在雕版印刷的层面上,一本书必须花费大量时间雕刻,然后才能印制。朝廷若是想开学堂,必然得让学童们博览群书,这工程量就大了去了。 雕版印刷对文化的传播起了重大作用,但是也存在明显缺点∶第一,刻版费时费工费料,第二,大批书版存放不便,第三,有错字不容易更正。 直到宋代的毕昇才发明活字印刷术,这就需要李柷的帮忙了。 “陛下,这开设学堂,纸笔还好说。书本确是个难题,这么多学童,就算四五人一本,也得近万本。且不说四书五经,单单是雕版印刷没个三年五载恐难以完成。而且,耗费钱财巨大。”张文蔚说出了最大的担心。 李柷“嗯”了一声,问道:“张文蔚,你们为何用雕版印刷?何不将文字单个拆开。如此一来,排版也方便。而且一套字体可排不同版本的书籍,你们没想过吗?” 猛地张文蔚和韩鄂愣住了,是啊,为什么不用单个的字体呢。一来省时省力不用朕一本书一本书的雕版了,二来随用随组,不同的字体组合起来就是一本书啊! “陛下的意思是说,将雕版文字单个拆开,印书的时候挑出其中的单字组成即可吗?”旁边韩鄂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如此一来,别说印一万本书,十万本也轻松自如啊。 李柷笑了笑:“朕还可以教你们个方法,几万个活字排列,捡字取字也不很方便。你们可以做个轮盘,转轮字盘为圆盘状,分为若干格,活字字模依韵排列在格内。圆盘下有立轴支撑,立轴固定在底座上。排版时两人合作,一人读稿,一人则转动字盘,方便地取出所需要的字模排入版内。印刷完毕后,再将字模逐个还原。如此一来,更是省时省力。” 张文蔚只听得口干舌燥,原来还有这种妙法。如此一来,何愁读书不能播与天下! 李柷拿出一张早已画好的图纸:“你去工部,招几个木匠,让他们照图制造。这轮盘制作简单,可取字却极为方便。由此神器,学堂印书当快极,朕要你们做到让学童人手一本书。不但四书五经,珠算历法、时政律法,朕都要这些学子们认真学习。将来朕还会改制科举,不单以时务策和诗赋、文章,还要考珠算、水利、科技。” 张文蔚颤抖着双手接过图纸,李柷,神人也。 若当真入如李柷所言,将雕版印刷改成活字转盘,可达到事半功倍之效,这样学堂书籍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张文蔚和韩鄂二人对望了一眼,双双跪了下来:“陛下万岁!万岁!” 大年三十,可惜大唐过年还没有放爆竹的传统,那时候还没有这玩意儿。 其实唐朝没有“春节”这一说,因为唐朝只有农历历法,大年初一叫做“元日”、“元正”或“岁日”。 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过年的气氛,大唐的子民爱热闹。 子时一到,街上钟鼓齐鸣,这是辞旧迎新的一刻。在家里“守岁”的人们纷纷起身,晚辈给长辈行礼,奴仆给主人叩头,大家要说一些拜年的吉祥话。什么“福延新日,庆寿无疆”之类。 积善宫,何太后看着满屋子的昭宗子嗣,心中说不出的畅快高兴。大唐,在李柷手里终于有了点样子。 李柷的几个兄弟们都来了,德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秘、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琼王李祥、颍王李褆、蔡王李祐。 这些小王爷们齐聚一堂,何太后坐在正中,旁边是李柷。 德王李裕先端起酒杯:“儿臣祝阿娘福泰安康,祝陛下龙兴大唐!” 李柷回礼:“皇兄,今日元日小聚。咱们只有兄弟,没有君臣,我敬皇兄一杯!” 何太后戴上了李柷送给她的老花镜,也端着酒杯面带笑容:“裕儿、祤儿、还有禊儿、还有你们,你们几个都是先帝留下来的皇子。一定要相亲相爱,不可心生间隙。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大唐交给了你们的兄弟李柷,你们这几个做亲王的,要好生辅佐皇帝,也万万不可在外惹是生非。你们虽然贵为王爷,可我大唐只认律法不认亲,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们可懂?” 王爷,皇权的优待者。何太后必须敲打他们一下,免得若出现某些个作奸犯科,会让皇室蒙羞,让李柷难做。 棣王李祤站起身稽首行礼:“太后,我等在逆贼朱温手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是陛下不顾危险救了我们兄弟几个,我们都知道,如今在这京城我们做了王爷,德王大哥也时常教导我们为人要谦虚,凡事礼让三分。切莫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行不法之事,我们也一直都恪尽职守,还请太后放心。” “好!好好!”何太后不住地点头:“咱们能有今天,都是祖宗保佑!今日你们这些兄弟们齐聚一堂,哀家我高兴,高兴!大家喝酒。” 李柷也跟着劝酒:“对,今日咱们只叙兄弟情,干杯!” “干杯!”几个王爷一起举杯。 最小的颍王李褆、蔡王李祐两个人端着酒杯跑到了李柷跟前,李祐齐头举着酒杯:“皇帝哥哥,我能和你喝一杯嘛?” 对这两个小弟弟,李柷是真心喜爱,他拿起酒杯与两个小家伙碰了一下:“好,柷哥哥就陪你们喝两个!” 年三十,昭宗留下的这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直到此刻,李柷才觉得自己不是个皇帝,而是尝到了一丝久违的亲情。 “砰砰砰!”烟花在宫内爆开,透过积善宫的玻璃窗看得清清楚楚。 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皇宫,照亮了整个洛阳城。 “哇!好漂亮!”颍王李褆、蔡王李祐两个小家伙拍手大笑。 德王李裕和棣王李祤他们也是感慨万千,在朱温手里之事他们朝不保夕,到如今在李柷的带领下大唐蒸蒸日上。回想起来以前的艰难岁月,他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回想起来当真恍如隔世。 这些王爷包括李柷的亲哥哥德王李裕,他们都没有从政。这事李柷也和何太后商量过,何太后也知道,除了李柷他们没有一个成器的,不从政更好,免得进入权利中心引起兄弟间的争斗,甚至是反目。 京城处处燃放起烟花,数宫中最为绚烂。有为和福全两个狗腿子在积善宫院外自告奋勇的拿着火把一一点燃那些烟花。 有为:“真好看,你看陛下一家其乐融融,咱们跟着陛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福全眨巴着眼,幽幽的道:“可惜少了点什么。“ “少了啥?”有为问道。 “少了婉兮姑娘,不对,是皇后娘娘。要是皇后娘娘也在这,那就更好了。” “嗯,明年过元日的时候,皇后娘娘就会在这里了。” 张文蔚张府,张婉兮怔怔的看着皇宫方向绽放的烟花,不知道李柷现在干什么。还有八天,她就要登基为皇后,自己就要嫁给他了。想到这里,张婉兮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正月初一,洛阳城里家家户户都设着酒宴,邻居们相互拜年,走到谁家吃到谁家,这还有个专门的名目,叫“传座”。 初一清早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臣子们要入宫给皇帝拜年。 在唐朝,除了民间风俗之外,官职等级高到一定程度的官员,每年元日还要进宫去给皇帝拜年。元日大朝会,算是一年里最隆重的朝会之一,不但在京师的文武百官必须打卡上朝,不准迟到。各地的地方官也会派使者或者自己亲身进京贺朝,连远方的羁縻州、附属国也都要派人来送礼朝贺 正好赶上初八皇后册封大典,各地藩镇使者趁着初一大朝会一起入宫给李柷拜年。 含元殿,使者们看到偌大的含元殿全部换成了玻璃窗后,无不啧啧称奇。 李柷换上了崭新的龙袍,端坐在龙塌上。群臣与使者们纷纷跪地行礼,祝贺天子福寿无疆。 含元殿外钟鼓喧天,丝竹震耳。按理说李柷接见完群臣应该大摆宴席,但考虑到初八就是册封皇后大典的日子,宴席一并延到皇后登基那天。李柷说了几句客气话,对使者们勤勉了几句,也就散朝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亲王亲 大年初一早晨,唐朝人喜欢在院里竖起一根很长很长的竹木竿,底部埋扎在土里,竿顶飘悬着纸或者布做的长条型旗子,在寒风中抖动,这叫“幡子”。后来这种风俗传到日本,演变成了“鲤鱼飘”。 朱友能在家里插了一排竹竿,按他的话来说,他是京城最大的幡子,把广王朱全昱气个半死。 败家子也就赶上了大唐这个开放的时代,换成后世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还敢称最大,除了皇帝没人敢称自己最大。不过朱友能有他的道理,皇帝是龙,龙不与凡人争大,所以他才是最大。 嚣张,猖狂。却也驳的朱全昱哑口无言。 败家子也没闲着,有钱不败家岂非对不起自己的外号。整个京城,除了皇宫数广王府放的烟花最大最多。 来广王府拜年的人络绎不绝,许多人是奔着广王的名声,更多的是闻着味来的。 他们是闻着钱的味道而来,许多富商大贾想在开元柜坊搞贷款,于是都来拍败家子马屁。 有的想搞西山玻璃代理,也来登门求访。 这种事朱友能是懒得搭理的,都是旺财和来福负责接见。 奸商们无一例外,备着厚礼而来,先是对这个败家子大肆拍马屁。 旺财和来福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无恶不作的朱友能,在这些奸商眼里竟然成了大圣人。 “朱公子乃人中龙凤,又乐善好施。听说京城人人都夸朱大善人,小人来和布庄的邱一江,求兄弟跟朱公子说一声。这来年我想贷二十万贯,利息好说。” “小人江淮茶庄的左大富,这最近茶帮生意红火。小人在京城又开了三家分店,怎奈资金周转不灵,请兄弟跟朱公子说一声,这明年贷款的事可否再加一点。” “我是太常卿的外甥,城东水记粮铺就是我的。我明年想在北城开两家粮店,可否请朱公子帮个忙,只要你们肯放贷,开元柜坊利息加一点也能接受。” “是啊是啊,朱公子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这是人尽皆知,相信你们家公子一定会帮这个忙。” 接下来这些人大肆吹嘘,朱友能造桥铺路,乐善好施。一个无恶不作的败家子,在这些奸商嘴里活脱脱的成了活菩萨。 就连旺财和来福都听不下去了。 下了早朝,李柷想出宫看看。毕竟是大年初一,他要出去看看京城有多繁华热闹。 李柷只带了两个人,有为和萧诺言。 萧诺言武功高强,有他陪伴在侧即可,人多了反而更惹人注意。 翡翠巷早已人山人海,李柷有些后悔来了,乌乌压压全是人头。 不过来的人虽多,买东西的却很少。年前人们基本年货之类的东西都置办齐了,初一更多的是来凑热闹。 不过有一样,那就是小吃的火爆。 自从有了油坊,许多小吃推出了油炸食品,登时大受欢迎。 李柷被挤成狗了,前面一个肥婆挡在他跟前,李柷拼命往里挤。那肥婆回头大怒,结果后面人一推,李柷一不小心自己的脸埋进了一堆肉团。 李柷从那一团棉花里抬起头,那肥婆看着自己被亲过的胸脯,两眼圆睁:“殷贼,哪里走!” 李柷大骇,转身就逃。幸亏人多,那肥婆叫嚷了两声就被挤远了。只听她大叫:“殷贼别走,你占了老娘便宜你得对老娘负责!” 好不容易挤出来,李柷吓出一身汗。这他妈的要是娶了这肥婆,那人生得多黑暗。 被乌压压的人头挤在里面,任你武功通天也跑不出来。萧诺言和有为早就被挤远了,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奔到李柷身边,三人均是狼狈不堪。 “不逛了,去广王府!”李柷整了整衣衫。 好在前面是一家家具店,大年初一除了脑子进水的家伙很少有人来买家具。买也都是年前置办上,家具店相对冷清一些。 李柷带着俩人来到这家位于翡翠巷中心的家具店,家具店店面倒是不小,李柷他们走进来倒也无人过来招呼。 掌柜的大概也知道,初一来的客都是来观看的多。没有几个真心实意有人买,所以也懒得招呼。 但有个人带着下人在陪掌柜讨价还价,那人背对着李柷,李柷看着对方有些眼熟。 “掌柜的,你看这一套卧榻可否再便宜一点?”那人开口道,李柷微微一惊,竟然是自己的哥哥德王李裕。 “哟,公子,不是小人不给你优惠。这是上好的红木家具,你说你年前就来看过好几次,你都没买。这连床带桌子凳子的,五十贯,不能再少了。”掌柜的伸出五根手指。 李裕还在讨价:“再便宜便宜,三十贯如何?” 掌柜的立刻变了脸:“哟,我说你这是消遣我来了。没钱就别买,买不起你充什么大头鬼,五十贯,少一文不卖!” 李裕大怒:“你” 他的仆人也看不下去了,这掌柜的狗眼看人低:“你可看好了,这位是德亲王,乃是当今天子亲兄长。” 掌柜的抬头看天,冷笑一声:“亲王又怎样,这里来的达官显贵多了去了。没钱,免谈!” 仆人还欲争辩,李裕拉住他:“算了,咱不买了。” 即使受了对方侮辱,李裕还不忘对掌柜的行礼:“叨扰了。”说着飘然离店。 这店主欺人太甚,有为想过去帮忙被李柷拉住了。突然他觉得自己对这些兄弟太过严苛,不准他们从政到底是对还是错。 大唐亲王若不从政为官,他们的俸禄并不多。加上平日人情世故,府中各种开支,堂堂德亲王竟然连一套红木家具买不起。 想来李裕是非常喜爱这套家具了,他年前来了好几次。可都没忍心下手,本想过了年能便宜一些,没想到这掌柜的还是分文不让。 李裕走后,那掌柜的呸了一声:“什么亲王,我看是个穷鬼吧。连套家具买不起,也配叫亲王!” 李柷紧紧攥着拳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有为吓了一跳:“主人。” “走!”李柷说了一个字。 “去,去广王府吗?”有为又问了一句。 “回宫!”李柷兴致全无,他感到深深地自责。 朱温活着时,这亲王朝不保夕,命不如狗。现在李柷夺回权利了,他们还是遭此羞辱。 这个世上从来都不是好人有好报的,李裕他们深受何太后教诲,为人谦逊有理。可不在权利中心的亲王,犹如拔了毛的鸡,没人会瞧得起你。 大臣们以藩镇歌割据、百废待兴为由,一再压缩亲王们的待遇。 李柷并没有回宫,也没有去广王府找朱友能。他本想找败家子商量件事,再与朱友能合作个项目。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他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德王府,并不奢华可一切都很有底蕴。毕竟是亲王府,至少在洛阳城来说还过得去。 李柷来的时候德王李裕他们还没一会回来,李柷只好在亲王府中等待。 “有为,你去将棣王、虔王他们找来,就说是朕在德亲王府等他们。” 有为领命,转身去了。 李柷看着这亲王府,府内陈设简单,与那些大权在握,门庭若市的大臣府邸相比就显得寒碜多了。 看起来德王李裕很喜欢家具,他家里各种家具陈设的倒是不少。 李裕带着仆人回来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他这个皇帝弟弟怎么在这儿。 这俩人虽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兄弟俩总有那么一丝的隔阂,这还要从昭宗时候说起。 当年够太监刘季述为首的宦官垂死挣扎,进行最后的抗争,他们策划废黜唐昭宗,拥立太子李裕登基为帝。 本来李柷这皇位是李裕的,李柷的皇位是朱温扶上去的。而且李裕有过短暂当皇帝的经历,虽说是受制于宦官的傀儡皇帝。 那么这就彻底变味了,哪怕你是至亲,一旦觊觎过皇位,总会找来杀身之祸。 这也是李柷为什么一直不肯让他的兄弟们从政的原因之一,李裕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所以他一直处处忍让,至少目前的处境比起在朱温手里的时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处处忍让,可李裕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弟弟并没有其他帝王身上那种残酷无情。 李柷至少心里还是惦记这几个兄弟的,其实不从政也正和李裕心意,免得到时候受猜忌。 “陛下,您怎么来了,臣未曾远迎还出门未归,实在该死。”李裕慌忙行礼。 李柷不喜欢他这样,可至少李裕在向自己表明他没敢逾越君臣之礼。 “皇兄快别说这个了,你是朕的兄长。这不是朝堂,你还是我大哥。” 吓得李裕慌忙又行礼:“臣不敢,臣惶恐。” “好了好了,”李柷不想在这事上多所纠缠:“朕今日是偷偷跑出来的。正好找你和二哥三哥他们商量件事,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皇兄,快坐下吧。” 李裕不敢再说,找了个下首坐了下来。他是大哥,李柷让他做自己身边,李裕坚决不从,也只好作罢。 第二百章 亲王财团 李柷寒暄了几句,德王李裕都是先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对答的也是有板有眼,丝毫不敢乱了君臣之礼。 这让李柷很是无趣,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因为这皇帝宝座,兄弟之情荡然无存。 李裕做过几天皇帝,对李柷是处处小心翼翼,生怕惹来祸端。尽管何太后和李柷不止一次跟他说你是兄长,不必如此拘束,可李裕还是不敢有丝毫逾越。 好在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他们都来了,这才打破了兄弟俩之间的尴尬。 这些亲王自出生起就一直颠沛流离,作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他们被吓怕了。从宦官到藩王,他们就跟棋子一样任人摆布,如今都跟李裕一样以谦逊标榜自己,处处谨慎小心。 “陛下!”众人齐声行礼。 李柷摆了摆手:“大家都坐下吧。” 亲王们依次落座,李柷关心的问道:“二哥三哥还有几个哥哥们,你们都过得可还好?” 这几个亲王如李裕一样,纷纷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道:“回禀陛下,臣等蒙陛下眷顾,都很好。” “够了!”李柷一拍桌子,几个亲王吓得一个哆嗦。看来他们以前确实被吓破胆了,在朱温手里小命随时可能不保,每个人无不战战兢兢。 今日李柷无端不请自来,天威难测,别是又惹出什么事端来了。 李柷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朕的兄弟,朕只是来看看几位哥哥们过得如何。太后要你们谦逊,谦逊是好事,可过分的谦逊就是做作了。你们是亲王,是朕的兄弟,这大唐是朕的,也是你们的。咱们不去惹事,但也不要怕事。有什么委屈告诉朕,朕都会替你们做主!” 几个亲王默不作声,只有虔王李禊叹了口气:“陛下,我们都被朱温给吓怕了,兄弟们一个个胆小如鼠。陛下您英明神武,我们几个却,唉” “九弟!”终于德王李裕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李柷跟他们推心置腹,他们也终于放下戒备。其他几个亲王一起跟着喊了声:“九弟。” 李柷哈哈大笑:“这才像样嘛,在朝堂上你们叫我陛下,私下里我就是你们的九弟。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记得太后说过什么嘛,咱们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说起这个,你们连李褆李祐两个小家伙不如。” 几个亲王终于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们终于发现,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怕是在皇权面前,兄弟情也一样会存在。 李柷终于有些高兴了起来:“朕知道,你们那过得都不太好。为什么这么说呢,朝廷给你们的俸禄太低,大家都缺钱吧?” 沂王李禋和遂王李祎摇了摇头,其他几个如李裕等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朝廷给这些亲王们定的俸禄确实低了点,他们不掌权,无法结党。也没有人来拍他们马屁,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土地。 朝臣们家家户户都有私田,像广王朱全昱家里四百倾肥田,足够养活一府人。可这些亲王除了按月领一份俸禄,屁都没有。 这每个亲王府都得带几个下人,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吃喝拉撒日常开支都得需要钱。再加上每个亲王个人都有个小爱好,一个月剩不下几个钱。像德王李裕就是个例子,堂堂亲王竟然为了几个家具付不起钱。 “俸禄这是朝廷定的,朕也没有办法帮你们。所以朕今日来呢,就是想给你们找个发财之路。” 众人都知道李柷之能,开元柜坊和琉璃厂就是个例子。一听皇帝有发财之道要教给他们,李裕几人面面相觑,无不大喜。 “大哥,你喜欢家具对吧?”李柷看着屋子里摆满的家具问道。 李裕点了点头:“嗯。” “那你就在翡翠巷开个家具店,专门卖家具。” 李裕一愣:“可是陛、九弟,这开家具需要大量资金。再者人家卖的这些家具都是由京城一流木匠打造,我怕到时候比不过人家。” 李柷笑了笑:“什么狗屁一流木匠,他们做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叫木匠?”李柷指着一屋子的家具说道。 受外来文化的影响,唐代家具在造型上独具一格,大都是宽大厚重,显得浑圆丰满,具有博大的气势,稳定的感觉。 但这些家具也仅仅是比汉朝进步一些,大唐竟然连一把椅子都没有,人们坐得更多的是圆凳。有条件的坐的是榻,虽然华贵,但绝算不上舒服。 有一种类似椅子的东西,叫做胡椅。虽然也有靠背,可从人体工程学上来看,还是有一定的缺点。 众人面面相窥,不知道李柷这话什么意思。德王爱好家具,这屋子里的家具虽然算不上奢华,可也都是精挑细选,李柷在李柷眼里竟然如辣鸡一般的存在。 “九弟,不知道你有何高见?”李裕又问道。 李柷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个呢,是朕凭记忆画的。当然其中可能有些许出入,你们招几个木匠,照图所制,照着这个做出来的家具,保证你们会在京城大火。” 李裕将信将疑的借过来一看,仅仅翻了几页就被镇住了。 李裕虽然不懂木匠,可他对家具颇有研究,一看这图上所示的家具就知道肯定大有市场前景。 尤其李柷画的这个椅子,椅背不再是笔直的,而是相对人体脊椎弧度制作。其它的还有摇椅、木床、圆桌、方桌、屏风、长条凳、衣柜、橱柜等等,都独具一格。 李裕越看越喜:“妙哉,照这个做出来的家具在京城肯定大受欢迎,九弟,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裕不过是随口一问,李柷顿了一顿:“哦,这、这个是有人自海外带来给朕的。这些家具风格与咱们大唐有异,不过朕看着蛮有趣,就带过来了。” 李裕大喜:“果然是好宝贝。” “还有这个,”李柷又拿出一本册子:“这个叫水力纺车,也是、是这个炼丹师们自海外带给朕的。这种纺车可带动数十个锭子,昼夜可纺纱百斤。” 古代纺车的锭子数目一般是2至3枚,最多为5枚。宋元之际,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在各种传世纺车机具的基础上,逐渐产生了一种有几十个锭子的大纺车。大纺车与原有的纺车不同,其特点是:锭子数目多达几十枚,及利用水力驱动。 这些特点使大纺车具备了近代纺纱机械的雏形,适应大规模的专业化生产。以纺麻为例,通用纺车每天最多纺纱3斤,而大纺车一昼夜可纺一百多斤。 纺织时,需使用足够的麻才能满足其生产能力。水力大纺车是中国古代将自然力运用于纺织机械的一项重要发明,如单就以水力作原动力的纺纱机具而论,中国比西方早了四个多世纪。 而这种宋朝才出现的水力大纺车,李柷一拿出来立刻又让几个亲王们震惊了。 这要感谢李柷的爷爷李漼了,穿越之前,李漼就逼着李柷看这些古代发明的东西。 可惜当时李柷不知道什么意思,根本就无心学习。比如对火药的研制,李柷就没有用心去学,直到现在大唐还造不出一门炮来。 但这木工家具和纺车引起李柷极大的兴趣,他记得小时候上美术课,他还照着古书画了一张古代水力纺车图。 因为那副画得了全校绘画大赛一等奖,所以李柷记忆犹新,直到现在他还依然记得水力纺车的图样。 水力纺车的图样是摘自元代的王祯农书,里面详细描绘了水力纺车的原理和构造。 几个亲王一看,无不目瞪口呆。 “朕记得京城有条伊河,那里适合建水力大纺车。朕是这么想的,你们几个合起伙来建几个工厂。所谓工厂呢就是、就是花钱雇人干活,能行成规模,行成自己的牌子。要让京城的人一看这个牌子就知道是你们厂子做出来的,这水力纺车可省人力。这样织出来的布在市场上就能占据价格优势,怎么样,几位哥哥有没有兴趣入伙?赚了钱大伙儿平分。” 几位亲王只听得是热血,这么一来肯定是赚钱啊。不但赚钱,是大赚特赚。 照此方法制作出来的家具既美观又耐用,自然会深受欢迎。这纺车更别提了,一台纺车顶三十多个人力,成本自然大大下降,仅仅以价格优势就能占据市场份额。 虔王李禊有些担心:“可这投资不是一笔小数目,咱们,咱们恐怕没这么多钱吧。” “贷款啊,朕的、不是,朱二公子的开元柜坊有的是钱,你们可以从他那里贷款。” 李裕摇了摇头:“我听说那朱友能霸道蛮横,这种人咱们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李柷恨铁不成钢:“大哥!你是亲王,朕的哥哥,他朱友能能把你怎么样。你尽管放心的去找他贷款,就说是朕的旨意。” 这个木头脑袋李裕,和赵占国那个窝囊废儿子赵方逐有得一拼。不过赵方逐已经今非昔比,将玻璃大棚建的是风生水起。 再说朱友能一听是亲王来贷款,焉敢不从。那可是李兄的亲兄弟们,朱友能胆子再大也不敢欺负亲王。 第二百零一章 卖炭翁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李柷给几个兄弟指点了一番发财之道,这几个亲王喜得是抓耳挠腮。 家具是划时代的改革,一经推出肯定会大热。至于纺织,到时候用价格就能把同行压的死死的。 一台水力纺车顶三十台人力纺车,这中间利润有多大可想而知。 几个亲王合伙入股,包括最小的李褆李祐都能分红。 如此一来,这几个亲王将会成为京城不可小觑的一个大财团。 李柷和他们商量了一会后续事宜,带着有为和想你一会回到了皇宫。 这家具和纺织业李柷本来是找朱友能合作的,结果他看到了亲王的窘迫,就给了他们。 好在大唐还真如大臣们所言百废待兴,反正有的是好项目,将来慢慢做就是了。 回宫的路上,李柷一路在想着自己的宏图大业,初八成亲,然后接着开春就得耕种了。 本来李柷还在为新作物种子推广而担心,现在看来完全多余了。那些大臣们见到玉米和红薯的逆天产量以后,纷纷主动要求耕种。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洛阳城百姓都知道这种种子。而藩镇也一直在打这方面的主意,据说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已经准备派船去海外寻这种作物种子去了。 接了来应该是年底或者明年初发兵削藩了,李柷相信明年粮食产量会是一个大爆炸。有了粮食,就可以发动战争了。 “石炭,上好的石炭啦!” 回宫的路上,李柷看到有人拉着牛车,车上一车来自黄陵山的石炭。 黄陵山的石炭成了京城的抢手货,这个冬天洛阳城不再寒冷。 许多煤炭贩子架着牛车,一车车的将石炭运到京城贩卖,从中赚取一些差价,也养活了不少人口。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李柷不禁想起白居易这首卖炭翁来,要命的是赶着牛车的那人也是个白发老头,他穿着一身粗麻衣衫,也是冻得瑟瑟发抖。 如今的洛阳城虽然相较以前是富庶了许多,若是要做到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还是要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老头,你这石炭怎么卖?”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从对街一府上走了出来。 来了主顾,老头慌忙笑脸相迎:“一车炭,一贯钱。” “好,这车炭我家大人要了。”瘦猴子一摆手,人模狗样的带着老头去了后门。 老头极是高兴,这一车炭若是卖了,还能赚他家两个月的开支。 李柷抬起头,看了看那座府邸:“这是谁的府上?” 有为在一旁道:“主人,这是鸿胪寺卿农景逸农大人的府邸。” “农景逸,”李柷想了想:“就是他接待的来京藩镇使者吧。” 有为点了点头:“正是。” 鸿胪寺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各供其事。 外吏朝觐,诸蕃入贡,与夫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若见若辞者,并鸿胪引奏。 “哦,那走吧。”一个鸿胪寺卿还不至于引起李柷的兴趣。 三人刚走没几步,便听到农府后院那卖炭老头的叫喊声:“使不得啊,我这车炭是一贯钱,可不是连牛车都给你们啊。” 只听里面那尖嘴猴腮的家伙怒道:“是你说一车炭一贯钱,怎么,老子给了你钱你还想抵赖。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府上,我们家大人可是鸿胪寺卿。趁早拿着钱给老子混蛋!” 紧接着后门打开,那卖炭老头被尖嘴猴腮给推了出来。那老头手里拿着一吊钱,瘦猴将他一把推在了地上,铜钱撒了一地。 老头哭喊着一个个捡起地上的铜钱:“求大人行行好,我是卖炭,不是卖牛啊。老汉只说炭钱值一贯,没说连牛车给你们哇,你们不能这样啊!” “快滚!再不滚老子打死你。”瘦猴挽起袖子。 瘦猴说完看到了李柷他们,然后瞪起眼睛:“看什么看!” 李柷还未发作,那老头哪里肯走,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时只听府内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二娃,吵吵什么呢?” 那叫二娃的瘦猴一听这声音,立刻成了无脊椎动物,腰弯的似虾米:“大人,这卖炭的刁民再这撒泼,说好一车炭一贯钱,给了他钱他还不走。” 那府内的人咳了一声,推开府门走出来。 李柷三人迅速找了个墙角躲了起来,只见这鸿胪寺卿农景逸大腹便便,一脸油腻。他看了眼地上衣衫破烂的老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这么回事?” 老头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农景逸哼了一声:“你这老丈,做生意怎么滴出尔反尔。你既然说这一车炭值一贯钱,一车炭,自然是车加炭。你还在这啰里啰嗦作甚,再不走本官叫大理寺将你捉了去,送官查办!” 李柷大怒,仅仅一架牛车市值四五贯。他本以为这不过是那管事二娃仗势欺人,没想到这鸿胪寺卿也不是个东西。 李柷猛地想起,曾听朱友能无意中说起,少府监刘德旺的二女婿就在鸿胪寺当了个典簿,而且据说还是这鸿胪寺卿农景逸亲自提拔的。 败家子不涉政务,但言语间对这个农景逸颇有微词,说他很是嚣张。当时李柷也没多想,以为或许是他得罪了朱友能罢了。 好你个鸿胪寺卿,撞在朕手里算你倒霉。 显然那句送官查办吓住了那老头,老头哭哭啼啼将散落在地上的铜板捡了起来。农景逸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回了府,那二娃狗仗人势的在后面跟着呸了一口。 可怜这老头,其遭遇如白居易笔下卖炭翁如出一辙。 寒风刺骨,他单薄破烂的粗麻布衣衫裹住瘦弱的身体,他将那一贯铜钱踹在怀里欲哭无泪。 老头伸出袖子擦了擦鼻涕,一步一挨的离开了农府门口。 “老丈!”李柷在后面叫住他。 老头一回头,认得是刚才在一旁看热闹的年轻人,当下长叹一声:“唉!” “老丈留步,”李柷叫住他:“这位老丈,这鸿胪寺卿欺压百姓,你何不告上官府。” 老头看怪物一样看着李柷:“你这年轻人外地来的吧,自来官官相护。这可是鸿胪寺卿,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糟老头子拿什么状告人家。再说这衙门口朝哪开我都不知道,告从何来?” 李柷脸色微微一红,确实如此,京城并没有衙门。 裴枢仅仅是挂了一个京兆伊的职务,实际洛阳城已经没了京兆府这个京城衙门机构。 朱温以武力治天下,拳头就是真理,刀剑就是法律。京兆伊也成了一个虚职,试问哪个京兆伊敢查朱温手下在京城的恶行。 灭掉朱温以后,朝廷头绪繁杂,曾有人提议成立京兆府,实际上朝廷也一直在做。 可成立一个部门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可以,需要办公地点、人事安排、政策法典。 好不容易京兆府在南城成立了,实际上并未正式对外开放。 李柷从有为身上摸出一锭银子:“老丈,这个你拿着。你听我说,明日你去南城京兆府,去府门口击鼓鸣冤,自有人会替你做主。” 老头呼吸急促起来,这锭银子足足有十两之重,够买他两辆牛车的了。 老头一看李柷器宇不凡,衣着打扮又非常人:“敢问英雄你是?” 李柷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乃是京官。早就看不惯这些作威作福的不法之徒,你放心,明日一早你去京兆府,自有人替你做主!” 老头将信将疑,将银子揣在怀中,对着李柷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多谢大人替小人申冤,只是那可是当朝鸿胪寺卿,大人不怕得罪他嘛?” 有为大拇指一伸,指着李柷说道:“放心,我家大人比他官职大的多。你莫要害怕,明日尽管去告状便是。” 老头一惊,鸿胪寺卿乃是从三品,眼前这年轻人竟然比他官职还大。哪又会是谁,难不成是什么皇亲贵戚? “既有大人做主,小人明日定会去京兆府申冤。只是小人在京城走街串巷,也知这京兆府尚未办公,难道明日就能申案?” 李柷点了点头:“正是,明日便能申案。” 回宫以后,李柷怒不可遏。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鱼肉百姓的狗官。不杀杀他们的锐气,这些狗官是不会收手。 “有为,去通知裴枢进宫!” 这马上就要册封皇后了,又闹了这么一出。李柷有些烦躁,不过他又有一丝期待。他倒要看看,这鸿胪寺卿到时候在府衙上会是一副什么嘴脸。 裴枢得知皇帝急招入宫,当下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同殿。 李柷和有为将今日在宫外所见所闻跟裴枢说了,裴枢大吃一惊:“臣该死,是臣之罪。没能早日成立这京兆府。” “就是因为朝廷的京兆府尚未办公,这些官员才会有恃无恐,肆意欺压百姓。裴枢,明日你去京兆府,亲自审理这件案子!” “臣,遵旨!” 第二百零二章 登闻鼓前告御状 卖炭翁姓张排行老三,人称张老三。 一大早,张老三便来到了京兆府门口,击鼓鸣冤。 两面牛皮大鼓乃是李柷下旨所立,左侧鸣冤鼓,专为百姓伸张不平冤案所用。 右侧有座登闻鼓楼,这登闻鼓就没这么简单了。若是你有冤情,官府却包庇罪犯,而你手里有十足的证据,那么你就可以敲这登闻鼓了。 登闻鼓又称告御状,鼓楼有专门侍卫看守,一旦你敲了,便能直达天听。皇帝无论干什么,都必须放下手中的工作亲自替你申案。 但是有一点,你若没有十足证据,你敲了这登闻鼓,那么就麻烦了。轻则流放,重则杀头。毕竟皇帝很忙的,不能因为屁大的事就让百姓击鼓告御状。 帝王纪中提到,上古时期的贤明君主尧舜时就设有“敢谏之鼓”。任何人有劝谏君主的意见或是蒙受了冤屈都可以击打此鼓公开处理。 至西周时,有明确的史书记载称,周天子居住的宫室正门外就悬着一个“路鼓”,有专门官员负责看守。若是有百姓击打此鼓,官员必须立即层层通告,冤情若重由周天子亲自处理,不得延误。 后来,百姓击鼓鸣冤所用之鼓有了专门的名词,称为“登闻鼓”,在晋朝时允许申冤无门的百姓直接向朝廷申诉。 从此,这项制度在隋唐之时都有沿袭,唐律规定,若有百姓击打登闻鼓,官员必须受理,否则官员便有罪责。 张老三拿起鼓锤,将左侧的鸣冤鼓敲得震天响。 不多时,京兆府两班衙役手持棍棒立与两侧,京兆伊裴枢身着官服登堂申案。 京兆府仿州县衙门,冤鼓立于门前。大堂正中悬挂一个匾额,秦镜高悬。 传说秦始皇有一面镜子,能照人心胆。原比喻能洞察一切。后也用以比喻官吏善于审察案狱,断案公正严明。 到了宋朝,这秦镜高悬变成了明镜高悬,词意是一个意思。 秦镜高悬之下,京兆伊裴枢坐于堂前。裴枢身后置一屏风,屏风后面李柷坐镇听堂。 裴枢一拍惊堂木:“下面何人,你击鼓鸣冤又状告何人?” 张老三有点发抖,自古民不与官斗。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理。 可自己收了那位公子十两银子,当下只好硬着头皮说出昨日遭遇:“回大人,小人张老三,乃城北离村人士。昨日自黄陵山拉了一牛车石炭来京中贩卖,怎奈遇到鸿胪寺卿府上,与那管事讲好一车炭一贯钱。怎奈那管事蛮横不讲理,连同小人牛车一并抢去,小人无奈,只好来此鸣冤击鼓,求大人做主!” 离村,乃城北流民所在地。 大批流民涌入京城,朝廷将其安置到北城。按照八卦方位分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村子,这张老三正是离村人士。 裴枢一拍惊堂木:“来人,去农景逸府上,将鸿胪寺卿与管事给本官请来对质。” 几名衙役带着佩刀拱手领命,转身去了。 张老三有些害怕,他东张西望没看到昨日那青年公子,正思虑见,李柷自屏风之后转出。 张老三一看大喜:“公子!” “嘘!”李柷做了个噤声姿势:“张老三,等会那鸿胪寺卿来与你对质,你万不可泄露我在这里。若是那寺卿抵死不认昨日之事,你就去敲这面鼓。” 李柷指的是东侧鼓楼那面登闻鼓,张老三吓了一跳,他平日走街串巷对京城也多有耳闻。知道这登闻鼓一敲,乃是惊动天颜的,一时间吓得茫然无措起来。 旁边裴枢冲他点了点头:“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敲,一切自有本官替你做主。” 有了京兆伊这句话,张老三稍微心安了些。 鸿胪寺卿农景逸正在家里烤火,这黄陵山石炭当真耐烧。比那木炭强多了,这玩意儿又暖和燃烧时间又长,真是个好东西。 旁边管事二娃在一旁给他捶着肩膀,农景逸一脸享受的闭起了眼睛:“二娃啊,昨日昨日买来那头黄牛可好?” 二娃贼特嘻嘻:“大人放心吧,已经拴进后院了。多了这头黄牛,开春咱们耕地又会省下不少劳力。” 砰砰砰!外面有人将府门敲得震天响。 农景逸大怒:“谁活的不耐烦了,敲本官家大门!” 二娃一抬头:“我去看看。”说着去了门外。 不多时,二娃一脸紧张的带着几个衙役闯进了府内。 农景逸吓了一跳,他猛地站了起来:“这是作甚?” 一名衙役一拱手:“寺卿大人,奉我家京兆伊裴枢裴大人之令,劳烦寺卿随小人到京兆府一趟。” 农景逸暗叫不妙:“发生何事?” “有人状告寺卿强取豪夺,将一农夫牛车归为己有。那那农夫一大早便去了京兆府击鼓鸣冤,裴大人只好升堂接了这案子。”衙役如实回答。 农景逸吓了一跳:“这,这京兆府什么时候开始办公了?” “今日刚开,乃是受了上面的命令。” 农景逸暗暗叫苦,这京兆府什么时候开始办公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办公。他妈滴,自己不过是想占一头牛车的便宜,就撞到枪口上了。 “好他个刁民,本官以给了他六吊钱,他竟然还敢状告本官!好,本官这就随他去对质。”农景逸说着冲二娃使了个眼色。 二娃立刻心领神会,反正那老头也没证据。到时就咬死了农府给了他六吊钱,是这老头诬告。 当下二娃也跟着大叫:“就是,大人您心善,昨日连牛车带石炭给了那老翁六贯钱。他怎地豺狼之心,又来诬告大人!” 农景逸冷笑一声:“要不说这穷计,富长良心嘛,走吧,咱们就去那京兆府一趟。” 来到京兆府,农景逸一拱手:“裴大人,” 裴枢冷着脸,半点面子都不给:“农大人,想必衙役已将案情说与你听了吧。” 农景逸看到裴枢不善,当下也故意冷笑一声:“什么案情?本官不知。我乃朝廷从三品大员,裴大人好大的官威,竟然派人将本官押来,这是何道理!” 裴枢双手抱拳:“奉当今天子令,凡有民告官之冤情者,无论你职务大小。哪怕你是一品三公,亲王国戚,也要听本官宣召来这京兆府投案。” “好啊,那本官倒是要听听是何人大胆,竟敢诬告与我!”说着农景逸在堂下右侧坐了下来。 京官,再没有结案之前,可以坐在一旁听案。 张老三更有些害怕,看这架势,这鸿胪寺卿根本就不害怕这京兆伊。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张老三更是紧张。 裴枢一拍惊堂木:“张老三,将你状告之事详细与本官说来。” 当下张老三又一五一十的将昨日经过一说,这农景逸大怒:“好你个大胆刁民,昨日你说连车带炭一并卖与本官。本官怜你可怜,给了你六吊钱,没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诬告本官!” 管事二娃跟着一起进来的,他与张老三跪在下首。 二娃指着张老三:“就是,昨日小人亲眼所见,我家大人给了这老头六吊钱。这老头昨日还千恩万谢,怎地今日吃了什么药,竟又诬陷起我家大人来了。” 张老三气的即欲吐血,这狗官当真是丧心病狂:“你们胡说八道,小人只得了一贯钱,何来六吊之多!裴大人,还请替小人做主哇!” 农景逸得理不饶人:“哼哼,裴大人。凡事讲个证据,这老头拿不出丝毫证据证明本官只给了他一吊钱,这便是诬告!” 裴枢点了点头:“农大人说的有道理,这你们双方交易无凭无据,本官着实不好判断。这样吧,张老三,你可有证人?” 张老三想起了李柷,忍不住看了屏风一眼。 裴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示意张老三不可暴露:“既然张老三你没有证人,那这案子本官就没发判了。” 张老三不管不顾,冲出衙门直奔登闻鼓楼,拿起鼓锤擂了起来。 农景逸大惊失色:“你,你干什么!疯子,那是天子龙鼓。你诬告本官是要杀头的!” 农景逸害怕了,李柷可不好对付。这事真要惊动了天子,以陛下之能,搞不好就得知真相。 可这刁民已经敲了,天子就得亲自申案,一想到这,农景逸额头汗水流了下来。 正想着,李柷冷着脸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农景逸一吓,差点从凳子上掉了下来:“陛,陛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跪在地上的农景逸管事二娃,他如同见了鬼怪一般吓得浑身发抖。 李柷坐上大堂,一拍惊堂木:“农景逸,你可以有何话说?” 这时那张老三也被登闻鼓上的侍卫带了下来,来到大堂重新跪了下来。 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农景逸只有咬牙死扛:“陛下,这纯属刁民诬告,臣确实给了六贯钱。” 李柷砰的一声,一拍桌子:“好你个农景逸,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昨日之事朕亲眼所见,你与管事强取豪夺,欺压百姓。你竟然还不知羞耻的死不肯承认。二娃,你看看朕是谁!” 二娃早就吓得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农景逸更是后背冷汗直冒,难道昨日陛下也在场? 第二百零三章 明日册封大典 “朕昨日在你农府门外听的清清楚楚,你身为鸿胪寺卿,朝廷从三品大员。拿着朝廷俸禄,身为朝中重臣,竟然为了区区几贯钱来欺压百姓。大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确实够丢人的,从三品啊。鸿胪寺类似于某个部门的部长级重要人物,这种人若是去霸占普通百姓几千块钱,传出去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可想而知。 这会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朝廷公信力下降,让百姓对这个朝廷失望。 二娃跪在地上如同触电般颤抖不止,随即仰面栽倒,牙关紧闭,口吐白沫不止。 他是被活活吓晕的,二娃怎么能想到,昨日被他呼喝之人竟然是当今天子。 看这架势,农景逸心凉了。为官数十载,一朝不慎贪图这点蝇头小利毁了自己。 “陛下,臣,知罪!”农景逸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流泪不止。 “裴枢,按大唐律,农景逸应该何罪?”李柷问。 “陛下,依唐律,农景逸欺压百姓,将百姓财物据为私有,应罢官流放!”裴枢其实说的重了些,按照唐律,被贬是一定的了,但还不至于流放。 农景逸却吓得魂飞魄散:“陛下饶命,陛下臣知错了!” “就算是朕想饶你,可我大唐律法不会饶你。农景逸,你自求多福吧,朕将你罢官削职,籍没家产贬为庶民,还百姓一个交代!” 籍没家产贬为庶民,这比杀了他还狠。农景逸脸色大变,浑身瘫软在地。 平民百姓总在直觉上同情惨过他们的人,张老三跪在地上:“大唐天子陛下,能不能饶了农大人。他已经知错了,人家是读过书的秀才,不能与小人这种泥腿子相提并论,还请陛下给他个机会。” 农景逸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老翁竟然会以德报怨,当下瘫在地上哀哭不止:“老臣羞愧啊,糊涂啊。” 李柷怒道:“你看看你,人家一老农尚且知道以德报怨,你一个鸿胪寺卿,羞愧不羞愧!” 农景逸感觉自己没脸活着了,他站起来一头往旁边柱子上撞去。 “拉住他!”李柷大急。 幸亏旁边一衙役站的近,他扑过去一把拽住农景逸。可还是迟了,农景逸虽然没有当场撞死,咕咚一声撞破了额头,登时鲜血淋漓。 “你想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农景逸,朕告诉你,朕偏偏就不让死。” 旁边裴枢看到农景逸的惨相,心中有些不忍:“陛下,这农大人依然知错。况且这藩镇使者入京,京接待事物繁杂,总离不开鸿胪寺的调停。眼下皇后登基大典在即,不如陛下开恩,赦免了农大人,让其戴罪立功。” 张老三也跪在地上磕头:“求陛下饶了农大人吧。” 农景逸羞愧无地,天堂堂一个朝臣为这点蝇头小利弄得名声扫地,他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陛下!”农景逸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这一哭,李柷心软了,他的气消了些。这厮虽然猖狂,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为这点事将他削职罢官确实有点狠了。 若是盛世,农景逸别说罢官,抄家都有可能。毕竟盛世君王以治国为本,治国必须治贪,办了农景逸可以杀鸡儆猴。 乱世则不然,乱世以争夺天下为本,治国为辅。鸿胪寺卿这个位置目前来说对大唐非常重要,这些使者们都是农景逸接待的,现在如果办了他的话,恐引起藩镇使者非议。 “好吧,既然裴爱卿和张老三都替你求情,朕这次便饶了你。着农景逸罚奉半年,从三品降为正四品,暂代鸿胪寺卿一职,以观后效。” “老臣谢陛下开恩!”农景逸将头磕在地上,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 若说这农景逸还算有几分骨气,朱温掌权时他不肯同流合污,没想到后来慢慢开始堕落。 案子就算这么结了,李柷走后,农景逸紧紧抓着张老三的手:“老丈,是本官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你竟以德报怨,让本官我羞愧无地,请受我一拜!”说着单膝跪地,深深一拜。 唬的张老三慌忙跟着跪下:“大,大人你可折煞小人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农景逸道:“烦请老丈随我回府,将你的牛车拉回。” 张老三点了点头:“好,好好。” “你叫张老三?”农景逸问道。 张老三规规矩矩的道:“小人正是。” “好,张老三,今日之事本官谢谢你了。”农景逸一抱拳。 张老三一愣:“谢、谢我?” 农景逸点了点头:“正是,若不是你告上天子,及时让我悬崖勒马。我不敢说以后会不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若非是你,将来我农家必遭灭顶之灾。” 旁边裴枢笑了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农大人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农景逸冲裴枢一抱拳:“多谢裴大人在陛下面前替下官美言,此恩不敢相忘。”转身他又对张老三说道:“老张,承蒙不弃,你可愿入我农府做个管事?” 张老三又是一愣,做管事?这农景逸什么意思。 旁边二娃委屈的要哭了,管事本来是他的:“大人。” “你闭嘴!”农景逸看了他一眼:“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以后给我记着,若是再敢目中无人欺压百姓,我便将你赶出农府!” 二娃大吃一惊,当下畏畏缩缩的不敢再多说一句。 “小人只是个卖炭的,何德何能能做的了管事,农大人莫再拿小人取笑了。”张老三想拒绝。 “老张,你以德报怨,与我农景逸有大恩。就冲你这人品,我也放心,切莫再要推辞。”农景逸诚恳的说道。 张老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无助的看着裴枢,裴枢笑了笑:“既然农大人有此心意,张老三,你便答应了吧。” 张老三想了想,他还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好,若是大人不嫌弃,那小人答应便是。” 农景逸大喜:“多谢!” 果然这农景逸后来弃恶从善,成为一代贤臣,忠心辅佐李柷造就盛世大唐。 而张老三成为农府管事以后,也是忠心耿耿,为农家鞠躬尽瘁,将农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深受府中上下爱戴。 初七,皇宫中已经备的差不多了。侍卫队、宴席、接待、礼部各种所备礼仪,尚衣监、内侍省、尚食局、金吾卫、御前侍卫队、百官朝贺所用器具,都已准备好了,只等明日皇后登基大典了。 先帝宗庙、圜丘祭天、宫中卫队,还有街道维持治安,都已准备妥当。 为迎接皇后册封大典与皇帝祭天保证安全,夜市暂时取消,街道上禁军来往不断。 礼部官员来到张府,恭恭敬敬的等待迎接皇后娘娘。今日张婉兮就得入宫,明日一大早与李柷在宫中承天门举行册封大典。 张婉兮一大红身凤袍珠翠,脸上略施粉黛,由宫女迎接送入御轿。张文蔚带领家人跪地欢送,因为她是皇后,张文蔚也得已君臣之礼相见。 李柷在宫中更是神情紧张,明日他就娶老婆了。而且还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张婉兮,结婚以后就得多生孩子少种树,只有开枝散叶多子多福才能让大唐皇统延续下去。 太极宫,立政殿,这是作为皇后张婉兮的寝殿。 此时的立政殿内灯火通明,皇后明日所佩戴的凤冠霞帔,凤床上大红锦被、以及窗帘上贴着的喜子无不透露出新婚的喜庆气氛。 立政殿是新进修建的,由李柷亲自草图,殿内地下留有烟道,类似于地暖。冬季可在殿外烧石炭取暖。即便再寒冷,立政殿依旧温暖如春。仅此这点小事,就能看出李柷对张婉兮的关心之情。 入夜,张婉兮已经被宫女簇拥着来到了立政殿。刚一踏进殿门,便觉热气扑面,与外面寒冷的天气完全是两个季节。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宫女太监们轮番伺候,不敢稍有差池。 胭脂红妆,大红蜡烛,明日这里就是二人洞房花烛夜,张婉兮心中有一丝紧张起来。 “陛下驾到!”众人纷纷行礼迎接,李柷带着有为和福全来了。 明日大婚,皇后提前一晚入主立政殿,这时皇帝是可以与皇后见面的。 一来熟络二人关系,二来还要为明日册封大典商议礼仪规矩。 不过有一点,这时候宫女等人是不能回避的。皇帝有什么话想说必须当着众人的面,这让李柷很不爽。 “婉兮,朕来看你了。”李柷说了句废话。 今天是个神圣而庄严的日子,补刀侠福全难得的闭了嘴。 张婉兮脸色一红,站起身行了个礼:“陛下万安。” 李柷上前扶起她,但见她眉眼含春,两颊晕红,在烛光下美艳无双:“婉兮,明日会很劳累,你要早些休息。” “嗯,”张婉兮轻声应了一声,休息的了么,今夜注定无眠了。 “哦,朕派人给你熬了碗燕窝粥,你喝了它补补身子。”这么多宫女在侧,李柷备觉不自在。 虽然他是皇帝,可以为所欲为。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不能放的开。李柷有很多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你真漂亮,我很想你之类的吧。 “多谢陛下。”张婉兮看起来也是很不自在。夫妻间还这么拘束,以后俩人有的客气了。 PS:感谢雷云洛和超级大星星的打赏。 第二百零四章 册封大典祭祀宗庙 烛光下,张婉兮容颜俏丽难言,李柷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有一件事李柷一直想不明白,现代美女有很多,哪怕是化妆品修饰出来的美女,没有一个如古人这么美的。 不止是张婉兮,就连杜芳盈这样的女孩,放到现代也足以秒杀一线女明星。 而张婉兮跟是美得不似人间之物,她的肌肤雪白中透着一丝艳红,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漆黑的眼睛灵动至极。尤其是她甜甜的一笑,惊心动魄,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燕窝粥很快端了上来,张婉兮冲李柷微微一笑,细嫩的小手接过碗里的燕窝粥。 李柷一时间恍惚起来,他有些分不清这瓷碗和张婉兮的小手那一个更白一些。若是此生一辈子都能牵着这双小手,夫复何求。 难怪败家子说过,自从见到杜姑娘以后,其她的女人就跟垃圾一样。 其实朱友能原话是第一眼见到杜姑娘,老子就感觉别的女人就跟一坨屎似的。 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每个人都羡慕的生活。以前李柷也羡慕,他也想过,七十二妃不敢说,十个二十个的最少得有。 可他现在有些不确定,他感觉只有张婉兮一个人足矣。 立政殿是新建的宫殿,气派奢华,地板下面留有一条条的烟道。殿外燃着石炭,热量经烟道传到地板上,然后再往上散热,屋子里温暖如春。 窗户也全部是用玻璃打造,遮有大红色的窗帘。若是白天,拉开窗帘,阳光能洒满半个屋子。 人太多,李柷想跟她说些贴己的话儿都不可得,寒暄了几句,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去。 正月初八,寅时刚过,李柷在太监的服侍下已经起床。大红色的龙袍,由金丝织成的金龙点缀其中。龙袍的缝制都是取自江南一带的名家之手,手工缝制的龙袍很是合体。 草草用过早膳,宫女便给李柷梳妆打扮,梳头洗脸,沐浴更衣。 崭新的龙袍,因是册封皇后,如民间嫁娶一样,李柷胸前还带着一朵大红花。 立政殿,胭脂水粉、凤冠霞帔,宫女们都在忙碌着给她们的皇后娘娘梳妆打扮。 宫女递过来一张口纸,张婉兮双唇轻抿。红艳的口红,精致的妆容,望着镜子里美似天仙的皇后娘娘,梳妆的宫女忍不住赞叹:娘娘您真美。 张婉兮莞尔一笑,冰雪都能消融。云鬓花颜金步摇,珠佩清脆,宫女扶着张婉兮起身离开立政殿往承天门而去。 百官早已云集宫门外,寒冷的清晨依旧掩盖不了大臣们脸上的兴奋。册封皇后,预示着大唐未来的延续。 臣子们脸上个个洋溢着笑容,藩镇使者们陆续而至。寅时三刻,宫门打开,两排侍卫立与两侧。 皇家大道红毯铺地,车粼粼,马萧萧,冠盖相望,羽旄飞驰,好一派壮观景象。 晨钟暮鼓,承天门钟鼓喧天,丝竹震耳。各方官员齐聚,两侧侍卫庄严肃穆。 黄罗盖伞,李柷牵着张婉兮的手,在侍卫队的簇拥下,缓步步入承天门。 群臣三拜高呼万岁,帝王帝后缓步登承天门石阶,至丘顶。?李柷与张婉兮回身招手,群臣起身,然后再跪,山呼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李柷感觉志得意满,尤其站在这承天门高处,有一种气吞山河,俯视天下的感觉。张婉兮也一样,这个帝国权利中心最大的两个人此刻紧紧偎依在一起。 接着有为在李柷下面拿出一份诏书,布告天下: 门下,天下之本。张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文武百官,告示天下,恩泽四海,母仪天下! 接着群臣再次跪拜,山呼皇帝万岁,皇后千岁。 李柷这个帝国老大在接受各方朝拜之后,要在国宾馆大摆宴席,以至筵席纷陈,长达数里,款待文武百官和四方使臣。 这次册封皇后大典办的隆重而奢华,红毯铺地数里,动用侍卫两万人次。尚食局邀约自民间厨师,共同摆宴招待群臣。 贡酒玉液,美味佳肴,使者们何曾尝过如此美味了。这次册封大典带给藩镇使者们除了震撼还是震撼,朝廷已经雄壮于此。 不同于以往,这次册封大典加了一项不会记入史册的礼仪,礼炮。 烟花礼炮争相燃放,声震数里隆隆声而不绝,闻者无不脸上变色。幸亏李克用他们这些大藩王没有派使臣前来,否则必被吓得屁滚尿流。 而那些小的藩镇使者,早被惊的魂飞魄散,脸色大变。 张婉兮感觉自己幸福至极,这什么册封皇后大典再隆重对她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她感动的是李柷,李柷为她做的这一切。一件小小的细节上都能体现出这个皇帝的细心,比如她听宫女说陛下为了给娘娘一个盛大的册封大典,特意去了火药作坊研制出一种白天燃放的震天雷。陛下知道娘娘怕冷,特意命令工坊建造立政殿的时候,在地下铺了烟道。 还有一些小事不胜枚举,皇后娘娘爱吃甜食,立政殿点心不可断。皇后娘娘喜欢花草,就命内侍省将鲜花摆满立政殿。 而这些李柷从没有说起过,他只是在自己不经意之间让人给悄悄的做好了。 册封大典很快结束,因为接下来还要祭天。 古人祭天可是大事,当年朱温极力阻挠李柷祭天,就是怕延续大唐国祚。 古人对迷信深信不疑,他们认为祖先能够庇佑大唐。礼部就是干这个的,先是去圜丘祭天,礼仪繁琐而隆重,李柷很快就不耐烦起来,他一脸的不悦。 有时候皇帝并不能为所欲为,比如说这个时候,李柷恨不得将礼部这群狗官摁地上爆锤一顿。可礼仪还得兼顾,拜天拜地拜鬼神,凡是他们认为有灵性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皇帝也得跟着参拜。 圜丘,一般都设置在京城南郊,设祭坛。鬼知道礼部那群王八蛋闲着没事干整出这么多规矩来,好不容易李柷哭丧着脸拜完了各路鬼神,回京后还要祭祀祖庙。 这祖庙可马虎不得,大唐国本。供奉的可都是大唐历代帝王,自高祖李渊起,二十位帝王灵位挨个祭祀。 东配殿供奉着历代的有功皇族神位,西配殿供奉异姓功臣神位。一套流程下来,李柷想死的心都有,王八蛋才想祭祀。 然后就是在燎炉内焚烧祝帛,算是烧给先帝们的信吧。太庙东西方各有一座黄砖燎炉,是专门为焚烧祝帛而设。 礼部官员绞尽脑汁,将祝帛上的文字写的密密麻麻。李柷看了几眼,只见上面写的祝词晦涩难懂,这些大儒文人,总喜欢引据经典,然后故意写一些生僻难懂的词意来显示自己的学问高深。 按理说李柷应该念完祝帛上的祝词,然后才是恭恭敬敬的将祝帛扔进燎炉焚烧祷告。 李柷本就累成狗,今晚是他洞房花烛夜大喜之日。你们这群王八蛋还这么折腾自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老子才不管你写的什么东西,他看都懒得看,直接扔进了燎炉一把火完事。 礼部几个随从官员面面相窥,均觉皇帝未免太过轻浮,但宗庙这种严肃场合又不敢多说。 李柷只对太宗李世民、唐宪宗李纯、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还有他爹昭宗李晔认真的拜了拜,其他帝王灵位甚至是高祖李渊他都匆匆带过。 因为李柷拜的这几位帝王都是他所佩服的,尤其是太宗李世民还有宣宗李忱。 太宗李世民文治武功自不必说了,他是李柷的榜样。而这位宣宗李忱与自己颇有相似之处。 大唐很长一段时间皇帝的废立都是宦官说了算,李忱登基以前就是个小昏君,二傻子一般的人物。宦官们都觉其傻容易控制,于是扶持其登基为帝。 谁知道李忱登基第二天,确切的说是第一天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批阅奏章一丝不苟,整顿吏治,限制皇亲和宦官,将死于甘露之变中除郑注、李训之外的百官全部昭雪。对外关系上,击败吐蕃、收复河湟,安定塞北、平定安南。尤其是收复河湟,这是安史之乱后,唐对吐蕃的重大军事胜利之一,人称小太宗。 宣宗李忱正是靠着假痴不癫装傻冲愣骗过了所有人,这点与李柷骗过朱温如出一辙。要命的是李忱为帝后任贤臣唯用,武力击败吐蕃,可谓大功一件。 李柷看着最后一个牌位圣穆景文孝皇帝不仅长叹一声,这是他老爹昭宗谥号。 昭宗其实算得上是位好皇帝,怎奈生不逢时,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李柷恭恭敬敬的给老爹牌位跪了下来:“阿耶,柷儿已杀了朱温替你报仇了。咱们朝廷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孩儿不敢有丝毫懈怠,终有一日,孩儿会将这为祸百年的藩镇给清除干净!” 第二百零五章 洞房花烛夜观摩指导 藩镇不除,朝廷终将无宁日。满清那个叫什么康熙的,三个藩王就搅得他心神不宁。而放眼大唐,皆是藩镇,可想有多难了。 好不容易祭祀完宗庙,终于一切接近尾声。 立政殿红灯映照,窗棂上贴满大红的剪花。 唐朝剪纸已经很普及,民间更是大兴剪纸之风。所剪图案为花、树、鸡、羊等,皆栩栩如生。而初七这一天如果恰逢立春日,就会剪双彩纸。在唐朝民间,立春日,也习惯于出游和登高等野外活动。 立政殿剪的这些喜字,胖孩等喜庆之物,到了后世仍然影响深远。 大唐后宫设置有宫闱局、掖庭局、奚宫局、内仆局、内宫局、内侍省。 这宫闱局是整个皇宫中权力最大,工作最忙的部门,事无巨细,啥都要操心,有点儿类似现如今的秘书处。掖庭局则主要负责掌握后宫人员的簿籍工作。奚宫局负责管理后宫人员的疾病以及死亡事项。内仆局有点意思,主要负责宫中蜡烛的点亮和熄灭工作。内宫局则负责管理后宫的财务开支,负责库房管理和出纳。 皇帝还设置了内侍省,共有内侍4人,内常侍6人,内谒者,监事6人,内给事8人,谒者12人,典引18人,寺伯2人及寺人2人。他们主要负责培训和考核太监, 太监机构的庞大,为宦官专政埋下不少祸根。 到了李柷这里,取消了宫闱局和内仆局和奚宫局,由掖庭局、内宫局、内侍省三部接掌,对于太监人数也是一再压缩。 更重要的一点,自从张承业死后,取消宦官从政制度,军中监军不得再由宦官充任。 立政殿温暖如春,张婉兮端坐卧榻,她很紧张又很期待。 李柷迟迟未来,而是留在大同殿批阅奏疏。 不是李柷不想去,而是他更紧张。他期待着这一天,做梦都想。可一旦事到临头,他又退缩起来。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自己穿越了,穿越后当了皇帝,当了皇帝弄死了朱温,弄死朱温然后娶老婆了。 娶老婆才是重点,其他都是浮云。 “陛下,时辰不早了。”有为在一旁催促。 “嗯。”李柷心不在焉,他批阅个屁的奏疏,半个时辰了,第一份奏疏还摆在桌子上。 有为和福全互相对望一眼,皇帝又秀逗了。 有为谨慎,福全比他胆子大,他不等李柷答应,大着嗓子喊了声:“天子起驾,立政殿!” 内侍省慌忙派人将御轿搬到门口,李柷愣了一下。他没有责备福全,反而暗暗感激,是他给自己下了决心。若不是福全这一嗓子,李柷真有可能做到天亮,他扔掉了笔起身。 御轿晃晃悠悠,一路往立政殿而去。 “陛下驾到!” 终于,立政殿门外响起福全的叫喊声。 殿内宫女太监慌忙迎接,张婉兮紧张的抓住了被子。 李柷下了轿子,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人,掖庭局一个太监,宫教博士手里拿着纸笔在刷刷的作着记录。 “你干什么!”李柷问。 “回奏陛下,奴婢在做记录,以后需要宫闱存档所用。”宫教博士老老实实的回答。 李柷不再理他,自顾自进了立政殿,有为和福全等人退下。 “陛下!”宫女们齐齐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李柷吩咐。 毕竟是两个人私密时间,宫女们都躬身行礼退了下去,只有一个年长的宫女还在旁边。 “你怎么还在这?”李柷惊奇的问。 老宫女行了个礼:“奴婢乃是教授宫人。” “什么叫兽宫人,朕要和皇后单独说些话,滚出去!”李柷怒道,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敢抗旨的宫女。 老宫女不敢再说,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桌子上四碟小菜,一壶酒。 酒壮怂人胆,李柷斟了杯一饮而尽。可他妈的这大唐米没啥度数,胆子壮不起来。 壮不起来那就不不壮,李柷鬼使神差的摸到了卧榻之侧。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越靠近张婉兮,幽香越浓。 凤冠霞帔,大红盖头。室内春意盎然,这洛阳城最漂亮的美人儿今晚就要成为李柷的新娘。 李柷轻轻的将盖头掀开,一汪春水般的大眼睛深情的看着他。张婉兮嘴角含笑,原本略显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婉兮姑娘,你真美。”李柷由衷的赞叹。 张婉兮嘴角微嗔:“你还叫人家婉兮。”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柷突然想起那句:以前陪人家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然后他就脑抽了一句:“小甜甜。” 张婉兮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李柷登时大囧,自己为什么神经病说出这句话,幸亏他改的快,深情的叫了声:“皇后。” “陛下。”张婉兮回报一笑,其实她内心也紧张的要命,可一见到李柷立刻又放松起来。 “陪朕喝一杯?”李柷问。 张婉兮点了点头,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酒精,本就是化解尴尬的借口。其实这酒和啤酒差不多,哪来的什么度数。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故意佯装有些醉意,这样他们就可以奔着同一个目的旁边那张大床,全洛阳城最大最结实的一张凤床。 心怀鬼胎撞上了尴尬,李柷想马上就去那张床,又不想被她看出来自己想去那张床。 一壶酒空,俩人感情迅速升温。李柷轻轻的抱住她,张婉兮软软的趴在他胸前。 李柷感觉她的身体好软好软,似乎全身没有了骨头。李柷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搬过张婉兮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缠绵,入骨的缠绵。天在旋,地也在转。李柷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欺骗、没有悲伤、没有杀戮、没有饥荒、没有愤怒、没有死亡,只剩下幸福、幸福、还是他妈的幸福。 这是俩人第一次接吻,然后就悲剧了。李柷正深情亡我的时候,一个人一双眼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李柷吓了一跳,慌忙推开张婉兮。张婉兮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她看见屋子里多出第三个人的时候,她的脸立刻红了。 教授宫人,那个中年宫女鬼魅一般进了立政殿,要命的是竟然没有人阻拦。 “大胆!谁让你进来的!”敢闯皇帝寝宫,还是与皇后洞房花烛夜的夜晚,她不怕被诛九族么。 谁知那宫女躬身行礼:“陛下,奴婢是教授宫人,是来教授陛下如何行房的。” 李柷只感觉天雷滚滚,还有这种职业? 殊不知古代帝王大都早婚,十三四岁结婚再也正常不过。在封闭的封建时代,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所以往往在皇子或者帝王大婚的时候,都会派一个年长宫女教授男欢女爱之事。 李柷没想到的是,掖庭局竟然也给安排了一个这个。 也就是说老子在凤床上男欢女爱的时候,旁边还得有你这个老宫女在一旁观摩指导? 这在现代也许匪夷所思,可古代帝王毫不避讳的说,拉屎都得有人给你擦屁股。 这是真的,李柷经历过,他出恭的时候就被一群人围着,不过后来这些太监都被李柷骂走了罢了。 张婉兮并没有显得过分惊讶,她似乎早就知道会有教授宫人来指导,实际上张婉兮是知道的。教授入宫礼仪的时候,就有人告诉她会有教授宫人在你与天子洞房的时候在旁边指导工作。 李柷是穿越人士,这点还需要你你教,难道伧老师是吃素的?看来这老宫女是找骂了:“给朕滚出去!” 老宫女吃了一吓,慌忙跪下:“为我大唐多子多福,奴婢职责所系,还请陛下恕罪。” 李柷也跟着蹲了下来,他看着这老宫女:“朕不需要你指导教授,朕给你两个选择。现在给朕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要么朕诛你九族!” 这是有效的,老宫女站起来又行了个礼,以豹的速度闪人了。 看到老宫女走了出去,张婉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她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皇后,”短暂的不愉快很快过去,李柷又扑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打滚,滚着滚着就滚上了凤床,接下来就是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李柷抱着张婉兮钻进被窝,张婉兮将头紧紧的靠在李柷胸膛。 温香软怀,李柷感觉这辈子真他妈的值了。他没有急着下一步,而是紧紧的搂着张婉兮。 就这样两个人互相紧紧的搂在一起,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此心不渝。 谁知这时候殿外又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陛下,吉时已过,还请陛下早行周公之礼。” 这次是个尖细的男声,一个死太监。 “谁?”李柷这次是真的怒了。 “奴婢宫教博士,负责记录存档的。” 李柷想起来了,宫教博士需要将皇帝何年何月何日临幸过那个宫女嫔妃,都要一一记录在册的。 “来人!来人!”李柷生气了。 外面一队侍卫在殿外躬身行礼:“陛下。” “传朕的旨意,任何人再胆敢靠近立政殿一步,格杀勿论!” “遵旨!” “将那狗宫教博士给朕拉出去,扔到掖庭局。” “遵旨!” 紧接着传来那宫教博士叫唤声:“陛下,陛下,奴婢要记录存档!记录存档啊!” 侍卫可不管这些,他们唯天子令是从,两名侍卫架起宫教博士就走。 第二百零六章 新婚燕尔 汉皇重色思倾国, 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 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 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 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 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 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是白居易的长恨歌,写的是玄宗与杨贵妃的故事。 杨玉环乃是大唐第一美女,她是大唐的骄傲,大唐盛世造就了她。 同样在大唐皇宫,立政殿里春宵苦短,李柷却没有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是他不想,而是时势不允许。 温香软玉在怀,李柷还恍若在梦中。睡梦中的张婉兮美极了,她长长的睫毛下小巧的鼻子,嫩红的嘴唇。 红色的肚兜上面秀着的不是龙凤,而是一对鸳鸯。这是她自己亲自秀出来的,她想的是和李柷做一对鸳鸯戏水,而非羡慕做一个皇后。 昨夜的恩泽使她睡得很沉,她的嘴角带着甜甜的幸福。对她来说,她从来不在乎做什么皇后,李柷就是她的全部。 突然间李柷做出一个决定,不纳后妃。此生只娶你一个,弱水三千,独取一瓢饮。 李柷看过很多穿越小说,里面主人公都是三妻四妾做大仲马。他是皇帝,自不必说。可他此刻的心里真的只有张婉兮一个人,此生绝不负她。 沉浸在爱情中的李柷确实只有这一个想法,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生无论坎坷曲折,或是富贵荣华,我李柷都与你生死相依。 我们两个的心已经印在一起,就像打仗一样,我们穿着同一件长袍。这一生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与你相守到老。 张婉兮还在沉睡,她搂着李柷,搂的很紧,似乎生怕他从自己身边飞走了一样。 张婉兮就像个孩子一样,她喜欢睡梦中搂着李柷。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她能感觉到李柷宽阔的胸膛,只有这样她才会心安。 李柷忍不住低下头在她额头上深深地一吻,他真想做一个昏君,与张婉兮在后宫纵情酒色。 可眼下的大唐江山支离破碎,他必须做一个傲世天下的圣君。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好她。 李柷轻轻的将她的手臂推开,生怕惊醒了她。李柷也没有招呼宫女更衣,实际上昨晚他下的那道口谕,谁敢靠近立政殿一步者,格杀勿论就没有人敢在上前。 李柷悄悄的起身,自己穿上了龙袍,然后悄无声息的起床。 睡梦中的张婉兮只感觉手臂一空,然后她猛地醒了,李柷终究还是惊醒了她。 “陛下。”张婉兮轻轻的叫了一声,脸上带着无限柔情。 李柷微微一笑,低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天色尚早,你快睡吧,朕还要上早朝。” 张婉兮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困了。”实际上她是想说没有你我睡不着,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李柷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嗯,来人!” 几个宫女轻轻走了进来。 “服侍皇后更衣。”李柷一边系着衣扣一边道:“朕很快就会回来。” 张婉兮甜甜一笑:“外面天冷,陛下小心着凉。” 李柷点点头,出了立政殿,有为和福全早就掌着宫灯在御轿前等候。 “去含元殿,上朝。”李柷说了声。 御轿抬起,有为和福全一左一右跟着。 古人没有什么夜生活,都是早睡早起的主儿,含元殿朝会开始。 “诸位爱卿,这科举一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李柷当下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唐代科举制度尚在草创阶段,制度不太完善,难言公平。 首先,唐代科举名额偏重京城。这倒是一件好事,一些藩镇自己办科举,却仍以本镇人才能在中央政府的科举中取得功名者为荣。 唐代中后期,科举出身者越来越多,由于连年战乱,人民苦不堪言,对军人失去好感,转向支持科举成功者。 唐代处于贵族世代向平民世代转移的关节点上,唐代社会前半期还是很重贵族,贵族的影响力甚至超越了皇家,所以科举选出来的人才太多,也无法得到任用。 自唐太宗起,唐朝皇帝一直在打击豪门,鼓励科举选拔,但终唐之世,平民因科举成为宰相的例子极少,与宋代宰辅必从科举出有很大区别。 这倒是要感谢朱温,连年战乱对豪门贵族打击非常大。尤其是朱温,他几乎是终结了门阀制度。 这就能让更多的平民得到科举晋升的机会,所以李柷抓住了这个机会。 孔林站出来说道:“陛下,各部官员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开考。” 李柷点了点头:“很好,这次科考必须重视起来。以后各部官员选拔,上至宰执下至州县,必须有科考出身。凡官员引荐才子者,也需由礼部开考试卷,答题合格者方可录用。” “臣遵旨!”礼部尚书站出来答到。 “这次科举,朕唯才是用。有德才者,逼不会被埋没。各州县官员缺额者,朝廷各部缺员者,都要一一补上。” 独孤损站了出来:“陛下,许多贡生乃是各地藩镇所推举,这些人如何处理?” 这倒是个难题,那些藩镇推荐的乡贡,难免不是藩王派来的探子。是将他们安置个闲职还是正职,值得商榷。 李柷思考了一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臣以为不可授与要职。”御史崔远反对。 “臣也觉得不妥,藩镇乡贡,其心必异。” “就是,藩王们两面三刀,乡贡怎可放心。” 群臣中有多人跟着反对,都觉得应重用朝廷地盘上的考生为主。 裴枢却持有反对意见:“陛下,臣以为未必。” 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声音,李柷很感兴趣:“哦,说来听听。” 裴枢跟着站出来,行礼说道:“回奏陛下,乡贡也都是各地乡试出来的贡员。朝廷理应一视同仁,不能因其是藩镇而区别对待,如此岂非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裴大人,这乡贡万一是藩王派来的细作,危害我大唐,这又该做如何?”张发奎质问道。 裴枢并没有理他,而是对李柷道:“陛下,贡生乃是为朝廷各部为官。他们也都是个乡试考出来的学子,即便是藩王派来,也不应区别对待。再者考生从政而非为军,像是兵部、兵器监、火药作坊之类的部门可以摒弃乡贡考生不用。即便是藩王细作,将其录入其他各部也并无影响。” 裴枢说的也没有错,朝廷不过是巴掌大的地儿,其他藩镇是考生不重用,那是对学子们的不公平。 即便这些考生里面有藩王细作,只要不让他们进入兵部、军器监、火药作坊这类的部门,他们对藩王也没什么用处。 此言一出,群臣竟无人再反对。 “好,朕便依裴枢所言。科举选拔官员不论出身,不论地域。以才而取,二月十六,京师开考!” 大唐科举不同于后代的三年一考,而是一年一考。一般都是秋季布告天下,来年二月份开考。 许多各地学子闻言京城繁华,仰慕天颜,早已云集洛阳城,只等二月份开考。 李柷已经下令让这次试题适当放宽,因各地官员稀缺,许多州县都是一人兼两职甚至是数职。只有广开科举,才能选拔各地人才。 散朝后,李柷急不可耐的往立政殿奔去。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他早已等不及要见张婉兮了。 早膳已经备好,李柷和张婉兮一同用膳。 菜是由玻璃大棚所贡,尚食局奉御诸葛孔方亲自动手。这诸葛孔方深得李柷真传,对炒菜颇为拿手。所创的一些菜系就连李柷都赞不绝口。 铁锅炒菜的发明,已经渐渐深入千家万户。尤其是上层社会,人们终于发现原来炒菜是如此美味绝伦。 张婉兮爱吃甜食,李柷命人熬了一碗白糖莲子羹。 “皇后,吃完饭随朕去积善宫拜见太后。”李柷没有让宫女动手,而是亲自给张婉兮盛上。 “臣妾已是许久没见太后了,甚是挂念,不知太后身体可好?”张婉兮对何太后非常感激,当初就是太后将自己从朱温手里夺过来的。 李柷笑了笑:“太后很好,她也经常在朕面前夸你。” 张婉兮脸色微微一红:“夸,夸我什么?” “夸你知书达理,美貌聪颖。” “臣妾哪有那么好。” “在朕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 积善宫,何太后拿着一个放大镜,正在研究一盆花。 年纪大了,她总得给自己找一个爱好,否则会闷出病来。 花由玻璃大棚所贡,乃是一盆月月红,也就是月季。 何太后正自奇怪,这个季节的月月红是怎么培育出来的。 “太后,陛下和皇后娘娘来了。”宫女阿秋前来传话。 一听这个,何太后高兴的放下玻璃镜:“哦,皇帝来了,快让他进来。” “儿臣,臣妾拜见太后!”李柷和张婉兮并肩走来,二人行礼。 第二百零七章 报社司 “哦,婉兮来了,快过来让哀家看看。”何太后喜滋滋的伸出手。 张婉兮微微一笑,起身走了过去。 如同所有长辈一样,何太后眼里满是疼爱,她拉着张婉兮的手:“好好好,这做了皇后要注意体统,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大唐风度。可别学皇帝,整天吊儿郎当。” 张婉兮满眼笑意的看着李柷,何太后对她一直都是极好的。 “阿娘,孩儿何曾吊儿郎当了,您怎么这么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别以为我不知道,做皇帝谁跟你似的,天天往宫外跑。哀家我不说你,你还敢顶嘴。你看看人家婉兮多乖巧,我可告诉你,你自己没个正形,别把我的婉兮给带坏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一个聪明的婆婆都会说自己儿子的不是,然后去夸自己的儿媳妇。这是一个合格的婆婆,儿子毕竟是自己的,怎么说怎么骂都行,儿媳便需要哄。 果然张婉兮大为高兴,她觉得何太后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 李柷伸了伸舌头:“她有这么厉害的后台,谁还敢欺负她。” 何太后直言不讳:“没错,婉兮进了咱李家的门,我就是她的后台。” 面见太后,在一片愉快的气氛中度过了。唯一让李柷郁闷的是,他感觉张婉兮才是何太后亲生的,自己是捡来的。 中午的时候,李柷单独召见了韩鄂,他有一件更主要的事交给他。 “韩鄂,这活字印刷做的如何了?” 韩鄂大喜:“陛下,这活体字果真神奇,现在已经烧制出几十套字体。可随意组合印刷,效率快了不知多少倍。” “嗯,朕今日招你来是想问问你,若随意排版印刷,比如朕手里的这份奏疏。若是让你们拿去印制一万份,大约需要多久?”李柷晃着手里臣子递上来的奏疏说道。 “回陛下,若是单单一份奏疏,不出半日便可印制完毕。若是几版轮番印刷,速度更快。”韩鄂如实回答。 李柷很是满意,只有印刷速度跟上了,他就能去做另外一件事。 “很好,有为,去传不良帅范瑶与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一起觐见。福全,你去将张文蔚和朱友能一起叫来。” 有为和福全躬身领命,带着几个太监出宫而去。 新婚燕尔,李柷心情大悦。皇帝高兴,做臣子的才会有好日子过。 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最好赶紧开口,趁着皇帝心情好,一般求什么事都能有所成。 韩鄂拱手起身:“陛下,臣有一建议,望陛下能够采纳。” “说吧,只要为我大唐社稷,朕都答应。”果然李柷心情愉悦,痛痛快快的便答应了下来。 “陛下,臣一直在想。这印刷速度如此奇快,既不必雕版,又不必每版校对。不如陛下将每日朝闻布告、京城奇闻异事,每日刊印几份,分发给各部。一来各部官员可了解朝堂时政动向,二来也可作为茶余饭后谈资,让人多所了解京城百姓生活。” 李柷一听大喜,这韩鄂当真聪明。自己其实招他来就是为了这事,他要开报社,做报纸。 “哈哈哈,韩鄂啊韩鄂,你这番话正和朕意。这叫报社,朕要在京城成立一个部门,就叫报社司。将每日朝堂时政刊发排印,朕不止要他们发到各部官员,每日也要发到整个京城大街小巷。” 日已过午,李柷说回立政殿与张婉兮一同用膳的。可都这个时辰了,皇帝还没有来,张婉兮有些急躁。 新婚小夫妻,一刻不见如隔三秋。恨不能如胶似漆的时刻黏在一起,张婉兮嘟起小嘴双手支腮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发呆。 小蝶向前劝道:“皇后娘娘,这饭菜都快凉了。要不您先吃着,不必等陛下了吧。” 小蝶原在张文蔚府上的时候就是张婉兮的丫鬟,张婉兮册封皇后她跟着一起入宫做了贴身宫女。 “我不要,我要等着陛下来一起吃。”张婉兮的小嘴撅的更加高了。 张文蔚与朱友能很快进宫,不多时范瑶与萧诺言也跟着来到了大同殿。 李柷将成立报社司的事一说,范瑶和萧诺言当场表示支持。朱友能一脸懵逼,管我鸟事? 张文蔚却坚决反对:“陛下,这成立报社司是不错。可这制版排印虽说效率提高,可日常开支也不是一笔小数啊。纸墨人工,都得需要钱。而这钱又是让户部出,今年三军粮草都还没有着落,臣以为不妥。” 李柷“哼”了一声:“谁说让他们白看了,这一份报纸五文,还不够几个包子钱。各部官员若是想看报,就得掏钱。” 他们这是在商议政务,朱友能不明白为什么会把他叫来。说好了他不涉政,于是他站起来道:“陛下您先忙,臣先告退。” “站住,朕还有事要问你。”李柷叫住他。 朱友能有些头疼,幸亏他没做官。这些官场上的事一听他就头疼犯困,既然皇帝不让走,他只好坐了下来懒洋洋的打了和哈欠。 败家子身上跟长了虱子一样坐立不安,众人也都习惯了,没人搭理他。 张文蔚又道:“区区五文钱,岂够成本?” 韩鄂心中一动:“张大人,一份报纸成本自然不够。若是印制一百份、一千份便足够成本了。印的越多,成本越低。印制一万份,报社司就能盈利。” 本来昏昏欲睡的朱友能一听盈利二字,登时惊醒了,他悄悄滴竖起耳朵在一旁用心聆听起来。 李柷的也跟着笑了笑:“一千份报纸就能卖五贯钱,一万份就是五十贯。京城各部衙门、禁军各部、还有加上京城民间销售,这报社司恐怕还会赚不少钱,只是前期需要户部投资罢了。” 范瑶一听:“此事甚妙,朝廷时政以报纸方式告知百姓,既能让百姓及时了解朝廷政策,又能开阔百姓视野,何乐而不为。” 萧诺言也跟着点了点头:“很是,许多百姓就是天天抱怨不知朝廷时令,尤其那些富商大贾,更是希望得到朝廷的一些政策。” 这方法似乎可行,张文蔚想了想也便不再反对:“韩鄂,这成立报社司大约需要多少钱?” 韩鄂掐指算了算:“粗略估计,两万贯足矣。” 李柷看了眼朱友能:“报社司是官办报纸,以时政要闻为主。咱们也可以鼓励民间私办报社,只要以弘扬朝廷政策,宣扬民意舆论,都可以办。” 朱友能听说能赚钱,早就听的心痒难搔起来。待李柷这么一说民间可以私办,他慌忙举手站起来:“陛下,臣可以在民间办一间民报社。” 李柷对他使了个眼色:“朕招你来也正是正有此意,民报包罗万象,可以将京城奇闻异事,民间笑谈奇闻都可以刊印颁发出去。” 韩鄂想了想:“张大人,如此一来,户部若是肯拨两万贯钱办报社司的话。不出两年,报社司便能盈利回本。” 李柷笑了笑:“两个月,朕两个月就能让报社司回本,三个月便可盈利。” 朱友能素知李柷只能:“李、那个陛下,跟臣说说吧,怎么盈利?” “广告。” “广告?”众人齐声惊问,广告是什么东西。 李柷点了点头:“正是,这报纸一旦刊发。价格还可定低,哪怕赔钱,也要让百姓们争相购买。百姓们买了报纸,咱们就可以让那些富商大贾在报纸上做广告。比如你朱友能的朱记杂货铺,若想做的人尽皆知就要在报纸上做广告,宣传你杂货铺的好处,百姓们看了报纸便知道你杂货铺有什么奇珍异宝。如此那些衣铺鞋铺、茶馆酒肆、布衣针织、柴米油盐,只要是他们想做登报广告就得付钱。谁给的钱多,就登谁家的广告。” 此言一出众人皆尽喜形于颜色,如此一来这报社岂不是赚翻了。 京城那些商户若想提高自己店铺的知名度,必然会纷纷去报社做广告。到时候还可以竞标,也可以赞助。 官办的报纸内容自然以时政要闻为主,传播正能量。像是朱友能这种私办的报纸那就可以包罗万象肆意渲染了,娱乐、奇闻、小说、随笔,只要什么吸引人就刊登什么,销量上去了,广告才会云集。 “好啊,这倒是一件不错的好事。”张文蔚一听,也跟着来了兴趣。 “朱友能,你们民办报纸可以包罗万象。但切记不可歪曲事实,胡编乱造污蔑他人污蔑朝廷,否则朕会将你下大狱。”李柷必须时不常敲打他一下。 朱友能摸了摸脑袋:“这、这个自然。” “好,范瑶、萧诺言。朕可以让报社司与你们不良人和金吾卫合办,你们在京城耳目众多,有什么民间奇闻都可以刊登出来。” 范瑶和萧诺言登时大喜,若是报社司肯与他们合办,他们也能跟着捞不少油水。 论京城民间发生的那些新闻,还有什么是不良人和金吾卫侍卫们不知道的呢。 朱友能一听,计上心来,他轻声的对范瑶和萧诺言道:“二位在京城若是有什么新闻动向可别忘了兄弟,兄弟绝不会亏待二位。” 这厮真大胆,当着皇帝的面行贿。这也是朱友能的聪明之处,就是故意让李柷听到,免得你日后找麻烦。 新办报社,务必要做到吸引眼球,这样才能引起百姓争相购买。李柷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听见。 第二百零八章 牵线 京办日报很快刊印出来,天啦噜,报社司群臣嫌太难听,非得改成京报司。 管他什么鬼,没人反对就是好事。御史赵占国兼京报司司使,作为舆论导向部门,京报司当然最适合让御史来兼职。 崔远是个大嘴巴,李柷不喜欢他。最后选了赵占国来做这个京报司司使,工作嘛,除了将朝政要闻登报,还有就是树立对于大唐的正确人生观价值观。比如,宣传忠君体国的思想。再比如,刊登一些前朝忠臣良将的故事。总之就是宣扬一个思想,忠于大唐,忠于天子。 京报一经刊发,迅速火爆京城。各部衙门几乎是人手一份,市井之中贩夫走卒也都争相传阅。 可惜这个时代的局限,无法做到每日一报。报纸都是五天一刊或者是七日一刊,即便是这样,依旧供不应求。 许多精明的商人更是对京报趋之若鹜,他们很多人从时政要闻中嗅到了许多商机。 比如今日京报,天佑三年正月十二,今日早朝群臣商榷在东城柳树街建农贸市场,与民生息。 精明的商人闻风涌往东城,一时间柳树街门面水涨船高。 相对于京报上的官面文章,普通百姓更喜欢朱友能创办的京都奇闻。 京都奇闻更多的是报道百姓生活,比如荷兰街张寡妇家丢了一只鸡,惊动了左邻右舍。邻居们遍寻四街,终将鸡找回。于是左邻右舍好心将鸡送还,结果推门而入发现赵二狗与张寡妇滚在了一张床上。 第二期京都奇闻便头条刊登了张寡妇与赵二狗结婚的大喜讯,临了还注明,张氏与赵二狗夫妻恩爱,不必再行那苟且之事。夫妻二人勤劳致富,在荷兰街开了一家豆腐馆。 然后京城的人蜂拥而至,张寡妇豆腐馆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这就是营销艺术。 京都奇闻,既丰富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生活,又让朱友能大赚特赚。 赵占国横着走了,他的窝囊废儿子越来越有出息了。自从封了个蔬农使,赵方逐是一门心思扑在玻璃大棚建设上。这还不算,他变得人也开朗话也多了起来。 以往赵方逐在家也好在外也罢,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如今回家那是夸夸其谈,尤其是谈到蔬菜种植上去,那是滔滔不绝。 赵占国很是欣慰,更让他欣慰的是,有人来给他儿子提亲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少府监刘德旺这老家伙。 可怜他刘德旺,生了九个闺女,愣是没一个儿子。 可惜九个女儿大多夭折,只剩下他二闺女与小闺女两个。 古人孩子中途夭折现象极为普遍,就连帝王之家的孩子都一样。 “恭喜赵御史,贺喜赵御史啊。”一进门,刘德旺就眯着笑脸拱手庆贺。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少府监张发奎:“赵御史大喜啊。” 往日这俩人见了他,不是冷嘲热赵占国的窝囊废儿子,就是炫耀张发奎小儿子和刘德旺二女婿。 “二位大人说笑了,老夫何喜之有?”赵占国一边说着一边让茶。 “赵大人被陛下加封京报司司使,这还不够喜么,哈哈哈!”刘德旺捋着胡须坐了下来。 赵占国将茶奉上,他学会宠辱不惊了:“嗨,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很显然,刘德旺不是为这事来的,他试探着询问道:“方逐侄儿在蔬菜棚那边还好吧?” 赵方逐已经是蔬农使,天子亲封的正八品。已经不需要赵占国装逼了,无形中装逼才是最致命的:“好什么呀,天天忙的不着家,就是上次刚收到朝廷嘉奖,说是蔬菜大棚利国利民,门下省特搬旨褒奖了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占国故意这么说,俩人越是吃惊,张发奎惊问:“不是刚册封的蔬农使么,怎么又搬旨褒奖了?” “哦,犬子不才,这次是懿旨,太后下的懿旨褒奖。说什么,什么犬子蔬菜种植有功,太后凤颜大悦,都是小事,小事。夫人呐,快将太后懿旨拿出来给二位大人看看。”嘴里说着小事,却嚷嚷着让妻子拿出来。 赵占国夫人回屋取出懿旨,赵占国接过来给了刘德旺。 刘德旺与张发奎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犹自不敢相信。何太后那可是眼高于顶的人物,能让她下懿旨褒奖的人如凤毛麟角,许多沙场战将都不能获此殊荣。 殊不知何太后不喜油腻喜食蔬菜。赵方逐能在冬日种出夏日时令蔬菜,太后自然高兴,下旨褒奖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德旺和张发奎却看得一愣一愣的,刘德旺叹道:“虎父无犬子,人中龙凤啊!” 赵占国闻言一惊,往日犬子何曾受过他人半句夸赞。他与夫人对望一眼,二人相视一笑,看来妻子也为儿子高兴。 看人家夸自己的儿子,赵占国夫人也开心起来:“这刘大人女婿在鸿胪寺不也是德才兼备么,又受那鸿胪寺卿农景逸的赏识,他日飞黄腾达自不在话下。” 没想到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刘德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哭丧着脸叹了一声:“唉,这农景逸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说我女婿才疏学浅,愣是将他一个典簿给夺了,现在只在鸿胪寺做了一个小吏。” “什么?”赵占国与夫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里,刘德旺突然义愤填膺起来:“谁知道那农景逸吃了什么药,他突然说自己以后要做个清如水廉如镜的清官,以前让我女婿做典簿是看在我的份上。如今他农景逸醒了,说我女婿才疏学浅只会拍马屁,不适合典簿这个职务。就,就给撤下来了。” 旁边张发奎也跟着怒道:“这农景逸搞什么鬼,什么叫他醒了,我看他这是故意跟你老刘作对。” 刘德旺又叹了口气:“唉,鸿胪寺是待不下去了,赶明儿再给我女婿找个别的职业吧。” 这倒是提醒了赵占国,赵占国这人还算不错,不太爱记仇。他看刘德旺这幅惨样,不禁想起以前的自己来。 这为人父母的,都为了自己的子女。以前人家笑话自己的儿子,赵占国不是没有生气,而是他儿子那个时候确实也不争气。 “老刘,你若是不嫌弃,就让你二女婿去京报司吧,我那里正好缺个排版的典簿。他若去了,还是做个典簿,何如?” 刘德旺闻言一听大喜,他激动的站起来握着赵占国的手眼泪汪汪:“唉,老赵,我,啥也不说了。” 赵占国深有体会的拍了拍他,突然张发奎一拍脑袋:“老刘,你忘啦咱来干啥了!” 刘德旺这才猛地想起:“对对对,老赵啊,我来是想问问,方逐侄子可曾有婚配?” 这也是赵占国的一块心病,自己儿子虽然事业有所成,可尚未婚配。每次儿子回来跟他说起这件事,赵方逐总是以忙为由推脱。 “尚未。”赵占国如实回答。 刘德旺有些拘谨起来,拘谨是因为赵方逐封了八品官员:“那个,小女九儿也尚在闺中,这个我就是想来问问。” 赵占国一听:“老刘你还有个女儿?” 旁边张发奎点了点头:“是啊,老刘女儿比方逐小两岁,生的可是花容月貌 赵占国立刻狐疑起来,这张发奎小儿子不正娶寻摸妻呢么。刘德旺与他速来交好,为什么他二人不结亲家。 张发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唉,实不相瞒,老刘这小女儿眼光高的很,看不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刘德旺一听,慌忙道:“老张,不是我小女眼光高啊,是这感情一事勉强不了。” 大唐相对开放自由,唐律甚至规定自由恋爱。这刘德旺小女儿确实没看中张发奎的小儿子,嫌他轻浮。 “这”赵占国有些为难,看样子刘德旺小女眼高于顶,自己儿子人家也未必能够看中。 刘德旺慌忙又道:“我是这么想的,这成与不成乃是看个缘分。不如择日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若有意呢,咱们就撮合撮合,不合适再说。” 赵占国夫人一听登时大喜,她也正为儿子婚姻大事操心,当下跟着道:“方逐明日回来,不如就让两个孩子明天见上一面。” 刘德旺大喜:“好,明日我便将小女带来,让他二人聊聊看看再说。” 赵占国还欲推辞,被他夫人拉住了衣袖。 刘德旺与张发奎又寒暄了几句,俩人拱手离开了赵府。 “夫人呐,你为何就这么答应下来了。”二人走后,赵占国不由得抱怨起来。 赵占国是不想让儿子娶刘德旺女儿的,他一听这刘德旺的女儿就是眼光甚高。 赵占国夫人道:“咱们逐儿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已然建功立业,该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了。这刘德旺女儿怎么样先不必说,见一面总无关紧要吧。” 赵占国叹了口气,也在纠结中。一方面不太想娶刘德旺女儿,一方面有快点想儿子娶上媳妇他好抱孙子。 第二百零九章 藩镇开战了 立政殿,李柷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与张婉兮二人的甜蜜时光。月下小酌,二人如胶似漆。 朱友能就比较郁闷了,娶了媳妇,忘了兄弟啊。自从李柷大婚后,就没出宫浪过。 而杜芳盈因为学堂的事,一直比较忙。不过有一样好处就是,朱友能现在可以以资助学堂的名义三天两头往郡主府上跑。 “皇后,你看这地方怎么样,以后咱俩可以在这里看月亮,也不怕冷了。” 李柷说的是立政殿外新建的一个玻璃房,四周用玻璃做的落地窗,夏天将玻璃窗拆下来就是一座凉亭。廊顶也是用玻璃打造,冬日夜晚可以坐里面抬头就能望见星空。 这就像是梦幻般的水晶屋,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挡住这种浪漫。 李柷很开心,开的不止是与张婉兮在这月下独酌赏月,而是他的系统又有动静了。 如果不出意外,李柷这蹦蹦跳系统能给他带来无尽的惊喜。不止能给他带来农作物,还能给他带来现代文明产物。 也就是说,不止是农作物种子,这个系统可以把现代文明产物都能传送过来,搞不好他还能具有穿越功能。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李柷现在还不确定,因为系统还不是稳定期。 什么是稳定期呢,那就是平了藩镇以后,大概那时候系统全部功能才能够打开。 “陛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张婉兮好奇的问道。 李柷来到张婉兮身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她眼睛上,这是一架望远镜。 紧贴着李柷的胸膛,张婉兮倍感温暖。让她惊讶的是,她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放大后的月亮。 那月亮是如此的清晰,难道那就是吴刚砍得那棵桂花树,不知道嫦娥姐姐在里面冷不冷。 就在李柷在皇宫与皇后你侬我侬的时候,亲王们的生意也是做的红红火火。 李柷设置的图纸制作出来的家具一经推出,立刻大受欢迎。而水力织布机尚在制作中,还未生产。 正月十五,元宵节。洛阳城繁花似锦。自玄宗起,元宵节便是大唐最重要的节日。 人们很快就忘了战争带来的创伤,洛阳城载歌载舞。战争仿佛就是来自上辈子的事。 我们总在健忘,总在骗着自己将不喜欢的东西选择性遗忘掉。 命都不要,就要安逸。不止是百姓,包括禁军,包括百官,甚至包括李柷。 不未雨绸缪,而战争来的时候,人们只会惊慌失措。 洛阳城已经出现了歌姬,红灯映竹,丝歌宴舞。有钱的人搂着歌姬,端着酒杯,醉生梦死。 李柷没有出宫,但他站在含元殿的石阶上一样能看得清洛阳城夜晚的繁华。 张婉兮陪在他身旁,她还是那样的美,月色下的张婉兮肤如凝脂朦朦胧胧,不似在人间。 江山美人,李柷都有了,他真是志得意满。 洛阳城外,城门下的守门卒拿着长枪懒洋洋的依在城墙上,看着城内满目的灯火。 远处宫中的烟花还在噼啪的燃放,守卒百无聊赖,他们也想跟着人流去逛一逛京城的繁华。 可他们得养家糊口,只能拿着冰冷的长矛守在城门口,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夜晚不会有什么人出城。 “驾!驾!”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京城南门的宁静。 守卒一个激灵,招呼同伴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马蹄声由远而近,马上一人手持黑色书信:“闪开!都闪开!” 驿兵,十万火急军事书信。 守门卒当下不敢怠慢,慌忙闪开一条路来。 那驿兵半点也不停留,一阵风也似从城门飞驰而过。蹄声得得,一眨眼远去了。 守门卒吓了一跳:“怎,怎么回事?” 另一个也茫然不知所措:“不,不知道啊。” 驿兵有黑黄两种颜色信封,代表十万火急军情。黄色信封多半代表胜仗,黑色则是全军尽墨。 李柷睡了,一梦入温柔乡。立政殿没人敢靠前,如果你不想挨板子,大可以一闯。 有人闯了,有为与兵部尚书慌慌张张的闯进立政殿。 殿外侍卫欲待阻拦,有为晃了晃手中信封,示意退开。 侍卫知道有为乃是皇帝身边红人,深夜闯宫自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当下并不敢阻拦。 “陛下!陛下!”有为在门外急匆匆的叫喊。 李柷刚睡下,猛地被人叫醒,自是万分恼火:“谁啊,是不是不想活了!” “陛下,是我,有为。复州紧急军情!” 李柷猛地醒了,他花火急火燎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仅穿睡衣,鞋子都未急穿。 张婉兮也跟着睁开了眼,叫了声:“陛下。” 李柷来不及回应,冲过去将殿门打开,有为和兵部尚书一脸沉重。 “发生何事了?”李柷惊问。 “陛下,西川王建反了,七日前派兵攻打我南方诸州。潭州、复州相继失守,复州刺史封不用、守将高成力战殉国!” 李柷闻言身形一晃,差点晕倒在地。 复州, 王建终究还是反了,在李克用还犹豫不决的时候。王建已经看的很清楚,朝廷早晚容不下他们这些藩镇,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很快,他集结兵力对朝廷势力范围内的潭州和复州发起攻击。 安逸,命都不要,就为了安逸。潭州上下包括刺史张扬都觉得藩王们不敢主动进攻,他们可以天下太平了。 从下到上,包括京城、包括李柷,他们矢志同心的选择遗忘,他们都在骗着自己,藩镇不敢打过来,不敢。 可现在还没等李柷动手,藩王已经提前造反了,且不论其他藩镇,王建是第一个反了。 三万西川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松攻破潭州,潭州刺史归降,王建派出大将王瑞担任此次主帅。 王瑞,字丁石。此人能征善战,乃是一员老将。当年他跟随王建攻打西川,王瑞立下赫赫战功,昭宗曾称其为虎将。 王建派他挂帅攻打朝廷南方,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李柷的军事实力仅仅占据当时朱温四分之三,尤其西南部,更是他势力薄弱之处。 潭州、复州,夹杂在西川王建与吴王杨行密之间,本就周围虎视眈眈,李柷并没有派驻多少兵员。 葛家军、昭义军、银枪军等要防北方李克用、东方罗绍威、还有南面的杨行密,朝廷无力派驻更多的军队驻守复州和潭州。 王瑞深谙用兵之道,他第一眼就看准了这两地,于是他绕过赵匡凝的地盘,三万大军直扑潭州。 仅仅半日,潭州便被轻易攻破,潭州城插上了西川王旗。 复州,边防军守将高成来到刺史府邸。 “封大人,潭州失守。接下来就是咱们复州首当其冲,这下该如何是好?”高成一脸焦急。 封不用脸上抽搐了一下,他是京官,原是中书舍人。因反对李柷修建学堂,被贬到复州任刺史。 “高将军,我大唐好不容易遇英主,那就是当今天子。这藩镇其心不死,妄想再次覆灭朝廷。食君之禄,理应尽臣子的本分,本官誓与复州共存亡!” 封不用虽然对李柷存有怨恨,认为李柷将自己贬到这穷陬僻壤。可他骨子里还是个忠臣,对大唐满心效忠。 眼下复州危在旦夕,他摒弃前嫌,誓死保卫复州。 高成本还犹豫不决,若封不用带头逃跑,多半他也会带着部下跟上了。 可封不用竟然想要死守,高成深受感动:“好,封大人愿与复州共存亡。本将也说一句,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封不用本来也正担心高兴士气低落,看他竟然也不怕死:“好,高将军,你去通知你的部下,守住城中每一道缺口。我去城内动员百姓,咱们分头行动。” 高成点了点头,带着手下一挥手大喊一声:“兄弟们!咱们吃的是复州粮,喝的是复州水,眼下复州百姓就靠我们啦!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这些边防军将领们士气大振,纷纷振臂高呼:“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复州城残破不堪,城中仅有八百守军。这点兵力,面对王瑞三万大军,结果可想而知。 可他们没有人退缩,跟着朝廷他们才分到了土地。每个士兵家里都有了永业田,他们的家人不再忍饥挨饿。只有跟着天子,他们才能吃饱。 可眼下敌人不让他们吃饱穿暖,这些士兵咬着牙,死,也要拉几个垫背。 封不用在城中动员百姓,贼兵来攻城。城破,百姓必然遭殃。 这些藩镇视百姓如猪狗,城破后奸淫掳掠是常态。因为他们要保持士兵的战斗力,只有用这种奸引掳掠的方式鼓舞士气。 复州历经战乱,知道这些藩王们的凶残,于是百姓拿起手中的锄头铁耙,纷纷加入对抗。 封不用在城中动员,得兵两千,与高成分赴城墙把守各要处。 王瑞攻破了潭州,纵兵三日。这些藩兵在潭州城烧杀奸淫,潭州登成人间地狱。 待部队稍事休整,大军开拔,直扑复州。 王瑞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携带云梯、攻城战车、抛石机等各种重型利器,复州危卵。 第二百一十章 兵临城下 兵临城下,王建三万大军刀在手,箭在弦。 不得不说这些藩镇练兵真的有一套,王建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偶然。 他能带着昭宗临时召集而来的禁军一路打进易守难攻的西川,做了西川的藩王,此人极为难对付。 而王建手下大将王瑞更是他的得力战将,此次出川,他们的目的就是吞并潭州、复州、江陵一带。 这三个地方一旦被攻破,朝廷则失去西南屏障。如今潭州已破,复州也在旦夕之间。 王瑞纵马提缰,从队中站出。对于复州守备军,他是不屑一顾的,他望着城墙上的刺史封不用冷笑道:“封大人,久仰了。只要封大人肯开城门投降,,本将军保你在蜀王面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比你跟着那黄口小儿皇帝强多了。” 封不用大怒,怒指着城下叛军破口大骂:“无耻狗贼,你背叛天子,反我大唐。你还有脸在这跟本官叫板,王瑞,但凡还有点羞耻之心,就快快束手就擒!本官可押你上京,饶你性命!” 俩人都在叫板,一个忠于大唐,一个效忠反贼。一个浩然正气名垂青史,一个为高官厚禄遗臭万年。 王瑞对这个封不用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此人乃是中书舍人,得罪了天子被贬到复州。这人又臭又硬,认准的事很难改变。不过他还是想试试:“封不用,坐在洛阳城那黄口小天子根本就不待见你。听说因为你反对建学堂而被贬来这复州受罪。那小皇帝不知练兵强国,只知读书做学问。如此昏君怎配你等辅佐,我家蜀王英明一世,乃是真龙天命。封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呸!”封不用在地上吐了一口痰:“你这狼心反贼,当年先帝如此信任你们。你等却占据西川自立为王,将来自有史书记载你等背主求荣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 王瑞被骂到了伤口上,不由得也跟着大怒,他勒住马缰在原地转了一圈。 封不用旁边的守将高成从旁边士兵手里接过一张弯弓:“跟这等无耻小人说个甚!”言毕弯弓搭箭冲城下王瑞射去。 “嗖!”的一声,羽箭笔直射向王瑞。因距离太远,羽箭余劲一衰,到得王瑞跟前的时候,。被王瑞用长剑轻轻隔开。 王瑞知道再劝降无用,挥剑直指城楼:“攻城!” “咚咚咚!”城下叛军鼓声震天,三万铁骑轮番发起攻击。 可惜这复州城墙早已残破不堪,加上封不用临时凑起来的百姓也不过区区三千人,而王瑞精兵猛将,又携带攻城利器云梯与抛石机。 “放!”王瑞部下的石器营一声令下,无数飞石落在复州城内。 “砰砰砰!”这抛石机威力巨大,复州城墙城砖登时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有些巨石落在城内,登时将城内的民居砸的稀巴烂。 而城墙上的士兵有的被巨石击中,被砸死砸伤者无数。 李柷错了,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虽然禁军装备了不少利器,可复州这些边防军还是原始武器,他们甚至连弓箭手都欠奉。 那是李柷以为朝廷的震慑力足矣不敢让藩镇们异动。不止是李柷这么想,群臣们也这么想,就连复州城这些守备军们也以为这些藩镇惧怕朝廷势力不敢出兵。 谁知道他们都低估了这些藩王,还没等李柷削藩,王建第一个动手了。 李柷原来的计划是最快入秋或者明年开春再将削藩计划提上日程,可任何战争,敌人都不会给你喘息的时间,除非敌人不想活了。 复州城墙比起潭州还要残破的多,而且守备军也不如潭州多。让王瑞吃惊的是这复州守兵竟然这么能抗,居然打退了自己两次进攻。 高成带着将士在城墙上用弓箭和石块对付着架着云梯往上爬府敌军,很快他们手里的弓箭用完了,石块也没了。 王瑞部下如排山倒海般源源不断的攻进来,他们占据数量上的优势,一排排云梯架上城墙。 很快,东南角被冲开一道缺口,王瑞部下有一部分人已经登上城墙。 城墙上的守军本就不多,而敌人一旦冲上城墙,立刻如潮水般盖了过来。 高成右臂受伤,只能左手持刀。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封不用也拿着一把大刀,上前挥刀杀敌。 嗤!的一声,封不用右腿中刀,旁边高成眼疾手快,一刀将那贼兵劈死。 这时数支冷箭飞至,分别射中高成后心和封不用前腹。 而复州城上的守卒已经死伤过半,敢看着城是守不住了。 高成与封不用二人又身受重伤,幸亏手下几个死忠拼死突围,从城墙上啥开一条缺口退入城内。 而城墙上那些守兵被密密麻麻冲上城墙的反贼包围,一顿砍瓜切菜,这些将士皆尽战死。 二人浑身是血,带着几个部下城中边战边退。 双方势力悬殊太大,复州最终还是落入敌手。 高成与封不用被反贼围住,二人早已浑身是血满身是伤。高成大叫一声,挥刀冲入敌阵,接连砍翻三人,力战而往。 封不用看到守将战死,也跟着扑上,死于乱刀之下。 至此,复州全面失守。 李柷得此消息是又惊又怒,终究是太年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反的是王建。 李柷其实也一直在做着准备,朝廷最大的威胁是李克用,他就重兵驻防东北一线,把葛从周调过去防止李克用。 谁知道,第一个反了的,竟然是他西川王建。 含元殿早朝,群臣早已炸了锅,潭州、复州接连失守,群臣无不大惊。 “朕真是糊涂啊,朕一直以为天下太平了,没人敢跟朝廷动手了。朕还天真的以为敌人真的会给朕时间,让朕练就一支厉兵秣马。眼下两郡失守,诸位爱卿有什么建议?” “陛下,臣以为此事应该派出使者入川。以安抚为主,与蜀王和谈。”御史崔远站出来说道。 李柷眉头一皱:“和谈?” “正是,朝廷若是开战。恐则引起藩镇群起反弹,王建无非就是对朝廷不满,咱们只有下旨安抚,给其封赏,以达罢兵目的。”崔远继续说道。 李柷目光欲杀死人:“你的意思是,他王建派兵攻占了朕两郡之地,杀了朕两位忠臣。朕不但不怪罪,还要下旨安抚?” 崔远擦了擦汗:“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柷大怒:“封不用乃是朕的中书舍人,是朕将他贬至复州去的。他不但没有心存怨恨,反而带着复州百姓与敌死战到底,最后力战殉国!朕不但不替他报仇,还要下旨安抚贼首王建?” 崔远手一抖,吓得跪了下来:“陛下,老臣绝无投降之意。臣的意思是眼下朝廷尚未准备充分,万一李克用、杨行密等人跟着一起反了。咱们粮草未足,兵寡人危” “谁说咱们粮草未足了?”没想到此时张文蔚站出来打断了崔远的话:“陛下,臣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只要陛下开口,我户部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一向抠抠索索的张文蔚,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张文蔚,此刻竟然变得如此大方起来。 “好!朕不妨告诉诸位爱卿,藩镇要战,朕便战!要想和谈,除非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 没人觉得这话有什么语病,群臣立刻群情激昂起来。 “就是,咱们现在有钱有人,怕什么!” “对,跟他们干了!” “藩镇欺人太甚,朝廷还没有做出动作,他们竟然先动起手来了。” “好了!”李柷打断众人:“崔远说朝廷尚未准备充分,这倒也是实情。这是朕的疏忽,眼下贼兵来攻,那位将军愿领兵出战?” 一时间大殿上的禁军各路将帅摩拳擦掌,个个跃跃欲试。 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站了出来:“陛下,臣愿意领兵前往!” “哦,你有和良策御敌?”李柷问道。 萧诺言想了想:“臣以为崔远大人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应该安抚。不过安抚的不是他西川王建,而是朝廷即刻派出使者分赴晋阳、江淮,安抚晋王李克用和吴王杨行密。以防二人趁机起兵,而对于王建,臣愿带兵出战!” 李柷闻言大喜:“朕也正有此意,眼下只是蜀王王建举兵来犯。晋王、吴王、魏博军、马殷他们都尚未动手,对他们这些藩王暂时应以安抚为主。这样朝廷便能集中兵力对付王建一人,他孤掌难鸣,西川必亡!” 不良帅范瑶站了出来:“陛下,就是怕王建一起兵,这些藩镇们跟着一起趁机而反。京城离远,若晋王吴王他们跟着一起反了,咱们也不得不防。” 李柷豪气陡生:“就算他们这些藩镇们一起反了,朕又有何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胆敢与朕作对者,必亡!” 李柷说这话是有底气的,虽然眼下并未准备充分。可朝廷还是有十足的把握干掉这些藩镇们,只是付出的代价相对于来说大了些罢了。 李柷原本计划是最快入秋出兵,那时候洛阳城粮草便能源源不断的供应。以洛阳城新粮食作物种子的产量,还有研制出来那些新式武器,打他个十年八年,朝廷也耗得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王牌王牌! 晋王府,李克用病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阿爹,蜀王使者来了。”李克用独子李存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李克用从床上一跃而起,只见他精神抖擞,目光烁烁,哪里有半分病态了。 “他王建这是来动员来了,哼,他派出王瑞攻占了朝廷的潭州、复州,孤掌难鸣,就想拉几个帮手。” “爹,咱们该怎么做。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也趁机起兵南下,先夺了仅州?” 李克用摇了摇头:“不,咱们按兵不动。告诉王建的使者,就说本王病了,我晋军如今势单力薄,自保尚且不暇,无力出兵与朝廷争斗了。” “报!”一名兵丁走了进来,一拱手:“晋王,小王子,朝廷派人来了,已经到了大殿等候。” 李克用微微一笑:“看吧,小皇帝也坐不住了。也派来使者想来本王这里一探虚实,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爹,咱们不与蜀王联合,那就偏向朝廷啦,孩儿这就去接待一下。”李存勖转身欲走。 “站住,”李克用叫住他:“告诉朝廷来的人,就也说本王病了,不便见客。” 这李存勖就奇了怪了:“爹,咱们既不帮蜀王,也不跟着朝廷,那咱们岂不两边不讨好?” 李克用轻轻一笑:“孩儿,你这便不懂了。隔岸观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咱们谁也不见,谁也不惹,这蜀王和朝廷必然更会加倍巴结咱们。若是咱们现在就表明态度,倾向与哪一方,必然会引起他们的大动作。不闻、不问、不表态、不站立场。任他风吹雨打,我自魏然不动。” 李存勖对老爹佩服的五体投地:“爹爹的意思是,等他们打起来以后,咱们再决定帮那一边?” 李克用嘿嘿的笑了,笑的奸邪无比:“对喽,眼下先让他们两边打,打的越狠越好。等他们打不动了,就该咱们出手了。” 李存勖大喜:“孩儿明白了,若是朝廷败了,咱们就趁机起兵南下。若是王建输了,咱们再倒向朝廷这一边。” “糊涂!”突然李克用变了脸色:“你跟着你那些义兄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怎地越学越后退!” 李存勖一惊,转而一想:“孩儿明白了,爹爹的意思是无论朝廷与王建谁胜谁负,咱们的敌人都是朝廷。王建赢了,咱们起兵南下,王建输了,咱们一样出兵南下!” “哈哈哈”李克用大喜:“孺子可教,没枉费我白教你这么多年。孩儿你记住,而今放眼天下,没有一个藩镇是咱们的对手。王建不行、杨行密不行、罗绍威更不行。咱们最大的敌人是他朱全忠,可朱全忠被小皇帝给吃了,所以说,咱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朝廷。这小皇帝英明的很呐,此时就算咱们与王建联手,也未必是皇帝的对手。不如先让朝廷和王建拼个你死我活,咱们伺机再动。” 李存勖点了点头:“咱们这里不动,不知道杨行密和罗绍威那边会怎么样?” 李克用吐了口气,他思考了一会儿:“杨行密和朝廷走的很近,他会帮着那一边,我也猜不透。不过罗绍威肯定会出兵,他上次得罪了朝廷,本就与朝廷心存芥蒂。眼下王建造反,他肯定也会趁势而起。无妨,让他们打,越乱越好,浑水才好摸鱼。” 论纵观战局、用兵之道,李柷比起李克用这种老狐狸那是差的远了。可有一样,李柷是他们这些藩镇没有,那就是火药和骑兵战术。 火药一直是藩镇们所忌惮的东西,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太过上心。在他们眼里,毕竟士气才是最重要的,像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怎么可能改变整个战局。 再就是骑兵,骑兵是很猛。在草原能发挥极大的机动优势,可在中原打仗,靠的是人数和指挥策略。骑兵烧钱又烧粮,并不受藩王们重视。 其实也不是藩王们不想重视,而是骑兵太贵,他们养不起。 而李柷则不一样了,朝廷毕竟还是天下的中心,他有钱有粮。禁军自成立之初就注重骑兵建设,马步军乃是一只重装骑兵队伍。 黄陵山四分之一的铜钱用来打造骑兵,李柷力排众议,终于让这支马步军骑兵做大做强。 李柷派的是太长少卿焦诚,这老家伙是崔远推举出来的,崔远说他办事稳重,可焦诚这人无甚心机,此刻他在晋王府大殿上急得团团转。 终于李存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一脸歉意,慌忙拱手行礼:“唉,焦大人远来辛苦,小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焦诚大急,一看是李克用独子李存勖,慌忙上前急道:“下官听说晋王病了?怎会在这个关头病了呢,小王爷,能否带下官去看望一下晋王?” 李存勖一边笑着让座,一边吩咐上茶:“焦大人莫急,家父病重,恕难见客,还请焦大人见谅。” “可,唉!”焦诚一甩袖子:“实话跟你说了吧,小王子可能也听说了,王建谋反,已经带兵攻破了潭州、复州两郡。陛下的意思是,晋王可否与朝廷出兵,一起去讨伐王建这厮。” 李存勖一脸无奈:“唉,可这家父病重,实在是有心无力啊。焦大人也都知道,晋王府的这些兵将呢,一直都是只听家父一人的,小王本想为朝廷出力,可,这也是无奈何呀。” 焦诚没有什么心机,可并不是傻子:“小王子,这晋王病了下官更应该去看看了,快带我去。” 焦诚一再坚持,李存勖也无奈,只好说道:“既然焦大人如此坚持,那好吧,请随我来。” 焦诚一直怀疑李克用在装病,当下跟着李存勖往晋王府内走去。 到了李克用寝殿,李存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奴仆声音:“谁啊?” “是我,焦大人代表朝廷要来看看父亲。” 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一女仆躬身行礼:“小王子,晋王有请。” 焦诚跟着李存勖进屋的时候,只见李克用躺在床上,两眼发直。嘴角流着口水,进气多出气少。 “晋王,晋王您的身体可还好?”焦诚着急的问了句。 “哼哼,哼”李克用目光呆滞,竟口不能言。 焦诚立刻相信了:“这” 李存勖拉了拉他衣袖:“唉,家父重病在身,焦大人见笑了。”说着拉着焦诚走了出去。 眼看李克用半死不活,焦诚也没了主意,他一拱手:“晋王如此病重,那下官只好告辞了。” 李存勖假装挽留:“焦大人何不再盘桓几日,再走不迟。” “皇命在身,下官告退了。” 焦诚走后,李存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大同殿, 李柷皱起眉头:“你是说,晋王病了?” 焦诚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的道:“正是,臣观那晋王嘴角流涎,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老狐狸,这个时候跟朕玩装病这一套,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焦诚躬身退出:“陛下,臣观那晋王不似作假,确已病入膏肓。” “嗯,焦爱卿,你知道你将来是怎么死的吗?” 焦诚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老臣不知。” “笨死的,下去吧,朕没怪你。”李柷摆了摆手。 焦诚擦了擦汗,这才起身退出。 同时在殿内的还有范瑶、令狐云龙、萧诺言、张文蔚等人。 “李克用装病,这一招倒是聪明。他是既不想得罪朕,又不想与王建翻脸。哼哼,老狐狸,朕不管你真病假病,先出兵和王瑞干一架再说!”李柷一拍桌子。 “陛下,那晋王那边?”令狐云龙还是担心的问道。 “无妨,调拨五千禁军,驰援一下昭义军丁会部和葛从周部。不管他李克用出不出兵,咱们都得防着他。”李柷说道。 令狐云龙又说道。“可,这样咱们对付王瑞大军就会少了一些兵力。” 萧诺言站了出来,一抱拳:“陛下,臣愿带八千铁骑奔赴江陵,与那王瑞一战!” “八千够吗?”李柷问了声。 “五千足以!”萧诺言淡淡的说道。 李柷笑了笑:“行了,朕知道你有些本事。不过为保万一,朕还是给你精兵一万,带上朕的家底,去江陵会会那王瑞。让他们知道,朕的厉害!” 萧诺言单膝跪地,拱手行礼:“臣,遵旨!” 李柷站了起来:“粮草、军饷,朕都会优先补给。张文蔚、范瑶、令狐云龙,你们协助萧诺言,朕将京城马步军交给你。记住,要打痛他们。复州一战,要让藩王畏惧朝廷,使他们不敢再有觊觎我大唐之心!” 众人齐声站了出来,一起拱手领命:“臣,遵旨!”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京城禁卫军开始集结。 战马长嘶,将军百战。铁甲铮铮,士气高昂。 李柷将手里的王牌打了出去,马步军,骑兵主力。弓箭手、弯刀手、火器营,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 一万大军,自京开拔,要南下直扑江陵一线,与王瑞叛军展开殊死决战! 第二百一十二章 攻城神器(二合一) 战争,似乎与洛阳城百姓无关。近万大唐男儿金戈铁马,征战沙场。 洛阳城百姓却在经过短暂的惊慌过后,又开始过上日子了。 今日是御史赵占国儿子赵方逐从蔬菜大棚回家的日子,一家子人一大早便开始忙活起来。 今天更是赵方逐相亲的日子,少府监刘德旺女儿小九,要来赵府相亲。 今天还是大军开拔,征战沙场的日子。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主动请缨,挂帅出征。 李柷亲率百官自含元殿门外恭送,对于萧诺言,李柷是寄予厚望的。 这人头脑灵活,至少是对于军事战术上让李柷很满意。能让李柷赏识的战将不多,二人沙盘对战,萧诺言往往能想出一些出其不意的战术。 对于兵法研究,萧诺言不拘泥于传统战争,最终获胜才是根本。 当然这沙盘推演毕竟不是真实的战场,战场形式瞬息万变,纸上谈兵谁都会,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 昼夜急行军,最考验的就是军队的素质,还有后勤补给。 “前面为什么不动了?”萧诺言勒马提缰,部队突然停了下来。 传令兵很快从前方回报:“报,将军,前面是黑峡谷,道路太窄。我们部队辎重太多,是以、是以挤在一起了。” 萧诺言眼角跳了一下:“走,过去看看。” “一、二!一、二!”全面士兵挤在一起,他们共同对付着一样东西,那是一辆战车。 战车车轮陷进泥浆之中,六匹马卯足了劲,嘶鸣着往前使劲拉着。 后面士兵推的推,拽的拽。 “将军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然后众人停了下来。 萧诺言从马上跳了下来,顺手将马缰给了旁边亲随:“怎么回事?” “报将军,前几日这里下了大雨,路太滑,咱们的战车过不去。”一名军官说道。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大军出师便不利。萧诺言正愁着往江陵赶,可这黑峡谷便挡住了去路。 “前面还有多长的路?”萧诺言问道。 “大概还有三四里,这,这么笨重的战车,怕是过不去了。” 战车,若是平原决战,战车的冲击力无异于现代的装甲坦克。 数匹马并排,战车上拉着十几名手持长矛的士兵。平原对峙的时候,步战车这么一冲,神仙也挡不住。 这次萧诺言带了二十多辆这样的战车,若是在江陵城外与王瑞对战的话,可以一举将对方阵地给冲乱。 可眼下被这黑峡谷挡住了去路,众将一时彷徨无计。 沙盘推演永远也做不到真实战场,总有许多让你意想不到的意外,赵括式的纸上谈兵只会误国误民。 “好,扔掉战车,轻装前进!”萧诺言下了命令。 “将军,这这没了战车,咱们便失去进攻主动权啊。”有人反对。 “活人能被尿给憋死不成,没了战车打不了仗了吗!你们是谁,你们是天子禁卫军,我萧诺言的兵,就是用牙咬,也能把敌人咬死!”萧诺言发怒了。 众将不以为然,却又不敢反驳,谁让他是主帅呢。 “卸下马鞍,将马给步兵,战车留在原地,轻装简从!出发!”萧诺言下着领命。 “将军,这黑峡谷如此崎岖难行,咱们后勤辎重怕是跟不上了。若要绕行,得多走二三百里。” “无妨,粮草让唐州、随州的官员紧急调拨。二十天的粮草,半个月之内必须拿下复州!本将军要将王瑞的人头砍下来挂在复州城上,以祭奠封大人的在天之灵!”萧诺言豪气干云。 没了战车,一样打仗!相对于单个骑兵,其实战车在秦以后已经逐渐没落了。 唐朝以后之所以对游牧民族的战争屡显劣势就是因为失去了产马地,部队丧失了机动性,只能固守,无法追击。 没有机动性的军队虽然规模庞大,但是无法寻歼敌主力,反过来,具有高机动性的骑兵,总是能获得战场主动权,并能够在战斗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安全撤出战斗。 同样道理,战车的机动性劣于骑兵,虽然威力大,但是缺乏机动性,同样多的马匹建立的战车部队,还需要步兵的协同.花费大于骑兵部队,却缺乏骑兵的机动性,全骑兵部队显然更有优势,有时体现在战略机动性上。 那为什么李柷和萧诺言仍然坚持使用战车呢,原因就是江陵城外地处平原,适合步兵与战车的协同作战。更重要的是,战车上可以携带火药罐子。 可这二十多辆战车被撂在了黑峡谷,到时候只能另寻他法了。 马步军一万多人,其中骑兵三千、弓箭手两千、长矛手四千,剩下的就是火器营的弟兄们了。 火器营没有火铳,没有火炮,可他们有铁蒺藜、火箭、火药罐子。这些东西扔到战场上,够王瑞喝一壶的了。 铁蒺藜,火药作坊仿照宋朝而制。威力小可便于携带,还有铜制木柄手榴弹。许多士兵腰上顶儿郎当的挂了一大串,威力不足现代手榴弹的十分之一,可足够用了。 复州,此刻的复州城已经成了王瑞的大本营。三万西川军占据城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王瑞拿下潭州、复州两郡,蜀王王建搬令嘉奖。封王瑞为镇东大元帅,赏金万两。 “命令士兵,固防首要,本帅要是拿下了江陵,咱们就可以直捣洛阳城!”王瑞看着地图,心中志得意满。 “报,报大元帅!朝廷援兵到了江陵,已经入城驻防。领兵的主将是一个叫萧诺言的,据京城探子来报,这萧诺言乃是天子新晋将领,曾在伊阙县一战重创朱友文的神武军。被天子封为金吾卫大将军,这次带着一万马步军驰援江陵。”传令兵来报。 王瑞冷笑一声:“终于来了,好!本帅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你说朝廷主帅叫什么?” “回大帅,叫萧诺言。” “萧诺言,”王瑞目光露出一丝杀气:“本帅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随着萧诺言的到来,江陵守将兼刺史胡淮山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朝廷急需用人之际,李柷曾下令军政大权理应分治。唯独这江陵,胡淮山乃是江陵大户,根基稳固。由他治理江陵能镇得住各方势力,于是朝廷破例让胡淮山做了刺史兼守将,不过派了一个监军郑石做他的副手。 “萧将军,您可终于来了。复州沦陷,王瑞大军锐不可当,末将实在是扛不住了!”胡淮山满脸焦急。 “胡大人,他王瑞又不是三头六臂,无非仗着人多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你江陵守军七八千人,这城墙有事固若金汤,你若不开城迎战,守他三五个月王瑞都不能奈你何,何来贼军锐不可当之说!”萧诺言冷冷的道。 胡淮山被一顿数落,当下不敢再言语。你是京城来的京官,他不敢得罪。心中却道,你有本事将复州打下来我看看,你带来不过区区万人,而且大多都是新兵蛋子。你们装备又是如此稀奇古怪,看你有什么能耐打下复州城。 “不知萧将军有何退敌良策?”江陵监军使郑石问道。 萧诺言没有回答,而是对胡淮山道:“胡大人,你派些人,采一些巨木回来,越多越好。” 胡淮山大为奇怪:“萧将军,你要巨木做什么?” “抛石机。” “抛石机?”胡淮山又问了声。 萧诺言点了点头:“没错,抛石机,越多越好。” 旁边郑石也是不解:“萧将军,这抛石机制作复杂,但是排梢就得至少得四五排梢才能做一架。而且这个,据说王瑞在复州城上带了多台抛石机,咱们仓促之间,怎么可能造的出来这么多。” 萧诺言嘴角一斜:“我本想诱那王瑞出城,在城外与他摆开阵势打一仗。可我们来的路上,二十多辆战车深陷淤泥,无法至达,眼下只有强行攻城了。” “攻城?”胡淮山和郑石互相对望一眼,二人均是大惊失色。这萧诺言疯了吧,你这区区万余人,又是长途奔袭而来,竟然还想着攻城? 对方王瑞可是三万大军驻守复州啊,别说你去攻城,怕还不到城墙下,倒被对方给反包围了。 “万万不可,”郑石大惊:“萧将军还请三思,敌军来势汹汹,有占据人数优势。那王瑞带来的西川军个个骁勇善战,咱们自保尚且不暇,如何能主动出击,还是攻城。那可是敌数倍与我啊!” 郑石捶胸顿足,这朝廷派来个什么玩意儿,根本就不懂打仗的二百五。这是拿着近万禁军将士的性命当儿戏啊,攻城一方最少要数倍与敌。你可倒好,反其道而行之,以区区万人兵力去攻打三倍与己的复州城,这不是胡闹嘛。 本来胡淮山还对朝廷援军抱有一线希望,眼下看来,这纯属就是在送死。不行,说什么也得阻止。 “萧将军远道而来,急于与敌决战,这份心情末将理解。可这一切还需从长计议,再说这抛石机结构复杂,就算造出三五十台,也得几个月以后了。不如萧将军咱们先守住江陵,待抛石机造出再商议不迟。” 胡淮山心中早有计较,你不是要做抛石机么。这玩意儿没个三五个月完不成,就先稳住你让你不急着出兵。然后赶紧十万火急一封奏疏送到洛阳城,请天子下诏,罢了他萧诺言的官。 谁知萧诺言淡淡的道:“咱们不必造这么复杂的抛石机,只要几根木棍一搭,做单梢抛石机即可。越轻便越好,用几根麻绳几块木头就行。七日之内,胡大人给我造出两百台来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 胡淮山确定这萧诺言是来玩儿戏的了,单梢抛石机,小孩子过家家么。这玩意儿能抛多远,就算能将一块几斤重的石头抛到城墙上去,给敌人挠痒痒么?敌人用盾牌一挡,就能挡住,更别提什么杀伤力了。 “萧将军恕罪,单梢抛石机如何能将巨石抛上城墙?咱们造出来又有何用?” 萧诺言不理他,冷冷的道:“胡大人你这就别管了,七日之内必须给本将军造出两百台单梢抛石机,否则军法从事!” 胡淮山大怒,还想争辩。旁边郑石及时拉住了他,郑石在胡淮山耳边耳语了几句:“胡大人莫急,咱们权且先答应下来。不就是二百台单梢抛石机么,咱们就给他做出来。回去咱们赶紧将这里的事上奏朝廷,趁着他出兵攻城之前让陛下下诏,夺了他的兵权。这萧诺言年少轻狂,哪里懂得什么用兵打仗了,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近万禁军将士就这么毁在他手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马步军完了,咱们江陵帕也就守不住了。” 郑石和胡淮山一样的想法,你萧诺言不是要造抛石机么,那就答应你。先把这里的事上奏朝廷,就不信皇帝能由着你胡作非为。 “好好好,既然萧将军执意要做这单梢抛石机,那下官明日就动员城中百姓去后山采伐树木。区区两百台简易抛石机,还是能够做出来的。”胡淮山见萧诺言执意如此,只好假意先答应下来。 萧诺言微微一笑:“好,七日之后,我来收验。若是敢有人以次充好,糊弄了事,本将军砍了他脑袋,还有,每台抛石机安装上四个木轮,这样才能方便移动。” 胡淮山与郑石使了个眼色:“好好好,萧将军说怎么样,下官就怎么办。” 这一切萧诺言都看在眼里,他假装没看见,转身对部下命令道:“传令下去,着令各部驻守城墙,以防敌军来攻!” 胡淮山一听又是大喜:“是是是,萧将军此言极是。我这江陵城太大,守兵人数不足。萧将军能让部下上城墙固防,再好不过。” 入夜,胡淮山和郑石是心慌意乱,这新来的马步军大将军萧诺言纯属就是在作死。 这近万禁军都是年轻将士居多,他们都有家庭有父母,若是跟着萧诺言这么呜呜渣渣的去攻城,岂非就是送死么。 谁不知道这王瑞能打,他来进攻江陵是早晚的事。你能带着部下守住江陵城就不错了,还想去进攻人家? “胡大人,快写奏疏,我以命铺兵在府外等着了。今夜就出城,速去洛阳求天子。”旁边郑石也急切的说道。 胡淮山点了点头,拿起毛笔在桌子上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内容就是萧诺言活腻了,要造二百台屁用没有的攻城车去攻打复州城,这搞不好去了是有去无回,被敌人包了饺子。 信写好以后,胡淮山急匆匆的盖上刺史大印,然后装进信封。 旁边郑石招了招手,一名铺兵拱手走了进来。 胡淮山将奏疏交给他:“十万火急,务必将此书信递到京城,上达天子。请朝廷决断,迟了就来不及了。记住,信在人在!” 铺兵躬身领命:“小人遵命。”接过书信揣进怀中,出了府门外翻身上马。一声呼喝,马蹄声远去,直奔北门。 胡淮山松了一口气:“这萧诺言轻狂浮夸,朝廷怎么会派这种人做主帅!” 旁边郑石叹了口气:“唉!” 江陵后山是一大片竹林,竹子弹性尤佳。萧诺言带着胡淮山等人上了后山,他立刻改变了主意:“胡大人,就用竹子来做抛石车。竹子质轻,弹力还足。士兵们推起来不费力,好东西!” 胡淮山和郑石互相对望一眼,没救了。 郑石再也忍耐不住:“萧将军,这竹子做出来的抛石车能抛什么?且不说复州城下巨石难寻,这单梢抛石机能抛到敌人城墙上去么。就算你用小石块,可小石块抛到城墙也已力竭,如何伤敌!” 萧诺言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拍了拍郑石的肩膀:“郑监军使切莫生气,本将军抛的不是石头。” 胡淮山也忍不住了,他哼了一声:“实不相瞒,下官已经派出铺兵,将这里发生的事都奏明天子。萧将军如此胡闹,这是拿我数万将士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唉,”萧诺言摇了摇头:“胡大人忠君爱国,本将佩服。可我敢和你打个赌儿,就算你把这里的事上奏天子,陛下不但不会责罚我,怕还会褒奖我一番。” 胡淮山与郑石面面相窥,疯了,一定是疯了。 萧诺言背着手哈哈大笑而去:“胡大人,赶紧造,七日之内必须造出来,否则本将军的军棍可不认人!” 胡淮山愣了,那些江陵城内找来的百姓也都傻了眼。 郑石大怒:“看什么看!赶紧砍树,若是耽误了时日,每人各领五十大板!” 那些百姓立刻急眼了,拿起斧头对着碗口粗的竹子叮咣二五砍了起来。 一根根的长竹自山上运下来,有的用长锯将一人粗的巨树伐倒,然后截成一段段,顺着山势滚到山底。 抛石车既然选择竹子,那质量便轻了许多。这些一人合围粗的巨木正好就地裁剪做成抛石车的车轮,运输也极为便利。 萧诺言站在山顶上,从怀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玩意儿,然后通过那跟短棍中间向远处看着什么。 胡淮山和郑石大伟奇怪,二人忍不住凑了上去,这萧将军手里拿的到底是个什么古怪物事。 萧诺言边看还忍不住赞叹:“好啊,好美的江山!江山如画,我辈自当铁血卫国,方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啊。” 胡淮山心中暗叹:听你说的还算是人话,怎么办起事来就糊涂混蛋呢。难道皇帝就是被你这张嘴给忽悠的,所以让你来带兵打仗的么。 萧诺言终于注意了胡淮山二人:“胡大人,看看吧,这个可是好东西。”说着将手里的短棒递了过来。 胡淮山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可惜他拿反了,通过这个竹筒小洞里看到的东西很小很小。 这是个单筒望远镜,李柷送给萧诺言用来领兵打仗用的 萧诺言笑着将望远镜倒了过来,胡淮山只看了一眼,吓得两手一抖,望远镜差点掉在了地上。 萧诺言一把接住:“哎呦胡大人,这可是天子亲赐的宝贝,你可别给我摔坏了。” 胡淮山惊魂未定,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不禁大为奇怪。通过这个小孔看到的景物立刻被放大了数倍,远处的云山景物都看得清楚了许多。他往向山下,只见山下那些砍树的百姓脸庞轮廓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胡淮山大喜:“这,这是什么宝贝?” 郑石看他看得惊讶,也接过来看了一眼,刚开始也是吓了一跳,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萧诺言笑了笑:“这叫望远镜,乃是京城西山制作。陛下送个本将军打仗用的,胡大人,只要你这攻城车造好了,本将军就把这望远镜送给你了。” 胡淮山是又惊又喜:“这是陛下御赐之物,下官怎敢夺萧将军之爱。” 萧诺言悄声的道:“你我一见如故,胡大人就别客气了,我那里还有一箱呢。” 一见如故,这也叫一见如故? 郑石听说萧诺言还有一箱子,立刻眼毛金光:“那个,萧将军,能不能也送我一个。” “你?”萧诺言上下打量着他:“你不好,定是你跟胡大人说的,要在天子面前奏我一本,没有,不给!” 郑石自讨了个没趣,当下不再言语。 萧诺言哈哈大笑,拍了拍郑石:“我跟你开玩笑呢,回头我便叫人送你一个。” 郑石一听也是大喜,他渐渐发现,这萧诺言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难道他真的有办法拿下复州城? 胡淮山和他一样的想法,他们先前对这萧诺言印象极差。现在看来,他似乎一切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人处处透着古怪,搞不好真有什么好点子。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仅仅凭借这用竹子打造成的步战车能能破城。那可是三万大军驻守的复州城啊,王瑞何许人也,西川王建的得力战将,一生那是胜战无数。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妖怪呀 竹子制作抛石机,三皇五帝有史以来头一遭。这玩意儿弹性虽好,可抛射能力简直就是小孩玩弹弓-只能打鸟。 对面可是复州城上的三万西川军,他们自昭宗时期就跟着王建征讨西川,战斗力可都是爆表的家伙们。 萧诺言好整以暇,看起来胸有成竹,可胡淮山和郑石还是不放心。 竹子一批批的从江陵后山运到城内,工匠们开始制造这种小儿科的单梢抛石机。 这种单梢抛石机制作简易,几根竹子一搭,麻绳一捆,用竹子弹射力抛掷物体,简单有效。 当然这是说在几十斤以内的东西,物体越轻,弹力越佳、抛射的又高又远。 可抛射巨石就不行了,胡淮山实验了一下,这玩意儿抛掷个锅盖大的石头也仅仅不足百步远。而且落地无力,复州城墙虽矮,可更别提能抛到城墙上去了。 但萧诺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要能抛巨物的,只要弹力大,二三十斤的东西最好。 很快,竹子抛石机就做出了几十台。其实这玩意儿要做,简简单单根本用不了七日就能完工,可胡淮山为了等京城朝廷来信,故意拖了几日。萧诺言派人来催,胡淮山只说为了保质保量,只能七日后完工。 赵方逐在蔬菜大棚干的是热火朝天,人也又黑又壮,比起以前弱不禁风的样子判若两人。 李柷带着有为来视察大棚建设工作,陪同他的还有朱友能。 “方逐啊,朕看你做的着实不错,这种的是什么东西?”李柷看上了新建的一个大棚。 这个大棚不同于其它,首先高度近三米。屋顶是木质横梁,全部由采光玻璃铺就,玻璃上铺着一层芦苇席,想是夜里为了保暖。 说起这个,赵方逐兴高采烈:“陛下,这是臣新近研究的一个东西。臣一直在想,这蔬菜大棚只种植一些冬季蔬菜,何不也种些瓜果。尤其南方一代,江南荔枝可味美的紧啊。” 李柷一听大喜:“你的意思是说,可以在大棚种植一些荔枝、桃子、梨子、樱桃之类的水果?” 赵方逐点了点头:“正是,陛下请看,臣还在这棚内做了烟道。黄陵山的石炭是真的好,冬日采暖不足的时候,还可以烧石炭保暖。臣去找劝农使韩鄂韩大人学过一些温度掌控的技巧,这样在咱北方也能种出南方的水果来,还有冬季也能吃上新鲜的瓜果。” 朱友能在一旁也跟着说道:“李兄,这玩意儿可是烧钱的买卖。咱们也就只能造仅仅这一个大棚,这大棚里的瓜果可是专供皇宫的。” “哦,你的意思是说给朕的?” 赵方逐笑了笑:“正是,蔬菜简单,可这树上的反季节瓜果制作成本就高了一些。臣和朱公子商量过,专门建了这么一个棚,专供宫内。” 李柷点了点头:“你们有心了,这荔枝多种一些,皇后爱吃。” 张婉兮,和那杨贵妃一样爱吃荔枝。不过有了这个大棚,李柷就不必再和玄宗一样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了。 “方逐啊,你来这大棚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家看看了。”李柷说道。 赵方逐慌忙躬身:“臣今日正要回家,家父已差人来了书信。” “哦,赵爱卿这么急着招你回去作甚?” 赵方逐有些扭捏:“这,这个据说是给臣说了一门亲事,要回去这个,相亲。” “哈哈哈哈……”李柷和朱友能一起哈哈大笑,李柷笑着道:“既如此还不赶紧回去,去吧,皮卡丘。” 朱友能也跟着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我和陛下还要去斗蛐蛐儿。” 赵方逐躬身退下,朱友能转过头忍不住问道:“李兄,你说这去吧什么丘,这是什么意思?” “嗯,去吧皮卡丘乃是海外之语,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祝福的意思吧。”李柷眨了眨眼。 朱友能还在喃喃自语:“去吧,皮卡丘!走你!” “陛下,江陵急报!”福全带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路上气不接下气,看来是看到急报片刻也没敢耽误。 李柷打开书信,看了几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江陵胡淮山忍不住了,竟然奏了萧诺言一本。这萧诺言也是,肯定是跟他卖关子了。拿纸笔来,朕这就给他回信!” 朱友能是极聪明的,李柷谈论这些国事的时候他不插半句嘴。哪怕李柷在这自言自语,他也不会问上一句为什么。 不参政,不议政,这才能活的长久活的潇洒。我朱友能对权利没兴趣,只对万恶的金钱感兴趣。 赵方逐回到家里的时候,那少府监刘德旺已经带了自己的小女儿在府中等候了。 唐人虽然开放,可这相亲还是要保守的。况且这女眷更不宜抛头露面,于是乎,刘德旺的小女儿就以入府探望赵夫人的名义,虽说她与赵占国妻子没有半毛钱的亲戚关系。 而且男女双方见面不能说话,只能匆匆见上一面,然后就是刘德旺与赵占国互相寒暄。 初次见面,赵方逐是极为满意的。这刘德旺生了个漂亮女儿,就怕自己配不上人家。 而刘德旺的小女儿见到赵方逐第一眼的时候,也是基本满意。眼前这个面色稍微黝黑的青年才俊,彬彬有礼,话虽不多,但举止得体。她却不知道,以前的赵方逐就是一滩烂泥。 不出声意外,这两家亲事基本就能确定下来了。 复州, 胡淮山等了几日的朝廷来信终于来了,不过他等来的不是天子诏书,而是天子手谕。 手谕果然如萧诺言说的一样,皇帝并没有怪罪萧诺言,反而夸他能够随机应变。着令江陵刺史胡淮山、监军使郑石,不管什么事,都要全力协助萧诺言,其他不可多问。 “怎么样?”郑石急忙问道。 胡淮山叹了口气,将手谕给了他:“你自己看吧,看来是我们多心了,说不定这萧将军真有办法攻下复州城。” 郑石看了一遍又一遍:“连陛下也是这么说,可、这我还是奇怪,你说这抛石机到底能干什么用。” “你看到萧将军带来的那些士兵没有,他们腰里挂着的那些铜疙瘩见过没有?” 郑石摇了摇头:“没有见过,我问过一个士兵,他不肯说。” 胡淮山悄声的说道:“这就对了,这次来的马步军处处透着古怪,你看他们军中那一车车的用油毡布盖着的东西,谁都不让看。我猜啊,肯定就是里面这些东西才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郑石也有些明白了:“哦,就是说他们车子里的那些东西才是抛石车用的抛物,不是用石头?” 胡淮山点了点头:“八成是的,你想这要是用巨石,别说七日,就是三个月也造不出来这么多抛石车。管他呢,反正天子既然这么说了,咱们就等着看吧。” 郑石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我这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胡大人,抛石车做好了没有?”萧诺言带着手下直接来到了刺史府。 胡淮山慌忙出来迎接:“哦,萧将军,二百台抛石车已经全部就绪,随时可以征用。” 萧诺言笑了笑:“如此多谢胡大人了,走吧,咱们去校场试试抛石车的威力。” 胡淮山与郑石互相对望一眼,郑石问道:“萧将军的意思是,试试效果?” “走吧,二位大人不是一直觉得奇怪么,奇怪我做了这么多过家家的玩意儿。今日本将军就让你们看看,这些过家家玩意儿的厉害。”说着萧诺言拉着二人便走。 校场,十余台抛石车已经准备就绪。萧诺言带着部下,果然有人将一车车用油布盖着的东西拉了过来。 胡淮山和郑石二人是大为奇怪,他们搞不清楚萧诺言在弄什么鬼。 油布掀开,车里一包包带着一根棉线的东西露了出来。 火药包,一头连着引线,一包包的火药被搬了出来。 每台战车旁边站着几名士兵,他们有的负责校准,有的负责扳动绳索,有的负责点火。 看到有的士兵手持火把,郑石突然觉着自己恍然大明白的感觉:“哦,我知道了,萧将军是想用火攻?” 萧诺言笑了笑:“复州城皆是石墙,火攻对敌杀伤力有限,如何能得破城?” 郑石想了想,确实如此,可这到底我为那样,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萧诺言没继续说话,而是将手一挥,旁边旗手发出令旗。 点火手将火药引线点燃,火药滋滋的冒着火花,旁边刀斧手一刀将早已定位好的抛石机绳索砍断。 “呼!”的一声,抛石机瞬间弹射力将火药包弹出。因火药包重量很轻,轻易地就被弹上高空,然后砰的一声落下地来。 就在胡淮山和郑石还来不及莫名其妙的时候,紧接着“轰!”的一声,火药包炸开,声若炸雷、满城震动。 胡淮山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郑石在地上转了个圈在找他掉在地上的帽子。 除了马步军,剩下为官的江陵将士们无不吓得胆战心惊,面如土色。 这太他妈的吓人了,这是什么鬼物件。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紧接着另外十几台抛石车纷纷将火药包抛出,‘轰!轰!轰!’声音连绵不绝,前面一排石头搭成的石墙登时灰飞烟灭。 胡淮山刚要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又被吓得趴在了地上,许多没见过火药的江陵士兵也跟着趴了下来。 抛开威力不说,单单是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三魂就能看到吓掉你两魂,七魄吓掉你三魄。 “这、这,妖怪啊!”郑石坐在地上颤抖着指着那道被炸塌了的石墙。 第二百一十四章 首战告捷 “二位大人,我这抛石机的威力如何?”萧诺言故意问道。 郑石嘴唇动了动,半响没说出一句话,胡淮山战战兢兢的问道:“这、这到底是什么鬼怪物事?” “哈哈哈……”萧诺言大笑三声:“这是京城火药作坊研制的火药包,威力绝伦。这东西一旦抛上城墙,石头都炸的碎。复州城这这种东西眼里,如棉絮纸糊一般。” 胡淮山和郑石二人眼睛亮了:“我大唐有此神器,何愁天下不平!” 萧诺言正色道:“火器只是辅助,若要平天下,靠的还是将士不畏死、臣子不贪财,天下方而定。” 胡淮山与郑石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胡淮山点点头:“萧将军此言甚是,但这火器忒也吓人。下官敢说,凭此神器,复州可复矣。” 王瑞正在思考,怎样才能将江陵城中的禁军给诱出来,然后分而击之。或者大兵压境,围困住江陵,活活困死他们。 前者难度太大,恐怕禁军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后者围城,没有个半年怕也困不死他们。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探子来报:“元帅,江陵城内的禁军出城了。” 王瑞一愣,随机大喜:“你说什么?” “江陵城内的京城援军,今日一早便出城往复州而来。看样子他们是要攻城,咱们是不是赶紧准备防御?”探子躬身道。 “哈哈哈……”王瑞开怀大笑,以卵击石么。禁军那点可怜的兵力还想来围城,还要来攻打复州:“命令士兵,上城固防,备战!” “元帅,咱们不出城应敌么?”副将凑过来问道。 “不,本帅倒要看看,他萧诺言到底耍的是什么花招。” 萧诺言的马步军到达复州城下的时候,复州城墙遍插旗帜,为的是震慑对方。 城墙上的王瑞带着一丝冷笑:“这点兵力就妄想攻城,传令下去,飞虎营、飞豹营,各率五千精兵,自左右城门出城应战!” 复州左右城门大开, 飞虎营、飞豹营,两营乃是王瑞手下先锋,总兵力达一万多人。 王瑞让他们带着各五千精兵出城应战,就是想试探一下萧诺言的虚实。 “咚咚咚咚……”西川军的川鼓乃是上等牛皮制作,声音浑厚响亮。王瑞部以鼓声为号,鼓声一起,飞虎营、飞豹营自城内鱼贯而出。 萧诺言的马步军离城墙还有五六里,突然间自城内冲出万余精兵,萧诺言大喜:“自动送上门来了,吃了它!铁骑营,抄他的两翼!” 王瑞部的两营都以长矛为主,他们倒是配合默契,攻守之间互为犄角。 飞虎营擅长布阵,他们用的是诸葛亮留下来的八卦阵。当年诸葛亮入蜀,蜀人便学会了这套阵法。 放在大汉,这套阵法自然所向披靡。可他们忘了时代在变迁,人类总是在进步的。几百年前的战术用到现在,肯定就会落伍了。 而萧诺言用的是蒙古骑兵战术,骑兵两翼包抄,打乱对方阵脚。然后步兵中间冲锋,敌必溃无疑。 飞虎营、飞豹营看到前方尘土滚滚,见敌人骑兵厉害,不由得暗暗惊惧。 好在这些人也都是沙场泡过的,个个骁勇善战。飞豹营在前,他们的主将挥刀大喊:“防御!” ‘刷!’的一声,飞豹营不愧是训练有素。他们长矛手蹲在前方,盾牌手紧跟防御。将长矛直直的指向前方,矛柄抵在地上。 这样做非常有效,长矛抵在前,骑兵就不敢冲,否则矛尖就会将马匹刺伤。跪在地上的长矛手由盾牌护身,又能挡住敌人羽箭。 可萧诺言的铁骑营似乎并不害怕,他们从中线直冲了过去。 飞豹营的长矛手们有些害怕了,对方是一群疯子吗,他们要用两败俱伤的打法硬生生冲开一条血路? 眼看骑兵越冲越近,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飞豹营长矛手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他们知道战马冲击力太猛,将长矛另一端抵在地上,战马冲过来必然会被戳死。 然而他们错了,铁骑营的骑兵冲到跟前离着他们不足百步的时候,突然分成两翼往飞骑营、飞豹营两侧迂回冲击。 这一下变起仓促,王瑞手下飞虎、飞豹两翼登时大乱。 然后萧诺言的步兵紧跟在骑兵后面压上来了。 城墙上的王瑞只看得是胆战心惊,好可怕的对手。 “撤!撤!撤!”王瑞急得大叫,城墙上鼓手慌忙敲响撤退的鼓声。 飞虎、飞豹两营慌忙掉头往城门跑去,可是已经迟了,两营前部已被咬成胶着状态。 萧诺言的铁路骑营从两翼截断撤退的敌军,步兵从中间压过去,一顿砍瓜切菜。 “杀!……” “杀!……”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马步军的将士如猛虎下山,他们占据人数优势将来不及撤退的敌军包围开来。 看这自己部下被敌人包了饺子,王瑞身形一晃,差点没站住。 “元帅!”旁边手下慌忙将他扶住。 王瑞定了定神:“快,快关城门!” “元帅,不如咱们再派飞龙营出去接应一下吧!”一名手下大将着急的问道。 王瑞摆了摆手:“不可,是我太过轻敌。好厉害的对手,本帅纵横沙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术。” 这些大唐男儿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弓箭,长剑大刀互相混战在一起。 将士们一个个的倒下,有西川军,也有禁卫军。地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肢残臂。 如果可以,没有人喜欢战争。即使是成片的西川军倒下,他们也都是大唐男儿。 李柷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没有战争,大唐男儿不再手足相残,他宁愿放弃自己的皇位换的天下太平。 可权利从来都是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他们以百姓的生命为代价,只为满足自己的权利欲望。 这些藩王们都有一个天子梦,他们都妄想坐镇天下,唯我独尊。 战争,无法避免。和平,都是用血淋淋的战争换来的。 首战,萧诺言部歼敌两千,马步军大获全胜! 飞虎、飞豹营近万人扔掉了两千多具尸体,龟缩回城中。 萧诺言在城下大骂,王瑞闭城不敢再战。 入夜,萧诺言带兵后退五十里驻扎,待后续辎重到达后便开始攻城。 首战告捷,马步军马步军中一片欢腾。将士们从同袍的阵亡中多少有了一丝安慰,胜利的喜悦展现在每个人脸上。 既然当了兵,就应该习惯死人。没有打仗不死人,因为每一个将士都知道,任何一场战争,无论胜败,下一个倒下的很可能是自己。 反观复州城内的王瑞,失败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部下们个个噤若寒蝉,主帅发怒,不知道倒霉的是哪一个。 飞虎营主将杨安和飞豹营主将柳逸跪在地上,杨安抱拳道:“元帅,末将战败,甘愿受罚!” 柳逸也唉声叹气:“末将无能,甘受元帅处置!” 王瑞叹了口气:“罢了,这不怪你们,是本帅太过轻敌了。萧诺言,好厉害的人物。下次,咱们交手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报,敌军在五十里外的甘草坡驻扎。”探子飞马来报。 “元帅,咱们是不是派出一支骑兵滋扰一下?”飞龙营主将问道。 王瑞还有些犹豫不决,飞马营主将何栗站出来道:“元帅,末将愿带一支骑兵出战。” 王瑞想了想:“好,那萧诺言定然有备。你带五百铁骑,只可滋扰,敌兵若是应战,你们就赶紧跑。无论如何,万不可与之交战,切记!切记!” 何栗躬身领命,去城中点五百铁骑出城而去。 萧诺言大营,营帐内的他并没有睡,而是盯着眼前的地图在思考作战方式。 “将军,营外出现敌军骑兵,人数约在数百人。”一名手下将领来报。 萧诺言笑了笑:“不用理他,告诉各营将士,安心睡觉。” “将军,要不要末将带人出去应战?”那名将领问道。 萧诺言摇了摇头:“敌人虚实未知,在营中好好待着。” “那万一他们攻进来怎么办?”部下问。 萧诺言头也没抬:“我巴不得他们攻过来,那样咱们就可以关门打狗。放心,王瑞没那么傻,他们只是滋扰一下,好扰乱咱们的军心,让将士们不敢睡着。传令三军,告诉各营将士,就说本将军已经在营外设好埋伏,大伙儿打了一天,该休息就休息。” 萧诺言敢这么嚣张,确实在营外做好了埋伏。王瑞骑兵不来夜袭便罢,倘若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火器营早已在营外设伏,夜战,火器定然能将对方炸的底朝天。 王瑞部下飞马营主将何栗,带着五百骑兵在萧诺言营外十里处来回滋扰奔袭,萧诺言大营纹丝不动。 这让何栗很不爽,难道萧诺言早有所备?不行,还是佯攻一下试试。 他早已忘了王瑞叮嘱他的话,只可远处滋扰,让敌兵不得休息,万不可试探进攻。 好奇害死猫,萧诺言营中豪无动静,对自己理也不理,太特么目中无人了。自己带着的都是骑兵,机动性快,怎么也得佯攻一下,试探试探对方虚实。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火器 自己在敌营周围滋扰活动,对方竟然不拿自己当棵葱,何栗有些不能忍。 冲一下子、冲一下子,何栗在心中想着。老子就冲一下,到了你营帐外就开溜,反正我们骑兵跑得快,你丫也追不上。 想着想着何栗就开始行动了:“听我命令,照着敌营冲锋!记住,不可踏入敌营二百步内。” 二百步,弓箭手射程之内外,老子带着兵呼啦这么一下冲过去,吓死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睡觉! “将军,元帅的命令是让我们只能在外围滋扰。”部下有谨慎之人劝道。 何栗有些生气:“本将军让你们冲便冲,啰嗦什么!” 军令如山,属下不敢再啰嗦。于是何栗一提马缰,“驾!”纵马飞驰。 五百铁骑冲着萧诺言驻扎的军营大门直冲而去,蹄声隆隆,就连瞭望塔上的守兵都没有显出惊慌的神色。 离着大营二百步外,何栗急提马缰,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起来,然后调转马头往来路逃去。 属下骑兵将士们纷纷跟着调转马头,毕竟离着敌营这么近,万一敌人出来追击的话,有危险的。 跑了大约几百米,何栗停马回头,只见敌方营中灯火漆黑,比并没有一丝慌乱之态。 何栗立刻不淡定了,好厉害。难道对方知道自己不敢进攻,所以有恃无恐? 他还没见过如此镇定的对手,一般来说自己派出骑兵深夜滋扰对方大营。对方必然如临大敌,慌忙集结应对防止偷袭。 反观对方军营,里面静悄悄的撒泡尿怕都不会有人发现,太特么嚣张了。 这下何栗没了主意,他的部下们也都不知所措起来。 “将军咱们怎么办?”一名属下问道。 何栗有些纠结,是这么带兵撤回去呢,还是冲进去砍死几名守门兵再跑? 前者无功而返,白日对方杀了这么多兄弟,何栗想了想,一咬牙:“冲过去,杀他几个门卒咱们再撤!” 毕竟是对方军营,何栗还是没胆子冲入营帐内砍杀一番。万一敌营中有埋伏,故意引自己上钩呢。 不如在门口杀几个守卒,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了。 这次没人反对,何栗再次拍马,属下们纷纷跟上。 蹄声隆隆,何栗带着部下腰悬大刀,手持弓箭往马步军大营再次冲去。 “将军,敌人上钩了。”萧诺言手下来报。 这一切似乎都在萧诺言意料之中,他头也没抬,淡淡的说道:“区区几百人而已,连小虾米算不上,让火器营的人吃了它。” 胡淮山继续镇守江陵,监军使郑石跟着萧诺言一起来攻城 郑石看到萧诺言荣辱不惊,对一切了如指掌的样子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天子好厉害,从哪里寻来到这么个人才。 萧诺言似乎有读心术一般,看透了郑石的心思:“郑大人,本将军厉害吧。哈哈,这都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让本将军怎么打,本将军就怎么打。”说着他将地图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明日攻城!” 郑石大惊:“萧将军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陛下教你的?” “嗯,如何攻城、如何防备敌军偷袭、如何保护好粮草,用什么攻城战术,这些都是陛下教授的。”萧诺言嘻嘻一笑,又故意压低声音:“今晚对付这些来滋扰的骑兵,这个不是陛下教的,是我想出来的。” 郑石加倍佩服了:“萧将军能料到这股骑兵会再次进攻,也是大将之才了。” 萧诺言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陛下说我锋芒太露,年轻人应该懂得谦虚。可我还是在郑大人面前不知天高地厚了一把,料敌机先,不找人分享一下岂不无趣?我先去睡了,郑大人早些休息。”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帅帐。 “哎……”郑石还欲待再说你不等消灭这股骑兵了?萧诺言早已回了自己寝帐睡觉去了,似乎敌人这五百骑兵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眼里。 何栗带着骑兵猛冲至敌营百步开外,终于惊动了营帐外的守卒。他从背上箭壶取出羽箭,正要射击。 “轰!”的一声,火光四溅,身后两名骑手被炸下马来。 雷声隆隆,何栗被这一声炸雷震得七荤八素,混不知身在何处。 再看四周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士兵。 “不好,有埋伏!”何栗大叫一声,说出了每个伏兵失败者都最爱说的五个字。 马步军的弓箭手早已埋伏在四周,只等何栗入瓮。 ‘呼呼呼……’这些士兵脚下窜起一阵火苗,原来每个士兵脚下都燃着一个炭火盆。 不同于其他的弓箭手,这些士兵手里的羽箭箭头绑着一根竹筒样的物事,上面还留有引线。 何栗与部下正在诧异间,只见对方将箭头放入脚下炭火盆,只见箭头引线滋滋冒着火花。 士兵们瞄准何栗的骑兵纷纷射了过去,‘砰砰砰!’凡是这种火箭射到之处,立刻发生爆炸。 爆炸威力虽然不大,可马匹受惊,登时乱窜乱蹦起来。 “杀!” 陌刀,长柄武器,唐代专门用来对方突厥骑兵而用。 五百骑兵,落入包围圈,何栗悔不当初。 火箭手将骑兵撞得七荤八素,陌刀手着地而滚,专砍马腿…… 复州城,天快亮了,派出去的飞马营还没有回音,王瑞暗叫不妙。 “元帅!元帅!”一名骑兵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哭诉道:“元帅,我们、我们在马步军营外中了埋伏,全、全军覆没。何将军、何将军被俘虏了。” 王瑞眉间拧成麻花,天意啊。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初次交锋,自己连败两局毫无招架之功。 虽然只是动了自己一些皮毛,可士气大受影响。这还是那支孱弱不堪的禁卫军么,难怪朱温都败在其手。 “元帅,敌兵异动,他们已经拔寨往城外而来。”一名探子慌慌张张的又来报道。 王瑞紧紧的握住了拳头:“登城,备战!” 那名逃回来的骑兵满脸惊恐:“元帅,他们用了一种可以凌空爆炸的火器,厉害得紧。本来我们飞马营可以逃出他们的包围圈,可、可就是这种神器让战马惊吓,我们才一败涂地。” 王瑞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转头愤怒的看着他:“你们骄兵深入,本帅谆谆告诫你们不可主攻,你们偏偏不听。中了敌人埋伏又怪对方火器,什么火器能有如厮威力?借口!来人,拖出去砍了!” 两名士兵进来将这名骑兵架了出去,骑兵大叫:“元帅饶命,元帅饶命啊!敌人当真是火器厉害,小人不敢说谎啊!” 王瑞不再理他,亲率部下等上城墙,但见马步军先锋以达城下。 这次的萧诺言倾巢而出,以骑兵为两翼,步兵排前,战车靠后,缓缓而行。 城下马步军攻驰有度,步伐整齐,各兵种配合默契,王瑞在城上远远观望,心中大骇。 王瑞历经无数战场,大小征战无数,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绝非简单之辈。 一个主将从他练兵方式上就能看出这支部队能不能打,能做到令行禁止,这样的将领极为可怕的。 马步军到达城下,万余大军摆开阵势。先锋步兵纷纷让开一条路,然后又有火器营的士兵将一辆辆战车推了出来。 王瑞与部下面面相窥,这闹得什么鬼。 城下战车用细竹匆匆而就,这样的抛石车也想伤人? 只见抛石车后面一排排的士兵推着一车车的东西,很显然里面应该是投掷物了。 里面能是什么东西,如果是石块。以这抛石车的威力要想抛到城墙上,只能抛掷十几斤、几十斤的石块。 这城墙虽然残破,可这抛石车若想轰破这城墙,那是蜉蝣撼大树、螳臂当车了。 “元帅,他们在搞什么鬼?”飞虎营主将杨安问道。 王瑞自然也不明白对方什么意图,飞豹营主将柳逸指着城下:“快看,他们车子都用油毡盖着,显然不是石头,似乎、似乎是怕受潮的东西。” 西川军也不是傻子,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王瑞猛地想到对方应该是用火攻:“不好,他们应该是想用火攻,这投掷物十有八九是火油。” 杨安回头看着石块砌成的石墙:“元帅,这火油有什么用,咱们这是石墙。” “他们是想烧城墙上的守兵,命令将士,用盾牌防御,告诉水龙队,上城墙灭火。”王瑞做出了他的判断,不过有一样他觉得奇怪,对方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火油。 西域火油,就是天然石油。遇火即燃,王瑞见识过这种东西,他以为萧诺言抛石车里面的投掷物用的在火油。 城墙下的马步军很快摆开阵势,不同于王瑞的西川军,马步军用的是号角鸣号。 抛石车缓缓往城墙靠近,王瑞一挥手:“命令抛石机,对准城下士兵!击鼓,等本帅命令!” 同样,西川军也备有抛石机。不过他们的抛石机要大的多了,全部都是木制多梢抛石机,占据城墙高度优势,威力巨大。 缺点就是每台抛石机需要数十甚至近百人才能操纵,而且,王瑞手里只有十一台巨型抛石车。 相对城下二百多台简易抛石车来说,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复州大捷 王瑞不傻,他看出对方攻城车的厉害。虽然说是仓促而就,可萧诺言能一口气造出这么多小儿科的玩意儿,肯定自有他的道理。 “命令士兵,瞄准城下抛石车,用石块轰碎他们!”王瑞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自己城墙上架着的巨型抛石机对付城下那些小儿科。 双方忙着调整抛石机角度,王瑞瞄准城下,鼓声一响,城墙上的巨石夹着风声呼啸而过。 可这东西是有误差的,‘砰!’的一声,巨石落在城下一台抛石车旁,距离不足两米。 “再放!”王瑞指挥部下。 ‘嗖嗖嗖!……’城墙上十几台抛石车轮番将巨石往城下投去。 ‘噗噗噗……’终于马步军的抛石机有的被巨石击中,这些竹子搭就的抛石车本就不堪一击,登时粉碎。 有的士兵也被巨石砸死砸伤,可马步军的将士并没有显得慌乱,他们也在准备抛射。 城墙上的王瑞哈哈大笑:“这些纸糊的玩意儿,如此不堪一击,再给我投!” 却不知这多梢抛石机虽然威力巨大,可动作缓慢,需要几十人拉动绳子,还要数十人推动巨石装填石块。 反观城下萧诺言他们的竹子抛石车,制作简单,几根麻绳三五个人一拽,早有士兵将火药包放入投掷篮筐。旁边一名士兵手持火把将引线点燃,刀斧手瞬间将崩的紧紧的绳索砍断。 “呼啦”一声,无数火药包摇摇晃晃的飞到了城墙上。 王瑞还在诧异,这飞上来的一个个蒲团能干什么?挠痒痒么。 “轰!轰!轰!……”数声响过,伴随着尘烟火光,城墙上的士兵有的直接被震下城来。 更可怕的是,这种东西扔到哪儿炸哪儿,有的城墙缺口石块瞬间被炸的粉碎。而落入城墙士兵中间的火药包,连同士兵手里的盾牌带人一起都被炸上了天。 对于这些从未见过火药的士兵来说,这无异于洪水猛兽。西川军王建的王牌之师,历经无数次战火洗礼的西川军,在这种逆天武器面前,登时吓掉了魂儿。 王瑞两腿酸软,心惊胆战,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炸碎的城墙,模糊焦黑的尸体、武器盾牌散落一地,火药所过之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来自地狱。 大地都在颤抖,城墙上士兵们握住长矛的手微微发抖,弓箭手颤抖的双手吓得拉不开弓弦。 “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武器?”王瑞吓得惊慌大叫。 主帅都受惊,更别提手下的将士们了。 “轰!”的一声,城墙上一台巨型抛石机被火药击中。木屑纷飞,登时人仰马翻。 飞豹营主将柳逸面如土色的往王瑞身边奔来:“元帅、元帅!” ‘呼’的一声,一个火药包自天而降,落在柳逸脚下。 “轰!”的一声,紧接着柳逸就被剧烈的爆炸冲击力抛上了半空,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面目全非,一条右腿飞了出去,落在了城墙下。 这可是飞豹营的主将,就这样眼睁睁的在王瑞面前消失了,王瑞被吓破了胆。 “鬼啊!”有个被吓疯了的士兵扔掉手里的武器,在城墙上乱叫乱嚷:“鬼啊,鬼啊!天兵天将下凡来惩罚我们了!” 他们是反贼,怎么说都是反抗大唐正统的反贼。有的士兵们深信不疑,他们开始往城下溃逃。 乱了,彻底的乱了。督战队自己都被炸的东倒西歪,哪里还顾得上约束部队,城墙上无数的西川军乱跑乱窜,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多跑一步就能躲开城下飞来的火药包。 二百台抛石车如雨点般将无数火药包扔到了城墙上,城墙被炸塌了半边,城上的士兵们被炸的四分五裂。 王瑞慌了,死忠们死死的搀扶着他,他已经慌乱:“撤!撤,从城墙上撤下来!”他想弃城,守不住的,神仙也守不住了。 无数的西川军往城内奔逃,他们丢了魂、失了魄,惊恐的脸上仿佛见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一辆装满火药包的车子,被十几名士兵在后面推着往城门而去。 一车的火药堆在了城门口,有名士兵点燃其中一根引线。 紧接着这十几名士兵四散而逃,远远的离开城门趴在地上。 “轰隆!”一声,城门竟然活活被炸开,火药的威力恐怖如斯。 城门一开,马步军的将士如潮水般冲了上去。 “杀!……” 萧诺言指挥着部下:“铁骑营,步甲队、包围西门,防止敌人溃逃!” 铁骑营骑兵往西门驰援,果然王瑞带着部下想从西门突围。 马步军大军攻破北门,无数将士嗷嗷叫着冲入城内,来不及撤退的西川军降的降,死的死。 作为王建的先锋,王瑞原本是不怕死的。可他被火器给吓破了胆,竟然接连三次连马鞍都跨不上去。 幸亏部下充当了凳子,将王瑞扶上了战马。一点卯,留在身边的不足五千人。 王瑞定了定神,完了完了,西川军的主力断送殆尽,自此藩镇中再无蜀王这号人物了。 “撤,往西门冲!”王瑞下着最后的命令。 其实不用他下令,这些士兵已经往西城门奔去,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逃回西川。 谁知这帮人刚出西城门,就萧诺言的被铁骑营和步甲队给拦住了。 谁说穷寇莫追,萧诺言不会放过一个敌人。 王瑞也疯了,他手下也都疯了,只有冲开一条血路才能活下去。 剩下这五千西川军终于打出了西川军的威风,他们嗷嗷叫着,不顾性命的往马步军冲去,妄图冲开一道缺口逃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对方有着和他们跨越近一个世纪的武器装备。 铁骑营和步甲队的士兵纷纷将腰间挂着的那些木柄手榴弹拿了出来。 虽然这些铁疙瘩奇形怪状,模样丑陋,可威力不容小觑。 士兵们用火折纷纷点燃这铁疙瘩,确切的说是铜疙瘩的引线,然后冲着对方扔了过去。 王瑞带着的残兵们一看到这冒着火花的东西,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砰砰砰!……”这些铁疙瘩虽然威力不如现代手榴弹的十分之一,可数量多了威力依旧可怕。 每个士兵腰里挂了七八个,多的挂满了全身。 唐代冶铁业跟不上,可这炼铜业成熟。黄陵山铜矿有的是,这种铜制手榴弹炸开,有的只能炸成两半,并不能伤敌,可声音巨大,能吓破敌人的胆子。 有的则威力巨大,爆速飞行的铜制弹片打在人体身上,登时骨碎心裂。 王瑞的残兵被炸的七零八落,铁骑营趁势而上,挥着大唐陌刀一顿砍杀,西川军纷纷后退,又退回了城内。 无数马步军冲入城内,被炸死杀死的西川军不计其数。城墙上、城内,到处都是西川军的尸体。反观马步军伤亡极其有限,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倒更像是一场屠杀。 不过这次是‘正义’的一方在展开血腥的屠杀,三万西川军就这样被区区一万人给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萧诺言看着地上无数的西川军尸体,他发出军令:“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投降者,饶其性命!” 这是有效的,上至西川军将领,下至士卒,纷纷丢掉了武器束手待毙。 这种仗没法打,火器在这个时代用于战争就是一线平推的效果。这样的仗,敌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王瑞的部下仅剩下不到三千人,他们被包了饺子。 马步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剩下的西川军慌乱的不知所措。 萧诺言走到阵前,看着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王瑞:“你就是王瑞吧,我是萧诺言,放下武器,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直到此刻,王瑞才从惊慌中镇定下来:“萧诺言,好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大唐厉害,天子正朔,岂由你们这些宵小作乱!”萧诺言义正辞严。 “哼,胜王败寇,这没什么好说的!”王瑞哼了一声。 萧诺言不想跟这个败军之将多所废话:“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本将可以饶其不死。” 王瑞长叹一口气:“王某纵横沙场数十年,生平罕有敌手。不曾想竟然败在你这黄口小儿之手,朝廷有此火器,自当定安天下也,天意,天意!”言毕将长剑在袖子上一抹,随即横剑自刎。 “元帅!元帅!”他的死忠们纷纷抢上。 ‘当嘟’一声,西川军有人将武器扔在了地上,紧接着所有人武器都扔了。 复州攻克,重回朝廷之手。至于潭州城内仅剩的西川军,也纷纷缴械投降。 萧诺言将王瑞人头割下,挂在复州城墙上,以告慰复州刺史封不用的在天之灵。 经此一役,朝廷禁军名动天下,西川王建已经无力再战。而李柷,也开始提前将削藩提上日程。 复州城百姓载歌载舞,朝廷终于打赢了。许多富商大贾,乡绅大户纷纷杀牛羊备酒浆,喜迎王师。 京城,急铺兵十万火急,将这封喜报日夜兼程送到了洛阳城。 ps:感谢夜黑放火的打赏。 第二百一十七章 唐廷的崛起 “复州大捷!复州大捷!”急铺兵一面兴奋的高喊,一边往王宫疾驰。 这不是什么军事机密,洛阳城的百姓沸腾了。那些有在马步军从军的家人更是惊喜万分,大捷意味着打了大胜仗,那么自己的亲人在军中生还的希望就会很大,而且胜仗自己家中也会跟着封赏。 含元殿,李柷端坐龙椅。 没错,龙椅,仿明制。由德亲王李裕负责打造,金丝楠木制成的龙椅高调奢华有内涵。外面由镀金制成,本来还想镶嵌几颗宝珠,一来工期赶得紧,二来李柷想要‘低调’,所以这龙椅舒适性大与观赏性。 不过,放在这含元殿,却显得异常耀眼。户部侍郎张老抠没给一分钱,都是由败家子朱友能和德王李裕合资制作的。 张文蔚做了户部侍郎,又是李柷的老丈人,按理说早就该升任户部尚书一职了。可他得罪了李柷,李柷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张老抠。 张老抠其实一点儿也不抠,在对待马步军出征复州的事上他是不遗余力,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唯独对李柷,张老抠名副其实。 不过李柷也不会经常把这名字挂在嘴边,第一在含元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不敢这么叫。给大臣起外号太不尊重人了,会被御史弹劾死。在后宫加倍不能叫了,那是皇后的亲爹。 李柷有些郁闷,于是只能当着有为和福全的面上的时候才能痛快的大骂几句,张老抠这个老东西怎么就不抠死。 不过今日没人对这龙椅感兴趣,整个洛阳的达官贵人没人坐卧榻和圆凳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都喜欢上了一个叫椅子的东西。这椅子靠背是流线型,符合人体构造,坐起来比胡椅更舒服。 这椅子都是出自翡翠巷一个叫京福家具的店铺,这店铺自打一开张就门庭若市,这是德王李裕等几个亲王开的,李裕他们也跟着大赚特赚。 今日群臣感兴趣的是复州大捷,百官轮番颂词,将李柷夸上了天。三皇五帝莫可比肩,秦皇汉武更是靠边站。 李柷倒是一幅宠辱不惊,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们庆贺?有了火药这种逆天神器再打不赢这场战事,还要你们这群禁卫军干甚。 群臣还在下面拍马屁,歌功颂德。听腻了的李柷也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复州大捷,对朝廷来说确实是大喜事,可也犯不着如此大肆庆祝。眼下科考皇榜已出,各部抓紧,看看哪个部门缺什么人才,都把人塞进去。朕让这天下士子来赴考不是让他们来光宗耀祖的,是让他们做官为百姓谋福的。” 此言一出,群臣又是纷纷竖起大拇指,陛下英明。史官更是赶紧掏出小本本把这段话记下来,某年某月某日含元殿廷议,陛下言道:士子为官者,非为光耀门楣,而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也。这段话就跟太宗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样,要流芳百世的。 京报更是刊登头条文章,将复州大捷与李柷这段话做了头版头条。一时间京城闻风而动,纷纷夸赞天子英明。 就连朱友能,这个无恶不作的败家子。现在也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捐建学堂,尊老爱幼的朱大善人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朝廷硬则天下定,西川蜀王王建,披头散发,仅穿内衣赤脚坐在王府石阶下。手下一干文武站在下首无人敢言。 “完矣,完矣。本王苦心经营数十载,一朝败与朝廷,天意,天意呀!”说着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蜀王!”部下纷纷抢过去,要将他扶起。 王建摆摆手,内仆用手绢擦去他嘴角血迹,王建摇摇晃晃站起来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王图霸业皆成空,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又愤怒的指着苍天:“苍天不公啊!”说完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他当然觉得不公,这是为什么。王建想过,就算朝廷能打,出个战神级别的将帅之才。可自己已经占据复州要地,进可攻退可守,朝廷就算派再厉害的猛将也不能奈我何,只要我坚守城门闭门不出战,三万西川军能将复州守的铁桶也似,耗也能将朝廷的军队耗死。到时候再振臂一呼,各路藩镇一起动手,搅乱了这天下。 谁知道这朝廷吃了炫迈,自从灭了朱温以后根本停不下来,谁碰谁死,朱友文两次被打的满地找牙。罗绍威无功而返,李克用闭门不出。放眼天下,都是一群废物。 是不是废物不知道,王建感觉自己是废物。火器,朝廷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种逆天神器,若非如此,日后天下之主非我莫属。 晋王府,李克用在寝室床边皱眉不语,他本来是装病,不曾想装着装着真的大病了一场。等他听到王瑞兵败,朝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复州,更是一蹶不振。他的十三太保仅剩的几个都在屋子里,不同于其他藩王,李克用喜欢任义子。他信奉的家天下,凡是手下能打的战将都成了他干儿子。李克用也注重选拔年青一代的将领,他的十三太保都是年轻一辈。 独子李存勖比李克用的野心要大,李克用是进可为君退可为王。他没有太大的志向,逆势而动,若有机会他就有野心,没机会他就想做他的藩王。 李存勖不一样,他想做天下共主。他们的目的本来是朝廷和王建打的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结果呢,王建如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破,朝廷的军队却是铁打的金刚,水火不侵。 “父王,孩儿听说那马步军用的是一种火器,这才攻克了复州城,打的王瑞是毫无招架之力。”李存勖小心翼翼的道。 “唉,”李克用叹了口气:“我老了。打不动了,以后这些打仗的事都交给勖儿你了。” 众人大惊,李存勖跪在床前:“父亲怎可说出此等话来,这晋军还得有父亲做主。” 李克用抚摸着他的头发,李存勖是他的独子:“勖儿,然今天下朝廷已成不可撼动之势。就算咱们藩镇全部都联合起来,就算咱们联合吐蕃、契丹、鞑靼、回鹘,把整个天下的势力都联合起来也已不是朝廷对手,就是因为大唐出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天子啊。我听说京城还种出了一种亩产数十万石的作物,一人之力能养活数十人的粮食。而且他们还有这种摧城破墙的火器,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斗?” 一席话说得群雄无语,是啊,拿什么和朝廷斗? 李存勖是不死心的:“父亲,朝廷不过仰仗这些火器厉害。咱们军中能征善战之士所在多有,几个哥哥又都是久经沙场。孩儿以为朝廷虽凶,咱们也不必惧怕!” 李克用看的透彻,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孩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朝廷眼下不止是火器厉害。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整个天下百姓都纷纷拥戴当今圣天子。咱们万不可走王建之路,起兵反唐。” “那、那爹爹,若朝廷执意削藩,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不成?这可是父亲你打下来的基业,怎可拱手相让!”李存勖心有不甘,不止是他,李克用那几个义子也纷纷反对。 “就是,义父不可长朝廷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大太保李嗣源说道。 “大哥说得对,咱们可以不去招惹朝廷。若朝廷一心要削藩,咱们就起兵反了它!”五太保李存进也跟着道。 李克用又叹了口气,他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大概是我真的老了,以后晋军就交给勖儿,你们这几个做兄弟的应该多多扶持他。若朝廷执意削藩,且先看天子是如何政策,若是逼人太甚,你们几个就看着办。我这一生,唯独愧对孝儿。若是存孝在此,管他朱全忠,管他禁卫军,岂是我对手!退下吧,退下吧。”李克用摆了摆手,他实在不愿多说什么了。 他和王建心情差不多,纵横半世,打遍天下无敌手。临了最后被李柷这个小皇帝夺了天下,不同于王建的心有不甘,李克用看的要淡一些。若朝廷削藩,能给他们这些藩王一些交代,他甚至想过同意削藩。 可李存勖不一样,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争霸天下,让他投降,除非他死了。 李克用最能打的诸子中唯有十三太保李存孝最是厉害,也最和自己心意。可毕竟是自己的义子,李存孝最后死于自己的疑心。 可以说,李存孝是被自己逼反的,他并无谋反之意。最后李克用车裂了他,李存孝的死,是李克用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自此以后晋军便大不如前。 诸子也羞愧的低下头,当时李存孝只身找到李克用哭降,李克用下令车裂,其实并不是他的本意。李克用满以为会有人出来求情,他便可以顺坡下驴饶了李存孝。怎奈诸子嫉妒李存孝之能,无人出来求情,最后李存孝被车裂而死,这也成了李克用最大的痛。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炼钢铁 “天子诏令,蜀王王建,阴谋造反,贼寇谋反之心朕自不能容忍也。自王建入川,其不遵天子,不守唐律,任意鸱张,专行诡计,衅开自彼,公论昭然。用特布告天下,俾晓然于朝廷办理此事,实已仁至义尽;而蜀王渝盟肇衅,无理已极,势难再予姑容。 著封萧诺言为平西大元帅,征讨西川王建。天子浩恩,马步军各兵卒为国效力,着地封赏,阵亡将士,按户籍抚恤。 望我大唐各路兵马,万千子民,协助王师,遵寻调遣。” “臣领旨!”萧诺言恭恭敬敬的跪下接旨谢恩。 “恭喜萧元帅,贺喜萧元帅。陛下封你为平西大元帅,望你不负众望早日剿灭王建逆贼。陛下说会在京城设庆功宴,等萧元帅凯旋归来。”宣旨太监收起圣旨,满面春风的与与萧诺言说道。 萧诺言起身:“多谢内侍官,本帅定当恪尽职守,不负陛下所托。” 宣纸太监又客气了几句,带着两名宫人告别。 马步军沸腾了,将士们欢呼雀跃,皇帝亲自下旨封赏。如今加上西川军的降兵,马步军达两万人之巨。 李柷又派令狐云龙率另一支禁卫军骁骑军三万余人从华州经西川东北,分两路讨伐西川。 晋王府,朝廷又派人来了,来的还是太常少卿焦诚。 不同于上次,李克用带着属下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焦诚有些受宠若惊,他是老实人,上次李克用可不是这么接待自己的。 “焦大人再次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啊。上次本王病重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李克用抱歉客气着。 焦诚终于明白,上次你是装病:“晋王既身体无恙,乃是大唐之幸也。下官这次来是向晋王传达陛下口谕的。” 李克用一听,慌忙就要跪地迎接。 焦诚慌忙扶起:“晋王不必多礼,即是口谕,便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了。陛下跟下官说,晋王乃是朝廷栋梁。朝廷这次讨伐王建并非是针对哪个藩镇。而是王建谋反,陛下这才不得已出兵讨伐。陛下还说,只要这些藩镇恪尽职守,朝廷就不会为难你们。” 李克用本来担心朝廷对藩镇零容忍,准备大肆举兵削藩了。没想到李柷竟然说这次讨伐只针对王建,与其他藩王无关。你们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朝廷就不会找你们麻烦。 李克用登时大喜:“既陛下如此说,本王便安心了。焦大人还请回奏陛下,请陛下放心,我李克用永远忠于我大唐天子!” 焦诚非常满意:“嗯,陛下说诸位藩王中,唯晋王最为忠心。” 李克用心里非常清楚,朝廷此刻派人过来,无非就是安抚自己这些藩王。然后给自己传递一个信号,朝廷不削藩,打王建完全是因为他谋反。 “哦,多谢陛下信任,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洛阳城,春耕开始了。 “各户注意了,朝廷发放春耕的种子按照各户地册,土地多者领的多。”各村村长在分发着朝廷的种子,这里面有水稻、玉米、花生、土豆、茄子、黄瓜、豇豆、芸豆、小白菜、油菜、王八蛋朱老辣各种作物种子,小麦入冬的时候已经种上了。 洛阳城覆盖周边数万亩土地,全部种上了新作物种子,韩鄂印了数万份作物种植指南,分发到村一级,由各村识字的人教授百姓如何种植。 待入秋,洛阳城的粮食产量能养活半个大唐不是为虚言。 李柷很给力,他弄到了一个好东西,《论土法冶铁的实用性》。 这本书是系统给的,有了这个,大唐冶铁业又可以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用铁矿石和熔剂(石灰石、白云石)在竖式反应器——高炉内连续生产液态生铁的方法。它是现代钢铁生产的重要环节。 现代高炉炼铁是由古代竖炉炼铁法改造、发展起来的。 尽管世界各国研究开发了很多炼铁方法,但由于此方法工艺相对简单,产量大,劳动生产率高,能耗低,故高炉炼铁仍是现代炼铁的主要方法。 除了高炉冶铁术,还有一样东西必不可少,水泥。 若是能够造出水泥,那城墙当能坚不可摧,说起来这水泥制作相对也还简单,无非就是把石灰石、粘土磨成面儿,再煅烧成熟料。用熟料和炼铁后剩的矿渣同磨,就是水泥了。 焦炭黄陵山有的是,问题是没有球磨设备啊。这难不倒勤劳智慧的大唐子民,没有球磨设备就不用球磨。而是用细筛将石灰石、黏土、铁矿粉等过滤出来,然后再煅烧成熟料,最后将熟料和石膏一起混合即成水泥。 但这样一来,成本便大幅增加,首先这水泥是不能大规模普及了。只能作为一种建筑奢侈品来用,价格昂贵,非一般人用得起的。 不过即使制作水泥如此耗费,李柷还是决定上马建一个水泥厂。不为别的,水泥用途广泛。比如水利、道路、军事抢修等。 高炉炼铁炉基础用铝酸盐水泥、高炉是用钢板作炉壳,壳内砌耐火砖内衬。高炉本体自上而下分为炉喉、炉身、炉腰、炉腹、炉缸5部分。由于高炉炼铁技术经济指标良好,工艺简单,生产量大,劳动生产效率高,能耗低等优点,故这种方法生产的铁占世界铁总产量的绝大部分。 高炉生产时从炉顶装入铁矿石、焦炭、造渣用熔剂(石灰石),从位于炉子下部沿炉周的风口吹入经预热的空气。在高温下焦炭中的碳同鼓入空气中的氧燃烧生成的一氧化碳和氢气,在炉内上升过程中除去铁矿石中的氧,从而还原得到铁。炼出的铁水从铁口放出。铁矿石中未还原的杂质和石灰石等熔剂结合生成炉渣,从渣口排出。产生的煤气从炉顶排出,经除尘后,作为热风炉、加热炉、焦炉、锅炉等的燃料。高炉冶炼的主要产品是生铁,还有副产高炉渣和高炉煤气。 焦炭高炉冶铁还有一样好处就是,能生成生铁和水泥熟料,所以李柷要下大力气修建钢铁厂、 含元殿,李柷正在与群臣商议建钢铁厂的事宜。 “朕决意成立高炉钢铁司,着令征集民夫十万,半年之内务须投产!” 民夫十万,这个可是一笔耗资巨大的工程,十万民夫光是钱粮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陛下,眼下前方战事紧急,将士军饷粮草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朝廷此时建钢铁司,是否有些不妥?”宰相独孤损问道。 还好,这次他没有直接发难。李柷的皇权越来越集中,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极少有臣子激烈反对。 因为群臣渐渐发现,皇帝的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无比。每次臣子们认为不可行的事情,到了皇帝这里都会完美的实行起来。而且最后他们发现,李柷的每一个决策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从修建学堂,安置流民。玻璃厂、大棚、作物种子、火药研发、开放宵禁,无数的迹象都表明了天子的决策是对的。 所以李柷这次提出来修建钢铁厂,虽然这笔开支空前巨大。尤其是高炉铁厂,动用十万民夫、这是动用国力的大事。干的好了利国利民,弄不好就是下一个杨广,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若是盛世年景,别说是征集十万民夫,就算是二十万三十万民夫朝廷也顶得住。关键问题是现在正在打仗,眼下看朝廷是占据绝对优势,万一前方战事出现意外,朝廷可得拿无数钱粮往里填。到时候钱粮都拿来修建钢铁厂了,哪还有钱打仗。 “有何不妥?”李柷故意高声问道。 果然张老抠站了出来,只听张文蔚说道:“陛下,前方战事吃紧,光是粮草就运到前线不下二十万石。陛下要修建什么钢铁司臣自无异议,可能否能收复西川以后再做决断?” “是啊,是啊,张大人说的有理,还请陛下三思!”御史崔远也跟着说道。 “嗯,诸位爱卿言之有理。”李柷点了点头,他现在学乖了,不直面与臣子硬扛:“可钢铁乃我大唐民族之魂魄,无铁则无兵,无兵则不能战。你们谁能告诉朕,若是敌人打上门来,咱们拿什么还击?用牙咬还是用口水吐。只有多炼钢铁,咱们才有刀枪剑戟,才能拿起手中的武器还击敌人。朕不妨告诉你们,朕并非是本末倒置。以萧诺言个令狐云龙的火药装备,朕发兵五万再拿不下西川,咱们的仗就干脆别打了。朕也知道你们会说什么兵凶战危,没有常胜将军。放心吧,西川战事各位爱卿不必焦虑,朝廷必胜之举。眼下咱们最应该考虑的就是冶铁!” “可咱们目前的铁器还能供应军队,陛下为何急着如此大张旗鼓造钢铁?”就连宰相孔林也表示不解。 李柷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这是朕自海外得来的一本奇书,上面记载由高炉冶铁之法。照此方法,朕不但能炼出精钢,还能造出火炮、火枪!你们一定不知道火枪为何物吧。朕这么跟你们说吧,有了火枪,咱们朝廷的将士就会减少许多伤亡。有了火炮,削藩不过是举手之劳!” 第二百一十九章 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火枪和火炮是什么东西,除了李柷没有人知道。不过那些火药、火箭众人是亲眼见识过它的威力,李柷这么说,这些臣子都深信不疑。 “既如此,陛下这钢铁司倒是可行。现在百姓多缺农具,若是能大量制造,则百姓也可沾光。”终于有臣子赞成了,劝农使韩鄂表示同意。 其实用铜制作火炮最适合,可火药作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各种火药神器都制作出来了,唯独这大炮被卡住了,实验无数次就是不行,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早期技术不行,铸铁气孔多,强度不如铜炮。但若是用高炉冶铁,便可制作出精铁和精钢,有了精钢,做火枪和火炮威力就大了去了。尤其是精钢,可用来制作无缝钢管,这玩意儿用来做枪管威力无穷。、 大明朝按照西方锻制枪管的方法,十斤生铁才能锻出一斤精铁,五六斤精铁才能做一支鸟铳。鸟铳。凡鸟铳长约三尺,铁管载药,嵌盛木棍之中,以便手握。凡锤鸟铳,先以铁梃一条大如箸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其本近身处,管亦大于末,所以容受火药。每铳约载配硝一钱二分,铅铁弹子二钱。 要铸出管壁薄的铳管绝对是大挑战,一直从明末用到道光的泥模铸炮法,尚只有20%~30%的成品率,对精度要求远高于铸炮的铳管。 而如果能用高炉冶炼造出精钢,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最后终于群臣同意,由户部拨出两百万贯铜钱用来建造高炉钢铁司和水泥厂。这是个极端烧钱的大工程,两百万贯也仅仅是前期费用。 可李柷还是要放手一搏,有了精钢,往大了说未来大唐进入工业化时代都有可能。远的不说,若是能够造出蒸汽机就能造蒸汽火车。火车可是工业命脉,有了火车,才算是真正进入工业时代。 当然这需要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以后才能做到的事,也许终其李柷一生也造不出来,但总得一试。 令狐云龙带着骁骑军自华州经长安直捣王建占据的洋州城,洋州城是王建东北门户,他派了两万将士死守。 先礼后兵,朝廷下诏给王建,劝其投降可饶其命。王建将使者杀了,人头送了回来。 李柷大怒,急令萧诺言和令狐云龙踏平西川! 不同于萧诺言的黑峡谷的遭遇,令狐云龙装备齐全。巨型抛石车、攻城云梯、步战车、骑兵、步兵、长刀手、陌刀手、弓箭手、长矛手、火器营,兵种齐全。 同样的战术,骑兵两翼护卫,步兵中间猛冲。尤其是骑兵,适合在平原对冲作战。 骑兵鸦兵撒星阵。在运动中遇敌时用此阵,三三、五五互为掩护,不会让敌人包围歼灭,能充分发挥骑兵机动迅速,进退攻战非常及时,是非常灵活的一种战术。这种战术有些类似现在的战斗小组。 骑队围突战术。这是一种攻击敌阵的战术,选准一个敌阵位置,以一支骑兵纵队冲击敌阵,如敌阵松动,则不论骑队有多少兵力,长驱直入实施穿插,敌人虽有庞大兵力,也支撑不了。如一次冲击未果,会组织多支骑兵进行多次冲击。这种战术类似于钉钉子,找出敌人薄弱点,一击成功! 箭骑协同战术。攻击发起前,骑兵进至对敌弓弩射程内,臂膀上挂上团牌(盾牌),指挥官向敌射出镝矢,众军一起向鸣镝方向射箭,密集的箭雨会使镝矢两边的敌人发生溃乱,部队则立即上马乘乱迅速冲入敌阵。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箭骑协同,与现代战争的火力准备非常想像,可以有效发展进攻,减少部队伤亡。 此外还有牲搅敌阵战术、疲劳战术、迷惑威吓战术、诱伏战术、拉瓦战术、闪击奇袭战术:这些都是学自蒙古骑兵的打法。 成吉思汗的对闪击奇袭战略战术的应用,可以说古今未有,在规模、时间跨度、地理广度上,就连二战时的德军都不可比拟。这种战术曾一度成为敌人的噩梦,多次令敌人闻风丧胆,弃城不战而逃。 若是敌人不肯正面迎战,而是闭城不出,那就用抛石车投掷火药包炸开城墙。 令狐云龙到达西川以后,仅仅三日,洋州沦陷,斩敌逾万。紧接着兴州、兴元、集州相继纳入朝廷版图,骁骑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势如破竹,打的王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同样西川南线作战,萧诺言的马步军更是发挥蜀地作战的优势,峡州、归州、施州、羲州轻而易举的被攻破,俘获降兵无数。 朝野一时大哗,人称令狐云龙与萧诺言乃是当代卫青霍去病。 成都府,王建已经崩溃了,前线战败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报回来。王建身披战甲,手持长剑看起来倒是威风凛凛,可是他的勇气已不在。王建一剑将面前的一张红木桌子劈为两段:“废物!都是废物!就算五万头猪,他朝廷半个月也抓不完。半个月,七州三十二县接连沦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蜀王,非是我等不肯尽力,实乃禁军的攻击太过凌厉。他们又有火器辅助,咱们大军往往刚交战便一触即溃,实在、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啊!”手下大将跟着痛哭流涕起来。 王建握着长剑的手泛出一阵青白:“火器,又是火器!禁军到底怎么造出来的如斯神器,谁能告诉我!” 还真有人知道,一名牙将凑上前说道:“蜀王,据京城来的探子回报。天子在京城专门成立了一个火药作坊,据说是由一些炼丹术士发现火药,后天子命他们日夜赶制,这才造出这些似雷轰、似电闪的火器来。这火器威力实在巨大,砖墙都能炸的粉碎,将士肉体凡胎怎能抵挡得住啊!” “火药?”王建眼角抽搐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传本王的军令,凡我蜀地的炼丹术士全部给我抓来!让他们也给本王制出这种火器!” 王建这一条军令下去,整个西川那些坑蒙拐骗的炼丹师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蜀王不分青红皂白,只要你是炼丹师、甚至那些巫师神婆子,都被掳到了成都府。 王建倒也是大手笔,在成都府也设立了一个神丹府,由这些炼丹师日夜研究,要研制出来这种火药。 殊不知火药哪有这么简单容易,王建下令,两个月内研制不出,全部拉出去活埋。 这就要人命了,这些坑蒙拐骗之徒哪里会什么火药了。许多人见势不妙,想溜走,都被王建给捉了回来。 神丹府坐落于成都府城中,离着王建蜀王府仅几百米。今日的神丹府被西川军给包围了起来,四个,后来发现是五个想逃走的炼丹师被抓住绑起来跪在神丹府的院子里。 蜀王王建阴沉着脸,亲自率军将神丹府围住。这五个炼丹师被五花大绑,王建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给本王听好了,两个月若是造不出来神机火器,全部拉到城外活埋。若是谁敢逃跑,这五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王建一挥手,手下走出五名手持大刀的将士,将这五名想要逃走的炼丹师摁住,咔嚓一刀下去砍了五人的脑袋。 ‘嗡’的一声,剩下的炼丹师吓得魂飞魄散,互相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五颗人头滚落在院子中央,血流如注。 这边王建狗急跳墙,妄图炼出火药来对抗禁军。这边萧诺言和令狐云龙一路高歌猛进,无论是城外对战还是敌方固城死守,禁军大军所至,都是所向披靡。 要命的是西川的百姓也都纷纷倒向朝廷这边,这些藩王潘安一隅,谁来管百姓死活。他们只知道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是以朝廷大军一到,这些百姓纷纷夹道欢迎,甚至帮着运送粮草军械。 还别说,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王建每隔几日都会拉出一个炼丹师砍掉他的脑袋,剩下的炼丹师们被逼疯了,竟然还真有人做出来了火药。 不过他们不懂其中的黄金配比,这火药除了只会冒出一阵白烟,屁的用处都没有。不过这多少让王建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觉得再给他点时间,火药定然也能造出来。 京城捷报频传,都是来自西川的战报。朝廷上下一片欢腾,蜀地富庶。天府之国不是盖的,若是能拿下西川,则朝廷占据半壁江山,到时候没有一个藩镇能与之抗衡了。削藩,轻而易举。 李柷在含元殿浪的不要不要的:“传朕旨意,布告四海,将马步军与骁骑军的战绩布告天下,尤其是让那些藩王们看看,这大唐是朕的!” “陛下万岁!”群臣纷纷跪地庆贺,盛世在望啊。 其实不用昭告天下,这些藩王们早就知道了,各地藩王得知这个消息,他们的绝望程度不亚于王建本人。王建他们是知道的,是个人物,手下猛将如云,怎么遇到朝廷大军就跟豆腐一样软弱不堪。 第二百二十章 亲王们的厉害 洛阳城,来和布庄的邱一江是京城最大的布庄生意了。他的分号就有十几家,遍布京城。 托开元柜坊的福,他贷了十几万贯的铜钱,这才将生意做的这么大。 此时的来和布庄却迎来一个人,看这人衣衫华贵不似常人,他带来的几个人也都是人中龙凤。 做生意讲求和气生财,邱一江不敢怠慢,一拱手:“公子,请问您...” 来人正是德王李裕,带着其他几个亲王。李裕让仆人拿出一匹布来:“邱老板,你来看一看,这匹布的布料如何?” 邱一江一辈子和布匹打交道,上眼一看便知这是上等手艺做出来的布料,他拿起布料左看右看,当真是又惊又喜:“好完美的手工,这手艺可以啊。我店里这么多布匹,竟还没有一匹能有如此的精细。” 德王李裕与几个亲王互相对望一眼,他笑了笑对邱一江说道:“邱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做织布的。你这店里的绸布,我们都可以给你供应,而且全是这样的手艺。” 邱一江闻言大喜:“那倒好,不知公子还有多少。只要价格合适,我全都要了。” 能做出这种布料,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像是这种料子可遇不可求,邱一江料定对方不会有很多,所以决定一口吃下。 谁知李裕说道:“这个嘛,你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供应你整个来和布庄,我们也都供的起。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就是想和邱老板商量商量,以后你这里所有的布料,都由我们给你供应了。” 众人本以为邱一江会满口应承,这么好的事哪里找去。没想到邱一江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公子这布匹这料子自然是没得挑,可我这供货商都是多年至交。我们又都是几十年老交情了。这再说你们有哪里来的这么大势力,能供得上我的用料。实不相瞒,整个洛阳城,十成中有我来和布庄占了两成的市场。若是这些官宦子弟,我来和布庄更是占据了九成的市场份额,公子你可想好了。你的料子确实不错,可你要想供的上我这么大的市场,怕放眼整个大唐也没人能做得到吧。” 李裕是亲王,当今天子的亲哥哥。本来就不喜欢和这些商人讨价还价,来和他们做生意已经觉得掉价了,当下他冷笑一声不再言语。旁边他的下人狗仗人势的站了出来:“你可看好了,这几位都是洛阳城的亲王殿下,我们主人更是当今天子的亲兄长。我们只要能说能给你供的上就是能给供的上,你这人怎地不识抬举!” 邱一江一听大惊,慌忙行礼:“原来各位是亲王殿下,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亲王殿下恕罪!” 李裕本来是不想暴露身份的,商人在封建社会的地位并不高。若是被人知道亲王亲自来与人谈生意,不免惹人笑柄。 “好吧,邱老板,本王也知道你的顾虑。你是怕你的用料太多,我们供不上。所以你又不敢得罪你以前那些供应商,是不是这个理?”棣王李祤问道。 邱一江忙不迭的点头:“亲王殿下恕罪,小人正是有此顾虑。殿下您是不知啊,都说这买家才是大爷。可到了我这里,这些供应商才是爷。实不相瞒,这京城布料紧缺,这些供货商个个都跟大爷一般,我要进料还得好声好气的求着他们。诸位殿下若是能供得上小店,小人自然感激不尽。可就怕殿下突然给小人断了货,小人再回头去找那些供货商,他们就翻脸无情了。” 他说的倒是实情,京城现在非比以前。洛阳城逐渐繁华富庶,百姓消费能力大大增强。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富商大贾他们都不差钱。这布料生意在洛阳城是供不应求,那些供货商纷纷囤积居奇,哄抬布价。作为下游的邱一江也只能忍着继续抬高布匹价格,如今洛阳城的一匹布已经到了一贯两百文了,即便是这样,依旧是供不应求。 这李裕他们说是给邱一江供货,万一供上几个月,突然断了货。邱一江回头再去找那些供货商,他们怕就不会再买他的账了。 虔王李禊比较会做生意,他点了点头:“邱掌柜此言倒也有理,这样吧。你跟我们走一趟,看看我们的供货能力,再决定与不与我们合作如何?” “对对对,邱老板就随我们亲王殿下走一趟,去看看完美的织布厂。若是邱老板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以后你来和布庄的生意我们就给你垄断了。”沂王李禋眼看生意要黄,不免着急道。 邱一江还在犹豫,德王李裕皱了皱眉:“这样,我在你供货价上再给你降两成,不,五成!你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邱一江震惊了。如此精美细腻的布料确实打着灯笼也难找。这位亲王竟然还要降五成的价格,那就是说只要一半的价格就能进货。 若是这进货价再降一半,自己的布庄就可以跟着把价格降下来。这样就怕整个洛阳城的布庄生意都成了他来和布庄的了。 遂王李祎、景王李秘他们觉得降的太高,李裕却摆了摆手:“邱老板是爽快人,若是答应,便随我们走一趟去看看我们的织布厂。若是觉得不合适,这桩生意就当咱们没谈过,告辞!” 一听说要走,邱一江慌忙迎上去:“去去去,小人这就跟着去。” 伊河,在洛阳城南郊,德亲王李裕他们的水力纺织车就在这里。 邱一江做着轿子,摇摇晃晃的被带出了城郊。他心中有些慌乱,什么织布厂会在这里?难不成这几个亲王不是来做买卖,是想绑票?看他们打扮以及派头,不像是假冒,到底是为何呢? 正胡思乱想之间,突然听得水声隆隆,似乎是无数台撵磨在转动。邱一江忍不住掀开轿帘,然后他就被惊呆了。 十余台水力风车,在伊河的湍湍河水下不停的转动着。数十位青衣小厮来回的忙碌着,轿子停下,邱一江浑浑噩噩的走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巨大的水力纺织车每台车子上居然有几十个锭子来回转动着。普通的纺车一辆纺车上三枚锭子算得上是多的了。 更可怕的是这纺车根本不用人力转动,在水流的强大推力下,风车昼夜不停的转着。数十枚锭子的不断转动下,青布一匹匹的源源不绝的从纺车里纺织了出来。 一时间邱一江身形有些摇晃,这太可怕了。如此一来,这些纺车的出货量还不得吓死人啊。 只是十余台纺车只有三台在工作,其他的水力纺车都在闲置着。 德王李裕指着这些纺车说道:“邱老板,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实不相瞒,我们目前的能力仅仅只能供应三台纺车的织布量。一台纺车一昼夜可纺织麻百斤,因我们资金有限。若是邱老板肯与我们合作,这十余台纺车皆可昼夜不停,供应你一个小小的来和布庄,我想本王还是能够绰绰有余的吧。” 邱一江只感觉喉头有些发干:“亲王殿下...”他开始并未把这几个亲王放在眼里,连李裕名讳都没问。 李裕狗腿子怒道:“这是我们德亲王,还有棣王、虔王、沂王、遂王、景王、祁王、雅王。我们殿下以亲王之尊和你结交,那可是你几时修来的造化!” 邱一江慌忙陪着笑:“是是是,几位殿下安好。小人瞎了自己的狗眼,这样吧德亲王,这生意小人做了。这定金,不、小人可以付全款。只要殿下肯与小人合作,小人预付每月的全款。这样殿下也就可以采购棉麻,这些纺车也就都能开动。不知诸位殿下以为如何?” 几位亲王闻言大喜,忙碌了这数月,各人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水力纺车厂他们算过,其中利润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德王李裕最年长,一切有他做主:“行,邱老板既然如此说,那咱么这桩生意就这么谈成了。” 邱一江是个精明的商人,生怕夜长梦多这几个亲王反悔,慌忙行礼道:“几位亲王殿下,不如稍后小人回去便拟一份合约。咱们这就签字画押,也好做个凭证。” 众人正要欢喜答应,虔王李禊拦住众人:“邱老板也不必急在一时,这样,咱们先回府。至于这和约嘛,反正生意已经谈成,明日或者过几日签也是一样。” 邱一江急的抓耳挠腮,恨不能现在就找来纸张笔墨把合同签了。不过既然虔王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李裕素知这个弟弟精明,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反对:“邱老板,你可以随便看看,合约一事不急。” 邱一江一听大喜,慌忙围着那几台水力纺车研究个不停。眼看着布料源源不断的织了出来,他看了半天还是没能明白这其中的诀窍。许多机括都在纺车内部,没有图纸,他就是看上一个月怕也看不懂。 “老三,你为何不让这邱老板签合约?签了咱们也好省了这桩心事啊、”景王李秘不解的问道。 李禊笑了笑说道:“这些商人表面上都客客气气,殊不知无商不奸。咱们越是赶着鸭子上架,他越以为咱们有多着急求他。先谅谅他,让他着急几日。” 德王李裕竖起大拇指:“三弟好生聪明,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遂王李祎兴奋的说道:“就是,三哥向来聪慧,咱们这么一谅他,这邱老板日后就不敢和咱们讨价还价。” 李禊看着不远处的邱一江:“讨价还价?他要是不肯做,京城还有的是布庄,旁人怕求都求不来。你等着看吧,不出三句话,这邱老板定然还是会提签合约的事。” 果然这邱一江不一会儿奔了过来:“各位殿下,小人看着合约既然早签晚签都一样,不如今晚小人在来凤居设宴,顺便就把这合约给签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藩镇抢粮 亲王,自然不屑与一个普通的商人一起去用餐。邱一江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苦苦哀求去来凤居摆一桌,李裕他们只是笑笑不答应。 回府以后,接连三日,邱一江都派人去各亲王府好话说尽,求着亲王们尽早把合约签了,哪怕是价钱再加两成。 第七日上,李裕他们这才勉勉强强找到邱一江,将布匹供应合约签了。价钱还是老规矩,市场价的一半,喜得邱一江恨不能横着走。 “哈哈哈,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邱一江在家美哉美哉的唱起了民间小曲,这比大生意谈成了,而且对方还是亲王。 亲王是谁,靠山呐!有了堂堂亲王做靠山,来和布庄那生意还不得兴隆通四海么。 一个月的预付款,两千多贯的开元柜坊的柜票送过去了。拿着柜票,随时可以去开元柜坊兑换银子。 终于,货币改革下,银子的便携性终于普及开来。这对于藩镇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有的藩镇财政赤字严重,只有加倍剥削百姓,于是许多藩镇已经民不聊生,到处怨声载道,灭亡也是迟早的事了。 “老邱,老邱!” “老邱在不在家?” 很快,原先的供货商得到消息,匆忙的都赶到了邱府找邱一江商量去了。 这些供货商看到邱一江在家,慌忙冲上来质问开了。 “邱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可都是老交情了,你这月怎么说停供便停供了呢。你这里不收货了,我那货压了一大堆,卖给谁去?” “就是,咱们都是常年老主顾,你可不能这么干啊。” “邱老板哎,我那库存压了一大堆了。您想想办法,给销了吧。” 邱一江呷了口茶,慢悠悠的的说道:“铁老板、吴老板、卞老弟,非是我不肯帮这个忙。你说往日缺货的时候,你们囤积居奇,哄抬布价我没说什么。现在有个供货商找到了我,价格是你们的一半,而且料子又好。我是个商人,唯利是图,总不能放着到手的钱不赚吧。” “不可能,半价?他岂不赔死,半价布匹,他靠什么赚钱,本钱都不够。” “就是,邱老板你想压价就明说,不行咱们在原来的价上再低一成半,真不能再优惠了。” “是啊,现今我们压的货太多了,再不出手,我这就周转不开了哇。” 几个供货商在这诉苦起来,任凭邱一江如何解释,他们就是不肯相信。半价供货,还一家就能供应他来和布庄十几家分店的货,哪有人会有这么大的势力。 被逼无奈,邱一江只好拿出那份合约:“你们瞧好了,这是我刚与人家签的合约。市价一半,童叟无欺。” 几个供货商接过来一看,登时大吃一惊,这人谁啊,难不成疯了吧,这不是赔本买卖么。 邱一江放下茶杯:“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人家造出十几台水力纺车,不靠人工,完全用水力纺织。一台机器一昼夜用麻一百多斤,这样的价格,我看以后你们是和人家挣不了咯。” 妈的,还有这种操作,这些供货商立刻怒了。 “这,这不是断人活路嘛。” “就是,我堂兄可在京中为官,这人如此压价,不怕得罪人吗!”有人眼看价钱比不过,就威胁起来。 邱一江忍不住嘿嘿一笑:“老吴你堂兄在京城为官,几品?” 那姓吴的大拇指一翘:“正四品。”其实他堂兄不过是个从五品小官朝请大夫,他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故意说成正四品。 邱一江冷笑一声:“你们可知与我签合约的是何人?” 几个供货商摇了摇头,邱一江一努嘴:“自己看吧。” 众人一看这合约上的署名,吓得纷纷后退,拿着合约那人战战兢兢的将合约递了回来。 邱一江接过合约揣进怀里:“你们可看清楚了,这可都是当今亲王。亲王的生意,你们谁还敢说什么。要我说呀,都散了吧,你们呀,回去想想怎么把价格降下来,把质量提上去,这才是生意之道。” 几人一听,个个垂头丧气。这可是亲王,皇亲国戚,别说是人家价格比你低,就算是人家价格比你高,你也不敢和人家亲王抢生意啊。 这几个家伙布匹紧俏的时候肆意哄抬物价,将洛阳城的布市搞得水涨船高。如今被李裕他们的水力纺车一打压,登时将货砸在手里了,也算是报应不爽。 洛阳城的百姓疯了,韩鄂一口气种植了一百倾的地瓜苗。谁不知道这地瓜是逆天作物,两百倾,足够整个朝廷势力范围内所有州县种植的了。 去年整整一年的地瓜,只是很少一部分充做了军粮,还有接济了一些流民,大部分都是留作了来年的种子。 地窖湿度温度掌控的还不错,大部分地瓜都保存完好,于是乎,今年全部用做了种粮。 好在这番薯苗保存简单,哪怕就是你割下来的地瓜苗,用稻草扎成一捆捆。上面盖上草席,然后喷上水保持一定的湿度,保存十天半月都没事。 开春的时候,朝廷还往各州县调拨了不少红薯。等回暖的时候让各州县自己种植种苗,以备推广。 红薯苗由朝廷提供,不收钱,免费提供给百姓种植。 一时间,洛阳城、相州、汴州、汝州、宋州、许州、陈州、陕州、邓州、唐州、江陵、复州、潭州……,朝廷势力范围的大部分州县全部种植上了地瓜。 百姓们热火朝天,都拿出吃奶的劲来种植地瓜。 地瓜这玩意儿需要垄地沟,有牛的百姓用牛耕地,一道道地垄又深又厚,这样结出来的地瓜产量才会大。 而且地瓜不挑地,旱地、肥地、沙地、它都能一样长势良好。 没有耕牛的百姓就用人力拉犁,若到了秋季收获的季节。光是地瓜这一产量,就足够养活整个大唐百姓的人口。 藩镇们坐不住了,杨行密数次派人入京,请求天子赏赐一些红薯苗给江淮的百姓。 都是大唐的子民,李柷允了。因为杨行密是第一个答应与朝廷通商的藩镇,这才让江淮的米粮源源不断的运到了京城。 来而不往非礼也,朝廷答应运一部分地瓜苗子给杨行密。 楚王赵匡凝一看,这杨行密都弄来红薯苗子了,慌忙也跟着上书乞要。 赵匡凝是偏向于朝廷的,一开始他便与朝廷走的很近。包括朱温掌权时,他都没断过给朝廷的上贡,李柷下旨,给楚王拨了不少。 赵匡凝看得比谁都清楚,朝廷削藩是早晚的事。各地藩王将自己的大权紧握,没有一个藩王舍得放权。 西川蜀王王建,竟然还想与朝廷开战,结果现在被打的满地找牙。朝廷大军一路高歌,拿下西川是早晚的事。 所以,李柷下旨给赵匡凝部下拨红薯苗的时候,赵匡凝又是一封奏疏送到了京城。 奏疏上写着,我赵匡凝年老德迈,甘愿交出兵权。且答应朝廷派兵入驻楚地,他只求李柷能安置好他的部下,给自己一个养老的地方就行。 这让李柷很是感动,这是第一个自己上书主动要求削藩的藩王。 不过李柷还是驳回了赵匡凝的请求,很简单,为了安抚其他藩王。让其他藩王觉得,朝廷暂时没有削藩的打算。 李柷亲自下诏,说让赵匡凝继续担任楚王,占据楚地。朝廷也不会派驻军队入楚,只要求你能安分守己就行。 果然各地藩王听到这条圣旨大为安心,他们以为朝廷攻打王建是因为王建谋反,看来皇帝还暂时没有削藩的打算。 赵匡凝却看得明镜一般,他紧接着又上书,说他可以咱代楚王一职。只是朝廷若是什么时候想收回兵权,随便你李柷一句话,他定当在所不辞。这次李柷没有回信,这是下旨褒奖了一番。 李克用没要,大概他也知道,即使他上书求地瓜苗,朝廷也不会答应。 而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干脆派兵来抢了。不过抢红薯苗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朱友文。 罗绍威自从上次与朱友文联手攻打朝廷,便与朝廷结下了梁子。 要命的是,败走麦城的朱友文竟然带着二百残部逃到了罗绍威的地盘。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朱友文在罗绍威这里并没有得到什么礼遇。不过他只能忍耐,除了罗绍威收留他,他还能去哪儿。 “罗将军,探子说京城弄来亩产可达数十万石的红薯苗。听说这朝廷那边都种上了,听说濮州那边也运来不少,不如咱们去抢上一把,在咱们的地盘上也种上这种东西,这样军粮的问题便能解决了。”朱友文在罗绍威这里一直备受冷遇,就想来拍拍马屁。 罗绍威从开始对他的称呼由朱制置使也变成了现在的朱友文或者小朱,而且罗绍威语气冷淡,跟喝呼下人一般:“朱友文,朝廷现在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在本将军这里吃我的喝我的,不能不干事吧。” 朱友文陪着笑,狗一般点头哈腰:“是是是,罗将军说的对。在下承蒙罗将军收留,这一直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罗绍威“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既如此,这去抢种粮的事便交给你了。” “这……”朱友文脸色尴尬,他手里只有两百残兵。 “怎么?”罗绍威背着双手,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朱友文头垂得更低:“是是是,罗将军说的甚是。只是小人手里只有两百残兵,这人手实在不够,这……” “你是要饭的?”罗绍威打断他的话,然后不耐烦的道:“本将军就拨给你五百将士,你带着人去濮州,去将朝廷分发给濮州的那个什么地瓜苗给我抢过来。” 朱友文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罗将军放心,在下定当不辱使命。” “嗯,”罗绍威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不过他随即又道:“朱友能,你记住了。这是本将军的地盘,不是咱们的地盘。你不过是来我这里投靠,本将军看你可怜收留的你。” 朱友能低着头,陪着笑:“在下明白,罗将军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罗绍威冷笑一声,一甩袖子走远以后故意不屑的说了声:“哼,丧家之犬。” 望着罗绍威的背影,朱友文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制置使,咱们就这么忍了吗。不如咱们带着罗绍威给的五百将士离开这里,打下自己的一片天地,也省的在这受这窝囊气!”他的部下周皮文忍不住怒道。 朱友文眼中尽是杀气:“咱们还能去哪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寄人篱下,只能先忍下这口气,走着瞧!” 罗绍威只给了朱友文五百步卒,还尽然都是些老弱病残。这真是打发叫花子,不过朱友文并没有说什么,他还是带着人出发了。 “皮文,消息可靠么?”在往濮州的路上,朱友文问道。 周皮文是朱友文的死忠,他纵马上前道:“可靠,这应该是朝廷往濮州送的最后一批红薯苗。据说朝廷现在这种种苗多的很,一时又种不完,濮州刺史上书说清阳山南麓尚有大片闲置土地,朝廷就派人送红薯苗来了。这往清阳山走必然会走青峰峡,咱们就在哪儿设伏,定然会将这批红薯苗给夺了过来。” 果不出所料,青峰峡这里非常适合打伏击。况且朝廷的运粮队都是些民夫,只有寥寥几个官兵。 这是红薯苗,不是粮食,也没土匪会吃饱了撑得去打劫这玩意儿。所以这些民夫们一个个推着小车经过青峰峡,往清阳山而去。 突然间马蹄声响,一队人马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领头的十几名官兵一看大事不妙,扔下种苗撒丫子就跑,朱友文轻而易举的俘获了这批红薯苗。 十几车红薯苗并不多,也就种几千亩,大军得胜,浩浩荡荡的往罗绍威地盘而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穷途末路 “哈哈哈……,朱兄,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这初试茅庐便德胜而归,本将军甚喜。”罗绍威难得的夸赞起了朱友文,并且由原来的直呼其名又改成了朱兄。 朱友文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都是罗将军教诲有方,幸得将士们不顾性命,奋勇杀敌。将敌人杀得大败而逃,这才将粮种弄回来。” 这马屁拍的舒服,罗绍威更加高兴了:“嗯,朱兄,你这么能干,我就再拨给你两千军马。” 朱友文大喜,拱手行礼:“多谢罗将军,在下甘愿为罗将军马首是瞻。” 罗绍威的亲信杨立言觉得颇为不妥,小声的在罗绍威耳边道:“将军,朱友文毕竟是外人,怎可将军队交给他。还请将军……” 还没等杨立信言说完,罗绍威大声道:“朱兄不是外人,他给本将军立下这么大功劳。往后咱们有了这红薯,将士再也不会缺少吃穿。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别让他人看笑话!” 罗绍威心无城府,杨立言新生不满,他只能暗自叹息,此人不可救也。如此宠信一个外人,当心有朝一日,自己的大权被他人所夺。 杨立言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魏博军不同于其他藩镇军,牙兵才是魏博军老大。 自第一代魏博军节度使田承嗣一手创建的。本来,他们只是作为保护节度使的亲兵,人数并不多。但随着职能的增加,人数的扩编,逐渐成为了魏博各支部队中最为精锐的王牌。 牙兵猖狂到什么程度呢,节度使的废立都是由牙兵说了算。 牙兵,令各地诸侯望而生畏,同时对魏博最高的长官——节度使也是巨大的威胁。他们成为了骄兵悍将,不服管束,稍不如意就发动叛乱,改易藩帅。先后有史宪诚、何全皞、韩君雄、乐彦祯等都是由牙兵所拥立的。 罗绍威的父亲罗弘信也是由魏博牙兵所拥立。这支部队的恶名远扬,当时人称“长安天子,魏博牙兵”。 罗绍威自己后院都没打扫干净,就把两千精兵送给了朱友文。这朱友文什么人,翻云覆雨的人物。别看他平日对罗绍威既畏且惧,跟条丧家犬一般。暗地里朱友文与那些牙兵将领走的很近,罗绍威这么做,无异于自掘坟墓。 朱友文在罗绍威这里一直被打压,就是杨立言给罗绍威进言的缘故。本来杨立言指望朱友文这次去打劫红薯苗,借朝廷之手正好除掉他,或者逼走朱友文。 没找到这厮不但抢回来了红薯苗,还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罗绍威一高兴,就给了他两千精兵。 朱友文城府可比罗绍威深沉的多,十个罗绍威也不是他的对手。若被他掌了权,恐将有一日他会噬主。 可罗绍威如今信任朱友文,杨立言也只有叹气的份了。 濮州红薯苗被魏博军所抢,消息很快传到洛阳城。 “诸位爱卿,此事你们怎么看?”含元殿上,李柷问群臣。 “陛下,魏博军欺人太甚,公然抢夺朝廷粮种,咱们应该出兵剿灭!”宰相独孤损带头支持。 群臣大多数支持出兵,反正现在西川战事一路势如破竹,再出兵魏博肯定也会所向披靡。 御史崔远、赵占国、给事中张发奎等等都纷纷表示支持朝廷出兵。 李柷明白了,这些事不应该去问文官:“孔杰、展云鹏、范瑶,你们以为应该怎样?” 孔杰犹豫了一下:“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再商榷,贸然出兵乃兵家大忌。不如等朝廷一切准备就绪,再出兵不迟。” 展云鹏不得罪人:“臣不知道怎么打,陛下说打臣愿提兵出征。陛下说不出兵,臣就操练将士,磨刀霍霍以待杀敌。” 范瑶模棱两可:“陛下,臣觉得出兵有出兵的好处,不出兵有不出兵的道理。出兵,咱们也打得起。不出兵,那也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些人事到临头都把事情往外推,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出个理由来。 没想到户部侍郎张文蔚这个老抠站出来了,他一个管钱粮的,倒是滔滔不绝:“陛下,臣以为不可出兵。”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一片反对声。不出兵,难道挨打不还手么。这让人看了,不觉得朝廷软弱可欺么。 李柷似乎对张文蔚的谏言很感兴趣:“安静,张爱卿,说下去。” “陛下,西川战事未定,朝廷此时再出兵就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虽说是咱们也耗得起,可如此一来,不免让各路藩镇们心生惊惧。藩镇们就会以为朝廷要削藩,如此一来,万一各路藩镇一起动手,咱们不免吃亏。这正是陛下一直想避免的,还请陛下三思。” 张文蔚一席话说到李柷心坎里去了,李柷一直在避免引起所有藩镇们的大动作。要是藩镇知道朝廷意图,必然会联合造反。 就算朝廷倾其全力,将藩镇一一消灭,受苦的是大唐百姓。这些割据势力说到底毕竟都是大唐子民,两败俱伤的打法会让整个天下陷入无底深渊。 “张爱卿此言甚是,平乱,有三策。朕选了中策,若是为了点红薯种苗出兵,未免被人瞧得小了。都是大唐子民,他魏博军抢了便抢了,朕不会与他们计较。他罗绍威不是要种苗么,干脆,朕再送他几车。此事到此为止,出兵魏博的事休要再提,咱们朝廷目前最应该关注的,是西川局势。” 李柷没有说是哪三策,上策,杯酒释兵权,劝各路藩王主动上书同意削藩。由朝廷驻兵各地,朝廷会给藩王们优厚的待遇。可这些藩王个个把权利看得比性命为重,这上策是别想了。 中策,就是李柷现在在做的。挨个蚕食,先把朱温弄死了,然后正在愁找个由头出兵。王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朝廷果断出击,打的王建满地找牙。吞并了王建,反手再对付魏博军不迟。这是蚕食战术,一个一个的对付藩镇们。 李柷很清楚,这些藩镇即使知道朝廷意图,他们也联合不起来。这些人个个都是为了保存自己势力,没有一个人真心想联合的。说不定朝廷出兵对付某一个藩镇他们还会幸灾乐祸。 下策,那就是全面宣战。朝廷向大唐境内所有藩镇一齐开战,这就麻烦了。即使打胜了,也是两败俱伤,在残垣断壁上建立起来的大唐恐怕没有几十年是恢复不过来的。况且四周还有那么多异族虎视眈眈,下策是最不可取的。 若是此时对魏博军用兵,万一引起藩镇反弹。逼着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朝廷,那就得不偿失了。 “什么,朝廷送来了红薯苗?”罗绍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劫了濮州的种苗,现在朝廷居然又派人送来了红薯苗? “是的将军,天子亲自下的诏令。听说魏博军缺少种苗,陛下说都是大唐子民,于是又派人送来了十几车。”属下回道。 罗绍威有些凌乱了,这到底是闹得那一样,旁边亲信杨立言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诉朝廷来的使者,就说将军多谢天子恩赐。先前将军无状,可实在是为了魏博百姓着想,这才出此下策抢了濮州种苗,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下属退了下去,罗绍威不解的问道:“立言,朝廷此举到底何意?” 杨立言作为罗绍威亲信,对局势看得很清楚:“罗将军,很明显这是朝廷不想与咱为敌,实行的怀柔政策。看不出么,眼下朝廷正忙着对西川开战,只要咱们做的不太出格,天子也就忍了。眼下朝廷事为次,罗将军务需要提防那朱友文。” “他?”罗绍威皱了皱眉头:“一条丧家之犬,有什么值得本将军提防的。” “将军有所不知,小人观那朱友文对将军表面上恭顺,实则恐另有他图。那朱友文和许多牙将走的甚近,每每和牙将们与酒肆勾栏,勾肩搭背吆五喝六,将军提防他收买人心啊。” “立言,他现在不过是本将军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他在这魏博军处处低人一等,平日结交一些牙将拉拉关系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他带着本将军的五百精兵不但没有逃跑,反而抢回来十几车种苗,好了,这事不要再说了!” 罗绍威不想再听朱友文的坏话,在他眼里,朱友文根本不足为惧。 杨立言自知再劝无用,不由得暗自叹息。罗绍威再这么下去,恐被朱友文所灭。既然他不听劝阻,自己可不能留在这陪着送死,还是早些做好打算为妙。 西川,一场大雨停止了朝廷进军的步伐。火药最怕潮湿,令狐云龙和萧诺言相继停止进攻,在各自占据的地盘休整。 军队攻击太过凌厉,后勤都有些跟不上。不骚扰百姓、不准住民居、不准抢百姓一针一线,违令者斩! 军队后勤供应都是由朝廷将粮草运到西川,不动西川百姓一粒粮食。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笼络民心。 果然,西川百姓对朝廷大军是极力拥护。许多城镇甚至朝廷大军未至,就已经不攻自溃了。 蓬州、梁州、剑州、忠州、黔州、涪州八十七县镇已经全部收复,王建仅剩下西川西南半壁江山苟延残喘。 “如何?火药造出了没有!”虽然已经明知道回天乏术,王建还是想把希望寄托在火药术上。 “蜀王殿下,这些废物日夜研制,可’可还是并无半分进展。”手下一名牙将说道。 看来这些人是不杀不成器,王建取过长剑,带着手下风风火火的去了神丹府。 炼丹师们一听是蜀王来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王建手提长剑,满脸杀气,带兵闯进神丹府,一脚将大门踢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即将要成为他的刀下鬼了。 “你们这群废物,装神弄鬼的骗子,本王今日要全将你们都给杀了!”王建暴怒之下,杀机尽现。他知道,哪怕即使现在研究出火药来,也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士兵冲进内殿的时候,炼丹师们正在炒制火药。他们将明矾、芒硝、水银、硫磺之类的玩意儿掺和在一起,正在研究。 看到王建提剑杀来,一名炼丹师手一抖,紧张之下将一火炉内的丹药打翻在地。 ‘轰!’的一声,落在地上的丹药冒气一阵浓烟,剧烈燃烧起来。 “成了,成了!”一名炼丹师兴奋的大叫,他兴奋的不是火药炼制出来了,而是命保住了。 宪宗元和三年,《太上圣祖金丹秘诀》,其中的“伏火矾法”便有记载火药爆炸之法。 这些炼丹师充其量不过是摸到了火药制作的法门而已,真要造出威力巨大的黑火药,不经过千百次实验根本不可能的事。 虽然火药在末唐时期就已经出现,可初期火药还需要慢慢改进,直到明朝,火药威力才显现出来。 宋元时期的火药虽然具有一定威力,然而杀伤力毕竟有限。就算王建造出火药,也根本不是朝廷火器的对手。 不过这足以振奋人心了,仿佛在黑暗中见到了一丝光明,王建扔掉了手中的长剑,冲过去一把抓住那名炼丹师:“成了,成了!快,快给本王造,造出火器来!” 那炼丹师吓得浑身发抖:“蜀、蜀王,火、火药虽研制出来,可、可还需要实、实验。没有三五年,恐怕难以成就。况且这、这原料难寻,也难以、难以大规模装备军队啊。” 闻听此言,原本喜悦不尽的王建神色黯淡下来。他没了方才的气势,满脸绝望的走出了神丹府:“完了,完了,完啦!” “蜀王!”属下慌忙紧张的跟着后面,看这样子蜀王是要疯了。 王建的梦该醒了,用不了一个月,朝廷的军队怕就已经打到了成都府,就算再造出火药又有什么用。 王建魂不守舍,他知道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将神丹府烧了,烧了。” 众将也知道回天乏术,数十名士兵将神丹府大门锁上。点起火把,将火把纷纷扔进了神丹府院内。 神丹府内的炼丹师们看到扔进了的火把,纷纷明白了什么事。 “蜀王要烧死我们!救命!” “救命啊!蜀王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火势很快蔓延起来,很快整个神丹府陷入一片火海,里面的炼丹师们尽数被烧死。 惨叫声不断从府内传出,闻着无不毛骨悚然。 成都府,半月后,令狐云龙和萧诺言大军兵临城下。 成都府,王建最后的大本营,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最后的疯狂 整个朝廷,包括李柷,他们都没有想到进兵西川竟然会如此顺利。 兵部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西川易守难攻,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可没想到萧诺言的马步军和令狐云龙带着的骁骑军,一路势如破竹,根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西川军能打,可在朝廷强大的火器面前,犹如纸糊的房子,轻轻一推便倒了。 更重要的一点,得民心者得天下,禁军将士们是深有感触。 藩镇无道,百姓民不聊生。繁重的赋税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地主阶层又层层剥削,加上官商勾结,卖儿卖女的现象比比皆是。 如今朝廷大军来了,他们攻城略地,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地方官吏都是蜀王任免的,他们盘剥贪污,鱼肉百姓。朝廷概不承认,于是这些州府官吏要么被杀头祭天,要么就是下狱流放。受过欺压的百姓登时拍手称快,人人夸赞天子圣明。 重要的,最重要的,凡是以前卖给地主的土地朝廷一律收回,全部发放给百姓。 李柷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没有将地主阶层一棍子打死。凡是攻占的城池,大地主保留其原有的五分之一土地,其他的都由朝廷没收,胆敢反抗者下大狱。 这些地主大部分兼并而来的土地都被朝廷征收,但他们自身还保留了原有的土地,所以这些地主虽然恨极了朝廷,可毕竟不敢造反。 往常,无论是农民起义或者是朝廷改革土地,都会收到地主阶层的强烈反抗。 为什么那么多起义失败,除了朝廷的镇压,他们更多的是受到地主阶层的反抗。因为你动了他们的奶酪,真正关乎国家兴亡的,其实是这些地主阶层。 同样为什么那么多变法失败,也是因为地主阶层的反对。变法无非就是防止土地兼并,这样那些大地主自然激烈反对。 天下大势为何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还是因为土地。 一般建国之初,整个上下阶层都被重新洗牌,百姓也都能分到一些土地。只要帝王不作死,一般都会出现一段盛世。 但到了最后,往往过了几百年,土地开始慢慢兼并。英明的君王就会想办法实行一系列改革措施,例如变法。 变法的目的就是为了土地不让地主兼并,于是就会遭到强大的压力。 若是变法成功,则天下安定。若是变法失败,土地兼并加倍严重,最后百姓民不聊生,只有揭竿而起。 李柷这个时代既然赶不上盛世,赶上乱世也有一定的好处,那就是容易洗牌。将原先的地主阶层打散,还土地与民。 只要百姓有了土地,这个天下才会安定,试问人人吃饱穿暖了,谁还愿意打仗。 半个西川尽归朝廷之手,每每抢下一座城池,先拿大地主开刀。 将地主们原来的土地收回,重新分配。每家每户百姓朝廷发放地契,土地归百姓所有,但百姓没有买卖转让权。 也就是说,买卖土地官方不承认,这是不合法的。除非朝廷征收,置换、承包土地可以,买卖不行,这主要就是为了防止以后的土地兼并。 地主们给其保留原先一部分土地,只要你肯配合,朝廷也不会太过分。 还有就是,凡是朝廷占据的势力范围,赋税由原来的三十抽一改为五十抽一,以与民生息。 也就是说,原来朝廷三十斤粮食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斤的赋税。这种税收制度自汉代便开始了,有时候国家缺钱了,会增加赋税,改成十五税一或者十二税一,这样就容易造成社会动荡。 而王建占据的西川,一直实行的十二税一的政策。这还不算,每年的徭役、兵役、各种明目的苛捐杂税层出不穷,西川早已成了人间地狱,若不是朝廷大军来了,官逼民反也是早晚的事。 五十税一,李柷开创了历史最低。朝廷税收会大幅度缩减,容易造成国穷民富的现象。 为防止这样,李柷又下令,土地税收可以减免,盐铁专营和商业赋税却增加了。 如此一来,朝廷税收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以前还要多。 尤其是盐铁专营,这有了制盐术以后,各地盐铁成本大幅降低。 五十税一,朝廷还免费发放土地给百姓。萧诺言和令狐云龙之所以闪电般的拿下西川,除了自身强大的军事装备,也与百姓的拥护分不开的。 不占百姓一草一木,不拿百姓一米一粮。可每当打完一场胜仗,都会有百姓自发组织的给这些官兵送吃送喝。 成都府,原本的天府之国如今被王建搞得乌烟瘴气。萧诺言和令狐云龙的联军已经抵达城外,王建仅存的残部人人自危。 王建两眼通红,目光中尽是病态的疯狂:“传令三军,守住各城墙,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在西川经营数十年,王建也有自己的死忠。这些死忠都是踩在百姓尸骨上的精英,用民脂民膏堆积起来的家业让他们对王建死心塌地。 他们知道,一旦城破,他们的下场比王建强不到哪里去。于是这些死忠们玩了命,他们决定誓与成都共存亡。 王建经营数十年的家底,全部搬了出来。床弩、步战车、抛石车、重甲骑兵、重甲步兵,十万余人,最后的家底。 开战! 不愧是藩王,王建展示出了作为一个藩镇最后的疯狂。 不同于以往的攻城战,王建这次竟然主动出击。尤其他的重甲骑兵,重甲步兵,厚重的铠甲使得他们近乎刀枪不入。 左路、是萧诺言的马步军,右路、令狐云龙的骁骑军。两军汇合,左右两路协同作战。 王建也不是盖的,重甲骑兵由手下大将夏超,此人能征善战,乃是一员虎将。 重甲步兵大将马淳更是难得的将才,二人领兵出城,应战朝廷大军。 火箭,震慑力大于其威力。专门用来对付骑兵,让战马失惊。 这次却失效了,火箭射中重甲骑兵身上,这些骑兵甚至包括战马都重甲包裹,羽箭难伤。 而对于火箭的爆炸力,这些战马都是受过训练,竟然都不为所动。 重甲骑兵冲击的是萧诺言的马步军,因其重甲包裹,刀剑难伤,马步军被迫败退。 同样,右路军令狐云龙骁骑军也被马淳的重甲步兵堵住了。 重甲步兵,顾名思义,就是步兵清一色重甲包裹,他们堵墙而进,密不透风。 令狐云龙与其一交手,立刻被其无坚不摧的人墙战术逼得节节败退。 除非用重型火药包,才能炸开这支重甲步兵。可令狐云龙与萧诺言都犯下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他们过于轻敌了。 一路高歌猛进,几无对手,让他们认为西川军不堪一击。直到在这成都府城外,他们才尝到了西川军的厉害。 因急于求成,二人贪功冒进,不等火器营抵达,便在城外与西川军大战,禁军吃亏不小。 王建的这两支重装骑兵步兵,乃是他的杀手锏。他本想等将来争夺天下与藩镇角逐所用,如今被朝廷所逼,只有提前暴露出来了。 重装军队历来都是强大的兵种,当年金贼金兀术用铁浮屠纵横天下,直到遇到岳飞这样的战争奇才才将其歼灭。 不过这些重装骑兵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机动性差。 幸亏如此,禁军才没有受到大的损失。重装铁甲步步紧逼,禁军将士步步后退,幸亏仗着他们腰里的木柄手榴弹,这才没敢让西川铁甲军过分靠近。 就连这铜疙瘩手榴弹对这些重兵铁甲杀伤力都有限,萧诺言和令狐云龙还是被逼退到了成都府二百里外的绵州。 第一仗城外对战,西川军挫败了禁军锐气,登时士气大振。 西川军一片欢呼,他们认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只有王建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初次交锋,禁军不过是战略退败,他们根本没有实质性损失。 为了安抚军心,王建还是假装大获全胜,与城上士兵宰牛羊庆祝。 绵州大营,萧诺言和令狐云龙合兵一处,二人在帅帐内唉声叹气。 “令狐兄,你的火器营什么时候能到?” “萧兄,你的火器营什么时候来?”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向对方问道,然后二人苦笑了一下,萧诺言先道:“最快也得两个月以后,我们这才轻装前进。火器营装备繁多,最快也得两个月赶上来。” 令狐云龙叹了口气:“我们骁骑军也差不多,都怪我太过轻敌,没想到这王建还真舍得下血本,造出这么一支铁甲军来。” “等吧,那咱们只有等火器营来了。”萧诺言盘腿坐了下来,他倒是觉得无所谓。 令狐云龙却有些不安:“你说陛下若是知道了咱俩今日之事,肯定会将咱俩骂死。” “骂就骂吧,这顿骂肯定是挨上了。令狐兄,回头你把给天子的战败书信借我抄一份。”萧诺言不在乎的说道。 令狐云龙吃了一惊:“这你也敢抄?” “怕什么,咱们这次是败了,可咱们伤亡很小啊。我的将士是死伤了二三百个,可他王建的铁甲军也被我们杀死不少,两相扯平啦。”萧诺言知道李柷的脾气,这次他们战败,幸亏未伤多少兵卒,料想皇帝顶多骂上几句。 令狐云龙却有些担心:“可咱们毕竟是败了,这又退兵二百多里,西川军那边更是得意忘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等咱们的火器营一到,还怕他们什么铁甲军不成!”萧诺言不屑的说道。 作为马步军主将,萧诺言也就嘴上轻狂,实际上他对用兵非常谨慎。这次确实是冲昏了头,他以为成都府也和其他诸州镇的西川军一样弱不禁风。 果然,李柷知道成都府首战失力的事以后,下旨破口大骂。 萧诺言正在营帐喝酒,桌子上摆着一条鹿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人生好不快活。 “你还有心思喝酒,诏书下来了。”令狐云龙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萧诺言满手油腻:“骂咱们了吧?” “岂止是骂,陛下恨不能扭掉你我的狗头。” “骂的什么,说来听听。”萧诺言将油腻的手在身上抹了抹,大丈夫不拘小节,沙场战将不喜欢娘娘腔,他的衣服就是抹布。 “你自己看吧。”令狐云龙将诏书扔给他。 萧诺言打开看了一眼:“骂的好啊,我就怕陛下不骂,说些非是你我之过的话来,那样陛下才是真的对咱俩失望了。陛下既然这么骂了,我也就心安了。” “贱骨头,不挨骂你难受是不是?”长时间的相处,二人已成兄弟,所以令狐云龙很开的起玩笑。 萧诺言嘿嘿的笑着收起诏书:“你还别说,陛下骂我两句啊,我反而舒服些。就怕他天天下旨褒奖,那我才害怕呢。你想啊,天天褒奖目的是什么,就是让咱下次打胜仗啊。我这被夸的是如坐针毡,生怕出了半点差池。这次好,这次被骂了,下次打仗我就没这么紧张了。” 没想到令狐云龙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是啊,刚入西川的时候,接连攻下三四座城池。陛下的嘉奖诏书是一封接着一封,搞得我战战兢兢,生怕出了半点篓子,这样陛下的诏书岂不成笑话了。我是半点不敢懈怠,一路打到了成都府下啊。” “嗯,这就是陛下的聪明之处。逼着你我不敢松口气,一路打过来我比你也轻松不到哪儿去。要我说啊,咱们在成都府城外失利,也有陛下的错。他若不是如此步步紧逼,咱们也不至于贪功冒进,不等火器营来就开打吧。”萧诺言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令狐云龙很容易被带了进去,他点了点头,然后猛地又摇了摇头:“胡说八道,是咱们急于求成,你怎敢把天子也牵扯进来。” “我这不是就跟你说说嘛,”萧诺言说着又打开诏书,然后猛地他愣了:“这,这是什么?” 他说的是诏书后面的一段话,令狐云龙早已看过:“那是陛下教咱们的破敌之术,即便没有火器营,照着陛下的方法,咱们也能破了他的铁甲兵!” 第二百二十四章 踏平西川 在西晋以后,历朝军事装备步入了一个新的高峰,这就是重骑兵的大规模出现。说起重骑兵最出名的就是铁浮屠,它是金朝的重装骑兵,士兵全身披着重甲,只留俩眼睛,马也穿着重甲,留四个蹄出来,像一座铁塔一样。他们护甲厚重而且攻坚能力强,在古代可以相当于坦克级别! 铁浮屠虽然可以连人带马都附上钢铁,可以一直武装到人与马的牙齿。但是马要行走要奔跑,所以马腿是不能被武装的,不然就限制了马的奔跑,于是聪明的岳家军就装备了斩马刀,专砍马腿。 这些史料多见于南宋书面记载,南宋书籍一旦涉及到记录铁浮屠的资料,都是无坚不摧、刀枪不入。岳家军用斩马刀砍其马腿,这才大破敌阵。 王建的铁甲军虽不如后世铁浮屠那么霸道,不过一样属于重甲部队,箭矢难伤,近战刀剑难敌。 但如果你按照宋书记载真拿着斩马刀去对付这种重甲骑兵,那你就等着认输吧。宋书对破阵铁浮屠的记载多见于浮夸,根本不符合史实。 真正能破这种重甲骑兵的,神臂弩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仙人关大战中,名将吴玠就曾使用过弓弩大战铁浮屠,取得不俗的战绩。 神臂弩,一种重型强弩。单兵弩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可大唐并没有这种神臂弩,李柷也没让军器监制作过。因为没有图纸,李柷也无法还原。 可禁军还有另外一样强大的弩器,蹶张弩。也就是踏弩,西汉便有装备。当然这蹶张弩比神臂弩威力差得远,可用来对付重装骑兵足矣。 而蹶张弩并非射骑兵,他们的目标就是马腿。用排弩攻其马腿等薄弱环节,然后再用斩马刀近前,战马刀手和斧锤手互相配合。只要把重甲骑兵的阵型打乱,最后真正克敌制胜的,就如史料记载中的一般,用巨斧或者铜锤等重兵器对付铁甲兵。 刀剑矛戈砍在铁甲上难以伤敌,若是巨斧铜锤等击打在重甲上,可使人筋断骨裂。即使你穿着再厚的盔甲,在重兵器面前也只是肉盾,它造成的内伤都是致命的。 铁甲兵最大的弱点就是机动性差,他们穿着厚厚的铠甲动作笨拙,若再加上火器营的火药包,则破掉王建的铁甲兵轻而易举。 萧诺言看完诏书上李柷教授的排兵布阵,诸兵种互相配合的战术不由得大为惊叹:“厉害,厉害!若以此法,即便没有火器,咱们也能破了他的铁甲兵!” “排弩,萧将军,你说咱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种方法?”令狐云龙也暗自惭愧起来。 排弩,以弓弩手并排而列,三队一排。第一排射完然后后退至第三排,由第二排顶上,如此循环往复,箭矢不间歇,神仙也难敌。 大的阵型六队分成三排,一排两队人,一个站着掌弩,一个跪下射击。上下其手,管你是敌人骑兵或是步兵,在射程范围内,几乎是无死角覆盖。 北宋时期的《武经总要》在论及弩射的劣势时这样说:“然张迟难以应卒,临敌不过三发、四发,而短兵已接,故或者以为战不便于弩。”这句话的意思是,敌人进入有效射程后,一位弩手最多发射三四枚箭,就得与敌人短兵相接了。为了克服这个劣势,为弩兵配备三排横队,轮番射击:当第一排弩兵发射时,后排弩兵持机待发,第三排兵士拉弦搭箭。第一排弩兵发射完毕后立即退到第三排,由此轮番射击,保证凶猛的“火力”覆盖。 明洪武二十一年暨公元1388年三月,大将沐英正在西南边陲征讨土司思伦发。在一次对垒中,思伦发放出上百头大象来冲击军阵。当时沐英手中步兵配备的主要兵器是原始的火器——火门铳,装填速度慢,精度差。危急时刻,沐英将火铳手分为三组:轮番装填——等待——射击。“三段击”战术让大象掉头逃窜,反倒是思伦发的军阵溃散了。弩兵消失,弩射长存。 李柷的排弩,正是用的这种三段击的方法,使得禁军弓弩手能在有效射程覆盖之内,持续不间断的攻击。 弓弩手后面再加上火器营,将火药包抛射过去,这如雷轰如电闪的玩意儿一旦爆开,铁甲也给你炸碎。 苦等两月,火器营陆续到达,那就开打! 成都府的日子也不好过,西川军都明白,他们已是穷途末路。可他们骗着自己去相信,相信他们能打败朝廷。 实际上他们在商策军情的时候也都在说,如何如何将禁军赶出西川,还我蜀地。他们骗着自己将希望寄托在铁甲兵身上,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明白,铁甲兵未必就能挡得住攻势凌厉的禁军。 成都府的西川军这俩月如同在被热锅上烧烤的蚂蚁,他们醉生梦死,企图忘掉覆灭的命运。每天都不断有逃兵想尽各种方法逃出成都府,尽管王建下令,逃兵抓住者一律杀无赦,可收效甚微。 雷声隆隆,王建一惊而起:“打雷了?” “蜀王,蜀王不好啦,禁军打过来了!”部下慌慌张张的跑进府内,一脸的惊慌失措。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王建披挂上阵,取过长剑带着死忠们上了城墙。 远远望去,禁军车辚辚马萧萧,正往这边奔来。 同一战术用两次就是蠢了,可王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铁甲军是他的王牌,最后的杀手锏,虽然明知这次未必能胜,他还是硬着头皮下命令:“夏超、马淳,带上你的兵出城迎战!” 两位大将得令,点起兵马打开城门,如上次一样,铁甲铮铮,往对方禁军扑去。 火器营来了,萧诺言和令狐云龙这次学了个乖。谨慎,总不会吃亏。 轻型抛石车,四个木轮被士兵们牵拉后推着。前面是弓弩手,弓弩手身后的重斧与铜锤等重武器部队,长矛手排后,他们是作为攻城所用。 “停!”马淳与夏超二人这次合兵一处,重甲步兵在前,重甲骑兵在两侧,这样的布阵倒也合理。 二人很清楚,这每副重甲达四五十斤,士兵穿在身上不宜奔袭。所以他们选择原地待命,等禁军冲近的时候他们再发起冲击,以节省体力。 萧诺言和令狐云龙也是合兵一处,看来双方这次都是改变了战术。 禁军行进的不快,可也不慢,他们列着方阵,不急不慢的往前行进着。 双方相距不足三百米的时候,纷纷停了下来。 王建这城墙上看的一清二楚,他的手心全是汗水,这次能不能重创禁军,就看这支重甲兵的厉害了。 “擂鼓!”王建一挥手,城墙上的西川军擂起战鼓,鼓声震天,倒也颇具威势。 “咚咚咚咚...!”鼓声震耳欲聋,如千军万马奔袭。 禁军这边用的是犀牛号角,号角呜呜之声绵密,更像是一群沉默的狼。 双方都是进攻的信号,号令一起,他们便不顾性命的拼死往前冲去。 “杀!”西川铁甲军,铁甲铮铮,铁片之间摩擦的金属声令人闻风丧胆。 不过禁军的热血男儿们并不怕,他们也跟着发出低吼:“杀!” 冲在前面的是弓弩手,离着对方不足百米的时候,弓弩手分成三排,对着冲上来的重甲骑兵射了过去。 不同于以往的弓弩手射击对方,这次禁军的弓弩手一概都是跪着射击,角度放低,他们的目标不是战马,也不是战马上的人,而是马腿。 铁甲再周密,这马腿薄弱环节你也无法防护,于是这重甲骑兵的弱点成了禁军弓弩手主要攻击的软肋。 排弩,三队一排,不间断射击。冲到前面的重甲骑兵胯下的战马纷纷倒地,骑手们被迫摔下马来。 城墙上的王建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重甲骑兵一匹匹战马被射倒,他心痛如刀搅。 幸亏这重甲骑兵大将夏超虽慌不乱,他命令骑手下马,由骑兵改为步兵,与马淳合兵一起组成人墙,堵墙而进。 堵墙而进,这战术够歹毒,不同于战马,重甲步兵全身包裹着铁甲,几乎没有破绽。 禁军弓弩手依样葫芦对着这些重甲步兵纷纷射击,可箭矢射中敌人,往往都被敌人的铁甲给弹开。即使射中的,也不足半寸,敌人只是皮肉之伤,战斗力犹在。 禁军弓弩手开始后撤,不过他们撤退的时候并不慌乱,而是有条不紊的缓缓而退。紧接着,弓弩手后面的斩马刀手和重斧铜锤手冲了上来,他们要与铁甲兵们近身对战。 这时后面的轻型抛石车也停了下来,他们开始校准。 马淳和夏超大喜,眼看对方冲上来的禁军身无片甲,这不是来送死么。 谁知道这些斩马刀手冲近的时候,纷纷把腰间的铜疙瘩手榴弹扔了过来。 西川军大惊,他们虽然重甲包裹,这些铜制手榴弹杀伤力有限,可他们结成的人墙被破了开来。 紧接着斩马刀手冲近,与他们开始肉搏。 铁甲兵与禁军一交手,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斩马刀手们根本不是想伤敌,他们的目的就是打乱自己的人墙战术。可怕的是与斩马刀手互相配合的重斧铜锤手们。 这些手持重斧与铜锤的家伙们力气巨大,而且他们动作灵活,一斧头砍过来,任你铁甲护身也被砍的骨碎筋断。 还有那铜锤,一锤击中胸口,登时内脏破裂而死。而这些重甲兵们被斩马刀手缠住了,本身又不灵活,登时死伤狼藉。 这还不算是可怕的,更为可怕的是后面那抛石车上滋滋冒着火花的玩意儿。 他们听说过这玩意儿,城墙都炸的碎,于是铁甲兵们胆怯了。 ‘嗖...!’ 要命的是这玩意儿你是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抛上天,然后落在你的阵地上的。 “轰!”的一声,所过之处,管你什么铁甲兵,重甲战马的,统统被撕得粉碎。 西川军们第一次见识了火药的威力,这种如同噩梦一般的玩意儿如今被他们真真切切的遇上了。 往前冲,与对方胶着,会遇到他们的巨斧和重锤。往后退,火药包分分钟把你炸的粉碎。 铁甲兵一乱,登时出现败势。城墙上的王建绝望的跪了下来,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军队,他们有此利器,普天之下又有谁会是敌手。 三千铁甲兵,王建的心血所在。此刻眼睁睁的断送在城外,王建的心在滴血。铁甲兵有进无退,战死为止。他们自身的弱点注定他们不能败退,因为他们机动性太差,根本跑不快。 禁军太可耻了,可耻的不是他们的战术和火器,而是他们的招降政策。 很快,剩下的铁甲军被禁军圈起来包了饺子。队外,是一群西川军降兵,这些降兵全部穿上了禁军的服装,可改不了的是他们的川音。 “龟儿子,别打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噻。放下武器,朝廷会优待你们滴。我们在禁军安逸的很,投降吧!” 这是有效的,铁甲军们发现,原来投降不但不会治罪,还能反水继续当兵。而且加入禁军后生活更安逸,好吃好喝还分田地。 完了,剩下的铁甲兵大多数摘下头盔,扔掉了武器束手就擒。 仅剩下夏超和马淳身边的几个死忠,几日惊恐的围在一起,不知是该上前厮杀还是缴械投降。 萧诺言和令狐云龙围了上来,萧诺言道:“投降吧,我们都是大唐子民,大唐只有一个天子。” 马淳扔掉了武器,他缓缓的摘下头盔,刚要跪地投降。突然旁边一刀砍来,将马淳的人头给砍了下来。只见夏超势若疯虎:“你这狗贼,可对得起蜀王!跟他们拼啦!” 夏超带着最后几个死忠发出最后的冲锋,结果显而易见,他们成了刀斧手手下的肉泥。 大军吃下这些铁甲军,重新布承方阵,列队攻到了成都府城下。一排排的抛石车,载着火药包,禁军要踏平西川!将西川重新纳入朝廷的势力范围。 第二百二十五章 蜀王之死 攻打成都府,如同萧诺言马步军攻打复州城的翻版。抛石车的火药扔上去,爆炸声不断,火药作坊配置的比例与现代差不了多少。 李柷小时候跟着爷爷,村里还有手工炒制的黑火药。那时他不过四五岁年纪,只隐约记得在村委里一口大锅,还有木屑硫磺之类的东西。 炒制好的火药被用来村里开山修路,威力惊人。有时候炸药猛烈,玻璃窗户都能被震碎。 而火药作坊配置的这种火药包,扔到城墙上也能把砖石城头炸的稀巴烂,威力不遑多让。 毫无悬念,成都府被生生的炸开了一道缺口,禁军蜂拥而至。 有人不想活,可没人不怕死。王建本想热血一把,就算是战败,他也要保留一个藩王应有的尊严。 可他错了,等他眼睁睁的看到身边的精锐被炸的四分五裂,那些惊慌失措的将士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击的时候,他也怕了。 恐惧一旦打开缺口,人的意志就会被彻底磨灭。 于是王建就想溜,他能溜到哪儿去?他想扔下西川,带着残部逃亡河西吐蕃。 吐蕃部落首领普赞王子与他交好,可惜死忠死的差不多了,能跟着他的不过千余骑。 这不是异族战争,同胞相残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西川军大多数双手高举,破城后几乎没有人抵抗。 禁军胜利入城,王建带着残部溜了。 蜀王王建,一代枭雄,就这样淫灭在李柷穿越的历史长河中。 禁军入城,曾经的天府之国辉煌不再,藩王的剥削压榨使得这里满目疮痍。 朝廷大军来了,百姓们日夜盼望着的禁军终于打过来了。 萧诺言与令狐云龙严令约束军队,入城,胆敢滋扰百姓者,杀无赦! 民众,几乎全是自发的涌入街头,他们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入城的第一件事,张贴布告,禁军将士将朝廷的各种政策到处宣传。 其实不用宣传,大半个西川归于朝廷。百姓们早已知道,轻赋税,分田地。 分田地,仅仅这三个字就能让百姓倾其所有的拥戴你,他们愿意为这样的朝廷赴汤蹈火。 萧诺言和令狐云龙二人身披大氅,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并肩入城,身后是整齐划一的禁军将士。 两位将军,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收复西川。 他们代表着朝廷,二人威风八面,百姓夹道相迎。 然后一群人拦住了入城的禁军。 他们都是百姓,为首的几个是这成都府的几大家族。 一个老耆宿手持拐杖,站在当中,身边还有几个大家族的老者,身后跟着一群家丁。 这些人都是各大家族的族长,成都府呼风唤雨的人物,朝廷若是要让成都府安定团结,必须给这些人面子的。 于是萧诺言和令狐云龙下了马,二人走了过去。 老耆宿拐杖杵地:“壮哉呀!壮哉!王师西定,将军威武!壮哉,壮哉呀!” 那就壮哉,萧诺言和令狐云龙一拱手:“老人家安好。” 老耆宿面带喜色,拐杖杵的加倍响了:“山河破碎飘柳絮,将军百战显威名。老朽一辈子只晓得做一只蠕虫,今日方知得民心者安天下并非只是圣人云呀!壮哉,壮哉呀!” 这是一种首肯了,萧诺言与令狐云龙为这句不是马屁的马屁而还礼,令狐云龙道:“老人家说的对,得民心者得天下,这都是天子圣明。” “陛下万岁,万岁噻。”老耆宿说了句,然后一摆手,家丁端过来两个大海碗。 “我们西川人做事痛快,将军也不喜转弯抹角。这一路百姓相迎,足见将军威武。饮了这碗酒,二位将军就是我们西川人了。既然是我们西川人,咱们就是一家人!” 老耆宿送上来的这两个海碗可以用盆来形容,酒量差的,这一碗干下去怕立时就会醉倒。 令狐云龙喉头动了动,他酒量虽然不错,可面前这碗酒足足半坛,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老耆宿一脸的好意与恶意并存:“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咱们西川人,君子人,绝不笑你,干!” 看起来这老家伙应该是整个成都府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家族了,其他几个老者也纷纷劝着。 令狐云龙端起起酒碗,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只见他的肚子越来越大,烈酒自喉咙入腹,酣畅淋漓。 几个老者见了,无不翘起大拇指: “英雄!英雄噻!”,旁者无不纷纷点头。 一大海碗,需要两只手才能托起,令狐云龙愣是一个人干了。 喝完这么大一碗酒,令狐云龙有些上头:“好酒!” 老耆宿又是一句:“壮哉!”然后他不怀好意的看向萧诺言:“这位将军,请了。” 家丁将另外一碗酒端了过来,令狐云龙是知道的,萧诺言酒量甚浅。这一碗要是干下去,怕立刻就会晕倒在这里。 几个族长的意思很明显,你们是朝廷栋梁,百姓拥护。可这成都府鱼龙混杂,各家族实力庞大,你们若是想在成都府立稳脚跟,也得需要几大族长的支持。 有倒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朝廷的法度所有人都得遵守。可这治国不单单是需要法度,还有人情世故。敬酒,表示族长们愿意效忠朝廷。 同时,族长们也是想给二人一个下马威,你们日后若是想治理好成都府,也离不开几个大家族的支持。 善意与恶意一起并存了,令狐云龙酒量大,一海碗干下去并没有醉倒不至于出丑。萧诺言则不行了,他的酒量半杯倒,更别提这一碗会出人命的酒了。 令狐云龙想替他挡住:“萧将军酒量不行,换个小碗。” 没想到老耆宿伸出拐杖拦住:“将军不必客气,哪有会打仗不会喝酒的将军。我们几个老家伙敬的是一份心意,将军莫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番心意噻。” 老家伙够狠,两句话就把令狐云龙堵在这儿了,看样子这酒是非喝不可了。 “那我替他喝!”令狐云龙摇摇晃晃的要去接那个跟盆子差不多大的大海碗。 萧诺言伸手拦住他,笑嘻嘻的对老耆宿说道:“老人家美意岂可辜负,本将军干了!”说着双手接了过来。 令狐云龙有些晃:“你行不行?” 比起直肠子的令狐云龙,萧诺言要无耻的多,他举起那只大海碗,以敬四方:“一敬战死的将士,二敬涂炭的生灵,三敬人西川百姓的厚爱!干!” 他每说一句,便将碗里的酒撒在地上以示敬意,说完三句,萧诺言碗里只剩下一小口。然后他可耻的一饮而尽,还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好酒!” 老耆宿看着被萧诺言泼湿了的脚,抬起头竖起大拇指:“海,海量噻!” 锣鼓喧天,彩旗招展,成都府的百姓载歌载舞以迎王师。 萧诺言和令狐云龙拜别几个族长,重新跨上战马,一路往城内而去。 几个族长很快明白一件事,这个令狐云龙的将军好对付,那个叫萧诺言的,是个人精。 几个族长家里都有良田万顷,他们早就听说朝廷大军所至都会打土豪分田地,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商量如何对付朝廷决策的。 为首的老耆宿叫王安轩,是王氏家族的大族长,其他几个如李氏、张氏、刘氏、陈氏、杨氏、周氏、黄氏等等几个大家族。 他们这些大家族都是由族长说了算,有时候族长的权利甚至能够有生杀予夺大权,他们占据族人土地,这些族人不过都是他们的家丁。 不同于一般的佃民,只要你是这个部族的族人,灾荒年景,族长都会分发粮食,不会饿死你。 而那些失去土地的佃民,还不起租子的时候只能卖儿卖女。族人则不会这么悲惨,不过归根结底他们都是没有土地,族人的土地都是大族长的。 数千年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使得这些族人也觉得理所当然。他们甚至会拥护族长有这样的权利,而朝廷的政策是凡是土地超额的地主,必须将土地拿出来分给百姓,否则就是犯罪。轻则入狱,重则流放杀头都有可能。 所以这几个族长一是来迎接,二是来套近乎的。 还有就是,族长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掌握着整个部族的权利。有时候朝廷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如太宗皇帝如此圣明,都没能解决这些部族问题。 就连王建,他占据西川数十年,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些族长。因为几个部族一旦联合起来,你很多政策斑布下去都会遇到很多麻烦,很是棘手。 有的大家族垄断着茶、粮、布匹、药材等行业,一旦惹急了他们,他们就掐着你的要害让你有苦说不出。 比如他们突然关闭药材供应,那城中就面临缺医少药的局面。 禁军入驻成都府,剩下的几个州县纷纷上书投降,至此,整个西川全部纳入了朝廷版图。 而王建,可怜他还没逃到河西吐蕃,到文州的时候,跟随他的将士只剩下三十多人。 三十多人如同丧家之犬,他们白天需要躲避朝廷追踪。晚上只能露宿荒野,士兵们跟着忍饥挨饿,疲惫不堪。 王建脾气越来越暴躁,出成都府的时候他还带着一千多人一路烧杀掳掠。一路上士兵们不断逃走,到了文州城外,身边仅剩下三十几人。 这倒也不能全怪别人,王建一路上杀了几十个部下了。这些士兵再跟下去怕性命不保,许多人都是半路逃走了。 败军之将,丧家之犬,稍有不如意,王建便暴跳如雷。 “本王的酒呢!酒,给我酒!”王建在火堆旁勃然大怒,将火堆踢得四处乱飞。 蜀王又疯了,几个亲兵吓得躲得远远的。其中一个靠近他的亲兵战战兢兢:“蜀王,咱们一路逃到了这里,那里还有什么酒,吃的都没了,眼下只有杀马了。” “你说什么!”王建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提小鸡一般提了起来:“我是蜀王,麾下将士何止百万,酒!给我拿酒来!” “蜀王,真的没有酒了,你杀了小的也没有。”亲兵似乎也豁出去了,一路疯狂逃窜,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好,那本王就成全你!”王建拔出长剑狠狠的刺进了这名亲兵胸口,这名亲兵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 “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王建挥舞着长剑对着远远躲开的亲兵们喊到。 入夜,王建躺在火堆旁和衣而卧。他终究是没能喝上一口酒,亲兵们杀了一匹马,众人烤了一条马腿。 数日的奔波,王建疲惫不堪的沉沉睡去。这时他身边剩下的那几个亲兵悄悄的爬了起来,他们在远处窃窃私语着什么。 过了许久,只见这几名亲兵摸出腰间佩刀,轻手轻脚的摸到了王建身边。 几名亲兵互相对望一眼,然后长刀对着王建齐齐砍落。 突然王建猛地睁开了眼,他一个打滚滚了开来,王建拔出长剑:“你,你们竟然想造反!” 几个亲兵愣了一下,然后发一声喊,举刀冲了上来。 蜀王已经疯了,他们若不反,早晚也会被他杀死。 数十年的战场厮杀,使得王建练的一身好功夫,虽然被三十多人围住了,他丝毫不惧。 刀剑相交,亲兵们将王建团团围在中间。 ’嗤’的一剑,王建砍翻了冲上来的一名亲兵,反手又是一剑,将身后一名亲兵杀死。 猛虎难敌群狼,在杀了六名亲兵以后,王建身上也中了数刀。他发疯一般,挥着长剑乱砍乱杀。 不断有亲兵倒下,突然一条绳索飞来,两个亲兵围着王建转了一个圈,将绳索牢牢的套住了王建的脖子。 ‘当啷’一声,王建长剑落地,呼吸为之窒息:“小、你们这群小人……” 随着绳索越勒越紧,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几名亲兵纷纷抢过去一起拉拽绳索,王建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勒的发紫,眼珠突出,他伸出手虚空的胡乱抓着。 渐渐的,王建的手越来越无力,终于他两腿一蹬,活活被勒死在这野外。 堂堂蜀王,最后竟落得这幅下场。几个亲兵割下他的头颅,他们又回到成都府邀功请赏。 蜀王被杀,西川终平。消息传到京城,李柷终于也可以放手做自己的事了。下一步,安置好西川局势,削藩就可以提上日程。 第二百二十六章 狗咬狗 可怜他一个蜀王,临死前连壶酒没吃上便命丧荒野。 王建的人头送到了成都府,尸体在野外喂了野狗,这就是一个藩王的下场。 蜀王留在成都府的子嗣,发配流放。 慌了,彻底的慌了。各地藩王闻听这个消息无不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晋王李克用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六个月,六个月,朝廷怎么如此迅捷!六个月!”说完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说的是朝廷六个月收复了西川,这速度确实够快的。王建就是纸糊的,也不可能半年内就被收复了啊。 “爹!” “义父!” 李存勖和李克用几个义子大惊扑上,李克用紧紧抓着李存勖的手:“孩儿,朝廷若是执意削藩,万不可与其交锋。切记!切记!” 李存勖含泪点头:“阿爹,孩儿记下了。” 李克用呕血升余,眼见是不行了,这晋军很快就会落入李存勖手里。这李存勖表面上答应他老爹,实际上他是一心与朝廷干一仗。让他屈居人下同意削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吴王杨行密部,杨行密一直韬光养晦,除了主动向朝廷示好,还答应通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西川王建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后来从线报上来看,并非是王建不能打,而是朝廷太凶残。 “吴王,王建败了,下一个怕是会轮到咱们了。”属下将士无不担忧的叹道。 杨行密冷着脸,他又何尝不知:“晋王那边什么动向?” 旁边一亲随拱手道:“据探子来信,晋王一病不起,恐时日无多了。探子还打听到,晋王是同意削藩的,只是其子李存勖还举棋不定。” 杨行密老谋深算,对晋王那边的消息颇为灵通:“李存勖不是善与之辈,以本王看他不会束手就擒。朝廷若是削藩,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吴王,咱们该作何打算?”属下问。 杨行密一拍桌子:“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岂可甘居人下!” 杨行密和李存勖一样,不肯束手待毙。做惯了一方土地的土皇帝,肯定不会轻易舍去自己的地盘。 魏博军,罗绍威想不通,王建是吃屎的么,怎地如此羸弱不堪。半年时间,这他娘的朝廷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罗将军莫急,眼下朝廷虽然得了西川,可北有晋王李克用,南有吴王杨行密,这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就算朝廷想拿藩镇开刀,也轮不上咱们。”朱友文在一旁陪着笑。 罗绍威很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尤其是在朱友文面前,他满意的直哼哼:“朱兄此言有理,李克用和杨行密都不急,本将军急什么。” “罗将军,话虽如此,咱们也不得不防啊。滑州乃我魏博军重要门户,滑州在则魏博在。末将以为,应派一支重军驻守,以防万一。” 罗绍威很是吃惊:“朱兄,你什么时候成了末将了?” 朱友文恬不知耻的上前低眉道:“在下一直仰慕罗将军之能,罗将军经营魏博十余载,兵强马壮所向披靡,就连朝廷都不能奈何。况且在下又想起自己的姐姐来,一时间不能自已。又蒙罗将军收留,友文感激不尽,末将甘愿为罗将军马首是瞻。” 堂堂一个神武军主帅,和罗绍威平起平坐的人物。如今卑躬屈膝毫不知廉耻的甘愿做罗绍威手下,罗绍威登时飘飘然起来。 朱友文的姐姐曾经嫁给罗绍威的长子,可不久便去世了。朱友文这么一提,罗绍威登时想起二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来,于是脑袋一热:“友文啊,本将军看你就不错。如此,你带五千兵马,替我镇守滑州,可呼?” 朱友文大喜,慌忙跪下领命:“末将谢将军栽培!” 牙将,向来嚣张得很,他们都是手握重兵的地方诸侯。节度使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自己扶上去的傀儡,罗绍威便是其中之一。 魏博军的罗绍威大本营在魏州,他拨给了朱友文五千精兵,朱友文实力大增。 一月后,魏州醉红楼,朱友文和魏博军几个牙将将领狭鸡饮酒。 “来来来,诸位将军,朱某我一向仰慕诸位,咱们一起干了!”朱友文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右手端起酒杯。 几个牙将每日由他请酒,彼此都很熟悉了。而且朱友文懂得收买人心,送了这些牙将不少金银。 牙将李公佺是个粗人,同样左手搂着一个粉头,端起酒杯:“来来来,喝酒,朱将军豪爽,本将喜欢!” 另一名牙将史思安倒很是精明:“恭喜朱将军得我们的罗大将军信任,干!” 说到罗绍威,朱友文叹了口气:“唉,罗将军信任末将,末将该当感激不尽才是。只是……” 话说到一半,这是想要试探。史思安很聪明,他不知道朱友文意图之前并没有接话。 李公佺则不一样,他是大老粗,别人挖个坑他就会往里跳的主儿。他听朱友文这么一说,登时接过话来说道:“怎么,朱将军可有什么难处?” 朱友文为人谨慎,对屋子里那些粉头鸡女说道:“你们先出去。” 几个粉头站起身,摇着大屁股晃啊晃的走了出去。 这时朱友文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咱们从朝廷那里弄回来的红薯苗,罗将军并没有分发给百姓,也没有分发给诸位这些劳苦功高的将军们,而是留给自己私用了。” 这是挑拨离间,罗绍威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朱友文抢回来那十几车红薯苗,加上朝廷送来那些。按理说他即使不分给百姓种植,也得分给手下将领们。哪个将士家里没有几百顷土地,可他罗绍威自己的土地近万顷,将红薯苗全部留给了自己。 果然一说起这个,李公佺拍桌大怒:“哼!提起这事老子就来气。他罗绍威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初若不是老子们将他扶上节度使宝座,他焉能有今天!” 不止是李公佺,史思安提起这事也来气:“就是,咱们为罗绍威拼死拼活。他现在竟然想吃独食,太也他娘的过分!” 朱友文在一旁添油加醋:“二位将军请息怒,在下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在魏州也没有土地,可这事罗将军做的确实过分。为此我还专门找过罗将军提及此事,说知道我不说便了,刚一提就挨了一顿臭骂。这若是我朱某带部下万万不会如此,我会将红薯苗全部分给部下,没有部下拥戴,什么将军都是孤家寡人。” 其实罗绍威不想分发红薯苗,也是为了打压一下这些牙将。牙将嚣张,他这个节度使人家根本不买他的账。 魏博军与其他藩镇不同,罗绍威这个节度使还要看牙将们的脸色。牙将若是不同意的事,他罗绍威也没办法。 罗绍威这个节度使就是牙将推上去的,他早有除掉牙将之意,可怎奈迟迟没有机会。牙将们也早已察觉,双方撕破脸也是早晚的事。 罗绍威也并不是真的信任朱友文,他之所以给了朱友文五千精兵,为的也是日后好让他对牙将行成威胁。 只是让罗绍威没想到的是,朱友文和牙将们穿了一条裤子。 魏博牙兵从首任节度使田承嗣时兴起,到罗绍威时已经二百年,势力庞大,骄横无比,强取豪夺,违犯法令,官员不能制止。 牙兵还经常发动兵变,驱逐、杀死节度使。史宪诚、何全皞、韩君雄、乐彦祯等历代节度使都是由牙兵推立的。 罗绍威苦于牙军以往形成的弊病,内心非常不满。苦于找不到钳制之法,他给了朱友文五千精兵,也是妄图他朱友文能够牵制住日益娇纵的牙将们。 朱友文这么一说,李公佺和史思安一听,二人更是暴怒。 “哼,他罗绍威能当上这个节度使,我们也能废掉这个节度使。”几杯酒下肚,李公佺口无遮拦起来。 “嘘,”朱友文假装劝解:“当心隔墙有耳,二位将军,我朱某拿你们当兄弟。实不相瞒,你们当罗大将军为何肯给我五千精兵让我驻守滑州?” 李公佺自然是不知,史思安就算聪明也是猜不出,二人相继摇了摇头。 朱友文又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让我压制你们这些牙兵将领们么,罗大将军曾私下亲口跟我说。等时机一到,让我和他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剿灭你们这些牙兵。罗将军还说了,他早就看不惯你们在魏州城耀武扬威的样子了。” 朱友文何等样人,他是朱温最看好的一个儿子了。罗绍威那点心思他一猜便中,他说的这番话还真就是罗绍威的意思,不过罗绍威并没有跟他说起过罢了。 史思安和李公佺仔细一琢磨,罗绍威肯无缘无故的给朱友文五千精兵,还是驻守要塞滑州,这不就是想里应外合对付他们牙将的么。 史思安只感觉后背直冒凉风:“好歹毒的计策,若非朱将军提醒,我等尚在糊涂之中啊。” 朱友文信誓旦旦的道:“我与二位乃是兄弟,自然向着二位兄弟说话。二位权且放心,我朱某绝不会做对不起二位兄弟之事来。” 李公佺满心感激:“没想到朱将军如此够义气,好,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朱友文抓着二人的手:“你我兄弟三人一见如故,不如咱们效仿刘关张,在此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异性兄弟,亏他说得出口。这两名牙将要是和朱友文结拜了,那这个魏博军还有他罗绍威什么事。 李公佺和史思安互相对望一眼,二人一起点了点头:“好,既如此,咱们三人便结为兄弟!” 当下三人在屋内焚香立誓,李公佺年长做了大哥,史思安为老二,朱友文做了三弟。 不过三人可没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那样的义气,三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大哥、二哥,且受小弟一拜!”朱友文按捺不住内心狂喜,慌忙跪下拜倒。 李公佺和史思安慌忙扶起来,史思安说道:“三弟切莫在客气。” 李公佺也跟着道:“就是,咱们已是兄弟,三弟不必再拘礼。我与你二哥以诚相待,这事已至此,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罗绍威,令立节度使!” 朱友文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脸上却假装大惊失色:“这,这怎可使得。” 史思安大怒:“如何使不得,咱们不动手,早晚也得死在罗绍威手里。不如你我兄弟三人联手,这就除了这厮!” 朱友文假装不懂:“这魏博军一直仰仗罗大将军支撑,若是将他拿下,何人堪当大任?” 李公佺和史思安互相对望一眼,然后齐声道:“自然是由三弟你来做这个节度使。” 朱友文佯装大惊失色:“小弟才疏学浅,何德何能担当这魏博节度使大任。” 李公佺把眼一瞪:“怎地不使得,三弟你曾统领神武军十余万,怎就当不得这节度使了!” 史思安跟着点了点头:“你我兄弟三人一心,其利断金。若由三弟来当这个节度使,必然会让咱们魏博军名震天下。” 朱友文假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想了半天然后说道:“既然二位哥哥如此厚爱,小弟便却之不恭了。不过这罗大将军对小弟我有知遇之恩,如此不如这样,咱们抓住罗绍威只好,暂且饶他性命。” 史思安看了一眼李公佺,轻轻的点了点头:“三弟就是心善,既如此,咱们只夺他的军权,饶了他性命便是。”心中却道,放了罗绍威就是放虎归山,抓住他以后自然是找个机会除掉他。 三人在这青楼议计妥当,商量好三日后兵变。由李公佺和史思安带兵冲进罗绍威府邸,除掉罗绍威亲信,然后拥戴朱友文为新任节度使。 牙兵兵变对于魏博军来说司空见惯的事,除掉罗绍威并不是什么难事。本来罗绍威就是他们牙兵提上去的,现在把他拿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牙兵遍布魏州城,三日后,这魏博节度使恐将会易主了。朱友文和罗绍威之间的争权,正是狗咬狗一般。 第二百二十七章 火炮! 罗绍威的亲信杨立言,他已经感觉出什么不对劲了。 他妻子看他在家闷闷不乐的独自饮酒,忍不住问道:“郎君,何故忧愁?” 杨立言叹了口气:“唉,夫人呐,不日你我恐大祸临头了。” 他妻子大吃一惊:“郎君此言何意?” “我观那朱友文非池中之物,他表面对罗将军恭恭敬敬,暗地却结交牙兵。此贼似极他父亲朱全忠,恐不日有噬主之心,我乃罗将军亲信,到时候自然免不了受那池鱼之殃。” 身在局外,反而看得透彻。杨立言已经感觉出来隐隐的不安,罗绍威一倒,他肯定会跟着倒霉。 “郎君为何不去向将军分解清楚,好让将军看清朱友文之心?”妻子不解的问道。 杨立言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我数次面见罗将军,可将军根本不听我劝,昨日还大骂我挑拨离间。唉,眼下祸起萧墙,我杨家恐大难临头了。” 牙兵作乱,那是没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历任节度使都被其抄家灭族。牙兵嚣张,节度使废立不过是他们一念之间。 杨立言妻子倒是拿的起放的下:“既如此,郎君何不投靠朱友文,以保我家周全?” “罗将军与我有知遇之恩,我怎可叛他?”杨立言端起酒杯,愁酒入口愁更愁。 他妻子上前宽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总不能跟着一起送死吧。郎君,听我一句劝,此时选好阵营还来得及。” “我又何尝不知,可那朱友文与我势同水火,我此时若是去表明心迹,恐也难得其信任。” 杨立言妻子眼珠一转:“郎君糊涂,你何不去求牙将李公佺。我这还有些细软,你这便拿去李府,表示对李公佺效忠。这李公佺是个贪财之人,即便将来这朱友文反了,自有李公佺保你。” 杨立言一听大喜:“还是夫人高明,我怎没想过此节,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李府。” 牙将李公佺府, “李将军,节度使门客杨立言求见。”侍卫来报。 李公佺也正在吃酒,他方向酒杯有些奇怪:“杨立言?这厮来找我作甚,不见!” 杨立言是罗绍威的狗腿子,李公佺大事在即,不想多生事端,与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他,他说是有要事禀告。”侍卫说道。 要事?难道是什么机密不成。想到这里,李公佺摆了摆手,语气绝算不上客气:“让他进来!” 侍卫拱手离去,不多时,杨立言一脸谄媚,手里抱着个木盒走了过来:“李将军好兴致,”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好酒,好酒!” 李公佺慌忙将酒壶拿到自己身边:“好酒也不是给你喝的,说罢,找本将军何事?” 这真不给面子,在李公佺眼里,杨立言不过是一条狗一般的存在。别说是他,就算是罗绍威也得看自己的脸色。 杨立言却恬不知耻:“如小人猜的不错,这是陈酿三年的博罗九酝。味道醇厚,若是用红炉小焙,更是销魂。” 李公佺一听,登时来了兴趣:“看不出你这条看家狗,还懂这个?” 为了保命,杨立言已经毫不知廉耻了。只见他趴在地上,抬起头伸着舌头:“汪汪汪……” 李公佺吓了一跳:“你,你这是作甚?” “李将军说我是一条看门狗,那小人是李将军家里的一条狗喽,汪汪汪……”杨立言伸着舌头,摇着他并不存在尾巴。 李公佺哈哈大笑:“有意思,说罢,找本将军何事?” 对方装成一副小丑模样,很明显,心有所图。 谁知杨立言抱着木盒站了起来:“小人就是仰慕将军,怎敢有事劳烦。这是小人的一点点小意思,还望将军笑纳。”说着把木盒推到了李公佺跟前。 李公佺爱财如命,他只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眼睛一亮,然后盖上盒子:“这无功不受禄,本将军怎可收你的礼物。” 杨立言嘿嘿的笑着:“将军肯赏脸,那就是小人的福分了,何来功禄之说,小人是有一事要禀告将军。” 对方果然有所图,李公佺将盒子推回去:“说罢。” 杨立言左右一望,悄声说道:“将军需提防罗绍威。” 李公佺大吃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本来李公佺就要起事夺了罗绍威的兵权,这杨立言乃是罗绍威的人,他说这话怎能让李公佺不震惊。 杨立言接着又跪了下来,他伸指指天:“李将军,实不相瞒。这罗绍威任命朱友文为滑州驻守,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图对牙兵不利。罗绍威虽对小人有恩,可小人知道,这魏博军乃是牙将们的,不是他罗绍威的。罗绍威如此不识时务,注定灭亡。小人不想跟着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背叛牙兵,还请将军救我性命。我杨立言对天发誓,绝不敢对牙兵有半分忤逆之想。” 李公佺立刻明白了,这厮是怕跟着罗绍威一起倒霉,所以想找自己这个靠山。不过,自己与史思安等人要造反的事,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泄露出去了? 想到这里,李公佺只感觉冷汗直冒,他冷冷的道:“此事你如何得知,说!” 杨立言吓得一个哆嗦:“小、小人知道什么?” 李公佺一愣,难道这厮不知道自己要造反的事?只是想来投靠自己保平安。 当下李公佺微微一笑:“你这厮,起来吧。罗绍威乃我魏博军节度使,怎会对本将军不利。” 杨立言慌忙道:“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罗绍威让朱友文驻守滑州,滑州乃魏博重要门户。若是俩人里应外合,将军可不得不提防。” 李公佺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厮不知道我们要谋反:“行了,这些事不该是你关心的。” 杨立言吓得慌忙陪着笑:“是是是,小人只是在想,日后若是有什么变故,还请将军罩着小人。小人虽在罗绍威手下谋事,可小人却是将军的人。” 李公佺心中一动,这厮这是来投靠,想以后留条后路了。留着他在罗绍威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倒也不错:“好,你对本将军忠心本将军自然知道。只是以后不可再提本将军与节度使之间挑拨离间之事,没得伤了和气。” 杨立言大喜:“多谢将军栽培,这小小敬意,还请将军笑纳。” 这次李公佺不再拒绝,他接过木盒:“行了,本将军知道了,你既然如此懂酒,就陪本将军喝几杯。” “多谢李将军赏酒!” 罗绍威大概真成孤家寡人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祸在顷刻了。 魏州城的百姓突然发现,原本在军营中的牙兵们突然都涌上了城内。 这是个不好的信号,因为这太熟悉了。以前牙兵造反的时候就这样,于是百姓们慌了。他们纷纷闭门闭户,生怕跟着遭殃。 一些年长的老者犹自还沉浸在往日的恐惧中,牙兵造反,烧杀掳掠。然后改旗易帜,扶上新任的节度使,这是要历史重演啊。 “罗将军,不好了!街上全是、全是牙兵!”亲兵慌慌张张的跑到罗绍威府上惊慌失措的大叫。 罗绍威大吃一惊,心中略过一丝惊惧:牙兵造反! “我的人呢?”罗绍威惊问道。 亲兵慌慌张张的说道:“将军的亲兵都、都在。” 罗绍威松了一口气,至少留在自己身边的亲兵还在:“火速去通知朱友文,让他带上他军营的士兵,来保我帅府。” 话音刚落,另外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罗将军,朱友文、朱友文联合李公佺、史思安造反,已经打过来了。弟兄们奋死抵挡,怎奈牙兵源源不断,弟兄们实在顶不住了!” 罗绍威眼前金星乱冒,朱友文!这王八蛋原来是他,悔不该当初留下这条狗。杨立言说的没错,可自己脑子进了水,当初为何就听不进去呢! “罗将军,咱们怎么办?”他手下亲兵问道。 罗绍威定了定神,他这个节度使在魏州并没有多少兵将。牙将们才是拥兵自重的家伙,李公佺和史思安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自己兵多,再加上一个朱友文…… 不过自己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罗绍威太清楚这帮牙兵的本性了。若是投降,定会受到百般羞辱,死的更惨。 历史上这魏博之地就是豺狼虎穴,牙兵们动不动就造反,一言不合就换节度使,被他们推下来的节度使无一最后不是惨死的命运。 兔子急了还咬人,他们既然早有所备。我罗绍威就算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传令下去,带上家伙跟他们拼了!” 亲兵跟着一咬牙:“拼了!大伙儿跟着罗将军,杀!” 亲兵们很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罗绍威死了,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拼吧,跟他们拼了! 城内,罗绍威的亲兵和牙兵们乒乒乓乓的混战在一起,洛阳城却是一片欢腾。 平定西川,满朝振奋。含元殿上的李柷红光满面,一统天下的目标就在眼前了。 独孤损、孔林、崔远、裴枢……这些清流支柱们更是热泪盈眶,个个颤颤巍巍的欢喜无限。 清流们怎么能想到,他们会有平定天下,重为大唐之臣的这么一天。 自黄巢之乱起,大唐的臣子就跟着颠沛流离。长安城数次易手,最后连这个京都都丢了,被朱温逼着来到了洛阳。 要命的是来了洛阳,皇帝和群臣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藩王们宰割。就连昭宗自己,堂堂一个大唐天子,都命丧于此。 清流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胆小懦弱还是做皇子的李柷登基以后突然变得这么英明神武,似乎这满天下之事没有什么是他预料不到的。 尤其是皇帝从烟花到火药,这东西彻底改变了这个时代的格局。可以说没有火药,最少得往后推迟十年,朝廷才能平定西川,因为朝廷出兵的同时还得提防其他藩镇。 可如今只是区区六个月,半年的时间,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西川。 朝堂上的群臣不是哭就是嚎,当然这是他们高兴的。 这些饱读诗书的臣子应该矜持,应该保持风度和体统。可现在去他娘的体统,打赢了,收复天下指日可待。 户部侍郎张文蔚更是高兴的不行,平定西川神速,为户部节省了大量的钱粮。 节省了钱粮,便意味着百姓可以少缴纳赋税。可以减轻百姓负担,这可是功盖千秋的大喜事。 今日大概是双喜临门,改名李保国的清虚子,被李柷弄到了火药作坊。 清虚子这次立了大功,带领火药作坊那几个炼丹师昼夜研究,经过上百次实验,竟然造出了火炮。 “陛下,大喜!大喜啊!”李保国在殿下眉飞色舞。 李柷尚未明白过来:“嗯,收复西川,却是喜事一件。” “非也,非也!陛下,平定西川固然是大喜事一件,微臣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告知陛下。” 李柷一听又惊又喜,李保国还有个屁的喜事,如果有那只能是大炮:“你的意思是?” 李保国点了点头:“正是,陛下,火药作坊与军器监昼夜研制。苍天保佑,陛下隆恩浩荡,这火炮终于研制成功了!”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众人只听李柷说过火炮威力,并未有人亲眼所见。 李柷将火炮威力说的天花乱坠,什么千米外一炮能将对方灰飞烟灭。灰飞烟灭他们信,可这隔着千米之遥,普天之下哪有这种神器。 李柷慌忙问道:“威力如何?” 这才是他关心的,别大炮是造出来了,威力要是连抛石车不如,那还造了作甚。 “陛下,军器监数次研制。终于发现这铜制火炮质地最是优良,经试射,最远射程达三里之遥。” 别说群臣,李柷都被惊着了。他以为就算是造出火炮,威力也有限,没想到竟然达一千五百米。 三里里,最远射程。这么说一千米之内,都是火炮覆盖范围了。 有记录记载明朝红衣大炮最远射程达十里,这个有待商榷。不过明代火炮基本在两千米左右的射程,大的据说达四五千米。 而火药作坊能造出射程千米的大炮,实属不易了。这要拉到战场上,直接就是一线平推的节奏啊。 ps:感谢盲侠剑客的打赏,很久没收到打赏了,非常感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均田阻力 然而造出来的大炮还是远远低于李柷的期望,因为炮弹是实心的。 实心炮弹,也就是说它的杀伤力是极其有限的。 终有明一朝,乃至满清,火炮基本都是以实心弹丸为主。就连到了甲午海战,为何北洋水师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形下,被打出0/5的惨败战绩,实心弹是原因之一。 并非没有开花弹,一是开花弹工艺不成熟,搞不好容易炸膛。再就是制作相当繁琐,工艺要求高,弹皮过薄有炸膛危险,过厚则炸成两半威力有限。 弹丸差一毫米,威力便大打折扣。要么炮弹飞不出去炸膛,要么漏气影响精度和射击距离。若要大唐将炮弹做出误差不超过一毫米的弹丸,难! 明朝末期倒是大量应用开花弹,据出土的一些文物来看,明末是装备一定数量的开花弹的。 可惜到了大辫子清朝,闭关锁国,夜郎自大。满清渐渐将开花弹工艺失传,哪怕到了清末,甲午海战中清军开花弹数量有限,以至实心炮弹击中日舰难以造成大的杀伤力。这点在日方有记载,清军火炮声音巨大,怎奈射出去的炮弹多为实心。 除去让人气炸了肺的满清大辫子,黄海海战中,北洋水师所携带的弹药只有半个基数,(丁汝昌曾经百般催迫,无奈就是没有)其余用减三装药的教练弹代替。 可怜我泱泱大国,用教练弹拿去对阵,可笑至极。李柷曾经想过,若是穿越到满清,推翻满清,先把慈溪这老母猪摁水里淹死。 话题扯远了,李柷听说造出了火炮,下朝后便急赤白咧的来到了兵器监。 “实心?”李柷摸出一个圆滚滚的铁质弹丸问道。 李保国上前行礼道:“嗯,陛下请看。火药作坊日夜研制,造出的火炮每每炸膛。后来我们就想,何不将弹丸做成实心,炮膛以火药推之,如此一来岂非解决了炸膛之祸?” “嗯,言之有理。不过,朕想的是能造出落地便炸的火炮,这玩意儿守城则可,对阵战场则差强人意。” 谁知李保国摇了摇头:“陛下,咱们可以用霰弹啊。” “啊?”李柷一惊,自己怎么早就没想到。 霰弹,霰弹是野战火炮的大威力弹种,由数升铅铁小丸构成,射击时可以形成弹幕,杀伤力极大,但是霰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射程太近,不过在这个时代对付藩镇绰绰有余了。 “好,朕心甚慰。命令兵器监,昼夜赶工,以备禁军。” 李柷是有私心的,只有他手里的禁军才有火器营。火药也仅供禁军部队,像是地方上的葛从周葛家军、丁会的昭义军、还有银枪军,他们这些地方部队都没有能拥有火器。 唯独潘大愣的神策军装备一定数量的火器,那是为了保护黄陵山的铜矿,那可是朝廷经济命脉。 皇权至上,龙椅这个宝座太诱惑人了。一旦坐上去,你便可以生杀予夺,将整个天下握在手中。 忠臣良将,那是因为诱惑不够。只有把权利握在自己手心,你才能心安。 火炮,即便是实心弹,也足矣让敌人心胆碎裂。军器监日夜赶制,一门门火炮被造就了出来。 不日,魏博传来消息,牙兵造反,罗绍威被杀。 李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罗绍威被杀了?新任节度使是谁。” 范瑶在一旁说道:“陛下,正是朱友文。” 李柷皱起了眉头:“这就合理了,朕正奇怪谁有这么大本事。原来是这厮,伊阙一战没能杀了这家伙,他倒跑到魏博军耀武扬威起来了。” “陛下,魏博军那边正准备上书,请陛下恩准朱友文为魏博节度使,不知此事陛下该如何决断?”范瑶已经事先得到了这个消息。 即便是朝廷不准,这些藩王拥兵自立,也不会把朝廷放在眼里。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天子的一种承认态度。 若是往常,藩镇有何册封,朝廷都是一概恩准的。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这些藩镇朝廷还是不能插手,但李柷有了拒绝的资本。 “还能什么决断,这逆贼谋反,如今还敢舔着脸来问朕要封号?他若敢上书,即刻驳回,朕正愁着找不到由头。魏博军若是敢上书,朕便发兵平了他!” 李柷底气十足,这正好是个削藩的机会。王建是自己作死,现在跳出来个朱友文。朝廷正好打着替罗绍威报仇的旗号进军魏博,这样即便其他藩镇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朝廷还是那个态度,打王建不削藩,是因为王建谋反。打魏博军也不是削藩,是为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报仇。 西川,成都府。 令狐云龙已经率部往洛阳城班师了,萧诺言暂留成都府协助刺史皮文定处理成都府事物。 果不其然,成都府分田地的时候受到了各大家族的阻挠。 此时的成都府,正是以王安轩为首的那个老耆宿,王氏家族的大族长,带着李氏、张氏、刘氏、陈氏、杨氏、周氏、黄氏等等几个大家族齐聚在一起,他们的目的就是对朝廷提出来的分田地给农户表示不满。 “皮大人、萧将军,非是我等不肯同意分田。实乃我王氏一族同根同族,是一家人。这些田地也并非我王安轩一人,乃是全族共有。每年秋收,我族都会将粮食分发给族人。如今朝廷下令让我们把土地分发给各家各户,这人心有私,恐有伤族人团结。” 王安轩手里的土地达万顷,都归他一人名下。说白了,王氏一族的族人都是他的佃户罢了。 其他各族族长也纷纷诉苦,都和王安轩说的大同小异。那就是别看这土地在我一人名下,实乃全族共有。我们收了粮食都会按份分给族人,以保全族团结。 若是把地分给个人,那么这些人对全族就没有那么忠心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各大家族实力庞大,跺跺脚成都府都得震三震。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和朝廷作对,还真不好收拾。 萧诺言笑了笑:“王族长,我等并非为难诸位。实在是朝廷规定,别说是你们,就连洛阳城的那些亲王们,多出来的土地也得上缴。否则就是抗旨,这可是要坐牢的。” “萧将军,凡事都有特殊不是。天子也不知道咱们这里是族人共享土地,还请萧将军上书告知朝廷,说明这里的情况,请天子恩准,让我们全族共享土地,而非分封个人。”说这话的是成都府第二大家族族长李青山。 萧诺言笑了笑:“诸位的意思我明白,可据说诸位族长只是把每年收成的七成给族人,三成留给自己。这还不包括族人缴纳的赋税,试问这又是作何道理?” 这些大族长握着全族的大部分土地,他们良田万顷,还不必缴纳赋税,个个富得流油。他们妄图守旧制,与朝廷对抗。 “这个,萧将军我得说几句。”周氏族长周子阳站起来拜向四方一拱手:“诸位耆老,萧将军,我们是占了族人三成收入不假。可这每年族人祭祀、过节、乡保、修缮祖祠等等,那一样不是钱由我们来出,我们占了三成也、也不多嘛。” “就是,才三成,族里大大小小的事那样少的了我们操心。”众人跟着纷纷点头,他们觉得自己理由充分的很。 “哼!”新上任的成都府刺史皮文定怒道:“据本官所知,你们霸占族人土地,拿三成收入。比朝廷赋税还要狠的多,而且这三成中还不用纳税。各位族长哪个不是富可敌国,这成都府大大小小的铺子田产一大半都是各位名下的吧!” 皮文定脾气火爆,不喜拐弯抹角,将官场这些虚伪的面具全部给撕扯了下来。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都变了色。 周子阳也跟着站起来,既然撕破脸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也跟着怒道:“皮大人,土地确在我们名下。可我们土地全族共享,自太祖太宗起便是如此,如今朝廷要收回我们的土地,是否欺人太甚!” “如今是我天子治下,历朝皆有变法。如今朝廷就是这样的制度,多余土地必须拿出来分给百姓,如有违抗,则是抗旨!”皮文定一拍桌子。 没想到这些族长个个牛气冲天,根本不吃这一套,皮文定拍桌子,周子阳也不是好惹的,他梗着脖子大喊大叫:“既如此,我周某就在这做个交代!若要我拿地分给那些穷鬼,除非杀了我!” 其他几个族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纷纷站起来指责: “就是,就算是掉了脑袋,我们也不拿地。” “对,要想从我手里把地拿走给那些穷鬼,那是休想!” 群情激昂,皮文定脸都气绿了,他猛地站起来:“好,既然周族长宁肯舍命,来人!将他拖出去,关进大牢!” 立刻冲进来几名手持大刀的官兵,然后几个族长愣了,这新来的刺史这是要玩真的。 这时萧诺言在一旁一言不发,他并没有出言阻止皮文定。 周子阳还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他冷笑一声:“好大的官威呀!不妨告诉你,我们也不是吓大的。别说是你们朝廷,就算是蜀王王建,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你一个小小的刺史就想将成都府翻天?哈哈,什么朝廷入川,我看还不如王建!” 周子阳错了,错就错在他太狂。朝廷不如王建,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杀头的大罪。 旁边可他靠的近的李青山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老周,你胡说什么!” 周子阳把袖子一甩:“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他王建都不敢收地,凭什么朝廷一来就要把咱们的地给收回去!要我说,朝廷不公,就是不如蜀王!” 皮文定气的七窍生烟,他怒指着周子阳:“你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竟然为反贼说话,污蔑朝廷!将他拖出去,砍了!” 这下众人慌了,砍头啊。周子阳这才哆嗦起来,终于知道自己祸从口出,只见两名士兵冲上来二话不说将自己拿下。 其他几个族长脸色大变,纷纷跟着求情。 “大人息怒,这周族长口无遮拦,本意并非如此。” “正是正是,王师入川,我们几个老家伙都牛羊酒浆相迎,怎敢说是污蔑朝廷。” 周子阳一看众人在替他说话,他感觉自己又硬气了:“皮大人,你若是杀了我。成都府百姓就别想买到一匹绸缎!” 他周氏一族垄断着成都府的布匹生意,若是他们囤积居奇,成都府还真怕会出现布荒。 一直没说话的萧诺言也站起来冷冷的道:“没听见么,皮大人说拉出去砍了!” 两名士兵慌忙押着周子阳,将他带出府外。 “这、这……” 几位族长慌了,他们以为萧诺言会出来说句好话,没想到他比皮文定更硬气。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啊!”的一声,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大人,将军,此人已就地正法。” 族长们面面相窥,一脸的惊恐。偌大的府厅,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 皮文定冷冷的注视着众人:“朝廷分田势在必行,胆敢违抗者,抄家,流放!各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你把周氏族长的脑袋都砍了,还问我们什么意见。王安轩一拱手,站起来冷冷的道:“朝廷既如此决断,我们遵从便是。不过我王氏药铺自今日起关门歇业,这个皮大人可管不着吧。” “就是,我李氏茶庄今日也闭门,成都府的百姓若想吃茶,就去别处买吧!” “还有我张氏玉器。” “我刘氏粮庄。” 王安轩一拱手:“二位大人,朝廷若是分地,随时可来我家取地契。咱们山高水长,告辞!” 几位族长纷纷起身,气哼哼的甩袖而去。他们各大家族垄断着成都府的商业,以此来要挟朝廷。当时太宗皇帝实行均田制,唯独这成都府难以实行,就是因为这几大家族控制着成都府的商业。 不过即使是困难重重,分田地必须实行。只有这样,百姓们才能拥有自己的土地,他们的生产积极性才会提高。 ps:感谢休闲的熊的打赏。今天更新有点晚,抱歉。 第二百二十九章 皇后有喜 均田制在成都府遇到了困难,这早就在意料之中。当年太宗都没能干成的事,此刻在想把土地分给百姓谈何容易。 自从砍了周氏族长周子阳的脑袋,迫于朝廷律法压力,各大家族都同意分田地,几个族长都签字画押了。 不过族长的反击方式就是罢市,让成都府的百姓拿着钱也购买不到商品。以此来要挟朝廷,放弃在成都府的均田制。 很快,成都府罢市了。街道上的药铺、茶铺、酒楼、布市、粮市都纷纷歇业,成都府百姓生活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王氏家族,王安轩的府上,各族族长齐聚一堂。 往日,各族之间摩擦不断。他们为了各自利益,互相争夺械斗。动辄大打出手,有的各族可谓深仇大恨不为过。 有得两个族人之间矛盾不可调和到可以追溯到数代,甚至连个族姓之间不通婚都写进了族谱。 比如河西的张氏与刘氏,他们祖上追溯到宪宗时期就已经有了矛盾。两个族姓之间为了争夺河西一片肥田,经常大打出手。两个族人之间动辄械斗,张氏和刘氏之间禁止通婚,若有发现者,轻则逐出家族,重则以通奸罪沉潭。 家族族长拥有绝对权威,他们甚至可以按照族规任意处置族人性命,枉顾国法,唐律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王族长,那皮文定厉害啊。一来就给了咱们一个下马威,杀了周氏的族长周子阳的脑袋给砍了。现在周氏家族的人将棺椁抬在刺史府的府门外,扬言让成都府断了布市。”李氏族长李青山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并没有因为周子阳的处斩而露出一丝同情。 其他人也是一样,作为各大家族的领头羊,王安轩不屑的冷笑一声:“哼,这皮文定和那个萧诺言还是太嫩了点。他们以为拿下成都府这成都就是他的了?没有我们的拥戴,咱们让他在这里寸步难行。” “就是,现下咱们将城内的药铺、酒铺、妓院、茶楼、布市、粮市通通关闭了,看他们怎么办!”黄氏族长黄文智洋洋得意。 “这,恐怕城里的百姓不止是怨上了朝廷,百姓对咱们的意见更大吧。我看,要不咱们还是再停两天就算了吧。这胳膊拗不过大腿,大伙儿可别忘了乾符三年秋的事。”说这话的是杨氏族长杨改之,他杨氏一族在成都府影响力并不大,杨改之又为人谨小慎微。平日都被各族打压,他并不太想跟着趟这趟浑水,是其他族长硬把他拖来的。 各大家族在成都府影响力虽然巨大,可毕竟不敢得罪整个成都府百姓。 乾符三年,各大家族联合囤积居奇,肆意涨价,成都府物价飞涨。结果引发成都府百姓暴动,将各大家族的铺子洗劫一空。 自此以后,这各大家族虽然垄断成都府商业,但是在物价上也不敢太过肆意妄为。 黄文智撸起袖子:“怕什么!百姓们若是敢问,咱们就说朝廷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也是被逼无奈。” “就是,咱们就这么说,百姓若是想闹事,咱们便将屎盆子扣到朝廷头上。”有人站出来支持。 王安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百姓若是不能生活,久了肯定会闹事。到时候成都府一乱,看皮文定怎么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族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名王家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王安轩有些气结,当着这么多族长的面,下人慌慌张张的真是丢了好大脸面。等众人走了,一定把这个家丁给杖毙:“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就算是天塌了,本族长替你顶着!” 家丁双手乱摇:“不,不是的族长。城内、城内到处都是新开张的商铺,有粮铺、布庄、药铺、茶庄、酒楼,什么、什么都有。” “什么!”王安轩大吃一惊,豁然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 不止是他,其他几个族长的脸上也是写满了震惊,哪儿来的这么多铺子? 家丁擦了擦汗:“刺史、刺史皮文定从外省调来大批的布庄、茶叶、药材、粮铺商人,他们已经在城中各大街市租下了铺面。价格、价格比我们定的都要低的多,现在整个城内百姓都涌过去采购了。” 几个族长都被彻底的震惊了,他们的好日子到了。李青山惊恐的看着王安轩:“王族长,天真的塌了!” 怎么对付这各大家族族长分田地给百姓,皮文定和萧诺言是绞尽脑汁。不能一举将对方击败之前,是不会和族长们撕破脸的。 如今族长们同意分田了,他们想以垄断商业的方式逼迫朝廷就范,实在是天真! 如今的朝廷,势力大到超乎他们的想象。自西川平定,各路商人早就闻风而至。 彭州、茂州、绵州、梓州,就连离成都府最近的简州商人都蜂拥云集。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们知道西川刚定,商货无一不缺,早就抢先入城供应各种物品。药材、布匹、茶叶、丝绸,胭脂水粉等等这种商品。 天府之国自古富庶,虽然被王建祸害了这几十年,可商业依旧发达。 成都府这几大家族妄图垄断城内商品,殊不知萧诺言早就通知各州县商户,若是到成都府经商,免除三年商税。 李柷减轻农业税,百姓负担减轻了,商税却相对增加了。这些商人听说去成都府免三年商税,早就闻风而来抢先抢占各街道的铺子了。 这种好事,生怕去的晚了被他人抢先。 如此一来,这几大家族垄断的行业都被外地来的商户给彻底打破。要命的是这些外地商客都是一手货,价格又低,质量还好。 于是成都府的百姓纷纷都去这些新开业的商铺去购买商品,至于各大家族的铺子,你关不关门都是无人问津了。 “走!大伙儿出去看看!”眼见为实,王安轩急眼了。 其他几个族长加倍的急眼了,数代垄断的商业要被打破了,他们怎么能不惊慌。 几大族长带着家丁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城内,但见成都府各个街道上挤满了新开的铺子。 茶铺、布庄、胭脂铺、铁匠铺、粮铺一袋袋粮食堆成山。街道上百姓人满为患,每家铺子里都是门庭若市。 再看看几大家族垄断的那几条街,闭门闭户不说,冷冷清清的不见半个人烟。 族长们慌了神了,李氏族长李青山再也忍耐不住,急匆匆的吩咐下人:“快!快开铺营业!” 其他几个族长也立刻做了鸟兽散,纷纷回到各自的铺子张罗着重新开张。 有了竞争,便有了价格放低。在物价一直居高不下的成都府终于回归到正常物价水平,天府之国的百姓终于过上了安生日子。 各大家族族长无不捶胸顿足垂头丧气,皮文定很快派人去各大家族丈量土地。丈量出来的土地登记造册,然后按照人头分发个各族族人。 原本握在族长手里的土地使得族长们一呼百应,族长就是拥有绝对权威。 如今变了,族人们自己有了土地,你族长算个鸟。什么族规族训,你讲理我们听族规,你不讲理我去你大爷的。 很快,成都府各大家族势力顷刻间分崩瓦解。族长虽然在族内还是拥有话语权,但不会和以前一样放个屁都是圣旨一般了。 至于各个族姓之间水火不容的矛盾,那都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的恩怨。 如今水火不容的两姓族人见面也能点个头打个招呼了,有的甚至可以结亲了。族长瞪眼?瞪眼你也干瞪眼,我们是真爱,你把老子除名我们也是真爱。 成都府已定,萧诺言上书洛阳城。很快李柷搬旨,嘉奖刺史皮文定。 至于萧诺言,回京固防,成都府由边防兵镇守。 禁军,李柷必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禁军分十几个兵种,各将领之间互不干涉。禁军不设总指挥,总指挥是李柷自己。 只有把军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皇权才能绝对集中。 枝强干弱,只会让藩镇拥兵自重,造成天下大乱。 只有干强枝弱,藩镇才不敢窥伺朝廷权利,大唐盛世才有希望。 转眼到了秋收季节,洛阳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不过这是一个令人喜悦的难题,是唯一一个让李柷、让群臣、让百姓高兴的难题。 那就是粮食太多了,粮仓不够用。 小麦、玉米、大豆、花生、水稻,逆天的产量使得百姓们瞠目结舌。 他们挥着锄头、镰刀、铁锹,一切能用的上的农具在田间挥舞着汗水。他们第一次尝到了吃饱的滋味,不,是吃好的滋味。 相比以前种植的那些粟米,这些食物堪称人间美味,龙肝凤髓也不外如此。 白天挥舞着锄头去田间收获,晚上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造人。 粮食堆在院子里,百姓们有着莫名的心安。粮食,吃不完的粮食,太多了! 赋税又低,要命的是服徭役朝廷管吃管住还发饷钱。 百姓们觉得这是做梦,这一定是做梦。这不是人间,他们在天堂。 苦了一辈子,饿了一辈子。草根树皮吃过,野菜粟米家常便饭。 尤其是粟米,世代百姓们的口粮,又粗又难下咽。吃下去嗓子辣辣的,就这些东西能吃饱都是奢望。开春还得配着野菜才能勉强混个温饱。 如今呢,粟米?猪都不吃的玩意儿。我们吃白面,我们吃玉米饼、我们吃大米饭、我们吃花生油豆油炒菜。 我们还吃嫩豆腐,又滑又嫩的嫩豆腐,好比嫩羔羊,营养丰富味道鲜美。 以前朝廷是禁止私自酿酒的,浪费粮食啊。现在朝廷下旨,鼓励民间酿酒,粮食多了吃不完,可劲造吧。 “陛下,粮仓爆满,许多存粮无处安放,工部理应加快进度。”宰相孔林嘚瑟的在含元殿提出了这个建议。 群臣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独孤损跟着道:“是极,是极,还有户部尽快拨款,征集百姓修建粮仓。” 户部张文蔚和工部尚书纷纷表示尽快提上日程,李柷满意的不住点头:“好好好,这些事你们看着办,没事退朝吧。” 李柷急着想走,因为他要去后宫,找他媳妇张婉兮。 结了婚,虽然没有了恋爱中的甜蜜,更多的是夫妻之间的责任。 李柷着急的不是这个,他得到了一个更大的好消息。 群臣却并没有想让他走的意思,裴枢站出来道:“陛下,这魏博军上书让朝廷册封朱友文为魏博节度使一事,陛下该如何决断?” “压着,此时明日再议,朕还有事。”李柷想溜。 “陛下……”裴枢还想再说,李柷早就起身遁了。 李柷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张婉兮病了,太医正在给她诊脉。 至于什么病,恶心呕吐,喜欢吃酸的。 傻子也猜出来这是怀孕了,所以李柷怎能不急。 一路风风火火,李柷踩着风火轮一样的速度往立政殿赶。有为小跑的速度才能跟上,其他的宫女太监更是急匆匆的跟在后面。 到了立政殿的时候,太医正在给张婉兮把脉。李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去,没头没脑的问道:“怎样了?” 太医慌忙站起来,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李柷只感觉天旋地转,有喜了,朕要做爹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太监和小宫女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哈哈哈!……”李柷哈哈大笑,抱起张婉兮兴奋的转了一个圈,吓得众人把头压的更低了。 张婉兮也是满脸喜悦,嗔怒的捶着李柷:“堂堂天子体统何在,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免不得又将你一顿骂。” 一想到太后,李柷慌忙放下张婉兮,转头对福全道:“福全,快去积善宫,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太后!” 福全早就美得飘起来了,皇帝有龙子了,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啊! 虽然李柷年轻,可群臣和何太后最惦记的就是皇帝子嗣的事。群臣不止一次谏言李柷,让李柷纳妃,李柷均不答应。如今皇后有喜,终于可以堵住这些大臣们的嘴了。 第二百三十章 辱骂先祖 “皇后有喜了!”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能让何太后兴奋的了,皇帝有子嗣了,大唐江山后继有人。 不纳妃的皇帝不是一个好皇帝,李柷不想做这样的好皇帝。虽然他的内心想过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他的良心告诉自己,一生只爱一个人。 有时候讲良心,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可当他下了朝,来到立政殿和皇后说上句话,说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他觉得值。 爱情,不过是夫妻之间和和睦睦,携手共度一生。纳妃,那只是做传宗接代的大仲马。 男女都是人,说的难听一点,如果张婉兮在外面包了个男的,李柷作何感想?他会杀人他会疯。 你都接受不了的事,凭什么去伤害自己的女人。虽然深受万恶的封建思想毒害,张婉兮并不十分反对李柷纳妃,她甚至委婉的表示过,陛下你该纳妃了。 李柷回答的干脆利落,绝不! 坦白说,李柷不是一个好人,他也不想做一个好人。可当了皇帝,肩膀上的责任就大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百姓的死活,这本就压的李柷喘不过气。 纳妃,虽然是正常不过的事,张婉兮也总有容颜老去的那一天。为了大唐江山社稷,多子多福才是正道。 可李柷偏偏就不这么干,他虽然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内心却一直渴望平民式的爱情。 他与张婉兮相敬如宾,如果纳妃,那么夫妻之间的感情必然会有间隙,恐怕再也找不到现在这种恩爱的感觉了。 福全这个狗腿子没做什么值得夸赞的事,可就是因为皇后有喜了这一句话,被何太后大肆赏赐了一番。 何太后焚香沐浴,准备去宗庙祭祀祖先,告知这个大好的消息。 昭宗江山玩的不怎么样,却很能生,一口气生了这么多儿子女儿。李柷大概也差不到哪里去,这结婚没多久,皇后终于怀上了。 立政殿,张婉兮却有些担心:“陛下,万一是个公主怎么办?” “公主啊,那就和你一样漂亮,倾国倾城。” “可是,臣妾万一生不出皇子呢?” 女人总是多愁善感,张婉兮的小脑袋里总喜欢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女人是需要哄的,二人成亲以后,一直相敬如宾。李柷觉得,相比含元殿那龙庭宝座,这才是人生:“怎么会生不出皇子,你看,朕不到二十,你也豆蔻芳华,咱们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至少,嗯,朕算算啊,两年生一个吧,生到四十岁,也有十几个了。” 张婉兮微微一笑:“若是,若是臣妾真的做不到呢,陛下还是早些纳妃吧。” 李柷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她说这个:“朕说过多少次了,朕此生绝不纳妃。” “可、可江山社稷为重啊。陛下怎能为了臣妾舍弃江山,臣妾不想做杨贵妃。”张婉兮虽然心痛,可她还是希望李柷纳妃。 李柷生气了,他第一次对张婉兮生气:“你们为什么总把错误归咎到女人身上,以朕看,明明是玄宗他自己昏庸无道,关一个女人什么事!大好的江山,李隆基只知道莺歌燕舞,藩镇割据,他自己眼瞎,怪谁了?” 立政殿的宫女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地求饶。皇帝疯了么,竟然敢忤逆不道辱骂先祖,张婉兮也是吓得面如土色:“陛下!” “皇帝,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太后突然来到了立政殿。 完了,辱骂先祖,哪怕你是皇帝,这也是在作死。若是传到前朝,李柷皇帝的宝座怕都会不稳。 何太后是来找李柷去太庙告祭的,她没有通传,谁知道一进来便听到了李柷这番大逆不道之言。 张婉兮吓得也跪了下来,何太后脸现杀机。把立政殿所有宫女太监都杀了,李柷的这番话才不会泄露。 李柷擦了擦汗,叫了声:“阿娘。” “我不是你娘!”何太后难得如此生气:“你连祖宗都不认了,还叫什么阿娘!” 别说是皇帝,就算是在家族中敢辱骂先祖,被人知道了也会从族谱上除名。李柷竟然敢骂唐玄宗,还直呼其名李隆基。 反正骂也骂了,李柷一咬牙:“阿娘,孩儿认为李隆基就是该骂。别说是孩儿现在骂,就算是能当着先祖的面,孩儿一样也敢骂他。” “放肆!”何太后大怒:“柷儿,你疯了!” “孩儿没疯,玄宗皇帝本可以大有作为,他开创了开元盛世,将大唐推上了繁荣昌盛的顶峰。可他晚年耽于美色、昏庸糊涂,又宠信奸臣、肆意挑起边关战事,搞得边关怨声载道,纵容藩镇拥兵自重。大唐有此昏君,难道不该骂么!” 一席话,竟然说的何太后无言以对。何太后虽然生气,可对李柷这番话心中却是颇为赞赏,他能看出玄宗弊政,那么以后便不会走上这条老路。 “听说你提了张文蔚为户部尚书,又给加封了护国公,可有此事?”何太后又问。 何太后当着张婉兮的面问这个,吓得张婉兮也跪下道:“陛下,家父难堪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没想到李柷却道:“阿娘,张文蔚为国为民,体恤天下百姓。孩儿修缮宫廷,略兴铺张他便百般阻挠,数次在朝中向孩儿谏言轻徭薄赋。而对将士出征却大力支持,倾其之力支持平川。孩儿提拔他并非是为了他是婉兮的父亲,而是因为他是个贤臣。况且他堂堂国丈,不过是个国公尚且未加品阶,还是个二品。远不如孔林独孤损,皇后两个兄长至今还是个无品小官,孩儿不敢徇私。” 这倒是大出何太后意料之外,她看着张婉兮。张婉兮于是道:“太后,兄长在殿前展云鹏部任职偏校,二哥也只是工部一刀笔小吏。德王尚且不从政,臣妾不敢逾越。” 何太后脸色顿缓:“你兄长怎地只是一区区偏校,这、这也太低了。德王他们不从政,是哀家与皇帝之意,而你家的兄长若有真才实学,不妨提拔提拔,朝廷量才而用,却也不能让人寒了心。” 张婉兮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是,家兄愚钝,功名利禄还是靠他自己去闯。家父也谆谆告诫,不可蒙荫。” “嗯,”何太后对张婉兮是没什么意见,对李柷却气不打一处来:“皇帝,你辱骂先祖,实为大逆不道!而为君者,当为天下先。既然为天下先,就应该多留子嗣,柷儿是否该考虑考虑选妃之事了?” 何太后一般的心思,多纳妃,多生儿子大唐才后继有人。 “孩儿不会纳妃。”李柷说的很淡然,却不容置疑。 何太后一愣:“为何?”说着她又看向张婉兮,难道是皇后阻拦? 李柷看出了她的心思“皇后也数次跟孩儿说过,让孩儿纳妃。可孩儿羡慕民间夫妻,夫妻恩爱,从一而终。” “可、可皇嗣毕竟是国本,柷儿你可想好了。”何太后知道李柷脾气执拗,再劝也是无用。 “孩儿知道,孩儿与皇后都还年轻,皇后现在又有喜。即便是个公主,孩儿以后二人不再有儿子,大不了从兄长那里过继一个储君,孩儿万不会纳妃!” “你!”何太后又愤怒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会害死你兄弟。裕儿生性胆小,若是听到你这番话怕惶惶不可终日。过继一事,万不可再提半句!” 皇权争斗,李柷这话要是传到德王李裕那里,怕还真是会掀起惊天巨浪。李裕比他争气的多,不在权力中心的李裕大生特生,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 若是有人知道李柷这番话,难免不会牵强附会,有人会极力巴结李裕,搞党争。 “是是是,孩儿也就是在这里私与阿娘说说,对外人是万不敢提起的。”李柷低着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 皇帝至高无上,可你再至高无上也是儿子。 “今日立政殿之事,若是有人敢多嘴泄露半个字,哀家夷你们九族!” 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里敢说出半个字来。 何太后很生气的走了,她气的是李柷不肯纳妃。张婉兮是很漂亮,可也不至于被迷的如此神魂颠倒。 若说李柷沉迷美色却又说不过去,他并没有留恋后宫,每日早朝议政还是兢兢业业。那他为什么不肯纳妃,何太后有些凌乱了。 “陛下,你为何宁肯忤逆太后也不肯纳妃?”张婉兮眼泪汪汪的看着李柷。 每个人受的教育不同,观念的差异使得张婉兮认为皇帝纳妃无可厚非。可李柷是真的做不到,他不是装什么柳下惠,是真的走不出心里的这个坎。 “皇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朕此生有你足矣,女子不易,朕只想给天下百姓做一个表率。而且,朕不想把对你的爱与她人分享,想必你心中也是如此吧。” 张婉兮感动的无以复加,她感觉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一个人。母仪天下已经让她措手不及,如今李柷又坦诚相待,誓死不娶。自己的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世界,才换来今生的幸福。 宫女们跪在地上,心中无比的羡慕。这个皇帝不拘小节,从来没有责骂过她们任何一个人。有时候她们难免会犯一些小错,可李柷没有一次因为她们的疏忽大意责备过她们。 这样的皇帝,怎能不受人爱戴。 就连那几个小太监,也在暗暗嫉妒,做男人真好,可惜自己…… 其实不纳妃还有一样好处,没有后宫的宫斗。不必担心日后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秋收刚过,最逆天的作物地瓜成熟了。 好久没有败家子的消息,朱友能正在忙着发展另外一项业务,农具。 粮食的增产,使得农具发展蓬勃向上。各种农具,铁锹、锄头、犁耙、木叉、镰刀、甚至出现了镐头。 说起镐头,还是黄陵山的潘大愣有次上书说矿石坚硬,工具多有损坏。于是李柷大笔一挥,命令军器监造了上万只镐头送到了黄陵山。 很快,镐头的实用性就传播开来。民间开始仿制,镐头开山劈石最是实用,而朱友能开展的这项业务与地瓜离不开。 大量的红薯上市,家家户户动辄几万斤的产量,若是地窖储存吃几年也吃不完。 地窖储存存不好容易腐烂,而且费时费力。再就是烙煎饼,可红薯烙成的煎饼保质期虽然长达一年,可一家十几口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于是再多余出来的地瓜,就只能切片晒成地瓜干了。 这里的切片并不是煮熟,而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地瓜就切片扔到地里晒干。这样晒干的地瓜耐储存,也容易运输。 吃的时候,把地瓜干放锅里一煮,加上大米杂粮,很是管饱。 问题是地瓜产量太大,就算是切片也非常耗时耗力,于是朱友能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商机。 确切的说是李柷发现的,他画出图纸,让铁匠们制造出一种手摇的侧铡。 侧铡固定在长条凳子上,有个椭圆形漏斗,只要把刨出来的地瓜放入漏斗,用手摇动侧铡,一片片厚薄均匀的地瓜就被切出来了。 切出来的地瓜随手在扔到地里晒干,晒干以后便可以拉回家放到屋内储存上一两年都没问题。 虽然有人不断仿制,这种手摇式侧铡依旧供不应求,很快田间地头到处都是用这种侧铡切地瓜的声音,朱友能为此又是大赚了一笔。 “陛下,魏博军册封节度使一事,咱们该做何打算?”第二日早朝,裴枢再次问道。 这次李柷没有回避:“反贼朱友文杀了魏博节度使罗绍威,还有脸来向朝廷要册封?传旨,孔杰、展云鹏各带左右龙虎军,入魏博平叛,这次无论如何不可让朱友能这厮再逃了。” “陛下,若是此时对魏博军开战,不知道其他藩镇会不会有反应?”宰相孔林不无担心的问。 李柷财大气粗:“那就连同其他藩镇一起平了,朕要削藩!” 第二百三十一章 败家子赐婚 朱友能平日是极少入宫的,最近他却接二连三的来。这日一大早他便来到了宫门,当值的是张茂,他已经提拔为殿前都指挥使。 “朱公子,入宫找陛下么?”张茂问道。 “老张,陛下不忙吧?”朱友能试探着反问道。 李柷近来忙得很,这已经是朱友能第三次入宫了,前两次都被拒了。 这次张茂没有拒绝:“陛下刚处理完了相州一个案子,现在正在明安殿休息呢,陛下说朱公子你来了直接去明安殿即可。” 宫门口一个小太监,领着朱友能往明安殿走去。 李柷和他的友情终究还是没能保住,他现在皇帝的威严越发严肃,再借给朱友能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称呼一声李兄了。 二人现在更像是君臣,而非兄弟。李柷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也就是说,李柷现在也不希望和他做兄弟。他是君,自己只能是臣。 李柷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皇帝,和朱友能打打闹闹。二人出宫掷骰子、斗鸡、玩蛐蛐的岁月一去不复返。 李柷,终于失去了他最后的一个朋友。这大概每个帝王最大的悲哀吧,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明安殿富丽堂皇,重修过的大殿宽敞明亮,巨大的玻璃使得殿内光线明亮。洛阳城的能工巧匠雕龙刻凤,尽显帝王威严。 小太监低着头迈着小碎步,领着朱友能走到殿门口,然后施礼退下。 朱友能轻轻的推开殿门,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臣朱友能见过陛下。” 李柷正在看书,看到朱友能来了,他收起书本微微一笑:“朱兄来了,赐坐。” 有为搬过来一个凳子,朱友能拱手相让,然后坐了下来:“陛下,臣来了三次,陛下政务繁忙,一直未敢打扰,这次来臣是想求陛下赐婚。” 李柷一愣,他抬起头:“赐婚?你是说,让朕把平阳郡主赐婚给你?” 一向脸皮奇厚无比的朱友能竟然脸色微微一红:“正是,臣无官无职,恐配不上平阳郡主。若是由陛下赐婚,则名正言顺了。” 李柷哈哈一笑:“嗯,是朕不好。朕早已与皇后成婚,却忘了你这个兄弟。这事好办,朕这便拟一道圣旨,将平阳郡主赐婚给你。” 朱友能大喜,慌忙起身行礼:“谢陛下恩典。” “告诉你个好消息,皇后也有喜了。”李柷跟他分享着这个喜悦。 朱友能再次起身:“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然后就是沉默,看得出,李柷极力在寻找他二人之前朋友间的那种感觉,可一切抵不过现实的徒劳。 气氛有些尴尬,面对帝王威严,朱友能感觉被压的有些透不过气:“陛下,眼下洛阳城红薯大丰收,咱们又赚了不少。” 咱们,终于二人关系又缓和了些,李柷跟着笑了笑:“好好,现在咱们账上有多少钱了?” 二人做的生意覆盖甚广,各种行业都有,朱友能如实回答:“现钱流不太多,大都搞了投资。陛下又让臣拿出大部分投了钢铁厂上去了,留在开元柜坊的现钱大概还有八九百万两的样子吧。” 银钱改制的效果不错,白银已经渐渐开始成为市面上的大额主流货币。 一是携带方面,二是价值高,现在商人几乎都是用白银做交易。 整个朝廷一年财政不过区区两千万两,光是李柷和朱友能赚的私房钱在开元柜坊现金流就已经达到了八九百万两。 若是加上二人投资,像是钢铁、玻璃、粮、油、布、茶等等行业固定资产加起来,二人的家产顶大唐十年税收总收入,妥妥的富可敌国。 满清有个大贪官和珅,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大唐有个朱友能,不过朱友能的幕后老板是李柷。 没有人知道李柷私下多少财产,反正升任户部尚书的张文蔚知道,凡是朝廷缺钱的时候,李柷都会从私库拿出一大笔钱来倒贴。 比如兴建学堂,光是开元柜坊陆陆续续的投了数百万两银子进去了。这些都是以捐赠的名义,这也使得洛阳城学童都能上得起学。 人才的稀缺,逼着朝廷将科举,三年一考改为一年一考。 只有算科,改为秋季。 不同于以往,算科现在成了科举最为重要的一门学科。 李柷力排众议,说白了就是懒得跟那些脑袋似花生米大小的臣子们解释。秋季的算科,是朝廷重中之重。 历朝历代,算科只是旁枝末节,根本没人注重。 偏偏李柷,他最注重的就是算科的考试。 明算科,科举考试科目之一。唐代设,用于选拔算学方面的专门人才。试《九章算经》三帖,《五经算经》、《五曹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周髀算经》、《海岛算经》、《孙子算经》等各一帖,《缀数》六帖,《缉古算经》四帖,并兼问大义。凡明数造术、辨明术理者为通,全通者及第。五代时废置不定。 李柷为什么偏偏注重算科呢,他倒不是为了选拔算学人才,而是他要找一些聪明才智之士。 与以往的算科不同,由李柷亲自出题。考的不是考生们的算经,而是他们随机应变的能力。 算科中榜者,直接成为天子门生。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也就是说,算科的学子会成为李柷的学生,李柷每日需要拿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去教授这些门生。 没办法,李柷若想要改变这个时代,只有尽可能的将自己所学过的那些现代知识以尽量浅白的方法教给这些考生。日后,这些人将是大唐的顶尖科技人才。 “那个,陛下,火药作坊硝石比较紧俏。听说川地多硝石,咱们可以在那建个硝石矿,我已经派来福去了西川。” 李柷一听大喜,大战在即,火器营消耗甚巨。西川自汉代就有硝石出陇道的记载,西川重华镇号称火药之乡,那里的老君山乃是明清时期最大的火药生产基地。 “好好好,多派些人手。要多少钱出多少,老规矩,官私合营。朱兄,只要弄出硝石,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钱对于朱友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他就蹬鼻子上脸了一回:“那个陛下,我成亲的时候,你能不能嘿嘿……” “你让朕给你个红包啊,还是给你题副字?”李柷问道。 “那个,陛下能不能赏脸去臣的府上参加臣的婚礼?”朱友能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没有听说那个臣子大婚,皇帝亲临贺喜的。也没有哪个臣子敢去问皇帝去参加他的婚礼的,朱友能问了。 皇帝去参加臣子的婚礼,这是多大的脸。 李柷想了想:“好吧,看你发现硝石有功的份上,朕一定去!” 朱友能大喜过望,慌忙跪下行礼:“多谢陛下!” “滚滚滚!”李柷一甩袖子。 朱友能就滚了,皇帝参加他的婚礼,他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朱友能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大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这就面对了一个问题,越礼逾制。 你朱友能是个什么东西,若是婚礼比天子的排场还要大,在皇帝集权的时代,这是要杀头的。 可李柷亲临则不一样了,皇帝亲临,表示天子默许的。排场再大也不算逾制,旁人若是问,便说是为了天子驾临,故意把派场弄这么大。 李柷哪里想到这些了,他总觉得这败家子立了不少功劳。他大婚,自己去了也没什么。 夜市,洛阳城的夜市愈发的繁华了。城内灯火通明,街道人来人往。 朱友能与平阳郡主杜芳盈一起,这个败家子憋了快一个时辰了,愣是没说出口。 杜芳盈七窍玲珑,看得出他有心事。不过这个女孩子不一样,别人不肯说,它绝不会开口问。 朱友能心不在焉,左顾右盼,数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有些累了,想回府休息。”杜芳盈先开口了。 “哦,那我送你。”朱友能随口答道,说完后马上又回过神来:“不不不,那个、我、我是说前面肯定还有好玩的东西,咱们一起去瞧瞧吧。” 既然对方的心不在这里,杜芳盈也感觉无聊:“不了,我真的乏了,明日学堂还有很多事情。” 朱友能狠了狠心,悄悄的掐了一下自己给自己壮胆,然后他走到杜芳盈跟前深深一揖。 杜芳盈吓了一跳,她后退了一步:“你、你做什么?” 她这么一问,朱友能气势又有些弱:“啊?没、没什么,你看这里山美水美,风景如画。阳光明媚,真是一派好风光。” 杜芳盈抬起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再看看周围的酒肆茶楼,山美水美?还阳光明媚? 朱友能恨铁不成钢的悄悄的扇了自己一嘴巴,他咳嗽了一声:“那个杜姑娘,我、我、我要娶你!” 然后杜芳盈就愣住了,他以为朱友能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心事。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要娶自己了。 太过突然,一个女孩子猛然有些无法接受,杜芳盈摇了摇头:“我、我可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败家子终于正常了,他无耻的一面露了出来:“哈哈哈,你不答应也不行。” “为什么?” “我今日进宫了,找陛下赐的婚。这可是天子钦点,不若不答应,那就是抗旨。”朱友能不怀好意的笑着。 杜芳盈脸更加红了,女人总是喜欢口是心非:“那我也不答应。” 朱友能可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明日我爹上门提亲,既然是天子赐婚,繁文缛节就不必将就太多了。明日直接把彩礼送到你的府上去便是,日子嘛,我已经挑好了,下月初八,宜嫁娶。” 说完朱友能也不管杜芳盈答应不答应,哈哈大笑着带着旺财便走了。 留下杜芳盈愣在当地是又惊又喜,还带着一丝恼怒。 “公子,咱们去哪儿?”旺财问,他不想回家。 “回府,睡觉!”朱友能说了句,然后他站住了。 他看到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衣衫褴褛,脸上污秽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团鸡窝。 还好,现在洛阳城百姓都比较富庶,粮食充盈。这个乞丐端着一碗红薯杂粮饭,捂在怀里生怕凉了,然后去了条小胡同。 旺财有些奇怪:“公子,一个乞丐有什么好看的?” 朱友能摇了摇头:“他的背影好熟悉,走,过去看看。” 一个人外貌可以改变,打扮亦不同,可他走路的姿势很难改变。看着这个乞丐走路的样子,朱友能想起一个人。 一个乞丐要到了一碗饭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从他六亲不认的步伐,看得出这人以前肯定不一般。 巷子很脏很暗,一个昏暗的角落,同样一个脏兮兮的又瘦又小的乞丐躲在一个角落里。 中年乞丐从怀里将那碗红薯杂粮饭端了出来,上面还冒着热气,这个乞丐兴奋的说道:“今日真走运,有个好心的大娘子给了一碗红薯饭,还是热乎着呢,你尝尝。” 瘦小乞丐一把夺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 中年乞丐温柔的笑着:“慢点,慢点吃,别噎着。” 瘦小乞丐吃了几口住了嘴,她把破碗递过去:“你吃。”竟然是个女的。 中年乞丐咽了口唾沫,笑了笑:“我不饿,你吃吧。” 女乞丐摇了摇头:“你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中年乞丐无奈,只好扒拉着吃了几口:“香,真香。” 然后他俩呆住了,几个黑影围住了他们。 另外一帮乞丐,为首的是个胖子。 胖乞丐一脚将他们的碗给踢飞了:“哼,你们还真是不怕死。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这翡翠巷是老子的地盘,你们还敢到这里乞讨,给我打!” 女乞丐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中年乞丐一把抱住她瘦小的身体:“别,别打,求求你别打了。我们实在是饿的没办法,明天,明天我们就走。” 胖乞丐一脸奸笑:“明天?哼哼,你们破了老子的规矩,你要想走可以,把你媳妇留下。老子打了半辈子光棍,还缺个婆娘呢!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绑子入宫 旁边的乞丐们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那女乞丐更加害怕了。 那中年乞丐大惊:“你敢,我要去报官!” 天子脚下,法度森严,胖乞丐听说过那京兆府法网恢恢,不由得有些孱了:“臭婆娘又脏又丑,你自己都吃不饱还管她,给老子打!” 一群乞丐围了上去,对着他二人一顿拳打脚踢。 中年乞丐死死的护着那个女乞丐,突然间几个乞丐们横着飞了出去。 自从弃恶从善,朱友能手痒痒的不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揍人的滋味了。 对付这些乞丐,朱友能打架是把好手,他对着那胖乞丐一拳拳的轰了过去。 旺财几个人大概也是一般手痒,将一众乞丐打的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饶命,饶命!大人饶命!”胖乞丐跪在地上连连作揖。 朱友能打了半响,这才收起拳头:“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胖乞丐脸肿成了冬瓜:“不敢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说着带着几个乞丐们连滚带爬的跑了。 中年乞丐看到朱友能,他使劲低着头躲闪着目光。 “你没事吧?”朱友能问。 “莫事莫事。”中年乞丐嘴里含糊不清,故意用乡音回答。 朱友能更加奇怪了,刚才这乞丐口音不是这样:“你抬起头来。” 中年乞丐躲躲闪闪,终于慢慢抬起头,还是不敢直视朱友能。 “赵岩!”朱友能惊叫了起来,这乞丐不是朱温女婿赵岩是谁。 可怜他赵岩,朱温被灭以后,他生怕被牵连。带着小桃红东躲西藏,本来他想去陈州找他二叔赵昶,谁知道赵昶和他三叔赵珝早就被葛家军给杀了。 他的府邸早就被朝廷查封,现在改成了平阳郡主府。 赵岩手中又没了盘缠,又怕朝廷缉拿,无奈之下只好乞讨度日。 自己和小桃红的孩子也被长乐郡主给一脚踢没了。这小桃红虽然出身青楼,对赵岩倒是不离不弃,即使在京城乞讨,她竟然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赵岩。 不管怎么说,赵岩好歹还是朱友能堂姐夫。他如今落魄成这样,怎么还有脸见朱友能。 “你,你怎么混成这样?”朱友能看着浑身脏污不堪的赵岩。 大概是坐久了乞丐,赵岩如同受惊的野狗,躲闪着眼神:“我,唉,家没了,我还能去哪儿。” 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眼高于顶嚣张跋扈的赵岩,如今变得畏首畏尾,如过街老鼠一般的乞丐,真是造物弄人。 朱友能拉起他:“走,跟我回府。” 旁边旺财上前拦住:,然后摇了摇头。 很明显,赵岩是朱温女婿是不争的事实,他二叔和三叔在陈州反抗朝廷都被葛家军杀了。若是朱友能将他收留道广王府,被人知道了可是窝藏反贼的大罪。 若是李柷知道,连累了广王府,搞不好是要灭门的。 本来广王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朱温谋反被抄家灭族,他广王府不但幸免于难还深受朝廷恩泽。 若是他再与朱温一家牵扯不清,不但朝廷怪罪,李柷怕也会对朱友能起疑心,到时候他广王府倾覆就是在旦夕之间。 “滚!”朱友能并不理旺财,他拉起赵岩:“老朱家没啥亲戚了,你又混成这幅德行,跟我回府。走!” 朱友能不相信李柷会对自己起疑,他相信李柷。 “公子!”旺财大惊,伸手拦住他。 朱友能一脚将他踢到了一边去:“明日我便入宫找陛下,你放心,我定会求陛下赦免你。” 赵岩吓了一跳:“不不不,我若是被朝廷抓到,会、会被流放的。” 朱友能回头看着他:“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流放也比你现在强。你是嚣张了点,可没犯什么大错。天子仁厚,陛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赵岩一愣,是啊,我平生无大恶。只是对皇帝出言不逊过,那时候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啊。 想到这里,赵岩心中安心了些:“二弟,你、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赵岩心中着实愧疚,以前他是怕朱友能,可对这个败家子实在厌恶。没想到如今自己落了难,他竟然甘冒大险出手相救。 朱温女婿,曾任一段时间的枢密使,枢密使,大唐第二号人物。如今落得个乞丐的下场,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朱友能带着赵岩和小桃红,穿过翡翠巷,他们来到了一处规模宏大的府邸前。 这里是曾经的梁王府,朱温的府邸。曾经这里门庭若市,大唐的政治军事中心,如今大门被贴上了封条。 透过残破的院墙,可以看到府内杂草丛生,院子里黑漆漆静悄悄,与往日繁华行成鲜明的对比。 众人驻足了片刻,心中各有五味。朱友能叹了口气,带着众人回到了广王府。 朱全昱听说败家子将赵岩领回了家,是又惊又怒:“小畜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的腻歪了!那赵岩是什么人,朝廷钦犯。你知不知道咱们家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外面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家。你如今把这么个玩意儿带回家,不怕杀头啊!” 朱友能不以为然:“老爹,哪有那么严重。赵岩又没什么恶行,我去跟陛下说说,没准一忽儿就赦了。” “胡闹!”朱全昱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那赵岩曾对天子冷嘲热讽,肆意妄为。我问你,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能容得下这种人?你自己走了狗屎运,先是与天子结交为好友,这才保我王府幸免于难。你可别忘了,赵岩可是凌辱过天子的威严!” 朱友能心中‘咯噔’一下,或者老爹说的不错,自己闯了大祸:“爹,这人已经领到府中了,那该怎么办?” 朱全昱想了想:“进宫,请罪!” “陛下,朱公子求见。”一太监走到明安殿禀告。 李柷正在批阅奏疏,他停住笔一愣:“昨日他不是刚来过么,告诉他朕很忙,改日再说。” “是、是广王和朱公子一起来的。那广王还、还……” “还什么!”李柷怒道,这小太监跟狗血电视剧剧情一样,话说到一半难道是想且听下回分解么。 其实这小太监是吓得,这太监约摸十五六岁,刚入宫不久:“广王还将朱公子捆了起来,说是要来请罪。” “请罪?”李柷有些纳闷,不会这败家子又闯下什么弥天大祸了吧。按说一般事广王不会绑了他入宫,难道是闹出人命官司了? 李柷吓了一跳,这败家子不知轻重,别真是闹出什么人命来。那样即使自己想帮他也帮不了,人命关天:“快,快让他们进来!” 朱全昱绑着朱友能,朱全昱进了明安殿便拜:“罪臣拜见陛下!” 看着被捆成了粽子的朱友能,李柷大为惊奇:“这、这是为何呀?” 朱全昱指着朱友能:“逆子与反贼勾结,幸亏迷途知返,罪臣这才将他绑进宫中,以求陛下宽恕。” “怎么回事?”李柷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事情肯定是没那么简单。 朱友能梗着脖子:“陛下,昨日我在翡翠巷遇到了赵岩。” “赵岩?”李柷忍不住问道,他以为赵岩早就死了。 朱友能点了点头:“正是,他与那个姘头在街上做了乞丐。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臣想这厮无大恶,又念在有些亲情的份上,这才糊涂把他领进了广王府。” 李柷大概明白了:“所以广王说,朱友能勾结反贼,你才把他绑进宫里的?” 朱全昱慌忙行礼:“罪臣管教不严,请陛下恕罪。好在犬子虽说是无状,可也并未与反贼有不谋之心。” “嗯,”李柷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这么说这事与朱友能没什么关系。毕竟赵岩是他的堂姐夫嘛,情有可原。” 听到这里,朱全昱暗自松了口气,终于洗脱了罪名。 李柷接下来说道:“既如此,你们便将那赵岩绑了,送到大理寺庭审便是。” 没想到朱友能大叫:“不可!陛下,那赵岩并无甚恶行,只不过是嚣张跋扈了些。陛下能原谅臣,为何不特赦了他?” 李柷大怒:“放肆!赵岩乃是梁王女婿,其叔也皆是反贼。朕没治你的罪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臣不敢怎样,只求陛下特赦了赵岩!”朱友能据理力争。 “小畜生,住嘴!”朱全昱在一旁怒喝。 朱友能偏偏不住嘴:“爹,是我把他弄到府上的,咱现在再把人绑了送到大理寺。我曾答应替他求陛下特赦,这做人无信,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说着朱友能又跪了下来:“陛下,我拿你当兄弟,从无二心。可我答应过赵岩,求陛下赦免了他。咱们兄弟一场,算我求你。” 李柷冷冷的道:“别的事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 “陛下!”朱友能急了:“只要陛下能答应赦免了赵岩,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为什么非得让朕赦免他?”李柷问。 “一个承诺!”朱友能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我既然答应过他,就应该做的。” “好,你若想让朕赦免他也可以。把你的所有产业都还给朕,朕就赦免了赵岩。” 朱友能呆住了,他明白了,李柷是看他富可敌国了,想收回去。 这让他选择真是千难万难,偌大的家业,富可敌国。还给李柷以后,自己再也不能横着走了。而且一旦答应,自己与皇帝的情意也就完了,日后广王府可真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可不答应,赵岩就会被弄死。自己把人弄到王府的,若是转身就把人卖了,那还叫个人么。 想到这里,朱友能一咬牙,斩钉截铁的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答应陛下,将我的全部家产还给陛下,只求,只求陛下赦免了赵岩。” 旁边朱全昱张了张嘴,毕竟没有开口劝解,他了解儿子的苦楚,只有暗自叹息的份。果然伴君如伴虎,日后有他父子俩苦头吃了。 “你可想好了?”李柷眼光能杀死人,看得出他非常愤怒。 朱友能头一挺:“想好了,即便咱俩没得兄弟做。可答应人的事,兄弟我必须做到!” “哈哈哈……!”谁知道李柷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朕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好你个朱兄。为了一个承诺不惜与朕翻脸,这很像你。赵岩嘛,朕压根就没想治他的罪,朝廷也没下缉拿他的布告,他躲什么。” 朱友能一听大喜,转头对朱全昱道:“爹,我就说李兄不会如此小肚鸡肠。怎么样,刚才可吓死我了。”朱全昱更是吓得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心道:你吓死了,老子我都魂飞天外了。 “朱兄,你为了一个承诺付出这么大代价,不心疼么?”李柷笑着问道。 “怎,怎么不疼。我家大业大,若是都被你收了去,我岂不疼死。”朱友能蹦着说道,他是被绑着来的。 “嗯,朕与你的情意还不如一个赵岩,这仇朕记下了。” 朱友能嘿嘿的笑着:“那不能,他赵岩算个屁啊。只是兄弟我答应过得事,咱得做到吧。你是不知道那赵岩有多惨,要了碗红薯饭还被一群乞丐揍。” “怎么回事?”李柷忙问。 当下朱友能将昨夜所见所闻都说了,李柷沉吟了一下:“嗯,朕知道了。如今有一个赵岩,可能还会有许许多多的赵岩。朕会下一道圣旨,梁王一案,不可再究。凡与梁王有过来往的人,不必再受牵连。” 朱全昱一听大喜,行礼道:“多谢陛下!” 朱友能转头对朱全昱:“爹,快给我解开,勒死我了。” 朱全昱刚要伸手,李柷阻止道:“别动!就让他这么绑着,他占了朕这么大便宜,还想松开他,没都没有,就这样绑着让他出宫。” 朱全昱微微一笑,行了个礼:“遵旨!” 其实李柷一开始就没有生气,一个赵岩他甚至已经忘了这个人。这败家子为了义气肯不顾一切,这很像他的风格。 这样的人适合做兄弟,他绝不会背叛你。李柷不过是试探他一下,若是朱友能真把赵岩送到大理寺,他反而对他失望了。 皇宫内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广王朱全昱走出了明安殿,后面跟着一个五花大绑跟僵尸一样的家伙一蹦一蹦的跟在他后面一起出了宫。 ps:推书《重生之全能首富》,简介:重生,就是手上捏的牌全是王炸。捏着满手的王炸重生,魏明让不仅要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生活,还要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唐万岁 患难见真情,赵岩怎么也没有想到,朱友能竟然肯为了自己不惜敢冒大险入宫替自己求情。 朱全昱父子回府的时候,赵岩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朱友能,心中咯噔一下:完了,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二弟,你怎地还被绑着回来了?”赵岩惊问到。 朱友能哼了一声:“陛下有旨,让我绑着回来。” 赵岩脸色惨白:“都是我连累了二弟,你这便派人把我送到大理寺去吧。” 朱友能微微一笑:“行了,看你吓得这幅惨样,陛下说了,赦免你。” 赵岩猛地一个哆嗦,只感觉耳朵嗡嗡的响着。不,这不是真的,皇帝怎么会如此宽厚,竟然会放了自己。 旁边小桃红喜极而泣,她跟着赵岩颠沛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饿的面黄肌瘦,摇摇欲坠。 旁边广王朱全昱说了声:“放心吧,以后就住在这广王府,会有一口吃的。没有宽广心胸,如何做的了天子。陛下说了,还要我们好生安置你们。” “陛下!”赵岩噗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 旺财等人早就过去将朱友能身上的绳子解开,朱友能揉着手腕:“赵岩,我那铁铺还缺个人手。你若没事干,就去那里做个掌柜吧。” 赵岩感动的无以复加,站起来擦着眼泪使劲的拍打着朱友能的肩膀,只是哭泣。 自从拿下朱温,赵岩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盼来了阳光。 他终于懊悔,当时自己是多么的猖狂嚣张。日后做人一定要谦虚谨慎,不可张狂。 百废待兴,朝廷各部门随着科举的兴起,终于慢慢补缺上一些官员。朝廷制度也在逐渐的完善,相比之下,不良人的作用反而渐渐不太大了。 以前各项制度的缺失,不良人明察暗访,防止各项制度中存在的各种漏洞。李柷也流放了几个贪官,贪污之风稍微收敛了一些。 如今随着制度的不断完善,官员的权利受到了监督,不良人的作用反而小了。 首先是弹劾制度,朝廷实行匿名弹劾或者实名举报制。一旦发现官员有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情况,绝不姑息。 尤其是地方上的官员,不敢再和以前一样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了。一旦被抓,抄家发配。 京城更是政治清明,官员们都各司其职,百姓争相赞颂这清平世界。 那些文人雅客,不是作诗就是吟曲,纷纷赞扬当今天子饶舜禹汤。 大唐的实力渐显,尤其是红薯的大量高产。 支援西川,各种作物的种子。玉米、水稻、小麦、红薯等等由朝廷沿路发到西川,明年这西川粮食产量将又会是一个新高峰。 左龙虎军孔杰,右龙虎军展云鹏。两支禁军这次主要是以火器营为主力,每支军队还配备了十门火炮。 虽然开花弹尚未研制成功,不过听李保国说已经有了重大突破。相信假以时日,开花弹定然能够研制成功。 每门火炮带着数量不等的实心弹和霰弹。实心弹震慑力大于其威力,这霰弹可要了命了。 霰弹装的全是散碎的小铁丸,三百米射程内,一炮过去如天女散花,杀伤力尤为巨大。到了战场上,够他朱友文喝一壶的。 左右龙虎军出征魏博,打着平叛的名义。剿灭逆贼朱友文,替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报仇。 罗绍威走了狗屎运,本来他与朝廷不和。这次他被朱友文杀了,到成了大唐功臣了。 左右龙虎军的出征,李柷这次是不在乎的。朝臣们也不再如打西川时那样担心,火器营几乎是一线平推的节奏。对付他小小的魏博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有一件事倒是颇为意外,那就是李柷面前的一封快报。 确切的说是一副捷报,但李柷开心不起来,因为送报的是关于萧诺言的马步军。 讨伐西川,令狐云龙和萧诺言是兵分两路回京的。令狐云龙最先带着他的骁骑军早早回京,收到朝廷褒奖。 而萧诺言的马步军因留在成都府协助刺史皮文定分田地,回来的迟了些,于是就出事了。 萧诺言被李柷封为平西大元帅,他带着马步军势如破竹,从西川南线一路打进去。回来的时候,马步军遇到了戎昭军节度使冯行袭。 本来这冯行袭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他的地盘夹在朝廷与西川之间。以前冯行袭依附朱温,朱温倒台以后他对朝廷若即若离,始终未表明态度。 戎昭军地盘不大,夹在朝廷与西川势力之间。下辖房州、均州、商州三个州郡,萧诺言的马步军开到 房州南部的峡州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了。 好在萧诺言并非无脑,先是挑衅。说老子带兵攻打西川,你他娘的屁都不放一声,连个忙都不帮。 冯行袭知道不敌,派使者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萧诺言却驻扎在峡州不走了,说大军却粮草。 没办法,冯行袭只好又凑了五万十粮食,送到了峡州大营。 萧诺言紧接着又说大军缺饷,冯行袭再忍了,送了十余万贯军饷。 然后马步军缺马,又问冯行袭要马匹两千。 就算搜遍整个戎昭军也搜不出两千匹马,冯行袭明白了,萧诺言这是找茬。 于是他带着戎昭军兵临房州,想吓唬吓唬萧诺言。 这一吓唬不打紧,被萧诺言逮着由头了。戎昭军谋反,派大军围攻峡州。 于是马步军果断出击,仅仅半个月,将戎昭军打的丢盔弃甲。一月后,戎昭军从地图上抹去了,自此戎昭军三州四十六县成了朝廷势力范围。 按说这是好事,理应嘉奖。可萧诺言竟然先斩后奏,不等朝廷同意,私自出兵。 这罪过可就大了,皇帝最疑心将领不忠。可这萧诺言竟然敢瞒着朝廷拿下了戎昭军,一时间朝廷吵翻了天。 朝臣分成两派,一是萧诺言不经朝廷同意,私自出兵藩镇理应重判,罢官削职。 另一派觉得萧诺言平川有大功,这次虽然犯下大错,但攻下了戎昭军。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李柷犯了难,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退朝,此事明日再议!”李柷干脆扔掉奏疏退朝了。 散朝后,文武百官还在争论不休,到底该如何处置萧诺言,各有利弊。 李柷回到了立政殿,他有些不爽。萧诺言脑子是被门挤了么,他明知道此举会惹自己猜疑,为何还要打戎昭军。 张婉兮看到李柷脸色不悦,问道:“陛下,朝堂发生何事了?” 李柷皱了皱眉头,将今日之事说了:“萧诺言,朕本想将他封赏一番。他竟私自出兵拿下了戎昭军,他不知道此举会引起其他藩镇动作么。还有,竟然不禀告朕,当真是胆大包天!” 张婉兮沉吟了一下:“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是不当讲,那就别说。” 也多亏是张婉兮理解李柷的性格,知道他在气头上。她笑着戳了李柷一下:“陛下说后宫不得干政,臣妾确实不该多嘴的。不过这领兵打仗重在一个令字上,令行禁止。萧诺言平川有功,理应大大封赏。他违抗朝廷,理应狠狠处罚。不罚他,难免会使其他将领娇纵,若是禁军不听管束了……” 李柷心中一惊:“皇后说的是,朕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诺言入京后,李柷派朝臣出城迎接,一路敲锣打鼓好不风光。 群臣也非常高兴,毕竟平川立下如此大功,都认为皇帝肯定不会怪罪萧诺言了。 谁知道刚一入宫,萧诺言便被侍卫从马上拽下来,押着入了含元殿。 一时间群臣又是大惊,这是闹得哪一样? 含元殿上,李柷冷着个脸:“萧诺言,你好大的胆!” 萧诺言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臣知罪。” “知罪?知罪为何你还要打戎昭军!” “藩镇割据,不听天子诏令,臣心中一时不愤,是以出兵平了戎昭。请陛下恕罪!”说着萧诺言跪了下来。 群臣纷纷替萧诺言求情,包括孔林、裴枢、独孤损等人。 李柷不为所动:“你不经朕的号令,私自出兵,此乃欺君罔上的大罪!传旨,削去萧诺言平西大元帅一职,念你平川有功,恢复你金吾卫大将军的职务,你可有怨言?” 萧诺言大喜:“臣无半分怨言,谢陛下恩典!” 朝堂上很多人,李柷不敢说对他们有多了解,但他们什么性格李柷心里还是有数的。 比如这孔林沉稳,一般不会拂逆自己的意思,独孤损则喜欢挑刺,好显得与众不同,让人觉得他是个贤臣。崔远、赵占国之流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了,御史职责所在么,什么事他们也得反对一下。 只是这个萧诺言,李柷是真猜不透他。 “好了,朕累了,都退下吧。萧诺言留下,去明安殿侯旨!” 打了胜仗,令狐云龙加官进爵。萧诺言出征前是金吾卫大将军,回来还是金吾卫大将军,平西大元帅的头衔还被撤了。 萧诺言在明安殿被晾了一天,直至深夜,李柷才宣他。 “萧诺言,你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明安殿内,没有他人,李柷看着他问道。 萧诺言拱手行礼:“臣已经在含元大殿认过错了,陛下为何还问。” “放屁!”李柷气的一甩袖子:“你精似鬼,明知道打了戎昭军会有这个下场,你还是干了。你的认错骗骗那些臣子们可以,休要瞒朕!” 萧诺言一惊,这才恭恭敬敬的行礼:“陛下圣明!” “什么?”李柷一愣。 萧诺言继续道:“陛下知道臣精明,臣这才敢欺君罔上私自行动。” “你什么意思?”李柷还是不明白。 萧诺言跪了下来:“陛下,臣自幼苦读圣贤书。深知忠孝节义,可也知什么是功高震主。臣虽然只是平了一个小小的西川,可将来还会有其他将领去平晋王、平吴王、平钟传、平马殷,这些将领个个能征善战,不免其中也有飞扬跋扈者。陛下今日惩罚了臣,他日这些将领便会引以为鉴,不敢再行造次。” 李柷猛地一震:“你、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抗旨,为的就是给他人做个表率?” 萧诺言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也不全是,陛下,臣着实厌倦了打仗。臣还想弃武从文,考状元做宰相。” “滚!”李柷呵斥了一声。 萧诺言也不以为意,站起来拍拍膝盖:“臣告退。” “朕,谢谢你!”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柷叫住他。 萧诺言回头一揖:“陛下万岁!大唐万岁!” 萧诺言很聪明,确实是精似鬼。文有莫龙运筹帷幄,武有萧诺言决胜千里。 萧诺言不想步莫龙后尘,他知道李柷更聪明。像李柷这种人,自己太聪明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功高震主,不是说着玩的。你哪怕再大的功劳,一旦被皇帝起疑,后果都是很凄惨。 战神韩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汉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结局怎样,还不是落得个惨死的罪名。 萧诺言今日之事只是让李柷明白,自己不会居功至伟。一个小小的西川,他还没放在眼里。将来还有晋王李克用、吴王杨行密、马殷、钟传,这些拥兵自重的藩王,那时候才是自己真正建功立业的时候。 而他拿下戎昭军,看似欺君,实则为朝廷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戎昭军虽然势力不大,可靠着洛阳城,又在朝廷势力范围腹地,早晚得被灭。 自己顺手把他捎带了,让皇帝知道自己是为了大唐,绝非为了个人功名。 从李柷那句谢谢,萧诺言已经感觉到了。 自己趁着这个机会灭了戎昭军,被皇帝下旨惩罚。这也给日后那些禁军将领们一个下马威,胆敢违抗圣旨者,你再大的功劳一样会被惩罚。 自己卖了皇帝这么大一个人情,即便以后不能率军出征,日后高官厚禄也是指日可待。 左右龙虎军出征了,败家子的大婚之日也马上就要来了。 朱友能的大婚,轰动了整个洛阳城。那叫一个嚣张,一个奢华。 从郡主府,一路到广王府,隔了半个洛阳城。可一路都是红毯铺地,阵势非凡。李柷的大婚,都没能享受这么高的规格。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进度百分之八十五的系统 十里红妆,胭脂女儿香。今日是平阳郡主出嫁、败家子朱友能娶妻大喜之日。 以前,很多人觉得朱温倒台了。广王府如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事实证明,广王府反而比以前更受器重。 出乎意料,京城大小官员或亲自道贺,或派人捎礼,都来了。 作为一个京城首富,乃至大唐首富,朱友能的开元柜坊可是每个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地方。 仅凭这一点,这些官员都得拼命巴结。而且如今这败家子似乎从了良,也没有传出他放荡不羁的事来了。 至于那些富商大贾,更是别提了。他们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当然离不开开元柜坊的帮忙。朱友能大婚,自然也是云集而来。 有钱,任性。街道上,摆了上千桌流水席。不计人头,来者便吃。 就连洛阳城的乞丐,广王府也为他们准备了红包。 单论排场,论规模,这岂止是逾制僭越,够他广王府抄家灭族的。 不过朱友能知道,李柷不会在意的。自己排场越大,越是奢靡,李柷说不定反而越是喜欢。 一个只对万恶的金钱感兴趣的人,自然不会对皇权构成任何威胁。 再者,这僭越也无从越起啊。谁不知道这朱友能的幕后大老板是天子,自己僭越就等于李柷僭越,御史也不会弹劾的。 反而排场越大,旁人越会觉得这败家子也就是因为天子做靠山,不然就算把广王府卖了他也办不起这么豪华的婚礼。 某一点来说,这么大场面更像是彰显李柷势力。朱友能是有钱,可有钱算个屁啊,他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个管事,真正的钱还不是在皇帝手里么。 李柷也确实够嚣张,嚣张到什么程度呢。他大肆修缮皇宫,假山水池,亭台楼阁,愣是没用户部一文钱。 张文蔚气的跳脚,可皇帝没花朝廷一文钱,跳脚也干瞪眼。 这还不算将来,将来朝廷与开元柜坊合资的钢铁厂一旦营业,分红还是归李柷的,到时候赚的更多。 这整个天下都是李柷的,他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就要从御史制度说起来了,御史有参奏弹劾职权。哪怕你是皇帝,犯了错照样敢参你。 这些御史都喜欢以清流自居,有种皇帝你弄死我,弄死我我就名垂千古了,我的子孙后代也跟着沾光。 所以李柷学聪明了,我就是铺张、我就是奢靡,但我没花朝廷一文钱。这钱,是老子自己赚来的。 花自己赚的钱,一不是赋税,二不是民脂民膏,你弹劾谁去。 搞不好有个旱灾、涝灾、蝗灾啥的,你户部还得舔着脸问开元柜坊借钱。 对于户部来借钱,开元柜坊是来者不拒。有多少借多少,但是利息一文都不能少。 好在粮食大丰收,百姓生活虽然依旧穷的叮当响,但至少不会饿肚子了。 国库银两虽然供不应求,可铜钱每年都有剩余。 铸币监现在也主要以银两为主,铜锭大都用来制作大炮上去了。 李柷昨日睡觉时头疼了一夜,头疼不是因为生病,而是那个万恶的系统抽风了。 刚躺下,系统在脑海中自动启动。连个屁都没放,这系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任性的很。 不过这次系统屁的奖励都没有,只是出现了一条进度条。 就特么跟电脑开机似的,进度条由百分之一进度到百分之八十五。 李柷本以为进度到百分之百会有什么奇迹出现,没曾想这进度条到百分之八十五就卡住了。 然后李柷头就疼了,疼了一宿,天亮后这万恶的系统终于滚了。 不过李柷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他感觉到这系统一旦进度到百分之百,这个世界可能会翻天。 也就是说,这个大唐可能会掀起一场工业革命。未来,他有可能带着这个系统回到现代也说不定。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这狗娘养的蹦蹦跳系统屁都没放一个。 若是真能回到现代,李柷想他爷爷了。不知道他那有些老年痴呆的爷爷过得怎么样了,还有不知道能不能拿着这里的东西与现代做交易。那样的话,他就爽翻了。 比如这皇宫,哪怕李柷把自己的夜壶拿到现代去也价值连城,更别提这些黄金珠宝,金银字画之类的东西了。 反过来,若是能将现代的东西,比如汽车、灰机、轮船、家用电器等等搬到大唐…… 李柷不敢继续往下想,真要能古今穿越,他妈的,这皇帝做的比玉皇大帝还舒服。 所以他要努力,先搞定魏博军,然后对方其他藩镇。等平了天下,他相信和狗娘养的系统会升级成功的。 “狗娘养的系统,没错,狗娘养的!”李柷狠狠的骂了句,昨晚他被折腾的不轻,脑瓜子现在还嗡嗡的。 今日败家子大婚,李柷答应去凑热闹的。说白了就是给撑撑场面,皇帝亲临,对广王府来说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 来福滚去西川挖硝石矿去了,旺财几个狗腿子兴高采烈,前呼后拥的围着朱友能去了郡主府。 朱友能身着大红新郎官衣裳,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往平阳郡主府而去。 其实这地上的路本没有红毯,败家子朱友能结婚了,便有了红毯-鲁迅。 当然鲁迅表示他没说过这句话,这锅他不背。 一路红毯铺地,到了郡主府外,下马,然后他们在郡主府外被拦住了。 朱友能吓了一跳,他以为走错了门。 因为他亲眼看到府门上的平阳郡主府改成了平阳公主府。 乖乖不得了,这玩笑开大了。杜芳盈是李柷亲赐的郡主,什么时候成公主了? 杜芳盈没有娘家人了,她娘家人都被株连九族了。于是,何太后出马了。 何太后,悄没声息的突然收了杜芳盈为义女。也就是说,杜芳盈摇身一变变成了公主,还是长公主的身份。 那这一切就变了,长公主啊,杜芳盈没了娘家人,太后就成了她娘家人。 于是,平阳公主府外被何太后的宫女阿秋等人围住了。 婚闹,自大唐便早有了。阿秋等几个宫女将来龙去脉一说,唬的朱友能慌忙下拜:”这么说,我娶了公主,日后我便是驸马爷了?” 阿秋点了点头:“是啊,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 朱友能飘了,他爬起来就往里面闯。 “哎哎哎!”阿秋等几个宫女嘻嘻哈哈的拦住他:“这么容易就想娶我家公主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是不是姐妹们?” 几个宫女挤在一起:“是啊是啊,新郎官未免太猴急了。想过我们这一关,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朱友能大手一挥:“诸位姐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姐姐们笑纳。” 旺财挤上来,把托盘递上来,然后有人开始说风凉话了。 “哟,堂堂朱公子,谁人不知你是这京城大户,就这点铜钱就把我们给打发了。” “就是,想娶公主,可没那么容易。” 旺财把盖在托盘上的绸布一揭开,立刻金光耀眼:“看好了,这可是金子。” 然后众人愣住了,谁都没想到也没见过谁结婚撒赏钱是撒金子的。 有些年长之人暗自叹气,败家子终归是败家子。金子,再有钱也不至于这么造的。 阿秋等人吓了一跳:“我、我们可不要钱,我们、我们就是想不能让你这么容易把公主娶走。” 拿人手软,吃人最短。这道理谁人都懂,旺财冲上去把金子挨个塞到宫女怀里:“这呀,都是小钱。这可是喜钱,必须得拿着。” 好呐,那就拿着。众人都知道败家子嚣张跋扈,在京城一直横行无忌,阿秋就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能闯过去娶了公主。 阿秋拿了金子揣进怀里,伸出手:“不行,想娶公主,不能这么容易。” “对,别以为给了钱就把我们打发了。”许多人都是一般的心思,看看朱友能到底能不能服个软,败家子为了娶亲服软,京城可有的话题了。 朱友能,天生不怕死的主儿。让他低头,是每个人都想看到的事儿。 可她们太小瞧了这个败家子,朱友能笑了,笑的很开心。 阿秋等人有些摸不着底,他们不禁后退了一步,然后她们发现朱友能笑的不怀好意起来。 果然败家子招了招手,旺财心有灵犀的凑了过去。 朱友能打了个响指:“旺财啊,这些姐姐们不肯让路,不让我娶公主,你说是为什么?” 旺财主唱狗随:“公子,为什么?” “我觉得吧,几位姐姐定然是嫌我走了狗屎运,娶了公主这天仙一般的美人儿。”朱友能说道。 旺财有些尴尬:“这,不会。您是广王公子,娶、这个娶公主也,也不算走、走狗屎运。” 朱友能一拍巴掌:“那就是姐姐们看到公主成亲了,她们还是姑娘家,于是嫉妒了!” 阿秋脸色一红,大急:“胡说!谁,谁嫉妒了。” 这倒是尴尬了,阿秋他们本是听说这败家子嚣张,想替公主出出风头,压压败家子的气焰。这倒好,朱友能这么一说,倒成了她们急着出嫁一般。 朱友能可不管这个,他回头问旺财:“旺财,你们几个谁还是光棍?” 旺财两眼冒光:“公子,我还没娶亲呢。” 后面几个狗腿子纷纷叫嚷:“我也是一个人。” “公子,我还没成家!” “好,”朱友能指着阿秋几个:“这几个姐姐,谁抢到就是谁的。” 几个宫女一听,“啊!”的一声尖叫,登时做了鸟兽散。 几个狗腿子涌着朱友能,冲进了平阳公主府。 平阳公主,起了轿子。一路敲锣打鼓,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往广王府而去。 从公主府到广王府,路过半个洛阳城。朱友能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公主鸾轿。 前面旺财坐在一辆平顶马车,车上是一箱箱的铜钱。 这一路,旺财的任务就是将这一箱箱的铜钱往路边撒。 然后无数的人群挤在一起,争相哄抢撒在地上的铜钱。 朱友能是个低俗的人,他也毫不避讳自己的这种爱好。他只对万恶的金钱感兴趣,有钱不花留着作甚。 惊了,朱友能的大婚,就连藩王那里都被惊动了。 李克用、杨行密、马殷、钟传等部都知道了,可见阵势有多大。 广王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朱全昱笑逐颜开,坐在大堂上。 朱友能和杜芳盈在下首跪拜,刚行完礼,天子驾临了。 众人吓了一大跳,皇帝亲临,听都没听过的事。 朱友能什么谱,就连天子都来了。众人吓得纷纷跪地,迎接天子驾临。 李柷哈哈大笑,原本朱全昱的位置现在李柷坐上了。 “参见陛下!”杜芳盈与朱友能盈盈下拜。 李柷伸手:“嗯,朕这次来呢,没带什么礼物。平阳妹妹,太后送给你一对玉如意,便让朕给带来了。望你夫妇二人日后这日子过得也吉祥如意,多子多福。” 杜芳盈封的是何太后义女,那就是与李柷同辈,是长公主,这可是了不得的荣华富贵。 其实何太后也是为了收买人心,他杜家与社稷有大功。可以说没有杜让能的牺牲就不会有大唐的今天,何太后收了杜芳盈当义女,为的是让人看到,大唐没有忘了这些功臣。只要对江山社稷有功的,朝廷都不会忘了你们。 “多谢太后恩赐!”杜芳盈大喜下拜。 李柷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朕该走了。朕知道,朕若在这儿,你们是吃业吃不好,喝也喝不痛快。” 这倒是真的,你特么堂堂天子要是在这儿,众人只有小心翼翼,谨慎小心的份了。 李柷也知道,他只是来走个过场,给朱友能个面子。 对朱友能来说,李柷能来就行了。让世人看看,老子背后是皇帝,皇帝! 我们关系多铁,老子结婚皇帝亲自都来了。 李柷走到朱友能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记住了,平阳可是朕的妹妹。你日后若是敢怠慢与她,朕饶不了你!” 杜芳盈暗喜,皇帝这么说以后是会替自己撑腰了。 朱友能嘿嘿的陪着笑:“不敢不敢,恭送陛下!” ps:感谢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和我的朋友九拙的打赏。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喜临门 惨惨惨!三个字来形容魏博军不为过。 上次交手,朱友文吃过朝廷的亏,所以这次他改变了战略满以为守得住。 干肯定干不过,朱友文这一点心知肚明,可他以为起码能守住城墙无压力。 因为他在城墙上布置了大量抛石机、床弩等远程武器,为的是对付朝廷火器。 谁知道禁军不按套路出牌,鬼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黑乎乎的大圆桶子。 这大圆桶抛射出来的弹丸如雷轰电闪,弹丸打过来城墙就跟豆腐一般。 接连丢了三座城池,朱友文才明白这玩意儿叫大炮。 朝廷,一定是个怪物。朱友文打听的很清楚,打王建的时候朝廷只有抛石车和火箭。这怎么短短几个月,鸟枪换炮又弄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朱友文拍桌子了。他一拍桌子,就想来个硬的。 “大哥,禁军大炮也就远程厉害,我观这玩意儿是有弱点的。”朱友文开始煽乎。 李公佺被打的节节败退,早就下掉了魂儿:“三弟有何妙策?” 不得不佩服朱友文眼光是狠毒辣的:“禁军火器厉害,可他们的火器都怕近战。” “近战?”李公佺打了个哆嗦:“岂不见他们腰里的铜疙瘩么,老二是怎么没的?” 他说的是史思安,可怜史思安,滑州一战他最先迎上了禁军先锋。 当时遇到的是孔杰部的左龙虎军,史思安还是老一套。骑着战马带着家伙,嗷嗷叫着往前冲。 史思安不傻,他很精明。由于左龙虎军是来的先头部队,重型火器营还在后面。于是史思安想占这个便宜,来个硬冲。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干了,也确实是和左龙虎军咬成了胶着状态。双方军队一交手,噼里啪啦就干上了。 可史思安忘了,他没看到左龙虎军先锋们腰间的铜疙瘩。 左龙虎军先锋先是一触即溃,纷纷后撤。史思安就膨胀了,他以为这些先锋不堪一击,于是加倍兴奋的嗷嗷叫着往前冲。 然后他就悲剧了,谁知道人家只是先头数百人往后撤,中间的士卒纹丝不动,士卒们忙着用火折点燃腰里的铜疙瘩。 再然后,史思安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铜疙瘩冒着一阵白烟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了脚下。 ‘轰!’的一声,这枚铜制手榴弹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史思安胯下的战马肠子都被炸出来了。 史思安在飞出去三米远以后,刚一抬头,空中紧接着又落下来十几个这种铜疙瘩。 他就跟中了排雷一样,被炸过来炸过去,抛上天空落下来再被炸到半空。 要命的是这铜制手榴弹威力不大,并没有将史思安撕碎,除了飞掉了一条右腿,他还算囫囵个。 而是把他炸的身上的骨头大概碎成了千百块,整个人直接烂糊了。 然后史思安的军队,全体缴械投降。有的,竟然当场尿了裤子。 这事给魏博军留下了深深地阴影,人人都说禁军是来自地狱的亡灵。是先皇英灵带着亡魂来复仇了,要不然那些噼里啪啦的火器怎么这么像地狱的火焰呢。 朱友文有些语塞,不过他还是道:“大哥,禁军火器厉害。咱们远战只有挨打的份儿,我看咱们只有硬冲到近前,这大炮才发挥不了威力。就算是大炮能打中咱们,可毕竟范围有限,咱们三四百人一冲,一台大炮顶多打中一两个。” 嗯,没错,实心弹的大炮远距离可以打碎城墙,可近战大炮弹丸打中人体伤亡率会很低。几百个人冲击一台大炮,顶多死几个,剩下的一冲,就能搞定。 朱友文就是这么想的,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李公佺也只能听他的:“好,三弟你说怎么办吧。” “这样,大哥明日你带三千铁骑,与草帽岭和他们干一架。咱们魏博马多,我观那大炮每每发射的时候都会跟抛石机一样需要校准。咱们就瞅着这当空猛冲,我就不相信冲不破他。” 朱友文说的看似到也有几分道理,或者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 李公佺带着魏博军出马了,牙兵,号称战斗力爆表的主儿。 草帽岭,展云鹏的右龙虎军,十余门大炮一字排开。 旌旗招展,旗杆上大大的唐字猎猎作响。 对面,李公佺的骑兵枕戈待旦,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魏博军最后的家底了,冲他娘的。 李公佺能动手绝不吵吵,拍马冲上去了。 右龙虎军是个脑残吧,一定是脑残,李公佺心里是这么想的。 魏博军牙兵怕大炮,所以骑兵交叉冲击,偏偏这对面禁军不急不慢的在鼓捣着他们的大炮。 眼看牙兵就要冲过去了,右龙虎军的填炮手还在好整以暇,拿这个棍子在炮筒口捣啊捣,跟特么嫦娥捣药似的。 李公佺冲到阵地前四百米左右的时候,他们不捣了,点炮手将火把点燃了引线。 李公佺只感觉头皮发麻,可既然已经冲了过来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吧。 骑兵近距离加速,三百五十米,三百米…… 炮口压低了,对准了对面李公佺的骑兵。牙兵越冲越近,炮口的引线越来越短。 牙兵们咬着牙、闭着眼,嘴里念叨着各路神仙,祈求这炮弹千万别落在自己身上。 ‘轰!轰!轰!’数声,十余门大炮炮口冒出一阵浓烟,满天花雨。 都是骗子,都特么不按套路出牌。牙兵们做梦也没想到,大炮还可以这么发射。 霰弹,大炮近距离杀伤神器。神到什么程度呢,大炮内全部是小弹丸,跟沙子一样。一炮轰出去是散着的,跟扇形一样,冲在前面的牙兵包括胯下的战马都成了筛子。 倒霉的,直接被霰弹轰死。剩下的,有的受了重伤,有的被弹丸击中身体前面几乎是一个部位。 冲击的战马倒下,牙兵们死伤狼藉。这霰弹威力太恐怖了,别说是大唐,就算放到现代,这么近距离一炮轰过去,也是神仙难敌。 李公佺两眼一黑,数枚弹丸射中了他的面部。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左眼已经瞎了。鲜血糊满了他一脸,左半身现在还是麻木的。 稍微恢复一点知觉,李公佺感觉胸口的鲜血泊泊的流了出来。一枚弹丸击中了他的心脏位置,虽然没有直中心脏,可是已经击断了动脉。 一匹受伤的马挣扎着要爬起来,数次努力都摔倒在地上。李公佺也一样,他感觉自己就如这匹受伤的老马,失血过多使他数次努力都只撑不住沉重的身体。 一人一马就这样在地上挣扎着,渐渐的那匹马不再站起,只剩下两条前腿在不断的抽搐。 而李公佺是整个身体在抽搐,一顿一顿的,然后一股黑色的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李公佺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剩下的牙兵,死的死伤的伤。右龙虎军如下山猛虎,如出鞘利剑,一窝蜂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这种仗没法打,直接就是一线平推。装备的差距使得魏博军毫无招架之力,这就是讨伐西川的重现。 魏博军大溃,展云鹏部一路狂追。另一路孔杰的左龙虎军也是一样,将朱友文的魏州城墙轰的稀里哗啦,魏州城墙上的抛石机、床弩等重型武器早就被大炮轰成了渣渣。 实心弹威力有限,可准头还是可以。魏州城墙上那些抛石机和床弩在大面前就是活靶子,就像是演习故意摆在那儿任由大炮轰击的。 朱友文吓破了胆,这次他又想逃,可是四面八方已被围的铁桶也似,根本无处可逃了。 朱友文很清楚,即便是投降,他的下场也是死路一条。可杀身成仁,他又没这个胆子。 杨立言投靠了朱友文以后,本以为捡回了一条命。谁知道朝廷这时候又出兵来讨伐他,他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朱将军,城门已破,禁军攻上来了,咱们怎么办!怎么办!” 朱友文木头一样呆在府中一动不动,他是刚从城墙上逃回来的。 杨立言怒了,他使劲摇晃着朱友文,指望对方能想出一线生机:“朱将军,完了!完了,我们完了!” 朱友文本就惶惶不可终日,杨立言又跟个乌鸦一样在身边呱呱呱的聒噪。朱友文大怒,一剑将杨立言劈死,他微微颤抖着将长剑架在脖子上。 外面禁军喊声越来越近,终于有人将殿门一脚踹开,一队禁军冲进来将朱友文围住了。 朱友文一咬牙,剑刃在脖子上一划,就此殒命。 孔杰跑进来的时候,朱友文已经自杀许久了。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朱友文,可惜没抓住活的。 魏博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败了,这一切似乎都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晋王李克用,他也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李存勖等人围在床前,李克用伸出干枯的手虚空指着什么,口中啊啊,不知所云。 李存勖扑过去,抓在老父的手:“阿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克用只是啊啊大叫,旁边众人皆是不解其意。李存勖想了想:“爹,你是不是让孩儿同意朝廷削藩?” 知父莫若子,李克用不再啊啊大叫了,他直勾勾的看着李存勖,希望他点头答应。 李存勖心中千难万难,一方面他不忍心拂逆老爹临终遗愿,一方面又不想这么轻易地任由朝廷摆布。 李克用的意思很明显,趁着朝廷还没开口,自己主动上书要求削藩。这样既能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朝廷也不至于怠慢了自己。 可李存勖野心极大,他不做一个藩王都不甘心,何况是归顺朝廷了。 朝廷是很能打,先是把王建打的满地找牙,又把朱友文打的丢盔弃甲。 可自己手里有十余万晋军,到时候再联手杨行密、钟传、马殷、王审知、刘仁恭等这些大藩镇,未必就没有胜算。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再去联络契丹、鞑靼、吐谷浑、吐蕃这些外族,就不信朝廷真有三头六臂不成。就算朝廷火器厉害,这么多势力也不是吃素的。 富贵险中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李家做了几百年江山,也该让让位置了。 想到这里,李存勖迟迟不肯答应,李克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嘴里呜哇呜哇的,可就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李存勖猛地甩开他的手,站起来道:“阿爹,成王败寇。孩儿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投降,孩儿想搏一搏!” 李克用大惊,他知道眼下归降还有希望,朝廷高官厚禄也少不了。可李存勖竟然铁了心要和朝廷对抗到底,李克用一直隐忍不发,就是知道跟李柷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自己的儿子现在根本不听了,他满脑子都是坐天下之主。李克用满眼绝望,颤抖着指着李存勖,终于手软软一垂,缓缓闭上了眼睛。 众人大惊,纷纷抢上。 “阿爹!” “义父!” 魏博军大败,朝廷收回魏博,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京城。 含元殿上的李柷志得意满,这么容易就干掉了魏博军,下一步就开始削藩了。 群臣也是一片颂扬,打了大胜仗,大唐半壁江山尽归朝廷之手,一统天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群臣正兴高采烈之际,范瑶将一份迷信递了上去。 这是不良人从晋王那里得来的消息,李柷打开一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群臣立刻安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李柷满脸喜色:“李克用薨了!” 群臣大惊,消息来的太突然了。李克用死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双喜临门,李柷高兴的在龙椅前来回走了好几步:“李克用一死,咱们下一步计划便也可以开始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三喜临门!”一人大叫着走了出来。 李柷一看,李保国? 只见李保国行了个礼:“陛下,钢铁厂第一批铁水已经冶炼成功,练出来的钢铁强度极高。产量是以往数十倍,可用来制作兵器、农具。若是下一步继续改进工艺,有此钢铁,制作开花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ps:感谢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的打赏。 第二百三十六章 皇后诞子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李柷提上日程的削藩迟迟没有动静,晋王李存勖联合藩镇对朝廷开战的事也是没了下文。 不是他们不急,他们都一样着急。可这打仗不是上嘴皮子动动下嘴皮子就能完事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开战必须全方面考虑。 民生、赋税、粮草、军饷、胜算率、装备……数不胜数。 打王建是形势所逼,打朱友文是顺手牵羊。若是打晋王这就闹大了,其他藩镇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若要打,只能是朝廷对藩镇全面开战。 这就要统筹全局,朝廷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而李存勖接了老爹李克用的位置,手下将领还有很多人不服,他需要将这些将领替换,换成自己的心腹,这也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换成自己的心腹,是水磨功夫,若是太急,容易引起将领反叛,所以李存勖得慢慢来。 好消息也有,李存勖和几个藩王私下来往甚密。杨行密、钟传、马殷、王审知、刘仁恭等人纷纷表示荣辱与共,他们也都知道,一损俱损,藩镇们只有报团取暖才能与朝廷抗衡。 李柷这边好消息也是不断,先是钢铁出来了。高炉冶炼的钢铁果然质地优良,百炼成钢,有了高强度钢材就可以做无缝钢管。 有了无缝钢管,就可以做火枪。 有了火枪,就算是所有藩镇都联合起来对付朝廷,对李柷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此时的李柷正在立政殿外焦急的等待,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即便是面对朱温如此险恶的形势,他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立政殿更是如临大敌,宫女们端着毛巾热水频频进出。 “怎么样了?”李柷等不及了。 一名宫女吓得不轻:“陛下,娘娘正在努力。” 张婉兮要生了,生孩子,尤其是头胎,李柷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古代难产而死的妇女数不胜数,生下来的孩子早早夭折的更是比比皆是。医疗条件的落后,一场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人命,更别提孕妇大出血之类的。 偏偏张婉兮在里面迟迟没有动静,李柷素来不信鬼神,这一刻他的心却如从心脏跳出来一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名接生婆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不好了,不好了,娘娘难产了。” 李柷脑袋‘嗡’的一声,顾不得什么礼教,他推开众人急匆匆的闯了进去。 有为和福全大惊,他们又不敢跟着一起。李柷进去以后,一群端着热水毛巾的宫女下的纷纷跪了下来。 一条帷幔遮住了张婉兮下半身,三个接生婆在那里手忙脚乱。 张婉兮满头大汗,李柷过去握住她的手,张婉兮看了看他,叫了声:“陛下。” 李柷只感觉两腿酸软:“婉兮,呼吸,深呼吸,快!” 头胎孩子太大,张婉兮一直在用力,额头满是汗水。 李柷手微微颤抖,若是这母子有个三长两短,这皇帝坐着还有什么意味,君临天下又怎样,四海归一又如何。 难产,最可怕的事被李柷遇上了。为什么人家生孩子就跟羊羔下崽一样轻松,自己却遇上这么大的难事。 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历史又要在张婉兮身上重演么。她是那么善良,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种痛苦。 黑暗,无边的黑暗。在这个时代除了依靠天意还能指望什么,在现代能去医院,可以刨宫产可以输血。 在这里能怎么办,除非有奇迹出现。 等等,奇迹?自己就是穿越过来的,为什么就不能穿越到现代呢。若是能带着张婉兮回到现代,便可以将她送到医院。 尽管这不太可能,可李柷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该死的系统。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系统!对,狗娘养的王八蛋系统,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想到这里李柷猛然起身:“婉兮,记住,深呼吸,用力!”说完李柷跑到了立政殿偏殿内。 他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偏殿,他开始试图召唤系统,希望系统能够帮上忙。 可这系统跟死了一样,李柷哀求也好,怒骂也罢,甚至他跪下祈祷,系统都是杳无声息。 外面张婉兮撕喊着还在努力,李柷这边也是手忙脚乱。 “狗娘养的系统!”李柷终于爆发了,将偏殿内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还是没有回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柷的心也开始慢慢沉了下去。时间越长,意味着越是凶险。 李柷披头散发,一只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开始绝望了,他开始怨恨,开始后悔,为什么穿越之前没看看分娩之类的书籍。对于生孩子,他是一无所知。 从来没有过的绝望,从穿越过来李柷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重大挫折。即使面对朱温,也总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可如今,难产,放到现代都是极其凶险的一件事,更别说在大唐这个时代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绝望,此刻的李柷感觉到了深深地无助,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这种状态。他狠狠的捶着自己的头,死死的抓着头发,再用力怕会将头发扯下来。 从八岁以后,李柷便没有再哭过。此刻的他却捂着嘴嚎啕大哭,老天爷有什么苦难降临到自己身上就好了,为什么要难为这母子俩。 张婉兮的母亲就是难产而死,现在又要轮到她么。女人的一生才是最辛苦的,李柷发誓,若是能躲过此劫,一定会对她加倍的好。 外面还在走马灯一般的忙碌着,李柷绝望的双手抱着头,就在这时,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蹦蹦跳系统开启……” 李柷猛地亮了,原来这就是开启系统的法门,双手抱头? 他试着松开手再次抱着头,果然脑海中再次响起一个声音:“蹦蹦跳系统开启……” 李柷高兴的张牙舞爪,在偏殿又跳又叫,立政殿的人听到偏殿皇帝哇哇大叫的声音无不惊讶,但又不敢闯进去。 有为和福全在殿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同样积善宫的何太后也非常焦急,她派出宫女阿秋一趟趟的来询问。 阿秋从立政殿走了出来,有为和福全慌忙冲过去:“阿秋,里面、娘娘怎么样了?” 阿秋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有为跪了下来:“救苦救难的菩萨神仙,求求你保佑娘娘母子平安。” 福全听李柷说过,神仙都是个屁,他不相信神仙。福全一屁股坐下在地上嚎啕大哭:“怎么、怎么会这样,娘娘!” 有为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哭什么哭!”自己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福全不哭了,他擦了擦眼泪,学着有为的模样跪在地上祷告起来:“各路神仙菩萨,佛祖圣人,保佑我家娘娘福寿安康。娘娘、娘娘她是个好人啊!” 李柷和张婉兮对下人很是纵容,这些宫女太监大概是历史上最幸福的仆人了。即便是她们犯了错,往往也会被包容,有时候李柷和张婉兮还故意袒护着她们,免得这些宫女们被尚宫们训斥。 系统活了,李柷大喜过望:“请,系统快帮帮我,皇后难产该当如何?” “对不起,当前系统升级中,升级进度百分之八十五,不方便回答任何问题。系统升级百分百之后,则重新激活。” 李柷一愣:“什么?你是什么狗屁系统!” “对不起,当前系统升级中,升级进度百分之八十五,不方便回答任何问题。系统升级百分百之后,则重新激活。” 无论李柷说什么,系统都是翻来覆去这几句话。原本高兴的心,又重新跌到了谷底。 “难道真的要天亡我么。”李柷喃喃的回答,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哇!”的一声,伴随着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打破了整个立政殿原本的紧张。 怦怦怦……李柷的心重新激动的跳了起来,只听见立政殿接生婆兴奋的大叫:“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让李柷兴奋的了。他只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勉强努力支撑起身体,一头撞进了殿内。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殿内的接生婆与宫女纷纷跪下来,这次人人脸上都是一脸喜色。 张婉兮温柔的看着李柷,满眼微笑,李柷回之一笑。 众人看着披头散发的李柷,只见他赤着一只脚,心中不禁暗暗好笑。笑过之后又不仅暗自感动,陛下对皇后真的是一往情深。 张婉兮更是感动,我在这里只是身体受罪,他在外面反而更受折磨。 “陛下,是个公主。”接生婆用抱被裹着孩子抱了过来。 张婉兮心中一凛:怎么会是个女孩儿,不是皇子。 李柷却毫不在意,他轻轻的抱过孩子,兴奋的要飞起来:“哈哈哈,朕当爹了。公主好,公主好!哈哈哈,太好了!” 张婉兮却有些不快:“陛下,臣妾没能给你生个皇子,是臣妾的不是。” “胡说什么,朕就是喜欢公主,你瞧瞧多像你。”李柷将孩子抱到张婉兮身边。 母子连心,原本还在纠结是个公主的张婉兮,一看到孩子立刻改变了心意。她满眼疼爱的看着这个小家伙,她还没睁眼,两只小手在空中乱抓。 接生婆在一旁笑着道:“陛下,娘娘是第一胎,孩子又大,这才费些力气。等二胎三胎就好了,天幸母子平安。” 李柷点了点头:“嗯,来人,赏!重重打赏!” 殿外听说皇后生了个公主,有为和福全紧紧抱在一起又叫又跳,阿秋飞一般往积善宫跑去。 “太后!太后,皇后娘娘生了!”还没到积善宫大殿,阿秋便叫了起来。 何太后紧张的站了起来,她最担心的是子嗣问题:“皇子还是公主?” 阿秋一顿:“是、是个公主。皇后娘娘有些难产,祖宗保佑,幸亏母子平安。” 何太后叹了口气,她原本喜悦的心登时凉了半截,怎么会是个公主。要是皇子多好,可以继承大统。 阿秋在一旁安慰道:“太医说娘娘身体康健,那接生婆也说娘娘头胎的缘故,以后二胎三胎便顺利的多,娘娘下一胎肯定会生个皇子。” 不管怎么说,即便是个公主,也是大喜事。何太后又高兴了:“好好好,公主好。” 对于李柷来说,可谓生死一线之间。好在母子平安,孩子平安落地。虽然是个公主,不过李柷不在乎。 虽然他也想过,生个孩子继承大统,可他夫妇二人毕竟还年轻,以后机会有的是。可 大臣们不这么想,他们觉得皇后生了个公主,于是纷纷上书皇帝必须纳妃。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江山为了社稷。在江山面前,你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传宗接代乃是你作为皇帝的分内事。 国无储君乃是乱象之兆,趁着李柷年轻理应多多纳妃,有了皇子这天下才能稳定,旁人才不会觊觎龙庭宝座。 任凭群臣如何劝诫,李柷就是咬死了不松口。 “朕再说一遍,朕此生此世绝不会纳妃。皇后刚生下公主,你们便提纳妃之事,朕如何对得起皇后。” 独孤损站出来:“非也,陛下,娘娘深明大义断不会心存芥蒂,陛下纳妃乃是为了国储做准备。前朝文帝与文献皇后誓不愿异生之子,皇子不旺,乃至亡国之祸。” “胡说!”李柷大怒:“储君看的是人品能力,皇子再多,嫡庶争储更是祸端。” “陛下,只有多子多福才可以社稷延续,皇后母仪天下,可毕竟一人力而有限。”就连孔林也跟着说道。 “朕就是不纳妃,你们能够怎样!”李柷耍起了无赖。 “这,”独孤损倒也不惧:“那臣等只有苦谏!” 李柷哼了一声:“随你们的便,你们就是谏死,朕也不纳妃。” 群臣面面相窥,皇帝这是铁了心了。不纳妃,这样的皇帝还真是少见。 好在群臣一样觉得,李柷还年轻。退一万步说,就算皇帝无子嗣,德王不是有么。万一有什么意外,不还有太后么,大不了从德王哪里选个太子罢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开花炮弹和火枪研制成功 “陛下,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张婉兮问。 李柷不是什么文化人,土气一点好养活:“叫大花怎么样?李大花。” 张婉兮白了他一眼:“好啊,你不怕别人笑话,不怕女儿长大了怪你,你就叫。” “那就叫李小娟、李秀枝,李翠莲、李玉霞……” 这当然是个玩笑,有这么个不靠谱的爹,张婉兮踢了他一脚。 李柷老实了:“叫她清扬怎么样?” 张婉兮摇了摇头:“不好,清扬婉兮,我爹给我起名叫婉兮,咱们的孩儿怎么能在她母亲之上。” 起名字李柷实在是不拿手,如果起个太现代的名字,又太违和:“那还是皇后你给她取吧,你这个难为住朕了。” 张婉兮想了想:“这孩子生她的时候受了这么多的苦,愿他长大后能够一生平安喜乐。” 李柷:“李平安、李喜乐。” 这特么还是亲爹么,张婉兮悠悠的叹了口气:“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就叫她子盈吧。” “盈?” “结余、充盈,但愿咱们的孩儿将来能够幸福充盈过完一生。” 希望孩子能够幸福一生,乃是每个做父母的愿望。 李子盈,乃是大唐李柷皇帝第一个孩子,刚出生便被封为长安公主。以思盛世大唐前国都长安之意,再者就是长乐安宁。 钢铁厂,一批批的钢材大量制作而出。兵器监日夜赶工,有钱好办事,如今洛阳城周边百姓富足,劳动力充裕。 薄片铠甲、长矛弓弩,还有就是各种农具,铁锅,都是取自钢铁厂的铁器。 这些时日,李柷带着李保国等人天天泡在火兵器监,他要研究火器的进展。 系统是靠不住了,李柷只有凭借记忆来研究开花弹和火绳枪。 这方面的书籍李柷以前看过,可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有了精铁和火药,只要知道火绳枪的原理,制作起来并非难事。 火绳枪的结构,它有枪管、枪身枪托、扳机、以及击发的机械结构,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日后枪枝的原型了。 但由于火绳的限制,在使用时有诸多不便,特别是在天候不佳,或者需要长期待命时,要维持火头不熄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枪手身上到处都是装有火药的小包包,两个晃晃荡荡的火头怎么样都让人时时捏一把冷汗。 虽然火绳枪可以制作,甚至装备军队,可李柷还有更大的野心,他想制作滑膛枪。 其实只要懂得原理,滑膛枪制作非常简单。上个世纪土枪在民间大量装备,大多被用来打猎,许多土枪都是私自制作。 别小看这些土枪,虽然没有滑膛线,可威力与精工枪械不遑多让。 尤其是黑火药推动的铁砂或者钢珠,打出去成扇面,在有效射程内威力巨大。 前膛装药,撞机发火使用黑火药或黄火药,霰弹发射铁砂或钢珠。 弹射后目标准确度没有精工的枪高,但可爆破强度可以与精工的枪相媲美,甚至更强。 这一点,李柷还真会。他家就有一支这种土枪,小时候他爷爷经常带他上山打野兔。 可惜后来上缴了,李柷清晰的记得他爷爷带着大黄,扛着这杆老土枪,看见野物根本不用瞄准。一枪轰过去,铁砂跟泼出去的雨水一样,野兔一枪就被打死了。 不过这种野兔皮子弹孔太多,不值钱了。他还记得过年的时候爷爷会把家里几十张野兔皮拿去卖,和收购的贩子讨价还价的场景。 李柷小时候拨弄过土枪上面的燧发装置,他还把扳机零件拆下来过,为此挨了一顿好打。 不过理论和实践从来都是两回事,李柷召集军器监研发人员历经无数次实验。拆了装装了拆,早朝都取消了,这引起了朝堂一片反对。 皇帝就该做你皇帝该干的事,你早朝都不去了,研究上火药了。科研误国啊。 “太后,你快管管陛下吧。陛下这几日荒废朝政,不思议政,长此以往恐怕误国啊。”独孤损带着一干老臣去了积善宫哭诉。 “是啊,门下省奏疏堆满了屋子。臣去找陛下,结果被陛下大骂了一顿,说什么事事都要朕操心,要你们这群臣子做什么。老臣的脸实在无处放啊,这国政自然是陛下亲批,臣等怎敢僭越。这又不是打仗陛下又非亲征。”孔林也跟着道。 御史崔远脾气暴躁:“太后,陛下不顾体统,竟然去了兵器监跟着那群奇技淫巧下人去搞什么兵器。这天子该有天子的责任,怎可肆意妄为。” 何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老了,陛下干什么自有他的分寸。况且你们说了都不听,我去劝了又有何用。” 群臣面面相窥,这不像太后啊,平日太后都最重体统,怎地今日如此纵容陛下。 却不知何太后虽是女流,却比大多数男人都目光高远,他知道李柷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不谦虚的说,大唐能有今天,不是靠了某个大臣也不是靠了某个将军,而是因为李柷。 自己的亲生儿子,自从他登基以后何太后都看不懂他了。这皇帝总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东西,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李柷身上有这太多的神秘,有太多的不解。小事不说,就算火药是就地取材,那几万头猪和那些粮食作物是怎么回事。 官方对外说是通过大运河从海外运来,何太后也派人打听过,根本没有此事。再者这么大的动静,得多少物资钱粮,可户部没有少一分钱,那时候李柷也没有私房钱。 何太后旁敲侧击的问过,李柷总是含糊其辞,何太后也便不再问。这次打王建和朱友文,几乎是对付一个三岁小儿一般简单,整个朝廷上下都做好了打仗、打大仗的准备。可谁都没有料到,竟然还这么的轻而易举。 现在不管做什么离经叛道之事,只要对大唐没有坏处,何太后都会不闻不问。其实这次纳妃,何太后还是在觉得李柷肯定是不是有其他的理由,所以并没有过分逼迫。否则真为了什么从一而终,何太后早就给他挑选几十个美女了。 群臣去积善宫哀求,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 朝臣也是有休息日的,逢六休一,也就是说工作六天休息一日。 这皇帝撂挑子不干了,这么多政务堆积如山。都丢给了群臣,这休息日是别想了。 众人去告状,也并非全是为了大唐。这次是独孤损和孔林挑的头,他俩作为领头羊,奏疏都给了二人。 他俩过不好了,就把朝臣都拉下水,我不休息你们也休想。各部都得加班,不得休假。 李柷大概是上瘾了,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窝在兵器监。独孤损和孔林带着群臣来请了好几次,李柷都置之不理。最后逼得急了,李柷摔了杯子,将他们破口大骂了一顿。 独孤损小人,偷奸耍滑。孔林为老不尊,煽动臣子。骂的极难听,皇帝越来越不要脸了,后来大臣们就不敢再来了。 不敢来,群臣就去张文蔚府上煽乎,希望张文蔚出面去将皇帝请回含元殿。 张文蔚怎么说都是皇帝老丈人,李柷是不敢骂的,毕竟皇后摆在这儿。 张文蔚拗不过众人,硬着头皮去了兵器监。 “陛下荒废朝政,沉溺与兵器监这些奇技淫巧,是否想过黎民?”张文蔚单刀直入。 李柷研究着手里的炮弹,不同于实心弹,这是众人日夜研究出来的开花弹弹丸。 “黎民,朕想过啊。不想黎民百姓,朕来这儿干什么?” 张文蔚反问道:“既、既然陛下为了百姓,为何荒废政务来这兵器监?” “打仗啊,朕要打仗。”李柷抚摸着沉甸甸的弹丸:“政务办不是有独孤损和孔林他们么,朕只有研究出来这些火器,才能打败藩镇,才能为百姓谋福。” “这些自然有军器监和火药作坊的人来研制,陛下的职责是关注天下,批阅奏疏。”张文蔚一字一句的道。 李柷不玩炮弹了,他看着张文蔚:“是独孤损他们蹿缀你来的吧,你是朕的国丈,朕不敢骂你,朕怕婉兮。” 李柷恬不知耻的站起来抱着炮弹走出去:“走吧国丈,随朕去试试这炮弹的威力。” 不负众望,开花弹终于研制出来了。铸铁弹体上开一个口,以木制的“信管”塞住,在“信管”内装上缓燃火药来引爆。 其实开花弹研制不难,难的是信管缓燃火药的爆炸时间。经过无数次实验,兵器监基本已经掌握了信管爆炸时间。 李柷脸皮厚,毫不在乎。张文蔚无奈,只好跟着去看看。 兵器监炮场,以往的青铜炮换成了精铁炮。质量更轻了,准度也更高了。 古代炼钢水平不行,炉温不高,造成锻造生铁太脆、熟铁太软,也不好掌握熔点,气泡较多,结构简陋,强度也不如铜炮。远不如用铜方便,就是造价贵些,但是用得熟,也安全可靠些。 百炼成钢,高炉铁厂出来的精铁改变了这一缺点。小钢炮的优势开始显现,李柷实验的,正是这次铁炮的开花弹。 百炼成钢,高炉钢铁厂用钢都采用高温正火加低温淬火加回火的热处理工艺,使钢的成分和组织均匀化,进一步细化晶粒,以获得良好的综合力学性能。 虽然这些小钢炮还是存在很多缺陷,但对于这些只是用黑火药发射的炮弹来说,已经完全合格了。 炮场,李保国带着炮手将开花弹放进炮膛,对准了三里外的一个目标。 这次的大炮,安装了两个铁质大轮子。机动性更灵活,重量也更轻,射程更远。 李保国功不可没,李柷给这个大炮起名叫“保国炮”。 引线也全部换成新式的,用硝酸浸泡过得引线,更耐潮湿。点炮手点燃引线,很快浓烟冒出。 “砰!”的一声,炮弹完美出膛,准确击中目标。 “轰!”的一声,三里外的一个目标成功爆炸。 “成了!成了!”李保国兴奋的扔掉了头上的帽子,兵器监的人也都兴奋的又喊又叫。开花弹,他妈的,这这个时代征服整个世界的节奏。 李柷通过单孔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远处大的目标虽然偏离了几米,但是爆炸威力丝毫不减。炮弹落在地上登时爆开,杀伤破片四散飞溅。这要是落到敌人阵地,一炮干死敌人主帅都不是问题。 李柷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张文蔚:“国丈,朕的大炮威力何如?” 张文蔚擦了擦汗,自己女儿嫁了个什么怪物这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仙法术也不过如此吧,李柷幸亏是个皇帝,否则定会被人疑为是个妖人在作怪。 “万岁!万岁!……”山呼海啸,兵器监的士卒纷纷跪地山呼,他们都知道,这一切离不开皇帝的指点。 李柷哈哈一笑,一头栽倒在地上。 “陛下!”张文蔚个李保国大惊,纷纷抢了上去。 李柷没病,也没疯。大概是激动过头,开花弹的实验成功,使他的脑子如针扎一样的疼,系统升级进度条从百分之八十五一路飙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一。 大概是因为这个,李柷晕了过去。狗娘养的系统果然名不虚传,李柷并不同意叫他蹦蹦跳系统,狗娘养的系统才是名副其实。 这倒是惊动了御医,这些御医轮番给李柷把脉,望闻问切一番后。得出一个结论,皇帝没病,只是过于激动。 李柷不管这些,保国炮研制成功了,下一步就是大批量制造。倾国之力制造,造它几百门,这样削藩根本就是筷子捅豆腐,轻而易举。 不过李柷还不满足于此,他想的还是土枪。滑膛枪的零部件也就那么回事,稍微懂得一些理科的人都能够琢磨出来。 李柷和兵器监齐心合力之下,第一支滑膛枪成功制作成功。不过李柷没有胆子实验,万一炸了膛不是好玩的。 虽然说是黑火药,发射的铁砂。即便是炸了膛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李柷可不想被炸成麻子,于是李保国光荣的接受了这个任务。 李保国拿着滑膛枪,对着数十米内的一个靶子。 这种霰弹枪根本不需要怎么瞄准,一枪轰过去便是。 装药,填药都是有定量的。火药被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前膛装药,用铁条捣紧,灌上铁砂。 李保国瞄准了,然后扣动扳机。李柷实现交代过,这枪跟弓弩一样,是有后坐力的。 扳机扣动,火药喷射而出。铁砂爆速飞行,对面一全身护甲的假人成了筛子。 假人被拿到了李柷跟前,李柷大吃一惊,这厚厚的铁甲竟然被轻松穿透。这,太可怕了! ps:感谢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的打赏。 第238章 朝廷与藩镇全面开战! 西川的硝石大量开采,兵器监日夜赶制大炮和滑膛枪。禁军开始用木棍和沙子操练开枪方法,大唐全面备战! 粮食是禁不住的,各地藩王想方设法将作物种子引进过来。这一点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是大唐子民,各地藩镇的粮仓开始充盈起来。 李存勖已经将晋军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他正日夜训练,以备与朝廷开战。 李存勖手里握着十二万大军,朝廷步步紧逼,他要联合藩王起事。 杨行密、钟传、马殷、王审知、刘仁恭,几个藩王也都磨刀霍霍,粮草纷纷运往前线,部队日夜操练。 火器,是藩王们最头疼的,他们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来对付朝廷的火器。 不良人扩招,如今的不良人成了大唐最大的间谍特务组织。他们最大的任务不是监视刺探各藩镇的情报,而是严防军器监、火药作坊、西川硝石矿的间谍活动。 各路藩镇频频派出细作,明抢暗夺,大肆贿赂,为的是能够得到火药配方,这给了不良人极大的压力。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各地藩镇从有限的情报中开始私自炼制火药,还别说,吴王杨行密部最先取得了进展。 火药无非就是硝石、硫磺、木炭,杨行密部已经研制出来了。虽然他们对其中配比还不甚明了,可威力已经不容小觑。 杨行密思前想后,对于火药的研制最终没有擅专,而是将配方给了其他藩镇。 目的只有一个,联合藩镇对付朝廷。不过他们制作的火药威力差的远,爆炸力有限,与北宋时期火药威力差不多。 而反观朝廷,早已废弃了这些土火药,他们的研究方向是大炮和滑膛枪。 算科,为朝廷收拢了大量的人才。他们中不乏一些珠算天才,有的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一百二十八位珠算进士,全部都是天子门生。李柷每天拿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给他们授课,这些学子的老师,乃是当今天子。 没有人再去质疑李柷是怎么知道的,天子是神这一思想已经深入人心。 珠算进士,也成了大唐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些人都是大唐顶尖人才他们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电力、蒸汽机、火车、铁轨、几何、数学、化学、物理等等各种现象。 李柷仅凭记忆,将自己的所学全部倾囊以授,虽然这些学科都停留在理论上,但他尽量用浅显易白的方式,使这些人能够理解工业时代。 不求他们现在能够懂,只求他们能够理解其中原理便可。 不过让李柷头大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原理,这些天子门生往往想破脑袋也不解其意。 大唐若想几十年后向着工业时代转换,这些人才必不可少。虽然他们从来没见过电灯、火车、铁轨、蒸汽机,这些都是仅仅从李柷画出的图纸上看到的,有些人也不仅怀疑,靠蒸汽能够推动火车运行? 李柷也不求他们相信,他只是想把自己学过的那些现代文明教授给他们。至于将来这些人能不能成才,那就是各人的造化了。 李柷的学生中还有一个人,皇后张婉兮。 张婉兮学的最勤,她隔着屏风每日都在听李柷授课。在其他学子对这些理论频频提出质疑的时候,张婉兮对此深信不疑。 在后宫,张婉兮也是天天缠着李柷,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尤其是珠算,李柷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李柷数次想开口,告诉她自己是穿越而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实在匪夷所思,也不是一两句话说清楚的事。 两年后,李柷端坐含元殿。 这一年,禁军装备了十万支滑膛枪,一千八百门开花弹大炮。 这一年,李柷二十岁。改年号为建工元年,意为大唐要进入工业时代。 建工元年正月春,系统进度百分之九十七,建工皇帝李柷在含元殿下讨伐诏书。 诏书摒弃以往晦涩难懂的古文,用的是白话文。 门下,天下之本, 朕自继承大唐社稷以来,内忧外患。诸路藩镇阴奉阳违,弃君臣纲伦与不顾,忠孝仁节、礼义廉耻与惘闻。私心乱国,拥兵自重,置万民与水火之中。 历代先祖卧薪尝胆,怎奈贼兵势大,屈列祖于治下。 朕今日以天子诏令,行中华与正统,着令各地藩王。 若同意朝廷削藩,则交出虎符兵权,举家前往京城。朕自封妻荫子,得享荣华。君臣一心,共荣盛世。 若负隅顽抗,兴兵戈之师。朕自亲代王师,兴兵讨逆,为还我大唐安定,解救百姓于水火。 此诏,天下百姓,贩夫走卒,皆有讨逆之责。归我大统、顺我朝廷,则子孙延绵。逆我正朔、违抗天意,则人人得而诛之。 讨诏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诏书一下,立刻引起各路藩镇的反弹,李存勖急诏部下商议对策。 “诸位哥哥,朝廷下诏削藩,断我等富贵,孰非可忍。本王意决起事,兴各路藩王,誓于朝廷一战!” 晋王诸路大将尽皆同意,他们都知道,一旦晋王倒下,他们这些人在朝廷眼里屁都不是。 杨行密部,杨行密叹了口气:“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削藩,除非是我死了!李存勖那边如何了?” 亲信在一旁道:“吴王,晋王那边已经来信了,联合起来,与朝廷开战。” 杨行密点了点头:“嗯,李存勖,咱们与他来个前后夹击、四面合围,看他李柷怎么办!” 杨行密当然有这份底气,北方以李存勖为首,这些藩王们都依附过去,李存勖要战,多半都会跟着。 而南方局势错综复杂,自己占据江淮要地,要是自己开战,各方势力大多会一起联合。 楚王赵匡凝,是唯一一个上表同意削藩的藩王,其他藩镇无一例外,宣布与朝廷开战。 李柷的开战理由是讨逆,藩镇们也得联合起来找个由头,他们起兵的理由当然不能对着皇帝。 古往今来,皇帝哪怕是个混蛋王八蛋,你们也是正统,需要认真辅佐。若是皇帝敢造反,那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这些人造反都会找个理由,比如清君侧。意思是我造反的目的不是为了杀皇帝,皇帝是受了身边人蛊惑,我是以清君侧的名义入京杀奸臣。 等真的打进了京城,那时候自己树大根深,就可以毫不避讳的称帝。 比如当初杜让能,以一家之力代替昭宗而死,这样李茂贞就没了出兵的理由,只好悻悻作罢。 开打! 李柷全面派出禁军应战,自己更是披挂上阵御驾亲征。 五万禁军,由李柷统帅,三万支滑膛枪,二百余们大炮,经璐州与晋王李存勖、刘仁恭部开战。 另一路,果然上次被罚了的金吾卫大将军萧诺言带领,南下应战杨行密。 孔杰左龙虎军开拔西北,对付岐王李茂贞。这李茂贞正是杀死杜让能的凶手,孔杰出兵前,平阳公主杜芳盈亲登府门跪恩。吓得孔杰慌忙跪地还礼,表示不杀岐王誓不归还。 展云鹏这次与孔杰分开,他的右龙虎军开拔南下,经复州直扑马殷部。 令狐云龙镇守京城,由何太后出面稳定朝局。 朝廷全面开战,敌人兵力都是数倍甚至十余倍自己。看似朝廷那点可怜的兵力四面楚歌,可是他们手里的滑膛枪在肩、腰间挂着的是实打实的木柄铁质手榴弹。一门门轻型铁质大炮车轮滚滚,就是一副近现代大军开拔古代战场的架势。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面对的是清末八国联军,禁军现在的装备也是丝毫不惧。何况对方不过还是拿着冷兵器的藩镇们,他们怎么能想到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将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尤其是这木柄手榴弹,那可是我们的先烈当年在根据地土法制作出来的大杀器。对于禁军来说,早已是鸟枪换炮,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铜制的还要用火折点燃的唬人玩意儿了。 这木柄手榴弹,可与现代手榴弹媲美。拉弦便冒烟,扔出去炸死一大片。手里的滑膛枪,排枪一放,180度无死角扇面攻击,百米射程内,休想有活物。 就连李柷都觉得,自己太特么欺负人了。 李存勖看着手下将领个个英姿飒爽,他们也有了称之为火药的火器。虽然是一个个黑铁疙瘩,杀伤力有限不说,也不能远距离发射,即便爆炸了也并非是用杀伤破片伤敌,靠的是爆炸后会产生一片火海来震慑敌人。 李存勖哈哈大笑:“本王十余万大军,挥师南下,加上刘仁恭、王处直、王镕,咱们两家三十万大军。皇帝居然御驾亲征,不过带了区区五万禁军,而且皇帝身边无能征善战之大将。再看看本王身边猛将如云,咱们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旁边诸将跟着哈哈大笑,其实他与刘仁恭合兵也不过是区区二十余万之众。古人打仗都喜欢虚报,他没报成五十万已经是很谦虚了。 李柷可是实打实的五万禁军,四万滑膛枪手,剩下的都是炮手。 王处直与王镕乃是小藩镇,他们夹在晋王与刘仁恭之间苟延残喘,也想跟着卷进来分一杯羹。 王镕南靠朝廷势力范围的邢洺两州,还靠着罗绍威部的贝州。魏博军归于朝廷之后,王镕本来还在摇摆不定,实际上朝廷数次派出使者去收拢,他本有意归顺。 可当王镕知道杨行密研制出了火药,并且派人告知了李存勖,和刘仁恭。 晋王和刘仁恭部也都开始装备上了这种火器,他开始犹豫了。最后思前想后,与其归顺朝廷回到洛阳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郡王,倒不如放手一搏跟朝廷干一架。只要打疼了禁军,朝廷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朝廷禁军经潞州,李存勖的晋州、慈州首当其冲。双方都在晋州外围布置了大量兵力,战斗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 李存勖派出的大将是大太保李嗣源,李嗣源是晋王李克用养子,沙陀族,以骁勇知名,是李克用最得力的战将之一。李存勖派他应战,可见足够重视了。 历史上李嗣源在后梁夺了李存勖的统治当了后梁皇帝的。此人颇有威名,能征善战。 而李柷派的禁军大将籍籍无名,乃是曾做过朱友能的护卫,被弄到西山玻璃厂的杨嘉宾和李南光。 金子到哪儿都是会发光的,杨嘉宾和李南光被朱友能设计弄到西山玻璃厂,将玻璃厂弄得是风生水起。不但提前完成各项任务,更是在玻璃制造上另辟蹊径,大大节省了一些制作成本。 而李柷对玻璃厂又是极其关心的,他数次去考察,不免对这二人产生了不错的印象。 李柷单独召见了二人,无意中发现对行军打仗很有天赋。尤其是杨嘉宾,本身他就喜欢从军建功立业,李南光呢比较忠心。他二人惦记皇帝的好,若是没有李柷和朱友能,他俩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做苦力呢。 二人知恩图报,把西山玻璃厂弄的井井有条。二人功夫又不错,李柷正是缺这样的忠义之士,于是把他俩调到了禁军。 刚到禁军不久,二人就展现出来非同一般的大将之才。他的那几个同袍都喜欢与他二人为伍,每次禁军实战演练,他们这支小队都会拔得头筹。 于是一路举荐,加上二人天赋异禀,终于升上了禁军小头目。 后来李柷听说禁军中有两个将才,一召见发现竟是这二人。于是李柷当场拍板,杨嘉宾为禁军先锋大将,李南光为其副将。二人作为这次李柷御驾亲征的先锋,带着禁军先头部队迎上了李嗣源的大军。 李嗣源部有部下七千余众,而杨嘉宾和李南光二人手里不过区区八百步卒。而且先头部队急先锋是没有大炮辅助的,炮兵需要跟着大部队在后面。 即便如此,这八百将士手握滑膛枪,腰悬手榴弹,在晋州外围应战上了李嗣源的大军。 一比九的战斗力,表面上看禁军必败无疑,大战,一触即发! 第239章 一线平推 李嗣源疯了,打过这么多仗,一向以骁勇著称的李嗣源竟然被活活吓傻了。 杨嘉宾并没有进攻,禁军一字排开,如同弓箭手布阵。阵前三排火枪手,手扣在扳机上,禁军将士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敌军。 李嗣源的大军铁甲铮铮,他很清楚,这个射程内自己的将士全都身着铠甲,弓箭是伤不到他们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于是李嗣源长剑一挥,猛冲过去。 只要把这种禁军给冲垮了,他们便有把握打败对方。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晋军准备很久了,自李克用起他们就在准备。准备着有一天打进洛阳城,做这天下共主。李存勖更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李嗣源为此日夜操练军事,为的就是在战场勇猛杀敌。 实际上他们也这么做了,将士们没让李嗣源失望。一个个如狼似虎,嗷嗷叫着发起了冲锋。 单从这份士气上,禁军就矮了一大截。李嗣源的部队斗志高昂,长矛在手,天下我有。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热兵器,副将李南光最先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敌军长矛手。 火枪扳机扣动,“砰!”的一声,对方应声而倒。 这是个信号,禁军火枪齐响。火光中,对面倒下一片。 第一队火枪后退,重新装药,装铁砂。第二队上前,瞄准,发射,然后第三队补上再次扣动扳机。 第三队后退的时候,第一队已经装填完毕,重新开始瞄准。 排枪射程内,李嗣源的军队齐刷刷的倒下。铁甲被穿透,人成了筛子。 这种霰弹的恐怖之处在于,无死角。这就跟是一把沙子撒向你,你根本避无可避。 禁军开始前进,他们不急不徐,缓缓而进。李嗣源的士兵甚至忘了溃逃,他们被吓尿了。 “放下武器!” 大多数士兵投降了,但有一部分是李嗣源死忠,他们一咬牙,挺着长矛冲了上来。 冷兵器与热兵器的碰撞,注定是一场自杀式的攻击。很快,李嗣源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此时不跑是傻子,李嗣源当然不傻,他调转马头拍马便跑。 晋州,李存勖一脸阴沉,李嗣源嘴角哆哆嗦嗦:“下雨了,下雨了!” 作为晋军统帅,李存勖皱了皱眉头,这李嗣源向来稳重,怎地此刻跟个疯子一般。 “大哥,你、你的人全没了?”二太保李嗣昭不敢相信的问道。 李嗣源双目空洞,一把抓着他的手:“下雨了,下雨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李嗣昭莫名其妙,抬起头看向府外。艳阳高照,哪里有半滴雨滴的样子:“大哥,哪里有雨?” 李嗣源不再理他,转身又一把抓住刘太保李嗣本:“老六,你说、你说下雨了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看出李嗣源有些不正常了,李嗣本只好道:“大哥,下雨当然是擎伞了。” “不,挡不住的。”李嗣源喃喃的道:“根本挡不住,禁军手里的铁棍指向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血雨。挡不住,我们的铁甲挡不住,我们的城墙防不住。什么、什么都挡不住!” 李嗣源确实是被禁军的火枪吓傻了吓呆了,试问在冷兵器称霸的时代,看到一排排的火枪撒出满天铁砂,如水泼、如扬沙,你拿什么去抵挡。 身上的铠甲都能被轻易洞穿,更别提血肉之躯。这哪叫打仗,这叫屠杀。不过这次与以往的攻城略地不同,被屠杀的是自己。 探子很快来报:“报!晋王,城外的禁军手中有一种铁管火器,喷射出来的铁砂铁甲都能打的透。就算是、就算是神仙怕也是抵挡不住啊!大太保、大太保的人全军尽墨。” 探子心有余悸,李存勖更是大吃一惊,他颓然坐了下来,诸将都面带恐惧。 李存勖猛地醒过来了:“快!快关城门,快去!” 探子不敢耽搁,慌忙拱手退出去,直奔晋州城门。 晋州,李存勖的大本营,却紧靠朝廷边境。没想到李嗣源第一仗,就被打的落花流水。 三日后,禁军兵临城下,李存勖来到城墙一看,数十门大炮对准了城墙。城下禁军手里的武器不再是长矛,不再是大刀,不再是斧头锤子,甚至都没有了弓箭手。 取而代之的,全部是手里拿着一根黑漆漆的铁棍。铁棍中空,一端绑着木头。 火枪!李存勖猛地一惊,他不是不知道这种武器。细作早已从京城传了出来,可他没想到的是会有这么多,禁军所有人手里握着的都是这个。 不良人无孔不入,细作很难得到其他有价值的情报。再者禁军将士不得离营,情报也很难传出来。 细作费尽九牛二虎才得到禁军有火枪这种武器,至于威力,细作也不甚了然。 细作都不知道,李存勖自然是加倍模糊。他只知道朝廷有一种火枪类的武器,料必必然装备不会很多,不曾想这些禁军竟然清一色的换成了这种装备,李存勖怎么不惊。 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大炮已经校准。连绵不绝的败仗使得藩镇们怕极了大炮这种武器,属下拥着李存勖急忙在城墙上躲了起来,免得成为大炮的靶子。 李存勖一挥手,城墙上的抛石机将藩镇自制火药点燃,也准备投到城下禁军阵营里去。 可是有什么用呢,李存勖的抛石机尚未启动,有的仅仅是刚点燃火药引线,城下禁军大炮就已经轰了过来。 大炮吐出的不再是实心弹,而是威力巨大的开花弹。隆隆之声不绝,晋州城墙到处被炸的粉碎。 城墙上的晋军早被炸的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属下将士拼死护住李存勖逃下城墙。 不断有炮弹落下来,一旦落下来,必然是剧烈的爆炸。李存勖明白了,难怪李嗣源能被吓疯,他自己没疯也差不多了。 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城门,在连续承受了十几枚炮火的攻击下,轰然倒塌。 禁军将士端着枪,嗷嗷叫着往城门冲去。 城门口李存勖的死忠们还想负隅顽抗,可是一排火枪放过去,就跟割韭菜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 李存勖回过头,只吓得心胆欲裂,禁军手里的火枪简直就是神仙手里的法宝,无坚不摧。 要命的是,有的禁军从腰间拿出一个木柄铁疙瘩,一拉弦扔过来,登时便炸死七八个。 禁军,以付出三人的代价轻松拿下晋州,死的这三名禁军还是在入城的时候中了地下伤兵的暗算。 而反观李存勖,他的属下阵亡者不计其数,家眷尽皆被俘。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思恩、十太保李存贤死于炮火,五太保李存进死于火枪下。 晋军大本营被攻破,李存勖仓皇逃至石州。 禁军付出阵亡三人的代价拿下了李存勖的大本营晋州,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仗。说起来,怕是鬼都不会相信。 李柷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入城接防。晋王府,此刻已经成了李柷的作战指挥部。 皇帝御驾亲征,其实也是李柷好大喜功,本来不需要他亲自出征的。以禁军的装备,怕是弱冠小儿也能打胜。可李柷想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建工元年,皇帝御驾亲征,克晋州,禁军仅亡三人。 谁能想得到,朝廷最大的心腹之患晋王,竟然会是最轻而易举就能打败的藩镇。 反观其他藩镇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怜他李茂贞,第一战就被打出了屎。 李茂贞派出使者,想投降。 开拔西北的孔杰,刚到坊州便与李茂贞交上了手。 显而易见,李茂贞的屎被打出来了。李茂贞甚至还没与左龙虎军交手,在三里外就被孔杰的大炮给炸的人仰马翻。 要命的是,孔杰的大炮安置在李茂贞大营东南角的蝎子山头。 李茂贞就算睁大了他的24k钛合金狗眼也看不到对方是用什么发射过来的,这些炮弹仿佛从天而降,他的前锋军营早就成了废墟。 你能相信你正在军营中喝着茶,吹着牛。或者猜着拳掷着骰子,突然一发发炮弹落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身边的一切都被炸烂了的感觉么。 李茂贞知道,而且他同样受到了深深地惊吓。扔掉了所有辎重、所有装备、所有的一切,只留下一条命逃。 李茂贞逃啊逃也没能逃到外婆桥,在狗熊岭的时候,他被左龙虎军堵住了。 孔杰打仗阴损的很,他知道一轮炮火下去,李茂贞肯定被炸的连亲姥姥都不认得了。他只有一条路逃,那就是经过狗熊岭。 这次孔杰没有玩阴的,他并没有让手下躲在暗处,而是光明正大的拦在了路中间。 果然炮声响起不久,李茂贞带着残兵败将来了。都说穷寇莫追,那是因为你没有火枪。 火枪在手,天下我有。手榴弹一扔,能把你炸疯。 惊魂未定的李茂贞在火枪与手榴弹的炮火下,捡了半条命逃到了陇州。 一到陇州,李茂贞便派出使者来投降。太他妈的吓人了,朝廷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派了一群地狱来的魔鬼。 使者柳炙极尽卑躬:“孔将军,我家岐王言到。只要朝廷肯同意他投降,我家岐王不要什么封号,也不要什么恩赏,只求陛下能网开一面,饶我家岐王不死。” 孔杰冷笑一声:“若说岐王早些时日归降,或许天子开恩,不但饶他性命,还能继续让他封妻荫子。如今嘛,如今若是肯归降,按理说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柳炙头垂的更低,不住的陪着笑:“是是是,只要天子开恩。我家岐王愿将陇州拱手相让,至于封妻荫子,是玩玩不敢想的。” 孔杰又哼了一声:“不过,旁人归降陛下或可开恩。至于岐王,陛下有旨,无论岐王归降与否,必然斩其头颅,以告慰先帝宰相杜让能杜大人九泉!” 一提杜让能,柳炙吓得一个哆嗦,脸色变得蜡黄:“这、这个,我家岐王那时确实糊涂。陛下宽厚仁慈,还请陛下饶我岐王一命。” “饶了你?”孔杰怒道:“朝廷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你们现在知道怕了又想投降。告诉你,李茂贞的人头本将军要定了!来人,将这厮拖出去砍了祭旗。” 柳炙吓得魂飞魄散:“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将军为何要杀我?” 孔杰冷冷的看着他:“只因你跟错了主人,和他人交战不斩来使。对于李茂贞,本将军定斩不饶!” 李茂贞这边,他的使者都被砍了脑袋。南下的萧诺言马步军尚未到达杨行密的地盘,而展云鹏也是刚与马殷部交上手。 马殷是只老狐狸,他只是派出三百人的骑兵想先试探一下展云鹏的实力。 岳州,马殷的地盘。岳州北面有个磨盘镇,马殷的三百骑兵就在这里应战展云鹏部。 骑兵是啥,冷兵器时代的霸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拍马就跑。 灵活的机动性,使这支骑兵有恃无恐。 骑兵小将叫高杲,高杲这次有点糟糕,他该死不死的遇上的也是展云鹏的骑兵先锋。 这就尴尬了,高杲有些孱。可就这么掉头回去,又怕被马殷责罚。那就只好硬着头皮冲几波,然后就说禁军势力太强,打不过。 于是高杲便带着骑兵如以前一样,发起了骑兵冲锋。 按理说,骑兵对骑兵都是在马背上刀剑见真章。可他妈的禁军不按套路出牌,展云鹏的骑兵压根不用刀也不用剑,那是拿着一个铁棍,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们。 “杀!”高杲挥舞着长剑,正在纳闷,你们手里的烧火棍能杀人?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想,高杲胸口一凉。他一低头,只见胸口一个碗大的疤,一片鲜血殷了出来。 然后他就死了,高杲一死,剩下的骑兵也都大同小异,不管是人或者马,皆尽纷纷中弹。 剩下的几个想逃,结果对方黑压压的扔过来一颗颗手榴弹…… 三百骑兵,是马殷派出去刺探对方虚实的。可连个水花没起一个,好几天了没有半点动静。 若说败了吧,总得逃回来一两个报信啊。若说打赢了吧,怎么迟迟未归? 一定是被俘了,那也不至于。高杲是自己的死忠,他肯定会派人回来报信。 其实马殷怎么能想得到,这三百骑兵早已阵亡,无一生还。 ps:感谢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的打赏。 第240章 北方平定 可怕,这哪儿是打仗,分明就是挨打不还手。火枪和大炮所到之处,只有死亡和投降。 抗拒者亡,投降者昌。李存勖想投降了,他实在是被打怕了。 哪有这样打仗的,一照面,禁军火枪就呼过来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你还没照面,便祸从天降,一颗颗炮弹鬼知道从哪个方向就这么落下来了。 活了大半辈子,谁人见过这样的阵势。刘仁恭亲自来了,他的军队也被打的够呛。 “晋王,投降吧。”刘仁恭一脸晦气,他也被吓得不轻。 李存勖目光呆滞:“投降,此刻投降又有何用,朝廷还会善待咱们么。” 刘仁恭叹了口气:“天子正统,此乃天意。你我逆天而行,这是报应。降了吧,不为别的,咱都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想想吧。” 李存勖沉默,他和刘仁恭算不得有什么交情。反而两人大战不断,为了争夺地盘,他们经常打的头破血流。 后来朱温势大,李克用不得已和刘仁恭联手。现在依然如此,对付朝廷逼得他们不得不联手。 不过现下好像没什么用了,别说他俩联手。现在是整个藩镇全面开战,结果呢,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逢战必输。 这个输还不是一般的败仗,而是敌人根本就没有伤亡,你已经一败涂地。 得亏禁军没有现代汽车之类的机动性装备,否则这些藩镇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削平。 现在禁军的进攻速度不是以一场战役来决定,而是他们的行军速度决定进攻速度。 因为藩镇几乎是一触即溃,再能打的藩镇,一遇到禁军火枪和大炮都只有投降的份儿。 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就好比一个70公斤的拳击手在赛场上打一个八岁儿童。 开战以前,李柷下旨凡是归降者,封王拜侯入京颐享天年。 现在打起仗来了,你再去舔着脸归降,那就要看朝廷给不给你脸色了。 朝廷想给你好脸色就给你好脸色,想不给你好脸色就不给你好脸色。这你都得忍着,李存勖摘掉头盔:“来人,派出使者,投降!” 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了,不是李存勖,而是刘仁恭。 “刘将军,不好了,二公子,二公子他带人逃亡契丹,说是誓死不降朝廷。”来人是刘仁恭的亲兵。 刘仁恭大惊:“你说什么!” 刘仁恭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找李存勖一起投降,这节骨眼上又闹这么一出。 自己投降了,他的二儿子刘守光居然又反了。这要是朝廷知道了,会不会赦免自己都是个未知数。 这还不是打击最大的,亲信又道:“刘将军,那、那二公子还、还带着……” 亲信结结巴巴,想说又不敢说,很显然是有难以启齿之事。 刘仁恭大怒:“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讲!” 亲信慌忙低头:“二公子还带着罗小娘一起逃走的。” 刘仁恭身体一晃,差点晕倒。李存勖大惊,忍不住叫了声:“刘将军!” 罗小娘,刘仁恭最宠爱的一个小妾。他早就觉得这个逆子经常与她眉来眼去,怎奈没抓住什么把柄,只是训斥了几句。 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真的与他庶母通奸,这一顶绿帽子扣过来,刘仁恭只气的七窍生烟。 历史上这刘守光不但与刘仁恭爱妾通奸,还把刘仁恭囚禁了起来。这刘守光也算是一个奇葩了,后来刘守光与刘仁恭都被李存勖所杀。 换做是旁人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刘仁恭顶多将奸夫**一齐杀了。他怎么能想到,行这乱伦之事的竟然是自己的二儿子。 “畜生!这个畜生!”刘仁恭愤怒的捶着胸口。 李存勖和属下互相看了一眼,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这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李存勖咳嗽了一声:“刘将军,二公子投奔契丹,那是他不识抬举咎由自取。只要刘将军与其断绝父子关系,料想朝廷也不会怪罪。” 刘仁恭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就当没生这个小畜生,咱们投降吧。” 李柷御驾亲征,接连攻破十几座城池。他还没打够,这仗打的一点儿也不过瘾,然后李存勖和刘仁恭的使者便来了。 晋州,李柷坐镇晋王府,使者跪在下首。 “陛下万岁,这是我家李将军的降表。我家将军不敢奢求陛下宽恕,但求陛下念在将军诚信归顺,让部下将士免遭战火,避免我大唐子民手足相残的份上,能饶我家将军一家老小平安。”这人是李存勖的使者。 李存勖,继承李克用王位自称晋王。但朝廷并没有下旨承认,所以这使者不敢在李面前称呼晋王。 刘仁恭的使者也差不多,都是乞求念在免去大唐子民刀戈相见的份上,饶了刘仁恭全家老小。 李柷看着二人递上来的降表,不禁哑然失笑。李存勖和刘仁恭降表极尽卑躬,先是将自己罪状一条条罗列出来,再就是卖惨。说是他们当年怎么怎么对付黄巢余孽,后来怎么怎么狼心狗肺不知天威。再最后就是哀求,不敢奢求封王拜侯,只求天子能让其一家老小归隐山间。得享几亩薄地,了此一生云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二人现在投降,非是朕不肯容你们。朕给过你们机会,是给你过你们享福的机会。可你们偏偏不知悔改,害得晋州将士伤亡,朕岂可再能饶你么!” 李柷不想给他们半点面子,当初不投降。现在知道打不过了,又来舔着脸归降,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两个使者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李存勖使者又道:“我家将军知天子宽厚仁爱,不敢奢求陛下款赦。但求陛下要杀便杀将军一人,饶了将军一家老小吧。” 刘仁恭的使者也哭泣道:“我家将军也是,实在是猪油蒙了眼,堵了心窍。将军愿一死谢天下,只求陛下开恩,饶过其家眷。” 李柷冷冷的道:“据朕所知,那刘仁恭二儿子不但毫无悔意,还蹿缀着庶母偷情不说,竟然带兵投奔了契丹,他这是想与我大唐对抗到底啊!” 使者吓得一个哆嗦,心中更是惊惧无比。刘守光投奔契丹的事到还好说,皇帝得到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刘守光与庶母罗小娘偷晴的事,刘府上下瞒的严严实实,外人都少有知道。这皇帝远在晋州,怎么会消息灵通的这么快。 使者心中一慌,又磕了个头:“陛下明鉴,我家将军已经与那逆子断绝父子关系。将刘守光逐出家门,将其姓名从族谱划去。将军一心归顺还请陛下开恩!” 李存勖和刘仁恭宁肯一命相抵,也求自己放过他们的家人。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藩镇虽然嚣张,可为了自己的家人,性命也不要了。 其实李柷本就没想杀他们,不过是想给这使者个下马威罢了。李存勖和刘仁恭虽然被打的满地找牙,可毕竟他们手里还握着数万兵马。若真要打起来,禁军自然不会吃亏。可毕竟都是大唐子民,这是内战,若是他们此刻投降,可救了这数万将士的性命了。 再者,若是赦了这俩,其他藩镇更是束手就擒的份了。 “嗯,既然如此,朕便答应他二人。只要李存勖与刘仁恭放下武器,朕可以饶他二人不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人存有异心,罪行累累。暂且押入京城听候发落。至于他们的家眷,一概押到京城,朕会给他们安身立命之处的。” 两名使者一听大喜,纷纷咚咚的磕头谢恩:“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禁军入城接防,李存勖亲率部将开城门迎接。李存勖手下将士纷纷扔掉武器,双手抱头。 李存勖跪在地上,伏法听罪。 禁军入城,先是开仓放粮。再者搬旨安抚百姓,至于那些降兵,一一登记造册。 降兵人数众多,朝廷量才使用。凡是能打仗的,留在军中。有些老弱病残,分发路费回家种地。 至于李存勖的田产、商铺、府宅全部充公。跟着李存勖效忠的那些将士,朝廷也都量才而用,有的给个官职,有的发到地方做个闲职。 近军将士们本来还担心投降后没什么好果子吃,没想到朝廷不计前嫌,对他们甚是优待。你愿意继续当兵的,留在当地做个地方团结兵。不愿意当兵的,发放路费滚回家种地。 照旧是田地全部重新丈量,分田地打土豪。很快,晋州局势就安定了下来。 刘仁恭这边也是一样,一路分田,一路安置。以前将领们的待遇一样不少,这极大的稳定了投降将领的人心。 李存勖和刘仁恭被一队禁军押送进京,说是押送,禁军对他们颇为客气,更像是护送。这也是李柷的命令。 李存勖和刘仁恭感激涕零,他二人悔不当初。若是早些投降,还至于落得这步田地么。 皇帝把他们弄到京城,就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们无兵无权,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朝廷最大的敌人李存勖和刘仁恭投降了,北方局势基本稳定下来了,除了西北岐王李茂贞。 可怜他李茂贞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一路逃是一路败。败到最后他很愤怒,禁军这是得了妖法吧。要命的是他派出一波波使者去投降,收到的都是两个字,不行! 打又打不过,投降又不让投降,这是要生生逼死人啊。 想当年李茂贞何等嚣张,何等猖狂。他先是上书对昭宗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昭宗是个火爆脾气,立刻派兵讨伐。结果被自己打的满地找牙,李茂贞兵临长安,逼得昭宗杀了杜让能。 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被朝廷逼得无路可退无处可逃。投降又被拒绝,负隅顽抗又抗不住。 有时候你连禁军的模样都看不清,然后一排火枪盖过章,人就成了筛子。 有时候躲在城内关上城门,一发发炮弹便自天而降。李茂贞现在活着的唯一工作就是逃命,城池是不管了,去他娘的吧。只带着几百亲随如丧家之犬,亡命逃窜。 没了主帅,孔杰的大军未至,那些城池便先大开城门,换上龙旗,守城将士早早带人出城归降了。 亲信,有时候你富贵的时候他们舍命相随。你落魄了,他们便开始心怀异心。 王建如此,李茂贞也感觉出来了。 他带着的这些亲随无粮无饷,只能打家劫舍亡命天涯。 相比于溃兵,他们更像是一群土匪。一路抢一路逃,要命的是李茂贞平日孤傲自大,对那些草原异族不屑一顾。他想逃去河西吐蕃,结果被吐蕃人追着屁股打。他想逃到党项,结果还没到党项就被乱箭射跑了。 这一日李茂贞躲在一处山坳,他的地盘早已尽归朝廷了。后面禁军又如跗骨之蛆穷追不舍,胯下的战马也没了力气,实在逃不动了。 怎么办,他的亲随们也逃够了。这样活着生不如死,连个土匪不如。于是休息的时候,亲随们开始离着李茂贞远远的了,而且他们不时三五成群,一堆堆的聚下一起窃窃私语。 李茂贞只感觉后背发麻,他感觉出这些亲随靠不住了。趁着杀马烤肉的当空,他想溜走。哪儿去也好,大不了去个乡下隐姓埋名,朝廷再有本事也抓不住自己。 李茂贞站起身拍拍土:“本王要出恭如厕,你们先吃着。” 就连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李茂贞瞅了瞅四周,佯装漫不经心去解手,然后摸到了他的马匹前。 马儿拴在一棵树旁,李茂贞刚要解绳索想翻身上马溜之大吉,一抬头便发现不对劲了。 亲随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将自己围了起来,有的人甚至已经拔出了刀。 李茂贞吓得退了一步:“你、你们干什么!” “岐王,你这是要去哪儿?你不会是想撒个尿解下马绳扔下兄弟们自己逃吧?” 被说中了心事,李茂贞笑的有些勉强:“那个,本王心情烦闷,想四处转转。” “还本王呢,你现在不是什么岐王了。弟兄们听说那蜀王王建被人砍了头送到了成都府,那砍头的得了不少好处,朝廷给了许多赏赐。岐王,小的们跟你占了不少好处,也不想杀你,你只要乖乖的跟我们走,我们把你送到左龙虎军那里,我们绝不会为难你。” 李茂贞大惊:“你,你们这群小人!你们想造反啊,枉我平日如此待你们,你们这群恩将仇报的小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先帝可是待你不薄,你不也恩将仇报么。命都快没了,还管是什么人,大伙儿一起上啊!” ps:感谢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的打赏。 第241章 十万火急大事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初春北上,入秋班师。禁军余部还在北方稳定局势,李柷已经班师回朝了。 本以为最少三五年才能平定的战事,这才仅仅半年多,便打的他们降的降逃的逃。 南方战事一路高歌猛进,展云鹏部由龙虎军与萧诺言马步大军直打的马殷和杨行密哭爹喊娘,收复也是早晚的事。 大唐,已经进入热兵器时代。 藩镇:我有精兵百万。 李柷:我有火枪。 藩镇:我有骑兵重甲。 李柷:我有火枪。 藩镇:“我有百步穿杨弓弩手、长矛手、刀斧手、盾牌手。 李柷:我有火枪。 藩镇:咱能不提火枪么? 李柷:我有大炮。 藩镇:mmp。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禁军不会打仗,我只会那火枪呼你。我禁军会打仗,我也只会拿火枪呼你。 有种你来,只要你挡得住我得火枪,我再拿大炮轰你。没错,不同意削藩,我就欺负你。 初步核实,此次对藩镇全面开战。十万禁军出洛阳,禁军伤亡八百二十人。其中五百一十二人是非战斗伤亡,也就是病死、意外。 三百零八人死于战场,他们大多死于冷箭和打扫战场。 至于藩镇,死伤十数万计,无法实际统计,投降者三十六万七千人。 大唐,为祸百年的藩镇割据,基本肃清。 李柷开创了亘古未有之奇功,洛阳城,李柷班师。 狗腿子有为跟着一起来的,一路上服侍李柷。 御轿缓缓而进,远远便能看到洛阳城枚炊烟袅袅,繁华的京城近在眼前。 “陛下,文武百官已在南城外迎接了。”有为跑过来说道。 李柷皱了皱眉头:“传令,走西门。” 众人大为奇怪,皇帝向来不按套路,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也就有为敢大着胆子问一句:“陛下,这是为何?百官迎驾,陛下建这不世之功。他们自然会山呼跪拜,感天动地。” “朕就怕他们山呼感天,弄的跟号丧似的,朕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让禁军走南门,咱们悄悄走西门,绕过他们回宫。” 群臣是想澎湃一把,独孤损和孔林为首的文官集团早就远远的在城外等候。一等皇帝鸾轿,他们便开始跪拜,接着就是哭嚎。 嚎完先帝嚎列祖,嚎完列祖再感念陛下神威盖世,建这泼天大功,不世基业。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李柷最烦这种场面,若说干掉朱温的时候,李柷确实也跟着群臣澎湃了一回,那感觉还不错。可你天天这么沸腾,这就尴尬了。 国库充盈你热血、粮食大丰收你再跟着沸腾、大炼钢铁你澎湃,这次荡平藩镇你再激动就烦了,所以李柷想躲了。 “来了,来了!”独孤损捅了捅孔林。 然后群臣们看到禁军雄赳赳气昂昂的扛着长枪,推着大炮,征尘满满的凯旋而归了。 群臣摆好架势准备跪地哭嚎,然后就发现不对劲。 “老孔,怎地不见銮驾?”独孤损极目眺望。孔林也在左顾右盼,是啊,怎么没有皇帝鸾轿。 禁军将领杨嘉宾,骑着高头大马最先抵达。然后杨嘉宾下马拱手:“独孤大人、孔大人,陛下要我跟你们说。此番北伐劳民伤财,使我大唐子民伤亡无算,朕心甚疚。今日喜迎王师凯旋一事,便作罢了吧。” 独孤损与孔林面面相觑,这叫什么。王师凯旋,陛下竟然不大肆庆贺一下,这岂非寒了将士的心。 其实这不过都是李柷的借口,上次祭祀祖庙和册封大典差点没要了他的命,这群文官啰里啰嗦没完没了。最后李柷拉着个脸,勉强完成。要是文官再啰嗦,李柷怕早一脚踹过去了。 皇帝悄悄溜回了宫,这场声势浩大的喜迎王师凯旋更像是一场闹剧。 皇帝凯旋,大臣们怎么也得庆贺一下。于是群臣又返回了宫中,想找李柷歌功颂德一番。 这么大的奇功,夺回了北方李存勖、刘仁恭、李茂贞的藩镇地盘,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是要写入史册,还要供奉祖庙的大事。皇帝竟然不庆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皇宫。 既如此,群臣只好入宫了。 谁知道刚入宫,有为就拦住了他们:“诸位大人,陛下有旨,禁止上表庆贺,明日早朝照旧。有什么话,诸位明日早朝再说吧。” 独孤损明白了,皇帝这是想谦虚。立了不世奇功嘛,总得装装,可皇帝装的也太过了些吧:“不行,陛下御驾亲征,劳苦功高。我等臣子却在这洛阳城无所事事,臣一定要面见陛下,瞻仰陛下神威。” 群臣热血澎湃,他们喜欢澎湃,甚至比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还喜欢:“对,我们要面见陛下。陛下立丰功伟业,怎可如此低调,这要传出去岂非被人说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忠不义么。” “就是就是,我们要见陛下!” 群臣摩拳擦掌,比上战场的将士还踊跃。他们都和独孤损一样,认定是李柷在装逼。 谁知道有为接下来说道:“诸位,陛下还说了,若要臣子不知好歹,硬要闯宫,就让奴婢跟他说,快滚!有多远滚多远!” 群臣立刻变脸了,皇帝什么意思。 “这,这成何体统!”独孤损大怒道:“陛下立了大功就想目空一切么,这是想寒天下百姓之心!动摇国本社稷!” 独孤损义愤填膺,挽起袖子破口大骂。可惜雷声大雨点小,愣是不敢再往前踏半步。 孔林在一旁拉了拉他:“独孤大人,注意你的言行。陛下北伐成功,怎可说是动摇社稷。走吧走吧,或许陛下真不喜欢咱们这些老东西啰嗦,散了吧,散了!” 天威难测,尤其是李柷性格更是让人难以捉摸,孔林又给了独孤损一个台阶下。谁还想触这个霉头,于是各人摇头叹气,不敢再入宫。 群臣本想这次使劲澎湃一把,最好在皇面前嚎两嗓子撒几滴眼泪,以显得自己忠心耿耿。没想到皇帝不让庆贺,各人灰溜溜的出了宫。 李柷不喜欢繁文缛节,更不喜欢这些文臣拍马屁。文臣怼你的时候,引据经典指桑骂槐,能把你气吐血。他们拍你马屁的时候又会滔滔不绝没完没了极尽阿谀之能事。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李柷自打出征以后做苦行僧一样与皇后大半年没见面了。他想皇后快想疯了,还有他的女儿,长安公主。 “盈儿,朕的盈儿!”李柷一入宫,便急匆匆的去了立政殿,风一样的闯了进来。 张婉兮正在刺绣,与孔林夫人叙旧。孔林夫人被册封一品诰命,家世显赫,入宫与张婉兮说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来这孔林夫人是想给他的孙子,也就是孔杰儿子与长安公主李子盈定个娃娃亲。 这是皇帝的长女,皇帝的掌上明珠。孔林夫人当然没敢明说,只是旁敲侧击,张婉兮只是笑笑敷衍,并没有敢答应下来。 “阿爹!”李子盈已经蹒跚走路了,她张开小手兴奋的扑到李柷怀里。 李柷哈哈大笑,将女儿高高举起,然后抱在怀里不停的亲昵。 张婉兮一惊,然后笑颜如花,与孔林夫人慌忙跪地行礼:“陛下,您、您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没,没和大臣们庆贺么?” “陛下万安!”孔林夫人说了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柷暗自皱眉,这老娘们怎么在这儿,还不滚留在这作甚。 “孔夫人,朕看孔林已经回府了,你赶紧回去看看,朕怎么觉呼这孔林有些咳嗽,别是病了。” 这是赶人走了,孔林夫人只是笑了笑:“不碍事,我家相公这是老毛病了。想来是最近公务繁忙,有些累着了。陛下……” “好了好了,”李柷打断她:“福全呢,福全,你去送送孔夫人。” 孔林夫人本想问问他孙子与长安公主定亲的事,李柷这么一赶,当下不敢再说,躬身退了出去。 张婉兮大喜:“陛下饿了吧,臣妾去给你准备些酒菜。” 李柷眼睛都绿了,他扑过去一把抱起张婉兮:“饿什么饿,有为,带着公主去后花园喂金鱼去。你们几个,都滚出去,朕有十万火急要事要和皇后商议。谁敢来啰嗦,朕把她屁股打开花!” 李柷这个不知羞耻的色鬼,一干宫女还真以为皇帝有什么大事商议。吓得慌忙行礼,急匆匆的出殿。 有为嗤之以鼻,他是知道李柷是什么龌龊心思的。好在他是个死太监,也不懂这些,拉着李子盈的手:“小公主,走,奴婢陪你去花园荡秋千捉蝴蝶好不好?” 小孩子都喜欢贪玩儿,好不容易哄着长安公主走了,李柷放下张婉兮,猴急的去把立政殿大门关上。 然后里面传来张婉兮一声尖叫:“陛下,你干嘛?” “朕有要事跟你商量,十万火急,走走走,绝密,咱们去被窝朕再跟你说……” 积善宫,太后贴身宫女阿秋垂手站在一旁。 何太后有些不快:“皇帝回来了么?” 阿秋刚出去打听了:“已经回来了,陛下没有在城外见迎接他们的大臣,而是绕道西城进的宫。孔林大人他们又入宫见陛下,也都被挡了回来。” “皇帝立了功,让臣子们庆贺庆贺又有什么。他就算不想见大臣,怎么也不来看看他亲娘!” 难怪何太后生气,李柷入宫去了立政殿这么久,按理说早该来积善宫请安了。谁知道他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么久了也不来。 阿秋有些嗫嚅:“陛下去了立政殿,说是找皇后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相商。看陛下的样子很急,好像是什么为了大唐未来,将立政殿的宫女都赶了出去。” 何太后眉头一皱,随即明白了李柷的龌龊行为。他是想找皇后造人去了,说是为了大唐未来倒也没错,绵延子嗣么。 “没出息!”何太后啐了一口。 日晒三竿了,独孤损和孔林他们在含元殿等了大半天,说好的早朝又没了动静。 终于福全来了:“陛下有旨,今日早朝作罢,诸位大臣,明日再来吧。” 群臣炸开了锅,这特么皇帝御驾亲征回来谱是越来越大了,早朝都不上了。 独孤损还想争辩几句,又被孔林拉了回去。 此时的李柷还窝在立政殿,哼哼唧唧的没起床。 “陛下,该起床了,早朝时间都过了。” “朕再睡一会儿,在外兵戈铁马的,朕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还是家里舒服,朕再睡会儿。” 这一睡睡到了午后,李柷这才起床去了积善宫。被何太后骂了一顿,李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满口答应,出了积善宫大门转眼便忘了太后骂的是什么了。 终于第二日早朝,李柷早早的就去了。 臣子们开始了,李柷堵着耳朵,好不容易听完了群臣的聒噪,然后该办正事了。 “此次北伐,朕是大获全胜。孔杰、展云鹏、萧诺言部也是一路披荆斩棘。李茂贞正押往京城的路上,朕要给杜家一个交代。至于李存勖与刘仁恭,他二人携带家眷已经入京。他们既然投降了,朕答应过他们,不会亏待他的家人。诸位爱卿,你们有什么可说的么?” 崔远站出来:“陛下,李茂贞自然是必须出斩以谢天下。只是这李存勖与刘仁恭,臣以为也不可姑息,朝廷给过他们机会,他们若是早日归降,焉得会有今日。臣以为,二人应该重判!” 京兆尹裴枢为人仁厚,他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不可。这二人毕竟是诚心归降,而且甘愿交出兵符王印,陛下既然答应优待他们的家眷,至于这二人,陛下也应该网开一面。” 群臣大多数支持裴枢,李柷也点了点头:“嗯,朕不能言而无信。毕竟是一方诸侯,他们若是早日归降朕还会给他们个郡王。如今形势,朕可不能再这么便宜他们了。传旨,李存勖、刘仁恭,二人忤逆不忠,意图与朝廷作对。幸而浪子回头,朕封二人为国侯,世袭罔替。” 开国侯,不过是个虚衔。但对李存勖和刘仁恭来说,却是天大的恩赐了。 第242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李存勖和刘仁恭被安置到了大理寺,这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二人心知肚明。 虽然没有关押,可来这里的人不是判刑就是流放,哪里有好下场了。 不知道是朝廷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李存勖和刘仁恭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间。 李存勖看着眼前这位昔日宿敌:“刘叔,咱们都来大理寺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论辈分,刘仁恭与李克用同辈,李存勖该叫他一声叔叔。可俩人一直势同水火,换做往日,都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李存勖竟然叫起叔叔来了。刘仁恭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我与你爹爹斗了半辈子,不曾想最后咱爷俩竟在这大理寺同室而寝。不管如何,陛下已经答应,咱们家眷至少不会受连累。存勖啊,咱们虽然来了大理寺,可并没有被关进牢房。凡事切勿急躁,等等看再说吧。” 刘仁恭年长,姜是老的辣,他觉得顶多判个斩监侯,性命应该无碍。不然自己哪有这么好待遇,早就被扔到大牢里去了。 ‘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一队侍卫站在门外,两个黄门走了进来。 宣旨太监,李存勖和刘仁恭跪下行礼。 “圣旨,门下,天下之本。今有代北节度使李存勖、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二人忤逆不忠,意图与朝廷作对。幸而浪子回头,朕免去二人节度使一职,封二人为开国县侯,世袭罔替。赏良田美宅,寿领俸禄。 然二人戴罪之身,故而朕行天子令。二人生平不得离开京城,否则以谋反罪论处,家眷亦株连九族,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往二人日后谨慎言行,不可结党营私,不可妄议朝政。谨言慎行则得享荣华,放浪无端则惹祸端,告诫其二人,恪守本分。 旨到奉行,布告四海!” 李存勖和刘仁恭脑袋‘嗡’的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帝不但没降罪自己,还封了个开国县侯? 侯爵是要世袭的啊,也就是说只要二人本本分分,子孙万代皆可得享朝廷恩泽。 “陛下,万岁!万岁!”二人是感激涕零。 不过俩人也非常明白,圣旨说的很清楚。二人此生不得离开京城半步,否则以谋反论处。 还有就是,圣旨也说的明明白白。你们的侯爵不过是个虚衔,禁止结党营私,禁止妄议朝政。说白了就是让你们夹着尾巴做人,不养门客,少与人来往,谨慎小心才能得保太平,否则皇帝随时要了你们脑袋。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李存勖与刘仁恭来说,这都是天大的喜事了。 回到了京城,他们还封了侯爵。皇帝还会赏赐良田美宅,家眷可以跟着颐养天年。唯独以后失去了权利,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间蛀虫罢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俩人怎么也得觉得即便不杀头不流放,最少也得吃几年牢饭。谁知道皇恩浩荡,不但得享平安,还能享受富贵。 此诏令一出,南方马殷、杨行密、卢约、王审知、刘隐、卢光稠等藩镇死的死降的降,为祸百年的藩镇割据终于平定。 然而李柷毕竟是对他们不放心,表面看这些藩王自由了,实则是被软禁在京城天子脚下了。 很快,朝廷又搬了一道圣旨,这份圣旨非同寻常。圣旨极为隆重,不但布告天下,还要告祭祖庙。 那就是圣旨中宣布大唐取消节度使,仿照唐初实行地方团结兵,地方武装都屈居与禁军之下。 为防止后代出现地方势力大,中央权利小的局面。禁军必须时刻保持不低于二十万的人数,镇守京城周边。 还有就是,禁军选拔极其严苛。都是由各地精英选拔出来,而且无战事的时候也要操练不辍,防止将士懈怠。 天下归一,四海升平。除了边关异族对大唐王庭还有些不敬之外,大唐已经开始步入辉煌时代。 好消息接二连三,钢铁厂产量连创新高,粮食大量丰产。李柷培养的那些算科人才在各个领域展现出不俗的成绩。 重要的,最重要的,皇后又怀孕了。 这边皇后怀孕了,另一边当朝驸马爷朱友能的老婆平阳公主杜芳盈快生了。 虽然这蒸汽机、火车、电力等等还是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可琉璃厂、酿酒、钢铁制造、尤其是大炮、火枪等研制方面都取得了卓越成效。 张婉兮怀孕了,李柷浪的不行。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个儿子了,若是生个儿子,皇储的事就能定下来了。 不过一切都步入正轨的时候,国事的繁杂更多了。李柷每天都忙成狗,不对,他比狗忙多了。 这一日,李柷批阅完奏折已是深夜。他没有回立政殿,而是留在了明安殿和衣而卧。 朦朦胧胧似睡似醒之间,他的脑海显出一条蓝色进度条。 系统进度百分之九十八、系统进度百分之九十九、系统进度百分百,加载完成…… 然后李柷猛地醒了,这时候那系统还在脑海中盘旋,系统进度百分之百,已加载完成。 “什么?”李柷大吃一惊,终于他娘的他娘的他娘的,加载完成啦? “你好主人,我是蹦蹦跳系统,很高兴问您服务。” 声音甜美,温柔如水。 他妈的,这狗娘养的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了。 “你这系统能干什么?”李柷小心翼翼的问。 “主人您好,蹦蹦跳系统已经全部升级完成,您已通关。理论上,您可以为所欲为。” “what?”情急之下李柷鸟语都蹦出来了。 “蹦蹦跳系统可以为您做任何服务。” “能、可能长生么?”李柷问出了所有帝王都梦寐以求的想法,皇帝已经至高无上,下一步就是奢求长生不死了。 “对不起,系统仅限于现实生活,您的问题属于神话范畴或者属于未来科技,本系统无法做到。” “那你他娘的扯这个蛋干什么!”李柷生气了:“你给朕说说,你能干啥?” “本系统可以为您解惑,在现代科技水平下,解答您心中问题。军事、科技、农业、海洋、林业、牧业、渔业、医疗、教育均可包含在内,还可以为您实现穿越。” “等等,”李柷心跳开始加快:“你的意思是说,朕还可以穿越时空?” “是的,本系统可以带您回到现代,也就是您从小生活的时代中去。” 李柷只感觉浑身发热,身体都颤抖起来。真的,真的能回到现代? “有、有什么要求么?”李柷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毕竟太让人激动了,系统肯定会有条件。哪有这种好事,能让你轻松穿越回到现代中去。 “您已成功解锁升级系统,无需任何条件,恭喜您!” “卧槽!卧槽!卧槽!”李柷使劲的捶打着桌子,他兴奋的大叫大嚷。李柷把桌子上所有的奏疏一股脑儿扔到了地上,然后蹦到桌子上挥舞着手里的一份奏疏,最后撕成了两半。 有为和福全在外面当值,他二人听到明安殿不似人声的动静以后,就觉得不对劲了。 二人对望一眼,慌慌张张的闯进殿内。只见李柷跳在桌子上,风骚的扭着屁股叫啊跳啊兴奋无比。 完了,皇帝疯了! 福全呆呆的愣在当地,有为吓得魂飞天外。怎么办,好不容易辛苦打下的江山,刚要过上安稳太平的幸福日子,皇帝突然发疯了。 “陛下!”有为大叫一声。 ‘嗖!‘的一声,一份奏疏飞了过来,李柷两眼冒光,兴奋的手舞足蹈:“滚出去!” 有为和福全互相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深深的恐惧。 李柷猛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抓起地上的奏疏不停的扔过来,脸上还带着疯狂的笑意:“哈哈哈,滚滚滚!给朕滚出去,朕没疯,总有刁民要害朕,哈哈哈!朕没疯……” 完了,皇帝真疯了,奏疏劈头盖脸的飞过来。有为和福全抱头跑了出去,里面还传来李柷大笑:“终于,终于可以回去啦!哈哈哈……” “怎么办?去通知皇后吧。”有为带着哭腔。 福全干脆哭出来了:“那我去积善宫告诉太后。” “不行,”有为拦住他:“太后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惊吓。还是我先去立政殿,请皇后定夺再决定不迟。” “我和你一起去。”福全擦着眼泪。 “什么!”张婉兮大惊而起,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李柷竟然疯了。 “是真的皇后娘娘,陛下胡言乱语,在明安殿撒泼呢。”福全哭着道。 福全向来是不靠谱的,张婉兮最后一丝希望惊恐的看着有为,期望有为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谁知道有为眼泪也哗的下来了:“陛下跳到桌子上,不听的大喊大叫,说什么总有刁民要害朕,朕没疯。奴婢不敢惊动太后,先行来通知娘娘了。” 张婉兮心中一凉,难道老天真的这么残忍,要让大唐毁于刚燃起的希望间么。 “快!带我去!”张婉兮大急。 刚到明安殿,远远的便听到李柷在殿内兴奋的又喊又唱:“哈哈哈……总有刁民要害朕呐,浪里个浪,老子终于可以回去看看啦!爷爷,孙子来啦,孙子想死你了。我还给你生了个重孙女,哈哈哈……” 张婉兮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此刻心沉了下去。她急匆匆的来到明安殿,只见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奏疏,李柷疯子一样坐在地上唱啊笑啊。 “陛下!”张婉兮哭着叫了一声。 李柷一愣:“你怎么来了?”然后他猛地站起来,抢过来抓着张婉兮的肩膀:“皇后,朕有话要跟你说。” 安静了,李柷一见到张婉兮竟然立刻安静了下来。有为和福全大为兴奋,难道皇帝好了? “有为,福全,你俩滚出去,把殿门闭上。”李柷使了个眼色。 有为和福全长舒一口气,看来皇帝疯病真的好了。俩人一躬身,笑嘻嘻的退了出去,掩上了殿门。 张婉兮也看到李柷正常了,心中自是欢喜:“陛下,您,您没事吧?” 李柷有些莫名其妙:“朕没事啊,朕好的很。来来来,坐下。” 说着李柷扶着张婉兮坐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婉兮,朕有件事要跟你说。接下来朕跟你说的事对你来说可能过于震撼,你要有思想准备。” 张婉兮听他说的严重,不由得点了点头。 于是李柷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在现代世界长大,如何得了个鬼知道什么玩意的蹦蹦跳系统。然后穿越到了大唐,回来做了皇帝,然后娶了她,到如今削平藩镇,一统天下等等都说了。 这一番言语足足说到了天光大亮,有为和福全在殿外等的抓心挠肝。好在殿内寂静无声,想来皇帝疯病痊愈了。 终于,明安殿殿门缓缓打开,张婉兮从里面走了出来。李柷留在里面,并没有出来。 这时候殿内传来李柷声音:“有为,跟大臣们说一声,早朝不上了,朕要睡觉!” 有为慌忙应了声,凑到张婉兮跟前笑嘻嘻的道:“娘娘,陛下神智清醒了吧。” 谁知道张婉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有为和福全大惊失色:“娘娘!” 哭了半响,张婉兮擦了擦眼泪:“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明安殿,否则格杀勿论。有为,你去叫太医,一定不可泄露出去,有人问便说陛下偶感风寒。” 有为噗通一声跪下:“娘娘,陛下到底怎么了?” 张婉兮尽力止住眼泪:“陛下疯了。” 有为只感觉天旋地转,福全一屁股坐下来如同一滩烂泥。 “可,可陛下刚才看到娘娘您已经安静下来了呀!”有为哭着道。 张婉兮又擦了擦眼泪:“陛下说什么他是从一千年以后穿越过来的,还说一些什么气车、什么飞鸡之类的胡话。快去传太医,告诉他们万不可将陛下病情传出去,否则诛他们九族!还有,此事万不可让太后知道。” 有为心中一慌:“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去。” 第243章 闯宫 没收到太医诊断结果之前,张婉兮不敢去告知何太后。何太后最近身体抱恙,万一急出个病来,更是雪上加霜。 李柷太兴奋了,狗娘养的系统,终于干了点人事,可以穿越到现代世界。 “蹦蹦跳系统,朕问你,我若回到了现代,还能回来吗?” “尊敬的主人您好,您可以随时穿越。” “那朕要是带着东西穿越呢?” “可以。” “那朕要是把整个皇宫都带着一起穿越到现代呢?” “对不起,您没有此权限。这会对现代世界造成不可逆伤害,系统有权拒绝。” 李柷问了半天,基本理清楚了这系统的功能。系统可以实现穿越功能,也可以从现代世界穿越回来。 要命的是你还可以带着人一起穿越,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李柷想回到现代,做梦都想,可一旦愿望真的实现了,他又有些害怕。 虽然系统显示,他还可以穿越回来。可李柷有些害怕,万一回不来了怎么办,在这里他可是一呼百应,至高无上的皇帝。在现代他是什么,屌丝一个。 立政殿,太医赛华佗跪在地上,心中有些惊惧。 平日温文尔雅的张婉兮此刻杀气腾腾,整个大唐的肩膀都压在她柔弱的肩膀上,她必须佯装坚强。 “赛太医,你都清楚了吧。”张婉兮冷冷的道。 赛华佗跪在地上:“启禀娘娘,孙内侍已经都跟臣说了,臣知其中厉害。” 张婉兮点了点头:“知道便好,陛下的病情若泄露半个字,我诛你九族!” 赛华佗浑身一哆嗦,没想到看起来娇滴滴的皇后也如此凶狠,看来这次看病凶险无比。 自来做太医的最怕遇到这种事,皇帝的病情孙有为已经跟自己说了。癔症,多半是疯了。而且皇帝的这种疯病非同一般,你不能拂逆,只能顺着他的思维。 比如皇帝说天上一条鱼在飞,你不能争辩,必须顺着他的意思编下去。还有就是不能让皇帝觉得自己有病,皇帝虽然疯了,可还是有自己的思维。 “臣谨遵娘娘懿旨。”赛华佗伏地跪答。 赛华佗,医术高明,是太医中的翘楚。就连李柷,对他的医术都是赞不绝口。 疯过之后,李柷静了下来。他得试试,是自己回去呢,还是带着张婉兮母子一起,李柷比较纠结。 “陛下,赛太医来了。”有为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明安殿。 “他?赛华佗来作甚?”李柷问道。 有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陛下,昨日娘娘观陛下脸色不佳,别是平日劳累过度。娘娘牵挂陛下,这才派赛太医来瞧瞧。” 李柷不想看病,可又不忍拂逆皇后的一片心意:“嗯,让他进来吧。” 有为躬身退出,然后被李柷叫住了:“站住!” 有为一回头:“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他娘的有点不对劲,快说,不然朕让福全打死你。”李柷感觉出来了。 有为一愣:“没,没有啊。” 李柷冷笑一声:“你他娘的一撅屁股朕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你今日对朕如此客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 有为吓了一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没有,娘娘一直嫌奴婢不识礼数,奴婢正在改。” “滚!” 有为有些不确定了,这陛下很正常啊今天,和平日一模一样。 “臣赛华佗,见过陛下。”不多时赛华佗来了。 李柷正吧唧着嘴,吃着水煮花生:“老赛啊,朕没啥不舒服,无事你退下吧。” 赛华佗行了个礼,并没有退出的意思。 李柷一抬头:“怎么?” “哦,臣观陛下脸色泛白,想是近日有国事操劳过度。还请陛下保重龙体,保持睡眠。” “嗯,这国事什么时候少了,朕已经习惯了。”李柷并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对。 赛华佗笑了笑:“是是是,陛下乃真龙下凡,不知对三皇五帝尧舜禹汤有什么看法?还有我大唐江山永保万年不知千年之后,这世上又是如何一番光景?” 李柷死死的盯着赛华佗,一言不发就这么冷冷的盯着。 赛华佗被看得后背发麻,皇帝这种病看起来疯癫,可有时候还是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冲着李柷尴尬的笑了笑。 半个时辰以后…… “说!赛华佗,你今日来找朕意欲何为?”李柷又不是傻子,赛华佗来叽叽歪歪,就是不肯看病。李柷感觉出不对了,他一拍桌子大怒,三两句话就套出来。 赛华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恕罪,实在是皇后娘娘跟臣说陛下得了癔症。臣这才斗胆入宫,这个、这个替陛下诊断的。” 李柷暗自心惊,他高兴过头了。竟然什么都告诉了张婉兮,也是自己兴奋的糊涂了,以张婉兮的思维,她怎么可能接受如此荒诞的事实。 虽然自己叮嘱她不可告与外人知,可她关怀心切,加上有为和福全这俩二百五…… 想到这里,李柷暗自懊悔是自己太过轻率。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赛华佗,一拍脑门:“唉,这事都怪朕。昨日朕只是和皇后开了个玩笑,怎么就传成了朕得了癔症呢?” 赛华佗有些蒙圈,他茫然抬起头:“陛下的意思是,开玩笑?” “唉,定然是皇后太过关心朕,常言道关心则乱。朕不过是随口跟她一句戏言,加上这四海平定,朕一时兴奋了些,以至有为和福全这俩王八蛋妄加揣测,这才闹出误会一场。放心,朕回头一定收拾他俩。” 赛华佗松了口气,看样子李柷思维正常,谈吐得体,又不似得病的症状:“如此一来,是臣等死罪。陛下,向来这孙内侍与福内侍也是关心陛下,这才误会,还请陛下看在二人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些吧。” “嗯,朕自理会得。你下去吧,告诉皇后,朕好的很。” “臣告退。” 赛华佗走后,李柷擦了擦汗,好险。自己好生糊涂,这么匪夷所思之事,本就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怎么就这么轻易跟皇后说了呢。 张婉兮在立政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赛华佗回来了。 “赛太医,如何?”还没等赛华佗请安,张婉兮便忍不住先问道。 赛华佗一路气喘吁吁,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娘娘万安,陛下、陛下并无大碍。” “你说什么!”张婉兮又惊又喜,她最盼望的就是能够听到这句话。 “回禀娘娘,如今四海平定,陛下心中所喜。不免、这个不免兴奋了些,这才言语无状,以陛下之雄韬伟略,怎会轻易患癔症呢。”赛华佗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没病就好。塞神医,辛苦你了,来人,重赏!”张婉兮乐开了花,她本不相信李柷疯了。可有为和福全说的有鼻子有眼,她亲去看望,李柷又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怪话,怎能让她不急。 有为和福全心中一凉,完了,闯祸了。李柷是什么德行二人最是清楚不过,若说他统一大唐兴奋过了头,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再也正常不过。 现在想想,俩人真是猪一般的脑子。这么说,难道真的是李柷在开玩笑? “快,去立政殿!”张婉兮毕竟还是不放心,她要亲自去看看。 有为和福全松了一口气,皇后并没有怪罪自己。于是二人急着戴罪立功,急匆匆的带着张婉兮又去了明安殿。 “陛下!陛下!”远远的,李柷便听到张婉兮的叫声,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李柷心中一暖,慌忙正了正衣冠,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份奏疏认真看了起来。 张婉兮进来的时候,李柷正襟危坐,一本正经拿着毛笔在奏疏上划拉着。 本来还有些许担心的张婉兮放心下来:“陛下,您身体可还好?” “你们二人干的好事!”李柷冷冷的看着有为和福全。 俩人吓得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若是犯得一些小事,李柷一般不会怪罪他们。可这事闹得太大,有为和福全慌了。 好在李柷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你这俩狗一样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有为和福全如临大赦,慌忙屁滚尿流的退了出去。 李柷看着张婉兮:“来皇后,你给朕看看这道奏疏。” 张婉兮惊疑未定的走过去:“陛下,您真的是从一千年以后来的?” 李柷一愣:“啊?这你也信,朕和你开玩笑呢嘛。” 张婉兮松了口气,看来李柷是真的正常了:“可昨日陛下胡言乱语,实在把臣妾吓坏了。” 李柷笑了笑:“昨日也不知怎么了,朕想到这大唐如今四海平定。这江山稳固,社稷绵延,朕就高兴。这一高兴朕就多喝了几杯,这一喝醉,朕就胡言乱语起来了。” 张婉兮又有些狐疑起来,昨日李柷并没有饮酒啊。 这件事终于瞒过去了,李柷再也不敢提穿越的事了。他本来还打算想带着张婉兮一起穿越到现代让他爷爷看看这孙媳妇,现在打死他也不敢再有这种想法了。 再说,就算张婉兮过去了,在现代世界格格不入,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大乱子。看来以后找机会还是自己偷偷穿越回去看一眼,然后再回来。 那个时代,除了李柷的爷爷和文明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李柷挂念的。在大唐则不一样,他是帝王,九五之尊。 这个世界,李柷才可以为所欲为。开国之君的好处就是,唯吾独尊。 虽然李柷算不上开国之君,可毕竟一统天下是靠的自己。在朝堂上,李柷拥有绝对权威。甚至现在的大臣和言官们都觉得,哪怕明知道李柷是错的,可皇帝肯定有他的想法,因为每一次的成功都离不开李柷的决断。 盛世君王会受到四面八方来自各方面的阻力,他要试着平衡朝中势力。乱世君王则不然,只要你有能力,皇帝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就连张文蔚、崔远、独孤损他们,如今都很少忤逆自己,因为他们觉得,李柷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惜有一样,乱世刚定琐事繁多。朝中大大小小的事物没完没了,朝廷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均田制。 战争进度太快,均田制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事,丈量、报册、分配、调停。还有个州郡县的官制,林林总总都需要重新洗牌。 相比之下,败家子朱友能的生活可谓人间天堂。他现在是驸马,还是长公主的驸马。朝廷为笼络人心,对平阳公主极尽恩宠。 而朱友能娶了杜芳盈以后,居然破天荒的做起来了好男人。不嫖不赌,宠妻狂魔。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很快,杜芳盈快临盆了。 自从平阳公主怀孕,朱友能便寻四海。山珍海味不断,珍馐佳肴流水。这这样会有一个风险,导致婴儿太大。 古代女人生孩子就如过鬼门关,幸运的母子平安。不幸的,一尸两命。 杜芳盈在府中待产,朱友能带着旺财在外面焦急如焚,这和当初李柷如出一辙。 “怎么样?”朱友能抓住一名冲出来的接生婆问道。 接生婆一脸焦急:“不行啊,公主腹中胎儿太大,老身有心无力啊。” 朱友能噗通一声跪下:“婆婆,救她,多少钱我都给你!” 接生婆吓得六神无主:“驸马爷快快请起,这可折煞老身了。恕老身直言,老身乃是洛阳城有名的弄婆。我接不了的,没人能行。驸马爷若是想救公主性命,去宫中找太医吧。” 找太医这事简单,朱友能慌忙站起,拉着旺财就跑:“快走!” 接生婆拦住他:“驸马且慢,记住,太医要找赛华佗,京城医术只有他最高。至于太医能不能有办法,那就要看公主的造化了。” 朱友能难得一见的一抱拳:“多谢!” 宫中内官都认得朱友能,内官一听来意,登时急了:“实不相瞒,宫中最好的太医乃是赛华佗赛太医。可,可赛华佗此刻正在太后宫给太后瞧病,这……” 朱友能脑袋‘嗡’的一声,这么巧,何太后也病了?这要是去积善宫要人,可是忤逆大罪。你一个公主,还是义女,再大也大不过太后。 你不可能让太医不顾太后去给公主瞧病吧,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别说是何太后有病,就算是何太后无大碍,也不会让赛华佗去。 怎么办、怎么办,朱友能急得来回转圈。 旺财急中生智:“公子,快去找陛下!” 对,找李柷。也只有李柷能把赛华佗弄出来, “陛下在何处?”朱友能问。 内官道:“陛下在明安殿商议国策,严旨无关人等不得打扰。别说是您,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进去。” 旺财大急:“公子,这该如何?” 朱友能挽起袖子:“闯宫!” ps:感谢夜黑放火和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的打赏 第244章 回到现代 闯宫,基本确定朱友能是在作死了。他虽然深得李柷信任,可随着李柷皇权日益集中,他已经变得无上威严起来。朱友能这么做,无异于将自己最后一点信任给透支了。 明安殿议政,商议国策。李柷要将大唐累积百年的弊端一一革除,广开科举,真正开放以平民可进士族阶层的制度。考虑历代宦官专权的局面,严禁宦官从政。重要的,最重要的,废止节度使制度,以中央集权为主。各地选拔优秀将士入京镇守,仿宋制。帅不常设,临阵任命。 火器广泛装备,禁军优先享有先进武器装备。 为防止禁军作乱,禁军将领无调兵权。调兵权归李柷所有,需持虎符与圣旨,若有宫变之类的突发事件,各路勤王义师皆可入京擒贼。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持皇权正统性,使他人不敢觊觎帝王宝座。李柷自然是不担心,以他空前的威信,也无人敢反。 李柷担心的是子孙后代,万一后代出个碌碌之辈,他必须保持大唐江山的万世基业不倒。 虽然这一定程度上会削弱大唐军事实力,可只要有火器,依然可以傲视群伦。 明安殿议政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李柷严旨,任何人不得擅入,就连皇后都不得擅闯。你皇后母仪天下是管理后宫的,前朝政务与你无关。 皇后都如此,何况一个区区朱友能了。 你对皇帝再好,可你这时候打李柷的脸,让李柷下不来台,这就是对皇权的挑战,不拿你开刀拿谁。 可朱友能管不了这许多了,人命关天。没有李柷,他老婆的命就没了。 可闯宫毕竟是一件作死的事,幸亏宫中大多都认识败家子,朱友能带着旺财一路闯到了明安殿外宫。旺财这狗腿子忠心耿耿,一直护在身边。 明安殿外宫由侍卫把守,当值的是老熟人张茂。 朱友能松了口气,幸亏是老熟人:“老张,我要见陛下。” 张茂摇了摇头:“朱兄,国策议政,任何人不得擅闯。” “不行,我要进去,人命关天!”朱友能大急。 张茂一惊:“发生何事?” 于是朱友能将杜芳盈难产一事一说,张茂也自焦急:“朱兄切莫着急,你这样闯进去。别说是你,我也得跟着你人头落地。这样,我去通知一下孙内侍,看他能不能在御前递上话。” 朱友能大喜,一拱手:“多谢老张!” 张茂也自焦急,慌忙入内宫找到有为。有为皱了皱眉头,他入了明安殿。 过了半响,有为自明安殿出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意思是无能为力。 李柷正与群臣商议如何防止宦官专政、以及地方怎样遏制地方官员贪污受贿问题。有为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却被李柷看见了:“滚出去!” 如此重要场合,有为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说,悄悄退了出去。 张茂垂头丧气出来:“朱兄,实在抱歉。” 朱友能一听心凉了半截,一咬牙,就要往里闯。 张茂伸手拦住:“朱兄,别让兄弟们为难。” 朱友能不管不顾:“老张,我是非进去不可。” 张茂拔出佩刀:“朱兄,擅闯者格杀勿论,这可是天子宫门!” “那你就杀了我!”朱友能冷冷道。 张茂一惊,这人可是皇帝的红人。李柷拿他当兄弟对待,虽然李柷严旨擅闯者格杀勿论,可真杀了他怕日后皇帝秋后算账。 若是任由他闯进去,自己脑袋怕一样会不保:“老朱,莫要逼我!” 朱友能粲然一笑:“让我进去,我保证不会连累你。”说着不顾劝阻,私自闯了进去。 旺财想跟着混进去,侍卫对他则没那么客气了,直接将刀架到了脖子上,旺财吓得退了一步:“公子,我在这等你。” “不要再讲了,朕说过,均田势在必行!管你是皇亲国戚、管你是重臣勋爵,即便是太后亲属,亦不能免!太后那里朕去说,若勋爵田产超五百顷者,籍没家产!” “陛下,臣有要事求见陛下!”李柷正在气头上,殿外响起朱友能的声音。 李柷目光如炬,他冷冷的看着殿外:“朕说过,朕商议国策,私闯明安殿者严惩不贷,谁这么大胆放他进来的!” 看得出,李柷很生气。或者说现在权利迷惑了他的内心,李柷变得残暴起来。 “陛下,臣有十万火急之事,求陛下救命!” “把他给朕拖出去!杖责二十!”李柷怒指着殿外。 殿内群臣心中惊惧,皇帝好大的杀气。这也就是败家子,换成别人怕早已脑袋搬家了。 “李兄,我老婆胎大难产,再不救人就没命了!”情急之下,朱友能也豁出去了:“老子拿你当兄弟,你如今这样待我!我老婆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跟你没完!” 疯了,疯了。敢在殿外指着皇帝大骂,还敢自称老子的,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还没出现过一个人。 朱友能不但骂了,还跳着脚。不良帅范瑶眼见不妙:“来人,将殿外那醉汉拖出去!陛下,朱二公子醉酒,一时无状冒犯陛下,还请陛下念在他为朝廷为陛下尽忠效命的份上,饶了他狗命。” 范瑶很清楚,这次朱友能必死无疑了。就算李柷不想杀他,言官们也绝对放不过他。 果然御史崔远站出来:“陛下,此人忤逆犯上,其心可诛!自三皇五帝,也无人如此大逆不道。还请陛下治其罪!《刑法志》有十恶之条,一曰谋反,二曰谋大逆,三曰谋叛,四曰谋恶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义,十曰内乱” “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还请陛下治罪!”许多臣子随声附和。 李柷却感觉出来不对:“有为,随朕出去看看。” ‘吱呀’一声,明安殿大门打开,李柷冷着脸走了出来。 朱友能噗通一声跪下,狠狠的磕了一个头:“李兄,我什么都不要。你要了我这条狗命也成,救我娘子!求你!”说着又是一个头。 李柷眼角跳了跳,朱友能一个又一个的磕着。身后群臣只听得心惊肉跳,他每个头磕的都是用尽全力,让人很担心他会不会磕死在这明安殿外。 额头上的鲜血滴滴滴落,朱友能浑然不觉:“求李兄救我娘子!求陛下救平阳公主!” 李柷吓了一跳,冲有为使了个眼色。有为慌忙冲过去拽住他:“哎呦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朱友能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李柷:“救我娘子。” 李柷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绝望还有不舍和眷恋,突然之间,李柷深深地佩服起来。这个败家子天不怕地不怕,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自从娶了杜芳盈,是忠贞不二,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今日冒着与自己决裂,冒着杀头的危险,只身闯宫。还他娘的,他娘的骂朕,他妈的这厮还敢自称老子,等这事过去,看朕怎么收拾你! “怎么回事?”李柷终于问道。 于是朱友能将妻子难产,京城遍寻神医无人能救,听说唯有太医赛华佗可治。可赛华佗去了积善宫给太后看病一事说了。 “陛下,臣知道你若是去了积善宫找来赛神医,会被天下人骂你不孝。你身后的这些言官们也会弹劾,可李兄,我娘子她等不得呀!人命关天,她爹可拯救过大唐!” “好,朕去给你叫。”李柷迈步欲走。 “陛下,不可!”独孤损拦住:“陛下,如今太后身体抱恙,赛太医诊治,陛下怎可将太医调走,此乃大不孝!” “正是,陛下,我朝以仁孝治天下,陛下怎可行此大逆之事。”崔远等人跟着反对。 “滚开!”这次李柷站在了朱友能这边,他和朱友能一样,无法无天起来。 “陛下!”十几个大臣拦住去路。 崔远跪在地上:“陛下若是去积善宫,便从老臣身上踏过去!” 他们错了,错就错在他们不知道,李柷和朱友能一样是个愣头青。 “没听说人命关天么,既然崔爱情好这一口,朕便成全你。”说着李柷一脚就把崔远踢翻了,然后真的就踩着崔远的身体跨了过去。 “陛下!”群臣大惊,这哪里是皇帝,分明就是个泼皮无赖么。 也多亏这天下是李柷打下来的,否则他这么对待臣子,怕早就被弹劾的体无完肤了。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群臣一合计,以天子轻佻为由,上书太后废立新君都有可能,这在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 朱友能大喜,这才是自己的兄弟。 赛华佗被李柷从积善宫弄出来了,群臣个个捶胸顿足。朱友能却大喜迎上去:“多谢李兄!快快快,赛神医,快随我回府。” “谢你大爷,朕已经很得罪人了。”毕竟是不放心,李柷跟着又道:“朕和你一起去。” 广王府,杜芳盈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长时间脱力已经使她精疲力尽了。 赛华佗背着药箱急匆匆的闯进去,一搭脉便知道症结所在。 李柷和朱友能在外面等的焦急,过了一会儿,赛华佗满脸沮丧的出来了。 朱友能看到赛华佗的脸色便知道大祸临头了:“如何?”声调都变了。 赛华佗摇了摇头:“臣以尽力,公主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朱友能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本来燃起的一线希望又破灭了:“神医,你是京城有名的神医,求你救救公主吧!” 李柷也是心中大急:“赛太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公主。” 赛华佗也跪了下来:“陛下,臣万死。公主已是油尽灯枯,臣也是回天乏术。恐怕,恐怕挨不过今晚了。” “娘子啊!”朱友能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大男人,李柷从来没有见他如此绝望过。 广王朱全昱来了,他看到这一切,也是浑身酸软。扶住门槛,忍不住泪流满面:“陛下,救救公主……” 李柷很厉害,这个皇帝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所有人遇到无法解决的事都会想到他。这也一直把李柷压的喘不过气,皇帝总能逢凶化吉。 就连藩王们,也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什么事到了皇帝那里都会轻松解决。 所以就连广王朱全昱,此时也在无意中恳求着李柷。希望皇帝能够如治理天下一般,想出什么奇迹能够救公主的命。 可李柷不是神仙,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广王府一片哀声,所有人都知道,公主时日无多了。 赛华佗叹了口气:“我会给公主施针,保她两个时辰气力,朱公子有什么话,就跟公主交代了吧。” 朱友能魂不守舍,被流着泪的旺财扶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府内走去。 赛华佗给杜芳盈施了针,满头大汗虚弱无力的杜芳盈幽幽的吐了口气,神智清醒了些。 李柷和朱全昱等人都走了进去,接生婆都已经放弃了,这算是要交代后事了。 杜芳盈自己已经感觉出来了,她伸出手握着朱友能的手:“郎君,我怕是不行了。” 朱友能擦了擦眼泪:“不会,太医说你马上就会好起来,好起来的。” “郎君,我要去见我爹娘了。留你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我实在不放心,你又是个倔脾气,以后待人接物定要收敛些。还、还有,以后你若是遇上哪个中意的女子,一定要待她好一些。” 夫妻二人伤感离别,闻者无不流泪。 李柷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当时张婉兮也是如此,自己能特别理解朱友能的心情。可这个时代生孩子就是这样,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若是放到现代…… 现代!李柷眼前猛地一亮。对了,狗娘养的蹦蹦跳系统,它不是说能穿越到现代么。 想到这里,李柷兴奋的大叫:“朱兄,朕能救她!” 众人回头,没有人会相信。可他是李柷,是天子,又没有不会相信。 朱友能一把抓住他:“李兄,救我娘子!” 赛华佗已经说没救了,这句话若是旁人说来定然没人相信。可从李柷嘴里说出来,当今天子之口,这时没有人不相信了。 众人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尤其是朱友能,恨不能趴在地上再给李柷磕一万个头。 “朕有法子,但你们所有人都得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来。张茂,传朕旨意,若有人闯殿,格杀勿论。这次你若是还做不到,朕便要了你脑袋!” 门外张茂慌慌张张走进来拱手行礼:“臣遵旨!” 所有人都被李柷赶了出来,能不能穿越到现代,李柷心里也没个谱。 “系统开启。” “尊敬的主人您好,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带我和这个女人穿越到2018年9月12号(本书开书时间。)” “系统已就绪,请做好准备……” 李柷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眼前一个老头,正是他爷爷李漼。 “柷儿?”李漼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 来不及寒暄,更来不及唏嘘,李柷大叫一声:“爷爷,快,送她去医院!” ps:毒吗?毒就毒吧。以后的剧情会有古今穿越,与现代文明交易之类的描写。不喜欢的,只能抱歉的跟你说一声弃书吧,我就这文笔了。 第245章 格格不入的现代世界 这人老了就容易回忆过去,李漼拿着个大烟袋锅子在抽着烟。 这是他年轻时候养出来的爱好,爱抽烟,尤好旱烟。他说过滤嘴没味道。 老人日子过得有些落寞,自从李柷走了以后,这个家更是冷清。 李漼在回忆着,回忆着在这个家里与李柷的点点滴滴。 突然屋子里蓝光一闪,然后李漼就看到了李柷:“柷儿?” 李柷很着急,他顾不上打招呼:“爷爷,快,送她去医院!” 然后李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杜芳盈:“这,是你媳妇?” “不是。” 老头子立刻生气了,拿起旱烟锅子没头没脸的盖了过来:“你个臭小子,不争气的东西连个媳妇讨不到!” 大烟袋快要落下来的时候,李漼这才发现李柷一身龙袍:“你,当了皇帝?” 李柷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这是杜让能的女儿,必须救她!” 尽管一连串的疑问和问号,但李漼看了眼床上奄奄一息的杜芳盈:“这是杜让能的女儿?” “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回头再跟你解释!” 爷俩费劲力气才将杜芳盈抬到他家那辆五菱宏光上(此处车商欠我一个广告费)。 “孙子,开车!”李漼踹了他一脚,然后想了想:“算了,还是我来吧。”说着自己钻进了驾驶室。 李漼也明白,在古代呆了这么久,怕这孙子的车技早已生疏了。 李柷有些幸福又犯贱的享受着这一顿喝骂和脚踢,在大唐,他是九五之尊。谁敢骂他打他,连重话都没有人敢跟他说一句。 若说这世上还有人敢骂李柷,敢揍李柷,非李漼莫属了。 车上,老头子李漼一路狂飙,丝毫看不出是年近七十的老头子模样。 李漼太多的问题:“当皇帝了?” “嗯,当了。”李柷幸福而炫耀的回答着。 “朱温呢?”李漼不无担心的说道。 “早被我杀了。”李柷淡淡的回道。 李漼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被人杀了这才不争气的穿越回来了。” “我解锁系统了。” ‘吱!’的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李漼急忙刹住车:“你是解锁完系统才回来的?” 李柷点了点头,同样,他心中一样有着无数个疑团:“爷爷,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系统的?” 李漼叹了口气:“你比爷爷强,我是无意中得到了这个系统。后来吧我才知道,我是唐懿宗转世,于是我带着这个系统回到大唐。谁知道我、这个……”李漼的脸红了起来:“我回去以后耽于享乐,一事无成,稀里糊涂的死了以后又回来了。” 李柷多少有些明白了:“所以你就把这系统给了我?” 李漼老脸通红:“你、你这不是完成任务解锁了么。这系统神通广大,一旦解锁以后还会有无数惊喜等着你,你现在不过算是初级入门。” 李柷一听大喜:“爷爷,你的意思是说,这系统还可以大力开发其他功能?” 李漼缓缓发动汽车,看土包子一样的看了他一眼:“土包子,我说了这系统史无前例的强大。” “那、可以长生么?”李柷又问。 尽管系统给过答案,可李柷还是不死心。现在他要什么有什么,至高无上皇权至尊,唯一的要求怕就是长生不死了。 李漼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撂下一句:“以后的功能你自己开发吧。” 一路上,李漼又问了很多问题,他终于大体知道藩镇已经被平,大唐已经迈入崭新的时代,这真让人欣慰。 车子很快来到了医院,江城市妇幼保健医院。 提前已经电话联系,很快有值班医生护士围上来将杜芳盈抬上担架。 医生护士们看到一身龙袍的李柷和古装打扮的杜芳盈无不大吃一惊,一名漂亮的小护士睁大了眼睛:“你们穿越来的吗?” 李柷有一种心事被看穿的惊恐,幸好他发现这护士只是一句玩笑话。 旁边李漼嘿嘿的笑了笑:“拍戏呢,演员。” 杜芳盈一直昏迷着,急诊室医生发现不对劲:“快,急诊室!” 一路颠簸,杜芳盈恢复了知觉。她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走廊和台灯,混不知身在何处。一低头,看到了跟着一起推车的李柷,忍不住叫了声:“陛下。” 医生和护士忍不住大笑,李柷有些难堪,他趴到杜芳盈耳边:“别再叫朕陛下,这里是海外异国。他们不兴称呼这个,你只要记住,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安心生下孩子,等回出来见到朕再说。切记,这大夫让你干什么你照做便是,看到什么不必惊奇,更不可去问。” 杜芳盈茫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被推进了产房急诊室。 李柷和他爷爷在产科急诊室外焦急的等待,所有人都认为李柷和杜芳盈是两口子。 一个护士从旁边经过,嗤之以鼻的说了声:“要是再晚来半天,你媳妇就没命了。都要生孩子的人了,还玩什么角色扮演。” 鬼才相信俩人是演员,你见过马上就要临盆的演员么。俩人脸上妆都没化,而且穿的并没有古装剧那种花里胡哨。怎么说呢,俩人衣服更贴近现实生活一点。 同样在急诊室外还有几家待产的家属,一个大妈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李柷。 眼神这么嚣张,李柷忍不住怒喝:“看什么看!” 大妈倒是不以为意,她更加凑过来摸了摸李柷衣袖:“这、这件衣服哪里买的?” 她说的是李柷身上的龙袍,大妈围着李柷转了个圈,越看越是惊奇赞叹:“这衣服,这布料!啧啧,好精致,这绝对是纯手工打造。好厉害的工艺,佩服佩服!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精致的服装。” 大妈满脸赞叹,李漼忍不住问道:“大妹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大妈抬起头:“我是做服装设计的,对古装颇有研究。可这小哥身上这身帝王装我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细腻的手工,还有这布料。这、这简直就是直接从古墓里扒出来的样品呀!厉害,厉害!” 李柷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哦,我爷爷对历史颇有研究,这衣服是我爷爷根据古典书籍,照这样子做出来的,是不是爷爷?” 李柷不怀好意的看着李漼,他将这么大一个锅甩过去,他知道自己的爷爷会有办法搪塞过去。 李漼心中暗骂:小王八蛋,你想害死你老子。脸上却陪着笑:“是是是,我、我这个喜欢历史,尤其是唐史,我这是照着古书自己做的唐装。” 那大妈更加惊讶了,她看着李漼:“你还会做服装,那你告诉我这布料是用什么渲染的?” 李漼很无奈,他知道个屁的服装,还好他还真看过古籍:“哦,我孙子和孙媳妇喜欢唐装,这龙袍是我用柘木做染料,做出来的柘黄袍。” 大妈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厉害,光是这身衣服没个三年五载做不出来吧。” 李漼尴尬的笑了笑:“主要是孩子喜欢,孩子喜欢。” 一提起孩子,那大妈才想起产房内自己的儿媳,也尴尬的冲李漼笑了笑,这才关注起产房急诊室来。 李漼松了口气,终于躲开了这大妈的纠缠。 这时一名护士打开急诊室的门,抱着一个孩子探出头:“赵慧英、赵慧英的家属,恭喜,是个女儿。” 刚才那个大妈大喜着扑上去,一把接过那个婴儿,满脸堆笑:“谢谢,谢谢!哎哟,我终于做奶奶了,看这小宝贝可真漂亮。” 大妈抱着孩子,产房将孕妇推了出来,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去了住院部。 李柷看着人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生下了孩子,不由得焦急问道:“朕的,朕的媳、媳妇怎么样了?” 护士噗嗤一笑:“朕?” 李柷脸一红,这才想起,自己光想着怎么称呼杜芳盈了,没想到称呼了自己为朕。 “我,我老婆怎么样了?”李柷只好再次问道。 那护士也是俏皮,学着电视剧的样子福了一福:“回禀皇上,娘娘骨盆有些狭小,加上体力消耗很大。大夫正在助产,先顺产看看,不行只能刨了。” 急诊室外的人笑成一团,人们看着李柷爷俩窃窃私语。 李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妈的,这要是在大唐,朕抄你们家。 在现代,有多种方法实行助产。有药物和手术,实在不行只能刨宫产。生孩子相对来说安全得多,没多久,护士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出来了。 “杜芳盈家属,恭喜皇上,喜得龙子,是个皇子。”还是刚才那个护士。 李柷大怒,想纠正她老子那个时代叫陛下,没人叫皇上。可看着眼前杜芳盈生下的那个小婴儿,登时化作满腔关怀。 败家子真他娘的好福气,第一胎就是个儿子。李柷想起怀孕的张婉兮,加倍想儿子了,但愿这胎皇后也是个儿子。 老人喜欢孩子,尽管李漼知道这孩子不是李柷的,还是大喜着接了过来:“谢谢,大夫辛苦,护士辛苦。” 那护士一笑,产房门打开,杜芳盈被推了出来。 刚生完孩子,杜芳盈有些疲惫,床头还挂着盐水,要命的是她又叫了声:“陛下,我,我有些害怕。” 谁特么从古代穿越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害怕, 产房外的其他人又开始笑,这小夫妻俩,角色扮演上瘾了吧。 反正别人也是误会了,李柷干脆不在乎了:“放心,有朕在,这些山野刁民不必理会。来人,起驾!” 众人笑的更加响了,李柷将孩子放在杜芳盈身边,爷俩推着产车往病房走去。 杜芳盈很是聪明,她感觉这一切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所以对李柷的叮嘱牢记于心,不闻不问。 不管是什么,即便是医生拿这个明晃晃的手术刀,尽管杜芳盈吓得要命,她还是一言不发。她料想皇帝在这,没人敢真要了她的命。 李柷更是害怕,他怕杜芳盈说出去什么。或者杜芳盈没说什么,但医生要求刨宫产,这就麻烦了。 且不说刨宫产会将杜芳盈吓个半死,就算出院以后还要回来拆线。这都是次要的,问题是无法回去和朱友能解释。这肚子上这么长一道伤疤,总不能说是自己在杜芳盈肚子上开了个口子将孩子抱出来的吧,这岂不是将人活活吓死。 需要住院三天,这又是一个问题,毕竟是古人穿越过来,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天大的事情来,李柷和李漼片刻也不敢离开杜芳盈半步。 “爷爷,我得回家一趟,将这身龙袍换下来,这太扎眼了。还有,想办法搞个单间,这样还保险一些。”李柷说道。 要是在医院弄个单间,避免同一个病房人多嘴杂,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有了单间,这三天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这很贵啊,单间,咱家哪有那么多钱。”李漼心疼道。 堂堂大唐皇帝,来到这里竟然为钱发愁,传出去岂不被别人笑话。 “别装了,你存了不少养老钱,我知道。”李柷知道他爷爷是个守财奴,这点钱还是有的。 李漼有些心疼:“我是有些养老钱,可这单间太贵了,太贵。” 李柷后悔没把自己在宫中的夜壶拿来,否则必然会拍卖出一个高价。 “爷爷,拿着这个。你要知道,这小玩意儿在这里可是无价之宝。不对,在大唐也是无价之宝。”李柷说的是他腰间的一块玉佩。 玉佩,还是唐朝的。要命的还是皇帝的玉佩,这要拿出去一拍卖,岂不是游艇跑车、嫩模会所的节奏。 李漼眼睛亮了,一把抢了过来:“对啊,好宝贝哈哈。柷儿,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都给我拿来。” 李柷上下打量着自己:“除了我这身子,我浑身上下都是宝贝。就连我穿的这条龙内裤,也是无价之宝。” “滚,以为爷爷不知道么,大唐哪儿来的内裤。你还别说,要不,你回去的时候把你这龙袍留下来?” 第246章 改造大唐 “得了吧爷爷,光是这块玉佩够你十辈子的了。把你养老钱拿来,要最好的单间。” 很幸运,这江城市妇幼保健院产科的单间不是你有钱就能预定的。有个大腕儿,据说是个怀孕的明星,反正李柷不认识。她嫌这单间破旧,给退了去了省城大医院,李漼赶上了好机会,就给定了。 杜芳盈不傻,她很快感觉出来不对劲。屋顶上是一按就亮的夜明珠,屋里一个黑匣子一打开里面就有会说话的小人儿。 而且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就连李柷,也换上了这里人一样的打扮。他可是皇帝啊,而且这里的人那些大夫好像也并不尊敬这个皇帝,意思是并没有人将李柷当成皇帝一样去尊敬。 “陛下,这是哪儿?”第二日,杜芳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跟她解释,这的确是个难题。当初李柷花了一夜的时间跟张婉兮解释,结果还是被当成了神经病。 李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里是天上。” “天上,我们死了?”杜芳盈惊恐的问道。 “没有,是陛下把你带来的。”李漼冲李柷眨了眨眼。 李柷虽然不太明白他爷爷什么意思,不过这老家伙向来诡计多端,料想有什么好办法,于是李柷点了点头:“正是,我们在天上,但没有死。” 李漼慌忙接过话头:“实话跟你说吧杜姑娘,我和皇帝呢都是天龙。可这是天上,到处都是神仙。可你是凡人,按理说是不能上天的,若是被人发现,我们都得倒霉。所以,为了孩子,为了你和皇帝,不管任何人问你什么话,你都不要回答,更不要说你是从哪里来,你只要装傻充愣就好了。” 杜芳盈有些相信了,难怪这里的人几乎没人搭理李柷,原来他们个个都是仙人。皇帝充其量不过是天上的一条龙,真龙天子么。在凡间至高无上,可在天上谁会去搭理一条龙呢。 虽然满腹疑窦,可实在是没有其他更好的理由去解释眼前这件事了,于是杜芳盈信了:“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只当自己是哑巴。” 李漼和李柷互相看了一眼,李漼笑着道:“这便对了,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由我二人替你担当便是。” 杜芳盈点了点头,她看着李柷:“陛下,咱们那些玉米、红薯都是你从天上弄到凡间的么?” “嘘~”李柷左顾右盼:“隔墙有耳,那是朕偷的,不可道与外人知。” 那么这一切都合理了,皇帝是真龙,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回到天上,于是大唐出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粮食种子、还有洛阳城出现的那些肥猪、乃至火药,都是李柷从天上偷来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都是系统给的,唯独火药是李柷自己发明出来的。 孩子很健康,三日后,杜芳盈出院了。 在医院里杜芳盈还不觉得什么,只是一切都充满好奇而已。她牢记李柷教导,医生和护士查房的时候,杜芳盈都是笑而不语。 医生问哪里不舒服她只是摇头。问孩子吃的什么样,她只会点头。这让医生有些挠头,还是李柷悄悄的将医生叫到一边,指了指脑袋,意思是杜芳盈是傻的。医生这才恍然大悟,三天中倒也平安,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杜芳盈现在对这个世界是天堂深信不疑,出了医院,李柷去把他的车开了过来。这让杜芳盈加倍好奇:“它不吃草的么?” 印象中,马车是需要吃草的马儿拉动的。旁边李漼笑了笑:“这是神仙的法宝,不吃草的。” 回到家里,杜芳盈感觉出来这天堂生活是不错,可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美好。吃喝拉撒和凡间没什么区别,只是这里文明许多。 这日吃过晚饭,杜芳盈在研究着电视里面的小人物,她试着与里面的人对话,怎奈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 李柷将他爷爷带到了屋里,这几日,李漼基本已经知道李柷在大唐所作所为的事了。大唐现在混的是风生水起,李柷这个皇帝比自己强。 “爷爷,此地不宜久留了,我得早些回去。这杜芳盈很聪明,我怕时间久了被她看出破绽。” 李漼点了点头,他深有同感,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杜芳盈往往抓住其要害问个不停,再待下去怕会露馅了:“嗯,只是你回去了,怎么和众人交代?” 李柷挠了挠头:“这个无妨,回到大唐的时间系统可以控制。我虽然在这里四天,在大唐可以是四个时辰。只是这杜芳盈回去怎么才能不让她开口,这倒是个难题。” 李漼悄声道:“要不,我悄悄在背后给她一闷棍将她打晕。然后你便带着她穿越回去,等她醒过来,你便说是她做了个梦。” “你这什么馊主意,杜姑娘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你还要把她打晕?”李柷愤怒的看着他。 “那只有诓他,”李漼比李柷损的多:“这事还是让你老子我来。” 杜芳盈看着李漼的家,不敢相信堂堂皇帝在天堂过得如此寒碜,这家还不如皇宫厨房大。 杜芳盈知道李漼是已故的唐懿宗,可她不知该如何称呼:“无上皇爷,我、我……” 李漼和蔼可亲:“杜姑娘是想回去吧?” 杜芳盈点了点头,天堂虽好,可毕竟没有朱友能在身旁。 李漼假装很为难:“这个,柷儿呢,可是冒着上斩龙台的危险将你弄上来的。” 杜芳盈吃了一惊:“斩龙台?” 虽然不知道斩龙台是个什么物件,可听起来很可怕。 果然李漼说道:“唉,这天堂嘛,只有神仙能呆的地方。你一个凡人,柷儿将你带上来,这要是被发现是要上斩龙台挨一刀的。” 连李柷在一旁吓了一跳,他爷爷这个大忽悠,愣是忽悠了一辈子。 果然杜芳盈吓得脸色惨白,对着李柷跪了下来:“陛下甘冒大险,救我与危难,我、我……”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李柷愤愤的看了眼李漼,老东西太能忽悠了,他慌忙过去将杜芳盈扶起来:“你是太后义女,朕的姐姐。你父乃我大唐功臣,救我大唐与水火。朱友能与朕之兄弟,于情于理,朕怎能看你母子危难与不顾。平阳,朕这便带你回去。但有一条,这里的事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朱友能。你要知道,民间多天神派下来的细探,他们都有通天彻地之能,能闻凡间千里之音。若是被他们知道朕曾带你上过天堂,他们告上天庭,你我恐大祸临头!” 杜芳盈吓得脸色惨白:“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出来。” 李柷点了点头:“那好,朕这就带你回去。”他又转头看着李漼:“爷爷,我走了。” 李漼虽然有万般不舍,可他也知道,大唐更需要李柷:“去吧去吧,有空来看看爷爷。” 李柷点了点头,系统开启,一到蓝光闪过…… 再次的睁开眼,杜芳盈母子已经回到了大唐。李柷轻轻打开殿门,只见朱友能等人在外面早就等的上蹿下跳。 “李兄,我、我娘子呢?”朱友能吓得魂飞天外,因为屋内没有半点动静。 这时候李柷不想再吓他了:“母子平安,进去吧。” 朱友能疯了一样冲了进去,只见杜芳盈笑吟吟的抱着孩子看着他。 朱友能大叫一声:“哈哈,娘子!我得儿子!” 广王朱全昱等人,听到朱友能兴奋的叫喊,也跟着冲了进去。只见杜芳盈抱着孩子,孩子雪白粉嫩,张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 老来抱上孙子,朱全昱兴奋的慌忙扶住门框差点晕倒。朱友能又叫又笑,抢过来抱着儿子片刻也舍不得放手。 最惊讶的还是赛华佗,他的嘴巴能塞进去个榴莲。以他经验,杜芳盈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胎儿本来就大,还在体内横着,神仙也难救。 谁知道这几个时辰过去,平阳长公主不但生龙活虎,这孩子也不像是刚生出来的样子。孩子已经睁开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仿佛生下来好几天的样子。 从医数十年,赛华佗从未见过如此怪事。他走过去搭了搭杜芳盈脉象更是吃惊,只见这杜芳盈脉象平稳有力,哪有刚才衰微之象。 “这、这,陛下,你可是给公主服了什么灵丹妙药?这,这怎么会这样。” 难怪赛华佗惊讶,这种奇异现象让他第一次对医术产生了怀疑,太不可思议了。 李柷跟他爷爷学会了信口开河,他轻轻的笑了笑:“这个嘛,玄宗时期,术士张约给了玄宗一粒丹药,名曰‘还元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此药药性猛烈,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初皇后生产,朕都没敢给她。可眼下平阳命在顷刻,朕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没想到祖宗保佑,母子平安。” 赛华佗将信将疑,史书神医辈出,如华佗、扁鹊、张仲景等,还有我朝药王孙思邈,哪一个不是流芳千古的医术大家。这张约乃是唐玄宗御用风水师,有‘还元丹’这种神药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再厉害的神药,隔了百年也会变质,是以他又有些怀疑。 广王朱全昱可是深信不疑,皇帝能将至宝神药给了儿媳,可见对朱家宠爱。 朱全昱带着全家噗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的拜谢:“陛下厚恩,臣万死难报其一,臣全家叩谢陛下!” 李柷慌忙扶起来:“广王与我大唐忠心,朕是知道的。只要母子平安,其他的都是小事。” 朱友能倒是没说什么,他觉得兄弟之间无需多言,为李柷他甘愿一命相抵,这是义气。他救了自己媳妇,这份情自己只要记下就行,若是表露出来反而见外了。 李柷知道朱友能的心意,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值得信任。有为和福全两个死太监,再就是朱友能这个败家子了。 李柷开始理解,为什么历代帝王明知道宦官专政的后果是祸国殃民,还是屡屡重用他们。 因为皇帝看中的是宦官的忠心,臣子再忠心,功高震主,皇帝总归怀着一丝疑虑。万一臣子做大了,野心膨胀了,他会抢过龙椅坐一坐。 比如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柴家将天下托付给他,结果呢,人家毫不客气的自己称帝。 太监无后,他们没有称帝欲望。即便是大唐,太监就算废立一个皇帝,可毕竟还是从皇嗣中扶植其他人。 退而求其次,皇帝最终还是选择太监。要么就是朱友能这样的败家子,败家子的人品注定他构不成威胁。还有就是朱友能聪明,不参政。 比如范瑶,历代不良帅都是皇帝的心腹。可李柷心里,他还是相信朱友能这样的对自己更忠心一些。 范瑶、孔林、裴枢、甚至是自己的老丈人张文蔚,李柷对他们都是信七分防三分。一方面怕他们功高震主,再就是怕他们结党营私。 聪明的臣子,会揣摩上意,故意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避免这种局面。比如萧诺言,他西征回来故意犯错,为的就是怕以后功高震主引起皇帝猜疑。 治国安邦平天下,不是你简简单单的坐在宫中批批奏疏,研究出火药就完事的。 打天下靠的是良将火器,治国就是另一种方法了。治国,讲求的更是谋略。 你要平衡朝中势力,有时候还要违心做一些自己并不愿意去做的事。 天下大定,接下来就是改造大唐了。要改造大唐,任重而道远。 虽然李柷能穿越了,可他还是不敢再贸然行动。张婉兮就是个例子,自己差点被她当成疯子。李柷本想带着张婉兮母子回到现代见见自己的爷爷李漼。可眼下看来以后穿越这事,还需慢慢研究。 广王府张灯结彩,大肆庆祝平阳公主诞子。朱全昱笑的乐开了花,朱友能更是飘飘然,儿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ps:感谢盲侠剑客的打赏,大家新年快乐! 第247章 晚朝 李柷这次穿越到现代,虽然只有短短四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为杜芳盈住院产子忙碌,但他也做了许多重要的事。 比如他从网上下载了蒸汽机的图纸,钢铁产量是源源不绝,若是造出蒸汽机,那可是日他娘的爽歪歪。 李保国这个王八蛋很厉害,李柷觉得这厮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学霸级的人物,生在大唐实在委屈他了。 李保国也是李柷算科门生之一,等李柷把蒸汽机的制作图纸以及一些制造业资料交给他的时候,他便沉浸其中入迷研究。 同时,算科出身的进士还有张三竖、赵贤华、丁宝、曹兰、上官慧行、海大富等人,他们都被李柷从各部调来,共同研究蒸汽机。 其实有了图纸和钢铁,蒸汽机并不难造。只要造出蒸汽发动机,其它都迎刃而解。 蒸汽机需要一个使水沸腾产生高压蒸汽的锅炉,这个锅炉可以使用木头、煤、石油或天然气甚至可燃垃圾作为热源。蒸汽膨胀推动活塞做功。 有些人会奇怪,直接让李柷回到现代带回一台蒸汽机不就行了? 可以,可这样做会面临很多麻烦。首先你要解释这蒸汽机来源,李柷也可以依样葫芦说这蒸汽机是自海外运来。 但这样还会遇到另外一个问题,首先是坏了没有配件,也没人会修。再就是技术,李柷是想让大唐凭借自己的能力造出一台蒸汽机。只有这样,掌握核心技术,才能继续发展科技。 大唐有能力造出蒸汽机,再就是发电。即使在将来,说不定还能造出内燃机、汽轮机。 因为李柷发现,大唐越是发达先进,这系统能力也就相应的越会强大。强大到系统可以为所欲为,长生不老不敢说,益寿延年应该有办法的。 再就是在这个平行时空,李柷可以让大唐子孙后代万万年。不远的将来征服四海,称霸世界。让大唐的旗帜插遍七大洲八大洋。 李保国这厮原本就是个大辣鸡,一个炼丹术士的大骗子。可自从跟了李柷是混的风生水起,不但还俗改名,还当了朝廷重臣。 重要的、最重要的,李保国找到了人生目标。以前他叫清虚子那会儿,除了坑蒙拐骗不会别的。现在这么多科学技术让他痴迷着魔,他恨不能分出十个身体将李柷交给他的东西都彻底研究透彻。 钢铁厂已经有能力制作大量的精钢,还有李柷给了他们一本关于合金制造的书籍。这让这些算科出身的才子们知道,原来各种合金技术可以制作不同的材料。 李柷有的忙了,以前大唐仅有早朝,在含元殿开设。每日早朝过后除了批阅批阅奏疏,一天可以休息起来。 现在为了科技的发展,李柷开设了晚朝。晚朝只能是算科学子们参加,在明安殿举行。他们往往为了某个科技研究吵的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 李柷有令,涉及学术研究,无分君臣。所以有的人胆子就大了,尤其是这个张三竖,往往跟李柷据理力争,有时候气的李柷恨不得打烂他的屁股。 可自己有言在先,论学术无分君臣,李柷也只能干瞪眼。好在这大唐晚上除了窝在立政殿和皇后造人,也没什么其他娱乐活动。 夜市虽然繁华,李柷一来是天子身份,不宜夜夜出宫。再者,夜市逛久了也就那么回事。于是这明安殿的晚朝,成了李柷每晚的必修课。 “那个,朕不要求其它,只是这蒸汽机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明安殿的晚朝上,李柷发话问道。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明安殿的晚朝还真是没有君臣之分。李柷并没有坐龙椅,而是仿照现代,让德王李裕做了一个长桌,李柷如同公司ceo一般坐在上首与算科群臣同桌论术。 没有投影仪,李柷身后是个大黑板,三角尺圆规这些东西倒是随手都是。 桌子上不再是毛笔,取而代之的是铅笔和宣纸。钢笔墨水西山琉璃厂正在制作中,据说已经取得重大进展,相信不日钢笔就会摆放在大唐办工桌上。 李保国靠李柷最近:“陛下,这蒸汽机臣等已经看过图纸,至于原理在座的各位基本都懂了。可是这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做出来,臣以为至少还需要两年时间,三年才能应用于火车上。” 李柷皱了皱眉头:“两年,朕给你两年的时间,朕要看到大唐的铁轨通开洛阳城。” “这,”李保国有些为难:“陛下,蒸汽机虽然原理简单。可我们并没有制作经验,尤其是这蒸汽锅炉,还需要气压表、活塞、气缸等,许多配件,都要拿出人力物力来研究制作。” “嗯,那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内你造不出蒸汽机,朕将你李保国罢官贬职。” 旁边张三竖笑了笑:“陛下,这李大人可是咱们大唐的国宝。罢他的官,您舍得么?” 李柷怒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这种废柴,若是连蒸汽机造不出来,朕留他何用。” 李保国已经习惯了,李柷就是嘴狠心软。其实李保国比谁都着急,他一咬牙:“好,陛下,一年半。一年半的时间,臣让您坐上火车!” “哈哈哈!”李柷大笑:“你他娘的早这么说,朕不就放心了么。朕这次还带来了一样宝贝,今日让你们见识见识。有为,拿上来!” 只见有为抱着一个盾牌模样的东西,福全呢,手里拿着两个圆球还有一个铁盒子。 “介绍一下,这是东方夜明珠,朕从海外弄回来的好宝贝。” 李柷鼓捣着那个铁盒子,只他将圆球两根线接到铁盒子上,铁盒子旁边有个按钮。 算科的群臣面面相窥,这又是什么宝贝了? 只见李柷一按那个按钮,室内登时灯火通明。那两个圆球闪闪发光,又白又亮。 幸亏这里坐着的都是算科的臣子,这哪里是什么夜明珠了,他们多少知道什么是电灯原理,原来这就是电灯。 这是个太阳能电灯,60瓦led灯泡将明安殿照的亮如白昼,比蜡烛不知道亮了多少倍。若是换成含元殿独孤损那帮老臣见到这架势,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算科臣子们是又惊又喜,他们只是见过图纸,从未见过实物。说实话有些人不免对这些什么蒸汽机啦、火车啦等持有怀疑态度,毕竟都是理论上的东西。但真的见了这个太阳能灯,众人都相信了。 李保国垂涎欲滴:“陛下,还有么?” 李柷护宝心切:“朕就这一个,你想都不要想。” 原来李柷带着杜芳盈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纸箱子。里面除了各种科技书籍,就是这个太阳能灯了。 因为李柷实在受不了大唐的夜晚,蜡烛怎么比得上这些电灯呢。 群臣围上去,啧啧称奇,他们对这个太阳能灯实在是充满了好奇。 “这就是电啊,无形无质却充满能量。” “好宝贝,这么亮,简直就是一个小太阳啊。” “这海外怎如此之多宝贝?陛下,您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问这句话的是上官慧行,他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以前也有人问过,他们都奇怪皇帝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学会这么多知识的。 李柷以前都没有回答,这次依旧只是笑了笑:“这个,朕自不能道与外人知。你们只需知道,在海外有一神国,此国科技无限。” 群臣立刻相信了,因为李柷教给他们的东西绝对不是神学。若说是海外有国家能有如此科技水平,实在匪夷所思。用李柷的话来说,海外此国电灯家家户户都有,蒸汽机车遍布全国,想想就让人兴奋。 “想不想要?”李柷看着李保国。 李保国点头如虾米:“想想想,陛下想赏赐给微臣?” “想得倒美,你若能造出蒸汽机,朕便把它赏给你。” 李保国大喜:“多谢陛下赏赐!” “行了,散朝,都滚吧。”李柷慌忙收起那太阳能灯,对着有为说道:“有为,收回去。” 群臣恋恋不舍,都想继续研究研究这太阳能灯的原理。可惜李柷不舍的,看了没几眼就收起来了。 散朝后,李柷看着这个太阳能灯:“装好箱子,给朕弄到立政殿去。” 有为吓了一跳:“陛下,会不会吓着皇后娘娘?” “怕什么,皇后也是朕的门生,送过去,先不要打开。” 立政殿,张婉兮有孕在身,已经三个月了。可她最近腹部有些隐痛,好在疼痛并不剧烈,正想着明日让太医来瞧瞧。 “娘娘,陛下让奴婢将这个箱子带过来。”有为领着几个太监抬着一个木箱,放进了殿内。 张婉兮正有些不舒服,她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陛下说等他回来会跟娘娘说。” 张婉兮好奇心大起:“他又有什么古怪物事了,把它打开。” 有为缩了缩脖子:“这个,奴婢不敢。” “怕什么,让你打开,就说是我让你开封的。”越是这样,张婉兮越是好奇了。 有为摇了摇头:“娘娘,这钥匙不在奴婢身上,在陛下那里,娘娘还是等陛下过来再打开吧。” 还好这木箱是上锁的,可惜张婉兮的目光看上了有为的腰间。只见有为腰间挂着一个铜钥匙,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你说钥匙在陛下那里,这是什么?”张婉兮问道。 被说穿了心事,有为脸色一红:“娘娘,奴婢、这个奴婢忘了,原来是陛下将钥匙给了奴婢保管。” “打开它。”张婉兮命令道。 有为无奈,只好掏出钥匙将木箱打开,然后张婉兮便看到了这个太阳能灯。 “这是什么?”张婉兮奇怪的凑上前去看了看。 “这是电灯,朕送给你的。”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李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电灯,这就是电灯?”张婉兮听过李柷跟算科学子们授课,知道什么是电灯。 李柷点了点头:“这是太阳能灯,不同的是它是用电池的。” “哦,这是直流电。”张婉兮脱口而出。 李柷又惊又喜:“厉害啊皇后,你竟然知道什么是直流电。” “不是你说的嘛,太阳能蓄电池都是直流电。”张婉兮嗤之以鼻,她并不太相信李柷的那些理论。 “有为,去,把这电灯给朕挂起来。” 有为慌忙吩咐小太监搬来木梯,将两个灯泡挂在立政殿内,又把太阳能板放到了屋顶上固定住。 李柷拿着这个开关:“皇后,等下朕这么一摁,这屋子里就会亮如白昼。” 张婉兮有些期待,却又不怎么相信:“那你按呀。” 李柷按了,红色开关一打开,两盏灯泡并没有反应。 张婉兮努了努嘴:“哇,好亮呀,臣妾以为到了正午了呢。” 换做别人这么说话,李柷早就弄死他了。张婉兮嘲笑自己,李柷还是生气了,他大怒的抬起头,只见张婉兮嘴角带笑,俏皮的看着他,当真明艳无铸,李柷登时瞧得呆了。 虽然说是老夫老妻了,李柷还是觉得她很漂亮,很美很美。 张婉兮嘻嘻一笑:“臣妾错啦,不该开陛下玩笑。”说着伸了伸舌头。 有为慌忙走过去:“奴婢该死,奴婢忘了接线了。” 很快,灯线接上。开关再打开的时候,整个立政殿内灯火通明,登时大亮起来。 这下轮到张婉兮吓了一跳:“它、它……” 立政殿那些宫女太监们更是吓得魂不守舍,他们那里见过这等奇怪物事了,这难道就是东海龙宫中的夜明珠?他们吓得纷纷跪地,不知所措起来。 “哈哈哈,怎么样,朕没有骗你吧。”李柷洋洋得意。 张婉兮好奇的看着这两盏灯泡,她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亮的东西。再看看整个屋子,比起那忽明忽暗的蜡烛不知道亮了多少倍。 “皇后,你喜欢刺绣,这电灯呢朕便让它挂在这里,这样晚上你就会看得清楚些了。”李柷温柔的说道。 第248章 再次穿越 入夜,立政殿内灯火通明,李柷与张婉兮准备熄灯睡觉了。 张婉兮有些不太确定了:“陛下,您真的是从千年以后来的?” 经过上次的亏,李柷不敢答应,二人躺在床上,他搂着张婉兮轻声道:“这个,当然不是,上次是朕兴奋过头说了胡话嘛。” 张婉兮嫣然一笑:“我就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呢。” “嗯,那个婉兮,朕说如果啊,如果朕是从千年以后来的。这电灯呢,也是朕从那边带过来的,你会不会害怕?” 张婉兮从他怀里拱出来,眨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不叫我皇后了?” 李柷又把她搂过来,他喜欢这种幸福的感觉,搂着媳妇一觉到天亮:“在人前嘛,朕得装装样子。以后朕就叫你婉兮,这样亲切些。” “那我叫你柷哥哥。”张婉兮抬起头看着他:“你跟我说说,一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李柷有些戒备:“你、你不会以为朕又疯了吧?” …… 金鸡报晓,洛阳城已经是深夜。太医赛华佗还在家里研究,他至今还是弄不明白平阳公主是如何平安生子的,怎么皇帝给她吃了一颗小小的药丸这就起死回生了呢。 他在翻阅医书典籍,看看有没有关于‘还元丹’的记载。 其实这些都是李柷杜撰出来的东西,赛华佗就算是搜遍天下书籍怕也是找不到答案。 虽然有‘还元丹’记载,但都是一些治疗阴虚火旺之类的补药,与李柷给杜芳盈服下的治疗难产的药物没有半毛钱关系。 赛华佗学医成痴,一遇到疑难杂症不解惑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正焦头烂额之际,宫里来人了。 “赛太医,快快,快去立政殿,皇后娘娘腹痛如绞,还请太医紧急诊治。”小太监急匆匆的来叫。 赛华佗大惊:“不是有值日太医么?” “陛下点名要你去!” “备车,快走!”赛华佗背起药箱便走。 他知道若是普通病症陛下绝不会深夜召自己入宫,皇后已有三月身孕,加上腹痛,难道是滑胎之症? 这就危险了,他怎能不急。 李柷在立政殿急得团团转,睡到半夜,皇后突叫肚子疼。于是急招太医,偏偏太医一来也没诊断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太医诊出张婉兮似有肠痈之症状,但又不太敢确定,因为怀孕初期滑胎与肠痈有些许相似之处。 李柷一听当然是大惊失色,他知道肠痈就是现代的阑尾炎。李柷本想和以前一样带张婉兮回到现代,可他想到即使以现代的科学技术实行阑尾炎手术的话,张婉兮依然还会有流产的风险。 而中医博大精深,说不定赛华佗会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于是连夜急诏赛华佗入宫。 “皇后,你感觉怎么样?”李柷看着在床上打滚,疼的满头大汗的张婉兮心中焦急万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妈滴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生长安公主李子盈的时候,张婉兮就差点搭上一条命,那时候没有系统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呢,还不容易好一点了,皇后也怀孕了。偏偏这时候又肚子疼,怀孕的人腹痛是大忌。 赛华佗是个干瘦老头,他背着硕大的药箱急匆匆的来到立政殿:“臣赛天良见过陛下……” “快,快给皇后诊治!”还没等他说完,李柷慌忙打断他。 原来这赛华佗叫赛天良,因医术高明,这才被人送了个赛华佗的称号。至于其本名,反倒少人知晓了。 其实李柷自己,也不知道赛华佗真名,此时才知道他叫赛天良。 赛华佗正在诊脉,李柷心中暗骂:叫什么名字不好叫赛天良,怎么听怎么像是丧天良。 赛华佗不愧是神医,其他太医不敢确定的病症,他诊完脉站起来道:“陛下,娘娘患的乃是肠痈之症。可是其病急骤。张仲景在《金匮要略》里记实了一个医治肠痈的方子,了局不错。对肠痈有很好的疗效。此方名曰大黄牡丹汤,首要功能就是泻热破结,散结消肿。用于肠痈发病的初期,湿热瘀滞肠府的病证。” 李柷闻言大喜:“那还等什么,快治啊!” 赛华佗跪下道:“陛下,此症原本可医,可娘娘已有孕在身。臣怕、这个,臣怕有滑胎之象。” 李柷暗惊,连赛华佗也这么说:“朕问你,你有几成把握?” 赛华佗伸出五根手指:“五成。” 那还不如回到现代去医院了,至少医院有九成以上把握不会滑胎。赛华佗在这个时代能做成这样,医术已经可以说是震古烁今了。 “行了,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这下轮到赛华佗大吃一惊了:“陛下,娘娘病情万万耽误不得。陛下还请尽早决断,越快娘娘越是安全。臣怕时间耽搁久了,更是凶险。” 李柷已经有了打算,无论如何也得带着张婉兮回到现代去医院诊治了:“行了,朕刚从西域得一番僧,据说对肠痈颇有疗效。赛华佗,你且退下,朕自有决断。” 赛华佗叹了口气,躬身退下。 李柷叮嘱左右:“你们都给朕退出去,记住,没有朕的命令,天亮之前敢踏进立政殿一步者,杀无赦!” 天子口谕,谁敢多说一句,再者皇后病重万一被牵连池鱼。皇帝下令不得打扰那是再好不过,以后即便有事也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于是宫女太监们纷纷施礼退下。 李柷看着疼痛不安的张婉兮,焦急的问道:“婉兮,你感觉怎么样了?” 张婉兮腹中越来越疼,额头竟然都见细密汗珠了:“柷哥哥,我疼。” 李柷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婉兮,你记住了。接下来朕就要带你回到一千年之后的世界,朕告诉过你,朕就是从那里过来的。你不相信,朕这就带你过去,我们那个时代有最好的医生和最先进的设备。” 也不等张婉兮答应,李柷抱着头开启了系统:“系统,回到现代世界,朕刚穿越过来的时间。” 紧接着一道蓝光闪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李柷又回到了自己现代世界的家。 对于李漼来说,他刚刚亲眼看着李柷带着杜芳盈母子穿越了回去。紧接着一眨眼,李柷又回来了,这次又换了一个女人:“柷儿,这女的又是谁,又是哪个臣子的妻女?” 李柷大怒:“你个老东西,这是你孙媳妇,你不看她的穿着么。” 李漼这才看清,张婉兮穿的是皇后服饰,他登时大喜的走近张婉兮跟前:“嗯,这个好,这个漂亮。你是我孙媳妇了,来,叫爷爷。” 张婉兮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如同活见了鬼一般,周遭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奇怪。不过有一样东西她却是认得的,那就是墙上的电灯。 “婉兮别怕,这就是朕跟你说的文明世界。没错,朕跟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李柷安慰她道。 在短暂的惊慌过后,张婉兮慢慢镇定下来,这如此匪夷所思的事真的发生了。李柷并没有发疯,原来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张婉兮环顾四周:“陛下,我怕。” 李漼将李柷拽到一边:“小王八蛋,你没跟你媳妇说啊。” 李柷讶然:“说什么?” 李漼在他头上狠狠的敲了一记:“你什么都没说就把你媳妇带过来,你这是想吓死她啊,还有,我孙女儿呢,怎么没有来?” 李柷疼的咧了咧嘴:“爷爷,我说了啊,可她不信。你看看,你孙媳妇也是病着呢。急性阑尾炎,加上她还有身孕,我这也是没法子才把她带过来的。” 李漼这才发了急:“孙媳妇,肚子还疼不疼?” 李柷看着张婉兮:“婉兮别怕,这是我爷爷。” 张婉兮惊魂未定,这才看着李漼勉强站起身行了个礼,怯怯的叫了声:“爷爷。” 李漼大喜:“快快,快起来。走,爷爷带你去医院。” 李柷拦住他:“我俩就这幅打扮去啊,快找件衣服。” 李柷回到房间,给自己换上了衣衫,头发散开在后面扎了个辫子,看起来十足的像个基佬。不过他顾不得这许多了,幸亏杜芳盈走的时候还留下几件衣裳,是李柷出去给她买的。这次正好派上用场,李柷给张婉兮换上衣衫,与李漼再次扶着张婉兮上了汽车去医院。 汽车发动的时候,张婉兮紧紧的抓着李柷的胳膊,着实吓得不轻。李柷一路安慰,尽量跟她解释着这个时代的东西。 幸亏上次李柷跟她说过,他花了一夜的时间跟张婉兮解释。虽然当时张婉兮觉得李柷是在胡说八道,但现在细细想来,李柷说的与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是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张婉兮安静了下来,加上有李柷陪在身边,她更是不再好怕了:“陛下,这、这便是你从小生活的世界?” 李柷点了点头:“没错,在这里我不是什么陛下,不过是一届平民百姓。你不可再叫我陛下了,还是叫我柷哥哥吧。” 张婉兮点了点头:“嗯,好吧。柷哥哥,你觉得我、我这病能治好么?” 李柷笑了笑:“怕什么,你以为平阳公主是怎么生下来的。” 张婉兮一惊,这才明白:“原来杜姑娘的孩子是你救得,她,她知道这一切么?” 张婉兮有些担心,李柷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自己差点把他当成疯子。若是杜芳盈将李柷穿越的事说出去,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恐怕会对李柷大大的不利。往严重了说,这会引起整个大唐的暴乱。有人会以皇帝是妖术为由起兵反叛都不一定,怕就是范瑶、孔林之流的忠臣也会把李柷当成妖怪来看。 这点李柷也知道了,他吃过一次亏,于是笑了笑:“放心吧,朕想了个办法骗了她。” 这点李漼最是得意,他边开车边笑道:“这个孙媳妇不用担心,爷爷我跟她说这里是天堂,李柷呢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把她弄上来这才保她母子平安。” 张婉兮莞尔一笑,如此一说,这杜芳盈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其他人的了。 医院很快到了,李柷叮嘱她道:“婉兮,这个世界上一千年以后的世界。我们这个时代什么都有可能,就算是把人的肚子剖开,再缝上也不会死。” 张婉兮吓得浑身一抖,她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我,柷哥哥你是想让他们剖开我的肚子?” 这太可怕了,张婉兮想起来就忍不住寒毛直竖,这人肚子若是被剖开哪里还有命活。 突然李柷想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这张婉兮若是死活不肯同意做手术,那这问题就大了。 若是治疗不及时,这可是会要人命的,且不说张婉兮还怀着孕。 “婉兮,你相信朕么?”李柷深情的看着她。 张婉兮点了点头:“嗯。” “那好,你相信朕,那就同意做手术。有一点你放心,无论医生在你身上做什么,你绝对不会感到疼痛的。记住,在这个世界,处处都是危机四伏。你切记不可将我们从哪里来的事告诉任何人,你就说是来看病,别的什么都别说。” 张婉兮点了点头,她非常害怕,可她相信李柷,所以也就安心了。 很快,张婉兮被推进了医院,医生准备手术中。 “系统,滚出来。你说,我可以通过你穿越到过去,那我要回到昨天会出现什么后果?”李柷惊喜的的问道,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系统“嗯”了一声:“不过考虑到时间虫洞,同一个时空不可能出现两个你,这是悖论,所以系统无法做到。” 李柷有些失望,他本想穿越到他爷爷的爷爷时代,去见识一下自己的太爷爷。 或者说,他想回到过去看看小时候的自己。一个人的童年是最值得回忆的一件事。 幸亏系统又说到:“不过你也可以穿越到你小时候的世界,不过在那里你是透明的,只能看,不能与人对话。” 第249章 神剧 上次来匆匆忙忙,除了搞回去几个太阳能灯屁都没有。这次李柷有备而来,怎么也得弄几样现代化装备回去浪一浪。 不过这次在手术室外李柷没有上次那么紧张,因为医生告诉他,这只是个微创手术,第二天就可以出院,而且对张婉兮腹中胎儿没有什么影响。 手术室外,李柷与他爷爷在商议对策。 “爷爷,这块玉佩咱们拿到拍卖行去,看看能拍卖多少钱。” 李漼高兴了,这可是皇帝玉佩:“好孙儿,这次你来就没再带个什么宝贝?” 李柷微微一笑,笑的阴险:“我把孙儿的夜壶带来了。” “滚!” 李柷还真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一副字帖。 李漼接过字帖打开一看,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王羲之的兰亭序!不是遗失了么,据说陪葬在昭陵。” 李柷嘿嘿一笑:“太宗爱极兰亭序,据说睡觉都要放在枕头下。可昭陵被盗,却并未发现兰亭序,实则已流落民间,孙儿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这个珍本。爷爷,你说这玩意要是拍卖了怕顶的上卢浮宫的蒙娜丽莎了吧。” 李漼颤抖了,兰亭序啊,还是真迹,这要是在拍卖行怕是会拍出又一个天价。 “孙儿,这一块玉佩就够我这辈子吃喝的了,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李柷摇了摇头:“爷爷,孙儿在大唐要什么没什么,虽说是有了火器大炮,可毕竟都是些上古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对付内乱尚可,可遇到边塞草原骑兵难免就会吃亏。孙儿是这么想的,有了钱,咱们就可以买枪买炮,你想想,孙儿开着坦克在草原横冲直撞,有谁会是对手?” “你就作吧你就,咱们是太平世界,法律至上,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买军火。” 其实李柷有他的想法,什么买军火去大唐,此时的大唐军事傲世全球,需要军火么。他要军火自有他的打算,系统不是说可以随意穿越么,泱泱华夏五千年有的是穿越点。自己若是架着坦克开着飞机去宋元明清,想想都爽歪歪。 “怎么没有,孙儿可以出国去国外的啊。w国和米国有的是地下军火市场,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李漼有些气结:“你是活够了我看,就算买到了军火,怎么运过来?我们可是法制国家,你这是犯罪!” 李柷摸了摸他的脑袋:“爷爷你没发烧吧,我买了直接带回大唐啊,回国干什么?” “啊?”李漼反应了过来:“哦,那好吧,拍卖的事交给我。” 很快,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手术很成功,明天便可以出院了。” 微创手术,简单有效。张婉兮很快走了出来,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陛、柷哥哥。” 还是那家医院,还是那个护士,他认识李柷:“怎么,皇上改叫陛下了?” 李柷并未理会护士的嘲笑,他带着张婉兮出了医院。 这个世界,对于张婉兮来说绝不适应,她非常想念大唐,在车上她忍不住道:“陛下,咱们回去吧。” 李柷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婉兮你看,这是汽车,只要加上油它就可以自己跑。路边那是路灯,还有你看这些高楼大厦,你再看看……” 然后李柷闭嘴了,因为他看到一个穿着超短裙,半露酥胸,踩着高跟鞋打扮时髦的女孩走在大街上。 张婉兮吓得捂着眼睛骂了句:“不要脸!” 这在大唐,即便是再怎么开放,你穿成这样。露着白花花的大白腿,还有凶器外露,也是大伤风化之事。就连青楼瓦舍也不敢有人这么穿,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李柷笑了笑:“你再看看这些。” 张婉兮从手指缝往外一看,只见大街上的女孩个个衣衫暴露,简直都是不知羞耻。这个时代的人怎么这么放荡,女孩们不过、不过都挺漂亮的。 张婉兮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羞愧,虽然这样穿很漂亮,可、可也太不知羞耻了。 “别激动,这个呀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时尚。你看看她们这样穿着都很漂亮啊。”李柷笑着道。 “无耻。”张婉兮骂了声。 来的时候千不敢甘万不愿,住了两天,张婉兮不想走了。 而李柷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带着张婉兮转遍了整个江城市,尽量让她理解一些现代生活。 李漼委托了一家拍卖公司,没曾想对方鉴定以后竟然说李柷那块皇家玉佩竟然是赝品,这真他娘的让人火大。 “什么狗屁拍卖公司,就是个辣鸡,大辣鸡!”李漼在家里气的破口大骂。 李柷倒是毫不在乎,这事似乎都在他意料之中:“爷爷,这些小拍卖行大多都是些骗子,咱们为什么不找一些大一点的拍卖公司?”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他们开口要委托费多少钱,我的棺材本都给了他们也不够!”李漼怒道。 “这个简单,他们不就是要钱么。爷爷,你看看这个。”李柷指着房间角落一个箱子。 李漼这才发现,李柷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箱子:“这是、这又是什么宝贝?” 李柷笑了笑:“古玩不好出手,可这些都是金子,我孙儿我的私房钱,这个可以随便出手。” 李漼大喜,对啊,他穿越过来携带的古玩字画多了出手不方便。可这是金子啊,金子可是随便就可以兑换货币的。 李漼急不可耐的过去打开箱子,里面金光灿灿的几十根金条,李漼贪得无厌的道:“怎么这么少?” “爷爷,这个多重啊。再说太多也会惹人怀疑,这些你先拿着,找个金铺全部兑换了。记住别只去 也不会一家,多去几家,价格都好说。” 李漼满心欢喜的答应,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李漼慌忙将箱子盖上,他过去打开门走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一个小平头和瘦高个。 小平头最先介绍:“想必这位就是李先生了,我叫王安全,你就叫我小王吧。” 李漼并没有为这个不是玩笑的玩笑而高兴,冷淡的道:“哦,小王八,你们要干什么?” 王安全长得非常安全,一脸猥琐的说道:“我们是环球大发展拍卖行,您的那块玉佩我们经过数位专家鉴定为赝品。也就是说它并不值钱,不过我们老板呢就喜欢收藏。虽然知道是块赝品,可纯属个人爱好,我们愿出三万块钱买下您这块玉佩,不知李先生意下如何?” 那瘦高个就是老板,他看起来很谦卑,是个斯文禽兽。 斯文禽兽掏出一张名片,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李先生,我个人愿意出价三万,买下你这块玉佩,不知李先生可愿再将玉佩拿出来与我一看?” “三万块啊,”李漼并没有接那张名片,而是掰了掰手指头:“不卖!” 斯文禽兽有些尴尬的收回名片:“五万如何?” 李漼双眼一翻:“不卖。” 斯文禽兽似乎是一咬牙:“这样吧,我也不跟李先生卖关子了。十万块,你这块玉佩虽然是赝品,可玉质是好的,十万块可是天价了。” 旁边王安全随声道:“李先生,十万块啊,这可是不少了。” 李漼“哼”了一声,干脆不再理会。 李柷和张婉兮在另外一个房间,对客厅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李柷愤怒的一脚踢开门:“十万块?你们怎么不去抢,快给我滚!” 当了这么久皇帝,李柷身上一举一动自有一股威严。斯文禽兽吓了一跳,随即将名片放到桌子上:“李先生还请考虑一下,这样吧,只要李先生开个价,多少钱我都买。” “滚!”李柷怒喝一声,二人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天李漼拿着金条去了三家金铺兑换了七十多万。一次性不敢兑换太多,这七十多万还是对方反复确认下的交易。 不知道消息如何泄露了出去,很快古董商都知道李漼家里有一块玉佩,他们闻风而至,价格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出十万,有的出三万,还有的出价两百,最高的一个客户出价两百万。 也多亏李漼的家住在江城市警察局家属院,安保森严,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否则他家怕早就被贼人光顾无数次了。 这日天刚擦黑,又来了两个人。这俩人言行举止看起来比较有素质,他们穿着也很朴素,一人拿着一个挎包。 挎包最先自我介绍:“李先生,我们是博雅国际(江城)拍卖行,听说先生手里有一块唐代玉佩,我们公司可以代为托卖。” 这一天天的骗子是来了一拨又一拨,李漼气不打一吃来:“滚滚滚,我家没有什么玉佩,早就扔了卖了,你们走吧!” 挎包倒是没有生气,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李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我们并无恶意。可能您被一些皮包公司或者骗子公司欺骗了,可我们是正规公司。而且,拍卖之前我们前期不收任何费用的。” 这倒是让李漼愣了一下:“什么,不收费?” 挎包点了点头,拿出一份合约:“这是我们公司的合约,麻烦您先看一看。” 李漼被骗怕了,他不太确定:“柷儿,柷儿!” 李柷正在内屋,也是气哼哼走了出来:“说了多少次了,你们怎么还来,再来打扰我们报警啦!” 挎包站起来鞠了个躬:“实在抱歉打扰你们,我们是正规拍卖行,因为得到李先生家里有一块唐代玉佩的消息,我们这才赶过来。” 挎包说着又转头对李漼道:“李先生,这块玉佩卖与不卖是您的权利,不过我们还是提醒您一下,现在市面上的骗子公司太多。我们博雅国际是工商合法注册,网上都有我们公司的成交案例,而且我们成交前期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既然李先生不愿意出手,那就打扰了,告辞。” 挎包不像是其他的人,他并不纠缠,只是临走留了张名片,说是李漼愿意卖的话就去江城东区航贸大厦b座找他。 送走挎包,李漼将事情来龙去脉一说,李柷也感觉像是比较正规。于是他又在网上查了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之下这博雅国际拍卖行竟然是全国十大拍卖行之一。 许多国宝级字帖名画都是他们公司拍卖的,李柷想了想,还是决定明日让李漼去试试。反正目前没有什么好的买家,就算这博雅是个骗子,一块区区的玉佩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大不了回大唐再弄几块来便是。 张婉兮正在屋内看古装剧,李柷一进来她便开始吐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大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嘛。” 李柷已经跟她解释过电视的原理,还有什么是电视剧。张婉兮跟着算科学子一起跟着李柷学过一些知识,加上李柷这么一解释,她基本明白电视的原理。 这就是和书籍差不多一个意思,不同的是书籍是以文字的形式、电视剧是以光影的形式呈现出来给人一种精神食粮。 这电视剧叫什么《大唐昏君》,说的是唐玄宗时代的故事,拍的那叫怎地一个‘烂’字了得。 他们看的是水果台每晚两集联播,才看了两集,张婉兮就忍不住吐槽起来。 “柷哥哥,我们大唐哪有这样的烛台,还有你看他们穿的花里胡哨的都是些什么啊。” 李柷笑了笑,他倒是习以为常:“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古装剧嘛就是雷一点,神一点。” 张婉兮睁大了眼睛:“什么叫雷一点?” “雷剧、神剧,就是瞎扯淡,可以手撕敌人,可以胡说八道。你看看这剧中的李白,居然叫玄宗为皇上,这还不算,你看看玄宗吃的是什么,王八蛋朱老辣。这王八蛋朱老辣是朕带过去的,大唐之前从未有此物,这玄宗怎么吃到的?还有你看这杨贵妃,她居然除了喜欢吃荔枝之外还喜欢炒菜?炒菜,也是朕带过去的!所以说,这导演是个脑残,这编剧是个辣鸡!” 第250章 丝绸之路 《大唐昏君》这部电视剧拍的着实太烂,网上吐槽声一片,唐玄宗和杨贵妃被人骂成了狗,号称2018烂片之王。 这当然不是李柷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博雅国际。网上看到工商注册信息都很完整,在国内也有这几次竞拍成功案例,李柷放心了不少。 李漼拿着玉佩走了,去了博雅国际拍卖行。李柷这次来收获甚大,首先蒸汽机全部资料他搞定了,还有就是水力发电、冶金、采矿、五金制作、甚至是生活用品他都搜了大量的资料足足装了一大箱子。 “婉兮,咱们该回去了。”李柷拍了拍箱子说道:“有了这些宝贝,咱们回去可以让大唐步入工业时代。” 在这里没有人伺候,没有前呼后拥,张婉兮反而恋恋不舍起来:“陛下,这里生活真好。只是,你这么聪明,原来是从这里学的。我,我……” “想说什么你便说罢。” 张婉兮抬起头:“能不能把长安也带过来,让她在这里上学堂,学本事?” 李柷猛地眼前一亮,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对啊,把长安公主弄到现代,让她来这里上学,长大后把她送回大唐,还有将来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在现代上学,接受文明教育。 就跟自己一样,接受现代教育,然后回到古代为所欲为。 “好啊,朕不但让长安过来,以后咱们的孩子都让他们来上学。” 张婉兮大喜,如此一来,大唐可保万世基业真的不是做梦了。 回到大唐,立政殿内婉兮已经痊愈,李柷带来了一大堆的研究资料。要命的是这些资料都是简体字,那么还会面临另一个问题,怎样把这些简体字资料改成繁体的。 “有为,去把李保国给朕叫来。”回到明安殿的李柷看着这一大箱子资料发愁中。 午时,李保国入宫,满脸兴奋之色。还没等李柷开口,他便兴奋的道:“陛下,广元子从琉璃厂传来利好消息。咱们的钢笔墨水研制成功,也就是说,咱们除了铅笔还有就是这钢笔墨水能用来书写了。” 钢笔和铅笔的制造成功,看似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却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大唐的生活。 首先钢笔和铅笔便于携带,更利于书写,再就是可以节省纸张。 要知道毛笔写字不但速度慢,而且字体也大,这不是比书法。科研、草图、记录都离不开书写,钢笔的便携性和铅笔实用性大大解决了这个问题。 ”好,以后朕批阅奏疏就用钢笔。保国啊,朕又得了一些书籍资料,这些资料都是我大唐的瑰宝。里面包罗万象,冶金、钢铁、造纸、酿酒、采矿、发电、农业、乃至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只是这些东西都是来自海外,而海外小国文字与我大唐各不相同。幸而也有共通之处,只是他们的文字更简介,所以保国啊。朕让你找一些通译人员,讲这些资料通通给朕翻译过来。”李柷指着那一箱子各种资料说道。 李保国吃了一惊:“陛下,这么多资料,臣又不懂这海外语言,如何翻译的了?” 李柷微微一笑:“无妨,此国乃是自东汉末年滨海百姓为躲避战乱,他们坐船出海流落海外孤岛。不知因和机缘巧合得此天书,这才研究出各种先进文明。他们的文字出自中原,与我们大同小异。朕再给你一本字典,你不懂的字可以从这本字典上寻找答案。” 幸亏箱子里还有一本新华字典,上面写着简体繁体注释。李柷教会李保国怎么用这幅字典,然后依照字典上的字体便可以将这些资料全部翻译成大唐繁体字。 有了这些资料,大唐遇到的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含元殿,李柷很久没上朝了,今日早朝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陛下,科举制度已尽完善,各地选拔出来的学子不日即将入京。还有,此次科考一算科为主,明科为辅,各地也纷纷开设起算科学堂。” “陛下,还有京城各学堂也都将算科加入主课程。只是这些教书先生自己也不太懂算科,幸亏印刷司印制了不少算科书籍,这些先生也是边学边教授学生。这还要多亏了陛下那些天子门生们,教书先生们遇到不懂的问题都会去请教那些天子门生。” “还有,陛下,西域各国国王、各部落首领纷纷上书要求大唐在西域重建都护府,由大唐出面解决各部落之间的纷争。如此一来,咱们大唐便可以重现贞观开元之辉煌。” “陛下,臣也有本要奏。如今洛阳城开始大批涌进一些胡商,京城更是多出了几家胡姬酒楼,据说生意不错。陛下,咱们应该尽快建立起四方馆。这四方馆逛置人员,以《永徽律》为基准,约束这些外国人。”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些喜事,李柷越听越高兴,大唐终于开始慢慢恢复了。 首先这算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类似于现代的理科。算科可是大唐科学技术的人才,再就是西域各国的归附。 西域各国如今都是一盘散沙,互相争斗不断。他们急需一个强大的力量来平衡各方势力,如今以大唐为尊。若是大唐在西域成立都护府,这些各族部落便以大唐马首是瞻,也能避免互相争斗。 还有就是京城来了不少胡人,甚至波斯、西亚人都开始往京城行商。唐初,大唐都是以《永徽律》来约束这些外国人。 大唐是一个从不崇洋媚外的国家,对待外国人犯法一律绝不姑息。《永徽律》的制定,使得这些外国人在大唐都恭恭敬敬规规矩矩。 还有就是四方馆,京城设置的四方馆专门处理外国商人之间的各种纠纷。四方馆隶属鸿胪寺,为外国人的办事衙门。 大唐禁止人才外流,却大力吸引外国人定居。凡是外国人入我大唐,皆免去十年赋税,这在唐初便已经开始了,所以才会有大量外国人选择来定居。而你要出国,没有官府同意就是偷渡了,当年唐三藏去印度,就是属于偷渡性质。 李柷非常高兴,这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好,朕决定重开丝绸之路,与各国通商。此事交给裴枢来处理吧,朕要大唐重现开元之荣耀!” 传统的丝绸之路,起自中国古代都城长安,经中亚国家、阿富汗、伊朗、伊拉克、叙利亚等而达地中海,以罗马为终点,全长6440公里。这条路被认为是连结亚欧大陆的古代东西方文明的交汇之路,而丝绸则是最具代表性的货物。数千年来,游牧民族或部落、商人、教徒、外交家、士兵和学术考察者沿着丝绸之路四处活动。 丝绸之路沿线有许多中国政府检查站,检查进入唐帝国的旅行证。此外, 很快,官方发布告令,鼓励民间商人重开丝路。凡是经丝路经商者,开元柜坊皆低息贷款,你可以携带茶叶、瓷器、丝绸等经丝路与各国通商,官方也派出自己的马队。 此次丝绸之路李柷派出的官方马队由许一京带领,马队浩浩荡荡,携带大量瓷器、茶叶、玉器、丝绸等一路向西。 许一京,原禁军偏校。他的祖先就曾走过丝路,到了他这一代,对重走丝绸之路更是充满幻想。所以李柷布告一出来,他便四处活动上书愿主动带人去。 通过沿着丝绸之路的陆上贸易和海上航行的海上贸易,唐人能够获得并获得许多新技术,文化习俗,稀有奢侈品和当代物品。 从欧洲,中东,中亚和南亚,唐朝获得了时尚,新型陶瓷和改进的银匠技术的新思想。唐人也逐渐采用国外的凳子和椅子概念作为座位,而中国人事先总是坐在地板上的垫子上。 在中东地区,***世界痴迷并大量购买中国商品,如丝绸,漆器和瓷器。唐代,中国的歌曲,舞蹈和乐器在中国开始流行。这些乐器包括双簧管,长笛,小型涂漆鼓。在朝廷上有九个音乐合奏代表整个亚洲的音乐。 李柷不但开了丝路,还继续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如今大唐经济实力强大,所以李柷想着要造船,船队下西洋与沿海各国进行经济文化交流。 李柷还延续唐初时设立的管理对外贸的机构是市舶司。 唐朝时设置的市舶司是我国历史上最早设置的管理对外贸易的官署。 市舶司管理的就是海路,四方馆管理的是丝路,李柷要将大唐的辉煌传遍四海。 转眼半年时间过去了,一切都在按照当初预想的一样,大唐经济在腾飞,人口在发展。 此时的立政殿大门紧闭,张茂带着一队侍卫荷枪实弹守在殿外,而那些宫女太医们则焦急的等在殿外,因为李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否则格杀勿论。 实际上,李柷早就带着张婉兮遁了,江城市妇幼保健院。李柷又来了,这次的主治医生还是那个人。 那医生见了李柷吓了一跳,李柷这个人渣,这才刚过去多久,他又带了一个女人来生孩子。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的自爱,再看看这个漂亮的孕妇,医生真在替她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人渣呢。 上次李柷带杜芳盈来,医生都以为杜芳盈是李柷老婆。这才没过多久,李柷又带了张婉兮来生孩子,这不是人渣是什么。 但医生的职业道德让他不能去关涉他人生活,医生只有唉声叹气的去产房给张婉兮接生。 不同于以往,这次李柷是以土豪的身份来的。因为他给李漼那块玉佩拍出了两千六百万的天价,可以这么说,李柷现在是土豪,身价千万大土豪。 单间早就预定好了,这次张婉兮生产果然平平安安,刚进入产房不久护士便出来了。 李柷心里默念着他能想到的各种神仙,观音菩萨、大罗金仙、玉帝、如来、龙王、雷公、电母、孙悟空、耶稣阿门,保佑我这次能得个儿子以继承我大唐基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护士出来说了句:“李柷,恭喜你老婆生了个女儿。” 李柷脑袋‘嗡’的一声,又是个女儿! 他本来并不重男轻女,可没有儿子,谁来继承自己将来的大好江山基业。 还有张婉兮,她更是日夜盼望能生个儿子。偏巧这次又是个女儿,且不说那些大臣,恐怕太后又会逼着李柷纳妃了。 谁知道那护士接下来慌忙又道:“对不起对不起,李柷先生,您老婆生的是个儿子,我刚才口误。儿子,是个儿子!” “什么!”李柷大吃一惊:“你们不会抱错了吧?” 他看过报道,不少医院都有错抱孩子的先例。 那护士一个劲道歉:“实在对不起,这产房就您老婆一个人,绝不会抱错的。是个儿子,刚才我说错了。” 然后张婉兮就被推出来了,刚出来,张婉兮就笑眯眯的看着李柷:“是个儿子。” 李柷慌忙抱起孩子,只见这孩子浓眉大眼,尤其是孩子的耳朵轮廓线是扁扁的,和李柷一模一样。虽然说是刚出生,可鼻子眼睛似极了李柷,就算是抱错了,一眼也能看出是李柷的孩子。 “儿子,哈哈,是朕的儿子!爷爷,我有儿子了!” 李漼更是满脸高兴:“好好好,重孙儿,我的重孙儿。” 最开心的应该是张婉兮了,母凭子贵,若是没有儿子,她这个皇后终究当的是不踏实。如今有了皇子,自然就会是太子人选。最重要的就是,那些讨厌的臭大臣们就不会再没完没了的让李柷纳妃了。 张婉兮虽然不反对李柷纳妃,可谁不想只有两个人白头偕老。她也开始理解李柷为什么不肯纳妃,原来这个时代是要一夫一妻的。 因为是顺产,张婉兮恢复的很快,而且她住的是上好的单间。李柷还雇了三个月嫂,二十四小时轮番伺候。只是,孩子起什么名字还没想好,这次李柷决定请他爷爷给起个名。 第251章 蒸汽火车 “李子峰、必须李子峰。”李漼似乎早就想好了这个名字。 回大唐! 随着立政殿内一声婴儿的啼哭,盛世大唐拉开了帷幕。 李柷喜得皇子,大赦天下,四方庆祝。 含元殿,群臣喜气洋洋。孔林与独孤损为首的文官集团纷纷上书庆贺,朝廷有的忙了,要命的是各国使者闻风而来,庆贺大唐皇帝生了皇子。 谁都知道,这皇帝有了孩子,大唐基业有了传人,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无敌是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空虚。放眼天下,现在有谁会是大唐敌手?没有。 积善宫,何太后高兴的抱着李柷的儿子,旁边坐着张婉兮,婆媳二人其乐融融。 “皇后,你可为我大唐立了大功了。”何太后笑嘻嘻的抱着孩子说道。 这让张婉兮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这话该如何接口呢,自己确实是为大唐立了一功,生了皇子。可怎么回答,说多亏李柷帮忙? 张婉兮笑了笑:“这都多亏祖宗保佑。” “嗯,是啊,多亏祖宗庇佑。”何太后立刻高兴了,李柷现在不用她操心了,这皇帝身上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 说实话,李柷并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料。首先威严不够,很多事做起来难以服众。 可为什么还是所有人都对他唯命是从,就是因为李柷身上有着太多的迷。这个皇帝似乎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没人敢惹他。 因为谁都知道,惹了皇帝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皇帝会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一百种。 哪怕你拿着刀架在李柷脖子上,看似你胜券在握,但最后死的一定是你。这是所有人对李柷的看法,所以,没有人敢对这个皇帝生异心。 立政殿,夜晚的时候,夫妻二人才算有着单独相处的时间。 太阳能灯在这偌大的皇宫内显得颇为违和,耀眼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这是李柷新带来的,为避免被人说皇帝不孝,另一盏送到了积善宫给了何太后。 “陛下,盈儿和峰儿咱把他们送到现代学堂,我、我想他们了怎么办?” 李柷摇了摇头:“八岁之前不可以。” “什么?”张婉兮惊问。 “孩子太小,我怕他们说漏嘴或者惹出什么祸事。朕还没有想好,到底是该把他们送到学校,还是给他们请私人家教。” 李柷确实在纠结这个问题,若是请家教还好说,在家请几个老师教授孩子学习。 去学校就是麻烦事了,首先你得解决孩子的户口问题,再就是学校相对宽松,你无法天天陪在孩子身边。还有一点是李柷最担心的,那就是万一孩子将来毕业有出息了,死活不喜欢回到古代怎么办。 要知道,现代文明可比大唐这个时代强太多,哪怕回到古代做个皇帝,他也未必肯愿意。 最重要的还是户口,解决孩子落户问题,还得需要解决张婉兮的户口。 请家教则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让老师在家教两个孩子学习知识,大了再把他们弄回大唐。 只是这样还有一个弊端,孩子无法融入社会,会对他们的成长不利。孩子只有在学校,面对其他的孩子才会让他们学会包容和找到友谊。 现代文明教育培养出来的孩子大多数都有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若只是把他们封闭在家里,恐怕不妥。 这事以后再说,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令人头疼的事。那就是孩子的预防针,李子盈已经三岁了,她就错过了好几次打预防针,李子峰则不能再这样了。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李柷杞人忧天,可为人父母者,则为之计深远。他们深怕孩子受到一丁点委屈与伤害,预防针可以提高人体抗体免疫,对于天花、瘟疫、痢疾等在大唐司空见惯的疾病有着天然的抵抗力。 这些疾病在现代极少见,可在大唐每年都会造成大量的百姓死亡,李柷不敢也不想冒这个险。 李漼混的风生水起,土豪的生活就是好。李柷那块玉佩拍出了天价,他又惦记上那副兰亭序了。 “是博雅国际么,我找一下陈宇光,对对,是我。我呢从老家祖屋翻出来一副字画,你来给我看看,对对对,就在我家。” 李漼给挎包打的电话,上次是挎包给他拍卖的那块玉佩。 李柷玉佩拍出了两千六百万,挎包所在的博雅国际也跟着狠狠的赚了一笔。这次一听李漼又弄来一副古董,还是副字画,二话不说带了两个砖家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李漼的家里。 “李先生,请问您的这幅字画是何年代,谁的作品?”挎包进来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李漼装作满不在乎:“唉,就是一副字帖。我家祖上曾阔过,祖上做过三品大员。这幅画呢,是从祖居里收拾东西收拾出来的,你们随便看看。” 毕竟是正规的拍卖行,他们必须对古玩的来历调查清楚,李漼老家还真有个祖居。他们祖上曾有人官至三品,历史上也有其人功绩。而且据记载他的祖上这位大人物平生就是喜好收藏,这么说这幅字帖从故居弄来也不足为奇。 李漼接着又道:“我先祖呢,将这幅字画藏在牌位后面的暗格里,这次我衣锦还乡想回去打扫一下祖居。顺便呢将祖祠打扫一下,谁知道无意中得出这幅字帖来,你们给看看。” 字画用丝线封着,一看这纸张便知是有年代的作品。挎包大喜,慌忙解开丝线,将字帖打开。 然后众人呆住了,挎包吓得一个趔趄,两个砖家激动的浑身发抖。兰亭序,是兰亭序啊! 古今书法集大成者,书法界的极峰。这兰亭序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与卢浮宫那副蒙娜丽莎媲美的。 这幅画若是估价,坦白说是无价的。因为你说它几十亿也行,上百亿也不无不可。 两位砖家拿着凸透镜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砖家中也不乏有行家,博雅国际能有今天的声誉地位,也绝非偶然。他们花重金聘请全国知名专家,这砖家一看便大呼:“真迹!绝对是真迹!” 另一个也大喊:“没错,这纸张乃是西晋用纸绝对无疑,绝非是赝品。兰亭序,这真的是兰亭序!” 挎包语气都激动了:“李、李先生,这幅画我们可以拿到香港去拍卖,哪里云集世界各地收藏名家,定然能够拍出一个天价!” 李漼摇了摇头:“不,这幅画拍多少钱我不在乎。我不是收藏家,对于金钱么,够花就行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这是国宝,不可流入国外。这样吧,你们联系一下故宫博物院,让他们出个价,即便是价格不高,只要还算合理就给他们了。” “这个……”挎包显然不太乐意,这么贵重的作品,若是挂牌拍卖,百亿也不是梦。 李漼不容分辨的说道:“就这么定了,一定要卖给故宫。但有一点,你们要替我保密,不可泄露卖家信息,先让他们报报价看看再说。” 江城市新闻联播, “近日,我市一名神秘卖家以两亿元人民币价格将一副国宝级文物兰亭序卖给故宫博物院。据悉,这位神秘卖家要求只要国宝不流失,愿意以低价出售给博物院。对此,故宫博物院院长表示,他代表博物院对这位神秘卖家表示深深的感谢。 《兰亭序》是中华瑰宝,出自中国晋代,书圣王羲之在绍兴兰渚山下以文会友,写出‘天下第一行书’……” 两亿元人民币的交易价格,可以说是白送差不多了。一副知名字画都是动辄数亿美元的价格成交,折合人民币是数十亿。而两亿人民币仅仅才几千万美元,这对于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来说,实在是价格低的不能再低了。国宝无价,这个价格更像是捐赠。 李漼是这么想的,反正李柷有的是宝贝。这两个亿买装备差不多也够花了,即便是不够,大不了下次来的时候把秦始皇的夜壶拎过来便是。秦始皇的没有,李柷用的也价值不菲。 蒸汽机已经造成,正在调试阶段。以石炭为燃料推动蒸汽机车,铁轨铺设了五公里左右,这次是试车实验。 群臣不想来,被李柷逼着来的。他们看着铁轨上那个钢铁庞然大物,后面带着两节车厢,无不啧啧称奇。 李保国胸有成竹,他们是严格按照资料制作的,压力表、喇叭、车灯、石炭、锅炉等等都是由琉璃厂、黄陵山、还有新建的五金厂供应,这个蒸汽火车与现代的没有什么区别。 唯独有一点,塑料制品在大唐尚未研制出来,火车也是铁皮的,只是车厢内都是木桌排椅。 窗户玻璃都是琉璃厂供应,李柷招呼着群臣坐上了头节车厢,第二节是宫女太监们还有随身护驾的侍卫。 火车一切准备就绪,烟囱开始冒烟,火车呼哧呼哧开始起动,就等发车了。 李柷对李保国点了点头:“开始吧。” ‘当当当!……’火车开始准备,司机搬动手刹,锅炉工往炉子里不住地填石炭。 “呜呜!……”蒸汽火车轰鸣声让群臣吓得面如土色,火车开始换换移动。 李柷坐在前面笑呵呵的看着众人:“诸位爱卿感觉怎么样,有了这火车,咱们大唐便可以四海通畅。朕从洛阳城坐车,不日便能西入西川、东入滨海、北上草原、南下到海南。” 独孤损受了些惊吓,还在嘴硬:“陛下,这铁疙瘩好像走的不快啊。” 这是刚开始启动,随着锅炉不断冒烟,工人不断的填石炭,火车开足马力开始奔驰。 然后众人便服气了,孔林看着他:“独孤大人,这还不快么,马匹都追不上了。” 独孤损紧张的抓着排椅:“快,是快了。有,就是有点吓人。” 李柷哈哈大笑:“这火车啊不像是马儿,只要有燃料,就可以不停的奔跑下去。而且还有一样好处,拉的东西多,这一节节车厢可以载满货物,以后咱们大唐天南海北的商货都可以经火车输送。” 火车呜呜前行,每十米一个侍卫把守,倒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这是,这就是火车啊?” “是啊,听说是不吃草、不喝水,只要用石炭往炉子里一填,这玩意儿就能开起来。” “这么神奇,我看啊,都是陛下威武,天子庇佑。” “就是就是,我听说就是陛下自海外弄来的图纸,朝廷才依照着造出来的。” “陛下当真乃神人啊!” “陛下真龙天子,当然是神。” 五公里的铁路,火车一路呜呜呼啸而过,群臣心中渐渐安心下来。 “好宝贝,坐着很舒服,不颠簸,很平稳。”崔远满意的说道。 这时有宫女端着果盘糕点走了过来,每个人桌子上都放了上去。 李柷招呼着大家:“来来来,大家尝尝,都尝尝在火车上吃水果点心的味道如何?” 赵占国有些头晕,他小声的跟旁边独孤损道:“我怎么觉着想吐呢?” 独孤损同样的感觉:“我还以为早上吃了不好的东西,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啊。” 他们的窃窃私语被李柷听见了:“哦,朕忘了跟你们说一件事。这火车呢,有的人坐着会有不适,就跟我们坐船晕船一个道理。” 独孤损猛然醒悟:“陛下,老臣就是晕船,这臣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晕车。” 李柷笑了笑:“这就跟坐船一个道理,等你多坐上几次适应过来就好了。” 火车一路顺风,很快到达目的地。五公里的铁路并不是很远,这只是实验阶段。 刚下车,独孤损和赵占国就找了个地方呕吐起来,对于晕车的人来说实在是要命。 大唐终于造出了第一台蒸汽火车,有了第一台火车,再造第二台第三台就简单的多了。 接下来就是制作铁轨,钢铁厂风生水起,开足马力大炼钢铁。全国各地也在寻找着合适的煤矿铁矿,一有合适的地方就开始制作高炉炼铁,钢铁厂日夜开工,铁轨也是一节节越铺越长…… ps:感谢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和4409打赏。 第252章 吞并契丹 “废物!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李柷将一封封边疆急报扔在了地上。 下面群臣战战兢兢吓得跪了一地,边疆战败,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李柷指着下面的群臣:“你们平日里个个飞扬跋扈,朕干这个你们反对,做那个你们抗议。怎么一打起仗来就跟智障一样!堂堂边防军,火枪火炮竟然打不过弓矢箭驽。大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李柷说的是东北契丹部率部进攻大唐的事,不得不佩服这些游猎民族不怕死的精神,他们知道大唐凶猛,可还是义无反顾的开战。 其实都是被逼的,大唐不肯互市,生活用品奇缺,他们又饿的不行,于是开战。 边疆军备松弛,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有火枪,就连李柷也是这样认为,那是你没遇到疯子。 这群契丹饿鬼们就是疯子,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可他们也知道大唐火器的厉害,于是他们采用游击、夜袭、陷阱各种能用的上的方法让唐军疲于奔命。 契丹军队不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抢。 骑兵优势暴露无遗,契丹骑兵从不与唐军主力作战。一旦遇到唐军主力,他们便逃之夭夭。 而火枪面对这些影子一般的骑兵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往往远远看到唐军的火枪就开始纵马逃跑。北方山高林密,极难追逐。 夜晚,这些契丹兵又开始出动,夜色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城外的百姓们遭了殃,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陛下,对付契丹,咱们应该出动骑兵。以骑兵制衡骑兵,咱们火器强大,契丹则不足为惧。”萧诺言出来道。 “朕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契丹太也猖狂,朕本不想对其用兵,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李柷表面上很生气,实则内心暗喜。他一心想扩张,将东北纳入大唐版图。 怎奈群臣一直反对对外战争,因为战争会让生灵涂炭。除非对大唐构成威胁,如今契丹对大唐构成了威胁。 “陛下,不止是契丹,还有女真部落对咱们也是虎视眈眈。”有人说道。 “朕不管是谁,只要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有谁愿意领兵出战?” 马步军萧诺言:“臣愿出征。” 大唐骑兵犹以马步军为主力,萧诺言出征最为合适不过。 对付契丹,不需要大军开拔,以免劳民伤财。只要以骑兵攻之,在火枪下无人能是敌手。 契丹首领就是大名鼎鼎的耶律阿保机,此人英勇善战,是个极难对付的货色。 不过,再难对付,他就算是项羽复生,韩信在世,遇到火枪也没辙。 契丹人勇猛,他们弓箭手厉害,可弓箭怎么比得上火枪射程。 很快,大唐正在如火如荼的发展经济的时候,萧诺言带兵北上与契丹开战。 北方寒冷,还真不是盖的。天寒地冻冰雪覆盖,难怪契丹人会铤而走险。这些游猎民族极少种植农业,他们吃穿用度无一不缺,朝廷又不肯互市,他们只能抢。 其实李柷不肯与契丹互市的原因还是因为刘仁恭的儿子刘守光,刘守光反唐后逃到契丹,与耶律阿保机成为了兄弟。 阿保机对这个兄弟极为看中,二人一拍即合准备对付大唐。他们思来想去想到了用骑兵化整为零,打家劫舍的办法让唐军疲于奔命。 东北唐军缺马,所以刘守光他们天高任鸟飞。 萧诺言骑兵北上,骑兵机动性高,两个月时间到达东北。 植州,作为马步军大本营,萧诺言选择在这里驻扎。 八千铁骑,清一色火枪队。这次骑兵用的不是长枪,而是短枪。 短枪适合骑兵作战,携带方便,可以在马上骑射。每个骑兵携带三只短枪,这样可以在几秒时间接连射出三发子弹。是契丹骑兵弓箭手的数倍速度,而且火枪射程远,易瞄准。 马步军大军一到,地方边防军一比登时矮了一个头。禁军装备齐全,真让人眼热。 可萧诺言大军一到,契丹军似乎早已得到信息,他们消停了起来。 萧诺言组织了几次会战,只是剿灭了小股契丹骑兵,并未遇到契丹主力。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契丹骑兵似乎销声匿迹起来,萧诺言每次出兵,都是找不到契丹骑兵的半点影子,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 李柷在京城得知边疆战报,是一封接一封的圣旨发下来将萧诺骂的个狗血淋头。你堂堂大唐马步军骑兵,在东北窝了三个月,愣是找不到契丹骑兵的主力,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李柷给的兵不多,八千骑兵。北方山高林密,萧诺言又不敢带兵深入,万一遇到契丹骑兵主力,自己孤军深入恐怕不妙。 虽然火枪在手,可契丹骑兵弓箭手也不是吃素的。每次出战,他们遇到的都是小股契丹骑兵,少则三五人,多者也不过几十人。虽然最后都会被禁军给吃了,可禁军也有了伤亡,因为北方树林中契丹骑兵在暗,唐军在明。 植州大营,萧诺言愁眉不展,这次出征满以为轻轻松松,怎地就是遇不到对方主力。 先锋大将是杨嘉宾和李南光,这俩是得力助手,李柷将这两员猛将给了萧诺言。 李南光更是怒发冲冠,他是个直性子:“契丹狗贼不知躲在哪个老鼠洞,-咱们找了好几个月了,还是没有他们半点影子。每次出去遇到的都是小鱼小虾,难道他们长出了翅膀飞了不成!” 萧诺言也是奇怪,他们出兵数百次是有了,不可能每次都遇不到契丹主力,难道他们真的扔下地盘逃了? 杨嘉宾却机灵的多,他颇有自己的想法:“萧将军,末将心中一直有个疑虑,大概能知道咱们找不到契丹主力的原因了。” 萧诺言知道杨嘉宾智计无双,每次出战他的部下伤亡都是最小的,当下不由得大喜:“哦,快说,到底是为何?” 杨嘉宾一拱手:“将军,咱们纵横契丹数月,按理说就算歼灭不了契丹主力,但总也有相遇的机会。可偏偏咱们就是找不到他们的半点影子,末将以为,契丹主力根本就不存在。” 萧诺言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契丹主力根本不存在?” 杨嘉宾点了点头:“正是,末将猜测,这耶律阿保机已经知道朝廷派出禁军与契丹开战。他也知道不是咱们的敌手,若是主力被咱们撞上,他们非死即伤。于是阿保机就下令将他的部队拆散,实行游击战。” 萧诺言恍然大悟,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契丹骑兵早已化整为零,所以咱们迟迟找不到他们的主力?” 就连李南光都明白了:“难怪咱们每次遇到的都是小股契丹骑兵,原来他们已经将主力拆散。小股骑兵躲藏容易,不易被发觉,是以每次咱们都是杀不了几个,咱们自己倒是伤亡不小。” 萧诺言大喜:“好,找到他们的方法,咱们就有办法治他们!” “圣旨到!” 正说着,京城又来李柷圣旨了。萧诺言垂头丧气,跪下准备挨骂。 这次李柷并没有客气,也没有用以往的圣旨格式,而是开头就骂:“萧诺言,你这个猪一样的脑袋。朕告诉你,契丹骑兵早已没了主力,他们已将主力拆散,化整为零躲避禁军的围堵。既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命令马步军一样化整为零,实行游击战术,遇到契丹骑兵打他娘的!” 这不是圣旨,更像是李柷的私信。这次萧诺言挨骂并没有委屈,他吃惊的是自己刚知道契丹骑兵的部署,李柷在京城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并不难猜,加上不良人四处渗透,李柷也是刚得到契丹方面的消息,于是连夜传旨给萧诺言,给他应对之法。 这就有意思了,契丹骑兵拆撒进行游击战,禁军也化整为零以牙还牙。 植州大营,萧诺言在战前动员:“将士们,数月作战咱们都辛苦了!下面传我军令,每百人为一小队,入林中作战。记住,咱们这次出击是散开的,每支小队间隔不得超过十里,各队携带信号弹,一旦遇到对方比强大或者入了埋伏,便拉响信号弹,附近各队即刻驰援!” 下面众将士窃窃私语,这是打的哪门子仗,将骑兵全部拆散,万一遇到敌人主力,这不是让敌人蚕食么。但主帅有令又不敢不从,萧诺言又发动地方团结兵在外围支援,一场大会战开始了。 果然,拆散的马步军每百人一小队,登时遇到大量契丹骑兵小队。这仗打起来便毫无悬念了,契丹骑兵遇到马步军,几乎是被动挨打的份。毕竟弓箭手再犀利,也比不上火枪。登时林中到处都是火枪响声,以及枪声冒出的阵阵白烟,加上敌人惨呼声。 “大王!大王不好了!”耶律阿保机大营很快有人来传信:“大王,唐军和咱们一样,将队伍拆散,他们火器厉害,咱们,咱们的人都死了!” 耶律阿保机与刘守光大吃一惊,契丹骑兵本来就不多,数日间被禁军打的死伤狼藉。很快,三分之一的契丹地盘被禁军占领,萧诺言大军继续北上,耶律阿保机节节败退。 契丹已成必死之局,东北的另一支骑兵,女真人露面了。 其实这时候应该女真人叫黑水靺鞨,黑水靺鞨人饮毛茹血,打起仗来也很勇猛,他们建立的渤海国此时已经脱离大唐管束。 黑水靺鞨分为思慕部、郡利部:窟说部-桦太北部:莫曳皆部-桦太东南部:拂涅部-:虞娄部(挹娄)、越喜部、鉄利部。 渤海国建立后,其他靺鞨民族在黑水部的领导下,由唐朝设立黑水都督府管理,统称黑水靺鞨。黑水靺鞨并不是单指黑水部一部。 渤海国大王叫大諲撰,大諲撰(da yin zhuan),奇葩拗口的名字。 此时的大諲撰还算老实,主要是他老是被耶律阿保机欺负。他们数次与契丹开战,每次都被耶律阿保机打的满地找牙。 渤海国国都叫忽汗城,此时的大諲撰在忽汗城坐立不安。 这耶律阿保机将大部契丹都丢了,与禁军开战是一触即溃。但打渤海国却一路势如破竹,阿保机丢下契丹围住了忽汗城。 阿保机是这么想的,打不过唐军,那就将契丹拱手相让,大不了再俯首称臣。然后自己再占据渤海国,做这渤海国之王。 此时的契丹残部已经将忽汗城团团围住,这时候耶律阿保机的军事天才才被激发出来,本来渤海国王大諲撰带领的黑水靺鞨族人也不是吃素的,可就是打不过契丹兵。 就在萧诺言大军全面占据契丹,大唐将契丹纳入自己版图的时候,忽汗城也被契丹骑兵攻破了。 城破之后,耶律阿保机将大諲撰的人头挂在了忽汗城墙上,城内所有十六岁以上男丁全被屠杀,至此,渤海国成了耶律阿保机的地盘。 到了大宋,女真人混的风生水起。而这时的黑水靺鞨还很弱鸡,萧诺言回信将这里的军情告诉了李柷,请李柷定夺。 李柷立刻召开群臣大会,研究如何对付契丹局势。 有人觉得占据契丹依然大获全胜,渤海国天寒地冻,对大唐威胁不大,要不要的无所谓。 有人主张萧诺言继续北进,继续打败耶律阿保机,将渤海国也纳入大唐版图。 李柷权衡利弊之下,选择了后者。虽然此时的耶律阿保机不足为患,可他担心自己的后代。 此时若不斩草除根,万一百年之后再让他们咸鱼翻身,这不是没有可能。女真人就是个例子,此时还是黑水靺鞨的女真人是个弱鸡,谁知道几百年后就是他们亡了北宋。 于是李柷一道圣旨下来,萧诺言马步军继续北上,攻占渤海国,将耶律阿保机人头拿下,以绝后患! 萧诺言本就没过瘾,这次出兵渤海国,禁军大炮都运来了,只等着继续开战,打出唐军威风来。 第253章 发电 若想大唐永保百年,李柷必须扫清周边威胁,因为你难保百年之后火器会不会流入他国。 万一老李家出来个废物君王,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李柷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必须拿下渤海国。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拿下渤海国,高丽就在囊中。至少高丽会成为属国,还有小日本,小日本仰慕大唐,把大唐奉为上国。而日本和高丽来往频繁,钳制住高丽,日本便掀不起风浪。 日本这个民族,看到你比他强,他就会极为卑躬屈膝的去仰望你。他们国家的人抗磨的很,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去学习他国先进经验。即使把自己踩进泥浆里,他们也不会忘记学习。 而一旦他们学习了你的先进经验,必然就会欺负你,白眼狼小日本自古如此。 满清以前,日本一直都是在仰望我天朝上国的。而到了麻花辫子建奴时代,他们便不安分起来。 甲午海战满清一败涂地,民国更是在华夏大地肆意妄为。李柷对日本有着天然的反感,他甚至想,等大唐完成第一季度工业化时代的时候,开着战舰荡平这个弹丸小国。 不过想归想,这时期的日本百姓还是很老实的,后世的造孽并非是他们的罪过。 渤海国没有什么值得着重笔墨的,总之一句话,摧枯拉朽。 毕竟败军之寇的耶律阿保机已是强弩之末,再者遇上正规战中的禁军火枪大炮,一切毫无悬念的契丹骑兵被禁军打的落花流水。 半年之后,渤海国隶属大唐。大唐将其化为三个州郡,长白州、辽州、吉州。 一处处钢铁厂冒着浓浓白烟,铁水不断化成铁轨。大唐有了自己的官方部门,铁道司。 铁路是国家血液,只有血液不停流动,国家才能蒸蒸日上。 有了第一台火车,就有第一百台。火车极大的方便了各地区经济贸易往来,国库充盈的要爆了。 减赋,一减再减。如今的大唐百姓已经不再为吃喝发愁,他们奔着更好的享受去了。数千年时代,只大唐李柷手里终于解决了百姓温饱问题。 农闲时期,百姓大修水利,以保良田灌溉。 有了李柷从现代搞回来的那些资料,朝廷不断培养出来的各种人才开始在大唐各个岗位上发挥出来自己的优势。 琉璃厂,第一批真空灯泡制作成功。钨丝乃是按照资料记载上冶金提炼,大唐已经有能力生产铝、钨、锌、钛等金属了。 大唐专门成立了地质院,专门勘测各地区能源储备。金银铜铁,石油煤炭。 李柷最近正在研究建造石油厂的问题,有了石油就可以发明内燃机,蒸汽火车就会被淘汰。石油衍生品橡胶、塑料等化工品也可以改变着大唐的生活。 还有就是太医院,赛华佗为太医院院长。他们第一次接触西医理论,如今赛华佗已经知道什么是抗生素,什么是手术。 让赛华佗兴奋的是,他发现中医和西医结合的巨大好处。西医治表,中医治本,中西医结合堪称完美组合。 工业时代,也在悄悄的改变着人们的人生观。封建愚昧的思想开始消融,人们越来越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盛世辉煌,长安天堂。李柷曾有迁都长安的打算,后来发现根本行不通。 首先全国重心已经放在洛阳,长安现在百废待兴,而且随着经济的发展,长安越来越不适合做为国都了。 若是选址,幽州倒最适合。幽州也就是现在的北京,迁都是大事,虽然以目前大唐的能力绰绰有余。可为了不劳民伤财,李柷打消了这个想法,待以后再说吧。 含元殿,诸事纷杂。李柷不关心过程了,只要结果。 “张文蔚,咱们的化肥厂建造的如何了?”大殿上,李柷问道。 张文蔚,李柷的老丈人。按理说李柷该叫一声国丈,可他偏不,就叫你张文蔚。 并非李柷不识礼数,公事上李柷直呼其名。私下里,倒是岳丈岳丈的叫的亲热。 好在众人也习以为常,御史们现在也极少与李柷唱反调。这个皇帝不拘小节,众人也便习惯了。 张文蔚站出来说道:“陛下,化肥厂一事颇为棘手。虽然有资料图纸,可涉及原料太多,一时倒也难以攻克。” “朕不管,让韩鄂顶上去,让他做化肥厂厂令。” 韩鄂,对农业颇有研究的家伙,拱进土地里拔不出来的家伙,大唐子农作物推广的功臣。让他去化肥厂,也算是适才而用。 张文蔚拱手:“臣遵旨。” 化肥确实颇为棘手,并不是简单的说造就能造出来。可越是艰难越要造,因为这关系着民生。 化肥可以让农作物产量再高一倍甚至是数倍,还有就是除草剂,杀虫剂,虽然对于大唐子民来说都是两眼一抹黑,可这些都是重中之重。 不懂得李柷去鼓捣资料,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回来再照着资料研究,看不懂的自己去实验。 西川硝石大量开采,火药作坊日夜提炼,军器监也在不断研究新式武器。 败家子朱友能比李柷厉害,生了俩儿子了。 当爹的人了,朱友能收敛了许多,稳重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朱兄,怎么样,投钱!”李柷来到了广王府。 多年好友,朱友能一脸嫌弃:“你来找我肯定没好事,肯定是来要钱。说罢,投多少?” 李柷回头就走:“好,我找别人投资。” 朱友能立刻慌了,立刻抢上去陪着笑脸:“呵呵,李兄,开个玩笑嘛。投多少,你说便是,反正我的钱都是你的。” 李柷拍了拍他:“我来找你投资哪次咱们亏了?不都是赚的盆满钵满么,这次大手笔,投五百万两。” 朱友能现在财大气粗:“切,我还以为多少,区区五百万两而已,什么时候用?” 他没问用来干什么,反正李柷肯定能以后让自己赚大钱。其实钱不钱的对朱友能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再多的钱也不过是他家产上一个跳动的数字而已。 “这是一期投资,日后还会有大笔资金需要用。初步预算,最少一万万两吧。”李柷淡淡的说道。 朱友能吓的大吃一惊,虽然说如今大唐国库充盈。财政收入也是节节攀高,开元柜坊更是开遍了全国,分号遍地。 可一万万两,也就是一亿两。二人虽然名下资产不少,可也绝对拿不出来这么多。去年一年,财政收入也不过是破了万万两。 “李兄,你这是做什么,需、需要这么多银子?” “去过朕的立政殿吧?”李柷问道。 朱友能点了点头:“去过啊。” “那朕立政殿两颗夜明珠亮不亮?” 朱友能不屑的道:“那是太阳能电灯,别以为我不知道。等等,你是说,你要银子想投资建电厂?” 李柷笑了笑:“发电,势在必行。有了发电厂,咱们夜里才能看得清照的亮。朕将来要让大唐家家户户都能用的上电灯,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需要五年、十年、甚至五十年。” “哦,这么说一万万两到也不是很多。咱们不是一次投这么多,前期仅仅五百万两,行,李兄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朱友能来了兴趣,他想将来先把自己的广王府放上一百盏电灯。 李柷没有告诉他,将来有了电还可以制作媒体电视、还可以……等等,李柷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东西。 “行了,朱兄,朕还有事先走了。”李柷风风火火,火烧屁股一样溜了,留下朱友能一脸凌乱。 回宫后,李柷吩咐有为:“去,去将李保国还有算科那些学士们都给朕叫来!” 有为不敢怠慢,慌忙出宫去了。这些算科学士都是大唐科研人才,他们在各个领域都颇有研究。 这些人都是大唐国宝级人物,受到极高待遇。凡是算科出身的,一律按照三品大员待遇,可谓风光无限了。 很快李柷风风火火的将这些科研人才召集到了明安殿,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李柷如此急切。 “朕决定了,在京城建立一个广播电台,让京城百姓家家户户都用上收音机。” 收音机,群臣面面相窥。他们只是从李柷带来的资料里见识过,可至今无人实现实践研究。 李保国怯怯的问道:“陛下,咱们是否先放一放,眼下许多大事需要处理。等将来有条件了,再搞这些不迟。” 李柷却看起来大为兴奋:“还等什么,这个朕都会做。唯独广播电台麻烦点罢了,你们不用管了,这个交给朕。李保国,你挑几个对无线电有些研究的人才,随时听候调遣。” 李保国愁眉苦脸,这些只是从资料看到过,什么声音无线短波之类的东西,哪有人会是这方面的研究人才。李柷吩咐,又不敢不应,于是李保国选了几个。 回到立政殿,李柷很是兴奋。兴奋到张婉兮忍不住问道:“陛下,何事如此高兴?” 李柷哈哈一笑:“婉兮,你说电视好不好看?” 张婉兮吃了一惊,慌忙吩咐那些宫女太监们都下去,立政殿只剩下李柷与她还有俩孩子:“陛下又发什么疯,这等话也可随便泄露。” “怕什么,反正他们也听不懂。”李柷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朕在这里一到晚上就无聊烦闷,除了批阅奏疏也无事可做。可在我们现代,好玩的东西可多了,最无聊也是窝在家中看那些肥皂剧。” 这点张婉兮深有体会,虽然那些电视剧拍的又焦又雷,可用来打发时间还真是不错:“可是陛下,咱们这里可没有电视。即便是有,你拿出来还不吓死别人。” 李柷嘿嘿一笑:“这个咱们没有电视,可以做收音机了啊。虽然这广播电台相对来说麻烦一些,可收音机简单。我记得小的时候院子里有个矿石收音机,不用电池,直接一根地线插在地上就能听广播。” 李柷想的正是要建个广播台,广播设备可以回现代弄。关键是收音机的普及,你不能一下子从现代弄回来上百万台收音机吧,一来太过招摇,而来系统未必弄得回来。 而矿石收音机解决了这个大麻烦,自己在大唐就可以制作这种收音机。 首先矿石收音机制作简单,且不需要电池。用天线、地线以及基本调谐回路和矿石做检波器而组成的没有放大电路的无源收音机,它是最简单的无线电接收装置,主要用于中波公众无线电广播的接收。 仅需一个纸筒,一个可变电容和一个普通电容。电容琉璃厂已经能够成功制造,一个高阻耳机,这个也不是很难,只要肯制作,大唐有能力做出来,大不了也可以用陶瓷扬声器);一个矿石用于检波。还有一大堆导线,黄陵山有的是。再就是一些漆包线。仅需这几样材料,就能做出来一个矿石收音机。 张婉兮一听,心中也颇为期待:“陛下,这么说此事还真有可为?” “怎么不可为,朕一定造出来你看看!”刚说完,李柷颓然坐了下来,一拍额头:“哎呀!” 张婉兮笑了笑:“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 被说中了心思,李柷有些垂头丧气:“是啊,朕只想造收音机简单,却忘了发电。” 没错,即便是广播电台发射器李柷可以从现代搞回来,可广播台是需要电力的啊。 你收音机可以不需要电池,可广播台需要。眼下只有先发电,有了电力一切都可以解决。 想到这里,李柷更加坚定了制造发电厂的决心。 先在洛阳城外建个火力发电厂,如今黄陵山与京城已经铺设了火车。大量的煤矿和铜铁的运输极为方便,运过来煤炭,发电轻而易举。 开元柜坊出资五百万两白银,火力发电厂提上建设日程。有了电力,京城的夜晚会更加热闹。 用不了几十年,大唐将什么都有了。虽然赶不上现代文明,至少和上个世纪初差不多吧。 第254章 新一军 有句话说的好,“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这是李漼的原话,此刻的他嚣张的坐在自己的家里,来的是某个据说可以办理w国签证的旅行社。 旅行社的人立刻变了脸色,一个四眼仔问:“李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漼脸色很难看:“我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么,w国局势动荡,政府早就停止签证旅游,你们却说可以办理,想骗我,没门!” 四眼仔推了推眼镜:“李先生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可以给您办t国签证。然后从t国转道去w国,虽然我们不知道李先生目的是什么,可也只有这样才能去w国。” “得了,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你们公司,你们根本办不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们走吧。” 四眼仔等人被轰了出来,愤愤的离开了李漼家。 “老东西,懂得还挺多。” “这年头,人都猴精猴精的,不那么容易上当。” 旅行社几人摇头叹气的离开了,李漼却犯了愁。 两亿身价的土豪了,李漼学会了很多东西。他从网上查过这家旅行社,根本没有出国旅游的办理资质,是个骗子公司,这些都是李柷教他的。 李漼之所以如此急着去w国,就是想去买军火。贩卖军火在w国合法的,只要你能运走,他们概不负责。 买了军火肯定不能运会国内,这在国内是重罪。李漼只能买了留在其他国家,如t国。然后等李柷回来,再将这些军火弄回大唐。 w国国内动乱,最近不太平。政府已经停止旅行签证,李漼只有想别的办法。 其实李柷要这些军火并非是想弄去大唐,系统不是可以随便穿越么,他想去宋元明清瞅瞅。 你虽然是大唐皇帝,可去了其他朝代谁认识你是谁。所以嘛,李柷得带上武器方得平安。 大唐富有四海,可还是不够富有。因为李柷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掠夺。 历史上靠掠夺起家的国家不胜枚举,去满清将白花花的银子弄回大唐,去大明和明帝做贸易,去大宋寻治国之道。 当然这仅限于理想,且不说系统能不能带这么东西穿越。李柷也不可能孤身一人,他需要带上军队。 这就麻烦了,你必须想办法训练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这样才能放心。 实际上李柷也这么干了,十万禁军守京城,这些禁军都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而且新进挑选的都是些精英。 如今想入禁军当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进行严苛的选拔,由各地挑选出来的精英,经过层层选拔,只有兵王才能入禁军。 明安殿,李柷召集的人全是一干武将,这次没有让文臣插手。 范瑶、令狐云龙、萧诺言、孔杰、展云鹏、杨嘉宾、李南光,全是一干武将。 “诸位爱卿,朕要成立一支新军,人数不多,三千人足矣。” 众人面面相觑,如今朝廷依然是所向披靡,皇帝突然想到了要成立新军,不知又是为何。 不过众人早已习惯了李柷的特立独行,这个奇怪的皇帝做任何事都一定有他的理由。大唐从摇摇欲坠一无所有,到如今不可思议的天堂般生活,都是皇帝的功劳。 鬼神之事,终须渺茫,可在李柷身上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大概只有神论才能解释的清楚,如果李柷现在说我就是神,大概很多人会将信将疑。 “陛下,此事教给臣下吧,臣这就去挑选三千铁甲。”令狐云龙最先站出来说道。 李柷摇了摇头:“这支铁军朕想教给杨嘉宾。” 旁边杨嘉宾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李柷叫的是他,慌忙站出来拱手:“臣定当竭尽全力。” 李柷还是摆了摆手:“杨嘉宾,朕要免去你神威大将军的职务,你不再担任朝廷任何职位。朕令你为新一军统帅,不入六部,不服统辖。唯朕调令!” 众人大惊,李柷这是又想成立另外一个不良人啊。新一军,说白了就是凌驾于大唐律法之上的另一支部队,这支部队不受任何人管辖。除了皇帝本人,没人调得动他们。 范瑶更是暗暗心惊,难道皇帝对自己起了疑心?没道理啊,他不良人一举一动都向皇帝禀告。再者,如今大唐各路军马都牢牢控制在李柷手里,他成立这新一军目的是什么呢? 对于杨嘉宾来说,这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作为皇帝新军统帅,可以说是深受李柷信任了。可这毕竟是一支私人部队,李柷活着还好,若是嘎嘣一下死了,后继之君绝对不会再继续信任自己,搞不好就地解散或者把自己打发贬职。 好在李柷年轻,二十郎当岁,而且看起来年富力强,恐怕一时半会死不了,搞不好自己还活不过他。 杨嘉宾慌忙拱手行礼:“臣遵旨!” “记住,新一军,全部由禁军选拔。朕要的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是禁军中的兵王。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个人能力其次。忠诚,才是这支军队最需要的。” 众人开始明白了,李柷要训练这支新军。三千人的规模不大,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禁军本来就是精锐了,他们都是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精英。而新一军又是从禁军再次选拔了一遍,从十万禁军中选出三千人,那是精锐中的精锐了,每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主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对李柷绝对的忠诚。他们或者的目的就是效忠,对李柷不仅是天神般崇拜,而是盲从。 也就是说李柷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会毫不犹豫选择服从。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李柷一句话。 晚上,李柷单独召见了杨嘉宾,将这些事告知了他。李柷之所以选择他做新一军主帅,就是因为杨嘉宾智计多端,而且他对李柷是死心塌地的盲目崇拜。 据范瑶回报,朝堂上这些各路将领唯独杨嘉宾,对李柷简直到了膜拜的程度。在杨嘉宾眼里,皇帝就是神,皇帝就是龙。 这正是李柷所需要的,因为他要用这支新军去干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杨嘉宾,记住,挑选新一军将士第一条就是保密,而且要绝密。朕要训练这支队伍的目的是要进行绝密任务,如有人泄露出半个字,抄家灭族!” 杨嘉宾吃了一惊,李柷从来没有对将士说过这么狠的话。泄密者抄家灭族,看来皇帝训练这支新军是要干掩人耳目的大事了。 杨嘉宾一抱拳:“陛下放心,这些人臣会亲自挑选,他们都是老兵,知道为天子侍卫该做什么什么不该说。” 李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人不但要忠心,而且要识字,朕要他们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选拔一定要严苛,更重要的是,保密,绝密!” 李柷说了一遍又一遍,保密二字最为重要。也就是说这支队伍成立的目的就是要进行一些不能对外公开的绝密行动。 其实用不良人就可以了,可李柷还是不放心。不良人之间是绝对的团结,对自己也算忠心。可李柷要的是对自己盲从的士兵,所以他成立了新一军。 新一军,类似于现代的特种兵,很快各路禁军开始选拔。选拔要求严苛到匪夷所思,毕竟是从十万禁军里面只要三千。 而且进了新一军,自动享受原级别三级以上的待遇。 也就是说,你在禁军是个大头兵,只要你选拔进了新一军,立刻就能享受校尉待遇。这让禁军将士个个摩拳擦掌,谁都能以自己能进入新一军而感到自豪。 首先是文考,这个简单,只要你识字即可。可禁军中大部分人是不识字的,这就涮下来一批。 不过文考不是必修课,只要你真的有过人之处,即便是不识字也有可能入选,所以这第一批涮下来的也还是有机会参加第二轮考试。 第二轮是武考,杨嘉宾果然阴损,他成立一支红巾军,专门对付这些武考的将士。 洛阳城郊外,杨嘉宾骑着高头大马,他在巡视禁军队伍。 今天来的是右龙虎军的将士,大约有五六千人。 “这次考核,本帅就不多说了。右龙虎军是极能打的,本帅也是佩服的紧。可是你们再能打,也要过了我这关!记住,这次比赛只要二百人,此处东南五十公里外,有个水泡子。水泡子南边有个月牙山,山脚插着红旗,二十四个时辰内,最先到达红旗的二百人,本帅带走!” 众人议论纷纷,二十个时辰,两天功夫,不太难。 古人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二十四个时辰就是两天两夜。不过很快杨嘉宾脸上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们,赤手空拳。我会带着一支红巾军堵截你们,被击毙的,即刻退出比赛!” 这下众人乱了,这特么不是欺负人么。你骑着马,拿着火枪去堵截我们这些赤手空拳的人,而且一旦被击毙就取消资格,这谁能闯关。 杨嘉宾可不管这些,他骑在马上耀武扬威:“从现在起,你们不准携带任何装备、任何实物和水。我会派人把你们押到前面树林,你们祈祷别被我的红巾军遇上,大家还有什么需要发问的么?” 很快有人举手:“杨帅,我们可以反击么?” 杨嘉宾哈哈一笑:“可以,只要你们能认为自己的拳头和木棍能打的赢我们手中的火枪。我再重申一点,每个人没有武器,没有食物和水。你们唯一保命的东西就是你们的两条腿,除了衣服,还有你们每个人腰里一颗信号弹,你们什么都不许携带。如果你们坚持不住或者受伤,就主动拉响你们的信号弹,我们会有专业的军医骑兵来救你。还有问题吗?” 右龙虎军倒也不是盖的:“没有了!” 杨嘉宾满意的调转马头:“好,出发!” 这五六千人没有兵器,而杨嘉宾带着的红巾军却骑着战马,手里拿着火枪去堵截这些人。 火枪没有霰弹,用的是浸染了特殊墨水的铅弹。火药也控制在射中对方而不会致命的范围,这是演习,一旦被火枪击中,你的衣服上就会留下蓝色印记。这印记水洗不掉,中枪即是你挂了。 这就是新一军的选拔规则,李柷为什么要这么严苛。就是因为他要带着这支三千人的队伍穿越,若是穿越到民国、清末、明末、宋末,这是要打仗的。 李柷也不是闲的蛋疼,也不是圣母。他想带着这支军队穿越历史各个朝代去掠夺资源,比如满清末期,从一八四零年到一九零零,清政府共向各国赔款总额高达十三亿多两白银。李柷为什么不去那个朝代,带着三千将士去把那十三亿两白银弄回大唐呢,反正那狗娘养的慈溪死有余辜。 还有,李柷为什么不能带着这三千虎贲去荡平小日本,灭了瓦剌、灭了鞑靼、灭了匈奴、灭了八国联军,去消灭那些历史上对中原造成深深伤害的异族败类呢。 这三千虎贲,李柷要将他们打造成清一色的现代化装备。什么ak47,什么巴雷特狙击,甚至坦克飞机,只要李柷搞得到,都给他们装备上。 因为李柷问过系统,此事可行。让系统划出一道穿越们,这三千铁甲将荡平整个世界历史。 所以这事需要保密,要绝密。每个新一军的将士都必须签到保密协议,还有就是一日为新一军,终生都是新一军的人。你老了退休,也要带着你的秘密埋进棺材里。因为你干的这些事一旦泄露出去,那可是会引起朝堂地震的。 所以,选拔非常重要。他们要做到死也要保守穿越的秘密,否则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并且一旦泄露不得赦免。 李柷是好战分子,他想带着兵去打仗。第一个先拿小日本开刀,因为近代史的日本实在太嚣张,太猖狂。 朕,大唐皇帝李柷,要让你这弹丸小国日本看看,什么才叫华夏民族,什么才叫天朝上国! ps:感谢希望表要水累就休息的打赏。 第255章 无题 大唐已无战事,就算有,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毕竟冷兵器与热兵器时代不是一个级别的。 眼下大唐该发展的,是经济。至于经济怎么发展,这是个缓慢的过程,急不得。 发展经济,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也许几十年以后,经济腾飞的效果才能看出来。 既如此,李柷不安分起来。太平皇帝坐着没什么意思,人的一生总得经历一些传奇。 于是,李柷回到了现代。他终于带着张婉兮还有两个孩子见到了李漼,见到自己的重孙子孙女,李漼笑的满脸桃花开。 李柷去鼓捣资料去了,李漼就带着这几个人出去转了转。回来李柷问他们去哪儿玩了,长安公主说是去照相了,李柷也没在意。他搞定了稀缺的资料,又回到了大唐。 然后没过多久,李柷感觉憋闷无聊又回来了。这次是自己来的,然后李漼扔给他一堆证明。 “爷爷,这是什么?”李柷好奇的接过来。 “你儿子、你女儿,还有你媳妇的身份证。”李漼淡淡的说道。 李柷大吃一惊:“你怎么弄到的,找的电线杆子广告?” 李漼嗤之以鼻:“假证有个屁的作用,上次我带你老婆孩子去了警察局,给你办齐了。” 李柷加倍惊讶:“爷爷,这你也办的出来?要知道,这可是违法的,当心把你抓进局子我还得给你送饭。” 李漼把眼睛一瞪:“滚,感谢新生活吧。国家政策好,黑户可以落户了,我说她们娘三都是黑户,然后我又使了点小手段,都给她们落下户口了。你小子别得意,将来我重孙子孙女都得来上学。” 李柷正为这事闹心,没曾想老头子竟然给办妥了,当下笑咪咪的说道:“谢谢爷爷。” “孙子!”李漼也不知道是骂他还是叫他。 李柷没有继续问他是耍的什么手段,送礼了还是花钱了,或者说是瞎掰了。料想李漼也不会跟自己说实话,所以也就问,不管怎样这户口是办下来了,以后上学就方便多了。 让李柷更加惊喜的是,李漼还给了他一样好东西,李柷打开一看,护照。 “这个就麻烦了,我还是花了大价钱,我在t国给你买了个山庄。山庄有个大仓库,以前是二战军备储存库。后来废弃不用了,我就给买下来了,你可以经t国再去w国购买武器装备,t国可以军火走私,你可以将买来的装备放进仓库里。” 李柷是又惊又喜,知孙莫若爷。李漼说的轻描淡写,李柷却知道这其中肯定是经历了无数困难,心中不由得感激起来:“爷爷,孙儿定然好好干。” 爷俩都不是喜欢客气的人,尤其是在亲情面前,他们喜欢把这份爱埋藏起来。李漼看着李柷带来的那些古玩字画:“你只要多给我弄些古董,其他什么事爷爷也能给你办了。” “爷爷放心,这些古玩字画要多少有多少。” 身为一个大唐皇帝,什么样的古董弄不到手,李柷带来的这一箱子东西少说也得价值几十亿。 不过这么多古董,出手就要谨慎了。你有一两件古董还说得过去,若是有这么多难免会被人怀疑盗墓。 所以李柷给他带来的大多数都是字画,字画好办,可以说说去乡下淘来的。 右龙虎军的将士刚到场地,杨嘉宾的红巾军骑兵就上来了。 右龙虎军有个叫东方白的家伙,他是小队长:“快撤!红巾军来了!” 将士们开始抱怨:“这是作弊,怎么刚一到战场咱们就成了靶子。” 东方白边跑边喊:“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就是战争,他们没有作弊,撤!往林子里跑!” 杨嘉宾确实不地道,比赛刚一开始,右龙虎军刚投入战场他的骑兵就压上来了。 许多将士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已经中弹。铅弹在衣服上留下蓝色印记,中弹的人自动退出比赛,剩下的亡命奔逃。 “太他妈损了,这还他娘的是兄弟部队!”右龙虎军的人边逃边骂。 “徐广,你个王八蛋,你个右龙虎军的叛徒!”有个中弹的士兵站在原地破口大骂。 战马上一人拿着火枪一脸尴尬:“对不住啊兄弟,比赛就是这规则。” 中弹的士兵垂头丧气,战马上那家伙大概又觉得内疚:“营地里有烤全羊,还有三勒浆,兄弟得罪了!” 杨嘉宾的红巾军是从各路禁军选出来的,其中也有从右龙虎军的人。这些往日的兄弟如今成了演习的敌人,刚才在马上拿火枪道歉的家伙就是又龙虎军的人,演习结束后还要回去的。 红巾军类似于现代演习部队中的蓝军,以假想敌的身份对抗。右龙虎军刚一入战场就吃了大亏,损失达三分之一。 剩下的腿脚灵活的家伙们窜进了林子,开始了亡命奔逃。五六千人之众的右龙虎军,最后选拔合格的只有二百人。 最先到达目的地的二百人,就是杨嘉宾挑选的新一军将士。 这还仅仅是新一军选拔的一个缩影,左龙虎军、马步军、骁骑营、金吾卫……各路军种都有选拔,十万禁军中只要三千人。 那个叫东方白的家伙如同一只疯狂跳琅的猴子,在林中拼命乱窜,后面的人都跟着他一起跑。 林中树林茂密,红巾军骑兵追赶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右龙虎军残部终于得以喘息。 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逃跑。在这样的环境,单枪匹马生还的希望渺茫,所以大家都会抱团取暖。 有几个福至心灵的家伙自动以东方白为首,这厮比较聪明,东方白身边聚集了二十多人。 “东方,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一个胖乎乎的家伙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叫赵大头,头部出奇的大。 还能怎么办,逃呗。东方白想了想:“趁着天黑,咱们摸出这片林子,不然明早红巾军一定在尽头堵着我们。” 对方是骑兵,这些人只有两条腿。 “哎呦我的妈哎,这可要了我的命了,我还没吃饭呢。”躺在地上叫唤的是梁小凡,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要想活下去,今夜就得逃!”东方白的话不容置疑。 二十多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开始了一轮的逃跑…… 天刚微亮,众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各人身上都被林中的荆棘刺的遍体鳞伤,整个右龙虎军成了一盘散沙,他们三人一队,十人一伙,多的一两百人,在一起躲避着红巾军的追杀。 这种奔逃,人数越多越容易成为靶子。几十人的规模还好说,那些一两百人的队伍都被红巾军给吃了。 林中追逐,右龙虎军丢下大批‘尸体’,出了林子,东方白带人上了对面一座山上。 刚到山腰,就听见身后马蹄声响,红巾军的骑兵拿着火枪堵在了林子尽头。 众人暗暗佩服,若不是东方白说连夜穿越这片树林,此刻他们已经被红巾军堵在林子里射杀了。 五十公里,那是直线距离。实际上一百公里不止,两天之内到达目的地,难度可想而知。 “饿了,饿死了。”梁小凡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如一滩烂泥。 东方白和赵大头一言不发,二人拿着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走了过来。 众人眼睛亮了,梁小凡猛地从石头上爬起来:“有吃的了!烤野兔,烧鸡!” 二十多人,一只兔子一只鸡,并不能吃饱,可至少能够提供一些能量。 “生火啦!”吃货杜冲兴奋的大叫。 不准携带任何装备,不准携带武器,可大唐的人早就知道钻木取火的道理。 梁小凡自告奋勇,与两个丘八去找来枯枝准备生火。东方白过去一脚将他踢翻:“找死啊你,找死啊你!一生火,岂不是暴露了!” 众人大惊,这才反应过来。若是在这种情况明火执仗,就等于告诉敌人来杀自己。 “那,那怎么吃啊?”梁小凡看着野兔垂涎欲滴。 赵大头拿了块石片,费力的将兔子皮剥开…… 一块块红色的兔肉和鸡肉摆在石头上,分肉的人很公道。正好二十三份,一人一份。 东方白看着那些红色的肉块:“天公地道,每人一块,要想活下去要想赢得比赛,必须吃下它!” 生肉,带着扑鼻的血腥味,许多人开始反胃。东方白抓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味道冲的他胃反应了一下,他强忍着呕吐的反应吃了下去。 赵大头一言不发,捏着鼻子大口咀嚼。 杜冲却没事人一般吃的很香甜,他意犹未尽的吧唧着嘴,仿佛在吃世上最好吃的美味。 旁边还在反胃的梁小凡震惊的看着他:“你,不觉得恶心吗?” 杜冲一遍咀嚼一边看着他:“你没挨过饿吧,八岁之前我没吃过肉。那一年我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小块羊肉,跟鸡蛋那么大,我爹跟我说要给我烤着吃。可他转过身的时候,我已经把那块生羊肉给吃了,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我爹看着就哭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块羊肉那是我爹从地主家偷来的。地主很快带人来到了我家,将我爹给活活打死了。就为了一块羊肉,后来我杀了地主全家,再后来当了兵。我是乱军,再后来被朝廷收编,我才有了今天。” 杜冲的经历很多人都经历过,他们一开始都是乱军,各地藩王的军队。禁军打过来之后,他们投降了。 梁小凡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将肉塞进了嘴巴里。 雷声轰轰,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右龙虎军的将士人人成了落汤鸡,有人开骂:“他们就是成心的,他们早就知道会下雨,就专门挑了这么个日子来堵我们!” 骂的人怨声载道,大概也是说出了许多人内心的想法。红巾军这帮孙子肯定知道今天有雨,他们是故意的。 一路‘死伤过半’,到达水泡子的将士不足千人。 可他们来了变发现上当了,目的地外面一队荷枪实弹的红巾军骑兵枕戈待旦。 众人大惊,赵大头大骂:“这帮该死的家伙,这还怎么打,根本过不去!” 东方白倒是平静的很:“要是这么容易,就不叫新一军了。想办法,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活人还真被尿憋死,对面可是骑着战马,手拿火枪的红巾军,怎么躲过他们到达目的地,近乎不可能。 右龙虎军残部陆续到达,没有人冲击,谁都知道最先冲的就是炮灰。 “哎呀,”梁小凡被一根藤条绊倒,不由得破口大骂:“连你也欺负老子!” “等等,”东方白突然高兴的大叫:“我有办法啦!” “传下去,招人。把活着爬过来的将士们都招过来,编藤条!” 很快,在外围蠢蠢欲动的右龙虎军将士们开始用藤条编织一种藤盾。藤盾可以抵挡红巾军的火枪,反正杨嘉宾说了,没有任何规则。既然火枪用的是没有威力的铅弹,藤盾完全可以抵挡。 再就是他们用木棍石片制造长矛,他们回到了原始时代。 开打! 月牙山脚,红旗标志外面,红巾军骑兵拿着火枪备战。 对面,右龙虎军残部举着藤盾,拿着木棍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东方白一马当先:“冲啊!冲过去就是胜利!” 藤盾撞上火枪,步兵冲上骑兵,很快双方混战在一块。 “冲啊!”第一个兵冲到了终点,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东方白的小队二十三人,七个中枪,十六人成为新一军的一员。 这只是选拔其中的一个缩影,禁军其他各军种开始选拔。 李柷还有一个目标,成立海军和空军。这有点扯淡,首先李漼拍了桌子:“你要海军我忍了,空军,你要了做什么?打谁,你已经在大唐无敌了,新一军不够你玩的么!” 他们站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门口,李柷指着里面:“我要回民国,所以我要成立空军,我要为里面的同胞报仇!” 南京,南京!重回那个苦难的时代,带着大唐的空军干掉小日本,打进东京,在日本天皇宫殿头顶扔几颗炸弹。 未来,这是李柷的设想。 第256章 不良人谋反 这边李柷浪着坐着灰机去了t国,大唐的杨嘉宾经过层层选拔,已经挑选出来三千精兵的新一军。 选来的三千精兵,没人配发一套军装。不同于大唐的铁甲将士,这些军装竟然是迷彩。 太、扯淡了。 铁盔换成了更轻便更结实的钢盔,钢盔也是迷彩套装。 虽然很违和,但这是李柷的命令。新一军,要的就是一支现代化装备。 迷彩,在军事战争中发挥着极大的优势。为什么各国野战部队都是迷彩装,原因就是迷彩的颜色比较容易伪装。 在大唐出现这么一支迷彩军队,新一军,实在有些奇怪。 “加入新一军,并不代表你们就是新一军的兵了!末位淘汰制,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十支签,按照每个人都训练给你们相应的惩罚。十支签,全部扣完的,自动退出新一军!明白了没有?”杨嘉宾看着队伍大喊。 新兵们寥寥落落:“明白了。” “你们没吃饭是怎么着?新一军要的是能打仗,不怕死,效忠天子的爷们汉子,不是娘娘腔!长官问问题的时候,你们必须大声回答!全体扣一支签!我再问一遍,听明白了没有?” 这太特么过分了,十支签,扣完走人。这杨嘉宾上来就无缘无故的扣掉每个人一支,这么说每个人只剩下九根签子了。 “明白!”这次新兵们喊的震天价响。 杨嘉宾适度的表示了他的满意:“三人成行,十里急行军!冲!” 新一军,这里没有理由、没有对错、没有规则,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杨嘉宾一个人说了算。 这个新一军主帅,他会在三更半夜把将士们叫起来,没有任何理由的让你们急行军到天亮。 更有甚者,杨嘉宾会在毫无征兆的早上将炊事兵架好的大锅给踢飞。然后告诉将士们,今天的早饭没了,并且要求你在一个时辰内翻过对面那座高山,翻过去才算合格,否则扣掉你五根签子。 五根,接下来的训练中你基本上就是被淘汰的命运了。 新一军的将士们开始后悔了,他们后悔来这支队伍。因为他们十分确定一件事,他们的主帅是个疯子,豪无人性、凶神恶煞的疯子。 “你们要给我记住!是谁,让你们有今天的生活。是谁,让你的家人吃饱穿暖。又是谁,让你们的孩子进了学堂将来出人头地?” 这是杨嘉宾的日常训练中的一部分,将士们的回答都很干脆:是天子,是圣上! 我辈磨砺一生,为的就是效忠天子,效忠、效忠,还是效忠! “火枪,精准射击!七十步外的靶子,射中九环者,方为合格!这是军器监新式火枪,弹丸发射!听我口令,准备射击!”校场上,杨嘉宾指着对面的靶子说道。 将士们义愤填膺,现在天刚微亮,对面靶子都模模糊糊看不清,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够射中九环以上。 很快,将士们抢着射击,然后他们开始发现,这些枪根本没有校准。这匹枪是军器监新近研究的一批枪支,不再射击霰弹,而是换单个的弹丸。 按理说,每支枪都要在出厂前进行准星校准,可眼下这匹枪不但没有校准,而且对面靶子都是模糊的。 “射不中者,扣掉两支签!”杨嘉宾语气嚣张跋扈。 没有人能够合格,有个家伙身上仅剩下三支签子,他是队伍中成绩最差的一个了。这就意味着,如果再给扣掉两支签,他仅仅剩下最后一支了。可接下来训练还有的是,随时他都会有被淘汰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有时候扣签根本没有原因,完全就是按照杨嘉宾个人喜好。于是这个家伙怒了,他愤怒的扔掉枪支:“我弃权!” 众人大哗,新一军,每个人梦想所在。能进入新一军,意味着你已经成为大唐士兵最高境界。并且新一军是天子直辖,待遇空前。 虽然主帅是个疯子王八蛋,可毕竟入了新一军自动官升三级的待遇。这家伙居然要弃权,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包括杨嘉宾,他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人选择退出。杨嘉宾冷着脸,走到这名士兵跟前:“姓名!” 那家伙冷冷的瞪着他:“邢家栋。” “为什么?”杨嘉宾语气竟然有些苦涩,这个人其实他认识。邢家栋,倔强而桀骜的家伙,这个兵是他亲自从骁骑营挖过来的。 邢家栋指着靶子:“这样的条件,这样的枪械,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你们所谓的合格成绩,我选择弃权!同时,我会将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以奏疏的形式上达天听,让陛下看看他招的新一军主帅是个什么人!” 邢家栋当然有这个底气,他本就是骁骑营将领,他有直接上书李柷的权利。来新一军,完全是因为他对这支军队的向往。 然而现实很残酷,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主帅是个辣鸡,这要是在战场上,很可能会有人打杨嘉宾的黑枪。 可这里是新一军,杨嘉宾的地盘,所有的事他说了算。 很显然杨嘉宾不想失去这个士兵:“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说过的话。” 邢家栋怒气冲冲:“不收回!如果你能用这支枪打中对面的靶子,我弃权!” 杨嘉宾显得很落寞,眼神甚至充满失望。他没有再劝,因为他知道,此事任何语言都无法劝阻这颗愤怒的心。 杨嘉宾甚至没有去看脚下那支枪,他只是轻轻一脚挑起那支枪的枪柄。枪柄瞬间跳了起来,如同有着魔力一般跳到了杨嘉宾手上,紧接着杨嘉宾抬手就是一枪。 众将士都被彻底震惊了,这支枪就是刚出被邢家栋扔掉的那支。杨嘉宾甚至没有瞄准,枪到他手里的那一刻他对着靶子就搂火了。 很快,对面报靶人喊了一声:“十环,正中靶心!” 这下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邢家栋自己。他们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疯子主帅枪法竟然如此惊奇。 “我不信,肯定是作弊!”邢家栋的底气有些不足。 杨嘉宾眼角跳了一下:“新一军的兵,不会作弊!” 说完杨嘉宾捡起地上一支支散落的枪支,枪支到了他手里如同有着魔力一般,他射击的时候甚至根本不用瞄准,抬手就是一枪。 军器监这种新出的枪械已经达到了三连发,所以每支枪里都还有两颗弹丸。 ‘砰砰砰!……’杨嘉宾每射出一枪,将士们都会震惊万分,原来枪支还可以玩的这么随心所欲。 所有人都闭嘴了,没有人再敢质疑。单单从他出枪速度上,杨嘉宾已经秒杀所有人。 “十环。” “十环!” “十环……” 报靶人每一次报数都是十环,为了公平公正,杨嘉宾喊了声:“把靶子拿过来!” 很快,报靶人抱着靶子跑了过来,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靶心那个还在冒着烟的洞孔,所有人都惊呆了。 邢家栋心服口服,懊悔、佩服、自卑、羞愧,诸般滋味涌上心头,唯独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冲天,他绝望的叹了口气:“我退出。” 邢家栋走了,他的背影如此凄凉,走的时候他对将士们说道:“兄弟们,好好努力,我,错了。” 杨嘉宾也非常不舍,不舍得这个兵,这是他亲自挖过来的。可这就是命运,要想让新一军成为一把利剑,这是必须的牺牲。 接下来的训练依旧残酷,每天都有人被淘汰,可没有人再抱怨。淘汰的人也都心服口服,技不如人。 剩下的,也都心中惶惶,生怕明日就会被淘汰了。 终于,作为新兵的新一军被训练完了,杨嘉宾再次站到了队伍前面:“恭喜你们,通过了新兵考验,欢迎来到新一军!从今天开始,你们正式成为新一军的一员!” 沸腾了,新一军的将士们呼喊着,他们扔掉了帽子兴奋的抱在一起。三个月的魔鬼训练,地狱般的生活,今天终于解脱了。 手中签子还剩下一两根的人终于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再被淘汰了,他们正式成为了新一军的一员。 三个月魔鬼训练完了以后,士兵们轻松了许多。杨嘉宾也不再是一副棺材脸,他开始和将士们融入一体。 将士们很快发现,这个主帅是有着如此的魅力,原来以前的残暴都是装出来的。 杨帅,这是新一军的人对杨嘉宾的称呼。 经过不断的磨炼,新一军也确确实实成为了一把利剑。丛林、山地、水中、平原,刀、枪、剑、戟,弓箭、弩箭、火枪、大炮,都是他们平时训练的科目。 新一军,作为大唐武器全能的一支特种军队,他们是李柷的杀手锏!李柷将带着他们,开辟出另外一副新天地。 李柷回来了,因为一些急需处理的事,他回到了大唐。含元殿每日早朝往往都朝议到正午,工业、农业、军事,许许多多的事都需要处理。 而新一军,李柷来看过一次他们的训练,皇帝表示非常满意,特奖励新一军一副崭新的军旗,大唐虎军! 有了李柷亲赐的虎旗,新一军也叫老虎军。 这日,是新一军将士放假的日子。连日的高强度训练,让他们难得的惬意一会儿。 老虎军很多人被派了官职,李柷很新潮的给他们按照现代编制,分为了三个营。这些官兵之间也有了很多外号,东方白叫白狐狸,还有响尾蛇、兔子、黑狗、臭鼬、黄鼠狼、野猪……等等。 杨嘉宾也得了一个外号,东北虎,因为他是老虎军的主帅。不过,很多人背地里都叫他大虫。 “我说,大虫这是发了什么慈悲,竟然放了我们一天假。这每天都是训练,冷不丁闲下来我还真不习惯。”说这话的是黄鼠狼谷小麦。 “贱人,一日不挨训你皮痒痒吧,来,给老子洗衣服去!”野猪杨琦懒洋洋的躺在地上道。 黄鼠狼谷小麦呸了一声:“野猪,有本事你让大虫给你洗。” 旁边臭鼬马大志斜了他一眼:“得了吧,他是大虫狗腿子,跪舔还来不及呢。” 杨琦气的从地上猛地爬了起来想去追,然后就看见大虫杨嘉宾脸色阴沉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众人条件反射一般的猛地站起来,立刻排好了队。 “虎王,今天不是休息么,怎么又让我们出训啊。”杨琦问道。 杨嘉宾没了往日脸上的亲近,一脸沉重的说道:“刚得到消息,不良人谋反,陛下已经被控制在宫中。”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不良人谋反? 李柷现在的威信空前高涨,谁的脑子坏掉了么,竟然敢谋反。 不良人,范瑶控制的不良人无孔不入,若是说他们谋反,也不无可能。因为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了,问题是不良人一直都是皇帝心腹,就算不良帅想反,他手下也未必肯就范。 不良人一直都是皇帝死忠,而且李柷登基以来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作为大唐历代君王最器重的一支黑暗组织,他们怎么可能谋反? 白狐狸东方白有些疑惑:“虎王,消息确切么?” 杨嘉宾点了点头:“千真万确,陛下要裁撤不良人。不良帅范瑶心中不愤,还有那些不良人也都觉得他们为大唐效忠一生,最后落得个裁撤的下场。于是很多人不愤,便将陛下幽禁宫中,逼迫陛下就范。” 众人明白了,并没有人敢真的谋反,他们只是控制住皇帝,逼迫李柷下旨保留不良人。 “可,可他们不怕陛下秋后算账么?”钻地鼠赵洋问道。 杨嘉宾摇了摇头:“他们能做出这么大事,自然是胸有成竹。咱们的任务就是潜入皇宫,救出陛下。” 众将士明白了,他们个个摩拳擦掌。不良人啊,这可是与新一军棋逢对手的一支组织。潜入皇宫,营救皇帝,这将是一次极为困难的营救。 因为不良人的实力一点也不亚于新一军,甚至他们比新一军还要强悍许多。能不能完成任务,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 第257章 士兵突击 东方白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虎王,不良人一直以效忠天子标榜自己,据说他们加入的第一条就是忠君,他们真的反了?” 杨嘉宾有些生气:“这种事开的起玩笑么?” 东方白立刻不吭气了,是啊,谁敢拿天子开玩笑,要杀头的。 新一军一直在城外集训,于是仓促集结。这些时日的训练效果显著,他们有个特种兵样子了。 “很遗憾的告诉大家,我们这次营救行动没有后援、没有武器。为避免引起内乱,陛下被囚禁一事还在保密中。就连朝中大臣都均不知情,我们城内的大本营早已被不良人占领。所以,你们手里能用的武器,仅仅就是手里的这支步枪,还有枪膛里的三发子弹。记住,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老虎军出战,战必胜!” 口号喊的震天响,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营救。不良人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就是等新一军出去集训的时候发动政变。 如今新一军在洛阳城的大营已经被不良人占据,他们每个人手里只有集训用的步枪。这步枪是由军器监最新研制,可以三连发的。 杨嘉宾不知道怎么想的,选择大白天入城。用他的话来说,不良人智计深远,料想咱们会深夜入城。不如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偏偏白天进攻。 三千将士,只能秘密潜入。这么多人,杨嘉宾拆散了他们。每十人一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分批入城。 到了城门口,将士们便感觉不妙。不良人好大的势力,说不定城内禁军应该也是被控制住了。 因为城门口的禁军中,出现了许多不良人的踪迹。不良人一直都是潜伏,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公众视野还真是罕见。 白狐狸东方白带着一队人,显然不良人也不想事态扩大,所以他们城门口并没有控制的很严。或者说他们是故意想将新一军放进来,好来个瓮中捉鳖。 壁虎梁小凡和蚂蚱杜冲,还有鲢鱼赵大头,他们跟着东方白。 城门外,东方白看着部下:“怕吗?” 众人点了点头,梁小凡咬着牙:“怕,可天子在他们手里,我们就算拼了命也要救出来。” 杜冲和赵大头一起点了点头:“咱们都是深受圣恩的人,正是报国时。为陛下尽忠,乃我军人本分。” “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干他娘的!” 东方白看了眼剩下的几个:“如果现在有人退出还来得及,咱们这一去恐怕有去无回。” 剩下的几个破口大骂:“白狐狸你什么意思,咱们新一军没有孬种!” “就是,咱们加入新一军的第一天起,学的就是为军尽忠。” 东方白满意的笑了笑:“那好,不怕死的,跟我入城!” 刚到城门口,禁军便拦住了:“干什么?” 东方白笑了笑:“我们集训完了,回营。” 一名不良人问道:“你们怎么都是散着入城的,都没有一起?” 东方白笑了笑,他扛着肩上的步枪:“我们今天放假,兄弟们都想快活快活。” 梁小凡杜冲他们随声附和,那名不良人立刻羡慕起来:“好啊,你们新一军就是好,难怪这么多人都争着要去,连我都开始羡慕了。” 东方白依旧笑着道:“你们不良人待遇也不差么,怎么今日都到城门巡逻了。” 那名不良人显得不耐烦:“得到线报,恐有山贼混入城内,我来是想震慑他们。别啰嗦了,你们赶紧入城快活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梁小凡等人大喜,说着就要入城。谁知道东方白把枪指向了他们:“行了兄弟,别演了。” 那名不良人显然是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 东方白拆开手里的枪械,将弹丸倒了出来,只见那弹丸赫然涂着蓝色墨水,演习弹。 梁小凡和赵大头等人大惊,他们纷纷解下背上的步枪,只见里面的弹丸赫然就是演习弹,枪里的火药用量也在一个绝对伤不了人的药量上。 梁小凡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白哈哈一笑:“大虫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便怀疑了,不良人谋反,这跟河水倒流一样扯淡。且不说咱们的不良帅有没有这个心,就算有,恐怕一直以尽忠天子标榜自己的不良人也未必会跟随。搞不好他们会将自己的主帅绑了扔到明安殿听候天子发落。再者,陛下即便是裁撤,也会妥善安置他们。还有就是,以陛下个性,你们真要囚禁,陛下恐怕也绝不会就范。还有一条,各地勤王师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入京将你们撕的连根毛都不剩。就算城内三万禁军被你们控制了,别忘了,城郊还有七万大军,他们可是没有天子虎符与圣旨没有人调得动的。” 那名不良人大怒:“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这是个局?” 东方白点了点头:“是的,在我偷偷打开枪里的弹丸以后,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不良人怒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怀疑,我们一个多月的准备都白费了。这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你破坏了这个规则,来人,将他们抓起来!” 除了东方白这十几人,其他的新一军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入城以后,大多数都被俘虏,或者有的被禁军包围在民居、街巷。 然后新一军的人都乱了,不良人竟然和禁军勾结了。禁军拿着铁皮扩音喇叭:“新一军的,你们听好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这是最后考验人性的时刻,不是每个人都如东方白一样精似鬼。于是,有的人负隅顽抗誓死不降,忠君体国已经深入每个人的骨髓。 头可断,血可流,忠孝节义不能丢,这些人才是李柷真正需要的。 新一军人数不用多,忠心即可。三千将士,尽皆被围。 最后清点,一千余人选择投降,可见有时候尽忠也不是那么靠谱。这些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无数次严苛的训练。可结果还是事与愿违,三分之一的将士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背叛。 剩下这两千人,让人看到了什么是铮铮铁骨,什么是民族脊梁。他们誓死不降,为我大唐尽忠! 新一军全军尽墨,他们被押到了宫外。 杨嘉宾现身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众人终于明白了,这个混蛋,又在玩他们。 杨嘉宾看起来很高兴,他应当高兴:“好,很好!抱歉,这是一场演习。” 这也太损了,新一军将士们愤怒的看着他。他们应该愤怒,任谁被这么骗了一把也会生气,他们用尽了自己的勇气和忠义,最后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演习。 投降的那些,悔不当初,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坚持一下呢。但这是人性的弱点,许多人都一样。 不过杨嘉宾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部下们的愤怒情绪,他自己倒是热情高涨:“很好,要得!” 他错了,错就错在杨嘉宾下去了,他来到部下中间,高兴的拍打着这些宁死不屈的将士。 然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揍他!” 又不知道哪个义愤填膺的家伙跟着喊了一句:“对,揍他个王八蛋的!” 接着人群愤怒了,新一军的将士们将杨嘉宾围在中间,拳头和大脚板子踩了上去。 旁边的禁军将士都彻底的惊呆了,敢打主帅?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疯了吧! 有人大惊,想冲过去阻拦。谁知道新一军几个为首的将领拦住了他们:“没事的。” 当然没事,将士们下手都有分寸,他们觉得虎王杨嘉宾和他们混成兄弟了,不会再欺骗他们。谁知道他还是那个王八蛋大虫,没错,大虫。 杨嘉宾边跑边爬,他的衣服都被撕烂了:“你们这群小人,我、我都认识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他的手下对于这种威胁几乎是免疫的:“没打够?居然威胁起我们了,继续揍他!” “对,揍他!” 杨嘉宾又被淹没在人海,然后他的衣服彻底的成了布条。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就有伤风化了。 “错啦!我错啦!我错啦!”杨嘉宾衣衫褴褛的站了一起来:“好好好,我认错。” 然后将士们都高兴了,他们乐意看自己的主帅认错。这个妖孽,居然也会认错?看着主帅认错,他们便觉得自己受的这次骗也不那么委屈了。 而那一千多投降的新一军将士,他们看着自己的战友和主帅如此的嬉闹,他们内心愧疚无比。如果当初自己不做孬种……可人生没有如果。 谁都知道,杨嘉宾做的这个局肯定是征得皇帝的同意了。不然谁敢拿皇帝被囚禁做演习,杨嘉宾就是因为这个,故意抛出这么一个天大的大事,皇帝被抓,这样才不会引起这些新兵的怀疑。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的看清每个人的内心。 实际上他确实去找李柷了,不过被李柷骂了一顿:‘你是用什么方法统御部下的?’ ‘处的,我把他们当兄弟。’杨嘉宾贱兮兮的说。 新一军大营,紧靠皇宫北临,这也是唯一一支紧靠皇宫的亲兵。 新一军,拥有最好的装备、最好的给养和最好的待遇。 军营内,杨嘉宾换上了新衣。不过他脸上和身上还是留下了被某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揍出来的伤痕。 “儿子们!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是我从陛下那里给你们要来的奶,陛下给你们的钱,所以我是你们的娘。为娘的今天要跟你们说一句,恭喜你们正式成为新一军的一员!” “呸!臭不要脸!” “你个鳖孙!” “大虫,老子整死你!” 下面骂声一片,杨嘉宾却笑的阳光灿烂:“骂吧,你们这群遭雷劈的不肖子孙。没错,这话我是说过,不过昨日的演习是天子同意的,这次我没有再骗你们。你们的军籍、待遇、还有你们家人都福利,已经全部被转到新一军了。” 骂声立止,看来这次是玩真的了。他们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成了新一军的将士,因为他们的军籍和家人的待遇真的被调到了新一军。 接着杨嘉宾脸色一变:“淘汰的!淘汰的那一千一百二十一人,我很心痛!这里痛!” 他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你们都是一路相扶相携走过来的,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选出来的!你们是精英,是精锐!那淘汰的一千一百二十一人,陛下说了,你们也都是好样的!人性如此,无可厚非!可你们真不是我们这支军队所需要的。新一军的将士,就是效忠天子!陛下万岁!” 不得不佩服杨嘉宾急剧煽乎力,他正经起来的时候将士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效忠天子!陛下万岁!” 和预想的有些不大一样,新一军原本计划招收三千人。可昨日演习淘汰了三分之一,如今只剩下两千多人。不过,这两千虎军绝对是李柷死忠中的死忠。这些人对李柷只有效忠、只有盲从。 李柷说的对,淘汰的也都是好样的。他们一样能征善战,一样以一敌百,一样万里挑一,可真不是新一军所需的。 新一军要的人,第一条就是对天子绝对的忠诚。无条件的效忠,也就是说在李柷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拿自己的命填上去。 有了这支不知畏惧的死忠,李柷这才可以放手大干,这才能高枕无忧。 杨嘉宾似乎是这方面的天才,他天生就是为新一军而生的。自从加入新一军,他是如鱼得水。 “虎王,这几个、这几个人怎么处理?”野猪杨琦将东方白等人押了过来。 杨嘉宾颇为欣赏的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是一场演习的?” 没等东方白回答,杨琦抢着道:“这厮刚开始就怀疑了,还没入城就被他看穿了。” 东方白不屑一顾:“这点小儿科,一场漏洞百出的演习有什么好玩的。” 众人以为杨嘉宾会让他滚蛋,毕竟如果东方白假装不知道是演习,故意完成任务的话,他就可以成为新一军正式的一员。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开始就揭穿了这是一场演习。 没想到杨嘉宾非但没有淘汰他,反而点了点头:“要想让你相信是真的,除非是真正的战场。东方白,新一军居然还有你这号人物,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副将?” 第258章 惹事 李漼惹上事了,确切的说是惹上大事了。 作为李柷的爷爷,七十多岁的人了却有着二十岁的莽撞。他是个暴脾气,这也是为什么他曾经穿越到大唐却失败了的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作为一个暴发户。李漼有着同样的通病,爱装。人之常情,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有钱了,该嘚瑟就得嘚瑟。他在江城市卖了一处大别墅,然后他去售楼处开着他那辆帕瓦罗蒂的时候。哦,玛莎拉蒂的时候,刚付完全款出了门。 一个穿金戴银,戴着一副墨镜,趾高气昂的富婆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李漼的车边打电话。 看得出,这同样是个暴发户。这女的鼻孔看天,电话里无非就是她老公昨天给他买了个包,前日给她买了块表之类的炫耀。 这让李漼想起了泰特尼克号里面那群贵族虚伪而炫耀的生活,然后接下来的一幕让李漼有点爆燃。只见那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砖头在他的车上画画玩儿。很快,李漼的车被划出一道道伤痕。 显然那富婆并没有发现这一切,她还在在电话里炫耀着她的生活。自从成了也算是上流社会的人士,这种人李漼见多了。一般都是老公忙于事业,顾及社会影响还有孩子又不好离婚,于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对老婆只能物质满足。于是这女人就倍感寂寞,只能以炫耀物质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李漼现在不是一般人,土豪么,还是大土豪。熊孩子淘气了点,将他的车给划了,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于是李漼“哎!”了一声,指了指那个女的,那女的拿着电话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儿子的杰作愣了一下。 那熊孩子也发现了李漼,他并没有显得慌张,反而转身将手里的砖头照着李漼扔了过来。 噗的一声,砖头砸中了李漼的膝盖,那孩子慌忙躲到他母亲身后。嚣张的伸出舌头指着他:“老怪物,老白毛,来打我呀!呸!” 一个孩子淘气可以,若是没教养那就不能忍了,李漼看着那富婆:“你孩子怎么这么欠管教。” 没想到这一句话激怒了那富婆,她冷笑的:“怎么,我儿子怎么着你了?” 卧槽,李漼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人:“你儿子划了我的车,还用砖头打我,你还问我怎么着了?” 富婆大概精神生活不如意,性格扭曲变态了,她抱着胳膊白眼一翻:“哟,你说我儿子打你就打你了,有谁看见了?再说,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你还要不要脸!” 怒火,腾然而起。李漼好歹也是做过皇帝的人,虽然在这个世界一直低调做人,可活了七十多年何曾受过这种气:“你他妈的再给我说一遍!” 富婆显然没想到这糟老头子会范怒,她转身护着孩子,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怎么,就算我儿子打你了,他还是个孩子,你又能怎么样!” 富婆咬定了这老家伙不敢对一个孩子怎么样,那小孩有母亲撑腰,更加嚣张了。他挣脱开母亲怀抱,照着李漼吐了一口唾沫:“老怪物!老东西!老不死的,你敢打我啊!” 富婆显然从小就这么纵容,她压根就没有阻止的意思,抱着双手冷笑着看着这一切。 李漼起了拳头,熊孩子依旧不依不饶,指着李漼就骂:“你这个老东西,我就打你,你敢打我吗,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老不死的,你吗了个!” 孩子不但骂他,还捡起一块石头又冲着李漼的车扔了过去。 李漼怒气上涌,拽起那个孩子就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那孩子甩出去三米远,直接晕了过去... 李柷对于新一军非常满意,杨嘉宾这厮还真是一把好手。上次李柷回到现代,他去了一趟T国,对自己在T国那处山庄非常满意。T国是个比较另类的国家,只要你有钱,你可以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在自己的地盘上,政府也拿你没办法。 李柷这次回来,就是想挑选几个得力助手回到T国山庄替自己看家护院。这次来的仓促,他想带二百人左右,不能太多,太多人在T国容易引起他人怀疑。 杨嘉宾训练出来的这些死忠帮上了大忙,李柷非常满意:“杨嘉宾,给朕挑选二百人,朕要带走。” 新一军对皇帝的命令无条件服从,而且绝对不问为什么,杨嘉宾躬身领命:“臣这就去。” “等等,”李柷又叫住他:“这次朕挑选的这二百人,要全部都是孤儿。” “什、什么?”杨嘉宾愣了一下,没有明白李柷的意思。、 李柷说道:“这次朕带走这二百人,是为我大唐执行一项绝密任务。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大唐出现,所以朕要挑一些无牵无挂的人。这项任务关系我大唐未来,还有,一定要挑选绝对服从与朕的人。” 这倒是简单,这些人都是死忠。只是要挑选二百条孤儿稍微有些难度,不过这也不是事。在士兵中有很多都是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最后投军的孤儿。他们的家人要么死于瘟疫,要么死于战火。 新一军军籍上都有记录,杨嘉宾回去开始挑人。有一个人,他十分不舍,那就是白狐狸东方白。这厮是个人才,聪明绝顶。太聪明的人反而靠不住,不过他对李柷倒是绝对忠心。 最后他还是将名单递了上去,明安殿,李柷看着名单:“这么快?” “陛下,军籍都有记录,倒不是难事。只是有一人,臣不知该不该选他。”杨嘉宾接着说道:“就是名单上的那个东方白,此人精明能干。只是臣就怕太聪明的人会....” 他没有说会怎样,李柷却知道,越是聪明的人对你未必都是忠心:“此人如何精明,你倒是说与朕听听?” 当下杨嘉宾将新一军选拔,乃至最后演戏的事都说了:“陛下,此人在选拔中是分数最高的。但最后一项,还没等到城外,他便已经发现了破绽、” 李柷皱了皱眉:“果然是个人精,让他去,朕缺这样的人才。” 杨嘉宾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陛下,此人可值得信任么?” 李柷笑了笑:“在朕的手里,他掀不起风浪来。就算将来有一天他有异心,朕也有办法。” 听李柷这么一说,杨嘉宾放心下来。他素知皇帝之能,天下还没有什么事能够难住天子的。 白狐狸东方白、野猪杨琦、黄鼠狼谷小麦、臭鼬马大志,他们赫然在列,东方白是这二百人的小队长。 此时的二百人在明安殿内,李柷将左右之人全部清了出去,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心腹,朕这次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记住,你们看到的,见到的,将来无论何人都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有,若是有人问起你们是从哪里来,你们更是万不可泄露一个字,我想,这些事杨嘉宾已经告诉你们了吧!” 当然说了,新一军的的军规明明白白写着,对天子绝对忠诚。关于出生来历,或者执行什么任务,都绝不能泄露半个字,否则你就不配为新一军的将士,你就不配深得天子的这份信任。 他们对于荣誉极为看重,头可断血可流荣誉不容侵犯。 “臣等明白!”这二百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许多人都激动万分,因为这些人对李柷是极端崇拜,能得皇帝信任去执行绝密任务,这是莫大的殊荣。 李柷没有告诉他们去哪儿,去执行什么任务。反正等将来他们自然会知道,他要将这二百人带到现代,为保密期间,李柷并没有打算将他们再送回大唐。 系统能不能负荷这么多人一起穿越,李柷心里实在没有底。好在系统不负众望,众人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在T国李柷自己的那个山庄里了。 即便是众人知道新一军是干什么的,可等他们睁开眼发现到了一个彻底陌生世界的时候,还是露出惊恐的神色。这是活见鬼了吧,刚才明明还在皇宫中的明安殿里啊。 可身为新一军将士,虽然满腹疑窦,却无人出声询问。 还好李柷替他们解了惑:“朕告诉你们,这里不是大唐,而是另外一个国度。在这里,朕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但这千亩的山庄是朕的。你们该做的,是替朕守护好这个山庄,接下来,朕会派人重新对你们再进行一次训练!” 李柷说的训练,是他找了两个战斗民族的教官,这两个教官负责教授这些人使用现代化武器,还有就是各种地形的军事行动。 好在这些人都是新一军训练出来的,除了各种枪械,对于其他训练科目是手到擒来。让两个教官惊讶的是,这二百人对于武器几乎是一无所知,对于战术训练却比自己还熟练。 这里的武器是清一色现代化装备,手枪、机枪、步枪、狙击枪、闪光弹、手榴弹、催泪瓦斯、烟雾弹、火箭筒等等,都是让东方白他们既震惊又惊喜的武器。这里的枪械比大唐的火枪不知道强了几百倍,手枪可以六连发,机枪可以不间断,步枪可以随意扫射。火箭筒更是堪比大炮,手榴弹威力更是逆天。 在T国训练了俩月,李柷想回国看看。这次他有了保镖,他带上了东方白、马大志还有另外两个叫徐良和岳大牛的家伙。 人多太扎眼,况且在国内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这四个人李柷给他们办理了T国户籍,以T国人的身份回国。 刚下飞机,他打电话知道李漼去了售楼处买别墅去了。于是他们一行五人又开车去了售楼处,东方白他们这俩月在T国待的,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虽然还有许多东西他们还是不明白,也不理解,但至少他们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先进,这里和大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众人虽然不知道李柷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或许借着这里的某种奇怪的机械,难怪李柷要带他们来。原来天子是想来这里学习先进技术,东方白他们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大唐会出现火器、种子、火车、钢铁之类的东西了,原来皇帝是从这里学会的。 李漼将那个熊孩子摔晕了之后,那富婆尖叫一声,猛地扑了过去。她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糟老头子真敢下死手。 “张翰!”富婆大叫一声,摸着孩子的鼻息,幸亏还在喘气:“你,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说着富婆掏出手机打电话,不一会儿警车来了,将他们带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只能先调解。因为双方都有错,而且孩子已经苏醒,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那孩子再也不敢嚣张,他看到李漼就吓得往他母亲身后躲。 李柷听说他爷爷被带到了警局,慌忙又驱车去了警察局。他刚下车,就看到一个大金链子带着几个人风风火火的跟着闯了过去。 大金链子一方人多势众,嗷嗷叫着要收拾李柷他们。李柷几个人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由于是在警察局,双方都没有敢动手,在警察局调解下,双方约定不再追究对方责任。只是大金链子要了李柷电话,说什么以后孩子出现什么后遗症,还要找他赔偿。 李柷心知肚明,这家伙不想就这么完了,他想出了警察局以后继续找自己麻烦。 这种事,李柷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没教养的人。他巴不得对方继续找事,于是笑着将电话告诉了大金链子。 大金链子走的时候冲李柷指了指,眼神充满挑衅。 李柷看了看他爷爷,不但没有责备,反而显得很是兴奋:“爷爷,走吧,您还想住下不成?” 李漼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一声不吭的跟着李柷出了警察局。刚到家每五分钟,大金链子就给李柷打电话了,语气嚣张至极:“小子!这事儿没完,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老子要废了你家那个老东西。” 第259章 军火 大金链子很能装,他想让老婆孩子看看,他是怎么整死李漼的。 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自己倒成了手下败将。 富婆早就吓傻了,那孩子本就被李漼给吓掉了魂儿,此刻更是紧紧的抱着他娘,眼神满是恐惧。 李漼吐了口烟圈,味道很好闻,李柷发现这抽雪茄的样子确实很迷人,他都想抽了。 “你,怎么感谢我呀!”李漼将烟圈吐在大金链子脸上。 大金链子茫然不知所以,只是吓得在地上磕了个头:“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了我老婆孩子,算我求求你!” “啧啧啧,”李漼现在的样子倒像是一个江湖大佬:“你这话,让我很难做人啊。” 大金链子害怕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他知道自己遇上了狠人。 这些家伙,一出手就是杀手技术。这老头搞不好是某个国际盗墓团伙的老大,不然他四个手下怎么这么厉害,打起架来跟武打片似的。 这些人出手来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他们要对自己老婆孩子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爷饶命,爷饶命!” 李漼过去捏了捏那熊孩子的脸蛋,那孩子实在怕的紧了,肌肉紧绷一动不动。 李漼敢保证,这个阴影将会伴随着这个孩子的一生一世。李漼不是什么圣母,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这孩子将来绝对不会再这么欠管教了。 “我说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儿子将来必然闯下大祸。” “是是是,爷说的对。”现在不管李漼说什么,大金链子都是一个劲的点头。 李漼叹了口气:“若是你的孩子以后再敢这样没家教,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说着李漼自己回到了车上。 “没劲。”李柷无聊的说了声,跟着走了。 剩下大金链子一家三口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这架打的真无聊,李柷呆了几天,又回到了t国,这次他是和李漼一起来的。 “陛下,都准备好了。”东方白在山庄恭恭敬敬的说道。 李柷点了点头:“以后不准再叫我陛下,朕不是这里的皇帝,你们叫我李总便是。” 李总,东方白他们知道,类似于某种掌柜的称呼。看来皇帝来这里也是掩人耳目,不想让他人知道身份。 “是,李总!” 灰机,t国起飞,经h国然后绕道再去w国。 w国曾经是超级大国的一部分,超级大国解体以后,许多武器装备留在了w国。 可是以w国的能力,无法维持这么多武器的运转。加上经济低迷,于是抛售武器成了该国政府许可。 “李总,听说您要两万支ak?”w国带着一个蹩脚的翻译。 李柷这次比较嚣张,他学着大金链子,脖子上挂着个大金链子,戴着一副墨镜点了点头:“没错。” 翻译和w国军方人员立刻喜笑颜开,两万支ak步枪,这算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请随我这边来。”蹩脚翻译礼貌的客气着。 这是个军工厂仓库,里面到处都是各式武器装备。可惜,都是二战时期淘汰下来的居多。不过对于李柷来说,够用了。 实际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或者很少出售先进的武器装备。他们卖的最多的,就是这些淘汰货。 虽然淘汰产品,比如这些老式火箭筒还有甜瓜手雷。在军事大国中都进了仓库,但是在如t国这样的小国家,这些武器占据主流市场。 李柷挑了几支枪,他比较满意。尤其这些ak47,保养的都还不错。看得出,这些都是新枪,并没有在战场上磨损。只是它们在仓库里待的太久了,两万支,价格早已在李柷来之前就谈妥了。 二百美金一支,对李柷来说不贵,他接受的起。 李柷一挥手,东方白他们几个拿过来几个箱子:“这是定金!” w国交易,他们只认美金。四百万美金,李柷交了三百万。 w国的军方人员大为惊喜,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买家:“古德,外瑞古德。” 李柷骂了句:“老子又不是米国人,古德你大爷。” “李总,我方这就安排发船,一个月以后就能到达t国港口。”翻译激动的说道。 李柷摇了摇头,怒道:“这些不止是枪支的定金,老子看起来有那么傻么!” 翻译吃了一惊,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这个大客户:“李总不必生气,请问您还需要什么?” “子弹,子弹!老子要这么多枪没子弹怎么打仗!”李柷暴跳着。 翻译赶紧跟军方说了,对方一听说是又要买子弹,大喜着和李柷握手。 下午,对方来的是个将军。毕竟面对的是李柷这种大客户,他们都知道t国武器需求量大。 将军胸前挂满了各种勋章,微笑着和李柷握手,双方很快签订协议。李柷以t国政要的身份订购两万支ak47步枪,一千支狙击枪、两千万发子弹,此外还有榴弹炮、迫击炮、手榴弹、火箭筒若干。 上船后,李柷预付百分之七十预付款,到t国港口后,再结清全款。 晚宴,在将军府上宴请。李柷叼着雪茄,举着该国著名的美酒起泡酒。 宴会在友好的氛围中举行,对方是奥茨沃克将军。酒会酣畅淋漓,李柷举杯微笑:“沃克将军,你们能不能给我搞到一些飞机?” 翻译一说,沃克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李先生需要什么样的飞机?” 李柷比划着,张开翅膀:“要先进的,战斗机!战斗机!” 战斗机,这个w国暂时没有考虑出口。主要是他们拥有的这些战斗机性能先进优良,这可是当年超级大国下了血本研制出来的,政府还在观望态度,一时半会还不想出手。 沃克有些为难:“这个,我会给总部反应,李先生不必着急。” 李柷笑了笑:“沃克将军,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沃克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后和李柷碰了碰杯,将手里的气泡酒一饮而尽。 第260章 勿忘国耻 李柷却是知道,沃克肯定有办法搞到飞机。w国经济萧条,军官私自贩卖武器的现象比比皆是。就比如这次,李柷名义上订了两万支ak47,可底单上只有一千二百支,剩下的都被军棍们分而食之了。 好在李柷并不着急,因为他手下还没有人会开飞机。 一切顺利,w国的军火生意如火如荼,李柷定的这两万支ak47步枪很快整装待发,运到了港口货轮上。 按照惯例,这些武器都是盖着电器的幌子入t国港口。 伴随着巨轮汽笛声,李柷这次w国之行完美收官。 沃克看得出,李柷是个大客户,出手又大方。为保持这种常年合作关系,俩人交易的非常愉快。 巨轮离港,李漼并没有跟着来。他发现李柷比自己强多了,也就放心的回了国。其实更重要的是,李柷带来的那些宝贝他还需要处理。 做一次好人就行了,这么多古董,卖上高价才是硬道理。不过李柷有一点阐明,带来的宝贝只能卖给国内收藏家。 货轮,经过太平洋南下。这是一艘商货两用的巨轮,李柷带着东方白等人在甲板上休息,他手里拿着一杯沃克将军赠送给他的气泡酒。 突然身后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李柷回过头,只见几个矮冬瓜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们说的是日语,这一点李柷还是听得出来的。李柷在w国的经历让他明白,身边带上一个翻译是多么的重要。 于是他在w国花重金聘请来了一个私人翻译,w国经济萧条,这人一看是重金,自然屁颠屁颠的跟着来了。 李柷在军火交易的时候,遇到那个蹩脚翻译的中文实在别扭。这个翻译还不赖,据说会几十种语言,也不知道真假。 翻译叫布洛芬·维基,李柷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布洛芬,于是没过三分钟,李柷就管他叫感冒药。 “感冒药,给我翻译翻译,这几个家伙在说什么?” 布洛芬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说道:“这几个人是日本人,他们在谈论关于下周在香港拍卖会拍卖一副唐朝名画的事。” “哦?”一听这个李柷倒是来了兴趣,这幅画嘛,乃是玄宗时期的手绘贵妃醉酒图。 世人皆知,唐玄宗酷爱杨贵妃。尤其是贵妃醉酒,入骨销魂。 当然这里的贵妃醉酒并不是历史上那个争风吃醋的典故,玄宗曾言:杨玉环喝醉酒之后,双颊晕红如胭脂,杨贵妃酒醉之美乃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艳。 这事在宫中广为人知,唐玄宗为将美人惊鸿一瞥的样子记下来,特意命画师吴道子亲自画了一幅贵妃醉酒图。 据说吴道子画成之后,唐玄宗每日都会站在画像前痴痴的看着画中杨贵妃醉酒美态。 吴道子自不必说了,那可是画圣。他的画作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幅贵妃醉酒图乃是玄宗平生最爱。 本来这事吧,玄宗驾崩之前,他就想将这幅画带入棺材。怎奈群臣死谏,他们还在将安史之乱的罪名扣在杨贵妃头上。 这幅画最终没能如玄宗所愿,后来肃宗李亨本来欲将此画毁去。但当他打开画像看了一眼之后,便长叹一声,将此画收了起来并且封存宫中,并且严禁任何人打开此画。 后来历代帝王均经历不少战乱或是宦官宫斗,这幅画也就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昭宗迁都洛阳,这幅画也随着库内封存一起被流入洛阳皇宫。那日李柷也是闲的蛋疼,其实是他想搜刮一些值钱的又不犯法的古董带回去让李漼给卖了。 鬼使神差李柷就找到了一个陈年老箱子,箱子还有肃宗时期的封印,这加倍引起李柷好奇。 虽然先祖有言,不得打开此画。越是这么说,李柷越是心焦。等他撬开箱子,看到里面是一副字画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事有蹊跷。 等他打开这幅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竟然就是玄宗时期的贵妃醉酒图,这幅画没有见于任何官方报道,野史都鲜有记载。 李柷只是小时候听宫里人说过,起先他还以为是有人造谣,等他真真切切见到这幅画的时候,他被震惊了。 被震惊的不是真有这幅画,而是这幅画有着天生的一种魔力。 画中女子体态丰腴,可真的算得上是美艳无双。女子嘴角含笑,双颊嫣红,尤其女子眼神,可以称得上是勾魂摄魄。 李柷看着看着竟然心跳加速起来,这种感觉在他第一次见到张婉兮的时候有过。难怪当年玄宗为她痴迷,单单从一幅画上,就能看出杨贵妃之美来。 李柷一直有些奇怪,放眼整个现代。什么整容、化妆、明星、校花、极品等等不一而足,其中也不乏长得漂亮的女孩,可是这些女孩一旦和古代女子比起来,登时就黯然失色。 且不说这画中的杨贵妃,就算是张婉兮,足以秒杀一线女明星。所以李柷带着张婉兮住院生子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都在惊叹,说张婉兮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李柷越看越是激动,这幅画有魔力。他吓得慌忙将画收了起来,想随手给撕了。想了想,还是带了回来。 他想若是在拍卖会上一展出,以这幅画的魅力,绝对又是一副天价。 就算这是一副普通的画,画的不是杨玉环,就算是画的一块石头,一棵树。可这是画圣吴道子的作品啊,更是天价无疑。 “他们还说什么?”李柷又问。 这才是布洛芬尴尬的地方,他嗫嚅了半天:“这几个人在羞辱你们的国家。” “什、什么?”李柷吃了一惊。 这几个日本人应该是右翼分子,他们不知道甲板上的李柷等人是中国人。因为李柷他们是以t国身份来的,而且穿着也是t国服侍,所以他们才肆无忌惮起来。 布洛芬说道:“他们在侮辱中国,说你们在二战时期是支那猪。那个老头,他说他参加过二战的占领南京,他还说经他手里杀害的中国人有七十七人,糟蹋过十六名妇女。” 李柷越听越怒,他这才看清,他们中间有个步履蹒跚的老者。老者很得意,似乎在炫耀这什么东西。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个老家伙居然快到了百岁高龄,还是耳不聋眼不花。据布洛芬说,他十六岁参军,第二年就被派到中国战场,这狗到现在居然还不知悔改。 历史遗漏了你,我李柷可不会放过你,等会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以血还血。 “感冒药,现在到公海了么?”李柷目光中露出杀机。 布洛芬看了看表:“没有,我们还在w国沿海海岸线,大约一个小时后驶入公海。” 李柷点了点头,转身对身边的东方白说道:“盯住这几个倭奴,半个时辰之后,将他们扔到海里喂鱼。” 东方白悄声领命,李柷又道:“下手隐秘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日本鬼子,他妈的大白天居然还能见着活的鬼子。时隔八十余年,复仇的怒火还在李柷心中燃烧。 勿忘国耻,牢记历史。到今天,还有多少人记得那段屈辱的历史。 到今天,还有多少人记得我们的祖先曾经在华夏大地任人宰割。 李柷并非很激进,他对日本百姓也算不上非常反感。毕竟有的老百姓也是普通人,他们也善良。可对于这种****分子,李柷是切齿痛恨。 天网恢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这些魔鬼。我李柷可是斩妖除魔小能手,这老不死的,走着瞧。 “感冒药,你过去问问,这家伙叫什么?” 布洛芬对于日语很精通,走过去和那几个矮冬瓜客气了几句,那老鬼子居然跟他点头哈腰起来。 鬼子可恶,可他们对于礼节这方面看的很重。很快布洛芬走了回来:“那个叫安倍晋川,旁边是他两个儿子,安倍晴明和安倍四郎。” 他妈的,叫安倍的就没有好东西!李柷心里骂到。 巧了,一锅端了。这俩竟然是老鬼子的两个儿子,算你们倒霉。虽然你们没跟着你老爹打中国,可你们刚才那蛇鼠一窝的德行,老子也一起弄死你们。 李柷越想越气,他故意往安倍晋川他们三个人那边走过去,然后李柷故意撞了那老鬼子一下。 安倍晋川毕竟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怎么经得起李柷故意一撞。本来他正眉飞色舞跟他两个儿子讲他年轻时候的恶事,他两个儿子虽然已经听了无数遍,可还是听得眉飞色舞。 李柷将安倍晋川撞得扑倒在他大儿子身上,“巴嘎!”安倍晴明怒骂了一句。 李柷就是故意想惹事:“小日本鬼子,我操你姥姥!”说着一拳揍了过去。 李柷亲自动手打人,东方白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惊呆了。 李柷一拳将安倍晴明的鼻梁骨打的鲜血直流,旁边他安倍四郎刚要动手,就被东方白等人捏住了胳膊疼的嗷嗷叫。 李柷照着安倍晋川的肚子就是一脚,考虑到这老王八蛋年纪太大,李柷没有敢太用力。怕一下打死了,等会儿就不好玩了。 三个日本鬼,无缘无故的在甲板上挨了一顿揍。他们至今还是莫名其妙,直到船上水手和大副过来将他们拉开,李柷还在跳着脚大骂:“你们三只猪,老子跟你们没完!” 安倍晴明他们还在莫名其妙:“你们是谁,发生了什么!” 旁边布洛芬看不过去了:“他们几个是中国人。” 三个日本人立刻闭了嘴,原来如此。这几个家伙居然是中国人,安倍晋川却犹自在大叫:“巴嘎!支那猪!” 这句话无须翻译,李柷是听得懂的。只见李柷挣脱开拽着他的水手,飞起一脚将安倍晋川的两颗门牙给踢飞了。 这两颗门牙是安倍晋川的骄傲,他一口牙都掉光了,唯独剩下这两颗。 安倍晋川经常说这是两颗幸运牙,就是这两颗牙在保佑他。牙掉之日,就是他死之时。 如今这两颗幸运牙被李柷一脚踢飞了,安倍晋川大叫一声,跪在地上寻找着那两颗牙:“哦,我的牙,我的牙!该死的支那猪!” 好不容易众人将他们劝开,李柷把人揍得满地找牙,反而怒气冲天的却是他:“感冒药,到没到公海?” 公海杀人不犯法吗?当然不是。电影情节罢了,公海杀人,一样会受到法律制裁。 公海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但不代表公海上行驶的船舶和船舶中的人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世界上好多国家都在自己的刑法典中宣示过对具有本国国籍的船舶和飞行器的管辖权。 但这艘船是t国的,t国什么样,大家都知道。军阀割据的国家,别说是在公海,许多将军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意杀人,政府都管不了。 李柷就算在这船上弄死这三个日本狗,回t国后用钱就能摆平。 不过这需要一笔大数目,因为t国不追究不代表日本不追究。日本肯定会派大使来干涉,因为t国有驻日大使馆的。 那倒是不怕了,大不了老子以后再也不去日本,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过这是下下策,就算是杀了这三个人,李柷以后怕也会麻烦重重。 唯一的办法就是悄无声息,在没有证据,没被人发现之前做了这三个家伙。 李柷嘴上叫嚷的紧,其实一个时辰以后他还是没有动作,因为李柷在和船长喝酒。 这半只船的货都是李柷的,船长自然和他很是近乎。李柷在甲板上带着三个人,东方白、马大志和徐良,此刻他们三个人一起站着李柷身后。 谁知道酒过半酣,一名水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船长,不好了,船上那三个日本人被杀了。” 船长大吃一惊,急匆匆的冲了出去,李柷带着东方白和布洛芬一起跟去看热闹。 安倍晋川没有被扔到海里喂鱼,却连同两个儿子一起被杀了。看得出,安倍晋川临死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惊恐。 船长吓了一跳,完了,自己船上有人被杀了,这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反正这事肯定与李柷无关,李柷带来的三个保镖还有翻译自从和安倍晋川打完架以后,就被船长叫去喝酒了。 就在这喝酒的功夫,三个日本狗被杀了。 第261章 复仇 三个日本人被杀,李柷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暴力,在这个世界无法解决问题。这里是文明社会,不是大唐。 可惜,安倍晋川他们不懂,就连那个要嚷嚷着打断李漼腿的大金链子也不懂。 看着安倍晋川父子三人的尸体,李柷突然想起那晚和大金链子干架的情形来。 大金链子气焰嚣张,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那样的熊孩子来。 这种人在李柷眼里连根蚂蚁都不如,不过对方骂的实在难听,李柷忍不住怒了:“你他妈的,你养的这种小崽子没人教训他老子替你教训教训。告诉你,我这是为你好。小畜生不管教长大了还不杀人啊。” 大金链子一听更是怒了:“老子先教训教训你,明天晚上八点,老子在东方天桥底下等着你,谁不去谁是孙子!”大金链子大概是怕李柷报警,他想狠狠的教训教训李漼,于是又加上一句:“谁要是报警谁是孙子!” 李柷本来不想去的,去了也没劲,这种蛆一般的辣鸡挨了打肯定又会报警。一听说谁报警谁是孙子,李柷登时来了兴趣。 可惜了,如果败家子朱友能在这儿的话就好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错过。 挂掉电话,李柷看了眼他爷爷:“爷爷,那孙子明晚要到天桥底下揍你呢。” 李漼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老而弥辣。有了帮手,又硬气了起来:“那孙子要揍我,你这 孙子替我揍回来。” 因警察局调解的时候,双方都留了地址电话。大金链子住在荣华小区,他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娇惯的是无法无天。如今自己的儿子被一老头给摔晕了,这口气怎么能咽的下去。 大金链子叫王伟,搞沙土工程,有自己的公司。纠结了社会闲散人员,在江城市嚣张得很。 “兄弟们,那老家伙的来历我打听清楚了。原本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后来不知怎么就鼓捣了几个古董,这就发了财。这种刁民,一旦暴富就瞧不起人。这不,我儿子多么老实听话的孩子,竟然被他给扔了出去!这是什么,这是瞧不起我王伟!今儿我把这话撂这儿,谁打断那老头的腿,给十万!” 十万块钱,换李漼一条腿,倒是一笔好买卖。那几个小弟纷纷表态:“大哥,放心吧!” “放心吧大哥,带上家伙!走!” 李柷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李漼倒是着急的催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吃过晚饭,李柷带着东方白几个驱车去了东方天桥。 江城市的东方天桥,地处偏僻的郊区。夜里行人稀少,这地方晚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大金链子选在这里,看来是想让李漼吃点大亏了。 李柷是守时的人,刚好八点整,他们一行六人来到了天桥底下。昏黄的路灯下,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众人有些遗憾,本来今晚都打算找点乐子,谁知道对方放了鸽子。 李漼点了颗烟:“这帮孙子,不敢来了。” 谁知道话音刚落,只见天桥两侧亮起一道道灯光。开车的人显然是故意的,他们故意把车灯照向李柷等人,李柷他们被晃得睁不开眼。 车灯熄灭,大金链子被小弟打开车门,他嘴里叼着雪茄,学着港台黑涩会大佬的派头走了出来。手下小弟们拿着铁棍跟了上来。 这就有点搞笑了,大金链子带的人倒是不少,三四十个吧,等他看清对方只有六个人的时候,更加嚣张了。 “哟呵,还真是有不怕死的哈。你们还真敢来!” 李柷实在不想跟这种脑残多所废话:“说吧,你想干什么。” 大金链子显然没想到李柷会这么硬气,当下冷笑一声:“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今儿除非你跪下叫我一声爷爷,不然老子打断那老东西一条腿!” 此话一出,李柷就知道这是个软蛋。和谐社会嘛,大金链子这种人无非就是想要个面子,没有人真的愿意打打杀杀,毕竟在文明社会这搞不好就是坐牢的。 “要打快打,你他吗的这么多废话!”李柷有些生气了。 大金链子一怔,他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怕死,难道说他有什么后台? 他手下可管不了这么多,十万块钱都说出去了,谁不想赚。于是还没等大金链子开口,他们已经拿着铁棍冲了上来。 李柷实在懒得看这些垃圾上来送死,李漼倒是吃了一惊,他不知道李柷带着的这四个人功夫怎么样。 东方白他们没有李柷的指示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直到李柷淡淡的说了声:“别伤他们性命,他们不是要一条腿么,那就成全他们。” 这就了然了,因为李柷说的很清楚,每个人一条腿。大金链子手下冲上来的时候,东方白他们就跟老鹰抓小鸡一样。 赤手空拳,对付对方的铁棍就跟玩一样。东方白他们是谁,整个大唐挑选出来的精英。是整个大唐选出来这两千多人,每个人都是万中无一,对付这样的小混混,犹如儿戏。 “唉哟!” “啊!” “救命!” 大金链子带来的人都筋断骨折,李柷冲着他阴恻恻的笑了笑,大金链子手里的雪茄‘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漼也在抽着烟,喷云吐雾。大金链子狗一样的跪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李漼很小心的点燃手里的烟,抽了几口,然后他蹲下身来大金链子刚才的嚣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爷!” 这算是认怂了,能不认怂么。他带来的人,都躺在了地上,每个人都在捂着自己的腿惨叫不已。 李漼伸出手,从大金链子怀里掏出来一个雪茄烟盒,还有一把雪茄剪和一盒火柴。 大金链子瑟瑟发抖,紧接着身下流出了不明液体,他吓尿了。 李漼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在摸一条狗一样,然后将自己嘴里的烟塞进了大金链子嘴里。 大金链子不敢抽,又不敢不抽。他哆哆嗦嗦的将烟吸了几口,李漼却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根粗雪茄来。 大金链子很讲究,这点让李漼很喜欢。他用雪茄剪剪掉雪茄头,划燃火柴,将雪茄头在火柴上预热点燃,然后轻轻的吸了一口:“好烟!” 大金链子勉强挤出一个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砰’的一声,突然身后一辆车的车门关闭的声音。 不一会儿,东方白他们过去将车里的两个人拽了出来,富婆和那个孩子。 接着就是大金链子跟狗一样跪在地上开始求饶,曾经这么威风的家伙,在李漼面前跟狗一样。 安倍晋川他们也是一样,李柷明白了,这些人都是爱装。一旦遇到比自己强的,他们又会孱弱不堪。他们会把头低进了泥土中,让你觉得他在仰望你。 而一旦遇到比自己弱的,这些人就会使劲去踩死你,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安倍晋川洋洋洒洒,将自己生平做尽的恶事四处宣扬,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而当他被杀的那一刻,他却又如泥土里的蚯蚓一样卑微恐惧。 没错,李柷干的。 李柷去w国的时候,是带着四个人的。满载军火回来的路上,他只有三个随从。 牛魔王岳大牛,此人力大无穷,却不是无脑之辈。他可以称得上是心细如发,正因如此,他才混进了新一军。 岳大牛为人谨慎,平生不打无准备之仗。李柷回来的时候,他就提议让自己待在集装箱里与军火在一起。 这样做是以防不测,在t国,各势力范围经常火拼。抢劫对方物资的事也经常发生,尤其李柷所在的t国南部更是混乱不堪。 万一有人打上李柷这批军火的主意,岳大牛主动请缨,他要做李柷的暗棋。 也就是说,在这艘船上,并没有岳大牛这个人。他是不存在的,于是李柷悄悄的吩咐他,让他去做了安倍晋川父子三人。 这样即使回到t国,也没证据是自己干的。虽然会有人怀疑,可他们没证据,李柷是带着三个保镖一直和船长在一起的。 两万支ak,这样的武器在大唐没什么用。毕竟李柷手里的唐军已经所向披靡,李柷想干的,是装备新一军。 带着新一军的将士去二战! 安倍晋川虽然被杀了,可李柷心中的怒火并没有熄灭。他要带着大唐的军队,回到那个被日本鬼子蹂躏的时代,替华夏百姓报仇。 可二战时期的日军装备精良,仅仅凭拿着ak的唐军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李柷盯上了飞机。 二战时期的日军飞机还是老式螺旋桨,李柷不要别的。只要将w国沃克将军手里那几架冷战时期的飞机,就足以对付那些日本鬼子。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的难题,没人会开飞机。 还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柷花了两千万美金,打通t国政要。让东方白这二百多人进了t国皇家空军学院。 t国之所以叫皇家空军学院,是因为这所学院是y国赞助的。 要知道,培养一个飞行员就是烧钱。没有几百万下不来,李柷要将东方白这二百多人训练成飞行员,将会花费一笔天文数字。 t国政要之所以答应李柷,一来是李柷贿赂他们的钱够多。再者李柷并没有要求政府给东方白他们一个什么名分,我是来学开飞机的。我不要什么证书,不要什么档案,我只要我的人能在这空军学院学会开飞机。 如此美事,t国政要当然乐的高兴,只是培养飞行员的钱全部由李柷个人来出。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李漼拿着那副贵妃醉酒图,在香港拍卖会上一经展出,立即引起巨大的轰动。 m国时代周刊:来自中国的一副美人醉酒图,堪称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之一。有人说这幅画可以媲美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甚至其艺术价值比蒙娜丽莎还要高。 这位画家来自千年前的中国,他的这幅画天生自带一种魔力,让人看了就会欲罢不能。科学家至今也无法解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有人说是心理效应,总之这幅画能让人着魔。 评论报道一出,贵妃醉酒图水涨船高,据说已经炒到了百亿人民币。 香港拍卖行,随着工作人员手里的锤子敲击声,现场一片紧张气氛。 “贵妃醉酒图第一次叫价3.5亿美元。” 还没说完,有人已经举起了牌子,拍卖师又叫:“3.9亿。” 很快有人又在举牌,这次就连拍卖师都暗自吸一口凉气:“十亿,这位先生出价十亿美金第一次,十亿美金第二次……” “我出十一亿!”又有人举手。 拍卖师握锤的手都颤抖了:“十一亿美金第一次……” 现场气氛热烈,人们都在紧张的看着这次让人激动的拍卖会。 …… “十八亿,十八亿美金第一次!” “二十亿,这位先生出价二十亿。” 二十亿美金,什么概念,也就是说一百多亿人民币,这幅贵妃醉酒图超出了天价。 最后,贵妃醉酒图以二十亿两千万美金的价格,被一神秘卖家买走。 李柷现在是土豪中的大土豪,不过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目标在空军学院的训练上。 1937年,日军侵华战争全面开始,中国人被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千年前的大唐,李柷已经将新一军训练成一支现代化部队。 杨嘉宾不负所望,他又征集了三千新一军将士。 如今新一军将士足有五千余人,他们的武器装备都是清一色从w国买来的冷战时期各式武器。 冷战时期的武器,比起二战时期又上升了一个档次,李柷这就要走。 “新一军的将士们,朕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的敌人手里也有枪,他们凶残、野蛮、为杀我们不惜一切!朕只想告诉你们,朕高带着你们去复仇!” 新一军对于李柷都是盲从,复仇,是每个人心中希望。他们还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 第262章 飞机坦克 李柷犯贱了,或者说是他内心的某种东西在唤醒了他。 去二战时期,没有任何油水可捞,还会有牺牲,张婉兮阻止了他。 “陛下,你痛恨日本人臣妾理解,可那毕竟是一段历史了,你应该学会放下。” “历史?朕也是历史,朕来这大唐也是历史!”李子愤怒的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对张婉兮发火。 张婉兮眼中泪水在打转,随即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是、陛下你确定新一军这两千将士打得过么?他们可都是大唐的子弟兵啊。” 张婉兮自从知道李柷的来历,他一直在学习历史。包括近代史现代史,对于中国近代史那段屈辱的岁月,她已经从书本中了解。 原来千年之后的世界会是变成那种样子,泱泱华夏,堂堂中华,三千年领先世界的文明最后竟然沦为列强鱼肉。 李柷不再言语了,是啊,这些新一军都是大唐子弟兵。让他们去对大唐无利益的二战战场送死,值得么。 张婉兮懂李柷,他身上有愤青气质。知道今日劝的了他,日后他还会动这方面的心思。 李柷确实是这么想的,狗娘养的安倍晋川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记忆。自己是皇帝,可以任意指挥千军万马,为什么不去改变这个历史呢。 “陛下,你想去二战打仗,得有自己的实力啊。在大唐你是天神,可我看书上说二战日本军事实力很强的。你只带着这些新一军的将士,有把握么。不如陛下得到飞机坦克这些武器以后,再去不迟。” 李柷一听大喜:“对,婉兮你说的对。朕还要去w国,搞坦克。” 在冷战对峙的高峰期,m国和超级大国双方都为可能发生的大战储存了大量坦克,尤其是超级大国。武器本来就不同于m国制武器那样注重顶尖性能,而是更注重性价比和方便批量生产。那是时候生产的t54、t55系列主战坦克,单位都是以万计。 超级大国解体后,w国继承了大部分武器装备,库存的坦克一下子变成了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更紧迫的是,w国经济困乏,军费也大规模缩水,甚至连士兵的工资都发不起,哪还有额外的经费来维护保养这些库存的坦克?所以,低价抛售这些库存坦克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于是李柷又浪着回到了w国,这次还是老客户沃克将军。 “哦,李总,欢迎欢迎!”沃克大笑着与李柷握手。 李柷现在是他的大客户,沃克在他身上赚了不少钱,自然将李柷奉为座上宾。 李柷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那是跟找李漼麻烦的大金链子学的。嘴里叼着雪茄,手上戴着鸽子蛋,一副暴发户形象:“噢,我的老朋友沃克将军,我对你的思念就像伏尔加河的河水一样流淌不熄。” 沃克大为高兴:“李总,这次您亲自前来又想要什么武器?” “咯塄咯楞,”李柷模仿着履带碾压大地的声音:“坦克,我要坦克。” w国正为仓库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坦克而发愁,这些东西不用就是铁疙瘩,日常保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李柷要是能要,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李总,我们的坦克可是性能最好的,质量绝对没问题。”沃克想了想,这些淘汰坦克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 李柷摇了摇头:“我要先进的,先进的坦克t72。” 沃克眉头一皱,主战坦克t55、t54这些淘汰货要多少有多少,可t72主战坦克很难搞到。 “李总,你这不是为难我么。t72,这可不是轻易能出口的。” 该坦克设计上秉承了战斗民族一贯的作战思路,系统配置上非常易于生产,不仅保留了战车特有的低矮外形和125毫米大口径主炮等特点,还装有炮射导弹、自动装弹机等一系列先进的设备。该主战坦克产量高达25,000余辆,只是脱离了超级大国的w国,确实有难度搞到这种坦克。 李柷却知道,沃克是w国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从他手里走私的黑武器数不胜数,黑武器,就是没有标志没有记录从兵工厂私自流出来的。 “沃克,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我不要多,二百辆。”李柷伸出两根手指。 沃克吓了一跳:“这还不多,二十辆我也搞不到。” “那就二十辆,”李柷故意的:“二十辆,成交!” 沃克发现上当了:“李总,你不要为难我了,这可是t72,你走私户的话,我真帮不了你。” 私户,没有官方记录,查不到流出产地的坦克。李柷笑了笑:“我给你再提七个百分点。” 这是个诱惑,沃克想了想,一咬牙:“好,你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要,还有,灰机,我的灰机。”李柷张开翅膀如小鸡一样扑棱着翅膀,又说出了此行另一个目的。 其实李柷要飞机才是目的,坦克只是引子。 “门都没有,”沃克学着蹩脚的汉语:“没有。” 李柷倒是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说汉语的?” 这下沃克听不懂了,这次翻译给他解释了:“沃克将军和李总交易以后,就喜欢上了汉语,最近正在学。” t国很多华裔,李柷一直说的就是汉语,对t国本土语言反而很少有人说。 “瘪犊子,”李柷笑着道:“我今天就再教你一句,瘪犊子玩意儿,五千万,美金!” 翻译跟沃克一说,沃克呼吸急促起来,五千万美金,一架灰机的价格? “什么、你要什么样的?”沃克激动的问道。 某国首批购买的4架su-30m kv价格1.1亿美元,李柷给的可以说是天价了,沃克怎么能不激动,就算是抢,他也得抢到。 可就算是抢,沃克怕也是弄不到。su-30m可是九十年代初服役,2000年之前,超级大国自己也只有五架。卖给李柷,李柷是不是疯了? 虽然很诱惑,沃克还是垂头丧气的道:“李总你的条件很优惠,可我弄不到。” 李柷当然知道沃克搞不到,他的目的就是为了su-17战斗机。 su-17早已退役,不过如果拿到二战时期对付日本的螺旋桨,可以说是老鹰捉小鸡。 苏-17攻击机的可变翼下方没有挂架,4个挂架都安装在翼套下方,外侧两个是可以挂副油箱的“湿”挂架。苏-17保留了苏-7的两个机腹挂架,挂架总数6个。除苏-7的所有武器外,苏-17还能挂载新的sppu-22-01机炮吊舱,该吊舱内置一门gsh-2-23型23毫米双管机炮,奇特的是机炮可向下偏转,飞机在平飞中也能扫射地面,吊舱可以朝向也可以朝后挂载。 “我要六架su-17,这点沃克将军能办到吧?” 沃克当然可以搞定,不过飞机买卖可不比军火,是需要国与国之间的交涉。 “李总,你有手续么?”沃克问道。 李柷笑了笑,将一份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沃克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t国总统签署的一份文件,t国有意从w国进口六架su-17以备国防。 沃克暗暗吃惊,这李总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大,就连t国总统的签署文件都拿到了。 “李总,合作愉快!”沃克笑着伸出了手。 李柷嘴角上扬,同样微笑着握手:“合作愉快!” 沃克只是一个将军,他没有这个权利出售su-17战斗机,经过层层上报,w国高层被惊动了。 w国很快联系t国政府,最后得到确切信息,t国有意进口六架su-17装备国防。 合作很快提上日程,三个月后,su-17登船离岸。 为什么没有直接把灰机开回来,t国解释是没有合适飞行员,非得做轮船。 w国可不管这个,只要你付了钱,这些已经退役的灰机卖了便是。 但t国为此事搞得确是沸沸扬扬,许多人坚决反对政府采购战斗机,原因是和w国走的太近容易引起m国制裁。 m国经济实力雄厚,动不动就欺负小国,这也管那也管。而且m国和超级大国是死对头,虽然超级大国解体了,m国还是时不常敌对状态。 果然m国提出严正交涉,禁止t国将购买的飞机入港。就这样,t国购买飞机的轮船飘在海上,迟迟不敢回国。 t国国内也是一片反对,搞得总统差点下台。 李柷倒是不着急,半个月后,运输su-17的格非号邮轮在东海触礁,六架su-17飞机全部掉入大海,此事才不了了之。 这当然都是李柷设的局,他是花了重金收买了t国总统,假装让总统同意购买飞机。 明知道此举会引起国际轰动,m国肯定会干涉,于是李柷假装让邮轮触礁购买的飞机掉入大海。实际上飞机已经被偷偷运走,不过有一点,李柷不会让这批飞机再在这世上出现,这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都不难,难的是收买t国总统,这不是需要钱就能搞定的事。 t国总统是由最大的政党民心党推选的,李柷的山庄就是从民心党大鳄们的手里购买的,李柷和他们关系不错。 于是经过一系列骚气的操作,无数次与民心党大鳄推杯换盏之后,李柷充分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其实主要是金钱的信任,李柷决定加大在t国巨额投资,自然引起这些政要们青睐。 于是李柷成功通过这些政要搭上了总统这条线,t国不同于其他国家,总统权利微弱,地方手握重兵的将军才是老大。 李柷以钱财贿赂之,美色诱惑之,利益许诺之,答应下届选举还会与政要们商议,只要还选举原总统,李柷愿再追加三倍投资。 就这样,李柷才搞定飞机购买权。不过真要购买了飞机,这个总统也就做到头了。好在李柷答应不会让飞机出现在t国,总统这才勉强同意。 不管怎么说,李柷成功的将六架su-17战斗机偷偷运到了自己山庄的军火库内。 有了灰机,还有坦克,李柷不安分起来。下一步就是将这些装备带回大唐,新一军修好了飞机跑道。 好消息接踵而至,大唐冶炼出来了石油,而今进一步提炼航空汽油仅需一步之遥。 有了汽油,李柷可以带着新一军驾着灰机,开着坦克,去二战将小日本打出屎。 当然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飞行员、坦克驾驶员都需要训练。 一个优秀的飞行员是经过层层选拔的,飞机先进技术是战斗力的一个方面,一个优秀的飞行员又是战斗力的另外一个方面。 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王牌飞行员,就是因为他们的技术过硬。 什么都瞒不住,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新一军准备了一批奇形怪状的武器,还有可以飞上天的铁鸟。 许多人开始怀疑,这些东西是哪里弄来的? 既然瞒不住,李柷干脆就不隐瞒了,这些武器来历属于绝密,谁问砍谁的脑袋。 东方白他们二百多人学过空军,可理论和实践安全两回事。他们开始扭歪歪的驾着su-17在洛阳城上空来回飞翔,终于他们开始慢慢习惯并且熟练掌握了飞行技术。 接下来就是挑日子了,李柷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带着新一军回到1937年,和日军开战! 仅仅用这五千新一军,将小日本干出中国。 张婉兮曾经问他,你付出这么大努力,就为了去一个平行时空的二战时期打败日本,值么? 毕竟你再怎么改变历史,现代世界还是不会改变。系统说,李柷穿越的是平行时空。 就像李柷现在所在的大唐,就是平行时空的产物。回到现代,史书记载的大唐历史还是没有改变。因为一旦历史走向真的改变了,那么现实社会肯定也会跟着做出相应的改变。 所以,系统只能穿越现实世界与平行时空的世界。不过李柷不后悔,虽然不能真正改变历史,但他可以改变这个平行时空的世界。 第263章 长天烽火 穿越,群穿,李柷没想过这个问题,系统搞得定么? 答案是毫无压力。 带着大唐的新一军,装备先进的坦克、飞机、大炮,去二战时期干死小日本! 没有什么好处,为的只是替中华儿女出一口恶气! 1937年,9月19日南京! “鬼子要打进来了,快跑啊!” “啊,跑吧,鬼子快来了!” 伴随着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南京城内一片混乱。 街道上的人群四散奔逃,人们都想离开这座城市。这座曾经国军的首都,如今已经被战火和恐惧包围。 都说鬼子要打过来了,前线国军将士开始撤退。然后撤退变成溃退,我军、屡战屡败! 历史的真相往往都被埋在尘埃中,国军将士也勇敢,可他们一样软弱。 这种软弱不在于他们的士气上,而是我军装备与日军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 自中正大人下令撤退南京的命令开始,一切都乱了。 历史真相到底如何无人知晓,我们只能从资料文字或者口口相传中得知那个年代。 只有真正穿越过来,才能亲身经历。 某支被打散的国军溃兵,他们一路狂奔进了南京城内。 此时的南京城如同被烈日炙烤下的沙子,人们艰难的在上面生存着。 “跑什么!”突然有人一声大喝,将溃兵们喊住。 空军,这可是国宝级人物。他们的待遇是这些两条腿奔跑的溃兵们所不敢想的。 震慑于这身空军制服,溃兵们被镇住了,他们停止溃逃。 穿着空军制服的那名军人怒道:“我们对日寇为什么屡战屡败!就是有你们这群散沙一样的人,首都还没有丢!我们中国人的军魂气魄哪里去了!” “长官,我们要活命噻。”有人轻声说了句。 空军制服愤怒了:“大半个中国都没了,你还能有多久的命?把你的头塞进长江南岸,把屁股伸给日本人任人碎剁,这就是你们要的活命!” 溃兵们沉默,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怎奈我军问题太多。能征善战的将领不是没有,一腔热血舍生取义的英雄也有很多,可最后我们总是败给这样那样的问题。 那名空军此刻就是这样的热血:“我刘粹刚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军人!” 今天,日军第三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下令对南京等实行“无差别级”轰炸。 所谓“无差别级轰炸”,就是无论是对军事目标或者平民目标,一律都给炸碎。 与其说日军是野兽,不如说他们是杂种。人道主义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存在,中国人,不过是他们眼里的一群绵羊。 上午8时15分,警报声大作,江阴要塞瞭望台报告:大批敌机正自下游向江阴飞来!海军各舰炮手均各就各位。几分钟后,只见一个由33架敌机组成的庞大机群在3000米高度向西南飞去。 这天正是著名的“9·19空战”日,敌机被我空军第四大队击落4架,击伤1架,中国空军后来的传奇人物刘粹刚自此一战成名。 然而这只是国军的昙花一现,11月中旬,国军已经无力抵抗。日军长驱直入,难尽沦陷已成既定事实。 12月1日,日军攻占江阴要塞,同日,日军下达进攻南京的作战命令,南京保卫战开始。 这一日刘粹刚刚执行完命令返航,等他回到基地。突然警报声大响,头顶数十架日军飞机嗡嗡之声大作,机场拉起航空警报。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日军机群如同一群蜜蜂一般铺天盖地携带炸弹扔向国军机场阵地。 刘粹刚回过头,刚想要跑回自己的飞机上迎战日军。突然一颗炸弹扔下来,他的飞机顷刻间被炸的四分五裂。 南京机场一片混乱,头顶日军机群越来越多,共计五十六架飞机出动。 此时南京外围一线防御阵地已经被日军咬住,前线无法将敌机抵达国军机场的信息穿送过来,南京机场被日军机群炸碎。 刘粹刚心痛如绞,在他眼里飞机就是他的爱人、他的朋友、他的生命。 眼看着一架架飞机还没等起飞就被日军机群给炸毁,就犹如一根根钢针刺进他的心里。 日军机群洋洋得意,他们居然嚣张的摆出花式飞行,以此来炫耀自自己。 8月16日首开纪录,到10月中旬,8月16日首开纪录,到10月中旬。刘粹刚共击落日机11架,成为国军空中长鹰,王牌英雄。 而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机群疯狂的在我军土地上肆意妄为而仰天长叹:“若是再给我一架飞机该多好,哪怕让我战死在空中,我也要击落几架日军飞机!我泱泱华夏,为什么就不能有哪怕是一架比日军先进的飞机呢!”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出现了两架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飞机。这两架飞机居然没有螺旋桨,而是靠着尾部喷射气体飞行。 ”这、这是什么?”刘粹刚惊讶的自言自语道。 只见这两架飞机简直如同闪电一般在日军机群中来回穿梭。不对,像是鬼魅。 一定是鬼魅,怎么可能有如此速度之快的飞机,日军机群在这两架飞机眼里简直就是空中老鹰和地上扑棱翅膀的蚂蚱。 日军机群中的飞行上校坂田一郎大吃一惊:“八嘎,那是什么东西?” 其他日军机群的飞行员也都彻底蒙圈,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坂田上校,这是一只奇怪的家伙,他们的速度太快,我们根本看不清。” “他在我后面,不对,又到了我前面!他在上面,不见了!他们消失了!” 队友开始发出惊恐的尖叫,坂田一郎大半天活见了鬼:“保持警戒,随意开火,别让他们跑了!” 其实日军飞机里并没有无线电话系统,他们只能靠手势和战术动作交流。 “我找不到目标,他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难道是苏联飞机?”(手势) “不对,应该是美国飞机,他们的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手势) “不可能,美国飞机到不了这里。”(手势) “苏联飞机也到不了。”(手势) 争吵间,日军机群队围两架飞机中弹,在空中爆开。 “是那两架飞机干的,他们的炸弹可以追踪我们!” “散开,自由开火!”坂田一郎也发现情况不妙,对头是敌人。(战术动作) 站在地上的刘粹刚从震惊到喜悦,虽然不知道这两架飞机的来历,可看的出来他们是盟军。 驾驶这两架飞机的,正是新一军的将士谷小麦和马大志。 “小麦,别跟他们玩了,干掉他们这群狗娘养的!”马大志兴奋的喊了一声。 谷小麦在无线电里道:“好!” su-17对付日军的螺旋桨,丝毫不费吹灰之力。虽然拥有载弹量3000公斤的负荷,飞机上机载机枪还是俩人最喜欢的。 马大志喜欢用机枪干日本机群的油箱,而谷小麦喜欢打机翼。 一架架日军飞机冒着黑烟,不断的从空中落下爆炸。 或者说是一架架飞机翅膀竟然生生被打断,旋转着俯冲直下,大头朝下在撞上地面爆炸成一团火焰。 日军飞机惊慌失措,他们彻底的慌乱了。 五十六架飞机,这次日本空军得到国军机场信息,立刻派遣大规模机群来轰炸。没曾想遇到这么两个怪物。 可怕,坂田一郎握着拉动杆的手都开始发抖。就在他刚发出一个撤退信号命令的时候,机尾被一连串机枪子弹击中,飞机失去控制,冒着滚滚浓烟俯冲而下。 坂田一郎大惊失色,他努力调整方向,可飞机已经完全失去控制。就在这时,坂田一郎的胸口一凉,数发子弹将他打穿。 马大志气的大骂:“狗娘养的谷小麦,你他娘的打死他干嘛,老子还想看看他粉身碎骨的样子。” 谷小麦嘻嘻一笑:“陛下可是说了,一架也不放过,开火吧!” “哒哒哒……”一架架飞机纷被击纷落了下来。 地面上的刘粹刚使劲揉了揉眼睛,他以为出现了幻觉。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 这可是日军机群啊,在这两架飞机眼里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要命的是这飞机来无影去无踪,你根本看不清他的来路。单凭飞行速度,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马大志和谷小麦杀得兴起,二人咬着敌军不放,日本机群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地面国军机场被炸的七零八落,地面人员死伤狼藉。可此时活着的人都在抬头看着空中这一幕幕匪夷所思的画面,人们竟然忘记了欢呼。 车声隆隆,无数辆步战车、坦克、车载火炮往机场开了过来。 负责机场的国军少将雷军慌忙命令:“注意警戒!” 机场少量的国军宪兵拉响了枪栓,这数百辆装甲似乎是凭空冒出来一般,突然就降临到了机场。 可怕!雷军握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这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将雷军的手枪轻轻放下,刘粹刚。 刘粹刚看得出,地面上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是日军的死对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其实主要是刘粹刚知道,对方势力太强,自己根本打不过。 “放下枪!”刘粹刚喊了一声。 雷军大呼:“他们若是敌人呢?” 刘粹刚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天上:“如果是,咱们打得过么?” 雷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别说是他们,没看到天空中的日本机群被打的满地找牙么。 “放下武器!”终于少将雷军下了命令机场国军纷纷放下武器,这支机械部队径直往机场开了过来。 装甲车开进机场,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装甲车车门打开,一名身穿迷彩服,衣服上布满口袋的家伙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方形带线的‘收音机’,只见这家伙对着‘收音机’说了声:“给我拦下一架来,朕要抓个活的。” 日军五十六架飞机,被击落五十五架。剩下的最后一架飞机仓皇失措,飞行员叫川贝小野,他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飞。 眼看着一架架飞机被击落,恐惧开始蔓延,川贝小野被吓尿了。 就在这时,突然前面冒出一道火舌,川贝小野吓得赶紧压低机头,因为他知道如果和对方飞机比爬高,纯属找死。他见过对方飞机爬高,顷刻间飞入云端。 谁知道他刚压低机头,前面又是一道火舌,原来马大志的战斗机又在前面堵住了他,川贝小野只好调转方向。 无论川贝小野如何腾挪跳跃,他的飞机都会被对方迎头痛截。后来他终于明白,唯有迫降才是活路。 地面跑道被炸的坑坑洼洼,很快被地面上那只装甲部队将跑道给清理了出来,行成一条暂时降落跑道。 川贝小野无论朝那个方向,都会被敌机逼退。此刻对方若是开枪,他早已死了七八十次。 看着四周无数飞机残骸,川贝小野心中冰凉,无奈之下他只好返回中国机场,选择在那里迫降。 机场已经被清理出来一条临时跑道,川贝小野慌慌张张驾驶着他的螺旋桨缓缓降落。 同时,马大志和谷小麦的su-17很快跟着落地。不同的是,su-17的落地距离很短,而川贝小野的螺旋桨需要很长跑道才能平稳降落。 李柷带着他的新一军终究还是来了,就在南京沦陷前夕。 装甲车上的扫描雷达开始工作,以检测附近敌机动向。 川贝小野刚下飞机,立刻就被武装到牙齿的新一军给押送了过来。 而国军少将雷军更是喜忧参半的带着刘粹刚等人跟了过来,雷军看到对方这架势,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儿。反正对方是日军敌人,于是敬了个礼:“请报上你们的番号。” 毕竟这是国军国土,李柷头也没抬:“你的级别不够,叫你长官过来。告诉他,这机场我们租用了。期限截止到将日军赶回东瀛岛吃灰为止,顺便告诉唐生智,我们是朋友,如果他想打败日军的话。” 唐生智,南京保卫战总指挥。 第264章 懵圈的日军 “八嘎!支那猪,怎么可能!五十六架飞行编队,被两架奇怪的飞机打下来了?”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暴跳如雷。 川贝小野吓得一个哆嗦,犹自心有余悸的道:“将军,千真万确!我第六航空飞行大队全部玉碎。” 松井石根眼角跳了跳:“那为什么你活着回来了?” 要知道,川贝小野若是将被俘的消息说出去,那将是军人莫大的耻辱。此事松井石根若是知道了,必然会让他切腹。 “大、大队拼死突围,我是唯一没有被追上的一个。”川贝小野低下了头。 松井石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不是说他们的飞机比闪电还快么,整个大队的飞机无一幸免,你为什么被追不上?” 川贝小野流汗了,他还清晰的记得,那支迷彩军队有个年轻的军官。他是总指挥。 那军官跟他说,你回去告诉松井石根,你们小日本的末日来了。 “将军,我的飞机钻入了云层,这才躲开敌机的追踪。”川贝小野急中生智。 松井石根冷冷的看着他,过了半响才道:“回去写一份报告给我,要详细!” “哈依!”川贝小野暗自松了口气,然后继续道:“将军,那、那两支飞机下面还有地面部队。” “什么!”松井石根大吃一惊:“什么地面部队?” “我从空中俯瞰,这是一支奇怪的部队。他们说的是支那语言,而且他们的装备全是机械化,卡车都是金属包裹,他们的坦克更快更准。”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支那语言!”松井石根大怒。 川贝小野敬了个礼:“他们、他们地面拥有扩音器,可以对着高空喊话。下官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说的是支那语,然后又翻译成咱们大日本国语。” “他们说的是什么?”松井石根暴跳如雷的抓着川贝小野的衣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川贝小野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们说咱们大日本帝国的末日就要来了。” “八嘎!”松井石根一巴掌将川贝小野扇的摔在了地上。 川贝小野捂着脸颊又爬起来:“哈依!” 受****思想洗脑,日军有着极强的上下级观念,即便是挨了打,川贝小野也认为是理所当然。尤其是对日本天皇,他们简直就是死不背叛的效忠。 其实李柷也是一样,新一军的将士都对自己是盲从,他们认为效忠李柷是莫大荣耀。 不同的是,一个为恶,一个向善。 整个航空飞行大队全军尽墨,只回来一架飞机。松井石根暴跳如雷,他不知道该如何和本土司令部交代。 这如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一支整编五十六架飞机的航空大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玉碎了。 纵观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这个实力。而且还是羸弱的中国?他们连架飞机都造不出来,何况是两架飞行速度如闪电一般的奇怪飞机。 “命令第二飞行大队,去南京机场基地给我侦查。记住,只是侦查,我要拿到第一手数据。还有,即刻派出华中所有间谍,尤其是那些中国间谍,我要摸清楚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松井石根咬牙切齿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南京近郊某航空机场,此时这里已经成了李柷新一军的军事基地。航空雷达、自行发电站、甚至地面导弹系统、无人机、榴弹炮、迫击炮、火炮、装甲车、步战车、坦克、甚至是电脑……所有信息化战争的现金设备都被他弄过来了。 李漼在现代也没有闲着,他在中东某个国家正在购买飞毛腿导弹。 “飞毛腿b”导弹弹长11.164米,弹径0.880米,翼展1.81米,起飞重量5.9吨,推进剂(偏二甲肼和红烟硝酸)重3.7吨,弹头重1吨,可装860千克炸药,杀伤半径约150米。导弹采用惯性制导,最大射程300千米,最大速度1500米/秒。弹头类型为常规弹头。圆概率误差:射程为300千米时约300米。 如果成功,拿到这里,300千米的有效射程,够小日本喝一壶的了。虽然打不到日本本土,可至少能让关东军的大本营尝尝鲜。 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李柷最要紧的是给养,这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唐生智,第一时间听说南京近郊冒出一支并不存在的奇怪部队。并且这支部队仅仅用两架飞机全歼日军整个航空大队,他以为这是某个傻瓜开的玩笑。 经过反复确认,甚至从捕获的日军电台中他们得知了事件的真实性。 身为南京卫戍军司令长官,负责南京保卫战的唐生智,指挥南京保卫战有点赵括式的打法。 开始他想破釜沉舟,谁知道日军如狼似虎。于是国军节节败退,退到最后,因准备过江的船的控制权归了唐生智司令部,于是这次撤退成了悲剧性的溃退。 整个南京外围防线已经被日军大兵压境,要命的是部下过江撤退都是问题。眼看国军将要又迎来一次大败,这时候突然神秘冒出来的这支部队成了唐生智最后的希望。 “快!备车,去机场!” 李柷在指挥着新一军在做着防御性建设,机场很快被铁丝电网包围。 “东方白,咱们的军用物资能坚持多久?”李柷问道。 东方白跑了回来:“陛下,最多三个月。别的都不缺,武器弹药都很充足,只是、汽油是目前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 李柷点了点头:“汽油确实难弄,尤其是在这里。没了汽油,咱们就不能发电、装甲车就不能开动、这些武器也都成了摆设。汽油的事我来想办法,估计现在这地方的军队快来了,咱们等等看再说。” “陛下,还有这俩。这俩家伙可是需要航空汽油,普通的汽油可不行。”东方白指了指那两架战斗机。 “咱们不是有几桶四乙基铅么,勾兑一下,应该没问题。”李柷说道。 “可、可这样多少恐怕会影响飞机的性能。”东方白担心你的说道。 李柷嗤之以鼻,他指着周围那些被击落的日军螺旋桨飞机:“就这些辣鸡配什么跟咱提性能。咱们的飞机就算闭着眼也足以秒杀他们。” 东方白嘿嘿的笑了笑:“那倒是,我只是不舍的糟蹋这么好的宝贝。” “这两架飞机也叫宝贝?等以后朕给你弄几架更厉害的。还有,谁再叫朕陛下,去领二十军棍!” “是,军长,地方军来了。”旁边一名将士喊道。 李柷整了整衣衫,只见唐生智在数名军事大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见到记住行了个军礼:“感谢贵部出手援助,歼灭日寇第一飞行大队,我军上下均感大德。只是,阁下是否报一下部队番号?” 李柷似乎早有所料,他只是笑了笑:“大唐新一军,我是新一军军长李柷。” 唐生智愣了一下:“新一军,不知阁下乃是那支新一军,共党?” 李柷笑着摇了摇头:“我对贵部与共党的恩怨不感兴趣,只是你们都是中国人,相煎何太急,联合抗日才是唯一出路。” 唐生智心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随即猛然醒悟,对方还是没有说出来历:“抱歉,我乃国民革命军南京卫戍军司令长官,有权在本国国土上得知贵部来历。” 李柷依旧笑了笑:“我刚不是说了么,咱们都是中国人,你就没必要问这么多了。你只要记住,我们此行来的目的是歼灭日寇。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盟军,不过有一点,你这机场我们征用了。还有,告诉你的委员长,我们打完日寇就走,不会再出现在中国的土地上,这一点请他放心。” 唐生智一时语塞,按理说,他必须知道对方来历,否则就算是领土入侵。可对方明明是来帮助自己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和他们开战吧。再者,看看四周干戈寥落的日军飞机残骸,自己打得过么? “这、李将军,好,我答应你们租用机场的条件。也希望李将军言而有信,打败日寇后离开中国。”唐生智想了想,坚决的说道。 旁边副司令长罗卓英吓了一跳:“唐司令,此事还需上报委员长。” 唐生智大怒:“我是战区最高司令长官,拥有临战决定权,此事就这么定了!机场,可以租给新一军。” 罗卓英讨了个没趣,当下不敢再言语。 这一点李柷倒是颇为欣赏:“唐司令果然爽快,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在,日军打不进来。” 话音刚落,新一军将士慌忙来报:“陛、李军长,敌机来袭!” 李柷大吃一惊,慌忙冲进军营,只见雷达数据显示,三十公里外出现六架飞机。 唐生智也跟着走了进去,他们看到营帐内各种闪烁的数据登时迷茫起来,这些是什么东西? 但是雷达唐生智是认得的,只是这么先进的雷达还是第一次见。 “李军长,要不要派战斗机拦截?” 李柷笑了笑:“日军肯定是来侦查的,咱们燃油短缺,派无人机吧。” su_17,不值当的。仅仅六架侦察机而已,李柷还有地面防空导弹。 萨姆防空导弹,第一代和第二代产品。这个倒是不贵,李柷劈柴价弄来的。毕竟是一些古董级淘汰产品,这个在现代世界拦截不了任何一架战斗机。但在这里,对付小日本那可怜了螺旋桨绰绰有余。 无人机起飞,很快传来一堆数据,果然是六架画着膏药旗的螺旋桨飞了过来。 唐生智如同活见了鬼,他的随行部下也都惊的目瞪口呆,眼前的屏幕上竟然如此清晰的出现了日军飞机。 虽然委员长家里有台黑白电视机,可这里是彩色的,而且倍清晰。 “军长,要不要打下来?”有人问道。 李柷想了想,回头看了眼唐生智:“唐司令,你说呢?” 唐生智一惊,没想到李柷会问自己:“当、当然要打下来。我军与日寇不共戴天。” 李柷笑了笑:“唐司令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听客人的。” 导弹发射车车顶打开,萨姆导弹就位。 很快,天空中出现日军螺旋桨的轰鸣声,李柷搓了搓手:“走吧,唐司令咱们出去看看热闹。” 机场,日军飞机心有余悸的飞了过来,他们并不敢靠近,等他们发现地面上那两架奇怪战斗机还停在地面上的时候,这才稍微大着胆子靠近了一些。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上那辆导弹发射车上的数妹导弹冒起一阵烟,追着日军螺旋桨的屁股就上来了。 唐生智的国军看的是目瞪口呆,日军侦察机活见了鬼:“撤退!撤退!”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导弹很快追上了飞机,然后在空中剧烈爆炸。 “砰砰砰砰砰砰!”六架螺旋桨,瞬间被炸的连根毛都不剩。 李柷拍着巴掌回过头看着唐生智,唐生智紧张的竖起大拇指:“厉害!” “李将军神威,唐某佩服!若是李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唐某定然在所不辞。” 李柷等的就是这句话:“好,爽快!朕、我要给养,我的士兵来的仓促,没带多少军粮。这又不能抢老百姓,只能劳烦唐司令了。” 唐生智拍着胸脯:“这事包在唐某身上!” “还有,我需要汽油。” “这,”唐生智有些为难,汽油在国军可谓是稀缺品,他还是咬了咬牙:“李将军需要多少?” “最少一万吨。”李柷伸出一个手指。 1938年,整个国军汽油进口量仅仅45508吨。一万吨,就算是杀了唐生智他也弄不来这么多。 虽然国军貌似也有油田,可开采能力有限不说,还要随时防备日军偷袭。 “这个,李军长,实不相瞒。一万吨汽油实在能力有限,我只能给你八百吨,这是我最大的能力了。”大概唐生智也觉得有些难堪,只好加上了一句:“八百吨汽油,不是酒精。” 李柷有些无奈,国军还真是有点靠不住,算了,还是回现代弄吧。 “算了,既然唐司令如此为难,汽油的事就算了。” ps:感谢雷云洛的打赏。 第264 屏蔽章节 被河蟹了,发到免费里面吧 “八嘎!支那人,怎么可能!五十六架飞行编队,被两架奇怪的飞机打下来了?”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暴跳如雷。 川贝小野吓得一个哆嗦,犹自心有余悸的道:“将军,千真万确!我第六航空飞行大队全部玉碎。” 松井石根眼角跳了跳:“那为什么你活着回来了?” 要知道,川贝小野若是将被俘的消息说出去,那将是军人莫大的耻辱。此事松井石根若是知道了,必然会让他切腹。 “大、大队拼死突围,我是唯一没有被追上的一个。”川贝小野低下了头。 松井石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不是说他们的飞机比闪电还快么,整个大队的飞机无一幸免,你为什么被追不上?” 川贝小野流汗了,他还清晰的记得,那支迷彩军队有个年轻的军官。他是总指挥。 那军官跟他说,你回去告诉松井石根,你们小日本的末日来了。 “将军,我的飞机钻入了云层,这才躲开敌机的追踪。”川贝小野急中生智。 松井石根冷冷的看着他,过了半响才道:“回去写一份报告给我,要详细!” “哈依!”川贝小野暗自松了口气,然后继续道:“将军,那、那两支飞机下面还有地面部队。” “什么!”松井石根大吃一惊:“什么地面部队?” “我从空中俯瞰,这是一支奇怪的部队。他们说的是支那语言,而且他们的装备全是机械化,卡车都是金属包裹,他们的坦克更快更准。”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支那语言!”松井石根大怒。 川贝小野敬了个礼:“他们、他们地面拥有扩音器,可以对着高空喊话。下官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说的是支那语,然后又翻译成咱们大日本国语。” “他们说的是什么?”松井石根暴跳如雷的抓着川贝小野的衣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川贝小野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们说咱们大日本帝国的末日就要来了。” “八嘎!”松井石根一巴掌将川贝小野扇的摔在了地上。 川贝小野捂着脸颊又爬起来:“哈依!” 受****思想洗脑,日军有着极强的上下级观念,即便是挨了打,川贝小野也认为是理所当然。尤其是对日本天皇,他们简直就是死不背叛的效忠。 其实李柷也是一样,新一军的将士都对自己是盲从,他们认为效忠李柷是莫大荣耀。 不同的是,一个为恶,一个向善。 整个航空飞行大队全军尽墨,只回来一架飞机。松井石根暴跳如雷,他不知道该如何和本土司令部交代。 这如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一支整编五十六架飞机的航空大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玉碎了。 纵观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这个实力。而且还是羸弱的中国?他们连架飞机都造不出来,何况是两架飞行速度如闪电一般的奇怪飞机。 “命令第二飞行大队,去南京机场基地给我侦查。记住,只是侦查,我要拿到第一手数据。还有,即刻派出华中所有间谍,尤其是那些中国间谍,我要摸清楚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松井石根咬牙切齿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南京近郊某航空机场,此时这里已经成了李柷新一军的军事基地。航空雷达、自行发电站、甚至地面导弹系统、无人机、榴弹炮、迫击炮、火炮、装甲车、步战车、坦克、甚至是电脑……所有信息化战争的现金设备都被他弄过来了。 李漼在现代也没有闲着,他在中东某个国家正在购买飞毛腿导弹。 “飞毛腿b”导弹弹长11.164米,弹径0.880米,翼展1.81米,起飞重量5.9吨,推进剂(偏二甲肼和红烟硝酸)重3.7吨,弹头重1吨,可装860千克炸药,杀伤半径约150米。导弹采用惯性制导,最大射程300千米,最大速度1500米/秒。弹头类型为常规弹头。圆概率误差:射程为300千米时约300米。 如果成功,拿到这里,300千米的有效射程,够小日本喝一壶的了。虽然打不到日本本土,可至少能让关东军的大本营尝尝鲜。 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李柷最要紧的是给养,这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唐生智,第一时间听说南京近郊冒出一支并不存在的奇怪部队。并且这支部队仅仅用两架飞机全歼日军整个航空大队,他以为这是某个傻瓜开的玩笑。 经过反复确认,甚至从捕获的日军电台中他们得知了事件的真实性。 身为南京卫戍军司令长官,负责南京保卫战的唐生智,指挥南京保卫战有点赵括式的打法。 开始他想破釜沉舟,谁知道日军如狼似虎。于是国军节节败退,退到最后,因准备过江的船的控制权归了唐生智司令部,于是这次撤退成了悲剧性的溃退。 整个南京外围防线已经被日军大兵压境,要命的是部下过江撤退都是问题。眼看国军将要又迎来一次大败,这时候突然神秘冒出来的这支部队成了唐生智最后的希望。 “快!备车,去机场!” 李柷在指挥着新一军在做着防御性建设,机场很快被铁丝电网包围。 “东方白,咱们的军用物资能坚持多久?”李柷问道。 东方白跑了回来:“陛下,最多三个月。别的都不缺,武器弹药都很充足,只是、汽油是目前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 李柷点了点头:“汽油确实难弄,尤其是在这里。没了汽油,咱们就不能发电、装甲车就不能开动、这些武器也都成了摆设。汽油的事我来想办法,估计现在这地方的军队快来了,咱们等等看再说。” “陛下,还有这俩。这俩家伙可是需要航空汽油,普通的汽油可不行。”东方白指了指那两架战斗机。 “咱们不是有几桶四乙基铅么,勾兑一下,应该没问题。”李柷说道。 “可、可这样多少恐怕会影响飞机的性能。”东方白担心你的说道。 李柷嗤之以鼻,他指着周围那些被击落的日军螺旋桨飞机:“就这些辣鸡配什么跟咱提性能。咱们的飞机就算闭着眼也足以秒杀他们。” 东方白嘿嘿的笑了笑:“那倒是,我只是不舍的糟蹋这么好的宝贝。” “这两架飞机也叫宝贝?等以后朕给你弄几架更厉害的。还有,谁再叫朕陛下,去领二十军棍!” “是,军长,地方军来了。”旁边一名将士喊道。 李柷整了整衣衫,只见唐生智在数名军事大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见到记住行了个军礼:“感谢贵部出手援助,歼灭日寇第一飞行大队,我军上下均感大德。只是,阁下是否报一下部队番号?” 李柷似乎早有所料,他只是笑了笑:“大唐新一军,我是新一军军长李柷。” 唐生智愣了一下:“新一军,不知阁下乃是那支新一军,莫非是延安军?” 李柷笑着摇了摇头:“我对贵部与延安的恩怨不感兴趣,只是你们都是中国人,相煎何太急,联合抗日才是唯一出路。” 唐生智心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随即猛然醒悟,对方还是没有说出来历:“抱歉,我乃国民革命军南京卫戍军司令长官,有权在本国国土上得知贵部来历。” 李柷依旧笑了笑:“我刚不是说了么,咱们都是中国人,你就没必要问这么多了。你只要记住,我们此行来的目的是歼灭日寇。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盟军,不过有一点,你这机场我们征用了。还有,告诉你的委员长,我们打完日寇就走,不会再出现在中国的土地上,这一点请他放心。” 唐生智一时语塞,按理说,他必须知道对方来历,否则就算是领土入侵。可对方明明是来帮助自己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和他们开战吧。再者,看看四周干戈寥落的日军飞机残骸,自己打得过么? “这、李将军,好,我答应你们租用机场的条件。也希望李将军言而有信,打败日寇后离开中国。”唐生智想了想,坚决的说道。 旁边副司令长罗卓英吓了一跳:“唐司令,此事还需上报委员长。” 唐生智大怒:“我是战区最高司令长官,拥有临战决定权,此事就这么定了!机场,可以租给新一军。” 罗卓英讨了个没趣,当下不敢再言语。 这一点李柷倒是颇为欣赏:“唐司令果然爽快,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在,日军打不进来。” 话音刚落,新一军将士慌忙来报:“陛、李军长,敌机来袭!” 李柷大吃一惊,慌忙冲进军营,只见雷达数据显示,三十公里外出现六架飞机。 唐生智也跟着走了进去,他们看到营帐内各种闪烁的数据登时迷茫起来,这些是什么东西? 但是雷达唐生智是认得的,只是这么先进的雷达还是第一次见。 “李军长,要不要派战斗机拦截?” 李柷笑了笑:“日军肯定是来侦查的,咱们燃油短缺,派无人机吧。” su_17,不值当的。仅仅六架侦察机而已,李柷还有地面防空导弹。 萨姆防空导弹,第一代和第二代产品。这个倒是不贵,李柷劈柴价弄来的。毕竟是一些古董级淘汰产品,这个在现代世界拦截不了任何一架战斗机。但在这里,对付小日本那可怜了螺旋桨绰绰有余。 无人机起飞,很快传来一堆数据,果然是六架画着膏药旗的螺旋桨飞了过来。 唐生智如同活见了鬼,他的随行部下也都惊的目瞪口呆,眼前的屏幕上竟然如此清晰的出现了日军飞机。 虽然委员长家里有台黑白电视机,可这里是彩色的,而且倍清晰。 “军长,要不要打下来?”有人问道。 李柷想了想,回头看了眼唐生智:“唐司令,你说呢?” 唐生智一惊,没想到李柷会问自己:“当、当然要打下来。我军与日寇不共戴天。” 李柷笑了笑:“唐司令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听客人的。” 导弹发射车车顶打开,萨姆导弹就位。 很快,天空中出现日军螺旋桨的轰鸣声,李柷搓了搓手:“走吧,唐司令咱们出去看看热闹。” 机场,日军飞机心有余悸的飞了过来,他们并不敢靠近,等他们发现地面上那两架奇怪战斗机还停在地面上的时候,这才稍微大着胆子靠近了一些。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上那辆导弹发射车上的数妹导弹冒起一阵烟,追着日军螺旋桨的屁股就上来了。 唐生智的国军看的是目瞪口呆,日军侦察机活见了鬼:“撤退!撤退!”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导弹很快追上了飞机,然后在空中剧烈爆炸。 “砰砰砰砰砰砰!”六架螺旋桨,瞬间被炸的连根毛都不剩。 李柷拍着巴掌回过头看着唐生智,唐生智紧张的竖起大拇指:“厉害!” “李将军神威,唐某佩服!若是李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唐某定然在所不辞。” 李柷等的就是这句话:“好,爽快!朕、我要给养,我的士兵来的仓促,没带多少军粮。这又不能抢老百姓,只能劳烦唐司令了。” 唐生智拍着胸脯:“这事包在唐某身上!” “还有,我需要汽油。” “这,”唐生智有些为难,汽油在国军可谓是稀缺品,他还是咬了咬牙:“李将军需要多少?” “最少一万吨。”李柷伸出一个手指。 1938年,整个国军汽油进口量仅仅45508吨。一万吨,就算是杀了唐生智他也弄不来这么多。 虽然国军貌似也有油田,可开采能力有限不说,还要随时防备日军偷袭。 “这个,李军长,实不相瞒。一万吨汽油实在能力有限,我只能给你八百吨,这是我最大的能力了。”大概唐生智也觉得有些难堪,只好加上了一句:“八百吨汽油,不是酒精。” 李柷有些无奈,国军还真是有点靠不住,算了,还是回现代弄吧。 “算了,既然唐司令如此为难,汽油的事就算了。” 第264章 尾声,新书《历史必须爽》发布。 李柷在钓鱼,他的军队已经出发,南京外围防线已经被扫清。 现代武器遇到二战时期的老旧装备,日军被打的落花流水。 新一军的两架战斗机加满汽油,去了日本本土,给他们的皇宫扔下了两颗航空炸弹。 至于结果,对于李柷来说不重要了。反正他该做的已经做了,他要回大唐。 南京危机解除,日寇大败。 李柷在河边钓鱼,他用的是蚯蚓。 咬钩了,鱼漂沉了下去。 李柷拽起鱼线,奇怪的是钓上来的不是鱼,而是一只大河蟹。 新一军捷报频传,一封封前线战报不断传了过来。装甲车、步战车、坦克、火炮、榴弹炮、火箭筒、迫击炮、巴雷特狙击枪、冲锋枪、步枪、机枪、火焰喷射器、白磷弹、甚至还有李漼给弄到的飞毛腿导弹…… 铺天盖地的全部扔到了阵地上,敌人被一路碾压,他们的本土更是惨遭轰炸,据说他们的皇帝已经被炸死…… 战争很快结束了,李柷并没有跟着去,他还是坐镇在南京基地一个水塘边钓鱼。 说也奇怪,李柷在这个水塘一条鱼也没钓出来。钓到的,全是大河蟹。 大河蟹个大顶肥,剁下姜浇上醋味道鲜美的很。 “不玩了,不玩了!朕要回大唐!”李柷生气的将鱼竿折断,扔进了水里。 是啊,这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时代。该做的他已经做了,可老天还是跟自己作对。就像是这池塘里的鱼,李柷想吃红烧鱼,可钓上来的全是大河蟹。 新一军的将士们也早就腻了,这仗打的没有任何一点好处,还不如回大唐喝酒吃肉。 回大唐吧,那里至少没有大河蟹。不像是这里,到处都是河蟹。 李柷心里想着,招呼都没打,带着部下以及所有装备回到了大唐。 不穿了,高低不再穿越了。因为系统给了警告,群穿后果很严重,比如池塘里一条鱼都没有全是河蟹就是证明。 如今大唐,已经傲世全球,蒸汽机、火车、电力、钢铁……至少差不多赶上了三十年代的美国。 洛阳城夜市,翡翠巷。 李柷带着张婉兮,还有三个孩子,张婉兮又给他生了个儿子。 朱友能,杜芳盈夫妻,还有德王李裕等几个亲王。 他们站在翡翠巷最高的楼层来凤居上,谈笑风生指点江山。 整个洛阳城内灯火通明,电力已经布满京城。街道上也有了路灯,如果在太空中就会发现,这座城市的闪亮。 张婉兮笑了笑:“陛下,这才是真正的盛世吧。” 旁边朱友能看着满世繁华,他已经步入中年,两撇小胡子显得他成熟了许多:“这当然是盛世,开元盛世也不及现在之万一。” 这倒是实情,如今的洛阳城已经是整个世界的文化经济中心。大唐经济占据了整个世界的百分之八十,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概念。 丝绸之路的开辟,还有海路的开辟,让大唐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辉煌。 胡人、波斯人、西亚、东亚、各色人等都云集洛阳,他们带来了自己的异域风情。 高低不穿越了,这是李柷的想法。如今大唐经济繁盛,四海升平。国库又是不断充盈,百姓安居乐业。 尤其是经济粮食作物,大量丰产丰收。石油、煤炭、甚至是天然气都已经开始开采,酿酒、养殖、捕鱼,各种行业的兴起,百姓不但吃饱穿暖,还能吃上肉。 “爹爹,我要吃糖葫芦。”李柷小儿子指着廊下小贩。 李柷笑了笑,吩咐旁边有为,下去买糖葫芦去了。 让李柷头疼的是他的大儿子李子峰竟然不喜欢当皇帝,好在小儿子李子昊比较像自己,这让李柷多少有些欣慰。 如同张婉兮所说,当皇帝有什么好,她并没有见得李柷多开心。 李柷只是笑笑,当皇帝,尤其是当一个明君当然并不快活。当一个昏君嘛,还是挺逍遥的。 李柷与朱友能相视一笑,他们想起以前无恶不作的日子。那段日子李柷过得很艰难,处处都在朱温的监控之下,不过他倒是非常快乐。一个昏君,一个败家子,当时可是洛阳城完美组合,见者没有不害怕的。 糖葫芦很快买上来了,李柷给了一人一支。朱友能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这小孩子吃的东西,我可不想吃。” 他的妻子杜芳盈笑着问道:“咱们有多久没吃过这个了?” 一句话勾起所有人的回忆,在座的每个人童年都吃过冰糖葫芦,可是这份记忆已经太遥远了。 朱友能终究还是张开了嘴,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将他拉回了童年。 每个人都是一样,他们在吃着糖葫芦。李柷、张婉兮、朱友能、杜芳盈、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秘、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琼王李祥、颍王李褆、蔡王李祐。他们都像是一群孩子…… 大唐已经步入正轨,一切都很圆满。 立政殿,李柷搂着张婉兮,二人同被而眠。 “陛下,你真的不后悔么?” 李柷笑着摇了摇头:“朕没有什么后悔的。” “可是,爷爷他……”张婉兮没有说下去。 “爷爷不会来的,他已经离不开现代世界。” “可是,你的那个系统,好不容易全部解锁升级。你真的就忍心放弃了?” 李柷深情的看着她:“婉兮,我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是逆天而行了。经过河蟹事件以后,我更加明白我的使命。我来这里是为大唐而生,为大唐而活。群穿的使命不属于我,所以我把‘蹦蹦跳系统’埋在了我爷爷家里的老槐树底下。放心,将来一定会有有缘人得到那个系统。而且,我已经让系统改变了形态,那恐怕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张婉兮还是有点不甘心:“可是你把系统留在了现代,我们就再也回不到现代世界了,咱们的孩子也无法回到现代接受文明教育。” 李柷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咱们大唐现在就是文明世界啊,还要回到现代做什么。关于现代文明的书籍、科技、医疗我都搬了回来,将来咱们大唐会慢慢发展自己的文明。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咱们大唐一定会步入网络信息时代。” 李柷将系统留在了现代,他决定永不再穿越。 大唐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文明,工业、医疗、科技…… 虽然比不上现代,可文明总在发展,相信不久的将来,大唐会和我们一样。 李漼并没有跟着去,他和李柷一样,知道自己的使命。 大唐才是李柷应该待的地方,现代世界才是自己的归宿。 蹦蹦跳系统彻底解体,化成了七颗龙珠,这算是李柷的恶作剧吧。别小看这化成龙珠的蹦蹦跳系统,它还真能实现一个人的愿望。 李漼将七颗龙珠埋在了老屋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下。 这房子位于郊区,是李漼的祖居老屋。好在这一片许多古建筑,所以避开了拆迁的危险。 槐树很老,大概和李漼一样的年纪。李漼记得小时候在槐树底下撒过尿,那年他才七八岁。 其实李柷选择留在了大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蹦蹦跳系统进化的很快,它逐渐有了自己的思维。一个进化过快的系统,人类的思维已经很难驾驭它的思想。李柷不得不将系统解体,他把系统的思维转到了那棵槐树身上。 即使将来有人得到了这个系统,他也只能有实现自己一个愿望的能力,而无法被日渐进化的系统反噬。只是这棵槐树,它承载了系统的思维,搞不好将来这棵槐树能够幻化成人形。 李柷还耍了一个小花招,他想改变历史,改变历史上各个朝代上的那些屈辱史。如今他是做不到了,只有等待有缘人能够得到这个蹦蹦跳系统完成他的心愿。 听起来很玄幻,可文明发展到最后,就是神话。 “请问,是您想卖房子么?”有个人来找李漼。 李漼放下锄头,点了点头:“没错,我要移民t国,还有这处老房子我要着也没啥用了,想卖出去。” “什么价格?”那人问。 “不要钱,免费赠送。”李漼淡淡的说道。 那人吓了一跳,然后笑了笑:“爷爷,您可不要拿我开玩笑。” 李漼上下打量着他:“看你年纪轻轻也就不到二十岁吧,能买得起房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这房子只送给有缘人,你这小子长得还算俊俏,和我那孙子模样差不多。” 那少年微微一笑:“爷爷,您可能误会了。我在这附近上班,我是将家里的房子卖了,才想在这附近再买一处。我的钱不多,您卖的便宜,我就想来看看。” “别看了,这房子就最适合你,送给你了。” 那少年吓得双手乱摇:“爷爷,白送我可不能要。” “唉,那好吧,你看着给吧。价钱合理,你也能接受,咱们就成交。” 那青年大喜:“好,多谢爷爷。” 李漼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冲你叫我这一声爷爷,这房子我卖定了,你叫什么名字?” “梁小凡。”那少年说道。(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