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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我在游戏喊死对头哥哥
　　作者：绮季
　　文案：
　　一次偶然的机会，白皎皎参加学校里的一个匿名交友活动，加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游戏主页：
　　王者段位，巅峰赛2000分。
　　战绩栏也是满屏的红色MVP标志。
　　白皎皎脸色一喜：上分工具人找到了。
　　为了留住这个工具人，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
　　白皎皎和何明城两人从高中起就不对付，虽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也难坐下好好谈一次话。
　　何明城意外得知他那个匿名好友的身份，正愁着该怎么打招呼时，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哥哥，打王者吗？”
　　何明城：？还有这等好事？
　　*
　　某天，白皎皎迫不得已要找她那难搞的死对头帮个忙，本以为要费些口舌，却没想到他这次一下子就答应了。
　　“可以。”
　　她还没高兴完，就听见那把懒洋洋的声音轻佻地说——
　　“先叫声哥哥听听。”
　　白皎皎：？？？
　　网瘾少女X狗男人
　　#社死瞬间##如果知道那个人是他打死我也不会迈出那一步#
　　*1V1，双C
　　*架空无原型
　　*游戏背景王者荣耀，主大学
　　*PS：巅峰赛分数不是固定的，赛季阶段越往后分数越高，巅峰2000分在赛季末确实不高，之后我会在文里解释为什么我的男主巅峰赛只有2000分
　　一句话简介：哥哥，打王者吗？
　　立意：好好生活，总会有人来爱你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皎皎，何明城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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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狗也是真的狗
　　“下路还不赶紧推塔在蹲你妈呢？”
　　“老子他妈上路一打二都把塔推了。”
　　上单在第五次死了后，终于忍不住在公屏打字喷人，同队的其他队友，默默看了眼被喷的下路玩家——
　　顶着“别凶小兔兔”ID的孙尚香。
　　公屏安静几秒，队友还在想着这个小软妹不会要被骂哭了吧，并准备帮她说几句话的时候，“别凶小兔兔”在公屏发言了：
　　打开语音。
　　很简单的四个字，听上去却又有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不出所料，这句话发出的下一秒，一道清脆空灵的女声从几个队友的听筒传出——
　　“对面玄策刚在中路清线，视野消失前他有往下走的趋势，我不能先蹲着看他是不是来抓我？”
　　“看小地图了吗？有意识吗？你又觉得你配知道我在想什么？”
　　“喷人前先看看自己的战绩，什么时候一杠五也配骂人了？还说自己一打二？对面玄策带着瑶来抓我的时候对面中单也来支援了，你打对面上单和兰陵王呢？”
　　“马超这么强的一个上单被你玩成这样也好意思说话？我要是你这种战绩我都求着队友别骂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x脸说别人。”
　　“你就是那种自己死了就怪队友的臭蛆吧？开始无能狂怒起来了吗？”
　　声音好听，语速极快，先是平静地解释，而后循序渐进，开始反击，随着层层递进，音量也逐渐拔高，反击得让队友直呼舒爽。
　　从昨天到今天，这已经是白皎皎第四把王者晋级赛了，本来玩的射手位就不是她擅长的，再加上这局的队友都不咋地，为了稳一点，她必须找出对她有威胁的刺客的位置，才敢露头。
　　她平时打游戏秉着的原则是无论队友有多菜，只要队友不骂她，她就不会骂队友，因为她也不是特别厉害。但要是遇到先骂她的，无论是谁在理，她都会骂回去，毕竟游戏输了可以再来，人错过了可就骂不到了。
　　被这么一搞，白皎皎也没心思认真玩了，一直刷经济看着上路不停地送，直到自家水晶炸开，页面出现失败的字眼，她出去之后反手举报了那个人。
　　没有直接举报成功，白皎皎堵着一口气点了客服反馈，打了几十字的小短文，按了提交键。
　　白皎皎没再开下一局，她打开微博刷了一会儿，似乎还是有点不爽，跟隔壁床正在追剧的舍友卢笙筠吐槽了几句，才翻身下床觅食。
　　卢笙筠对这种情况早已习惯，她脸上还挂着姨母笑，眼神没离开屏幕里的小甜剧，不咸不淡道：“哎，真不懂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整天被气得半死，还不如和我一起看剧呢。”
　　和卢笙筠get不到玩游戏的点一样，白皎皎也get不到追剧的点，她苦恼地挠了挠脑袋，想象了一下自己追那些小甜剧的模样，半天憋出了句：“那我还是打游戏吧。”
　　“……”
　　她们今天白天都没课，窝到快正午才起床的白皎皎打算煮个泡面吃，却发现泡面已经被她吃完了。
　　她叹了口气：“我去趟超市。”
　　*
　　这个时间点还没放学，超市人并不多。白皎皎走到泡面区时，接到江婉的电话。
　　“皎皎，你现在是在超市吗？”
　　白皎皎看向置物架，找着汤达人的位置，五彩的包装袋看得她眼花缭乱，她应了声：“对，咋了？”
　　“你买的东西多吗？想让你帮忙买点东西，要是你买很多拿不了就算了。”
　　最近汤达人在搞促销，买一包送一个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放置汤达人的那个区域现在空空如也。
　　白皎皎也是蹲下去才在最下面那层的最里面找到最后一包。
　　“不多，就一包泡面。”白皎皎伸手拿，“你要买什么？多吗？你直接发我微信上吧，我怕我转头就忘了。”
　　在她手碰到汤达人包装袋时，她看到，离包装袋五公分远处，有一只白皙且很漂亮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手朝向的目标似乎和她一致。
　　白皎皎盯着那只手，视线触及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到凸起的腕骨，再到线条流畅的小臂，最后慢慢往上，停留在那人的脸上。
　　他的肤色很白，额前碎发零散，遮住了一点眉尾，一双桃花眼像是会说话，偏褐色的瞳仁里掺着细碎的光，安安静静看人的时候，显得多情又轻佻。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白皎皎看到，他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先是陌生的冷淡，随后那种冷淡一晃而过，被替换成了“原来是你”。
　　也许对方跟她想的一样，在以为拿到泡面的是陌生人时，都有过“不就是一包泡面，让给他/她就算了”的念头，但看到脸后，都开始较起劲来，谁也不想作出让步。
　　这其实不是他们上大学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但距离上一次见面，似乎也挺久了。
　　虽然这些年见面见得不是很频繁，偶尔也才有那么一次交集，但每一次的交流，何明城都会刷新他不要脸的程度。
　　就好比现在——
　　“好巧，”他先开口了，声线低沉，震得耳朵酥酥麻麻的，他看了眼泡面，又把视线挪回白皎皎身上，意思明显，“我先看到的。”
　　语气平静，内容却十分的理所当然，仿佛是他先看到的就应该是他的。
　　“……？”
　　白皎皎把汤达人抱在怀里，站直身，丝毫不让步：“还是我先拿到的呢。”
　　她说着，又补充了句：“比你快一步。”
　　视线里，女生脸上不施粉黛，很天然的一张脸，光滑细腻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白得发光，都说单眼皮的人眼睛都小，她却不是，依旧长了双大眼睛，眼尾略向上翘，眨眼抬眸一举一动都沾满风情。
　　是很偏港风的一种长相。
　　“这样，”何明城也跟着站起身，忽略她的话，耐着性子跟她打商量，“你现在把这包给我，改天我买十包给你。”
　　“……”
　　这根本就不是多少包泡面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
　　要是她现在让了，那就等于向他低头了。
　　况且，这是她先拿到的，本来就是她的，凭什么要她让？
　　白皎皎看了眼时间，她中午还有训练，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跟他扯这些没营养的话：“我就要这一包，赶时间，麻烦让让。”
　　超市里货物架之间的过道有点窄，白皎皎净身高一米七，何明城也有一米八几，两个挺高的人站在那，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逼仄了，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何明城还像跟柱子一样杵在那，把过道挡了一大半。
　　“行吧，既然这样，”何明城也不再坚持，他侧了侧身子，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是怎么的，拉长说话的语调，大发慈悲道：“那就让给你好了。”
　　“……”
　　*
　　白皎皎走得很干脆，她掏出手机，走到其他货物架，把江婉要买的东西也拿之后便回了宿舍。
　　她们专业的课下午只有一节，但白皎皎和卢笙筠另选了一门选修课，被安排在了晚上。
　　下午上完课，白皎皎和卢笙筠没回宿舍，放学去饭堂吃完晚饭，再饭后散散步，打算直接去教室了。
　　傍晚的余晖残留在空中，镀在云彩上，形成橙色带金光的幕布。G市的十月底还没入秋，天气算不上凉快，但好在有风迎面吹来，驱散了点残存的热气。
　　白皎皎和卢笙筠散着步，唠嗑着日常，不知不觉走到了情人坡，一些黏腻的小情侣半拥着走进更里面一点隐秘的地方。
　　再往前走是挨在情人坡旁边的莲花池，池子中央建了个亭，风景很好，经常有学生在那里拍照。
　　忽然间，卢笙筠用手肘碰了碰白皎皎：“看那边，两点钟方向。”
　　白皎皎顺着看过去——
　　穿着白T黑裤的男生倚靠在池边栏杆，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他面前站着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女生。女生一袭白色及膝连衣裙，黑色的柔顺长发直垂腰间，池边的风拂过，吹得她的裙摆掀起一阵涟漪。
　　白皎皎跟他们隔得不算太远，但也不近，能看清他们的样貌神情，听不清讲话。
　　那个男生……白皎皎眯了眯眼。
　　又是他。
　　女生双手紧张地绞着，她红着脸，偷偷抬头看了眼面前人，而后又迅速低下去，娇羞地讲了几句话。
　　也许是太久得不到回应，她犹豫着又抬头看了眼，这时，那位男生终于给了反应，他收好手机，直视女生，神情没多大变化讲了句什么话就转身走了。
　　留下表情僵硬且尴尬的女生在风中凌乱。
　　从男女生的反应来看，大概能猜到这是一个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的爱情故事。
　　没什么波动地看完全程，白皎皎不是很懂卢笙筠到底想让她看到什么，是想说这个男的太渣还是女生太卑微？她想了一会儿，迟钝地问：“这……怎么了嘛？”
　　“……”卢笙筠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没说话，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长篇大论。
　　好半天，卢笙筠才震惊地问：“你不觉得那个男生很帅吗？！”
　　上大学后，两人的交集不算多，偶尔的几次相遇跟早上那次遇见差不多，不是在拌嘴就是在拌嘴的路上。
　　谁也不肯先妥协让步。
　　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并不适合跟舍友提起。
　　所以白皎皎舍友并不知道他们俩认识，更不知道他们俩还是高中同学。
　　“……”
　　虽然两人不对付挺多年，但不可否认的是，何明城确实长得帅，要不然，从高中到大学，也不会那么多人忽略他的臭脾气来追他。
　　这长相也算是弥补了他的性格缺陷了吧。
　　白皎皎面无表情地说：“帅是帅，但——”
　　“狗也是真的狗。”
　　*
　　现在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但因为是选修课，人比较多，所以有挺多人早早地来占位置。
　　后排已经没有位置了，白皎皎和卢笙筠挑了个中间一点的、靠近过道的座位坐下。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白皎皎有点无聊，直接打开了王者荣耀，打算玩一局游戏。
　　中午举报那人的事现在出了结果：扣除信誉分8分并且禁言一个月。
　　这个结果让白皎皎神清气爽，她美滋滋地开了一把排位。
　　白皎皎玩游戏的时候比较专注，几乎会把外界的一切都自动屏蔽掉。在打着决定胜负的一波团战时，白皎皎看着对方放的技能，且小心翼翼地走位躲着，在即将秀起来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
　　“同学，让让。”


第2章 陪你度过寂寞11月
　　骨节与桌面相碰的声音很清脆，一下子就把白皎皎从游戏拉回吵杂的教室。
　　她呆滞地盯着那只敲她桌面的手，而后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一个小时前还在莲花池旁见过。
　　“……”白皎皎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要进去。
　　于是，她站起身，和卢笙筠走出过道，让他过去。
　　再坐回座位时，白皎皎看向手机屏幕上大大的“失败”，认命般地闭了闭眼。
　　第五次了。
　　妈的她刚刚玩的诸葛亮差点就秀起来！对面全残，而且放的技能也都被她躲掉了，进场收割就行了，都怪那个狗男人！！！
　　对于白皎皎这个网瘾少女来说，最难受的不是输了游戏，而是她本可以秀起来却被种种因素制裁。
　　众所周知，游戏里的一次高光时刻必须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刚刚就是很好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得等下一次，然而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输赢常有，而秀的机会不常有。
　　想到这，白皎皎觉得有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憋得慌，真想揪住那人狠狠捶一顿。
　　被这么一打断，白皎皎也没心情再玩，她退出游戏，打开微信看消息。
　　一局游戏的时间，被屏蔽掉的宿舍群一下子多了几十条消息。
　　白皎皎快速滑着大致浏览一遍，是卢笙筠在群里跟其他舍友聊刚刚在莲花池看到帅哥的事。
　　旁边的卢笙筠凑了过来，声音听着有点兴奋：“是刚刚看到的那个男生哎，又遇见了。”
　　卢笙筠说着，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发到宿舍群里。
　　还配上文字——他就是我和皎皎刚刚在莲花池看到的那个男生，怎么样，帅吧？
　　卢笙筠：“近看更帅了，而且他的皮肤好好啊，想知道怎么保养的。”
　　白皎皎想起卢笙筠刚在群里说过的话。
　　——“后悔了，当时没反应过来要微信。”
　　——“要是再让我遇到他，我一定上去要微信！”
　　“后悔药就在眼前，”白皎皎看了眼和她隔了两个位置的何明城，提醒着卢笙筠，“不是说再遇到就上去要微信吗？何况现在还离得那么近，万事俱备，只欠你的主动。”
　　“……”卢笙筠怂了，她悻悻道：“不不不了吧，这种级别的帅哥肯定看不上我啊，我这要是上去那不是自取其辱吗？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恰巧此时江婉在群里说：“就他？他是学生会主席，特别那个，我形容不来，反正尽量别跟他接触。”
　　江婉是文娱部部长，平常的活动通知、工作，或多或少都有和何明城接触，她的话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卢笙筠看了眼江婉的话，继续道：“你看，江婉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会去自讨苦吃，我也就口嗨一下，别当真。”
　　白皎皎：“……”
　　上课后，老师走了进来，原本吵杂的教室也陆续安静下来。
　　这节选修课虽然是堂水课，但由于讲课的老师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教授，来旁听的学生还挺多的。
　　不过白皎皎没怎么听课，她玩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想起件事，她碰了碰卢笙筠，轻声问：“刚刚那男的在我旁边站了多久？”
　　“我也没怎么注意，”卢笙筠说，“怎么了吗？”
　　“没事。”
　　白皎皎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何明城有没有看到她的游戏ID。
　　她刚刚玩的那个号是连一个三次元好友都没有的Q/Q小号，就是用来放飞自我的，所以游戏ID什么的都比较……骚，和她本人不太搭。
　　希望那个狗男人没看到。
　　白皎皎默默祈祷着。
　　课上到一半，A大隐藏名媛群又来了新消息。
　　白皎皎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点进去。
　　是一条推文链接，链接标题起得让人心驰神往——【A大包分配对象啦，陪你度过寂寞11月】
　　推文里这个包分配对象的活动其实还挺有意思的，目标对象是A大单身狗，报名后由电脑随机配对，开始期限为一个月的恋爱，说是一个月，但也没那么死板，要是加上发现聊不下去了，还是可以互删的。
　　如果想要参加，只需要在公众号后台留言回复报名，并发送姓名，性别以及联系方式等信息即可。
　　这个联系方式主要用来和“另一半”交流，包括但不限于微信、Q/Q、微博。
　　成功报名的人在指定时间内进入后台输自己的信息，便可获得自己“另一半”的联系方式，成功加上就可以开始各自的表演了。
　　输入个人信息查询联系方式，还必须得使用报名所登录的微信号才可以查，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他人冒充别人以及获取别人另一边的联系方式。
　　这个活动私密性很强，全程保护活动人员的隐私，不会对外公布关于你的一切现实信息，所以双方都不会知道对方是谁，这也无形中增加了神秘感。
　　对方可能是曾与你多次擦肩的陌生人，可能是和你同班但根本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也可能是你的死对头，想想就刺激。
　　要是成功报上名，但由于男方过多或女方过多等原因导致无法匹配到另一半，也会得到一些小礼品补偿。
　　总的来说，入股不亏。
　　神色复杂地看完推文后，白皎皎在群里打字：【你不要乱信这些，别等会儿掉进什么坑里都不知道。】
　　江婉：【/白眼，这是我部门举办的一个活动，是！正！规！的！】
　　“……”白皎皎看了眼发布推文的公众号。
　　还真是。
　　卢笙筠：【这个活动不错哎，要不我们一起参加？】
　　江婉：【告辞，举办方不能参加。】
　　罗羽心：【谢邀，有男朋友了。】
　　罗羽心：【不过你们这个活动是不是有bug啊，建议加多一项关于性取向的信息填写。】
　　江婉：【……】
　　卢笙筠：【……】
　　白皎皎：【……还不如打游戏呢。】
　　白皎皎刚发完那句话，卢笙筠突然侧了过来，眨着星星眼，满脸期待加恳求地看着她，就差没抱着她的手臂撒娇了。
　　“群里能参加这个活动的只有我和你了，你就陪我一起去参加嘛~”
　　“……”白皎皎对这么一个活动确实不怎么感兴趣，就算是相亲，那也得见过面等双方都同意再进一步发展吧。这个活动连面都没见过，一上来就当恋人，隔着屏幕在那你侬我侬，这跟和手机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那还不如和游戏过呢。
　　“不了吧，”白皎皎拒绝道，“还是游戏有趣点。”
　　“皎皎~”
　　“……”白皎皎沉默几秒，联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稍加思索，用了一个自以为卢笙筠不会去做的事作等价交换：“要是你去问那个男的要微信，我就参加。”
　　她没想到，卢笙筠答应得十分爽快：“好。”
　　“……”
　　*
　　另一边。
　　何明城坐下后，掏出手机，在宿舍群打字：【@宇宙无敌大帅逼方澣远，你帮我占的位置……】
　　话说一半又不说一半，方澣远估摸着以何明城的尿性大概是位置不太好，所以找他算账来了。
　　方澣远回得很快：【你别龟毛了，这个座位还是我让小师弟帮你占的，谁知道你会突然去旁听这么一节课，叫什么来着？中国茶道？去听这么一节水课是嫌学生会不够忙是吗？】
　　何明城慢吞吞打完剩下的字：【风水挺好。】
　　宇宙无敌大帅比：【其实是我特意让小学弟帮你占那个地方的位置的，所以你看，请我吃一顿饭不过分吧？】
　　何明城：“……”
　　何明城：【你的食物，不是进厕所就能找到了么，免费的东西，还要人请？】
　　宇宙无敌大帅比：【？？我他妈？】
　　何明城继续悠悠道：【吃东西前，建议你先改一下你的群昵称。】
　　何明城：【不用改太多，一个字就行。】
　　方澣远的疑问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看见何明城说——
　　把帅改成傻。
　　方澣远：“……”
　　结束了宿舍群的聊天，何明城不由自主地想起早上见的那一面。
　　距离上一次见面隔得有点久，以至于那么突然地偶遇她，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脱口而出了那么一句。
　　——“我先看到的。”
　　有点幼稚，特别的……小学生。
　　不过问题不大，刚刚他也扳回一局了。
　　他刚走到这儿附近的时候才发现方澣远给他占的座在里面，而坐在过道旁的是……
　　女生两只手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着。
　　她低着头，浓密的长睫覆下，时不时眨一下。乌黑柔软的长发被她挽至耳后，露出小巧白皙的耳朵以及小半张脸。
　　何明城本来没什么想法的，但他说了两次让让，白皎皎都没听到，他只能被迫站在旁边看她玩游戏。
　　过了好半天，在看到她的游戏里，开起团战时，他突然想使点坏。
　　于是，就用手在桌子敲了敲……
　　想起刚刚看到的ID——别凶小兔兔。
　　“……”何明城沉默着打开游戏，默认登录了微信账号，去搜好友，结果什么也没有。
　　他想了下，又登了个QQ号，再搜了一遍。
　　这下，倒是搜出来了。
　　一个可爱的猫猫头。
　　想进一步确认，何明城点开她的战绩栏，发现对方没隐藏，他看向最新那条战绩。
　　时间就在刚刚，使用英雄——诸葛亮。
　　败方MVP。
　　看到这，何明城勾起嘴角，心情愉悦地退出了游戏。
　　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嘴角一顿，点开QQ里的联系人，划到某一处。
　　盯着那个不知道已经多久没亮过的动漫头像怔了片刻。
　　——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号。
　　好半天，何明城关掉QQ，重新打开微信，发现宿舍群又沸腾起来了。
　　最新一条消息：
　　【兄弟们！！！春天来了！脱单的曙光就在前方！】
　　往上一条是推文链接，标题：A大包分配对象啦，陪你度过寂寞11月。
　　？？啥玩意儿？
　　这种标题，何明城看都懒得点进去看，他直接屏蔽掉群聊，退出聊天框，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儿课，然后再拿出手机看了眼。
　　群里的消息已经很多了，基本都是他们在吹水斗表情包，他本来打算把消息按掉就退出，突然看到下方最新的消息：
　　方澣远：【何狗一起参加啊，我已经报名了，就等你了。】
　　方澣远：【别到时候宿舍只有你一个人还单着。】
　　何明城：【？？？】
　　何明城：【参加啥？】
　　方澣远：【就任光刚刚分享的链接，真的包分配对象，何狗！你脱单有望了！】
　　何明城：【就这？我需要？】
　　何明城：【平时的桃花源源不断都够烦了，我还去自寻烦恼？】
　　听着他这明吐槽却又暗中带了炫耀的话，方澣远瞬间就不是很想理他了，但是不挫挫他的锐气，方澣远又觉得不爽。
　　过了一会儿，方澣远打字：【别说了，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证明证明自己，不然这么多桃花都母单21年，真的很让人怀疑你的性取向。】
　　方澣远：【大家一个宿舍呢，你这怪让人害怕的。】
　　何明城轻嗤了声，长腿向前伸直，背往后靠，不甚在意地打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发完这句话，何明城放好手机，没再水群，听了小半节课后，迎来了短暂的五分钟课间，他左手撑着额头，正想拿出手机玩。
　　余光突然看到旁边有个人影在靠近。
　　“那个……”那人轻咳了声，轻声问：“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如果没有，可以加个微信吗？”
　　何明城看过去，余光却是在看那人身后的女生。
　　静默三秒。
　　“不好意思，”他低笑了声，语气散漫随意，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歉意，“微信好友满了。”


第3章 你不会在搞暗恋吧？
　　拒绝的话里带着□□裸的炫耀，仿佛在说——“不好意思，要我微信的人太多，你来晚了。”
　　“他真的这么说？”
　　白皎皎听完卢笙筠的描述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不过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他会说出口的话。
　　这么想着，白皎皎朝何明城的方向看了看，他正靠在椅子背上，垂下头看手机，后脖颈的骨头因为这个动作而凸起。
　　很正常很普通的动作，因为长相出众，身材优越，而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
　　“真够不要脸的。”白皎皎喃喃道。
　　这个结局在卢笙筠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没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纠结，等白皎皎吐槽完后，她才笑眯眯地提醒道：“皎皎，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
　　“……”白皎皎闭了闭眼：“现在报就是了。”
　　*
　　下课后，何明城慢悠悠地走回宿舍。
　　他才到宿舍门口，里面便传来游戏的声音，但出奇的，并不像平常那样大声粗鲁地喊着打打杀杀。
　　——“别走那个位置，那里可能有人。”
　　——“别走那么前别被开了，跟着我，我上你再上。”
　　宿舍只有方澣远一个人。
　　他戴着耳机，一脸凝重地打着游戏。
　　看到他辱骂队友的频率比平常少了不少，何明城算是猜到和他一起玩的估计是个妹子。
　　经过方澣远身边，何明城轻声嗤笑道：“又带妹？”
　　也不在乎他的话会不会被组队的人听见，何明城看着方澣远手机上根本翻不了的游戏局面，继续道：“就你这技术……还是别带人家掉星吧。”
　　过了几秒，游戏结束。方澣远面无表情地搁下手机，将锅甩到何明城身上：“晦气！你一回来我就输。”
　　“……”
　　“放心，以你的技术，就算我不回来，你也赢不了。”何明城懒得跟他吵，又淡声道：“真搞不懂带妹的乐趣在哪。”
　　几分钟后，方澣远想起一件正事，他问：“兄弟，你真不去啊？”
　　好半天，何明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个去是指去参加那个活动。
　　何明城没看他，打开电脑，准备写代码：“你真不是我儿子啊？”
　　“废话，当然不……”说的话突然卡了一下壳，方澣远才反应过来，何明城这句话的意思。
　　不去就不去呗！这说得可真欠啊。
　　习惯了他这个□□样，方澣远忍了忍，没跟他计较。
　　打完一把游戏，方澣远收衣服去洗澡。
　　他拿着盆子经过何明城身边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搁下盆子，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何明城身边，坐下，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要不这样？”方澣远提议：“骆绍最近在追他女神，咱们赌他能不能追上，你要是输了就参加。”
　　何明城眼睛没离开过电脑：“说了不参加，干什么都不参加。”
　　方澣远不死心，还在劝说着：“不就是去玩玩，万一聊着聊着就喜欢上了呢？”
　　何明城：“我喜欢个屁。”
　　“不是，你这么抗拒干嘛？等等，你不会有病吧？”
　　何明城：“？”
　　“就是传说中那个什么……恐女症！”
　　“……”
　　“你才有病，”何明城被他吵得烦了，不耐道：“老子他妈有喜欢的人了，去参加个屁，还有你，马上给我滚，你在我旁边多呆一会儿，bug都多几个。”
　　方澣远被他那句“老子他妈有喜欢的人”震惊到了，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他的后半句。
　　这句话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方澣远的八卦之心：“我靠！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啊？我他妈，我跟你同宿舍三年了没听你提起过。”
　　“……跟你提有用？”
　　“人追到了没？”
　　“……”沉默。
　　方澣远震惊：“你不会在搞暗恋吧？”
　　“……”
　　“这年头还有人搞暗恋？”
　　“给你三秒钟，马上在我面前消失。”被戳中了心事，何明城不想再跟他废话。
　　方澣远嘴巴动了动，最后识趣地闭了嘴，不再提这档子事。
　　没一会儿，他又问：“真的不赌了吗？不参加就不参加，输了请吃饭也行啊。”
　　见他不再提那事，何明城才给了他回应。
　　何明城大致扫了眼宿舍，发现骆绍人还没回来，懒洋洋道：“骆绍能不能追上他女神还用得着赌？这不明摆着追不上吗？”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何明城一扬眉：“怎么？还是说你赌他能？”
　　“那肯定能啊，”方澣远说，“我骆少亲自出马，能失败么？”
　　“……”何明城皱了皱眉，方澣远这都要把骆绍吹到天上去了，难不成这赌约有诈？
　　何明城不安地思考了下，最后谨慎地问了句：“骆绍他女神，应该没什么眼部疾病吧？”
　　“……”
　　*
　　晚课结束后，白皎皎没立刻回宿舍，而是去了舞蹈室训练。
　　十月底最后一天晚上将有一场文艺汇演，而模特走秀这一节目将在晚会演出。
　　白皎皎作为模特队队长，本来每周都会那么几天会带着队员在中午训练，现在文艺汇演迫在眉睫，再加上，这算是她当队长以来，带着新招的队员出演的第一场节目，所以晚上加训必不可免。
　　文艺汇演的前一天下午，中央广场搭好了舞台，进行着迎新晚会的彩排。
　　按照节目的顺序，晚会进行一半后才轮到模特队出场。
　　这次彩排，只是简单走一次过场，白皎皎连妆都没化，穿着日常装，坐在角落安静地打着她第六次晋级赛。
　　也许是这晋级赛打的次数过多，王者终于给她匹配了一些比较厉害的队友，所以这把晋级赛打得十分顺利。
　　成功晋级王者后。白皎皎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悠闲地等待着上场。
　　后台人员很杂，各种人员在里头走动。
　　白皎皎眼尖地在某一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正看得出神，肩膀蓦地被人重重一拍。
　　是江婉。
　　江婉这次也负责迎新晚会的部分工作，她那边忙得差不多了，经过后台的时候，看见白皎皎，便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
　　“看什么呢？那么出神。”江婉顺着白皎皎的目光方向看过去，说道：“何明城？”
　　说着，江婉又想起卢笙筠要微信被拒绝的事，道：“他可多人追了，天天桃花一堆堆的，不过，来搭讪的基本都被拒绝了，筠筠被拒绝也是正常的。”
　　白皎皎一下子就想起何明城拒绝所用的托词——不好意思，微信好友满了。
　　“所以部门里都在传，”江婉左做贼似的左看看右看看，而后靠近白皎皎的耳边小声说，“何明城是个gay。”
　　“……”
　　*
　　后台的一些琐碎体力活交给小干事后，何明城双手环胸，站在帐篷下看着彩排。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他的脖子被人搂住，那人大喊了一声：“何狗！！”
　　“……”
　　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何明城趔趄几步。
　　“一个坏消息，一个……”方瀚远神情沉重，嘴巴都差不多要贴到何明城脸上了：“还是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何明城站稳后，腾出手毫不留情地推开方澣远，凉凉道：“松开。”
　　方澣远也没在意，继续说着自己的话，自作主张道：“那我挑着来说了啊。”
　　“那啥……任光帮你报名了。”
　　？？？
　　何明城微微侧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子里警告意味明显。
　　收到眼神后，方澣远立马举起双手，坦白一切，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这真不关我事啊！本来我和他打算用赌约让你报名参加来着，但任光这个逼后来又觉得这个法子风险太大，也没跟我商量，就帮你报名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你有喜欢的人的事，他就已经报了，这不怪我啊！”
　　“不过你放心！他填你消息的时候联系方式填的是你的Q号，不是微信号。”方澣远说着，然后左右看了眼，贴近何明城耳边轻声道：“学校里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你参加这个活动的。”
　　“他自己怎么不报？”何明城说：“给我撤了。”
　　“他这还追着另一个呢，怎么可能参加，”方澣远艰难道：“这……这个报了名就取消不了了。”
　　何明城冷笑：“成啊，那到时候让他登我号去谈吧。”
　　“……”
　　何明城：“他不行的话，那换你来，你一次谈两个。”
　　方澣远眼睛一亮。
　　“还有这种好……”他话说了一半，瞬间消了音，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变了个表情，凝重道：“这怎么行呢，我才不做渣男好吧。”
　　方澣远：“你这情况，到时候她要是加上你了，你跟她说明白不就行了。”
　　“麻烦。”何明城翻看着节目单，对着舞台上的表演，发现快轮到校模特队了，又问：“还有一个消息呢？”
　　说到这个，方澣远可兴奋了，他激动道：“你要请我吃饭了！”
　　“骆绍追上他女神了！”
　　一顿饭对何明城来说不算什么，只是……
　　何明城思忖片刻，又认真问了一遍：“他女神眼睛真的没什么问题？”
　　“……”
　　“我建议她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


第4章 他不会真的是gay吧？……
　　吹了一会儿水的时间，台上的节目又换了一个，音响里的音乐一换，模特队的人从幕后有序地走了出来。
　　发现何明城一直盯着某处看，方澣远也凑了过去：“看啥呢？”
　　下一秒，他又说：“不愧是模特队队长，身材就是好啊。”
　　何明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认识？”
　　“认识，”方瀚远说完，又补充了句，“不过她不认识我。”
　　何明城拿着手上的节目单，把方澣远整张脸都给挡住了：“认识就可以随便看了？这也是你能看的？”
　　这还不够，何明城又缓缓吐出两个字：“猥琐。”
　　方瀚远：“……？”
　　你自己看就不猥琐了？
　　*
　　刚刚在舞台后准备着的时候，白皎皎就看见了站在帐篷下的何明城。
　　走台步的时候，经过帐篷边，看得更清楚了。
　　两个大男生在那勾肩搭背，靠得很近在说着些什么。
　　明明就是男生之间正常的打闹，浮现在白皎皎脑海里的，却是另一个词——
　　打情骂俏。
　　白皎皎内心顿时想到江婉刚跟她说的话。
　　虽然仍觉得有一丝丝荒唐，但事实摆在面前，似乎又不得不信。
　　再联想回认识那么久以来，好像确实没看到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
　　便更加证实了那个想法。
　　他不会真的是gay吧？
　　*
　　演出人员只需要根据节目顺序，按流程过一遍就差不多了。
　　白皎皎从台上下来后，回后台换了衣服，卸了妆，最后跟新招来的、还没上过场的学弟学妹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按平时训练的来，不用太紧张，就回宿舍了。
　　这天恰好周五，她们一整天都没课，白皎皎一进宿舍便看到盘腿坐着看剧的卢笙筠。
　　“回来啦？”卢笙筠塞了块芒果干进嘴里，突然跳下来兴奋地提议：“咱们今晚去外面吃吧？”
　　“行行行，我问一下她们要不要一起，”白皎皎拿出手机，边打字边问：“去外面哪里吃？吃什么？”
　　卢笙筠：“南门外新开了一家自助火锅，听说挺好吃的，去试试？”
　　白皎皎：“行。”
　　罗羽心晚上和男朋友约好了，就不一起了。而江婉那边，还有一些工作要收拾，会晚点到。
　　白皎皎和卢笙筠便先去占个位置。
　　新开张的店铺生意总是异常火爆，白皎皎她们来得不算早，但好在来得巧，她们刚到便有一桌空位。
　　等江婉来到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卢笙筠顶着咕噜叫的肚子急不可耐地去端食物回来煮。
　　白皎皎跟着走了过去。
　　卢笙筠去拿了吃的，白皎皎走到旁边的饮料区，看着五花八门的饮料箱子，犹豫了一会儿，排在了橙汁的后面。
　　白皎皎拿起装好的两杯橙汁，转头就走。
　　余光看到旁边有个人在往这边退，白皎皎眼疾手快，挪开了拿着饮料的手。虽然饮料没洒到那人身上，但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力度也来不及收，好像——
　　洒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
　　白皎皎僵硬地转头，视线被那人衣服上的大片的污渍吸引了。
　　从领口到腰腹，果汁浸湿了衣服，灰色的布料被晕染成深灰，橙汁的果肉还零零星星地沾在上面。
　　“对不……”白皎皎说着，视线往上移，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何明城木着脸，一言不发地跟她对视着，褐色的瞳仁幽深，情绪不明。
　　白皎皎一时间揣摩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绪，就他这个臭脾气，不爽肯定是有的。
　　但……这也不能全怪她，她后面也没长眼睛不是。
　　“起。”白皎皎呆滞地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然后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等了几秒，没反应。
　　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白皎皎猜不透他想干嘛，他多沉默一秒，她就多煎熬一秒。
　　白皎皎又开口：“我也不是故意的。”
　　以两人之间不对付那么久的关系，何明城很可能会逮住这个机会，揪着她不放，使劲找茬。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皎皎就听见他说——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声音平静，却又有点贱兮兮的，听上去就像是在说——我就是在为难你。
　　“……”像刚刚那种情况，正常人都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她要是直接这么说，很可能会激怒他。
　　导致他进一步找她麻烦。
　　也许原本是道个歉，赔个礼就能解决的问题，到最后会演变成甩不掉的麻烦。
　　“像这种伎俩，我遇到的多了去了，”何明城淡笑了下，了然道，“不就是为了我的……”
　　联系方式四个字还没说出口。
　　就被白皎皎打断了。
　　“要不我给你转个账当赔偿？”白皎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只听到何明城再次讲话的声音，至于内容，早就从左耳进，从右耳出了。
　　她没注意何明城说的话，拿出手机耐着性子，道：“你手机号码说一下。”
　　他们高一一个班认识的，那个时候班里通知消息，建班群什么的，都用的QQ。
　　所用的那个QQ，早在高考结束的那天，白皎皎就没再用过了。
　　再后来，他们就分开了，倒不是因为文理分科。
　　而是因为……他后来跳级了。
　　联系也因此更少了，其他联系方式什么的就更加不上了。
　　说完，她就看到何明城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他笑了笑，拒绝了她这种赔偿方式：“直接转现金未免也太俗了吧。”
　　“换一种吧。”
　　“……”
　　白皎皎也不恼，认真思考着别的法子。
　　除了赔钱外，好像只有还一件新的衣服比较合适妥当。
　　怕他还不满意，白皎皎询问道：“还你一件新的怎么样？或者你有别的什么方法只要在我能力范围都可以。”
　　也许是她的顺毛得到了一定效果，何明城这次答应得挺快：“那就还件新的呗。”
　　“那先加个微信吧，方便我之后联系你。”
　　何明城看了她一眼，没动，加上刚刚那次，白皎皎已经向他要了两次联系方式了。
　　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忽然轻笑了声，而后懒懒散散道：“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倒也不必通过这样的方法。”
　　“……”如果白皎皎没记错，刚刚何明城的表情，和他现在那句话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
　　很自恋地以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联系方式。
　　甚至为此故意弄脏他的衣服来达到此目的。
　　何明城拿着手机，伸到白皎皎面前，态度散漫，神情倨傲得仿佛在施舍——既然这么想要我的联系方式，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
　　“加吧。”
　　白皎皎没动。
　　要还他衣服，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说可以让江婉帮个忙，只不过这样有点麻烦。
　　白皎皎不太想麻烦别人，所以才这样做。
　　但现在，他这个样子实在太过自大和嚣张。
　　片刻，白皎皎看着面前的手机笑了下，慢悠悠地收回手机，没有要加的意思，瞥见对方疑惑的眼神，她柔声解释道：“不是说微信好友满了吗？那就不要勉强了，改天我托人把衣服赔你就是了。”
　　“……”何明城动作一顿。
　　白皎皎对他温柔一笑，正要转身走。
　　“等等，”何明城拦住她。
　　白皎皎不解地看向他，下一秒，她就听见了眼前人开口，语速不急不缓，一字一句，带了点调笑的味道。
　　“连我微信好友满了都知道，原来注意我这么久了，既然这样，还是先加个好友吧。”
　　说着，他又补充了句：“刚替你腾出的好友位。”
　　“……”


第5章 要求随便你提
　　“我败了。”
　　白皎皎浑身僵硬着，像只机器人，木讷地走回座位。
　　放在口袋的手机被拿了出来，搁在桌上，她的手机，好像因为多了一位好友，而变成了一只烫手山芋，烫得她不太想碰。
　　瞧见两位室友满脸疑惑，白皎皎把刚刚发生的事，都跟江婉她们讲了一遍。
　　“啊这……”卢笙筠咬着筷子，“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我靠，没想到啊没想到，”江婉摇摇头，感叹道，“没想到会这么狗。”
　　接下来，白皎皎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吃了，她随便吃了几口，再等舍友吃完，便一起回宿舍了。
　　*
　　成功加上好友后，何明城捏着手机屏幕，在手里转了一圈，回宿舍准备换件衣服。
　　虽然南门就在他宿舍旁边，并不算远，但他也懒得再出去一趟，没了再出去的想法，何明城干脆进浴室洗了个澡。
　　好一会儿，他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回到位置上习惯性地打开手机。
　　一开锁便是微信界面，他大概扫了眼，视线停留在一个对话框，黑色昵称下面有一行小小的字体：
　　你已添加了Dumplings，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出去一趟，也不算白费。
　　*
　　文艺汇演在十月底最后一天晚上如期举行。
　　舞台上的灯光绚烂多变，配合着响彻整个中央广场的音乐，一瞬间就把晚会气氛推至高，潮。
　　白皎皎在后台仔细地检查每个队员的妆容，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这个腮红打太重了，你把口红再补……”白皎皎话没说完，有一个小队员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打断了她的讲话——
　　“队长！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小学妹慌慌张张，说话都气喘吁吁的。
　　白皎皎顺了顺她的背：“怎么啦？慢点说。”
　　“佳佳裙子的拉链坏了，那条裙子没法穿了。”
　　白皎皎二话不说，直接去了换衣间。
　　检查过之后，白皎皎发现，拉链本身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拉链旁边的小块布料与拉链断开，撕出了一个大口子。
　　学校里的演出服都是用了很久的了，不新也不时尚，像他们这种走秀用的服装，都是另外拉的赞助，现在肯定是来不及再找赞助拿了。
　　更何况，按照节目顺序，快到他们上场了。
　　当务之急就是，找工作人员把他们的节目往后推，这样也能腾出时间想别的办法。
　　找小干事的话，小干事又得向上一级级禀报，这样就有点耗时间了，为了节省时间，白皎皎只好直接去找负责这工作的总负责人。
　　于是，在何明城悠闲地坐在帐篷下看着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在向他走来。
　　来人穿着一条华丽的裙子，裙子上的碎闪片被偶尔打过来的灯光照得一闪一闪的，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他这个位置有点偏，也有点杂，所以来人走得有点艰难，她纤细的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通道走到他面前。
　　“帮个忙。”白皎皎开门见山道。
　　何明城散漫地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因为今天要上台表演，所以发型、穿着和妆容都比平常要精致，她那头长发被梳起来一半，发尾弄成自然卷随意搭在后面，两缕发丝垂在胸前，挡住小半截精致的锁骨。
　　华丽又性感的暗紫色抹胸礼服带着轻纱的质感，上面点缀着银色星形小亮片，裙摆微微蓬起，衬得她肤色胜雪，气质优雅。
　　“你上次欠我的还没还。”何明城大爷似的往椅背一靠，手指轻点着，视线扫过白皎皎的眼睛。
　　她今天化了比较浓的眼妆，黑色的眼线顺着眼尾向上翘，眼皮上的亮片和睫毛随着她眨眼睛的动作而扑闪扑闪的，挠得何明城心里痒痒的。
　　“只要你帮这个忙，”时间紧迫，白皎皎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要求随便你提。”
　　“我暂时还没想到。”何明城说完，看见她想打人的样子，又看出她似乎真的有急事，也不再逗她：“那你先欠着我。”
　　“行。”白皎皎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应下后，她稍稍俯身，拉近她和何明城的距离，靠着微弱的光线，指着节目单上他们的那个节目，说“帮我把这个节目挪到最后一个可以吗？”
　　最后一个通常都是一些比较正式隆重的合唱团表演的合唱节目。
　　想到这，白皎皎又改了口：“倒数第二也行。”
　　“就这样吧，这对你来说应该挺简单的。”白皎皎说完，也没等何明城给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
　　何明城靠在椅子上，目送着白皎皎的背影，想着刚才白皎皎拿着节目单跟他讲话的样子，距离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过了几秒，何明城起身，干活。
　　*
　　出了后台所在范围，白皎皎直接把高跟鞋脱了，提着鞋子一路向学校的服装室飞奔。
　　他们这次的演出，是现代风，选的都是华丽漂亮的礼服。
　　学校里那些好看点的演出服早就都被人选了，留下的那些，现代是挺现代，就是跟华丽漂亮一点都不沾边。
　　白皎皎找遍了每个角落，最后只选出来一条性感的粉色吊带小礼服。
　　其实单拎出来，这条裙子也不错，至少挺显身材的。
　　要是用来演出的话，在其他人服装的衬托下，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佳佳那条裙子也是粉色……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白皎皎想到了法子，她一刻也不耽搁，立马就跑回后台。
　　她以小礼服为主，再在烂裙子上取了些元素，直接将两条裙子组合成一条。
　　服装的问题解决后，白皎皎才问：“我们的节目什么时候上。”
　　“刚刚工作人员来说，我们将作为神秘节目在最后上场。”佳佳说着，又凑近白皎皎耳朵，小声问：“队长，你不会……花钱了吧？”
　　白皎皎愣了下，回想起欠何明城的那个要求，半开玩笑道：“应该……算是吧？”
　　*
　　“生活需要不断的小惊喜，没错，晚会还没结束，今年的文艺汇演，组织给大家准备了一个神秘的压轴大礼。”
　　“下面，请同学们瞪大你们的眼睛，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时刻，因为接下来的节目将是一场视觉盛宴，让我们掌声有请校模特队带来的模特秀！”
　　主持人读完台词，退到一旁。
　　根据训练时的顺序，模特队队员陆续出场。
　　好在这场表演足够好，超出了观众的预期，也算是不负所望。
　　整个汇演结束后，白皎皎本来想再去找一次何明城的，但表演结束后队里有些后续工作，忙完已经找不到他人在哪了。
　　晚上十一点半，白皎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她简单洗了个澡，虚脱般躺在床上。
　　“对了，”卢笙筠提醒道：“那个活动结果出来了哎，你去看了吗？”
　　“啊？我忘了。”白皎皎呆滞地应了声，而后有气无力地拿过旁边的手机。
　　今天一整天都在忙文艺汇演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早就把这事忘了。
　　白皎皎点进那个公众号，查询了一下和自己匹配的人的联系方式，也没复制号码立刻添加，只是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随后退回微信聊天界面，慢慢下滑，最后停在一个名为“H.h”的对话框。
　　当时加上何明城后也没管，连备注还没改。
　　白皎皎先是给他备注了名字，再点开，给他发了句谢谢。
　　然后又发了四个字加一个省略号——衣服的事……
　　白皎皎正在脑海里组织着话语，想着想着却不小心睡着了。
　　*
　　那头的何明城洗完澡出来，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有没有新收到的消息，看到Dumplings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在三分钟前。
　　何明城总觉得她还有话没说完，可这都过了三分钟了，还没发出来，总不能是什么长篇大论吧。
　　又过了好几分钟，对方还没发来新消息。
　　何明城没忍住，谨慎地回了个问号。


第6章 电光火石之间，白皎皎想到……
　　次日七点多，白皎皎被一阵闹铃声吵醒，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又重新闭上眼睛缓了缓。
　　最近这段日子太过忙碌，导致她睡眠时间不太充足，一醒来太阳穴便突突地疼，浑身腰酸背痛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这天周六，虽然没课，但白皎皎要去一个教育机构兼职。
　　过了一会儿，白皎皎拿过手机看了眼消息，她不紧不慢地下滑，前面的消息文字都太多，她不想看，也没精神回。
　　像古代的皇帝翻牌侍寝的妃子一样，白皎皎也准备挑着消息来回复，在大致浏览了一遍聊天界面后，她选了一个消息简单明了的对话框——在昨晚十二点多，何明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只有一个问号。
　　好了，就这个了。
　　白皎皎意识还没回笼，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找他，也选择性眼瞎地没看到自己发的消息。
　　于是，她也跟着回了个问号。
　　回完，她下床洗漱，带上昨晚收拾好的东西便出门了。
　　她胃口小，不吃早餐也不会饿，久而久之，便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了。
　　白皎皎直接来到公交车站，在外面等公交的时间，她抽空看了眼手机，发现何明城又给她发了个问号。
　　没点开对话框之前，白皎皎真想怼一串问号回去。
　　点开对话框后，白皎皎愣住了。
　　她看着自己昨晚发的两条消息，陷入了沉思。
　　联系这上下文，白皎皎也明白了他这个问号的意思。
　　可是隔了一晚上，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想说什么了。
　　正巧此时，公交车来了。
　　白皎皎上了车，琢磨了下，给何明城回复：【衣服的话，我赔你一件一样的吧。】
　　这回，等白皎皎下了车，对方也没回消息。
　　白皎皎也不管了，她放好手机就去工作。
　　中午十一点半，白皎皎结束工作，但她没回学校。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她还要来这里给学生上课，中间就那么一点时间，她也懒得来回跑了。
　　白皎皎在外面吃了个饭，又回到教育机构一楼大厅，拿出电脑备之后的课。
　　这个时候，白皎皎才有空回复微信的新消息。
　　两个多小时前，何明城给了她回应：【不要一样的。】
　　Dumplings：【？】
　　午休时间，对方却是秒回。
　　何明城：【我怕以后一穿上这件衣服，它就不断提醒着我那天发生过的事。】
　　“……”
　　何明城：【像顶着一滩无形的污渍逛来逛去，我过不去心里那关。】
　　Dumplings：【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何明城：【随便，你看着来。】
　　“……”
　　说了这么半天，白皎皎觉得自己像个卑微乙方，她泄愤似的在输入栏打了一大串[/拳头]的小表情，然后又一个个删掉，慢吞吞打字：【那你挑好发给我，我帮你买吧。】
　　对方显然不太乐意：【是你要赔我衣服。】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挑好款式，买好衣服，再亲自送去给他，让他这个“受害者”安然地享受这一条龙服务。
　　很快，何明城又发来消息。
　　何明城：【不要同牌子。】
　　何明城：【也不要同颜色。】
　　“……”
　　傻逼。
　　白皎皎不打算回了，她打了个哈欠，直接把手机放到一边，备课去了。
　　直到下午上完课回校的途中，白皎皎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她跟何明城的聊天止于中午他最后发的要求，后面他都没再发消息了。
　　趁着坐车的空闲时间，白皎皎打开淘宝，挑选着还给何明城的衣服。
　　白皎皎记得，那天何明城穿的衣服，是某个牌子的，虽然算不上贵，但也不算便宜。
　　就这么找了一路，白皎皎才找到一件价格不会和原本那件差太多、还不是同牌子的衣服。
　　正要加入购物车，白皎皎才想起来，她都不知道何明城的码数。
　　她随机便截了张图，发给何明城：【码数说一下。】
　　累了一整天，回到宿舍，白皎皎只想赶紧洗完澡回床上躺着，她明天还要去工作呢。
　　从浴室出来，何明城才回她的信息。
　　何明城：【不要这件，太丑。】
　　何明城：【换一件。】
　　何明城：【算了，以你的审美，还是我来挑吧。】
　　“……”
　　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白皎皎忍了忍，随便回了个表情包就没管了。
　　卢笙筠从外面回来，见白皎皎在，想起之前报名那个活动的事，她看了眼白皎皎，哎了声：“皎皎，那人你加了没？”
　　“谁？”白皎皎下意识反问，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和那个活动有关的人，她又淡定地哦了声，理直气壮道：“没有。”
　　“……”卢笙筠沉默三秒，问：“他也没加你？”
　　白皎皎想了下，打开企鹅看了眼，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老实道：“没有。”
　　卢笙筠的话倒是提醒白皎皎了，既然那个人也不主动加，是不是就说明……其实他对这个活动也没什么兴趣？
　　说不定他也是被逼着参加的。
　　这不就好办了吗？
　　“可能人家也忘了，”卢笙筠说，“要不你主动加一下？”
　　“……别了吧，说不定他也不想加。”
　　卢笙筠眨着星星眼劝道：“加一下呗，就当找找乐子，不然参加这个活动也没意义啊。”
　　“好好好……”白皎皎妥协着又去公众号查询了一遍，复制了那人的联系方式，又点开QQ：“现在就加。”
　　根据那人的号码，搜出来的是一个黑白动漫头，昵称只有一个句号。
　　浑身上下散发着高冷又中二的气息。
　　“……”
　　联想到这个活动的目标对象，白皎皎叹了口气，心道：大一小学弟，不能再多了。
　　验证消息发了过去，对方还没给回复。
　　白皎皎也没刻意等，她回到床上刷了一会儿微博，收到何明城发来的一张图片。
　　是他找好的衣服，连码数都标好了。
　　款式简单普通，看不出是哪个牌子的。
　　像是在淘宝上随便找的，根本没什么审美可言。
　　顺便看了价格，这才发现，这件衣服才几十块。
　　认识何明城这么久了，他家好像还挺有钱的，在衣食住行方面都不会太差。
　　为什么现在却挑了件这么普通的衣服。
　　算了，不管了，反正是他自己选的，她付钱就好了。
　　白皎皎没再多想，付了款便退出软件。
　　此时，手机上方滑下一个昵称为句号的小窗口——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既然都加上了好友，那怎么着也要打声招呼吧？
　　白皎皎盯着对话框纠结了几秒，迟疑地发了句礼貌性的问好：“你好。”
　　对方不知道是在忙还是不想理，过了好几分钟都没回复，白皎皎觉得无趣，转头打开了王者荣耀，准备玩一把游戏。
　　十来分钟后，游戏正在爆发小规模团战，那个小学弟忽然发来一条消息，方小窗口弹出，挡了部分视野，白皎皎一个不小心，被对面的刺客切死。
　　“……”白皎皎堵着一口气看着黑掉的屏幕以及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弹窗。
　　黑花花的一大段话。
　　白皎皎简单扫了眼，大概的意思是他参加这个活动纯属阴差阳错，并表明他不可能会跟自己在一起。
　　言语间似乎还藏着些许不耐。
　　？还有这等好事？
　　太好了，不用费心思跟一个陌生人扮情侣了。
　　分配对象这个活动的本意本就是让他们去体验一下谈恋爱的感觉，所以一加上好友就直接进入恋爱状态，一口一句宝贝儿的也不是没有。
　　一开始白皎皎还在担忧这事，现在听到对方这么直白地说，可算松了口气。
　　既然参加这个活动都是因为意外，那就互相躺列吧。
　　游戏结束，返回房间，白皎皎看到右方好友列表处，刚加上的小学弟正在线，下方显示着段位：王者3颗星。
　　下意识地点进他的主页一看——巅峰赛2000分。
　　？！
　　继续点开他的战绩栏：满屏的红色MVP，从KDA来看，基本上都是碾压式的胜利。
　　而且他使用的英雄多且杂，胜率还都挺高，目测是个全能玩家。
　　回想起自己略心酸的晋级历程，白皎皎突然有股很强烈的、想要抱大腿的冲动。
　　但是这个小学弟挺高冷，脾气似乎还不太好，这样的上分工具，该怎样留住呢？
　　电光火石之间，白皎皎想到了一个法子。
　　*
　　另一边，何明城随便挑了件不太贵的衣服发给白皎皎后，打开QQ随意扫了眼，然后发现联系人那里有个红色的数字1。
　　有新的好友加他。
　　点开，是一个可爱又熟悉的猫猫头，昵称：Cat。
　　在前不久才见过。
　　胸腔突然涌上一股强烈又异样的感觉，随后，又慢慢淡下去。
　　说不定只是头像一样呢。
　　又不知道她的QQ号码，连求证都没有办法。
　　如果是其他人，他是不想加的。
　　在同意和不同意之间纠结了好一会儿，恰巧任光从外面回来。
　　他一进门就对何明城说：“那个活动的结果出来了，昨天忘给你了，我现在就给你查一下。”
　　想起之前看到的推文内容，再联想起之前任光帮自己报名填的是自己的QQ号，何明城大概也知道加他的那个人是谁了。
　　听着任光读的联系方式，和那人的号码一对，果不其然，她就是参加活动的人，他的“另一半”。
　　估计是看匹配结果出了那么久，也没见他主动加，那个女生便按奈不住了。
　　思及此，何明城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是她。
　　何明城有些烦躁地通过好友请求，正想着对方什么时候会找他的时候，那人果真就给他发了消息。
　　还是挺中规中矩的打招呼方式。
　　何明城不想跟她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想赶紧把这个乌龙跟她解释清楚。
　　思考了好几分钟，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何明城才打了一长串文字，不耐地解释自己参加这个活动纯属阴差阳错，并表明自己不可能会跟她在一起后，按了发送键。
　　消息发出的那一刻，何明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他心情好得立马登上游戏。
　　刚准备开一把的时候，他瞥见好友列表里，刚刚加他的好友正在游戏中。
　　她的游戏ID——
　　别凶小兔兔。
　　何明城：“？”
　　同系统同区的ID是不可能重复的，那么只能是……
　　何明城呼吸一顿，硬着头皮重新看了眼自己发的傻逼消息，眼一闭。
　　此时消息已经撤不回了。
　　何明城叹了口气，只能认真打字：【不好意思，发错了。】
　　与此同时，对方也发来一条消息——
　　“哥哥，打王者吗？”
　　何明城：“……？”
　　还有这等好事？


第7章 可以给个蓝吗？哥哥……
　　这样的法子，其实白皎皎心里也没底。
　　她这所谓的撩人技术是从一个男主播那学来的，以前看他直播，他就经常在大厅找路人哥哥一起玩，单排或者打巅峰赛，也经常撩同队的小哥哥。
　　从直播效果来看，男生似乎还挺吃这套的。
　　想到这，白皎皎便没再犹豫，发了消息出去。
　　同一时间，她看见对面回了信息——不好意思，发错了。
　　紧接着，是第二条消息，他问：“现在吗？”
　　似乎是在回应她一开始的问题。
　　这法子居然这么有用？能让一个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没再多想，白皎皎斟酌着言辞，小心地跟他聊了起来。
　　Cat：【可以吗？】
　　白皎皎发完这句话后就有点后悔了。
　　一开始看那个主播撩人，白皎皎是真的被他声情并茂的语气以及说话的内容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两厅。看的次数多了，倒也免疫了。
　　只是现在让自己上手撩人，还是有点不习惯。
　　毕竟，她这是第一次“活学活用”。
　　如果这样贸然一起玩，那她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反应不过来该怎么撩他。
　　她突然想去重温一遍那个主播的撩人视频。
　　看着对方还没回复的界面，白皎皎打字：【对不起哥哥，我舍友刚洗完澡出来了，轮到我去洗了。】
　　Cat：【能等我一下吗？】
　　白皎皎沉思了几秒，又多加了一个颜文字。
　　Cat：【QAQ】
　　。：【嗯。】
　　。：【好了叫我。】
　　白皎皎立马退出聊天，打开别的软件，重温了一个视频，这次她全程关注主播如何撩人，游戏技术也不学了。
　　二十分钟后，白皎皎做了几个深呼吸，冷静下来，开始重新联系那个小学弟。
　　Cat：【哥哥我好了(〃\'▽\'〃)】
　　这次对方秒回。
　　。：【上线吧。】
　　两人玩的第一把游戏，小学弟的作风跟他本人一样，不说废话，直接利落。
　　白皎皎接受邀请一进组队，他便直接开了。
　　没有客套的闲聊，也没问开不开麦。
　　趁着还没匹配到人，白皎皎抽空问了句：“不开麦吗哥哥？”
　　那头的何明城手一顿，怕白皎皎听出是他的声音，于是拒绝道：“不了，我有个室友睡觉了。”
　　听到这个回答，白皎皎松了口气，还好不开麦，本来打字喊哥哥就足够让她脚趾抠地了，更别说开麦直接喊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完，便看到小学弟又说：“我虽然不方便开麦，但我方便听。”
　　“……”白皎皎看了眼各有事干的室友，淡定打字：“不了哥哥，我室友也睡了。”
　　进入游戏，在选英雄界面，那个小学弟直接锁了李白打野，白皎皎回想着刚刚重温过的“知识”，打字——
　　别凶小兔兔：哥哥我可以玩中单吗？QAQ
　　又冷又饿又困：可以。
　　白皎皎本来想玩小乔的，但是她想到自己现在的撩人人设，反手选了王昭君，然后，温吞地打字：
　　别凶小兔兔：哥哥，你有凤求凰吗？
　　这句发出去后，白皎皎继续打字——我想跟你用情侣皮肤。
　　打完后，她看了眼，想到那个主播教的，沉默着把“我”改成了“人家”，似乎还差点什么，她又改了改，最后，发现没什么问题了才按发送。
　　别凶小兔兔：人……人家想跟你用情侣皮肤。
　　又冷又饿又困：嗯。
　　白皎皎选英雄的时候习惯让系统倒数完后自动锁定，小学弟高冷地回完嗯后的下一秒，英雄被锁定。
　　白皎皎这才发现……
　　她根本就！没！有！王昭君那个凤凰于飞的皮肤！！！
　　可她记得她有的啊。
　　哦……好像在微信区。
　　这个号并没有买。
　　“……”
　　抓住进游戏前的最后十几秒，白皎皎在屏幕打字。
　　别凶小兔兔：哥哥对不起QAQ
　　别凶小兔兔：我忘记我没有这个皮肤了。
　　这个时候，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吃瓜队友说话了：
　　红叶最多情：暗示送皮肤？
　　白皎皎：“……？”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但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进游戏了。在游戏加载页面，她看到，小学弟也没用皮肤，跟她一样，都是原皮。
　　进了游戏，那个队友还在说话——
　　红叶最多情（公孙离）：兄弟，皮肤这玩意还是自己买吧，倒也不必为了一个皮肤这么舔。
　　红叶最多情（公孙离）：如果这样有用的话……
　　红叶最多情（公孙离）：李白哥哥，我也想跟你用情侣皮肤，能送我一个凤凰于飞吗？
　　白皎皎：“……”
　　还是老老实实解释一下吧。
　　游戏开始后，白皎皎不想傻站着打字聊天，所以她都用的语音转换文字。
　　别凶小兔兔：我真的没有暗示送皮肤QAQ。
　　别凶小兔兔：你信我。
　　到这，白皎皎想继续语音输入“哥哥”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就这么卡在喉咙，死活发不出声音。
　　不再和心理防线作斗争，她沉默着手动输入“哥哥”两个字。
　　语音转换文字的末尾会有句号，但是自己平常打字聊天很少会加句号。
　　何明城明显发现了这一点，他盯着那句没有句号的哥哥，而后低低一笑，似乎明白过来白皎皎为什么不开麦了。
　　又冷又困又饿：嗯。
　　小学弟没理那个公孙离，但是队友好像也不觉得尴尬，安安分分地打游戏。
　　李白前期有点弱，对面中单和辅助抢完兵线后直接入侵李白的野区，而对面打野裴擒虎打完红后也赶了过来。
　　白皎皎操作着王昭君这个英雄，清完线赶紧往蓝区支援。
　　对面来势汹汹，李白只能在旁边看着，寻找入场机会，像是掐准了时机，他一技能突上去，一个惩戒，抢回了篮。
　　此时对面抢蓝失败，也没想撤退，利用自身前期强势期，准备强行开团打出更大的优势。
　　王昭君这个英雄没位移，作为对面强开的对象。
　　白皎皎反应过来后，扔了个二技能预判，随后往塔下走，可是对面位移加速多，而且二技能延迟有点久，这次预判失误。
　　白皎皎当即按下闪现，可惜慢了。
　　相当于闪现迁坟。
　　李白似乎也因为犹豫了一秒想救她而被留下，同时被留下的还有从对抗路过来支援的吕布。
　　白皎皎看着屏幕上方的播报，自己被敌方沈梦溪拿下一血，紧跟其后的，是李白和吕布分别被击杀的消息。
　　“……”
　　刚刚第一时间交闪现是可以跑的。
　　这波她带的节奏。
　　这个时候，就要……
　　别凶小兔兔（王昭君）：哥哥，对不起QAQ。
　　别凶小兔兔（王昭君）：我太菜了。
　　又冷又饿又困（李白）：没事，送他们几个也赢不了。
　　看到这句话，白皎皎莫名安下心来。
　　这时，公孙离在下路默默拿下对面射手的人头后——
　　红叶最多情（公孙离）：哥哥们稳一点呀。
　　因为第一波自己失误带了一波节奏后，之后白皎皎都打得很谨慎，也不敢直接走河道支援，每个草丛都用技能探一遍后再走。
　　前期对面打野带着人入侵蓝区开了一波小团战后，接着又入侵红区抢走资源，打出了巨大的优势。
　　对于自家来说，简直是天崩开局，但是，对面似乎也因此得意忘形，开始浪了起来。李白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看准时机，拿下几个人头，将经济拉了回来。
　　到了中后期，对面明显乏力了，轮到自家入侵对面野区了。
　　白皎皎见李白拿了对面的蓝，又看了眼自家的蓝，学着那个主播问——
　　别凶小兔兔（王昭君）：可以给个蓝吗？
　　别凶小兔兔（王昭君）：哥哥
　　又冷又饿又困（李白）：过来。
　　看着李白把蓝打到最后一滴血，白皎皎轻松拿下了蓝buff。
　　别凶小兔兔（王昭君）：谢谢哥哥。
　　队友看了全程，也学着她那样：
　　红叶最多情（公孙离）：李白哥哥给个红吧。
　　李白没回他，直接在地图上标了对面红buff所在的位置，意思是让他自己去拿。
　　红叶最多情（公孙离）：嘤嘤嘤，李白哥哥好无情。
　　拿了蓝，就要做点事，白皎皎在中路草丛呆着，打算蹲对面中单，蹲了一会儿，屏幕上方出现播报：李白击杀了沈梦溪。
　　“……”白蹲了这么久。
　　[全部]吃口烤鸡（沈梦溪）：李白，我和你有仇吗？为什么就盯着我杀？过分了吧？！
　　[全部]吃口烤鸡（沈梦溪）：拿你一蓝的是老虎不是我，你针对他去。
　　[全部]心有猛虎（裴擒虎）：？？？
　　要是白皎皎没记错的话……她送的一血，就是沈梦溪拿的……
　　此时对面的人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白皎皎瞬间回了神，一个预判，冻住了三个，旁边的李白立刻跟上，补了伤害，却没抢人头。
　　白皎皎操纵的王昭君顺利拿下三杀。
　　当峡谷里响起“Triple Kill”的声音时，李白说话了。
　　又冷又饿又困（李白）：厉害啊，这个冻漂亮。
　　这个时候，白皎皎也没忘那个主播的“教学”。
　　别凶小兔兔（王昭君）：不要夸奖人家啦。
　　“……”
　　沈梦溪死了还没复活，对面后来又死三个，此时只剩一个裴擒虎。
　　趁着这个机会，他们直接一波推掉对面水晶。
　　对面水晶炸掉的前一刻，白皎皎看到吕布在公屏打字嘲讽对面——送你们几个也赢不了。
　　“……”
　　看了眼他的战绩，2/5/4。
　　白皎皎不禁嘟囔：“这游戏跟你好像也没啥关系吧。”
　　有些人，菜就算了，还爱嘲讽。
　　相反，看看李白，有技术，淡定低调，不慌张，游刃有余，默默带飞又不嘲讽别人。
　　白皎皎退出结算界面，看到小学弟问她：“还玩吗？”
　　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还不到，这个点明显不是大学生的睡觉时间，再玩几局也来得及。
　　但她明天还要早起工作，也该休息了。再加上，万事都得有个度，不能因为刚刚那把游戏叫哥哥的效果似乎还不错，就继续玩下去。
　　凡事讲究循序渐进，不能太着急，不能让自己表现得太过需要他。
　　白皎皎想起一开始看小学弟的战绩时，他几乎都是一个人玩，这就说明他没带过其他妹子，也给了她时间让她慢慢来，不会说少了她他还能找其他妹子玩。
　　别凶小兔兔：不玩啦，该睡觉了。
　　又冷又饿又困：好的。
　　又冷又饿又困：晚安。
　　那句晚安是白皎皎退出房间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她本以为他说完“好的”之后就没话了的。
　　她思索了几秒，打开聊天框，回复——安啦。
　　平时白皎皎玩游戏都是皱着眉头，沉默专注的，偶尔说话也是因为喷人，像刚刚那样，说的都是些“能给个蓝吗”“不要夸奖人家啦”“我太菜了”跟喷人毫无关联的话，还是第一次。
　　卢笙筠灵敏地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
　　“皎皎~”她暂停手里的剧，笑眯眯的：“你怎么回事啊？这是遇上心动的男嘉宾了？”
　　“是不是刚加上的那个？”
　　“心动说不上，”白皎皎退出聊天框，摁灭屏幕，咳了声：“只不过是，阴差阳错间——”
　　“找到了一个上分工具。”
　　“……”


第8章 要不要直接喂进你嘴里……
　　次日清晨，白皎皎照例起了个大早。
　　大学周末的清早，因为不用上课而显得清冷寂静，偶尔几声清脆的鸟叫从树叶中传出，白皎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走去校外的公交车站。
　　在公交车上，白皎皎意外收到了昨天刚加上的小学弟发来的消息，内容只有很简单的一个字——早。
　　现在的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
　　大部分大学生的周末，都是没有早上的，白皎皎只惊讶一瞬他居然那么早起，随后便礼貌性地也回了句：“早。”
　　很快，她反应过来她在小学弟面前的人设时，又把刚刚那句话撤回，换了一句：“早呀哥哥(ノ￣▽￣)”
　　。：【吃早饭了没？】
　　如果说自己没吃，依据客套的寒暄，对方很可能会问为什么不吃早餐，然后又得扯一堆没用的东西，肉眼可见的麻烦。
　　白皎皎平静打字：【刚刚吃完(*^▽^*)。】
　　去教育机构的这条路不需要转地铁，公交就能直达，还挺便利的。
　　白皎皎百无聊赖地看了一路的风景，直到她到了教育机构，对方也没再发来什么。
　　*
　　傍晚结束工作回到学校，白皎皎坐在电脑前赶着报告，突然想起给何明城买的衣服还没到。
　　当时忘了问他要电话号码，便默认填了她的。
　　屏幕上的物流信息，显示着预计明天到。
　　也就是说，明天还得帮他拿快递，以他的尿性，说不定还要她送到他宿舍楼下。
　　就这么发了一会儿呆，白皎皎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欠着何明城一个人情。
　　怕自己之后再忘记，白皎皎立马点开和他的对话框，发了条比较客气的消息：
　　Dumplings：【文艺汇演那天晚上真是辛苦你了，费了你不少力气吧？】
　　对方秒回。
　　何明城：【这确实。】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要脸地承认，白皎皎瞬间不想和他聊了，过了几分钟，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表面上的礼数做足，连倒了好几声谢后，问：【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何明城：【一顿也够还这恩情？】
　　“……”
　　何明城这个家庭富裕的大少爷，请他吃一顿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更别说两顿、三顿甚至更多了。
　　白皎皎指尖一顿，而后抿着唇，忍痛打字：【那……两顿？】
　　何明城：【我对吃饭没什么兴趣。】
　　Dumplings：【那你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或者你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提议也可以现在说。】
　　何明城：【噢，那就以后再说吧。】
　　白皎皎以为两人的交谈会就此停止，回了个“OK”的表情过去后，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报告上。
　　还没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下。
　　何明城：【要不你给我送一个月早餐算了。】
　　一个月……
　　可能他自己也意识到一个月太长了，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他又略微体贴地改了一下时间。
　　何明城：【要不两周吧。】
　　……真是谢谢你了。
　　白皎皎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自然也不会早起去买早餐，有那点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呢。
　　她尝试着跟何明城打商量。
　　Dumplings：【换一个吧，我起不来买早餐。】
　　何明城：【你不用吃早餐？】
　　Dumplings：【不吃。】
　　她不吃早餐似乎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好一会儿，何明城都没再回复。
　　又过了一会儿。
　　何明城：【行，那就给我送早餐吧。】
　　？？？
　　这不明摆着存心给她找不痛快。
　　偏偏她还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是他帮了自己在先。
　　白皎皎忍了忍，盯着他说的两周，继续打字：【送到哪里？】
　　何明城：【我宿舍楼下。】
　　“……”要不要直接喂进你嘴里。
　　Dumplings：【那两周怎么算？连续的14天吗？】
　　如果是连续的14天，那周末也避免不了要给他送早餐过去。
　　Dumplings：【我周末有兼职，很早就要起床了。】
　　何明城：【然后？】
　　Dumplings：【我怕你起不来拿早餐。】
　　何明城：【这倒不用你担心。】
　　何明城：【在这个该奋斗的年纪，我不会偷一丝一毫的懒。】
　　“……”偶尔没有早课就会赖床的白皎皎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白皎皎只能同意：【那行吧。】
　　何明城：【既然你同意了，那就明天开始吧。】
　　何明城：【有课八点十五前送到，没课八点四十五前。】
　　何明城：【我这个人还是挺体谅人的，你有早课而我没早课的时候，就不用你送过来了，我去拿吧。】
　　“……”
　　何明城：【你课表发一下。】
　　何明城：【不然我怕你会为了偷懒骗我。】
　　“……”
　　白皎皎做了几个深呼吸，把课表发了过去便没再管，她怕再听何明城多说几句，会气得脑溢血。
　　片刻，手机再次震动了下，何明城给白皎皎转账了五十块。
　　很快，白皎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早餐钱。
　　五十块，不可能是两周的，一天又太多了。
　　对他这个大少爷来说，应该是两天的吧。
　　白皎皎收下后便没再多想，开始认真写报告。
　　等她差不多写完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下。
　　一开始还以为是何明城把数算明白了，来找她要钱，拿起手机才发现，是那个句号小学弟找她了。
　　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上线？】
　　白皎皎看了眼还差一点没写完的报告，又看了眼电脑上右下角的时间，离断网还有30分钟。
　　报告要在断网前上交。
　　Cat：【不了哥哥，人……人家要写报告QAQ】
　　。：【噢，好。】
　　断网前顺利把报告交了上去，白皎皎起身去洗了个澡便窝回床上。
　　现在才十一点，还早着。
　　白皎皎打算玩一会儿游戏再睡觉。
　　她想起刚刚因为写报告而拒绝的上分大腿，犹豫了下，慢吞吞地戳了戳他：【哥哥，来玩游戏吗？人家写完报告了QAQ】
　　对方几乎是秒回。
　　、：【可以，等我几分钟，在打着。】
　　经历了昨天一起玩的第一把后，白皎皎终于适应了一点，尽管还是昨天那几句常见的语句，尽管叫哥哥的时候还是会起鸡皮疙瘩。
　　有大佬带着上分，节奏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半个小时不到，就已经赢了两把。
　　在第三把匹配对手的时候，白皎皎忽然想起那个主播教的：
　　撩了男生之后，不能显得自己太过需要他，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要忽远忽近，慢慢拿捏他。
　　想到这，白皎皎取消了匹配，打字。
　　别凶小兔兔：哥哥我要去睡觉了，改天再玩叭(*/ω＼*)。
　　又冷又饿又困：好，晚安。
　　别凶小兔兔：晚安。
　　退出游戏，白皎皎却没有去睡觉，现在才十一点半，时间还早，她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还是想打一会儿游戏。
　　她游戏瘾上来，挡也挡不住。
　　可是刚刚才拒绝了句号学弟，现在也不好重新上游戏，要是等会被看见，岂不是很尴尬。
　　白皎皎想了一会儿，转眼登了微信号。
　　她平时很少玩微信区，微信上基本都是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因为这个，白皎皎总觉得有点放不开。
　　再加上，一些好友偶尔遇见她上线也会邀她一起排位。
　　要是技术不错，那也还行。
　　怕的就是，技术不咋地还一口一个“你玩瑶我带躺”的那种。
　　虽然她也可以拒绝，但也挺麻烦的。
　　由于太长时间没玩，微信区的段位已经掉到铂金了。
　　趁着没人拉她，白皎皎一个人光速开了一把排位。
　　*
　　那头的何明城趁着巅峰赛入口还没关闭，轻松拿下一把巅峰赛的胜利后，又登上微信区，准备摘几颗星星。
　　然后他看到，好友列表那里，白皎皎正在游戏中。
　　段位还是铂金段位，与QQ区差别过远，显然就是平时不怎么玩的号。
　　何明城：“？”


第9章 特别喜欢跟人对着干
　　何明城顿时没了打游戏的心情，他点进白皎皎的游戏主页，翻了个遍，然后又退了出来，百无聊赖地点着各种页面，就是不开游戏。
　　随后他发现，白皎皎的观战没有关……
　　*
　　怎么说白皎皎在Q区也单排上了王者，现在区区一个铂金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随随便便就拿了几局胜利，还是MVP。
　　她突然就体会到了厮杀的快感，一天的疲惫就这么被冲走了，困意开始慢慢上来。
　　白皎皎打了个哈欠，准备退出游戏的时候，发现何明城居然在线，显示着观战中。
　　也显示着他的段位：荣耀王者。
　　还挺牛逼。
　　白皎皎点进他的主页看了眼，他虽然是荣耀王者，但巅峰赛依旧停留在起始分——1200分。
　　似乎没打过巅峰赛。
　　然后点进他的英雄页面看了下，使用的英雄挺多，胜率也都还行。
　　看着看着白皎皎又打了个哈欠，便没再多看，退出游戏便睡觉了。
　　*
　　翌日清晨，白皎皎被手机的闹铃声吵醒，原本早上没课，可以睡到大中午的她因为要给何明城送早餐而要早起。
　　七点半，白皎皎强撑着眼皮坐起来，她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意外收到来自何明城的消息。
　　何明城：【一袋玉米煎饺，一笼小笼包，一杯豆浆一根油条，两个芋头糕，两个肉包。】
　　那么多，吃得完？
　　白皎皎也懒得管，她打着哈欠下床洗漱。
　　今天何明城有早课，所以白皎皎得八点十五分前将早餐送到他手里，当她睡眼惺忪地站在包子铺前排队时，突然想起，何明城好像没说他们会面的地方是在一楼还是在他上课的教室。
　　想着他应该也不会那么早到。
　　白皎皎直接把地点定在教学楼一楼，免得去他教室被他的同学围观
　　Dumplings：【我在明德楼A栋一楼等你吧。】
　　消息发出去后，刚好轮到她。
　　“你好，麻烦来一袋玉米煎饺，一笼小笼包，一杯豆浆一根油条，两个芋头糕，还有两个……”说到这，白皎皎看着白底红字的“生肉包”标签旁边，另一个标签写着“芥末味生肉包”。
　　没想多久，白皎皎果断地接上刚刚的话：“再来两个芥末味生肉包，谢谢。”
　　*
　　八点半才开始上第一节 课，现在八点零五分，还不算上学高峰期，校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人，慢悠悠地走着。
　　离明德楼还有几十米的时候，白皎皎远远地看见一位身形颀长的男生懒洋洋地靠在教学楼砖红色的墙壁上玩着手机。
　　初秋早晨的阳光比较温和，一抹浅金色的光柔柔地打在他身上，削弱了平常对立的锋芒，倒是显得顺眼不少。
　　明德楼有好几栋连通着的楼层，楼梯口肯定不止一个。
　　按照教室的布局，何明城等会儿的课在偏另一头楼梯口的教室上。本来白皎皎的意思是默认在另一头的一楼等的。
　　毕竟那头比较近他教室。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跑到了这头、
　　“你的早餐。”白皎皎将手里的早餐递给他。
　　闻言，何明城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来人素面朝天，没了文艺汇演那天的妆容，攻击性瞬间降为0，五官温柔得不行。
　　她面一件白T打底，穿了一条深棕格子裙，在外面套了一件薄针织。
　　一侧的长发被她挽至耳后，露出小半张侧脸，白皙细腻。
　　不说话的时候，眼睛平静地盯着人看，显得平易又近人。
　　现在看着温温柔柔的，就是不知道，喊他哥哥时是什么样。
　　何明城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着，他直起身子，收回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装模作样地咳了声：“挺准时，不错。”
　　见任务已经完成，白皎皎也不打算再逗留：“那我先走了。”
　　“等等。”
　　白皎皎回头：“？”
　　“赏你的，”何明城从提着的袋子里挑出煎饺和小笼包，指尖勾着塑料袋，递到白皎皎面前，语调懒懒散散的，像是提不起劲儿，“拿着吧。”
　　不明白何明城为什么把他的早餐给自己，白皎皎思忖几秒，先道谢而后拒绝道：“谢谢，不用了。”
　　“拿着啊，嫌少？”何明城狐疑地上下扫视着她，又大发慈悲地多给了两肉包子：“够了没。”
　　“……”白皎皎看着那俩肉包子，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都想要？”见白皎皎还是没动，何明城猜测道：“别得寸进尺啊。”
　　“……不是，我都不要。”白皎皎说。
　　何明城哦了一声，却没收回手，他装作不在意地问：“你吃了？”
　　白皎皎：“没有，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那正好，这早餐就给你了，”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一样，何明城继续说，“不拿的话，那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拿为止了。”
　　“……？”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何明城笑了声，不紧不慢地说：“我这个人吧，有个特殊的癖好。”
　　“特别喜欢跟人对着干。”
　　白皎皎就没见过比他更贱的人。
　　现在离上课时间越来越来近，经过楼道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在这谈话期间，还遇到过认识何明城的人，在跟他打招呼。
　　然后白皎皎注意到，那个人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眼。
　　要是她再不拿，何明城真的有可能会因此一路跟着她，直到她拿为止。
　　“……”白皎皎忽略他那贱嗖嗖的话，接过他递来的塑料袋，垂下眼帘，默默挑出那两个肉包子，平静道：“肉包子就算了，我不是很喜欢。”
　　*
　　回宿舍的路上，白皎皎时不时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也不知道何明城吃了那个包子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十多分钟后，白皎皎回到宿舍。
　　都过去那么久了，她看着一直都没收到新消息的手机，心道：难道他还没吃？
　　她坐在位置上，盯着桌面上何明城给她的早餐看了两秒，而后拿过，细吞慢嚼起来。
　　吃完后，何明城还是没发来新消息。
　　算了不管了。
　　今天起得早，有一个早上的时间让自己自由支配，白皎皎没有睡回笼觉的打算。
　　她打开电脑，打算把接下来的课备好。
　　*
　　那头何明城提着剩下的早餐回到教室，他打开手机，刷起视频，很快，他吃完油条和芋头糕。
　　桌上还剩两个肉包子。
　　何明城看了眼，毫无防备地拿了起来，把塑料袋弄开，撕下包子底的白纸，咬了一口。
　　咀嚼了几下，一股又苦又辣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混合着肉的鲜味，形成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何明城看向手里的包子馅，发现了一些绿绿的东西。
　　咀嚼的动作因此停了下来，嘴巴里的东西，一时间咽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过了几秒，他强忍着古怪味，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把那只被他咬过的包子扔进别的袋子里，然后一股脑塞进桌肚。
　　桌面上只留着剩下那只完好无损的肉包。
　　何明城一口气喝了剩下的豆浆，企图冲走口腔里的奇怪味道，同时，他拿着手机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发。
　　只是无言地勾了勾唇角，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他的三个室友踩着点进来。
　　“操，累死了，最不喜欢这节课了，要从南区跑到北区，跑了半个学校，”方澣远瘫在椅子上扯着衣服边扇风边喘着气，看到何明城桌上有杯豆浆和包子，随口一问，“你之前的早餐不都在饭堂吃完才来教室的吗？”
　　闻言，何明城叹了口气，像是迫不得已一样：“我也没办法，这不是有个姑娘天天给我送早餐么。”


第10章 渣男竟在我身边
　　自从任光帮何明城报名参加那个活动，他们整个宿舍都知道，何明城有个喜欢的女生。
　　还是默默暗恋那种。
　　“人那么热情，大早上的，辛辛苦苦排队给我送早餐，我也不好拒绝。”
　　认识何明城那么久，他们就没见过他有不好拒绝的时候。
　　听着他一直在那吹牛逼，方澣远先忍不住了，他停下扇风的动作，气也不喘了：“你他妈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还在这接受其他女生的讨好和追捧？你是人吗你？”
　　任光：“渣男竟在我身边。”
　　前些天骆绍脱单后，何明城这个逼天天说他女朋友要去看眼科已经让他很不爽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一定要嘲讽回来。
　　骆绍：“希望被你暗恋那个女生，眼睛清明如镜，不会答应跟你在一起。”
　　“你们有什么毛病？”
　　“忘了说，那个给我送早餐的女生，和我暗恋的那个，是——”何明城拖着声音，懒撒又欠揍，说到最后，慢慢转头去看他的三个室友，怕他们听不懂一样，还一字一顿地强调：“同、一、个。”
　　方澣远、任光、骆绍：“？？？”
　　看到三个室友一脸的问号，何明城的心得到短暂的满足，他悠悠地拿过剩下的包子，反手扔进方澣远怀里，也不管他吃不吃：“拿着吧，就当——”
　　“我请你的脱单饭。”
　　“？就这？”方澣远懵逼地看着还没他掌心大的小包子：“这是脱单饭？”
　　何明城瞥他一眼：“早饭不是饭？”
　　“……”
　　方澣远额上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道：“要点脸吧！”
　　骆绍：“我强烈建议她去看看医生。”
　　*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物流信息就显示着派送中，结果到了中午十二点才收到取件码。
　　本来还想着他要是能在下课前发，那还能避开取件高峰期去拿快递，也能顺便在何明城下课的时候给他。
　　人算不如天算。
　　她等会儿有训练，下午还有课，只能挑时间再走一趟了。
　　白皎皎很耐饿，早上吃了煎饺和小笼包到现在也没有饥饿感，她也不打算吃午饭了。
　　趁着现在离训练还有半个小时，她打算先去拿个快递。
　　拿到衣服后，白皎皎第一时间给何明城发了消息。
　　Dumplings：【你的衣服到了，下午放学后图书馆门前见，我拿给你。】
　　对方回得很快。
　　何明城：【我一整个下午都在宿舍，南区D栋。】
　　南区的宿舍离图书馆有点远，他这句话要是换个句子表达，估计是——
　　太远了，我就不去了，你送来我宿舍楼下吧。
　　“……”
　　明明有方便学生出行的车会从他的宿舍经过，到图书馆。
　　顺便坐个车过来就不行？！
　　算了，这事是她理亏在先，白皎皎忍着一口气，打字：【行，那我下午六点给你送过去。】
　　*
　　中午，舞蹈室。
　　像他们这种模特队的训练，也就联系一下站姿、台步以及面部表情管理。
　　一训练就是一个多小时。
　　到最后，白皎皎简单地指出他们的不足后，训练才正式结束。
　　“队长。”
　　白皎皎下午满课，她现在要赶着去上课，刚走到门口时，身后有人喊她。
　　“怎么了？”白皎皎回头。
　　来人是新收的小学弟，叫江淼，长相白净清瘦，气质卓越，身材比例挺好，台步也走得不错，当初招新的时候，白皎皎一眼就看中了他。
　　江淼也没让白皎皎失望，在后面的一些训练都挺刻苦的，也展现出了一些在舞台上的天赋。
　　就是人有点腼腆，话挺少的。
　　江淼不太敢直视白皎皎，他手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略微磕绊地问：“今天晚上我，我和李冀他们几个聚餐，要……要一起吗？”
　　像这种只有队里几个人的聚餐，基本都是那几个玩得好的，白皎皎也不想打搅他们，更何况……
　　她还得还何明城衣服呢。
　　“我就不去了，”白皎皎笑了笑，说，“晚上还有事。”
　　*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白皎皎直接坐车去了何明城宿舍楼下。
　　Dumplings：【我到了，你可以下来了。】
　　等了几分钟，何明城没回她的消息，白皎皎也没见他人走下来。
　　她皱了皱眉头，就在她准备甩个电话过去的时候，何明城发了消息过来。
　　何明城：【现在没空，在开会，刚临时通知的，真走不开。】
　　何明城：【之后请你吃顿饭。】
　　“……”
　　何明城消息发得有点仓促，也没给白皎皎反应的时间，都没商量几个来回人就不见了，而且话也比平常正经简洁。似乎真的在忙。
　　白皎皎盯着他最后一句话——之后请你吃顿饭。
　　这应该是他对于自己鸽了她这件事的补偿。
　　还算没那么狗……
　　他人不在，白皎皎只能拿着衣服原路返回，还没走几步，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队长？你怎么在这儿？”江淼走了上来。
　　这里是男生宿舍，遇到队里一些队员也挺正常，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巧，又遇上了江淼。
　　白皎皎：“有点事路过。”
　　“真的不一起吃饭吗？”江淼抿了抿唇，神情有点失落，“我们就在南门附近吃，很近的。”
　　“不了，”白皎皎拒绝道，“你们吃吧，我等会儿还有点事，时间比较急。”
　　“那好吧。”江淼说着，尾音低了下去，也没再继续邀请。
　　*
　　方澣远打完球回来的时候，何明城正大爷似的优哉游哉地瘫在椅子上写着报告。
　　方澣远胡乱擦了把汗，喝了口水，想起什么似的，随口说道：“何狗，话说上回彩排见到那个模特队队长，你还记得不？”
　　何明城挑了下眉，没太大反应。
　　方澣远继续道：“我刚在楼下看到她了，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
　　“她是……”何明城微微张了张嘴，余下“来还我衣服的，见不到我只能黯然离去”的字句还没来得及完整说出口，就被方澣远打断。
　　“跟一个男生走了。”
　　“？”
　　“那男的，模特队的，还是篮球社的成员，前些日子我去找那帮崽子打篮球还加了他。”前篮球社社长方澣远没意识到何明城的古怪，继续感叹，“别说，他俩还挺般配。”
　　何明城重新看向手机屏幕，浏览器里的界面，黑色加粗字体的标题写着——经常看不到喜欢的女生怎么办。
　　下面第一点就是：千万不要靠上天的缘分，一定要学会自己制造相处的机会，比如她这次来找你，你可以先拒绝，然后铺垫下一次见面。
　　何明城：“……”
　　方澣远感叹完，才想起何明城刚刚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他问：“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何明城没理他，挪开椅子，站起身，走出阳台。
　　远处的校道上，一男一女并肩走着，他们拐了个弯，消失在转角。
　　何明城：“……”


第11章 你身高不够
　　过了转角，要坐车回宿舍的白皎皎和要出校门的江淼不再同路，他们分道扬镳。
　　校庆晚会一审近在咫尺，白皎皎也因此增加了训练次数，考虑到部分学员有晚修、以及宿舍门禁等因素，她只能将加训时间安排在晚上十点到十一点。
　　前两天都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跟句号学弟玩的游戏，现在晚上有训练，训练完回来也有点晚了，白皎皎就把和句号学弟一起玩游戏的时间往前挪了挪。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白皎皎戳了戳句号学弟：【哥哥，打游戏吗？】
　　等待对方回复的时间，白皎皎点开微信，百无聊赖地看着上下翻看着消息。
　　随后，她停下动作，视线停留在何明城的对话框上。
　　早上过后，两人的聊天内容只有关于那件衣服的。
　　白皎皎不禁想起她早上买的那两个芥末味肉包。
　　都快过去一天了，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照他的性格，不应该啊。难道他没吃？
　　很快，句号学弟有了回复，拉回了白皎皎的思绪。
　　恰好句号学弟也有空，两人迅速开了把游戏。开始玩游戏，白皎皎也不再想其他事情。
　　到了晚上九点半，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去训练了，白皎皎便没再玩。
　　别凶小兔兔：【不玩啦，人家有点事情。】
　　本来白皎皎想跟他说要去训练的，可转眼一想，他们都互相不知道身份，加上好友后，似乎也没问过专业、年级等等涉及到自己信息的问题。
　　再加上，白皎皎也是仗着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才敢每天“哥哥哥哥”地喊。
　　怕透露过多信息被对方扒出身份，白皎皎思忖了下，把“要去训练”改成了“有点事情”。
　　*
　　包厢内，一片嘈杂。
　　“这啥玩意儿？快端走，别让它出现在我视线里。”方澣远看了眼桌面上的碟子，金黄色的炸片绕着上方装满了浅绿色酱料的小碗整整齐齐摆了一圈，边处理着手上的牌边嫌弃道。
　　“牛油果酱配玉米片，你不吃？”
　　“我吃个屁，早上才被何狗坑着吃了一个芥末味肉包，里面也是这种绿绿的东西，那味道，真是绝了，”方澣远说着，又想起那股怪味，顿时又是一阵反胃，“也不知道谁弄的阴间玩意儿，那也是给人吃的？”
　　始作俑者何明城正靠在一旁的沙发打着游戏。
　　“出来玩一趟，你就坐那自己打游戏？别打了，过来一块玩。”提起何狗，有人注意到他，便随口一说。
　　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你这个大忙人，那么难约，难得出来一趟，自己玩就说不过去了吧？”
　　看着对面发过来的消息：【不玩啦，人家有点事情。】
　　何明城回复了个“好”便收好手机，起身到他们人多的地方去：“长夜漫漫，这不是先让你们有点游戏体验？不然我一来，你们可就没有赢的机会了。”
　　“……”
　　在场的人，并不都是同班同学，很多都是各社团部门的社长部长，因为一些活动上的交流而变得熟悉。
　　过了半个多小时，连着三次都因被何明城虐杀而下台的方澣远任命版在旁边观看着局面。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过几天学校那个篮球赛，你们参加吗？”
　　转头又征求何明城的同意：“何狗，我帮你报名了？”
　　何明城看他一眼：“我很闲？”
　　“你放心，有替补。”
　　“不去。”
　　那个篮球赛是以学院为单位的比赛，并不分年级，专业。
　　篮球社现任社长：“篮球社的人不参加篮球赛参加什么？”
　　何明城拿着牌的手一顿，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们篮球社的人都参加？”
　　篮球社社长：“那肯定的啊。”
　　“我刚才想了想，发现这个不是简单的篮球赛，”何明城面不改色道，“它其实是尊严之战，帮我也报个名吧。”
　　方澣远：“……”
　　*
　　晚上十一点，聚会散场。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住北区，所以凭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聚会地点定在了北区。
　　今晚骆绍和任光都没来，此时只有何明城和方澣远两人走在回南区的校道上。
　　经过一栋教学楼时，忽然有很多学生陆陆续续从楼道走出。
　　这个时间段，校道上本就没什么人了，静悄悄的，正常说话的声音也因为环境的寂静而比平时大上好几倍。突然出现的十几号人及其引人注目。
　　很快，何明城注意到走在十几号人最后面的那两个。
　　方澣远也注意到了：“那男的，就是我上次跟你讲的那个，怎么样？他们俩看着是不是特养眼？”
　　“你也需要去看看眼睛了。”
　　“……”
　　*
　　“我觉得你已经训练得很好了，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就行了。”训练结束，白皎皎提着高跟鞋跟着他们往外走，边走边回答刚刚江淼问她的那个问题——
　　队长，你觉得我平时训练怎么样？
　　“训练得再好又怎么样，”江淼似乎不满足于此，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睫，神情落寞，“不还是做不了你的搭档。”
　　模特队里面女生都会有一个固定的男搭档，多出来的男生就跟男生搭档。
　　上次的文艺汇演因为出场、站位等等设计，就走的个人场，并没有和搭档一起。而这次的校运会，设计的就是搭档一起走秀，还有短暂的搭档互动。
　　一走到他们面前就听到江淼那句话的何明城：“……”
　　这个校园明明那么大，白皎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在这里碰到何明城，要知道能遇见，她就把那件衣服拿出来还他了。
　　昏暗的光线下，白皎皎看到对方淡淡地扫了眼自己。
　　对方似乎没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也许对方并不想在朋友面前，透露他们认识的讯息。
　　见状，白皎皎也不打算跟他打招呼，她转头接上江淼说的那句话：“你做不了我的搭档，跟你训练好坏没有关系，主要是——”
　　“你身高不够。”
　　她们女生上场都穿的15cm高跟鞋，以白皎皎的身高，再加上15cm，更是直奔185。
　　虽然江淼也有一米八，但是站在一起，矮的那点距离还是挺明显的。
　　江淼：“……”
　　“挺巧。”这回说话的是方澣远，他看了眼江淼，问：“旁边这位是？”
　　虽然知道白皎皎是谁，但现在正式见面，总得装一下。
　　“这是模特队队长，白皎皎。”江淼介绍他们互相认识：“那是篮球社前社长，方澣远，旁边那位……”
　　“这是我室友，也是学生会主席，何明城。”方澣远接话：“这我学弟，江淼。”
　　闻言，何明城拖长声调哦了声，随后看着江淼没什么情绪地吐出两个字：“久仰。”
　　白皎皎：“……”
　　在方澣远的介绍词里，介绍何明城用的是“学生会主席”，而介绍江淼用的是“学弟”，何明城却对江淼说久仰。
　　不管是论在学校的时长，亦或是职位大小，久仰两个字怎么也该是江淼对何明城说，此时角色互换，多少有点阴阳怪气了。
　　刚上大学，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江淼：“你……你好。”
　　方澣远没察觉出什么，友好道：“我记得你也是住南区的吧？刚好顺路，一起？”
　　“额……不了，我还有点事，”江淼支吾着拒绝，而后转向白皎皎，说：“听，听说北区宿舍楼有段路的路灯坏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何明城把视线放在白皎皎身上。
　　白皎皎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何明城抢先一步。
　　“消息挺灵。”
　　北区的路灯坏了你一个住南区的都知道。
　　何明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我还挺喜欢走黑漆漆的路的，一起？”
　　方澣远：“？”
　　“……”白皎皎也不知道他这癖好哪来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南区离这儿挺远的，到时候你们在门禁前回不去的。”
　　现在这个时间，学校里的车也早就停了，想在门禁前从这里回到南区都够呛，更别说送她回宿舍再回南区。
　　懒得绕那么远的方澣远附和道：“对啊，这么远的路，我们就别……”
　　何明城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意有所指道：“没事，我够高，腿够长，就那么一段路不需要走那么久。”
　　“……”
　　就这样，白皎皎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送回了宿舍。
　　*
　　等何明城他们回到南区，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由于住的宿舍楼不同，在分开的时候，何明城若无其事地叫住江淼。
　　江淼：“？”
　　“加个微信？”
　　经过刚刚的相处，江淼总觉得，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学长，似乎跟他有什么仇，在处处针对着他。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二维码，尽管很不想加，但又想不出理由拒绝，只能痛苦地接受。
　　等江淼走远了，何明城他们也到了宿舍楼下。
　　因为何明城跟宿管阿姨挺熟的原因，只需简单说一下情况，就被放进去了。
　　何明城平时也不是会主动加人的人，更别说是加一个只有一面之缘方澣远想了想，没忍住，问：“你加他干嘛？看你们……也不像之后会联系的。”
　　“切磋球技。”
　　“……”
　　*
　　拖了那么点时间，等江淼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更晚了。
　　“你们这些男生，一天到晚都在玩，每天都玩到那么晚，也不知道克制，”宿管阿姨拿着本子烦躁地说，“过来登记一下吧。”
　　江淼：“……”


第12章 我的人，为什么要给你打……
　　晚上十二点多，对于男生来说，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何明城回到宿舍，也不急着去洗澡，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了一会儿手机，而后点开江淼的朋友圈看了眼。
　　除了部门要求转发的那些推文，其他的都是一些日常。
　　其中有一条是关于模特队的，“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文案下，附带着九张图片。
　　白皎皎还点了赞。
　　那里一半的照片里都有白皎皎的身影，其中摆在最中间的那张，是一张严肃却气场十足的大合照，从他们的穿着上看，可以看出是文艺汇演那天。
　　模特队里几乎集了学校个儿高、身材比例都绝好的学生，放眼过去，满屏大长腿，十分的养眼。
　　白皎皎穿着华丽的抹胸礼服，站在他们最中央，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化了妆的缘故，看上去比平常要凶，却又带着吸引人的味道。
　　这些，都是在白皎皎的朋友圈看不到的。
　　何明城随手点了保存。
　　*
　　十二点多，白皎皎吹干头发，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床。
　　一打开手机，便收到来自何明城的消息。
　　是一个五十块的红包。
　　Dumplings：【？】
　　就早上他买的那点儿东西，也才花了二十多，还剩二十多呢，怎么又转钱来了？
　　何明城：【？】
　　Dumplings：【你昨天给我的还没花完。】
　　何明城：【噢。】
　　何明城：【那就先放着。】
　　单看这聊天记录怎么觉得怪怪的，就像是男朋友给女朋友钱花，然后女朋友说还没花完，男朋友很宠她，让她留着慢慢花。
　　白皎皎：“……”
　　白皎皎一言难尽地盯着屏幕，正想把这奇奇怪怪的想法赶走时，又有新消息进来——
　　何明城：【说不定。】
　　何明城：【你下一次又有什么事要求我呢。】
　　何明城：【到时候，你就可以给我送个午饭晚饭啥的。】
　　白皎皎：“……”
　　闭嘴吧你。
　　接着，他又发来明天要买的早饭，然后附带一条提醒：【看清楚，可别再买错了。】
　　“……”话里意思明显。
　　白皎皎头皮一紧，瞬间想到早上买的芥末味肉包子。
　　难怪一天下来都没说什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白皎皎抿着唇，淡定打字：【？我都是按照你说的买的啊，早上是有什么买错了吗？】
　　没等何明城说什么，白皎皎继续道：【那可能是老板拿错了吧。】
　　何明城：“……”
　　*
　　次日早上他俩都没早课，昨晚被特意提醒过的白皎皎倒是没再捉弄何明城，她趁着送早餐的机会，顺便把他的衣服给还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周五晚上七点多，刚吃完饭正在备课的白皎皎接到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姐。
　　白皎皎打字的手一顿，难得分出注意力盯了几秒屏幕，片刻，她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
　　双方无言，只有微弱的滋滋电流声在响着。
　　白皎皎率先打破平静：“有事吗？”
　　“你……你最近怎么样。”对方开口便是常见的客套。
　　“老样子。”
　　“缺钱吗？我最近找了份新工作，薪资还不错，要不要……”
　　白皎皎知道她要说什么，没听完便出声打断：“我自己也有工作，虽然钱不多，但养活我自己暂时还没问题。”
　　说着，她叹了口气：“那些钱，你自己留着吧。”
　　“那好吧，”那头的人声音低了下去，没一会儿，她的音量便高了点，听上去有点高兴，“对了，我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他为人很好，在工作方面，也很出色……”
　　白皎皎在静静听着，她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轻声回应着：“是吗？那挺好的。”
　　“……”
　　她姐在电话那头讲了几分钟关于她和她男朋友的事，随后，才提起正事：“对了，下个周末你有空吗？”
　　“……”沉默。
　　像是猜到她接下来的话，白皎皎呼吸一窒，捏着手机的手稍稍用力，指甲边缘也泛了白。
　　“妈的生日在下周六，你……”那头的人大概也感受到突变的氛围，她停顿了下，继续道，“回来一趟呗。”
　　“……”又是一顿沉默。
　　刚刚友好轻松的基调像是不存在一样，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不了。”白皎皎把视线放在电脑屏幕上，检查自己备好的课件，看看有什么纰漏，她，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工作挺忙的。”
　　“……”
　　很快，对方不再坚持什么，寒暄几句后，挂了电话。
　　被这一通电话扰了心情的白皎皎，也难再集中注意力备课。
　　反正明后两天的课都备好了，白皎皎也不再强迫自己做无效率的工作。
　　她自己上游戏打了两把，都输了。她顿时觉得无趣，随后敲了敲上分工具。
　　Cat：【玩游戏吗？】
　　这几天白皎皎晚上有训练，都是在这个时间段敲的他。有时候遇上他也没空就玩不了。
　　一连几天，白皎皎都是十点后那段时间没空，再加上，校庆在即，虽然对方很大可能会联想到什么，但好在识相地什么也没问。
　　两人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白皎皎觉得这种相处方式还挺好的，心情不好，但又不想找别人倾诉的时候，就找他打两把游戏转移注意力。
　　对方像在无形中，从一个上分工具变成了她的情绪依靠。
　　。：【现在吗？来吧。】
　　*
　　选英雄界面，白皎皎习惯性地标了一手“我玩中路”，在这之后，五楼什么都没说，直接预选了法师。
　　禁英雄环节结束后，开始选英雄。
　　句号大佬和她在三四楼，也抢不了位置，白皎皎又习惯看对面阵容拿英雄，此时，五楼选了甄姬按下“请求帮抢”。
　　一楼自己锁了射手，二楼帮他抢了。
　　“……”
　　白皎皎并不只是会法师，只是相较于其他位置，法师比较厉害比较稳而已。
　　自从抱上了大腿，白皎皎便成了全能补位，毕竟有个一打五的存在，也用不着她carry，她随便拿个英雄混混就行了。
　　白皎皎现在心情不太好，她也不想计较那么多，免得情绪变得越糟。
　　此时五楼预选了上单，就剩下打野和辅助，打野这种重要的位置肯定是不能拿的，就剩下了辅助位。
　　白皎皎点开辅助那栏，把她会的辅助都按了一遍，打字问：“要什么辅助。”
　　不知道是一楼射手以为白皎皎在问他还是非常自信地觉得他牛逼到只要辅助跟着自己他就能乱杀的地步。
　　句号大佬还没说话，一楼直接开麦，是一把挺粗犷的男声：“来个硬辅。”
　　白皎皎虽然会辅助，但只会软辅，不会硬辅。
　　别凶小兔兔：不会硬辅。
　　又冷又饿又困：玩你会的。
　　看到白皎皎说的之后，一楼突然直接开麦骂：“不会硬辅你玩你妈的王者荣耀。”
　　二楼也打字说：“无语，只会软辅的都是坑，还好没给你法师。”
　　全队听筒就没关过的白皎皎听到这句谩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情不大好的她注意力本就不大集中，现在更是一脸懵。
　　别凶小兔兔：？？？
　　又冷又饿又困：？
　　句号大佬预选的打野当即换成了法师，然后秒锁。
　　白皎皎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想重开。
　　阵容正常拿的话也可以赢，因为这游戏根本就不需要靠那个射手。
　　但这个射手太恶心了，大佬估计也不想带他赢，所以选择了重开。
　　于是，白皎皎也跟着锁定了个法师。
　　王者里面，排位模式的英雄阵容只有4个及以上选了相同位置，就可以退出重新匹配。
　　此时五个人里已经有了三个法师，五楼不选法师也不行了，除非他不想赢。
　　选完后，白皎皎整个人都沉浸在刚刚那人的骂声里。
　　好家伙，不会硬辅还不配玩王者荣耀？只会软辅都是坑？
　　估计又是哪条活在阴沟里的臭蛆，搁这儿英雄歧视。
　　一股气瞬间涌了上来，堵在胸口，把白皎皎气得不行。
　　趁着还有几秒就退出重开的时间，白皎皎只能抓住最后的机会不痛不痒地说回去——
　　别凶小兔兔：？？我又没问你要什么辅助，你说个什么劲？你不会以为我会辅助你吧？
　　在倒计时结束，退出前的一瞬间，白皎皎看到句号大佬也说了句话——
　　我的人，为什么要给你打辅助？配？
　　刚刚那点坏心情，好像因为句号的这句话，变好了一点点。
　　而后，白皎皎感到有些烦躁和懊恼，烦自己反应迟钝，导致剩下的那丁点时间只够骂一个人，来不及骂另一个。
　　有些人不骂，可就在也遇不到了。
　　因为这把闹了点不愉快，句号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心情玩，便问了一句：“还打吗？”
　　别凶小兔兔：打吧。
　　也许是因为上把遇到了糟心的队友，这把的队友出奇的好，白皎皎也如愿拿到了中单。
　　游戏加载页面，白皎皎随意浏览了一遍所有人的ID，然后惊奇地发现，对面射手和对面法师竟然是上一把的射手法师。
　　原来是双排的，果然人以群分。
　　没想到居然又遇到了，还是在对面。
　　有些人，不骂的话，就再也遇不到了，要是遇到在对面的话，那是上天在给你机会，让你打爆他。
　　别凶小兔兔（小乔）：他们居然在对面。
　　句号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又冷又饿又困（韩信）：那就帮他们戒网瘾吧。
　　游戏一开始，白皎皎和辅助抢完第一波中线，直接去下路抓对面射手。
　　自家射手看见自家法师辅助来抓人，也上去直接打人。
　　白皎皎顺利拿下一血。
　　接下来，句号的韩信到了四级，直接去下路的草丛蹲着，等射手复活出来，辅助大乔直接在塔下扔了个二技能，主动上去抗塔，打野法师射手见状，立马跟上，强行越塔强杀刚复活的射手。
　　对面射手这就耐不住性子了，在公屏打字——
　　[全部]抢射手就演（黄忠）：有冰？
　　王者里面骂人会被和谐成星号，他只能用同音字来代替。
　　白皎皎都懒得理他，默默跟着句号，等他控住对面射手，再立马接上控制，那人被控得动都动不了就又在等复活了。
　　队友大概也猜到他们和对面射手有仇，也挺配合的，每次射手一出来，就在地图上标信号。
　　就这样将射手打到零杠六后，白皎皎此时的装备也足够秒对面法师了。
　　也该“宠幸”一下另一个人了。
　　此时下路开了一波小团战，对面法师刚刚在中路清兵露了视线，白皎皎猜她接下来会去下路支援，于是提前蹲在草丛，等对面法师走过，直接一套带走。
　　在后面的时间里，白皎皎又杀了对面法师好几次。
　　胜局已定，瞧着这局也差不多该结束了，白皎皎又杀了对面射手后，站在那射手的尸体旁边，在公屏说话——
　　[全部]别凶小兔兔（小乔）：我不是来辅助你的，我是来打爆你的。


第13章 怪容易让人误会的
　　一碗水自然是要端平的，骂完一个，白皎皎也没忘记另一个，她看了眼那人的战绩，讽刺道——
　　[全部]别凶小兔兔（小乔）：一杠九，你法师确实挺会的，挺会送的。
　　最后一波把对面团灭后，游戏也来到了尾声，对面水晶被推掉后，进入游戏结算界面，白皎皎看着他俩那一杠十，零杠十三的负战绩，反手点了举报。
　　这次举报并不用二次反馈，直接举报成功，见两个人都被扣了信誉分，一开始被骂的那点坏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后来的几局游戏里，也没再遇见阴间队友，游戏体验还算不错。
　　差不多到了要训练的时间，他们没再继续玩。
　　在白皎皎出门时，她意外收到了来自句号的慰问——
　　。：【你，心情不好吗？】
　　在接到那通电话后，心情确实有点闷，但刚刚玩了一会儿游戏，那种沉闷的感觉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意外的是，隔着屏幕，他居然都能察觉出来。
　　Cat：【有点。】
　　Cat：【不过现在好多了。】
　　。：【行吧。】
　　。：【那我就原谅你，今晚不叫哥哥的事。】
　　白皎皎：“……”
　　哦，原来是从不叫哥哥看出来她心情不好的：）
　　*
　　十一点多，白皎皎结束训练后，才有时间看手机。
　　这才发现，在她出门前，句号学弟给她发了条消息：【发生什么事了？】
　　从两人开始玩第一把游戏后，句号对白皎皎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具体表现在，他会在平时不玩游戏的时间，找她聊聊天。
　　基本都是一些很平淡的日常，也不会涉及到关于现实身份的信息。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也差不多到了可以谈心的地步。
　　但白皎皎还是不太想说。
　　Cat：【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没事了哥哥QAQ】
　　次日是星期六，白皎皎要去机构兼职，想起之前何明城说在她兼职那天会自己来拿早餐，白皎皎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他。
　　Dumplings：【我明天有工作，七点半左右就要走了，你记得早点来。】
　　Dumplings：【对了，在哪等？】
　　等何明城回复的时间，白皎皎敷了个面膜。
　　何明城：【你平时都是怎么去你工作的地方的？】
　　白皎皎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干嘛，老实道：【公交。】
　　何明城：【行，那就在公交车站等吧。】
　　白皎皎去的那个教育机构，在另一边，需要过马路对面等公交，离学校中央图书馆都有挺远的一段距离。
　　更别说南区了。
　　Dumplings：【好。】
　　*
　　一开始那通电话打过来后，白皎皎心情的确不太好，但后来玩了一会儿游戏，还要训练，脑袋被别的事情短暂地占据，没空想别的事，倒也还好。
　　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怎么会被以前的事影响。
　　可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关于以前的梦。
　　那天的天气很好，傍晚的时候，甚至出现了火烧云。太阳西沉，橘红的光照亮了半边天，原本雪白的云也被染上一层色，连同村子里的房屋、泥路，树木都沾上了橘色。
　　小皎皎被她父母牵着小手，从比较近市中心的地方来到了一个郊区的村庄。
　　她的父母没管她，上去跟别的打人说话。
　　她就蹲在一旁，拿着从地上捡来的树枝玩着泥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似乎聊完了，她的父母走过来，对她说：“皎皎，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个叔叔家了，等爸爸妈妈赚到钱，就来接你回家。”
　　这样哄了也没用，四五岁的小孩子根本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要跟父母黏在一起，没了父母的地方，都充满了陌生与恐惧。
　　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父母，孤零零地住在别人家，小皎皎就觉得害怕，立马抱住她妈妈的腿，哭着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住这里，我不要离开你，妈妈我要跟你走。”
　　也许是见怎么哄都不起作用，白母为难地看了眼屋子里的人，然后脸色严肃起来，连名带姓地喊了小皎皎一声。
　　小皎皎当时立马被吓得停止哭泣。
　　趁着这一空档，白母使劲将小皎皎扒拉开，交给屋里的人。
　　小皎皎反应过来后，开始拼命挣扎，仿佛知道，如果她此时妥协了的话，那将一辈子都被抛弃。
　　“放开我！！妈妈我不要你走！妈妈！我要妈妈！爸爸！”
　　可是抱着她的那个叔叔力气好大，将她整个人都禁锢着，让她动弹不得。
　　能动的只有嘴巴。
　　所以屋子里回荡只有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妈妈妈妈！！”
　　“以后都别再见了。”那个叔叔说。
　　然后他们像是摆脱了一个包袱一样，转身离去。
　　火红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出村口的路很长，可直到他们消失在尽头，也没回过一次头。
　　白皎皎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抹去眼角的潮湿。
　　初秋的夜里，她脊背冒了一层冷汗，后脖颈、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像是让她重新经历了一遍被抛弃，她嗓子都哭哑了也无济于事，还是怎么叫都不能让他们回头。
　　很多次，白皎皎都在想，那天不该是艳阳天，就算不是狂风骤雨，也该是灰霾霾的阴天。
　　艳阳天太过美好，美好到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带她出去玩了一趟，而没有不要她。
　　好半晌，白皎皎才慢慢平复下心情，下床找了杯水喝。
　　凌晨三点半，宿舍里一片寂静，连室友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今天夜里似乎开始降温，阳台的风虽然不算大，但穿透力很强，一丝丝微风也刺骨。
　　白皎皎在阳台吹着冷风刷了一会儿朋友圈，发现十二点多的时候何明城发了条朋友圈。
　　只有四个字——
　　谨言慎行。
　　还挺符合他现在这个身份的。
　　学生会主席，是该谨言慎行。
　　她看到江婉点了个赞，还评论了一句收到。
　　估计有他们其他的共同好友也这样评论，所以江婉也默默跟了条。
　　下意识地，白皎皎也点了个赞。
　　“……”然后她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点赞似乎有些阴间，又默默取消了。
　　明早还要工作，白皎皎不再发呆，片刻后，她重新爬上了床。
　　*
　　昨天夜里降了温，次日大早的温度果真比平常低了许多，天空也灰蒙蒙一片。
　　白皎皎到公交车站的时候，何明城已经在那等着了。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根本就不会有人这么早起来等公交，所以公交站牌那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何明城一个人。
　　天气变冷，男生也穿上了卫衣外套，他坐在椅子上，2长腿曲起，手肘撑在大腿上，他专注地看着手机，身边来了人也不知道。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杯豆浆。
　　自从白皎皎一开始给他买了芥末味的肉包后，何明城像是有患了被迫害妄想症一样，在之后的每一次，他都觉得白皎皎给他买的早餐有诈。不管买什么，都要买两份，非要白皎皎吃了他再吃。
　　“……”
　　次数多了以后，白皎皎也自觉起来，不用何明城说什么，她就自己拿另一份吃了起来。
　　这次也不例外。等何明城接过他的早餐，白皎皎腾出手，拿吸管戳进豆浆杯盖子上的小孔。
　　她正要喝——
　　“等等！”
　　白皎皎停下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何明城面不改色地拿过她手里的豆浆，慢悠悠地将自己手上的塞到她手里：“谢了。”
　　“……”仿佛她是戳杯盖的工具。
　　白皎皎忍了忍。
　　这个时间点，公交还得过一会儿才来，白皎皎坐在椅子上边啃包子边等着公交。
　　奇怪的是，何明城拿到了早餐竟然没回学校。
　　白皎皎没多想。
　　“你昨晚……”何明城突然开口，“为什么凌晨还在看我发的朋友圈？”
　　“……”
　　他这个停顿，再搭配上他那吊儿郎当的语气，就很欠揍，而且他眼睛微眯，格外的意味深长，仿佛他不是在问你，而是在自顾自地说：“凌晨还在看我发的朋友圈，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白皎皎不太想理他。
　　“你给我点了赞，”见她不做反应，何明城更是得寸进尺，他步步紧逼道，“然后又取消了。”
　　挺正常的一个操作，偏偏经他的口说出来就似乎证实了她的心虚一样。
　　“……”点赞会有提醒，这个白皎皎知道，但是——
　　他为什么连自己取消都知道啊啊啊！！
　　他一个学生会主席，微信好友肯定不会少，点赞应该也少不到哪里去。
　　是怎么发现自己取消了的啊啊啊！！
　　难道还一个个去看吗？！
　　白皎皎内心有点崩溃，昨天晚上她就不该点开朋友圈。
　　“哦，你说这个事啊，”白皎皎冷静地喝了一口豆浆，不甚在意：“当时想给另一个人点赞来着。”
　　“……”
　　“你们挨得太近，不小心点错了。”
　　“……”
　　“我就取消了。”
　　被这么一说，何明城也不觉得尴尬，他无言地挑了下眉毛，然后又说：“这个时间点就好好睡觉吧，别乱点赞什么朋友圈了。”
　　“怪容易让人误会的。”
　　只有你才会产生这么不要脸的误会吧。白皎皎在心里默默吐槽。
　　才安静几秒，白皎皎又听见何明城问：“对了，有什么工作介绍一下吗？”
　　在白皎皎疑惑的眼神中，何明城缓缓开口。
　　“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第14章 明天有6折呢
　　“……”
　　白皎皎从来没想过，这句话会从何明城嘴里说出。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从高中到现在，虽然没有熟悉到互相了解彼此家庭的地步，但根据他的日常行为以及穿着的情况来看，都不难推测，何明城就是那种如果考不上大学就要回去继承公司的学生。
　　他这个人，就是活脱脱一个嚣张、自大、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大少爷。
　　不像是会说出给他介绍工作以及手头有点紧这种话的人。
　　白皎皎平时接触的人其实挺少的，找工作也是靠自己四处碰壁，以前找过的好几份工作都不太完美，不适合介绍给别人。
　　所以她想都没想：“没有。”
　　而且这些天何明城每天都会转50块给她代买早餐，剩下的钱也不急着问她要回去，实在看不出来他手头有多紧。
　　想到这，白皎皎拿出手机，把这些天多余的钱都转了回去。
　　这些天，虽然都是何明城在用各种不要脸的借口逼她吃他的早餐，但总归是用他的钱买的，而且她也吃了，也不能占他的便宜。
　　白皎皎想着，又算清这笔钱，给他转了过去。
　　“这什么玩意儿？”何明城看着手机上一前一后的两笔转账，满脸疑惑。
　　白皎皎简单跟他解释了遍。
　　何明城哦了声，没有收下钱，他叹了口气，似乎真的在为钱烦恼着：“这一点钱没什么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白皎皎：“能解燃眉之急。”
　　“……行”何明城只收了第一笔钱，他熄灭屏幕，又问：“你现在做的那份工作是什么？”
　　白皎皎总觉得，他这句话的下一句就是“要不你把那份工作介绍给我得了”。
　　“……”白皎皎并不认为何明城有教小孩子的能力，她拒绝道：“你不合适。”
　　“没有不合适的工作，”何明城不在意，厚着脸皮继续道，“只有想不想干的人。”
　　“……”
　　一个学生会主席，人脉那么广，按道理讲，再不济，也不至于让她介绍工作。
　　可能是生活太单调，又想跟她作对了吧，白皎皎想。
　　此时公交车来到，白皎皎也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上了公交。
　　没想到的是，何明城也跟着她上了公交。
　　“……”
　　白皎皎透过车窗折射的影子看了眼坐在她后方的男生。
　　不知道他要去哪。
　　见他没再问工作的事，白皎皎也没在管。
　　两人一路无话。
　　到站的时候，白皎皎下了车。
　　然后何明城也下了车。
　　“……”跟着她上车，跟着她下车，还跟着她走同一段路，白皎皎没打算管他要去哪要干什么，但到了目的地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跟着你啊。”何明城插着兜，视线看向面前的XX教育机构，没什么负担地说。
　　“可是你——”
　　“我来面试不行？”
　　“……”白皎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一言难尽地盯着何明城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上课去了。
　　*
　　中午下课，离早上开始上课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何明城应该早就走了。白皎皎送学生下楼，顺便往四周看了眼，果然不见他的身影了。
　　他没预约，也没投简历，不知道是真的来面试，还是只是说说。
　　白皎皎不再逗留，回到教室批改学生的作业。
　　期间，她抽空看了眼消息，发现何明城在十几分钟前找过她。
　　何明城：【对了，你今晚有空吧？】
　　何明城：【之前欠你那顿饭，今晚请你吃。】
　　过了一会儿，白皎皎才想起他说的这顿饭，是前些日子给他送衣服时他突然要开会而让自己白跑一趟欠下的那顿饭。
　　白皎皎随便回复了下便重新批改起作业。
　　一天下来只吃了早餐的白皎皎此时才有点饥饿感，还不是特别饿，刚好今天有人包她的晚餐，也不用纠结晚上要吃啥。
　　她这么想着，一掏出手机，便看到何明城发的消息：【那个，今晚的饭先往后挪一挪。】
　　何明城：【推到明天晚上吧。】
　　白皎皎：“……”
　　Dumplings：【？】
　　对方秒回：【那家店今天只有7.8折，明天有6折呢。】
　　白皎皎：“……”
　　我他妈。
　　晚饭泡汤，最后白皎皎回学校门口打包了一份关东煮回宿舍吃。
　　宿舍里只有卢笙筠一人，白皎皎跟她打了声招呼，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检查了一遍备的课。
　　随后打开直播边看边吃饭。
　　有室友在的时候，白皎皎基本都会带上耳机看直播。
　　明天的课已经备好，白皎皎也没什么事干，干脆坐在位置上看直播。
　　八点左右的时候，像是心照不宣的，句号学弟来找她，直接让她上线。
　　白皎皎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只有别人骂她的时候她才会骂回去，但是最近几天，卢笙筠注意到她话多了许多，此刻又见她打开游戏，不由地问：“又跟之前那个男生玩啊？”
　　“啊，对。”
　　刚刚戴着耳机，卢笙筠的话模模糊糊的，白皎皎听了个大概，猜到她接下来应该还有话，她腾出手摘掉耳机，不知怎的，手一抖，选了个蒙犽。
　　蒙犽是个射手，可是她不会玩啊啊啊啊，这丁点儿熟练度还是当时打大乱斗打出来的。
　　她根本就没在匹配和排位玩过。
　　这个英雄带什么技能来着，好像是疾跑。
　　白皎皎换了疾跑后，注意到小学弟还没选英雄，而此时又只剩一个辅助位，她忙说：【手滑选错了QAQ，能帮我选个蔡文姬吗？】
　　别凶小兔兔：【哥哥QAQ】
　　别凶小兔兔：【人家不会玩这个。】
　　很奇怪，白皎皎每次跟这个男生玩，话多就算了，好像还特别多类似“人家”这种娇嗔的自称。
　　卢笙筠张了张嘴，又闭上，随后，盯着白皎皎打量了一瞬，又小心翼翼地挪着凳子坐过去了点，两眼像是放着光芒一样：“皎皎啊……”
　　白皎皎正注意着游戏里的事，句号学弟并没有听她的话，他像是故意的，选了个鲁班大师。
　　鲁班大师就鲁班大师吧，虽然她也不怎么会玩，但总比玩一个不会的C位好。
　　谁知道，句号学弟根本就不和她换。
　　白皎皎看着即将开始的游戏，表情有点呆滞，回答卢笙筠也有气无力的：“干嘛？”
　　“是不是……”卢笙筠朝她挤眉弄眼的：“感觉这个男生挺好的？”
　　“他其他方面好不好我不知道，”白皎皎显然没多想，她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游戏页面，一本正经道：“反正技术是挺好的。”
　　此时进了游戏界面，句号学弟才对刚刚的行为进行解释——
　　又冷又饿又困：【抱歉，刚刚上厕所了，没注意到。】
　　虽然他这么说，但白皎皎总觉得，他就是故意不换的，然后欠揍、不痛不痒地解释几句。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何明城。
　　“……”一定是这段时间跟他有了过多的来往，所以才会，打个游戏都想到他。
　　“啊？卧槽，你们见过面了？”
　　技……技术好。
　　卢笙筠略微震惊地感叹：“发展得那么快？”
　　“没见过面啊，”白皎皎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更不知道为什么这能扯到见面上，她安安静静地清着兵：“其实也不算快啦，从加上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的技术了。”
　　顿了顿，白皎皎又补充道：“真挺好的，跟他玩我就没输过。”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个技术。
　　卢笙筠松了口气，见他们一起玩游戏还打字聊天，问：“你们玩了那么多天都不开麦啊？”
　　白皎皎想到自己在游戏里的行为，默了默：“不是很方便。”
　　卢笙筠哦了声，又问：“那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是有没有按照男女朋友之间的方式相处？”
　　“……没有。”
　　“那有什么意思？！”想到以白皎皎那个性子，也不像是会按照这种方式相处的人，卢笙筠也没逼她要她怎么做，到最后，她只叹了声：“还真是工具人啊？”
　　看着对方开大拉回来一个脆皮，白皎皎从容地拿下一个人头后，心情愉悦地嗯了声。
　　没想到有个会玩的辅助跟着自己是这么爽的事，就算自己不会这个英雄，却还是因为辅助把人头送到自己面前而打出大优势。
　　“别一直问我，说说你自己呗。”现在是优势局，白皎皎玩的轻松，还能分心跟卢笙筠聊天。
　　“也就那样吧，暂时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卢笙筠说着，看了眼时间，又道：“不说了，要跟同学去散步，我先走了啊。”
　　“好。”
　　卢笙筠走后，宿舍只剩白皎皎一人，她把耳机拔了，直接开了外放。
　　边听直播边玩游戏还挺好的，至少，白皎皎发现，她这撩人的手法自然了不少。
　　比如说，她以前喊句号学弟打篮的时候酝酿半天才憋出一句“可以给个蓝吗？哥哥”，而现在，她轻而易举地拿下被打到一滴血的红buff后，能一下子说出一句“我不要红我要你”。
　　这一整局下来，白皎皎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辅核了，在每一次的团战中对方都能精准地将敌方C位拉出来，然后让白皎皎秒掉。
　　也让白皎皎体会到碾压的快乐，她看着自己十几杠二的战绩，嘴角压制不住地扬起来。
　　实在是太爽了。
　　还要什么野王射爹通天边路啊，来个辅王直接把人头送到她嘴里，让她感受虐杀的快乐不香吗？
　　于是，在下一局开始前，白皎皎打字：【哥哥，要不你别玩其他了吧。】
　　别凶小兔兔：【我觉得辅助就很好。】
　　又冷又饿又困：【行。】
　　下一把很快开始，BP英雄阶段，句号学弟难得地问了句：【要禁什么英雄？】
　　类似的问题刚刚似乎在直播里出现过，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白皎皎也不认真思考，那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别凶小兔兔：【别禁英雄。】
　　别凶小兔兔：【禁掉我的心，防止它再为你跳动。】


第15章 现在她在明，我在暗
　　晚上八点多，刚开完会的何明城推开宿舍门，发现平日基本都浪到门禁才回来的方澣远和骆绍此刻都在宿舍，还挺意外。
　　随意地跟他俩打了个招呼后，何明城坐在椅子上，打开了游戏。
　　“何狗，有个bug我怎么也找不出，你过来看看。”方澣远盯着屏幕喊道。
　　“没空呢，你让骆绍看呗。”何明城头没抬，懒洋洋道，“报告不是明天再交么？提前写，不像你啊。”
　　“才跟女朋友吵了架，没心情。”骆绍捏着罐装啤酒喝了口，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烦躁道，“她怎么还没来找我。”
　　“……”
　　“后天不是篮球赛么，篮球社那边打算明天打个友谊赛热热身，我过去凑个热闹。”方澣远看着满屏的代码，找bug都要找疯了，他见何明城优哉游哉地打着游戏，唇角甚至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不禁嚷嚷道：“你他妈，有空玩游戏，没空帮兄弟。”
　　何明城理都没理他，反而用一种跟他本人一点都不相符的温柔语气轻声说：“跟着我，我走前面探草，没人你再跟上。”
　　这语气方澣远可太熟悉了，因为在前些日子，十一点多到凌晨的那段时间，何明城玩游戏的时候也用的这种语调。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本来打算再多观察几天，没想到，之后都没见他出现这种情况了。
　　原来是玩游戏的时间发生了变动。
　　方澣远没忍住，又看了眼何明城——眉头舒展着，嘴角浅浅地勾着，看上去十分惬意。
　　打个游戏都春风满面的逼样，绝对是在带妹！
　　反正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出bug，方澣远干脆不找了，搬着椅子坐到何明城旁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见他说：“过来拿红。”
　　“……”
　　想起以前一起玩的时候，别说主动让蓝让红了，何明城这狗比不蹭他的兵线就不错了。
　　想着想着，方澣远突然发现，何明城开始带妹的那个时间，似乎就在那个活动名单出来前后。
　　当时任光不小心帮他报了名，说是让他自己跟那个女生解释，但后续怎样，他们也没问过。
　　现在看来，何明城这狗比不会是想着在网上谈一个，在现实又找一个吧？
　　为了保证猜测的准确性，方澣远小心确认道：“对了，那个cp活动的事，你有跟那个女生解释吗？”
　　“没，”何明城没想隐瞒，甚至大大方方承认，“正一起打游戏呢。”
　　“……”卧槽还真是这样。
　　不行，他不能让自己的舍友误入歧途！方澣远心想。
　　下一秒，他突然大声指责：“何狗你有喜欢的人你还带其他妹妹？！”
　　“……”
　　“你良心过意得去吗？人还天天给你送早餐，你说你是不是贱，自己暗恋的女生好不容易对自己好点，你转头就找了别人？”
　　“……”
　　方澣远话音一落，何明城终于给了他第一个眼神。
　　“抱歉，还是——”何明城看方澣远像看傻子一样，语气没什么温度，“同、一、个。”
　　“我靠你们这么有缘？这都能匹配到一块？！”方澣远说：“那你们怎么不开麦聊？”
　　何明城被他那句“你们这么有缘”给取悦到了，他慢条斯理道：“不方便。”
　　“她不会不知道这个人是你吧？”
　　“……”
　　“还真被我猜对了？”
　　何明城：“那又怎样……”
　　“不是吧？你不是说她都给你送早餐了？这还不主动出击？”
　　何明城想起那个因为帮了她的忙才得来的早餐，中气有点不足地说：“你懂什么，现在她在明，我在暗，我很占优势好吧。”
　　“……”
　　恰巧这时，白皎皎发了一句话过来，何明城扫了眼，愣住，然后笑得肩膀都轻微颤抖。
　　随后，他点开游戏界面右下角的聊天记录，先是截了张图，而后递给方澣远看。
　　方澣远看了眼，一言难尽地、一字一句地重复了遍：“禁掉我的心？防止它再为你跳动？”
　　“不是……这么土？女生真的会说出这么土的话？”
　　“这就是我在暗的优势，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何明城收回手机，随手在屏幕上边打字回复“那不如禁掉我的心”，边说道：“你不懂，现在都流行这种情话。”
　　“你不是也参加了这个活动吗？我建议你也试试这种话。”
　　方澣远陷入沉默，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而听了全程的心碎男孩以过来人的姿态给出建议：“何狗你这样一直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到时候很突兀地告诉人家你是谁，你得慢慢抛出有用的信息，看她能不能猜出你是谁再说。”
　　“……”
　　*
　　另一边，白皎皎盯着屏幕上那句“那不如禁掉我的心”，突然呼吸一顿。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的心为自己跳动得更厉害，所以要禁也是先禁他的心对吗？
　　明明之前跟他说什么“我不要篮我要你”之类的话的时候，他都只是回个“嗯”的啊，这次怎么就撩回来了。
　　白皎皎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就在她想着要怎么回的时候，其他队友突然说话——
　　长安：【666】
　　故里：【？狗子你学学人家！！怎么你只会喊666？】
　　一条孤狼：【好家伙，两对情侣，小丑竟是我自己。】
　　白皎皎不知道怎么跟队友解释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过看样子，句号学弟似乎也没打算解释。
　　次日傍晚，白皎皎下了班，坐着公交回学校。
　　十一月中旬，G市渐渐正式入秋，天色也慢慢向昼短夜长靠拢，六点不到，天色就暗了下来，边上的路灯也亮起亮白的光。
　　白皎皎掏出耳机，正准备听听歌，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何明城发来的语音消息。
　　还是差不多的时间点……白皎皎太阳穴突突地跳，生怕事情重演，何明城又像昨天那样鸽了她。
　　白皎皎点开语音，富有磁性却又有略带阳光的声音从耳机蹿了出来。
　　“你先过鱼姬，我有点事，会晚点到。”
　　伴随着微弱的嗞嗞电流声，像是贴着白皎皎耳朵说一样，震得她耳朵发麻，耳尖泛起异样的绯色。
　　那边环境嘈杂，男生似乎刚运动完，还微微喘着气。
　　接着来的，是第二条语音——
　　“鱼姬在北门那边，出门左拐几百米就到了，你去到就跟老板说我的名字，我让他留了位，还有，先点着菜吧，不用等我。”
　　鱼姬，好像是新开的烤鱼店，因为近她们宿舍，所以之前还听江婉她们提起过。
　　听到不是关于鸽她的话，白皎皎松了口气，她回复了个好便没再管。
　　*
　　那头的何明城忽略身后方澣远的呼喊，他快步走着，又嫌弃地闻了闻身上的汗味，像是受不了一样，开始跑回宿舍。
　　方澣远简直莫名其妙，昨天不过随口提了嘴今天有篮球社的友谊赛，这个逼非要跟着来，说是扩一下人脉，可他来了之后，也没怎么认识人。
　　上场的那么几次都是挑着江淼上的时候他才上。
　　还是跑到人的对手阵营去打。
　　方澣远挠了挠后脑勺，联想到何明城加江淼微信的那天晚上，不禁想：还真是来切磋球技的？
　　*
　　这个时间正值饭点，新开的“鱼姬”因为搞活动的缘故更是座无虚席，白皎皎站在“鱼姬”门前，还没进去就已经闻到一阵浓郁的烤鱼香味。
　　进去之前，白皎皎扫了眼立在旁边的牌子，上面花里胡哨的牌子写着几个大字——周六7.8折，周日6折。
　　下面还有小字体写着其他活动促销，不过白皎皎没仔细看。
　　进去之后，白皎皎说了何明城的名字，对方领着她走到偏角落点的位置上。
　　她中午吃了点同事给的饼干，现在还不是很饿，干脆等何明城来了再点菜。
　　等了十分钟左右，何明城就出现了，也不算太久。
　　男生穿着一件干净的纯色卫衣，发丝有点凌乱，发尾似乎还有点湿，走近了能闻到一阵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他还洗了澡再来？可是吃完烤鱼身上不是会有股味道吗？回去再洗一遍？
　　白皎皎瞎想的时候，菜单已经推到她的面前。
　　“不是让你先点着吗？”
　　“我不是很饿，也不着急，”白皎皎翻着菜单，她不怎么挑食，所以随便勾了几个配菜后便把菜单给何明城，“况且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想着等你来再一起点。”
　　免得何明城听了后又说一些不要脸的话，白皎皎补充道：“这样你就算最后把我鸽了，我也来得及走。”
　　“……”何明城像没听见一样，挑了一条没什么骨头的鱼后，又征询白皎皎的口味，这才把菜单给服务员。
　　等上菜的时间，何明城突然开口：“越辣越好，除了芥末、苦瓜，其他正常的都没什么问题。”
　　“什么？”
　　听见“芥末”这个词，白皎皎觉得他又在说那个芥末味包子，她不禁心虚地低下头喝了口茶。
　　“我的口味，记一下。”
　　“……”
　　“我挺多忌口的，不过一时间也说不完，暂时就给个大概吧。”
　　“……”
　　“剩下的，以后再说。”
　　“……”
　　白皎皎就没见过这种人，她没理何明城，看了眼手机消息，发现句号学弟刚刚找了她：【吃饭了吗？】
　　跟之前一样，都是很日常的聊天。
　　经过这么多天的撩人，白皎皎已经能做到面无表情地喊哥哥了，但也仅限于打字。
　　Cat：【还没呢哥哥QAQ】
　　白皎皎没注意到何明城正在打量她。
　　。：【那在干嘛？】
　　Cat：【在等吃饭，人家今天有点事，在外面吃。】
　　。：【和舍友吗？】
　　Cat：【不是，是……】
　　她跟何明城虽然是高中同学，但在之后的相处，从何明城似乎处处跟自己作对的行为来看，他们更像是死对头。
　　Cat：【是人家的死对头，哭哭。】
　　何明城：“？”


第16章 他人也没我帅，还没我有……
　　白皎皎没注意到，何明城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很快，烤鱼端了上来。
　　白皎皎正要收好手机准备吃饭的时候，又有新消息进来——
　　。：【这么夸张？他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吗？】
　　这话大有不断探究的意味，白皎皎闻着浓郁的烤鱼香，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懒得再聊下去，敷衍地打字：【说来话长，一时间也说不清，以后再说啦。】
　　Cat：【人家要吃饭了哥哥QAQ。】
　　对方回了个“好”便没有了下文，白皎皎也没再管。
　　这家新开的烤鱼店味道确实不错，连平时晚饭只吃一点点的白皎皎都吃了不少。
　　今晚这顿饭，除了何明城这个狗比时不时蹦出几句不要脸的话外，整体来说还是蛮不错的。
　　秋天夜里比白天冷不少，一踏出人多密集的店铺，萧瑟的夜风便铺面而来，像有一道无形的分割线，这头是夏天，那头是秋天。
　　同时迎面来的，还有一丝丝水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现在外头的路面已经完全湿透，甚至还积了一些浅浅的水洼，雨水低落在上面，激起小小的水花。
　　都没带伞的白皎皎和何明城两人站在“鱼姬”门前面面相觑。
　　“下雨了。”
　　“我知道。”
　　“你带伞了吗？”白皎皎身上只有一个能装下手机的包包，她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何明城的胸包上。
　　包里就放着一把雨伞的何明城面不改色道：“没呢。”
　　“那只能等了。”白皎皎叹了口气，重新回店里是不可能的了，但走又走不了。
　　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而且天气又冷，总不能冒着雨回去。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句号学弟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上线？】
　　还是这个时间点……
　　白皎皎看了眼还在下着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回道：【不了哥哥QAQ我今天没空，改天吧。】
　　。：【行。】
　　两人就这么傻站了几分钟，何明城提议道：“要不去奶茶店坐坐？”
　　秋天的雨不像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想到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白皎皎点点头，同意了何明城的提议。
　　学校门口附近根本不缺餐馆、奶茶店之类的店铺，白皎皎跟在何明城后面，沿着这边的路，躲在屋檐下，几乎贴着墙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旁边突然有两个男生走到白皎皎旁边。
　　其中一个红着脸，几乎是被好友推搡着上来，连一句话都说不顺畅，磕磕绊绊地：“你，是是没没带伞吗？我……我可以送你……”
　　后面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白皎皎不是没遇到过追求者，她自然知道他想干嘛，只是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旁边的何明城就先她一步开口了。
　　“你送她走了，”何明城不动声色地挪到白皎皎面前，挡住那人的目光，说的话极其不讲理，“那我怎么办？”
　　“……”
　　“这……”
　　那个男生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在心里继续推测面前两人的关系。
　　刚刚看他们的行为不怎么亲密，一举一动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况且，如果是男朋友，面对这种情况，应该直接说那是他女朋友才对，怎么会问出“那我怎么办”这种话？
　　估计只是单纯地担心自己会被落下吧。
　　男生没想太多，也好心好意地说：“我让我朋友送你？”
　　何明城差点被气死：“……”
　　周围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何明城皱着眉头，满脸不耐，语气很不爽地补充：“我们有伞了，不需要你的，明白？”
　　“……”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那两个男生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白皎皎站在何明城身后，不知所措，她还在想：有伞？他们什么时候有伞？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出口的。
　　“我之前记错了，”那两人走后，何明城脸色才缓和下来，他翻出包里的伞，脸不红心不跳道，“其实一直都带着。”
　　“……”
　　随后，他又大爷似的，将伞往白皎皎怀里一扔：“你撑。”
　　“……”
　　*
　　这把伞并不大，两个人撑根本遮不全，白皎皎注意着脚下的水洼，又将伞尽量往何明城那边靠，免得这个大少爷又不满意。
　　除了偶尔排练需要跟男搭档配合外，白皎皎鲜少跟男生靠得那么近，由于伞不大的缘故，两人几乎贴着肩膀走。
　　男生身上那股沐浴露的味道虽然被味道重的烤鱼冲和了不少，但现在靠近了还是能闻到一点点，似有若无的，隔一会儿就跑出来，让白皎皎不是很自在。
　　还没走几步路，白皎皎手里突然一轻。
　　“怎么撑伞的？”何明城接过伞柄，瞥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还是我来吧。”
　　“……”伞已经尽量往他那边靠了，白皎皎没觉得自己哪儿有问题，面对他没头没尾的嫌弃，也懒得跟他计较，毕竟这是他的伞，现在还送着自己回宿舍。
　　北门离白皎皎住的宿舍楼不是很远，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到了宿舍楼下，白皎皎客套地跟他道谢。
　　虽然她内心里把他当成不要脸的死对头，但那是基于他确实做了很狗的事情上，现在怎么说也是他送她回来的。
　　表面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宿舍大堂的白炽灯光很亮，白皎皎站在何明城面前，一下子就注意到他右臂膀位置的衣服布料湿了大半，反观她，只是偶尔被几滴水滴到罢了。
　　其实何明城这个人，有时候还挺好的，要怪就怪他长了张嘴。
　　*
　　校运会一审安排在周一的晚上，本来打算晚上一起去看电影的宿舍一群人因为白皎皎要参加审核而不得不取消。
　　报名的节目多是多，但技术什么的也参差不齐，一审也只是为了筛掉那些充数的节目。
　　所以对于一审，白皎皎还是挺自信他们能过的。
　　一审结果出来得很快，不出所料，他们过了。
　　当天晚上，白皎皎组织了一次队内聚餐。
　　他们人多，直接订了个包间。
　　白皎皎到的时候，包厢里才坐了几个人，他们似是觉得无聊，正在打游戏，游戏音效外放着，在包厢里格外突兀。
　　江淼是第一个见她开门进来的，他抬头，一愣，而后若无其事地看回游戏界面，手上的动作却变慢了不少。
　　游戏快结束的时候，江淼手指一顿，抬头笑着说：“队长，一起来玩呗。”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说道：“对啊，一起玩啊队长，我们刚好差一个五排。”
　　“我这就把大厅招募来的踢掉。”
　　这些天除了一直和句号学弟在玩QQ区外，偶尔晚上训练完，白皎皎游戏瘾上来了也会自己打几局微信区。
　　微信区的段位也已经从铂金到钻石，还差几把到星耀。
　　王者的多人排位有段位限制，隔段是不能排的，白皎皎记得，她的微信好友里，大部分都是王者段位，她钻石和王者隔了个星耀。
　　“我可能跟你们排不了，”白皎皎想了想，说，“我才钻石。”
　　“没事，狗贼刚掉到星耀。”
　　“去你的吧，我刚换的小号。”
　　“来啊队长，我们带你躺。”
　　这么多人一直邀请，白皎皎也不好扫兴，便答应了。
　　和句号学弟玩了那么多天，她也不是一直混，技术什么的还是学到一点的，所以和他们一起玩，也不算拖后腿。
　　选英雄时白皎皎照例选了个法师——王昭君。
　　与此同时，她看见和她同时选英雄的江淼将韩信换成了李白。
　　白皎皎的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阵容，以及思考等会儿应该针对谁好，并没有注意这个小细节。
　　游戏进行到一半，白皎皎还在对方蓝buff的草里蹲人，江淼操纵着李白走了过去，将蓝buff打到仅剩一滴血，然后对白皎皎说：“队长，来拿蓝。”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白皎皎愣了一瞬，顺手拿下蓝后，看了眼江淼的战绩——七杠一。
　　也是挺carry的战绩。
　　后面游戏结束，白皎皎拿了评分第二的战绩，她看着拿了MVP的李白，陷入了沉思……
　　*
　　“她不跟我玩，去和别人玩，关键那人玩得还没我好。”
　　“人家谈恋爱是和人谈，不是和游戏谈，跟游戏玩得好不好有啥关系？”
　　“他人也没我帅。”
　　“……”
　　“还没我有钱。”
　　“……”
　　方澣远服了。
　　十分钟前，何明城这狗比本来是要自己玩游戏的，但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盯着屏幕几分钟后，脸色越来越臭。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心仪的那个女生在跟别人一起玩游戏。
　　“爱情这种东西吧，它是一种感觉，不是说你帅你有钱就行的。”方澣远这个人，恋爱没谈过一次，关于爱情的理论说起来却是一套又一套的。
　　何明城观着战，他盯着里面两个人，一起去到地方蓝buff的位置，用着凤求凰皮肤的李白把蓝打到最后一滴血，然后王昭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蓝buff。
　　“受不了了，这个人给她打的蓝都要？”何明城简直是又气又要看，他烦躁道：“他们居然还用情侣皮肤！”
　　“……”


第17章 以后多叫几声何学长就行……
　　方澣远在那逼逼半天，发现对方一个字没听进去，抓起一个抱枕就扔过去：“那你直接跟她说其实是你一直在跟她玩游戏得了。”
　　右边好友列表显示两人已下线，似乎没在打了。
　　何明城冷静下来，沉稳道：“那不行，还不是时候。”
　　“……一大老爷们娘们唧唧的，既然没想自爆那你别在我面前说你的心酸暗恋史，”方澣远说，“老子他妈连你暗恋谁都不知道。”
　　方澣远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就见到了何明城暗恋的那个女生。
　　*
　　第二天白皎皎本来没早课，但突然被通知要开班会。宿舍一群人昨晚哀嚎了半天要早起，只有白皎皎觉得无所谓，因为这天何明城有早课，就算没有班会，她也得早起给他买早餐：）
　　按照惯例，他们俩应该在教学楼一楼的楼道口会面，但何明城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让她送到他教室去。
　　这就算了，他人还是在上课前五分钟才到的教室，想提前拿去给他也不行。
　　不过好在何明城上课的教室离她教室不算远，也就隔了一层楼。
　　五分钟，送个早餐还是来得及的。
　　“皎皎，你去哪？”见白皎皎起身，卢笙筠不禁问道，特别是现在快到开会的时间点。
　　“送个早餐，很快回来。”
　　白皎皎没再犹豫，她提起桌面上的早餐就往楼上去。
　　何明城：【你拿进来吧，我坐倒数第二排第三个位置，不是很方便出去。】
　　白皎皎：“……”
　　这人怎么那么多事呢。
　　他们这节课是一个老教授来上，这个老教授在学术界比较有名，而且也是出了名的严肃，基本没人敢在他的课迟到，甚至踩点都不敢。
　　现在这个时间点，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此时又乱又吵，白皎皎站在门前往里看了眼。
　　男生样貌气质都出众，还告诉了她具体位置，白皎皎一眼就看见了他。
　　白皎皎平静地走了过去，隔着两个人，在他身后三个人诧异的目光中，将东西成功递到何明城手中。
　　她赶时间，也没和何明城多说什么就往回走了。
　　然而就在她经过第一排的时候，那位老教授刚好从门口进来，恰好跟白皎皎撞上。
　　老教授穿着朴素，戴着一副眼镜，面容严肃，一身的学术科研味。
　　白皎皎不是这个班的学生，也不是这个专业的，自然不认识他，她急着要回教室，正打算从他身边走过时——
　　“等等，上课时间怎么还到处乱跑？”老教授放下课本，推了推眼镜。
　　白皎皎一愣，反应过来，脾气很好地解释道：“我不是上这个课的。”
　　“什么？你不想上这个课？”老教授似乎有点耳背。
　　白皎皎：“……”
　　白皎皎加重了声音又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遍，这次，老教授算是听清了。
　　却也因为这样花费了点时间，白皎皎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过一会儿了。
　　她一进门，就跟讲台上的辅导员对上了眼神：“……”
　　*
　　那头何明城的室友还沉浸在白皎皎给何明城送早餐的震惊中。
　　方澣远最先打破平静，他压低声音问：“卧槽，你暗恋模特队队长？”
　　“就是她每天都给你送早餐？”骆绍像是过不了那个梗一样，又拿出来说：“人那么好看，可惜是个瞎子，居然会给你送早餐，建议她去看看医生。”
　　何明城：“……”
　　“不吧，我觉得人眼神没问题啊，”任光保持清醒，条理清晰地分析道：“何狗不是在那个活动加上她的么？说明人也是单身，并且还没有喜欢的人，这样的人哪会主动给异性送那么久的早餐。”
　　“说不定是何狗使了什么诈坑了人家。”
　　何明城：“……闭嘴吧你们。”
　　方澣远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台下的老教授一推眼镜，眼神精准地扫向他们的方位，咳了两声：“不想听就出去。”
　　“……”方澣远立马闭上了嘴。
　　中午下课后，何明城拿起课本往外走，他简单扫了眼消息，发现一分钟白皎皎给他发了消息——
　　Dumplings：【就因为你早上突然让我送早餐过去。】
　　Dumplings：【我班会迟到了：）】
　　Dumplings：【被罚了一千字检讨。】
　　何明城看到这三条消息，轻扯起嘴角，回道：【不是才一千字么？】
　　才？
　　白皎皎瞬间不想和他说话了，她退出聊天框，去打包了一份麻辣烫，走回宿舍。
　　没多久，白皎皎又拿出手机，点开和何明城的聊天框：【既然何学长觉得字数少，那么……】
　　Dumplings：【谢谢何学长帮我写的一千字检讨。】
　　何明城盯着这两个“何学长”，不自觉联想到白皎皎在游戏里叫的“哥哥”，忽然觉得有点渴，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
　　麻辣烫还没几口，白皎皎就饱了，想到下午满课，她收拾好桌子，便爬上床，一头扎进被子里。
　　本来白皎皎也没想让何明城帮她写检讨，毕竟他那个人，看着揪不像是会帮人写检讨的人。
　　下午下课后，卢笙筠冲过来挽住白皎皎的肩膀，兴奋道：“皎皎，咱们去看球赛吧？”
　　“什么球赛？”
　　“篮球赛啊，最近学校举办的各院系之间的比赛，”卢笙筠说着，眨着星星眼，满脸憧憬，“看看别的院系有没有帅哥~”
　　“……”白皎皎挠挠脸蛋，对这不是很感兴趣，她拒绝道：“不了，我还得回去写检讨呢，你和江婉去呗。”
　　“那好吧。”
　　傍晚，白皎皎吃完饭，打开直播看了一会儿，准备再过几分钟就写检讨。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一亮，有消息进来。
　　何明城：【检讨书.docx】
　　？？？检讨书？
　　白皎皎疑惑地点开，目光一下子被最下面的“检讨人：白皎皎”给吸引了。
　　她看了眼正文，发现那是一份很正规的检讨书，内容挺正常的，不是恶搞。
　　何明城：【才一千字。】
　　何明城：【帮你写了。】
　　白皎皎盯着那两句话眨眨眼，根本没想到何明城会因为她随口说的两句话就替她写检讨。
　　何明城：【别太感动。】
　　何明城；【以后多叫几声何学长就行了。】
　　白皎皎：“……”
　　她还以为何明城是觉得自己错了，因为愧疚才帮她写的检讨。
　　白皎皎看着他发来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想起之前高中的时候。
　　那会儿何明城跳了级，两人教室隔得更远了，有时候好几天才能见一面，偶尔路上遇见了，他就很轻佻地笑了笑：“怎么不叫师兄好啊。”
　　过去了那么久，他人怎么还是这样……
　　半晌，见白皎皎没回他了，何明城又发来消息：【生气了？】
　　白皎皎把这份检讨放到U盘里，准备到时候打印出来交给辅导员。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何明城继续道：【那我请你喝杯奶茶，别生气了呗。】
　　白皎皎：“……”
　　Dumplings：【……我没生气】
　　何明城：【没生气啊，那你请我好了。】
　　白皎皎：“……”
　　何明城：【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何明城：【当你答应了。】
　　“……”
　　地点定在近白皎皎宿舍的一家校内奶茶店。
　　晚上七点多，白皎皎来到那家奶茶店，在一个角落的座位找到了何明城。
　　“喝点什么？”
　　白皎皎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机，随便点了杯东西。
　　直到现在，她的脑子还是懵的。
　　刚刚何明城的话都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自顾自的就把话说完了，甚至还帮她答应出来喝奶茶。
　　然后她的脑子好像就被人操纵了一样，呆呆地跟着出去。
　　等何明城去拿奶茶的空隙，白皎皎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发呆，余光忽然看到有一个人靠近。
　　白皎皎以为是何明城回来了，勾起嘴角准备道谢，抬眼却发现——
　　来人是江淼。
　　“学姐，这么巧？你对面应该没人吧，我可以坐这里吗？”
　　白皎皎敛了敛嘴角的弧度：“不好意思，有人了。”
　　江淼还没来得及问是谁，何明城便端着奶茶回来了。
　　他像是看不见江淼一样，把奶茶递给白皎皎后，坐在对面的位置上，而后，散漫地掀起眼皮，眼神轻蔑地打量了他几秒，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怎么也在？”
　　“……”江淼反应挺快，他腼腆地笑笑，叫了声何学长。
　　“同样是‘何学长’，不同的人叫，感觉还挺不一样的。”何明城说着，江淼忽然转身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内涵到。
　　白皎皎：“……”
　　算你识相，没在这儿打扰我们，何明城心里不屑地想。
　　片刻，江淼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何明城视线里。
　　这一次，他还拉了一把椅子，看上去挺友好地询问道：“在这里碰到你们还挺有缘的，一起坐呗。”
　　说完，他像是知道白皎皎不会介意一样，还特意只问了何明城：“何主席不会介意吧？”
　　何明城：“……”
　　三个人坐在这的气氛很怪异，像是没什么好聊的，白皎皎不主动开口，江淼就主动挑起话题，基本都是何明城插不上话的、关于模特队里的一些事。何明城坐在那儿，就像个局外人。
　　在何明城濒临爆发的时候，他听见江淼问了一句：“学姐，要不我们一起来打王者吧，上次我们配合得挺好的。”
　　最后一句，像是怕何明城不知道他们一起玩过游戏一样，故意讲给他听。
　　何明城一下子想起那天晚上，他看过战绩了，他们当时是五排。
　　他不禁在心里冷笑：他妈的，五排被你说得跟双排一样，老子天天跟她双排，就你也想跟我斗？
　　何明城被气得胃疼。
　　没等白皎皎同不同意玩游戏，何明城扯了一下嘴角，生动展示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他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温度：“王者？我也会，一起吧。”
　　江淼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提醒道：“学长，你段位太高了。”
　　——“跟我们排不了。”


第18章 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也可……
　　夜风清冷, 黑漆漆的天空被地上的路灯映出一层淡银色，方澣远出了麻将房，他倚靠在墙上抽着烟。
　　他现在头脑有些不混乱, 需要清醒清醒。
　　几秒过后，方澣远似是忍受不了这种煎熬，重新掏出手机, 凝视着上面、和何明城的对话框，白底黑字明晃晃的一句话——
　　“号给我, 帮你上分。”
　　认识何明城这么久，方澣远从来没想过, 有这么一天，何明城会对他说出“帮你上分”这种话。
　　他不禁想起以前, 和任光他们苦苦哀求何明城带他们上分的那段时间，后来何明城似乎嫌他们太菜了, 不想和他们打了，然后光速打上了荣耀……
　　在王者荣耀里面的多人排位, 如果大家都是王者段位，那也是有星级限制的。比如王者低星就不能和荣耀王者一起排。
　　重要的是，何明城这狗比还特别的贱, 打上荣耀也没再往上打了，永远保持在50颗星, 就稳定地卡在一个他们刚好没法一起排位的那个线，像是在羞辱他们——“唉真可惜，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你们就能跟我排了”
　　轻而易举就挑起别人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这样的人, 是！不可能！会主动！！帮他上分的！
　　方澣远果断地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秒接。
　　“何狗！我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头何明城刚按下接通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方澣远吼得耳朵疼。
　　方澣远：“你号被盗了！”
　　何明城：“？”
　　“妈的那傻逼盗号的, 居然用帮我上分这种谎言让我把我的号给他，我心想，我平时苦苦哀求都没能让你带带我，哪能主动帮我上分呢，是吧何狗？现在这些骗子业务能力不行。”
　　“……”
　　“对了，你赶紧把号找回来，盗号的估计也给别人发了，别人哪有我这么聪明，再晚点受骗的人变多就不好了。”
　　“……”我他妈。
　　何明城听得青筋突突地跳，心脏处也堵着一口气。
　　再过一段时间，他可能会真的被气死，何明城心想。
　　方澣远这发言过于傻逼，实在是槽多无口。
　　何明城闭着眼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简明扼要地跟他说了那人就是自己后，方澣远愣了好几秒，才狗腿地发了密码过去，并且很配合地完成验证。
　　*
　　在江淼说何明城王者段位太高，跟他们排不了的时候，白皎皎就打消了打王者的念头，虽然她很喜欢玩。
　　但不管怎么说，三个人在场，总不可能两个人去玩然后冷落掉另外一个人。
　　更何况，她是何明城叫出来喝奶茶的，中途才遇见的江淼，从“主次”上来讲，何明城是“主”，江淼是“次”，即便是玩游戏，她也该先听从何明城的意见，其次才是江淼。
　　既然段位不一样，打不了排位，那还可以打匹配嘛。
　　白皎皎想提议打匹配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何明城冷冷道：“我还有别的号。”
　　这之后，等了大概两分钟，何明城好了，白皎皎进入到三排的页面，才知道“别的号”的真正含义——
　　别人的号。
　　一进游戏，就有队友说了“我玩中路”，白皎皎只好看看其他位置。
　　“队长，中路没了，你要玩什么？”江淼继续说：“要不你玩射手吧，我来辅助你。”
　　白皎皎射手玩得不太好，每次死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妙，所以她不是很想玩：“啊？可是我不太会玩。”
　　“没事，何主席不是挺厉害的嘛，他应该带得动我们吧。”
　　“……”何明城立马点开辅助栏的英雄，他不甚在意地开口：“辅助这个位置这么重要，还是给我吧。”
　　江淼：“给我吧。”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另一个队友锁定了射手，何明城反应很快：“行吧，既然你这么想玩，那就让给你好了。”
　　江淼：“……”
　　那就剩下对抗路和打野位，白皎皎果断选了对抗路的英雄，留下打野位给何明城。
　　何明城随手选了李白，而后意有所指道：“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李白。”
　　江淼指尖一顿：“……”
　　他是在内涵我吗？
　　白皎皎忍不住心道：其实我早就见过了，那人比你厉害多了。
　　最后调整英雄阶段，江淼好像又不想玩辅助了，他跟选了射手的队友说：“给我射手吧，我带躺。”
　　那个队友看到这立马跟他换了。
　　“……”
　　对抗路是这个游戏里最孤独的一个位置，有时候玩对抗路简直就像在玩单机游戏。
　　因为其他队友在中路、发育路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两个对抗路在抢河蟹，顺便你来我往地往对方身上扔一下技能，发现打不死就点到为止，又很和谐地退回各自塔下。
　　本来白皎皎也以为这把游戏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只要守好塔就行了，可没想到，何明城会经常来帮她抓人。
　　而敌方打野一有空就去抓自家射手，因此，对面射手发育得很安稳。
　　白皎皎看了眼经济面板，发现对面射手经济挺高的，便劝道：“你要不多去下路？”
　　“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江淼以为她是心疼自己老是被对面抓，便放轻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委屈。
　　白皎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种话，她蹙着眉头，凝重道：“对面射手经济很高，再不抓的话后期很难打的。”
　　“……”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阵轻笑，低沉酥麻的，白皎皎看过去——奶茶店内灯光明亮，照得室内一片亮堂，男生垂着眸，眉头舒展着，他姿态懒散，看上去很轻松。
　　“我在，”何明城勾着唇角，语调平平淡淡的，尾音轻轻划过，“别怕。”
　　明明是很平常的四个字，听起来甚至有点装逼，但这一瞬间，白皎皎只觉得，他像一个高高在上、处变不惊的王者，手里掌握着输赢，不管是谁，都影响不到他。
　　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感受过。
　　白皎皎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眨下眼的功夫，何明城又拿下了一个人头。
　　白皎皎没再纠结这种感觉，很快重新投入到游戏里。
　　对面打野一直在抓自家射手，如果不是辅助一直跟着射手连体，恐怕下路早就崩了。
　　辅助受不了了，他开始在公屏说话——
　　能不能让我赢（张飞）：这就是你说的带趟吗？
　　虽然射手一直被对面压着打，但如果技术在，拖到后期还是能赢的，可在这几波小团战中，辅助看出射手的走位有些小问题，有时候明明能带走两个的，他却选择了逃走。
　　辅助差点被气个半死。
　　好在他们队还有个打野玩得可以。
　　能不能让我赢（张飞）：我去跟打野了，射手你自己猥琐吧。
　　江淼：“……”
　　渺渺余生（马可波罗）：可是对面的射手有打野帮忙。
　　言外之意是——在说何明城没有来帮他。
　　好家伙，又甩锅到我身上了，何明城内心冷嘲道。
　　别跑来单挑（李白）：你不是说要带我们趟吗？我还以为你能一打五呢。
　　——没想到还要我支援。
　　在何明城的努力下，这把游戏没能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江淼的心情似乎被刚刚的游戏影响到，他打完就找了个借口急匆匆离开。
　　又只剩下白皎皎和何明城两个人。
　　何明城晃了晃手机，问：“还打吗？”
　　马上就到校运会二审，晚上的加训还是照旧的，可现在时间还早，刚刚玩的那把游戏又相当于热了身，白皎皎觉得手痒得有些停不下来。
　　她咬咬牙，似乎决定得有些艰难：“打……吧？再来一把？”
　　何明城笑：“行。”
　　新开的那把白皎皎成功拿到了中单，何明城依旧是打野。
　　不过这一局他没玩李白，拿的是当前版本比较强势的打野英雄。
　　强的英雄加上强的人，这局不过才过了6分钟，就已经来到了对面高地。
　　白皎皎正准备回中路清兵，何明城在对面蓝区打着蓝，他突然问：“要蓝吗？”
　　送的蓝，而且还是帮打好的。
　　不要白不要。
　　白皎皎转了个方向，朝对面蓝区走去：“要。”
　　“那就——”何明城拖长尾音，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恶劣的主意，“先叫声哥——”
　　“哥哥”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何明城反应很快，立马换了个词：“何学长听听。”
　　“……”白皎皎操纵的英雄果断换了个方向，重新回了她的中路。
　　不到十分钟，结束一把游戏，这个速度在白皎皎的意料之外，她看了眼还早的时间，琢磨着要不要再来一把。
　　可是刚刚说的一把已经玩过了。
　　白皎皎忍了忍，退出游戏，收好手机：“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何明城笑着跟上。
　　出了奶茶店，夜风迎面而来，白皎皎冷得缩了缩脖子。
　　从奶茶店回南区，要经过白皎皎的宿舍，何明城理直气壮地跟着她走了一段路。
　　“你队里招得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路上，何明城想起刚刚的江淼，又是一顿气，“有什么不爽能不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搁那儿娘们唧唧阴阳怪气的，又没我牛。”
　　“身材又没我好，怎么进的模特队？”
　　白皎皎：“……”
　　这一说，白皎皎就想起刚听见江淼说何明城段位太高时的疑惑。
　　难道江淼也加上了何明城的微信？
　　白皎皎转头去看何明城：“你加上江淼的微信了？”
　　“……”跟他吐槽的内容话题跳跃有点大，何明城不明所以地答：“加了，怎么了？”
　　江淼是后来才和何明城认识的，当时白皎皎也在场。
　　所以江淼加上何明城微信的时间肯定比她晚。
　　白皎皎抑制不住地想起当时迫不得已加何明城时，他说的那句话——
　　“刚替你腾出的好友位。”
　　微信好友满了肯定是那狗比乱扯的！
　　“没什么，就是有个疑问。”白皎皎平静地转回头，打算出口气。
　　“什么？”
　　路灯下，白皎皎的五官恬静柔和，细碎的光掉进她的眼里，晃得人心神荡漾。
　　就在这略旖旎的气氛里，何明城听见白皎皎缓缓开口。
　　——“你也替他腾出好友位了？”
　　“……”
　　*
　　因为白皎皎的这个问题，何明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无比后悔地反省自己。
　　当初怎么就非要口嗨那么一下。
　　难得跟白皎皎两个人的一晚上，都被一个腾空而出的男人——江淼给占了大部分，以至于，何明城气愤到在梦里都遇见这个男人。
　　梦里，依旧是在奶茶店遇见了江淼。
　　然后江淼说了句：“学姐，要不我们一起来打王者吧，上次我们配合得挺好的。”
　　梦里的何明城气得直接撸起袖子揪着江淼的衣领大吼：“老子他妈天天跟她在QQ区双排，你是个什么东西？跟她玩了一把五排就说配合得很好了？”
　　说完后，他又转身走到白皎皎面前，跟她说其实这么多天以来一直跟她在QQ区玩的人是他。
　　白皎皎呆滞了几秒，随后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般，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离开奶茶店。
　　紧接着，画面一转，何明城发现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
　　醒来后，何明城觉得这事不能直接自爆，得慢慢让她自己发现。
　　*
　　很快，到了这周六。
　　给何明城送两周早餐的艰苦日子就要来到尽头，想到这，白皎皎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递早餐给何明城的时候，嘴角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虽然见到我是一件很高兴的事，”何明城接过早餐，自恋道，“但你也不用笑得那么明显。”
　　“……”白皎皎瞬间收起笑意。
　　这一天，何明城像上周一样，死皮赖脸地跟着白皎皎上了同一辆公交车，下了用一个站，还走了同一段路。
　　白皎皎：“……你又来面试？”
　　上周不是面试一遍了吗，不过就是不过，还要来面多少趟？
　　“这工作不适合就是不适……”白皎皎想劝他去找别的工作，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何明城否定道：“不。”
　　他淡淡瞥了眼白皎皎，略微做作地整理一下衣服，而后迈开长腿，走进机构，只留下一句话。
　　——“我是来工作的。”


第19章 有你在，我怎么也得赢给……
　　“……”
　　他上次还真是来面试的？
　　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星期, 他们就成了同事。
　　白皎皎跟着走了进去。
　　其实做教育机构的老师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活，特别是当遇上一些难搞以及比较难开窍的学生时，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教。
　　但何明城, 根本就不是能耐着性子慢慢教的人。
　　白皎皎想起以前高一刚入学的时候。
　　那会儿白皎皎跟何明城还不认识，不过由于何明城长相出众，为人高调, 白皎皎倒是注意了几眼。
　　何明城人缘好成绩也不错，才开学几天就和班上的一众男生打成一片。
　　偶尔课间, 白皎皎能看到一些男生走过去问他问题：“何狗，这道题怎么做？快, 让我参考参考。”
　　高中的课间，大部分人都是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何明城也不例外。
　　被人突然叫醒，他皱着眉头, 看得出来十分不爽，他胡乱抓了把头发, 看都没看那人递过来的题目，利落地从桌肚抽出一个本子，冷漠地赶客：“拿走。”
　　“谢谢大佬！！”那男生拿起本子就翻开看, 边看边往回走，没几步, 又折回来：“不是，兄弟，你这都没过程啊。”
　　“……”才重新趴下去又被叫醒, 何明城格外的暴躁，他连看都没看是哪道题：“看一眼题目就能知道答案的题，还要什么过程？”
　　“……我怀疑你在侮辱我。”那男生拿着本子的手微微颤抖。
　　“自信点, ”连着被吵醒两次，何明城大概也不想继续睡了，他拿过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嗓子被润过后的嗓音清明不少，“把‘我怀疑’去掉。”
　　“……”
　　*
　　白皎皎所在的这个教育机构，只有小学和初中的学生。
　　这个阶段的题对于何明城来说，应该比简单更简单，可对于要上辅导课的学生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
　　要他去教那些学生……
　　白皎皎不自觉开始脑补——
　　男生拿着笔的姿态嚣张，潇洒地在板上写下一道题的答案，在一众小朋友迷茫的神情里，挑眉一问：“这也看不懂？这都是看一遍题目就能知道的答案。”
　　“……”
　　这家教育机构挺大，有好几层楼，里头教室的装修风格跟学校的差不多，课桌是单人的。不过教室不是很大，一间也就容纳十个学生左右。
　　休息时间，学生放下手中的作业，聚在一团打打闹闹，白皎皎闲得无聊，看着他们走了一会儿神，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她和何明城真正有交集是在高一第一次考试之后。
　　他们在的那所中学是当地最好的，里面几乎集齐当地所有的尖子生，他们的中考成绩都被列了出来，贴在一楼的通道，形成一面光荣墙。
　　其中，何明城以最高的分数，站在了最前面。
　　当时白皎皎不知道排去了哪里，好像是十几名之后，在高手云集的地方，即便分在了同一个班，如果座位离得不近，也不过只是“同过班”的同学。
　　入学第一次考试之后，十几名的白皎皎突然超过何明城，坐上了第一的宝座。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又或者是怀着一种“我从小到大都是第一你怎么突然出现把我的第一抢走了，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的心理，何明城很幼稚地，跟白皎皎较起劲来。
　　具体表现在——
　　有时候老师叫白皎皎起来回答问题，在她回答完之后，何明城紧跟着站起来，发表不同的看法，又或者是，提出不同的解法。
　　本来白皎皎没觉得什么，只当他是个挺积极的好学生。
　　可几乎每次，何明城在她之后答完问题时，都会“不经意”地看几眼她所在的方向。
　　白皎皎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对于他的一些小动作却也懒得计较，偶尔忍久了，也会小小地回击一下，就当是枯燥生活里的一点乐趣。
　　*
　　现在成了同事，何明城倒是暂时没搞什么幺蛾子，也就午饭时间非要拉着她去吃饭，说什么她在这一带比较久，比较熟悉，怎么也该带着老同学转一转。
　　周日晚上八点多，中午没睡觉的白皎皎困得眼皮打架，面前电脑放着游戏直播，她看着看着就要睡着，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一震动，把白皎皎震醒了。
　　是句号学弟发来的消息。
　　这个时间段，白皎皎以为他是来找她打游戏的，正要回个“OK”的时候，才看见他发的长长一句话——
　　。：【北门外有家奶茶店新出的芋泥啵啵不错。】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像是发错人了。
　　Cat：【是发错人了吗哥哥？】
　　。：【？没发错，就是跟你说的。】
　　。：【你有空去尝一下。】
　　Cat：【好的哥哥(o▽)o  】
　　。：【这家店又配送服务，你要是不想出去，可以叫外卖。】
　　他们之前也有聊过日常，但像现在分享日常的，却是第一次。
　　对面发来的店铺链接，白皎皎看了眼，发现刚好是之前跟何明城去过的那家奶茶店。
　　那家店的饮品做得确实好喝，生意一直都很火，白皎皎也没多想。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句号学弟突然问了句：【周三下午放学后有空吗？】
　　不会是……想要提见面的事吧？白皎皎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琢磨着回复：【怎么了嘛哥哥？】
　　。：【我到时候要打篮球赛，你来吗？】
　　你来吗？
　　白皎皎盯着那三个字，呼吸一窒，没等她回复什么，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有你在，我怎么也得赢给你看啊。】
　　白皎皎一顿，继续打字：
　　Cat：【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家不去你就不赢了吗？】
　　这次对方没有秒回，不知道是不是在认真想着她的问题。大约过了十几秒，新消息进来了，他说——
　　【也不是，只不过你来的话，我能让对方输得更快。】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却拥有让四周都静下来的魔力。
　　静得让白皎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她这是……被撩了吗？
　　白皎皎盯着那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回。
　　心跳的存在感逐渐增强，慢慢占据了她的其他感官。
　　直播里的声音还没停，通过白皎皎的耳机传进她的耳朵——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哥哥，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很喜欢我，打完这把我走好了。”
　　……
　　白皎皎现在觉得有些崩溃，以前都是她在撩他，现在角色一换，她倒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冷静了几分钟，白皎皎呼出一口气，慢慢打字：【可是人家还没见过你，也不知道哪个是你呀，你也不知道哪个是我呀。】
　　发出去的那一刻，白皎皎有点后悔了，她害怕她这么说后，对方会要求她发照片。
　　对方很快有了回复：
　　。：【没事，你到了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也许对方也还没做好见面的准备，回答的话也没提到要见面。
　　见他没提到要照片的事，白皎皎松了一口气。
　　在两人没见过面的前提下，相约在一个地方，却又不是为了见面，这样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神秘又刺激。
　　白皎皎突然想去现场看一看，反正对方又不知道她是谁。
　　脑子里的想法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却又不能全表现出来，得收敛着点——
　　Cat：【那好叭~】
　　Cat：【要是那个时间段有空的话，人家就去。】
　　*
　　很快，周三来临，当天下午他们只有一节课，三点多下课的时候，白皎皎回到宿舍。
　　她看向正在化妆的卢笙筠，若无其事地问了句：“筠筠，你等会儿要去看篮球赛吗？”
　　“你怎么知道今天有篮球赛？哦——你是不是看到宣传了？”卢笙筠画眉的手一顿，想起校园满天飞的关于这次篮球赛决赛的宣传，又觉得在理，便没纠结，“我肯定去看啊，我们学院还进决赛了呢。”
　　“没事，反正你也不会去看，到时候我跟婉婉回来跟你讲讲得分就行了。”
　　“……”沉默几秒，白皎皎喝了口水，平静道：“一起吧，我也想去看看。”
　　“……”
　　*
　　篮球场馆很大，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四周的观众席上却几乎坐满了人。由于场馆封闭以及人多的原因，室内室外温差有点大，白皎皎才到篮球馆门前，就感受到里面高涨的气氛以及淡淡的热气。
　　同时，白皎皎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是句号学弟发来的消息——
　　。：【到了吗？】
　　白皎皎输完“刚到”两个字，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万一对方根据这前后信息关联去猜她是谁就不好了。
　　她想了想，把输入框里的内容都删掉，重新打字：【已经到了半个小时了。】
　　换好球衣的何明城坐在他队伍的位置，扫了眼屏幕上的信息，又看向球馆门口——
　　女生逆着光，面容有些暗，看得不太真切，她从手机屏幕前抬头，几乎是被好友推着走。
　　这个小骗子。
　　何明城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勾着嘴角，噙满笑意的眼神追随着女生，直到看到她在一个位置坐下，才慢慢收回，重新看回手机屏幕。
　　他指尖在输入框处顿了几秒，才开始打字。
　　*
　　白皎皎她们出门虽然不算晚，但也算不上早，要不是江婉托人留了个好一点的位置，她们大概只能坐到犄角旮旯去。
　　刚坐下，比赛也还没开始，白皎皎便掏出手机准备玩一会儿，看到句号学弟发来新消息，她点进去看。
　　——【这么迫不及待来看我打比赛吗？】
　　“……”


第20章 撩完女的还不够，还要去……
　　这次的篮球赛是以院系为单位举办的比赛, 经过前面的选拔，最终入选决赛的有：金融学院、计算机系、物理系和体育学院。
　　决赛采用积分制，所谓积分制就是, 跟每个对手都打一遍，赢了积一分，最终积分排名一二的分别为冠亚军。
　　如果出现平分的情况, 那么会额外加赛。
　　距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场馆内的人越来越多, 在一片吵杂声里，白皎皎看完对方发来的消息, 摁灭屏幕，将手机倒扣在大腿上。
　　他刚发来的那句话, 一改平常的高冷，带了些拉近距离的自恋。
　　这样的话, 要是从一个普通且自信的男生嘴里说出来，那必然会引起一阵反感, 可白皎皎明明没见过他，对于他的了解也止于平日的闲聊，不清楚他是否“普通”, 却没觉得反感。
　　反而像熟悉朋友间的一些玩笑打闹。
　　白皎皎想着，忽然笑了下。
　　比赛开始前, 从小门处走出一队列的女生，整齐地穿着蓝白色的啦啦队队服，露出雪白的细腰长腿, 脸上笑容青春甜美，可爱又性.感。
　　场馆内瞬间响起一阵粗厚的、专属于男生的起哄声。
　　啦啦队表演过后，四个院系的队伍相继从小门走出。
　　白皎皎稍稍挺直腰背, 仔细盯着那些队伍里每一个人的脸。
　　这个会是他吗？那这个呢？
　　她就这样一个个看下去，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男生穿着黑白的宽大球服，露出肌肉线条流畅且充满力量的臂膀和小腿，他的额上还带着黑色的发带，跟人说说笑笑着走出来，侧头的时候，优美的下颚线条延伸至喉结，拉伸出的弧度格外性.感。
　　一下子，白皎皎像是重新回到了充满青春气息的盛夏。
　　倏忽间，隔着远远一段距离，何明城似乎朝她这儿看了眼。
　　“哎，那个男生好像挺帅的。”卢笙筠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用手肘碰了碰白皎皎。“等等，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熟悉啊。”
　　“哦，那个啊，”江婉顺着看过去，面无表情道，“我们学生会主席，跟你说过的。”
　　“他那张脸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了，”江婉一下子就蔫了，“以前我们的会议基本都是安排在八点钟那段时间的，最近他不知道抽什么风，把会议提前到六点半。”
　　“托他的福，在那之后，我晚饭都没在宿舍吃过。”江婉说：“根本没时间。”
　　“那咱们不看他了，我就不信，这么多人呢，就没一个比得上他的。”卢笙筠眨眨眼睛，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快看快看，那个怎样？”
　　白皎皎夹在她们两个中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弯着腰，身子向前弓，手肘支在大腿上，看着下面的人发呆。
　　卢笙筠似乎也感觉到她兴致不高，白皎皎平时也不像是喜欢凑热闹的人，用她的话说，就是——来凑这么个热闹，还不如在宿舍打几把游戏呢。
　　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就跟来了。
　　卢笙筠就这么问了下，白皎皎也没打算瞒着，也老实说了。
　　“啊，他都叫你来看他打比赛了，这都不发照片给你看？不过也应该快了吧，等会儿，”卢笙筠说着，睁大眼睛看向下方场馆，嘴里念念有词，“让我记住他们每个人的脸，我倒要看看，是谁走了狗屎运，竟然配对到我的宝贝了。”
　　“你们还挺有趣，我们给你这么个渠道，你们却只当个网友。”江婉叹惜地摇摇头。
　　白皎皎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对于以后，以后再说吧，这人呢她是既想见又不想见。
　　不想见是因为——她真的不想暴露，原来她会在网上那样叫哥哥的事。
　　白皎皎：“别老说我，又不止我参加了这个活动，说说你呗筠筠。”
　　“没什么好说的。”
　　“之前不是说觉得那人还不错吗？”
　　“之前是之前，后来我发现他好像挺土的，就……”卢笙筠顿了顿，难为情道，“就不怎么想跟他聊了。”
　　“他怎么了？”
　　“有一次我被剧里的一个配角气得不行，就跟他吐槽说‘这人怎么那么让人生气啊，能不能禁他言啊’，他就说‘别禁他言’。”卢笙筠讲得绘声绘色，“当时我就在想，什么玩意儿？不禁他言？那禁啥？”
　　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一脸神秘地问：“你们猜他说啥了？”
　　白皎皎和江婉两人挺配合地猜了一下，没猜着。
　　卢笙筠满足了，她冷哼一声：“他说，‘禁掉我的心，防止它再为你跳动’。”
　　江婉：“……”
　　白皎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
　　抽签结果出来，第一场：计算机系VS物理系，金融学院VS体育学院。
　　“我靠！我们对体育学院？？”卢笙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体育学院个个人高马大，放在这些体力比赛上，几乎是谁都不想遇上的对手，但是在积分制的决赛，碰不碰上只是早晚的问题，迟早都是要打的。
　　“希望我们别输得太难看。”江婉扶额，显然已经不敢看下去。
　　这个场馆很大，划分开的篮球场区域就好好几个，因此，两边的比赛是同时进行的。
　　白皎皎她们的位置就在篮球场正中央，视野开阔，不管是看哪边的比赛都不费脖子。
　　比赛正式开始后，篮球与地面的撞击声此起彼伏，白皎皎起初还是看着自己学院那边的比赛，但是，计算机那边的尖叫声似乎更为高涨，她也慢慢被吸引过去。
　　何明城在样貌和身材上就格外出挑，所以在人群中，白皎皎一眼就看到了他。
　　男生在球场上灵活穿梭着，投篮动作行云流水，连中了好几个球，引起场上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
　　他站在三分线外，双脚轻轻一踮，手腕用力向前一抛，甩出一道橘色的抛物线，篮球甚至连球框都没碰中一下，径直落入篮筐内，是一个不管从力度、角度上看都十分完美的三分球。
　　一瞬间，那边的观众又是一阵尖叫声，其中女生的声音占了大部分，声音大到似乎要掀翻屋顶。
　　同一时间，白皎皎觉得自己的心脏重重一跳，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连带着心跳都炸得蹦蹦响。
　　“草草草！这个学生会主席虽然狗是狗了那么一点，但不得不说，是真帅啊。”原本看着自家院系比赛的卢笙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转移了视线，看到计算机系这边的比赛来。
　　进球之后，白皎皎总觉得何明城像是看了这边一眼，但看得不太真切，她也不确定。
　　托何明城这个风云人物的福，计算机系这边观众的热情比体育学院那边高涨得多，甚至还把人家那边的观众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哎，物理系好像有个身材不错的耶，看看3号、5号、9号。”
　　闲着无聊，白皎皎也看了眼，看到一个稍微熟悉的身影，眯了眯眼：“3号是我队里的人，一小学弟。”
　　“啊，你队里的？那没事了，我说身材比例怎么那么好。”
　　上半场很快结束，中场休息，何明城顶着满头大汗跟着队友往教练那走，额上的汗珠不断滑落，逐渐模糊了视线，他顺手扯起下衣摆，准备擦擦脸上的汗。
　　在闭上眼的前一刻，余光看到旁边有个黑白色的影子，还有一瓶水递了过来。
　　打了那么久的球，嗓子简直干得要冒烟，何明城以为是队友给的，接得爽快，还随口道了声谢。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嗓子舒缓了不少，一瓶水很快见底，何明城把空瓶子扔到垃圾箱里，在休息处又拿起一瓶水。
　　方澣远捏着一瓶水，满身大汗，不嫌脏也不嫌热似的，走过来勾着何明城的脖子，嚷嚷着：“牛逼啊兄弟，以后再有什么篮球赛足球赛，铁定拖你来。”
　　何明城咽下一口水，嫌弃地推开方澣远，十分装逼地说：“状态还不够好，不然，就不止这个差距了。”
　　“……”
　　方澣远沉默了，这话装是够装的，他瞄了眼比分，却又觉得，何明城的确能做到让比分差距变得更大，他笑着调侃道：“打那么狠干嘛？好歹给人留点面子，那边，有好几个学弟都是我篮球社的呢。”
　　说是这么说，方澣远脸上却是遮都遮不住的喜悦，仿佛在说“不用给他们留面子，就是这样，狠狠地打”。
　　何明城凭一己之力，仅在上半场就让两个院系拉开了巨大的比分差距，因此，两边队伍的气氛截然不同。
　　物理系那边，他们整齐地站成一排，头都要垂到胸口上去，教练正恼怒地骂着他们。
　　何明城余光瞥了眼，看见队里的某个人，不禁嗤笑一声：“不狠一点，他怎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
　　从那个女生给何明城递水开始，白皎皎就目睹了全程。
　　那个女生送的水被接过，脸上是抑不住的兴奋，她挽着好友的手有说有笑地走回来。
　　她们的位置刚好坐在白皎皎后面。
　　-“这次他接了我的水，下次会不会就能加上联系方式了啊？”
　　-“啊啊啊啊他真的好帅啊，喝水的动作都那么让人心动，刚刚看见他撩衣服了没？啊啊啊啊啊那腹肌，我没了……”
　　她们的谈论还没停，诸如上述的一些话，都一字不落地进了白皎皎的耳朵。
　　她不禁想起刚刚，何明城下意识撩衣服擦汗的动作，随着衣服被扯起，劲瘦的腰线就这样露出来，腹肌线条瘦削强韧，是恰到好处的那种形状。
　　场上顿时又是一阵尖叫。
　　白皎皎看回正和男生勾肩搭背的何明城，不禁嘟囔：这人怎么那么骚啊，撩完女的还不够，还要去撩男的。
　　*
　　下半场和上半场差不多，看点都在计算机系这边，正确来说，看点都在何明城，因为他，场馆内的尖叫和欢呼像起伏的海浪，一浪拍打下去，一浪又涌上来。
　　身后两个女生清晰的言语源源不断，白皎皎听着有些心烦，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看没见过的句号学弟打球。
　　不知道是不是场馆内太热的原因，白皎皎躁得不行，她打开手机准备玩，才发现，十几分钟前，句号学弟给她发了消息——
　　。：【感觉没有以前那种状态，不然那能打得更好。】
　　场上两边的比赛，实力都过于悬殊，金融学院和物理系今天可称之为难兄难弟。
　　白皎皎看着他的话不可避免地想起某个惹得场内女生都春心荡漾的风云人物。
　　她心想：这人估计跟她一个学院的，或者是物理系，被虐得不行，只能用“没状态”这种体面的说法来掩饰自己惨败。
　　不过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安慰他，就随便敷衍了一下。
　　Cat：【状态这种东西确实强求不来，没事的哥哥。】
　　决赛总共要打三场，今天打了一场，剩余两场，被安排在了周四和周五下午。
　　下半场结束，没有一丝悬念，体育学院和计算机系赢下一场，积了一分。
　　事后散场，白皎皎她们三个坐在位置上讨论了好一会儿晚饭要吃什么，随后才起身离开。
　　走出场馆，萧瑟的秋风拂过，白皎皎打了个寒颤，把刚脱下的外套给穿上。有人在身后大喊了一声：“大碗！”
　　旁边的江婉回头，看清来人，她抓起包包就往那人身上砸：“大碗叫谁呢？”
　　来人一个寸头，脸色有点红，他就穿了件干净短袖，脖颈处的皮肤发红且有汗水流过的痕迹，显然是刚打完比赛的，他看见白皎皎和卢笙筠，不禁问：“这两位是？”
　　“我室友。”江婉说，“这，我部门的副部长，陈桓。”
　　“去吃饭啊？一起呗。”陈桓特别热情，他身后有人跟上来，问：“陈桓？你朋友？聚在一起吃得了。”
　　“对啊对啊，人多热闹。”
　　男生的友谊很简单，打打篮球就认识了，本性活泼开朗也很少计较，有陌生人在也能自来熟地邀请一起吃饭。
　　江婉看了眼白皎皎和卢笙筠，征询她们的意见。
　　白皎皎和卢笙筠都没什么意见，刚点头，白皎皎就看见陈桓身后，跟着何明城以及前不久才见过的、他的室友。
　　没想到他们是一起的。
　　那帮男生还挺照顾女生，先是问了一遍有什么不能吃的，再定的地点。
　　白皎皎跟着他们，来到一家口碑还可以的餐馆。
　　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他们坐在外面的大圆桌上，何明城就跟在白皎皎身后，在她坐下之后，他正要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却发现有只手比他更快。
　　何明城一个眼神扫过去。
　　方澣远愣了下，当下了然，他反应很快，十分狗腿子道：“请你坐的，今晚你是大功臣，这是你该有的待遇。”
　　何明城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坐下。
　　方澣远重新拉开一张椅子，人还没坐下，肩膀就被拍了拍。他的位置在近路边那一侧，来人显然是路过，顺手跟他打了声招呼。
　　“江淼？你怎么在？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
　　江淼物理系的，他们下午被虐惨了，队伍也没心思出来聚餐，他也不可能心大到，跟虐了他们的对手一起吃庆功宴。
　　他张了张嘴，刚要拒绝，却看到坐在同一张桌子的白皎皎，再开口时，已是完全相反的话：“真的可以吗？那我就留下来吃了。”
　　何明城：“……”
　　“不管怎么说，我们刚刚也虐杀了你们，你现在跟我们一起吃饭，这要是让你的队友知道，不太好吧？”何明城抿了一口茶，语气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很正常地衡量利弊。
　　“没关系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相信我的队友会理解的，更何况，在这里吃顿饭，说不定能听听各位学长说说打球的技巧呢。”江淼从隔壁桌拉来一把椅子，游刃有余地回道，“真是谢谢何主席的关心了。”


第21章 《两男争一女》
　　晚上六点多, 天空已经暗下来，灯光亮起，融进夜色里, 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江淼就这样坐了下来。
　　这么多人在，何明城也不好说一些针对性太强的话，他胸腔积着一口气, 不上不下，堵得慌。
　　没一会儿, 他站起身，走到店里的冰箱前。
　　手扶上冰箱门时, 何明城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掏出手机, 在屏幕点了几下，然后用余光注意着白皎皎那边的情况。
　　只见她神情淡然, 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下四周，随后又低下头看手机, 片刻后，何明城手机收到两条新消息——
　　Cat：【啊？那哥哥好好吃饭吧，打比赛那么累, 很耗能量的。】
　　Cat：【人家早就吃完饭了，现在已经在宿舍啦。】
　　*
　　菜还没上, 白皎皎正准备打把游戏，上方小窗口突然弹出这样一条消息。
　　——我打完比赛了，现在在和他们在陈记餐馆吃饭。
　　接着, 是第二条。
　　——你呢？
　　“他们”应该是指一起打球的队友。而她所在的位置，好像就是陈记餐馆。
　　白皎皎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想到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 白皎皎又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这家餐馆虽然客人挺多的，但基本都是几个人一桌，像十几个人一桌，浩浩荡荡几乎一整个篮球队来的，除了他们之外，就没了。
　　白皎皎的心咯噔一下，她抬起眼睫，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男生，视线在每个男生身上都停留几秒。
　　句号学弟不会是其中的一位吧？
　　她还没想明白，旁边的卢笙筠突然碰了碰她，小声地示意她看群。
　　一下子把白皎皎从混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她先是淡定地骗了句号学弟后，才打开宿舍群。
　　A大隐藏名媛群里——
　　卢笙筠：【最后来的那个！！不就是我刚刚在球场上说身材比例还不错的那个吗？】
　　卢笙筠：【皎皎还说他是她队里的人，现在近距离观察了下五官，还不错啊，面容清秀，像邻家弟弟。】
　　江婉：【这个弟弟内心还挺强大，在这种饭局居然也坐得住。】
　　卢笙筠：【皎皎，我发现他老是在看你哎，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白皎皎：【……别胡说。】
　　白皎皎还想打字的时候，旁边的椅子突然被拉开，何明城拿着一瓶啤酒回来。
　　男生开瓶盖的手法十分娴熟，甚至都用不上开瓶器，他握着瓶身，让瓶盖在桌子边缘处用力地磕了一下，“啪”的一声，瓶盖瞬间滚落在地。
　　“我操！不帮我拿一瓶？”方澣远凑过来，似乎想要抢何明城的啤酒，他碰到瓶身，呆滞一秒：“还是冰的？”
　　何明城心情似乎不太好，他拿着啤酒伸远了点，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滚。”
　　“……”
　　深秋夜里没有太阳，气温骤降，就算打球那会儿热，过了那么久，也该平静下来了，还喝这么冷的东西。
　　白皎皎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思路就此被打断，白皎皎一时忘记自己想在群里说什么了，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便就此作罢。
　　没多久，菜端了上来。
　　大家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们也不客气了，放开地吃了起来。
　　除了饭局上一开始客套地互相介绍一遍之外，谈论的话题也慢慢向外延展，遇到什么趣事都能聊上一聊，他们倒也没有因为江淼是对手就阴阳怪气地羞辱他，总的来说气氛还算友好。
　　本来江淼坐下来后何明城就非常不爽了，这人还老是盯着白皎皎看。
　　碍于场上气氛不错，再加上那人也没做什么小动作，何明城也不好发作，只能闷着一股气。
　　但江淼似乎坐不住了，非要搞些小动作。
　　他与白皎皎之间隔了好几个位置，明明说两句话都麻烦，他却不觉得似的，吃到什么觉得什么好吃的都会跟白皎皎说一下，甚至挪着转盘，试图把那盘菜转到白皎皎面前让她尝尝。
　　不过他没能成功，因为何明城给拦下来了。
　　何明城一手摁着转盘，防止江淼趁他离开的空隙挪走，一手拿着筷子，在江淼说的那道菜里夹了点尝了一下，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受到冰啤酒的影响，格外的凉：“也没有那么好吃吧，而且这肉感觉不太新鲜。”
　　端菜给其他桌客人时路过何明城身边的老板：“？？？”
　　说谁的肉不新鲜？
　　下一秒，何明城把那道菜转回江淼面前：“学弟喜欢吃就多吃一点，顺便补充一下营养，长高点。”
　　“毕竟——”他说着，停顿了几秒，漫不经心地补充道：“长得高也是打篮球的外在优势。”
　　前不久才被说因为身高不够才成不了白皎皎搭档的江淼觉得自己现在又被阴阳怪气地内涵了：“……”
　　桌子上的菜式品种很多，何明城夹了另一些菜，放到白皎皎的碗里：“学弟的口味和我们的不大一样，他的话信不得，听我的就对了，这些才好吃。”
　　白皎皎：“……”
　　白皎皎在吃的方面其实不怎么挑，何明城给她夹的菜也还算可以，只是，他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夹菜？
　　菜都放到了她的碗里，她也不好再夹回去，只不过她的胃口挺小，这满当当的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完。
　　此刻，她苦恼的表情落到江淼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何主席，这菜真的好吃吗？我队长她好像不太喜欢，要不还是……”
　　尝尝我的吧。
　　白皎皎迷茫地啊了声：“我没有不喜欢啊。”
　　“我只是在想——”白皎皎说着，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要怎么把它吃完，浪费了可不太好。”
　　江淼：“……”
　　听到这句话，何明城喉间溢出一道低低的笑声，不轻不重，带了些许酒气，熏得白皎皎有点醉。
　　“听见了没？”何明城现在心情愉悦得很，他看向江淼的时候，眼里十分幼稚的，带了些挑衅的意味：“饱了，吃不下了。”
　　吃不下你推荐的菜了。
　　“……”
　　桌上的其他人只当看不见这边的“小剧场”，看着是在谈论别的事情，但交流的眼神又带着意味深长的暧昧，时不时瞥一眼何明城跟白皎皎那边。
　　饭局结束后，他们男生那边准备去唱k，这会儿白皎皎她们倒是不凑这个热闹了，江淼见白皎皎没去，也不打算去，后来还是被何明城用“好心好意”加“阴阳怪气”的语言绑架了过去。
　　*
　　月亮挂在天边，清冷的霜辉洒下，给几段没有路灯的校道打了一层薄光。
　　“我今晚好像看了一出大戏。”卢笙筠望天。
　　江婉附和：“俺也一样。”
　　白皎皎：“什么大戏？”
　　她俩异口同声道：“《两男争一女》。”
　　“……”
　　卢笙筠：“坦白从宽。”
　　江婉：“抗拒从严。”
　　白皎皎突然被她们两人分别挽住左右手，几乎是被拽着走，她茫然地转着脑袋，问：“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跟我们主席混那么熟的？”江婉眯着眼睛，像要看穿白皎皎的内心：“别跟我说就是上次弄脏他的衣服之后，你们开始熟悉起来的，我不信。”
　　“要真这样的话，”卢笙筠舔舔嘴唇，在思考着策略，“那我天天把果汁带在身上，路上遇到一个帅哥就冲上去泼他一下。”
　　白皎皎：“帅哥又做错了什么呢？”
　　“那我先帮你订一下医院的床，我觉得你用得上，”江婉损完卢笙筠，把注意力放回白皎皎身上：“你别扯开话题。”
　　白皎皎：“……”
　　回想起这段时间，他们似乎确实是因为那件事后，联系才慢慢多起来，特别是让他帮了个忙之后。
　　他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她送两周的早餐。
　　两周！这联系能不多吗？
　　“我们这也叫熟吗？”白皎皎不是很懂：“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给你夹菜了！！”卢笙筠觉得震惊，“这你都感觉不到？？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夹菜！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江婉：“要是这都不算熟的话，那我应该跟谁都是陌生人。”
　　白皎皎把下午何明城接过女生的一瓶水和给她夹菜这件事联想起来，这大概只是一点好意？
　　也许只是在他心情好、不会说那些欠揍的话跟她作对时，才出现的友好相处的一点迹象。
　　而且，刚刚明明是何明城跟江淼一直在交流互动，她只像他们之间的一个工具。
　　“说不定他只是因为跟江淼的关系出了问题，想要通过我这个桥梁去调剂他们的关系。”
　　“……”
　　“你……”卢笙筠一时语塞，她沉默几秒，劝道：“要不你换个思路？比如说，江淼对你有意思，何明城也对你有意思，他们——”
　　卢笙筠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在听到“何明城也对你有意思”的时候，白皎皎差点被地上的小石子绊倒，她果断道：“不可能。”
　　“你们是不会懂的，”白皎皎想到那段高中时光，不禁叹了口气；“你们都不知道，他以前有多狗。”
　　“以前？？？”
　　精准地捕捉到细节词语，像是有了重大的发现，卢笙筠和江婉瞬间竖起耳朵。
　　“其实，”白皎皎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提了起来，那就顺便告诉她们也无所谓，“我跟他以前是高中同学。”
　　“？？！”
　　“高中错过，大学再续前缘？”
　　“可是他为什么会比你高一级啊？”
　　“我跟他就高一上学期同过班，”白皎皎语速放缓，“后来，他跳级了。”
　　“？为什么？是因为太牛逼了？想要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不，另有原因，他当时是这样说的——”白皎皎想起男生当时的神情，以及说话的内容，不禁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一字不漏地重复道：“‘我不想让学校多赚我一年的学费’。”
　　*
　　何明城和方澣远回到宿舍，已经是十二点了。
　　浴室有人在洗澡，何明城也不着急，他出阳台洗了把脸，回到座位上坐着。
　　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对方澣远说：“号给我登一下。”
　　“咋的了？”方澣远还在乐呵地玩手机，丝毫没觉得危险在来临。
　　“我那天不是帮你摘了两颗星星？”何明城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看不出喜怒。
　　不管怎么说，方澣远当了他的室友那么久，还是挺了解他的。
　　比如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心烦。
　　以前何明城心烦的时候，打游戏打得特别狠，这个狠不是说他一天到晚都在玩、会打很多把游戏的意思，而是说他在游戏里虐人虐得特别狠，经常二十几、三十几杀，几乎是把对面折磨到投降的那种。
　　把这些事都结合起来，方澣远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的室友现在正心烦，想要借他的号虐一下人，发泄一下。
　　这就等于，他的室友想帮他上分。
　　方澣远眼睛一亮，笑眯眯道：“要帮我上分是吗？没问题！我的号你随便登！”
　　何明城没理他，安静地登上他的号，直到游戏开始，他才冷笑：“帮你上分？你不如做梦。”
　　——“我现在就帮你掉回去。”
　　方澣远：“……？”


第22章 简直是吾辈楷模
　　一开始, 方澣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地看着何明城拿着他的号为非作歹。
　　何明城饰演菜鸡的技术十分高超，对KDA以及输出所占百分比的掌控贼强, 仿佛他就是这个分段的人，游戏输得也合情合理。
　　方澣远不敢顶号，怕因此挂机从而被举报扣信誉分。只能眼睁睁看着何明城帮他掉了四颗星星。
　　四颗！！上次何明城也就帮他摘了两颗, 要掉也该掉两颗才是，这玩意儿还能掉二送二？
　　这一整晚, 方澣远都在为那多掉的两颗星星耿耿于怀，连觉都睡不好。
　　同样睡不好的还有白皎皎。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 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她根本消化不过来,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一闭上眼，晚饭上的各种欢声笑语、他们每个人的神态动作, 都犹如电影般，在白皎皎脑海里播放着, 同时，耳边还不断循环着一句话——
　　“我打完比赛了，现在在和他们在陈记餐馆吃饭。”
　　这其中, 甚至还惊悚地夹杂着很有记忆点的一句话——“禁掉我的心，防止它再为你跳动。”
　　就这样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白皎皎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吃晚饭的那个时刻, 她刚收到句号学弟的消息，接着，画面一转, 在场的每个男性，都笑嘻嘻地跑到她跟前，对她说：“没想到吧？其实我就是那个一直跟你打游戏的人。”
　　何明城是最后一个说的，跟前面的妖魔鬼怪都不一样。
　　他淡然地侧过身子，眼眸饱含深情，轻轻扯过她的手腕放在他心脏的位置，神情慵懒地对她说：“禁掉我的心，防止它载为你跳动。”
　　“……”
　　白皎皎直接被吓醒，她睁眼看到门外微微的光亮，扯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离闹钟响还有1分钟。
　　白皎皎重新闭上眼睛，在等待闹钟响的时间里，进行短暂的缓冲。
　　由于昨晚睡得不踏实，这天大早，白皎皎只能盯着两只黑眼圈去上课。
　　“我靠，你怎么回事啊？昨晚做贼啦？”卢笙筠盯着白皎皎眼皮下方的青黑色问。
　　白皎皎皮肤本来就白，眼皮下那一点淡青色变得格外明显。
　　“没……昨晚失眠了。”白皎皎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
　　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在上课后表露得淋漓尽致，白皎皎的脑袋变得很沉，眼皮也像有千斤重，怎么睁都睁不开。
　　即便如此，在这种情况下，白皎皎还在无意识地想着到底谁才是句号学弟。
　　钓了两小节课的鱼后，白皎皎终于忍不住了，她摸出手机，准备打把游戏清醒一下，然而，她纠结了两秒，还是选择打开了微信的宿舍群。
　　她把这件事在群里说了一遍，想要知道她们的看法。
　　卢笙筠：【啊这……不会吧？范围都缩到这么小啦？如果真是这里面其中一个男生的话，我投何明城一票。】
　　江婉：【虽然我们主席那啥了点，但我也选择投他。】
　　卢笙筠：【实话实说，在昨晚那帮男生里，从颜值和身材上看，能配得上皎皎的，也就只有何明城了。】
　　江婉：【你昨晚不是还说皎皎队里的那个小学弟长得不错吗？身材也好。】
　　卢笙筠：【那跟何明城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的，现在有个条件更好的摆在这，总不能挑比较次的那个吧？】
　　江婉：【……是有这么点道理。】
　　罗羽心：【？？没去看篮球赛的我又错过了一件大事？】
　　白皎皎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们的讨论，
　　她是让她们帮她分析分析，看看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而不是让她们选择希望是谁啊啊啊！！
　　白皎皎：【这又不是你们希望是谁就能是谁的，所以能从理性的角度去分析是谁吗T_T】
　　卢笙筠：【这个CP活动，又没有硬性要求你们一定要在一起，你要是发现对方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不就可以选择性地踹掉了？】
　　江婉：【那么问题来了，皎皎你希望他是谁？】
　　我希望他谁也不是，我更希望他不要认识我。
　　白皎皎想起自己说的那些骚话，内心有些崩溃地想。
　　卢笙筠：【觉得何明城怎么样？】
　　！！救命！！我最不希望是他，千万不要是他！如果真的是他……
　　白皎皎绝望地打字：【那我还是选择go die吧。】
　　就这么说了半天，也没讨论出实质的东西，最后还是罗羽心这个，从头到尾都缺席的旁观者给出了意见：【不是还有两场篮球赛吗？他应该还要叫你去看，到时候再观察观察呗。】
　　在后来的两场篮球赛里，果然如罗羽心所说，句号学弟确实有继续邀请白皎皎去看球赛，不过却没像之前那样，跟她汇报打成什么样，状态好还是不好，后面又去哪里聚餐。
　　白皎皎见他什么都不说，倒是先忍不住了，旁敲侧击地问了句：“哥哥，吃饭了吗？在哪吃呀？”
　　被对方用一句“怎么？想过来跟我一起吃？”反问回来后，怕对方要求立马见面，白皎皎也不敢再打听消息了。
　　最后一场篮球赛，比赛对局如下：计算机系VS金融学院，体育学院VS物理系。
　　而四个院系的积分分别是：计算机系2分，金融学院1分，体育学院1分，物理系0分。
　　从积分来看，只要金融学院和体育学院同时积一分，那么就会出现三个院系同分的状况，则需要通过加赛决出冠军。
　　可从对局来看，计算机系夺冠是十拿九稳的事。
　　第一场的篮球赛，金融学院就惨败在体育学院手下，而在昨天的那场比赛，何明城就凭一己之力，托起整个队伍，让计算机系以几分的优势赢了体育学院。
　　所以，金融学院对上连体育学院都能打赢的计算机系的下场，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
　　白皎皎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看自己的学院被血虐。
　　面对对手一个个漂亮得几乎完美的三分球，想跟着周围的人欢呼呐喊，却又因为立场的原因只能憋住。
　　已经知道会输但还是要看着这个比分差距拉得越来越大的过程十分漫长，像过了一个世纪，白皎皎看着比分差距从几分、变成十几分、再到几十分，整个人逐渐变得麻木。
　　中途卢笙筠也提议过要不回去吧，反正都是输。
　　但是白皎皎不太想走。
　　这是最后一场篮球赛，之后会有颁奖仪式，她看着场上似乎发着光的男生，不知道怎么的，挪不动腿，内心深处似乎在渴望着，想要看着他登上颁奖台。
　　没多久，比赛结束，分别拿了冠亚军的计算机系和体育学院各派出了一个代表，领取代表荣耀的奖品。
　　白皎皎坐在观众席，看着身高腿长的男生站在最高的阶梯块上，脖子处的金牌闪闪发亮，像他明亮耀眼的人生一样。
　　*
　　颁奖仪式完成后，何明城拿着战利品回到队伍所在位置。
　　方澣远是第一个冲上来勾住他脖子的：“怎么样打得爽不爽？”
　　“这不是废话吗？”何明城一挑眉，他把战利品往方澣远怀里一扔，浑身轻松。
　　在之前何明城拿着方澣远的号，莫名其妙地说要帮他掉分的时候，方澣远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后来他想了很久，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此刻的他，乐呵呵地挖苦道：“好兄弟，你该不会是忘了，你喜欢的那人就在金融学院吧？”
　　方澣远笑得很欠揍，语气故意又做作，听上去十分痛惜，却又带着扳回一局的痛快。
　　一上场就迷失自我，只想不断进三分球给白皎皎看，导致一时忘了这是在比赛、而且对手就是她院系的何明城陷入了沉默。
　　方澣远得寸进尺：“牛逼！人还没追到，先把人家所在的院系痛揍了一顿。”
　　“……”
　　“你别打球了，你去铺路吧，没见过自己把追妻路铺长的，简直是吾辈楷模！”
　　何明城：“……”
　　操。
　　*
　　这两天句号学弟都没再透露过关于自己的消息，再加上白皎皎这段时间在忙校庆二审的事，一时间也无暇顾及关于句号学弟究竟是谁的事，也暂时抛在了脑后。
　　一节课上，白皎皎正听着课，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是句号学弟发来的消息。
　　。：【刚开完会，有人说今晚要请我去鱼姬吃饭。】
　　像之前一样，跟她汇报各种事，什么时候要去哪里干什么，事无巨细，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她——“你看我等会儿要去那个地方，你要不要来看看我”。
　　各种信息又涌上白皎皎的脑海，她想得脑壳疼，不想再去猜他这些行为是什么意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哥哥，为什么最近老是在透露自己的各种消息，是想让人家去找你吗？还是希望人家根据这些消息猜猜你是谁？】
　　。：【你要是想见我，就来，我直接告诉你我是谁。】
　　白皎皎心说，不，我不想。
　　。：【你要是不想见，那就猜猜，猜出我是谁了，再决定要不要见。】
　　看见这句话，白皎皎松了口气，虽然从最近的聊天来看，句号学弟都似有若无地提出想要见面的暗示，不过还是挺尊重她的，也没强迫她说一定要见。
　　既然不见面，那尝试猜猜他是谁也没关系，这种“你给线索我，我去寻找蛛丝马迹”的玩法还挺有意思的。
　　既然要猜，那就要缩小范围，即便范围已经小到，只能在那一桌男生里找的程度。
　　这个CP活动只能单身狗参加，而她不确定在之前那桌男生里，有谁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
　　只能从熟悉的人身边一个个筛选。
　　何明城是，江淼也是，那么再往下，除了方澣远外，她也叫不出其他男生的名字了。
　　不知道方澣远是不是单身呢。
　　白皎皎想着，果断打开微信，戳了一下何明城：【在吗？】
　　对方秒回。
　　何明城：【要帮什么忙？酬劳两周晚饭起步。】
　　“……”
　　直接无视他这句话，白皎皎打字：【方澣远是你室友对吧？我想问一下，他有没有女朋友？】
　　另一边，何明城看着屏幕上，白皎皎这句透露着浓浓的“你室友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能给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我吗？”意味的话，嘴角的笑瞬间收了起来。
　　他冷着脸打字：【有，还不止一个，他有很多女朋友的。】
　　“……”
　　*
　　中午，方澣远从外面回来，一进宿舍门就听见何明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在？号给我登一下。”


第23章 我，准备脱单了（后面剧……
　　何明城说这句话时, 语气很平，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方瀚远脑海里瞬间响起警报声。
　　有了前车之鉴, 方瀚远当然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毫无防备地就让他登上自己的号。
　　“又想帮我掉星星？”方澣远警惕道。
　　“这次算你有点脑子。”见意图被拆穿，何明城也没打算掩饰, 反而嘴欠地嘲了回去。
　　“……”
　　*
　　十一月已经过了大半，校庆二审和三审时间隔得不久, 二审结果一天没出一天就要加紧训练。
　　真正忙起来，身心都疲惫, 除了学习之外，平常的聊天, 白皎皎都累得不想带脑子。
　　比如说，跟句号学弟聊天, 她已经懒得从字里行间去寻找蛛丝马迹来猜他是谁。
　　直到二审结果出来，得知他们模特队过了二审的那一天。
　　因为三审时间近在咫尺, 他们没再像过了一审时那样，去外面聚餐，倒是江淼心情很好地、请了全队人喝奶茶。
　　中午训练完, 江淼点的奶茶刚好配送到舞蹈室门口，还热乎着。
　　“谢谢。”白皎皎接过江淼递过来的奶茶, 道了声谢。
　　指腹与杯壁相碰，奶茶的热量传到手上，缓了缓因寒冷而变得僵硬的手。
　　奶茶杯是白色的, 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只有上面贴着的一张单标着奶茶名称以及单价。
　　——芋泥啵啵奶茶（大杯），热, 售价：20元。
　　是之前句号学弟推荐她去喝的奶茶。
　　不过因为胃口小，喝不完一杯奶茶的原因，白皎皎一直没有去。
　　中午训练完，也快到下午的上课时间，根本没时间再回宿舍，白皎皎下午还有课，她拿着没喝完的奶茶，准备从舞蹈室直接去教室。
　　江淼跟着她往外走。
　　白皎皎以为他也有课，便顺路一起。
　　接近上课时间，教学楼人逐渐多了起来，白皎皎和江淼并排拐弯上楼梯。
　　前方视野突然出现一双笔直的腿，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挺巧。”
　　白皎皎顺着声音向上看，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他嘴角漫不经心地轻扯着，一双桃花眼瞥到她身边的江淼时，带了些嘲讽，即便这样，那双桃花眼依旧显得多情轻佻。
　　这种天气，他像是不觉得冷，连外套都没穿，只有一件大小恰当的白衬衫，衣领处开着两颗扣子，像他本人一样张狂，露出深陷的锁骨，锁骨往下、臂肌以及线条流畅的腰线都被白衬衫包裹着。衣摆下方被塞进皮带下，黑色长裤衬得腿型修长。
　　穿的这么正式，估计是刚开完什么会。
　　白皎皎看到这的第一反应是：他的身材比例真的好绝，要是能进模特队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甚至觉得有些遗憾。
　　“去上课？”
　　见白皎皎要上去，何明城倒是往侧站了点，不过依旧没动，只是腾出刚好让白皎皎上去的位置。
　　等白皎皎站在跟他同一级的阶梯上，他才慢慢转身跟着白皎皎一起上去。
　　刚好把并排同行的江淼挤走。
　　江淼：“……”
　　“你也是？”白皎皎狐疑地看了眼跟着她一起上楼的何明城，问。
　　本来下午没课，刚开完会准备去找一下辅导员的何明城面不改色道：“对。”
　　之前为了给何明城送早餐，经常看他课表并记下他课表的白皎皎慢吞吞道：“可你下午不是没课吗？”
　　“……”何明城随口扯道：“帮一个学弟代课。”
　　白皎皎：“有报酬？”
　　何明城：“这当然。”
　　找了周末的兼职还不够，还要做代课赚零钱。
　　白皎皎皱眉：“那你手头是挺紧的。”
　　“……”
　　两人走了一会儿，何明城把视线停留在她手里的奶茶：“喝的什么？”
　　“芋泥啵啵。”
　　何明城眼睫一顿，眉眼瞬间充满愉悦：“好喝？”
　　“还行吧。”
　　何明城点头：“我也喝过，确实不错。”
　　白皎皎喝了一口奶茶，品了一下他们的对话，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何明城话里暗含着“我也觉得好喝，所以你能不能请我再喝一杯”的意思。
　　“……”
　　“你还想喝吗？”她看了眼何明城，犹豫地开口：“你手头这么紧，要请你吗？”
　　“……”
　　后面何明城敛起唇角，等到了白皎皎的教室，他也没说需不需要。
　　上课的时候，白皎皎一直在想这件事，想着想着，鬼使神差地给他转了一杯奶茶钱。
　　*
　　下午，何明城从行政楼回到宿舍，恰巧碰上刚睡醒、从床上下来的方澣远。
　　他看了眼整整齐齐的舍友，想起白皎皎中午的那杯奶茶，他看着手机上的转账，没点。
　　随后，他收好手机：“趁着今天人齐，我有件事想宣布。”
　　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致地转头看他：“？”
　　“我，”何明城语气嚣张，“准备脱单了。”
　　“？？？”
　　“还有准备脱单这个说法？”
　　“这种事，没定下来都别轻易说，很容易打脸的。”
　　“她知道你是谁了？”
　　何明城抿唇：“这倒还没有，估计快了。”
　　“那不还早着吗？”
　　何明城哦了声，没在意：“迟早的事，先让你们做个心理准备。”
　　“……”像这种八字还没一撇就给他们来了个脱单预告的人，方澣远是第一次见，他忍了忍，问了个比较实在的问题：“既然这样，脱单饭逃不掉了吧？”
　　“放心，肯定少不了你们的。”何明城大方应下。
　　方澣远想起之前误食的芥末味肉包，对此有了阴影，他谨慎道：“不再是早饭吧？”
　　“……”
　　*
　　因为这杯奶茶，白皎皎又开始想起了关于句号学弟的事。
　　这次的奶茶和聊天记录里的对上，再往前……吃饭那天，江淼也在，再加上，江淼所在的物理系，在篮球赛上的表现也不是很好。
　　再往前追溯，过一审后他们聚餐的那天，他们一起打了微信区，江淼的技术好像还不错？
　　但是后面在奶茶店，加上何明城三排时，他玩的射手并不是很秀。
　　白皎皎从洗澡开始想，想到洗完出来，脑子简直要炸掉，她在阳台晾完衣服，回到位置上，把这些疑点都跟舍友讲了一遍。
　　“啊这……重合点是挺高的。”卢笙筠听完，细品道。
　　江婉有些遗憾：“难道真的是他？皎皎，其实我觉得他跟你并不是很配。”
　　“……”白皎皎觉得疑惑：“即便是他，那我们也是继续做朋友的啊，为什么你们要扯上配不配的问题。”
　　卢笙筠没忍住：“？？？你们聊了那么久，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没有吧。”白皎皎不自觉地想起，和句号学弟聊过的天，打过的游戏，那是让她能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让身心都变得舒畅的、很舒服的一种状态。
　　再把江淼的脸代入后，白皎皎发现，那种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跟陌生朋友之间的平静客套，像一潭死水，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等会儿，你QQ的那个对象不知道你是谁吧？”罗羽心还是一如既往地抓住问题的关键。
　　白皎皎：“那肯定是不知道的，我没跟他说过。”
　　“如果这个人真是他，那他在不知道网上那个人是你的情况下，一边在现实追一个，一边在网上撩一个。”罗羽心说着，最后气愤道：“这他妈不是渣男吗？”
　　卢笙筠：“卧槽！好像是这么回事！”
　　江婉：“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皎皎，就算你对他没那感觉，也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那妥妥的渣男啊，肯定要远离的。”
　　这些话并非不无道理，白皎皎听了进去，心里也渐渐有了个试探江淼的想法。
　　*
　　因为江淼请了奶茶的缘故，凭着礼尚往来的原则，白皎皎也挑了个时间，请了江淼。
　　周六晚上吃完饭后，白皎皎先到了店里。
　　这家奶茶店店面比较大，里面的装修风格偏简约，座位设置得比较多，座位与座位之间，被涂了漆的雕花栏木分开，上面还放着一些绿植。
　　白皎皎挑了个座位坐下，她在脑海里把主要的试探流程过了一遍，又打开手机的某个视频，看了遍，记下大概的时间。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流程上，并没有注意旁边隔着一盘绿植的位置上，坐着何明城。
　　等江淼来了之后，白皎皎假装在看视频。
　　“在看什么？学姐。”江淼坐下。
　　“就一些游戏视频。”白皎皎含糊道，沉默着把视频拉到差不多的位置，然后按大声，确保江淼能听见。
　　一阵对话从手机传出来——
　　“兄弟们开麦吗？开麦吗？要禁什么？”
　　“禁掉我的心，防止它再为你跳动。”
　　江淼神情没什么变化，像没听到一样，反而挪过手机，问她要点什么奶茶。
　　白皎皎按奈不住，她默了默，生硬地且磕磕绊绊地憋出了句：“我不要奶茶，我要、要——”
　　最后一个“你”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白皎皎闭了闭眼睛。
　　要半天要不出个所以然来，江淼一脸迷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而从白皎皎进门，一眼就看见她，并在她坐下时，准备跟她打招呼的何明城：“？”


第24章 喝了这杯酒，谁先脱单谁……
　　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 白皎皎顺手关了视频。
　　她不禁想起跟句号学弟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她说的那些骚话，有很多都是类似于“我不要篮我要你”、“我不要干得漂亮我要你”这种“我不要XX我要你”之类的话。
　　从江淼刚刚的神情来看, 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根本没听过这两句话一样。
　　但凡听过那么几次，也不至于什么反应都没有。
　　看来并不是他。
　　白皎皎松了口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白皎皎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虽然之前也有和江淼独处过的时候，但那基本都是路上偶遇同走过的一段路, 像现在，只有两个人, 正式面对面坐在奶茶店里聊天，还是第一次。
　　特别是在室友说他对她有意思之后。
　　白皎皎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次要不是为了求证, 她也不会约他出来。
　　白皎皎没在这坐多久，她看了眼手机, 找了个借口便走了。
　　*
　　回到宿舍，白皎皎把这事的结果跟她们说了下。
　　“不是他就好。”卢笙筠舒了口气。
　　江婉沉思：“那会是谁呢？”
　　作为唯一一个能和句号学弟对上好些相似点的江淼被排除掉, 白皎皎一时间也想不到还有哪个人符合句号学弟的人设，她脑海中所有的猜测突然被否定，思维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白皎皎也懒得想了, 再猜下去，要是真的知道对方是谁, 反而会徒增羞耻和尴尬。
　　她整个人程放空状态，撑着脑袋在发呆，说出来的话有气无力的：“不管了, 随便吧。”
　　“不行！”卢笙筠果断道：“我的好奇心就这么被钩起来了！怎么可以不管了？！”
　　白皎皎：“……那你们猜吧。”
　　“所以真的是那桌男生里其中一个吗？”卢笙筠想起那帮男生的颜值，突然苦恼起来：“怎么办，里头除了何明城, 我一点儿都不希望是别人，毕竟真的，配不上你啊皎皎。”
　　听到这个名字，白皎皎眼睫一颤，不自觉地顺着卢笙筠的话，代入了何明城的脸，再联想起自己在网上的人设。
　　“……”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根本不敢细想。
　　下一秒，她想起对方是个学弟，根本不可能是比她高一届的何明城后，才又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又想知道那人是谁，”卢笙筠叹了口气，提议道：“皎皎，要不你一个一个去试？”
　　白皎皎：“？”
　　即便把江淼排除了，那桌上也还有十几个男生，而且大部分还是不认识的，想到要把他们单独约出来，白皎皎就觉得窒息。
　　“你不如杀了我……”白皎皎脑袋磕在桌子上，疲惫道。
　　江婉：“把里面的非单身人士去掉，范围不就可以缩小很多了吗？”
　　她说的白皎皎早就想到了。
　　白皎皎说：“那也只排除了一个。”
　　卢笙筠、江婉：“谁？”
　　“何明城的室友，方瀚远，”想到这么说，她们可能也不明白，白皎皎又补充道，“就是，坐在何明城和江淼中间的那个人。”
　　白皎皎：“其实就算他单身，也不可能是他。”
　　卢笙筠、江婉：“为什么？”
　　“因为那人是个学弟，方瀚远都大三了。”
　　“啊？你们不是网友式聊天吗？不是闭口不提现实生活中的事的吗？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小？他自己跟你说的？”
　　明明之前因为好奇八卦他俩事的时候，皎皎跟她扯过几句只是网友，并不涉及现实生活的信息，卢笙筠不解地挠挠脸蛋，怎么现在又说那人是小学弟了？
　　这几句话，猛然点醒了白皎皎。
　　对方并没有明确跟她透露过专业班级这方面的信息。
　　只不过是因为第一眼看到那个高冷动漫头、简单随意的名称时，就觉得对方像个没长大的中二学弟。
　　她就在潜意识里就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学弟。
　　是她先入为主了。
　　“其实我觉得对方说的线索也未必都是正确的。”江婉小声道。
　　“可是，”白皎皎皱了皱眉，“他也同意让我猜的啊，这难不成还会给假信息不成？”
　　江婉：“不，还是得留点儿心眼，男人的话可信不得。”
　　要真像江婉说的那样，句号给的线索未必是正确的话，那可就复杂了。
　　他给的线索那么多，说不定真假都有，但又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各种搭配的排列组合数不胜数。
　　思维像是从一个死胡同走到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四周都是可以走的路，却不知道哪条才是正确的。
　　“……”白皎皎觉得脑子要炸了。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有点烦了：“不猜了，顺其自然吧，反正这个活动的时间也只剩一个多星期了，大不了，双删算了。”
　　“……”
　　*
　　晚上十点，门外的一个烧烤摊上，桌面放着七零八落的竹签，空的啤酒瓶也摆了一桌，其中，何明城是喝得最多的那个。
　　大三的课比以前少了不少，空闲时间明明比以前更多，这却是他们宿舍这学期开学以来，第一次，人齐的、只有他们四个人的宿舍聚会。
　　任光没想到，这聚会，居然是因为他们集体情场失意。
　　“来！继续喝，女朋友什么的，有事业重要吗？敬我们日后商场得意！”
　　这些天，任光追那个女生的时候，天天围着她转，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得飞上去摘给她，然而就当他以为这事十拿九稳的时候，他看清了这个女生的真面目——同时吊着好几个男生，无条件地享受他们对她的好。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任光清醒了，一时间却也难以接受，只能选择借酒消愁。
　　“我他妈！我就是个傻逼！”骆绍是喝得最少，醉得最快，并且骂得最狠的那个，他此刻拿着酒瓶，站了起来，大喊着，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傻逼，你也不用这么大声地告诉别人，丢脸。”方澣远拉着他坐下。
　　骆绍前些日子辛辛苦苦追上的、所谓的女神，在遇到一个更有钱的追求者后，转头跟别人跑了。
　　“喝了这杯酒，谁先脱单谁是狗，干！”任光喝完后，发现方澣远跟何明城愣着没动，问：“你们咋不干？还是不是兄弟？”
　　“我先声明，我能坐在这，是因为你们是我兄弟，不是因为我情场失意。”方澣远看着在场的另外三人，此刻有点小骄傲：“我这个有发展对象的人，谁会跟你‘谁先脱单谁是狗’啊？”
　　“发展对象？就那个破活动匹配到的人？”何明城夹了一小团炒牛河放进嘴里，从鼻子发出一声饱含嘲讽的冷哼，“这过家家的玩意儿，还当真了？幼稚。”
　　“说起这个，妈的！要不是我当时信了你的鬼话，跟她说了那土到爆炸的情话，她对我的态度也不会冷漠那么多。”方澣远想起他说完那土味情话后，女生的态度变化，有些急了。
　　他沉默几秒，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哦，你那发展对象把你当成了别人，现在反过来说我幼稚，你是不是酸了。”
　　“……”何明城夹菜的动作一顿，他放下筷子，盯着喝着喝着抱在一起的任光和骆绍，一时间不是很想搭理方澣远。
　　过了几分钟，响起何明城不太服气的声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俩差别那么大，这是怎么认错的？”
　　“认成谁了？”方澣远下意识接话。
　　提起这个人，何明城显然觉得很烦，他眉头瞬间皱起，语气也充满不耐：“就那个很缺水的玩意儿。”
　　方澣远一愣一愣的：“……谁？”
　　何明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咬着根烟，口齿不清道：“江淼。”
　　一条江三个水，可不是缺水嘛？
　　“……”方澣远觉得有点无语。
　　“那个茶里茶气，看上去都顶不住我一拳的柔弱娘炮！”何明城被气得牙痒痒：“他配个几把！”
　　“……说几不说把，文明你我他。”鲜少看到何明城被气成这样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样子，方澣远甘愿当一个接黑泥的垃圾桶，乐呵呵地说着风凉话。
　　“人是我先看上的，有我在，他别想截胡。”何明城烦躁过了，稍微静下来后，他摁灭了烟，反而充满了斗志。
　　“你这话让我充分体会到什么叫智商高的成年小学鸡，”方澣远沉沉地拍了拍何明城的肩膀，“人是你先看上的有什么用？人还是被人先追到的呢，你不去追，你他妈看一辈子都不会是你的。”
　　何明城睨他一眼：“……”
　　“果然，级可以跳，但是心理年龄跳不了，你虽然跟我是同一届，但你远没有我成熟。”
　　“……”
　　“你懂个屁，我这是稳重，沉稳地在角落蛰伏着，等待一个属于我的时机。”何明城喝完最后一点酒，看向已经倒了的那两人：“那两货已经不行了，散了散了。”
　　*
　　十一月下旬，离CP活动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上次和卢笙筠、江婉她们谈过话后，白皎皎已经不在意句号是谁了，不管是谁，反正到最后都是相忘于学校的结果。
　　当务之急是，抓紧最后的时间，再多躺几颗星星。
　　她跟句号玩游戏的时间比平时要多得多。
　　何明城也察觉出来了，他忍不住跟方澣远吐槽道：“不是，她觉得‘我’是那个娘炮，甚至还增加一起玩的时间频率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他就那么开心？”
　　方澣远默默看了眼何明城虽然嘴上吐槽着，但放在手机上的手指操作着的英雄，跟以前一样行云流水，不禁心说：那你不也玩得挺开心的吗？
　　同时，校庆三审也近在咫尺，白皎皎每天不是在训练就是在玩游戏，忙得不行。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她队里的一个队员却把脚崴了。
　　还是挺严重的那种，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队里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这个情况，那名队员是不可能上场的了，可他无法上场，就意味着他的搭档少了一个搭档，而这次的服装秀，走的双人场，是要和搭档一起走完一个场子的。
　　“要不我跟着退出吧。”那个女生说。
　　如果女生跟着退出，那么展示的过程就少了一对的出场，他们训练的背景音乐都是按照出场的时长剪辑过的，要是少了人，那么整个过程就会显得冗长空洞。
　　再加上，他们这些普通队员，明年要是不当队长，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在校庆上表演了。
　　这么难得的一次机会，白皎皎也不想她的队员错过，她先让她的队员安定下来，自己去想办法。
　　三审时间马上就到了，白皎皎心里虽然有了大致的方法，可还要重新磨合训练，这点时间根本不太够。
　　她想去找艺术团团长，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模特队的表演推迟几天审核。
　　审核里头有老师，白皎皎不太想麻烦团长，她犹豫了下，想直接去找老师谈谈。
　　行政楼，白皎皎刚出电梯，正面迎上了何明城，站在他身边那个，刚好是参与这次审核的老师。
　　他们正在谈着话，白皎皎不太好插话，只能在一旁看着。
　　等他们谈得差不多了，白皎皎才有机会开口：“老师您好，我——”
　　“有什么事先跟他说，他到时候会转达给我，”那老师看了眼时间，指了指何明城，急匆匆打断，“我还有事要忙，赶时间。”
　　“……”白皎皎眼睁睁看着那个老师进了电梯。
　　她下意识想要跟着过去，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力道拉住她，她回头。
　　“你干嘛呢？”何明城问：“不是说让你有事跟我说吗？”
　　“很急的事。”
　　白皎皎不知道等何明城传话给那个老师又需要耗费多长时间，可眼下，电梯已经从五楼下到一楼，除了跟何明城说之外，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先松手。”白皎皎的注意力放回拉着自己的力道上，她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说。
　　闻言，何明城松开。
　　白皎皎跟他重述了一遍事情。
　　白皎皎：“到时候就麻烦你跟老师说一下了。”
　　传话不是什么大事，关键在于这件事本身，很难说那老师会不会同意延后审核。
　　“以他的行事方式，你这事，有点悬。”何明城听完后，实话实说道，他看见白皎皎神情果然变得严肃起来后，又说：“不过，我有办法。”
　　白皎皎狐疑地看了眼何明城，由于有之前的教训在，导致她现在一想到要找何明城帮忙，都有种下意识的紧张感。
　　不知道他又会提什么无理要求。
　　“你，”白皎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何明城，犹豫地开口：“可以帮忙吗？”
　　这句话一出，白皎皎屏住呼吸，等待着何明城无理的要求。
　　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安静。
　　现在是上课时间，来行政楼的学生并不多，走廊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外面的光照进来，映在走廊的瓷砖上，反射着清冷的光。
　　何明城轻笑：“可以。”
　　他这次，答应得很快，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把要求说在前面。
　　看来他终于做了一回人。
　　白皎皎唇角半扬着，打算礼貌地道声谢，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听见了下一句话——
　　“先叫声哥哥来听听。”


第25章 叫一声听听怎么了
　　“……？”
　　一瞬间, 白皎皎唇角的笑僵住，她抬眼去看何明城。
　　男生轻佻地勾着嘴角，神情慵懒且玩味, 眼角微翘的桃花眼像是在勾人。
　　这句话，轻而易举让白皎皎联想起之前跟他玩游戏的时候，他问她要不要蓝buff, 然后下一句就是贱嗖嗖的“先叫声何学长听听”。
　　“……”其实高中那会儿，何明城跳级没多久, 偶尔路上遇到她，也会很吊儿郎当地拦住她的去路, 凭着刚上升没多久的“地位”，顽劣地让她叫声师兄。
　　跟“学长”、“师兄”这么正经的词比起来, “哥哥”这个词，放在他们这个年龄段, 还是不带任何血缘关系的同学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点别的意味。
　　白皎皎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你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没问题？既然没问题就叫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何明城很不要脸地说, 他还故意弯了弯腰，侧着头, 把耳朵靠过去。
　　“……”白皎皎看了眼紧握的拳头，很想说：谢谢，我也准备好了。
　　最终, 白皎皎只是转身就走。
　　何明城跟上来，笑道：“叫一声听听怎么了？”
　　跟没听见似的，白皎皎脚步加快, 进了电梯，何明城后脚跟上。
　　电梯空间狭窄逼仄，何明城这个人身高腿长的，往旁边一站，存在感极强，白皎皎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是没叫过吗？”何明城继续自言自语：“那我教你。”
　　“……你闭嘴吧。”白皎皎有些崩溃地靠在角落，她看着电子屏上跳动着的数字，内心无比渴望它能“咻”的一下到一楼。
　　“来，跟着我说——哥~哥。”
　　“叮~”电梯刚好下到一楼，门外站着几个学生，其中有一个似乎认识何明城，他呆呆地看着电梯里的场景，像是听见了何明城那句话，傻乎乎地叫了声：“哥、哥哥。”
　　何明城：“……？”
　　愣了两秒，白皎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她没看身后的人，出了电梯。
　　何明城看了眼那个学生，又把眼神放在白皎皎的背影上，拍了拍那个小兄弟的肩膀，面无表情道：“策划案你交三份。”
　　出了行政楼，外面阳光温暖，赶走了一丝凉意。
　　何明城跟上白皎皎的步伐，再次谈回刚刚的话题：“真不叫？我帮你忙，提点要求怎么了，而且，我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
　　白皎皎收起脸上的笑：“不用你帮了，我自己想办法。”
　　何明城“啧”了声：“不叫就不叫呗，又不是不帮了。”
　　“对了，”何明城跟在白皎皎身边，玩闹够了，想起刚刚白皎皎说的事，开始认真起来，“你队里的事打算怎么办？”
　　即便审核时间延后，也推迟不了多少。
　　过了好几秒，白皎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队里少了个人的事怎么解决，而不是单纯延后审核时间的事。
　　少了个人，白皎皎想的是，让多出来的那个女生加入到另一组去，成为唯一一组三人的。
　　“队里缺人？”何明城垂眸，“你看我行不？”
　　白皎皎：“？”
　　“你看，你队里不是有个男生崴了脚吗，不是正好缺个男生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
　　说实话，白皎皎根本没想过要找替补，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好台步的，即便是找了个有过表演经验、台步走得还行的人来，短短几天也难以适应他们的节奏，难以融入他们已经训练那么久的队伍。
　　更别说，一看就没什么经验的何明城。
　　白皎皎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办法，她不打算采纳何明城那个，否定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就我这身材，妥妥的超模，”何明城不要脸地吹嘘着自己的身材，“吊打你们队里的每个男生好吧，到底哪里不行了？”
　　“技术不行。”
　　这话在何明城听来，就像是在骂他空有其表。
　　何明城微眯着眼：“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看着这对话不受控制地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白皎皎一下子噤了声，小心地斟酌着用词：“我有另外的办法了啊，不需要再加人了。”
　　何明城：“找一个优秀的替补，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
　　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件事那么执着，白皎皎觉得迷惑：“你一个学生会主席，你很闲吗？为什么非要做替补？”
　　何明城理所当然道：“会里的工作太枯燥乏味了，来找点乐子。”
　　“……”
　　“怎么样？给个机会试试？”
　　白皎皎被何明城烦得不行了，也就答应了让他试试，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他知难而退，从而打消他死皮赖脸来做替补的想法。
　　却没想到，他的台步走得挺好的。
　　音乐的每个节奏点都能准确踩上，表情管理也很好，特别是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嚣张狂妄，让他具有别人都没有的独特气质。
　　在舞台上，形成了一种鲜明的个人风格。
　　白皎皎突然觉得何明城当替补这个提议不错。
　　“怎么样，还行吧？”台步的尝试结束后，何明城走到白皎皎面前，一只手撑在她后面的墙壁上，自信道。
　　他这副样子自恋又欠揍，白皎皎不太想直接承认他的优秀，怕他的尾巴会因此翘到天上去，只是平静地点点头：“一般般吧。”
　　何明城垂眸，呼出浅浅的气息：“有机会？”
　　两人的距离此刻拉得很近，白皎皎心神一乱，慢吞吞地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膛，将他往后推：“你别靠那么近就有机会。”
　　“……”
　　白皎皎略过他，往外走，她在何明城手上吃过多次亏，这次她先声明道：“先说好，没报酬。”
　　“……”
　　余留何明城一人留在练舞室，他看着白皎皎离开的背影，良久，轻笑一声。
　　“还真把我当成那样的人了。”
　　*
　　因为找了何明城当替补，所以平日的训练，何明城也加了进来。
　　白皎皎简单跟队员说了这件事后，训练便照常开始。
　　他们队里少了一个人，何明城补了上去，其他什么都没变，包括音乐、节奏等。
　　乍一看，并没什么问题，而且，由于何明城自身优势的缘故，看着比原来的那个队员要好得多，换来了一个更优秀的选手，这明明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
　　可随着第一次训练的结束，换了人之后的弊端也显示出来。
　　何明城跟那个女生配合度不高，默契度甚至可以说为零。
　　“……”白皎皎觉得有些头疼。
　　半晌，何明城开口：“要不换下人试试？”
　　白皎皎不清楚他说的这个换人指什么：“啊？”
　　何明城挑眉：“我跟你试试？”
　　“……”
　　换人之后，何明城成了白皎皎的搭档，而白皎皎原来的搭档去了另一个女生那里。
　　认识多年的好处似乎从此刻开始体现出来，何明城跟白皎皎的默契度显然比跟其他女生的要高得多，庆幸的是，白皎皎原来的搭档跟那个女生以前也有训练过，并没有太大的矛盾。
　　经过几天的磨合，队里的训练情况比白皎皎预想的要好，三审那天也挺顺利的。
　　三审结果出来的时候，白皎皎看着通知他们过了三审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更紧张的紧迫感。
　　他们要在校庆晚会上表现出最好的状态。
　　退出邮件通知，微信上的班级通知群又来了新通知。
　　最近校园里诈骗事件频发，骗子的技术愈发精湛，会合成学生的声音，并修改来电显示致电给学生的家长进行勒索，学校已经有不少学生父母上当。
　　因此，学校通知，让学生打电话给父母，说明情况，避免更多人上当受骗。
　　白皎皎她们宿舍的人，接到这个通知后，都纷纷打了电话。
　　卢笙筠打完电话，从阳台进来，她注意到白皎皎似乎一直没动，便随口问道：“皎皎，你不打电话吗？”
　　其实学校也不是非要让学生打电话，只要说明情况就行了。卢笙筠问出口后才意识到另一种可能——也许皎皎在微信上跟他们的父母说了。
　　可白皎皎没有这样说，她直接说：“不需要。”
　　她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手一顿，片刻，才补充道：“他们不会。”
　　卢笙筠当时以为，“他们不会”的意思是他们很聪明，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意思，便没再管。
　　中途被这么一件事影响，白皎皎的心情有点闷，思绪也难以集中，平时很快就能备完的课今天也花了很长时间。
　　她拿起手机玩了一会儿，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高中好友袁含的消息。
　　白皎皎以前读书，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学习里面，很少跟别人说话交流，她觉得那些都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她跟大部分同学都不太熟，算得上比较熟的那一两个，也在高考结束后联系变少了，逐渐就断了来往。
　　成了微信好友躺列的存在。
　　白皎皎点开——
　　袁含：【图片】
　　袁含：【你号好像被盗了。】
　　白皎皎点开那张图片，上面的页面是QQ的聊天对话框，右边的对话气泡是袁含，而左边那个，则是被她弃了很久的、曾经的一个QQ号。
　　她那个QQ里，加的都是以前的一些同学，大家都是这个年龄段的，想必也了解过不少这种骗局，像这种那么低劣的诈骗手段，大概率是骗不到什么人的。
　　但是，为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白皎皎觉得还是得把那个号找回来。
　　她跟袁含道了声谢，便开始弄她的号。
　　过了一会儿，那个号被找回来了。
　　这个号承载着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白皎皎其实不太想面对，她登上后，发了一条说明自己被盗号的说说后，随意划了下列表，也没细看，就准备下了。
　　忽然间，余光瞥过一个熟悉的头像。
　　白皎皎指尖一顿，慢慢地划下去，停留在那个页面。
　　——在备注是何明城的那个框框旁，是跟句号一模一样的高冷动漫头。


第26章 我要你
　　“……”
　　不受控制地, 白皎皎的心跳停了一秒，脑袋一片空白，四周乱糟糟的杂音被虚化, 像是逐渐变得越来越远，却又一直在。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很快, 又立马被白皎皎自己否定掉。
　　头像一样而已。
　　网络上那么多人，撞一个头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显然, 她也怕刚刚那个念头被证实，点进何明城资料卡的指尖微微颤抖。
　　资料卡上, 白皎皎大致扫了眼，视线停留在一个小括号括着的昵称上, 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句号。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白皎皎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不定, 只是真的那么巧，连头像和昵称都一样呢。
　　白皎皎想着, 截了张图，打算等会儿对个QQ号。
　　刚才太着急想知道昵称是什么，导致进了对话框, 白皎皎也没细看聊天记录上都有什么。
　　现在退出资料卡，重新回到聊天框, 白皎皎才停下来，大致看了眼。
　　盗号那个只发了一张图片，风格是花里胡哨的网游风, 中间一个二维码，上面的小字写着“注册送8元红包”，下面的小字则写着“零风险, 零投资，高收入”。
　　面对这种这么明显的骗局，大部分人都是忽视掉，只有少部分人无聊得会回复。
　　何明城就是少部分里的一个。
　　在图片下面，是何明城在跟盗号的叫嚣——
　　“8块？瞧不起谁呢？”
　　“有这注册的时间，我都赚了八十万了。”
　　可能觉得八十万太少了，他又默默纠正：“八百万。”
　　“……”这什么小学鸡。
　　除了这次盗号的聊天记录外，往上，何明城也给她发过别的消息，时间是两年前高考后。
　　——“微信：159xxxxxxx2”
　　高考结束这个节点，不止是从校园到社会的过渡，也是联系方式从QQ到微信的过渡。
　　那会儿，班上越来越多人在考完试后，就弄了群发，改了个签或发了说说，模板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放个微信号，然后说明这个QQ以后可能不会用了，让列表的人都加一下微信。
　　那个时候，白皎皎和班上的人都不太熟，她觉得没什么联系的必要，没加他们也没放自己的微信，就连放弃这个号的时候，她也没跟任何人说。
　　上面何明城发来的那条消息，官方得要死，一看就是群发，而且发过来的那个时间，是在白皎皎弃号之后，她当时自然没能看见。
　　没再多看，白皎皎切了个号。
　　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点开句号的资料卡，认认真真地对比着何明城的QQ号码。
　　从左往右，每一个数字都，一！模！一！样！
　　！！
　　像有道雷在脑子里炸开，嘣嘣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
　　白皎皎就这样呆坐着、脑子空白了几分钟，而后，她才抖着手，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每看一些，白皎皎的脚趾就蜷缩得越猛，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开始呼吸困难起来。
　　——【哥哥，你现在有空吗？要来玩游戏吗？ヽ(^_)】
　　——【哥哥人家还有事要忙，等人家忙完就来找你啦(｀ω)】
　　——【哥哥你好厉害呀~人家那么坑你都带得动。】
　　代入何明城的脸后……
　　啊啊啊啊啊救命！！！她都说了些什么骚话啊啊啊啊！
　　一个激灵接着几个激灵，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她在游戏里的骚话好像更多，
　　——“我不要篮我要你。”
　　不要蓝要你。
　　我要你。
　　要你。
　　啊啊啊啊啊啊！！！
　　白皎皎痛苦地捂着脸，内心崩溃地哀嚎着。
　　但凡换个不认识的人她都不至于这样，怎么偏偏是他啊啊啊啊！！
　　一旁的卢笙筠注意到白皎皎此刻有些异常，她不禁问：“皎皎你在干嘛？”
　　“……”一言难尽。
　　沉默三秒后，白皎皎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看上去勉强正常地问：“要是你在一个关系比较特殊的同学面前说了一些骚话，你会怎样？”
　　“关系有多特殊？”
　　“就，不太对付，”白皎皎挠挠脸蛋，“他这个人比较贱比较狗的那种，就是你在他面前出丑一次他可以笑一年的那种。”
　　“哦，那骚话又是哪种骚话？”
　　“……”白皎皎艰难地说：“叫了他……哥、哥？”
　　显然卢笙筠也觉得这种画面很窒息，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奇怪起来，随后平静道：“换个星球生活吧，一辈子很快的。”
　　“……”
　　只要不去想自己到底在何明城面前骚了些什么话，倒也冷静了几分。
　　白皎皎缓了缓，意识到重要的一点——他们这个活动隐私性那么强，说不定，何明城不知道这个是她呢。
　　想到这，白皎皎觉得好受多了，然而没多久，在行政楼的时候，男生笑得轻佻懒散，逗她的那句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先叫声哥哥听听。”
　　“……”白皎皎身体一僵。
　　他知道是她了？
　　可是何明城这个人，就是又骚又贱的。
　　万一，他让自己叫哥哥的这个想法，是被她影响之后才随口说的，而不是因为知道她是谁才故意在她面前说呢？
　　为了确认何明城是不是知道自己是谁这个事，她点开聊天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Cat：【你认识我吗？】
　　对方秒回：【认识。】
　　在他看来，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大大方方承认了。
　　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的白皎皎此刻彻底绝望。
　　她在想，要是一辈子再快一点就好了。
　　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煎熬，白皎皎很果断地作出一个选择：直接把他删了。
　　还是选的双向删除。
　　很快，对方也发现自己被删了。
　　白皎皎收到一条来自何明城的微信——
　　何明城：【？】
　　只有一个问号，像在试探自己的微信有没有被拉黑。
　　哦，微信还没删。
　　这倒是提醒白皎皎了，她这次依旧没有犹豫，把何明城拉黑了。
　　另一边的何明城再发现自己没被拉黑后，又发了条消息想问白皎皎为什么把自己删了的时候，他看到那句话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何明城：“……？”
　　*
　　拉黑何明城后，白皎皎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她日后就可以避免跟他交流一样。
　　但很快，白皎皎突然想起来，她前不久才找了何明城当替补。
　　他们还是一起参加的三审。
　　这就意味着，到校庆晚会的那天晚上，他们都要一起训练。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啊啊？！！
　　白皎皎崩溃地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晚上九点半。
　　距离晚上的训练还有半个小时，可她从宿舍到练舞室，也要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她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去做心理准备，准备等会儿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何明城。
　　别说十分钟，就算十个星期，白皎皎也无法当作无事发生。
　　她绝望地闭上眼，整个人被抽干力气一样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
　　白皎皎第一次觉得十分钟是如此的短暂，她看了眼时间，磨磨蹭蹭地出了宿舍。
　　一路上，白皎皎像只麻木了的机器人，机械地按照以往的路线来到舞蹈室。
　　以前训练，她都是提前到的。
　　这还是第一次踩点。
　　白皎皎到的时候，队里的人已经到齐，包括何明城，他正懒懒地靠在一边玩手机，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他又轻轻地抬起眼。
　　视线相撞。
　　对方眼里噙满笑意和漫不经心，似乎还带着某种深长的意味。
　　白皎皎立马想起自己说过的骚话。
　　啊——
　　她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怕何明城过来嘴贱地嘲两句，白皎皎一进舞蹈室，一句废话也没说，立马安排了训练。
　　舞蹈室内响起音乐。
　　白皎皎深吸口气，尽量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跟何明城搭档着，走了一个流程下来。
　　本来走得好好的，何明城这个狗比突然在她耳边说了声：“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大，特别是在背景音乐还挺大声的情况下，只有挽着他手臂的白皎皎能听见。
　　他的语气里含着笑意，尾音拖长，听上去十分欠揍。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白皎皎一下子乱了节拍，步伐没走好。
　　看不出来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
　　会叫哥哥的人？
　　白皎皎想着，又气又尴尬，两种情绪混合着，导致耳后的绯红迅速蔓延开来，渐渐爬上脸颊。
　　她真的想一巴掌呼到何明城脸上。
　　“哪样的人？”白皎皎装糊涂，面无表情道：“对队员很负责的人？”
　　怕何明城接下来又没皮没脸地说一些贱兮兮的话，白皎皎瞪他，提醒道：“训练就认真点，别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
　　这一晚上，训练期间，何明城果然没再说别的话。
　　后面的训练也还算顺利。
　　直到训练结束解散之后，何明城跟了上来。
　　“删我？”他挑眉，不可思议道：“还拉黑我？”
　　这是今晚，第一次，毫无避讳地谈起相关的话题。
　　让白皎皎避无可避。
　　“这有什么问题吗？”跟他多谈一句话，白皎皎就会多想起一句自己说过的骚话，她不自觉地加快脚下的步伐。
　　“为什么？”何明城摸摸下巴：“这不应该啊。”
　　？还为什么？
　　你心里没点数吗？？！！
　　白皎皎直接不理他了。
　　尽管她已经加快了步伐，但对于身高腿长的何明城来说，这加速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依旧跟得很轻松。
　　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见白皎皎不理他，他反而变本加厉。
　　何明城像在酝酿着什么大招，他蓦地笑了声，唇边的笑意还没下去，嘴角就这么扬着。
　　他慢条斯理地琢磨着白皎皎在网上的样子，片刻，呼出一口气，轻声道：“为什么——”
　　“不理人家？姐、姐？”
　　“……”


第27章 无关人员就不要跟来了吧……
　　夜晚十一点多, 气温比白日时要凉，偶尔有风扫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冷冷的。
　　尽管如此, 白皎皎还是觉得脸颊热得滚烫，是连清冷的风都无法降下的温度。
　　何明城说的那句话，分明是照着她的样子学的。
　　那个“人家”和“姐姐”, 学得自然通透，精髓拿捏得刚刚好, 简直充满了灵魂。
　　说不定他早知道这个人是她。
　　但偏偏，不告诉她, 还装作不知道，什么也不说, 隔着屏幕窥探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也许就是为了现在羞辱她。
　　学她说话就算了，这语气还那么欠。
　　面对这么欠揍的人, 最好的做法就是，装作不在意地反击回去, 让他觉得无趣了，他应该就不会再提这事了。
　　可是！她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她根本就过不去心里的那关啊啊啊啊！
　　既然反击不了，那只能选择逃避了。
　　白皎皎忽略掉一旁的何明城, 看向不远处的江淼，大喊了声：“那个江淼, 你等一下，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说着，白皎皎往那边快步走去。
　　何明城：“？”
　　何明城下意识就要跟过去, 刚抬脚，就被白皎皎阻止：“我跟江淼是要谈私事，无关人员就不要跟来了吧。”
　　被这么一说, 何明城真就停在了原来的位置。
　　他头脑一片凌乱地看着白皎皎和江淼说说笑笑着走远：“……？”
　　*
　　回到宿舍，白皎皎像以往一样，洗澡，洗衣服，吹头发，护肤，做完一切工作之后关灯爬上床准备睡觉。
　　四周黑漆漆的，又安静。
　　晚上何明城说的那句“为什么不理人家？姐姐？”一直在她的脑海循环播放，怎么甩也甩不掉。
　　啊啊啊啊！！
　　白皎皎扯过被子捂住脸，翻了个身，挣扎了一下，又伸出来吐了口气。
　　想再翻个身，却又怕动作太大吵到室友。
　　最终她摸出耳机，在脑海里跟着音乐默哼，才渐渐睡去。
　　本来得知句号就是何明城、并且还要和他天天一起训练后，白皎皎就已经够崩溃并且无数次祈祷着不要见到他。
　　却没想到，更崩溃的还在后头。
　　上天似乎没听见她的祈祷，反而让她跟何明城碰面的次数大大增加。
　　有时候是在校道上，有时候是在图书馆里，更多的时候，是在她的课堂上。
　　白皎皎开始后悔之前发了自己的课表给他。
　　而何明城则像个挂名的学生会主席，天天无所事事，她的课他似乎都有空来蹭。
　　不过白皎皎都没怎么理他。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过后，CP活动也正式结束。
　　虽然这个活动没有硬性要求要处到最后的一天，有些匹配到聊几句发现聊不下去的，当天就互删拉黑了。
　　能维持到最后一天的，要么是真的看对眼，要么是先前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后来才发现，但碍于曾经有过一段美好时光也不好立马删掉，只能等待着活动结束后再告别。
　　卢笙筠就属于后者。
　　她删了那个人后，整个人放松似的往后一仰：“啊——我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对别的小哥哥下手了！”
　　整个宿舍里，就卢笙筠和白皎皎参加了这个活动。
　　卢笙筠此刻也只有找白皎皎聊了：“皎皎，话说这都最后一天了，那人有没有告诉你他是谁啊？也该揭秘了吧。”
　　闻言，白皎皎手一顿，走了下神，她操纵的英雄便被人打死了。
　　“……”提起相关的事，她不由地再次想起何明城。
　　当时发现句号就是何明城时，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更别说和舍友提了。
　　所以卢笙筠她们还不知道那人就是何明城的事。
　　别说当时说不出口，就算过去了几天，白皎皎也还没缓过来，也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她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才缓缓开口：“他没说，是我自己发现的。”
　　卢笙筠对白皎皎是怎么发现这个事并不关心，她只想知道是谁：“所以是谁？”
　　白皎皎喝了口水，平复了下心情，淡然地吐出三个字：“何明城。”
　　话音一落，白皎皎能感觉到四周安静了下来，就连正在忙活动收尾工作的江婉也停下来看向她。
　　“？？？”
　　“谁？？”
　　“卧槽！是他？！真的假的？”
　　“那后续呢？现在你俩是什么情况？”
　　“……”白皎皎张了张嘴：“我把他拉黑了。”
　　“？？？”
　　“不是？这就没了？你们之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皎皎你对他真的没感觉吗？我觉得从颜值来看，你俩真挺配的。”
　　“……别说了，你们是不会懂的。”白皎皎觉得很窒息。
　　这些天，为了避免想起她在何明城讲过的骚话，她连那个主播的视频都不怎么看了。
　　怕她们继续追问下去，白皎皎迅速装好电脑，打算去图书馆学习。
　　*
　　午后两点多，阳光暖和，树枝上、校道上都镀了一层柔和的光，不但不刺眼，还很舒服。
　　何明城从载物楼下来，准备到行政楼去。
　　他边走边玩手机。
　　他点开和白皎皎的对话框，发了个句号，看着旁边依旧出现的红色感叹号，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发一个句号过去，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放出来，结果都是没有。
　　他退了出来，看到宿舍群在闲聊，他又点了进去。
　　是任光闲得无聊在群里挑事——
　　任光：【@宇宙无敌大帅逼方澣远，活动好像都结束了吧，你脱单了？】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要是有戏，活动结束那会儿就该嚷嚷了，到现在都没提，肯定是黄了。
　　注意到任光发出那句话后过了十几分钟，方澣远都没回复，显然是不想理。
　　何明城悠悠地打字：【这还用问？不是明摆着没有吗？】
　　这次方澣远倒是回复得很快：【哦，那你的脱单了？】
　　就目前来说，根本脱单无望，并且还被心仪对象拉黑了的何明城毫不在意地反驳：【暂时还没，但估计也快了。】
　　消息发出去后，他收好手机，还在烦恼着，究竟要怎样才能从黑名单里出来。
　　从载物楼到行政楼，有点远，何明城抄了个近道。
　　蜿蜒的石子路在几栋楼之间延伸着，从这边到另一边，里头树木高大，阳光见缝插针地从树叶缝隙里射下来，投下斑驳的树影。
　　何明城走到一个拐弯处，忽然听到前方传来轻微的谈话声——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住了……”
　　是一把男声，听着嗫嚅细小，磕绊又紧张。
　　何明城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这告白也太老套了，早八百年前就不这么告白了。
　　第二反应是，别扰了别人的好事，正要打算绕路走，然后他发现——
　　这个“告白事件”的女主角是白皎皎。
　　何明城停下了脚步，不打算走了。
　　他懒懒地靠在一旁的树上，观摩着后续发展。
　　在男生长篇大论的告白后，白皎皎面色没什么变化，看上去甚至有些犹豫和为难，一段沉默过后，她礼貌地拒绝了这个男生：“谢谢你的喜欢，可是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被拒绝后，那个男生也觉得意外，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反而松了口气，过后，他又像是要讨个明白，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白皎皎上下扫视了那个男生一眼，似乎在琢磨着说一些不太伤人的话，顷刻，她开口：“我不喜欢单眼皮。”
　　“……？”


第28章 你想得美
　　话音一落, 四周都寂静。
　　那个男生似是难以接受这个不管怎么看都极其敷衍的借口，他瞪大眼睛直视着白皎皎，涨红了脸, 憋出一句：“可是，可是你自己就是单眼皮啊。”
　　怎么自己倒瞧不起单眼皮来了？！
　　难道你自己也不喜欢自己吗？
　　“就是因为这样——”白皎皎想了想，诚恳道：“所以我才更希望对象是双眼皮。”
　　见他张了张嘴, 似乎还不死心的样子，白皎皎继续说：“毕竟除了照镜子的时候, 我又看不到我自己，对象可是要朝夕相处的, 你懂我意思吧？”
　　没等男生有什么反应，在前方拐角处, 突然传出一道不轻不重的笑声。
　　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看清那个人的脸后, 白皎皎：“……”
　　这么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个男生刚开始看到何明城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何明城走近, 他看清了何明城的五官后，视线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他的双眼皮上，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什么话也没再讲，低着头黯然地离开了。
　　没被男生纠缠, 自然是最好的。
　　白皎皎没再管那个男生，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半路杀出的何明城身上。
　　要是知道出来一趟会遇到何明城，那她还不如留在宿舍接受舍友的盘问呢, 白皎皎想。
　　白皎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打算装作没看见他, 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哎。”何明城喊了她一声。
　　白皎皎当作没听见。
　　“怎么说我也帮了你，就这么无视掉恩人，”何明城说，“也太没礼貌了吧。”
　　白皎皎停下脚步：“你帮我什么了？什么时候帮的？”
　　何明城走了过来：“才帮你赶跑一个追求者。”
　　“……”
　　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就算他不出现，那人也会自己走的好吧。
　　真够不要脸的。
　　白皎皎想着，直接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不要脸。”
　　“我不要脸？”何明城重复了一遍，也不恼，反而轻笑了声，“行吧，那我就再不要脸一点。”
　　白皎皎：“？”
　　“能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吗？”
　　“黑名单”这个关键词，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白皎皎脑海中与之相关的记忆，像“哥哥打游戏吗？”、“哥哥带带人家吧。”之类的话以弹幕的形式在脑子划过。
　　有一股温热慢腾腾地上升到脸颊。
　　白皎皎挪开视线，尽量不去想那些话，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你想得美。”
　　“……”
　　*
　　后面何明城估计还有事，倒是没有厚着脸皮跟着她去图书馆。
　　离校庆还有两个星期左右，学期也渐渐接近尾声，各种考试、结课作业接踵而来，白皎皎平时的时间都花在了训练、备课上，只能用这些零零散散的时间复习。
　　她收回思绪，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下午出图书馆的时候，白皎皎顺便借了本专业书回去看，她拿出手机准备登记信息的时候，意外收到了她姐发的一条信息。
　　——白丹丹：【我过几天会到你那边出差，你到时候有空吗？出来吃个饭？】
　　白皎皎一顿，没立刻回，她登记好信息便回了宿舍。
　　到宿舍整理好东西后，才有空去想这件事。
　　临近期末，各种事堆积在一起，又杂又乱，稍不注意，就会忽略掉其中一件。
　　她平日要上课，除去上课时间，中午和晚上都要训练，然后周末还要去兼职，连作业报告都是熬夜写的。
　　这些天，大脑、身体几乎都是超负荷运转的状态。
　　白皎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想鸽掉这个饭局，却又觉得不太好。
　　只能保守地回一句：【那就到时候再看看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空。】
　　*
　　到了白丹丹出差完毕、准备回去的那天，白皎皎内心挣扎着，终于答应了出去见一面。
　　这天白皎皎早上满课，中午那么点时间又不够出去吃一顿饭，本来她是想着要不晚上一起吃一顿的。
　　可白丹丹又是下午五点多的飞机。
　　只能午后一起喝个下午茶了。
　　因为白皎皎四点的时候还有一节课，所以地点也没挑太远，就挑了白皎皎学校附近的甜品店。
　　虽然是在附近，可从宿舍走到那，也需要半个多小时。
　　那家甜品店的装修风格白皎皎还挺喜欢的，门上挂了个小铃铛，推门的时候会叮当响。店内墙壁上挂着一些壁画，简约又文艺。
　　白皎皎推门准备进去的时候，瞥到前面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
　　比她要矮，身材偏瘦，发尾挑染了金黄。
　　正当她想再仔细看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在人海了。
　　白皎皎不再管，进了店，一眼找到坐在窗边的白丹丹。
　　她和白丹丹不常见面，一是两人在不同的城市，而且各有各的忙，见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二是她觉得，她和白丹丹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有什么话要说，在微信、打电话都可以说。
　　长时间没见，白丹丹并没有太大变化，长发披在肩上，眉目温和，依旧给人一副恬静的模样，但还是，肉眼可见的，憔悴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吗？”在白皎皎进门前，就注意到她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的白丹丹问。
　　“不是什么大事。”坐下来后，白皎皎看向菜单，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什么。
　　白丹丹心思敏感，她意识到这点后，也没再问，只是把菜单放在白皎皎面前：“你看看要点什么。”
　　刚吃完饭，白皎皎也不饿，她象征性地随便点了个慕斯蛋糕，一杯咖啡，就没了。
　　像两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她们心平气和地聊了一些日常。
　　静了一会儿，白丹丹突然开口：“其实这些年我过得也不是很好。”
　　闻言，白皎皎眼睫一颤，她盯着眼前的慕斯蛋糕，漫不经心地挖着吃，静静地听着接下来的话。
　　白丹丹：“即便我一直在家里长大，但我感受到的爱，依旧是不平等的，他们几乎把一切都给了嘉志。”
　　白嘉志是她们的弟弟。
　　白皎皎依旧没说话，却能体会到白丹丹那种憋着屈，看着自己的父母把最好的一切给了自己的弟弟，而自己则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存在这个家的意义只有帮干活，帮分担家里的重任。
　　“就算我已经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弟弟也上了高中，他们却还是把他当做小孩一样宠着，而我——”
　　“别再说了。”
　　没等白丹丹说完，白皎皎直接打断。
　　她抿了口咖啡，闭了闭眼睛。
　　咖啡里没放糖，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白皎皎觉得像是喘不过气来。
　　她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自己拼命挣扎出来，可不是为了听白丹丹吐苦水，再把她拉回那个深渊的。
　　“我不想听这个。”白皎皎看了眼手机，想要离开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想先回去了，我还有课。”
　　还是跟以前一样，她们姐妹之间还是存在着隔阂，只有一谈到家里的事，就会就此显山露水。
　　白丹丹双手握着杯子。
　　时间长了，其实里面的液体早就不热了，杯身也凉凉的。
　　她不禁抬头，看向只有血缘关系，却没有一起长大的妹妹。
　　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很多记忆早就覆上了一层时光的灰尘，变得久远又模糊，已经记不清细节了。
　　可她还是记得，在她八岁那年、她妹妹四岁生日的那天，她的父母说是要带妹妹出去玩。
　　她虽然因为自己没能去而独自伤心了一天，姐姐的身份却又让她懂事地觉得，妹妹生日，爸爸妈妈只带妹妹出去玩是应该的。
　　那个年代的蛋糕很贵，他们没太多钱，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会买来吃。
　　那天她等了很久，想要等爸爸妈妈带着妹妹回来，然后一起吃蛋糕。
　　直到晚上，天空完全黑了，他们才回来。
　　可是没有妹妹的身影。
　　他们只是说妹妹去了别的地方，也没说去了哪里。
　　后来他们一起坐下来吃了蛋糕。
　　她还记得，那个蛋糕味道不好，一点都不甜。
　　再见到妹妹，已经差不多是十年后了。
　　*
　　见她沉默那么久也没说话，白皎皎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她还没走几步，便听见白丹丹在身后问：“你过年回去吗？”
　　“不回。”
　　没说“不回了吧”，也没说“估计不回了”，是很直接果断的两个字。
　　意料之中的答案，白丹丹没再多问，她只是垂下头，喃喃道：“其实我也不想回。”
　　可是我逃不掉。
　　*
　　出了甜品店，白皎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这里有一条江，水面在太阳下波光粼粼的。
　　白皎皎吹着风，她回想着刚刚见白丹丹的事。
　　想想也是挺讽刺的。
　　跟这世上的人比起来，他们估计不是最失败的父母，但也不可能算得上成功。
　　一个家庭，三个孩子。
　　一个被送了出去，等别人不要了，才又接回来。
　　一个尽管在家里长大，却也拼了命地想要逃出去。
　　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一点也不成器。
　　白皎皎想得有些出神，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站着谁。
　　只是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障碍物，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绕过去。
　　在即将绕过去的时候，障碍物拉住她的手，把她拽了回来。
　　这个力道很突兀，白皎皎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有一双手，快速地抓住她的手臂，帮她稳住了身子。
　　白皎皎抬头，看见来人，她的意识还没回笼，眼神有些空，情绪也不在线，呆呆地问：“你怎么在这？”
　　“履行一下职责，管管纪律，”何明城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来抓逃课的了。”


第29章 一起逃课吧
　　十二月的天气很冷,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生疼。
　　两人现在靠得有点近，因为身高的缘故, 白皎皎根本不需要抬头，只需要抬抬眼睫，就能看见何明城放大的五官。
　　也能感受到, 他呼出灼热的气息，混杂在冷空气里, 喷洒在她的额上。
　　身后是流淌的江水，哗哗的水声萦绕在耳边, 隔着衣服布料，白皎皎依旧能感受到何明城抓自己手臂的力度。
　　她从甜品店出来前就看过时间了, 明明离上课还早着。
　　她挣扎掉禁锢，不满地反驳：“逃什么课？我哪有逃课, 这离上课时间不还早着呢吗？”
　　离得近了，何明城才发现白皎皎的不对劲。
　　看上去虽然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细看的话，能发现她的眼眶有圈淡淡的红，鼻尖也有点红。
　　漆黑的眼珠子像被水润过似的, 清澈又澄明。
　　看上去像被欺负了、却又不敢跟别人说，只能自己默默抗, 委屈又倔。
　　何明城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想问点什么，又觉得自己没立场。
　　他调整了下呼吸, 挪开视线，顺着话说：“别掩饰了，你要是想逃的话, 我也可以帮你打个掩护。”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给我下套，我说了没想逃，我现在就回去了。”说着，白皎皎掏出手机，准备给他看一眼时间，让他知道在上课时间前也是能赶回去的。
　　屏幕一亮，白皎皎才发现她的室友找了她。
　　大概就是问她现在在哪，能不能帮带杯奶茶啥的。
　　白皎皎回了一个地点。
　　何明城哦了声，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现在白皎皎可能没那个心情搭理他。
　　他俩走到一个分岔路口，何明城看着她走了和学校相反的路，弯唇：“还说没想逃，这不被我抓到了。”
　　“……”白皎皎：“我只是帮舍友带个奶茶。”
　　恰巧店里在搞活动，买一送一。
　　白皎皎把活动说明拍下，发到宿舍群后，按舍友的需求点单。
　　现在不是奶茶店的高峰期，里面并不是很多人，排队也不需要排很久。
　　“我也想喝。”何明城厚颜无耻道：“要请我吗？”
　　白皎皎接过奶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刚刚怎么不自己点？！
　　不过她手上倒是又一杯多余的。
　　买一送一，本来是卢笙筠喊她一起凑个数的，但她刚吃了蛋糕，肚子还撑着，也喝不下奶茶了，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就给他吧。
　　白皎皎抽出一杯，递过去：“给。”
　　“真请我？”何明城挑眉。
　　“不是，”白皎皎认真道，“多出来的，不喝也是浪费。”
　　“……”何明城沉默两秒，他觉得不可思议：“不要的才给我？”
　　白皎皎盯着他，眼神里的意思明显——“那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收回了。”
　　“我觉得这种不浪费的精神挺好的。”何明城快速地接过，像是怕白皎皎反悔要拿回去，他又拿吸管戳了个孔，喝了一口。
　　白皎皎：“……”
　　虽然这家店和学校在相反方向，却也没隔太远。
　　到学校也就十分钟路程。
　　何明城跟在白皎皎身后，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拍了张拿着奶茶的照片，然后发到宿舍群里。
　　何明城：【我未来女朋友请的。】
　　任光：【？】
　　骆绍：【？】
　　方澣远：【？】
　　看到一串问号，何明城心满意足地继续打字：【我知道你们没有，所以我来分享一下给你们，让你们体会一下。】
　　任光：【你妈的/再见】
　　骆绍：【有病？/再见】
　　只有方澣远认出了奶茶包装：【可是这家店不是在搞买一送一的活动吗？我刚刚才喝着。】
　　方澣远：【是不是多出来的那杯她不想要，才勉强送给了你？】
　　任光：【哈哈哈哈哈真的吗？】
　　骆绍：【别舔了何狗别舔了，爸爸心疼。】
　　“……”何明城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拉黑方澣远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都不带犹豫的。
　　*
　　本来白皎皎是打算直接拿去教室给她们的，没想到刚进学校没多久就碰见了她们。
　　“谢谢！爱你爱你，mua~”卢笙筠接过奶茶，顺便给了白皎皎一个大大的熊抱。
　　递完奶茶，白皎皎正要跟她们一起去教室，猝不及防被人拽着往后了几步。
　　“干嘛？”白皎皎抬眸。
　　何明城还是拽着她，没放手：“商量件事。”
　　她的三个室友往这边看了眼，然后面面相觑，交换了个暧昧的眼神，而后了然般地走快了几步，给他们两个人腾出空间。
　　今天天气不太好，天空一片灰，阴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不好了。
　　何明城说着话，在寒冷的天里呼出白白的气体。
　　“一起逃课吧。”他说。
　　白皎皎：“？”
　　她是真想不懂男人在想什么，上一秒还说要履行职责，抓逃课，下一秒就主动提出逃课这件事。
　　而且，她记得，何明城这天下午时没课的。
　　根本就没有逃课一说。
　　“不。”白皎皎坚定道。
　　何明城这个人太狗了，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她不敢保证他那句提议是不是有诈。
　　说不定现在只是在引诱她，等她点头同意了，就转过头来说“看，还说不是想逃课？被我抓到了吧”。
　　不过她的拒绝没什么用，何明城跟没听见似的，直接拽着她走：“你那个课又不是什么专业课，有什么好听的。”
　　“……”
　　“就算是专业课，到时候我去学一下，讲给你听不就得了。”
　　“……”
　　可能是因为等会儿那节课确实不重要，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太高兴，本来就有不听课的念头，所以此刻白皎皎没反抗，任由他拽着自己走。
　　跟随自己的意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放纵了一回。
　　白皎皎看着他拽着自己按回来时的路走，不禁问：“去哪？”
　　“认识了一个老板，他说，我要是带了个漂亮的姑娘过去，我以后去那消费，都能享受五折。”
　　“……”
　　何明城依旧拉着她，他说着，回了头，眼里掺杂着细碎的光，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张扬无比。
　　“五折近在咫尺，你觉得我会放弃吗？”
　　“……”
　　*
　　他们最后去了一个电玩城。
　　还是白天，电玩城上方顶着的巨大灯牌还没亮，从门口往里看，里面的游戏设备闪烁着五彩的光，很有节奏地一闪一闪，充满动感，伴随着各种背景音乐，在视觉和听觉上给人双重震撼。
　　绚烂斑斓，仿佛一个极乐世界。
　　沉浸在里面，能让人忘却短暂的痛苦。
　　“这就是你的‘五折消费’？”白皎皎站在电玩城前一言难尽地问。
　　“瞧不起？我跟你说……算了，不说了，直接带你去体验一遍吧。”何明城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发现白皎皎没跟上，又折回来拉着她往里走：“怎么还要拉着才走？”
　　*
　　虽然白皎皎平时也有玩游戏，入迷的时候玩得还很忘我，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来电玩城。
　　里面游戏项目种类繁多，白皎皎看得眼花缭乱，毫无头绪地被拉着走。
　　何明城拉着她走到娃娃机前，让她先在这里等着。
　　过了几分钟，何明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堆游戏币。
　　他拿起一个游戏币，问：“来试试？”
　　白皎皎看了眼装着各种可爱呆萌布偶的娃娃机，神情有点嫌弃：“就这个？”
　　何明城挑眉：“那你说玩什么？”
　　白皎皎带着他来到“极速摩托”前，没说话，只用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何明城立马明白了。
　　“喜欢这么刺激的？”何明城忍不住笑，说的话略显暧昧，他没个正形、吊儿郎当的：“行吧，那哥——”
　　他说着，突然卡了下壳，又很快接上：“那我让让你。”
　　“……”


第30章 学长我这不是就在你眼前……
　　游戏确实是一种能让人短暂快乐的好东西。
　　耳边是设备模拟真实场景的声音, 从各个方面占据人的感知，拉着人沉沦在虚拟的世界里。
　　白皎皎全身心都投入到里面，她专注地盯着电子屏, 小心翼翼地躲着各种障碍物。
　　她果然还是没什么游戏天赋，玩了好几次才开始熟悉操作，而不管她对游戏操作熟悉到什么程度, 前面说会让让她的何明城每次都不紧不慢地开在她前面，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距离不远, 是那种稍稍加速就能超越的。
　　然而无论白皎皎怎么想超过他，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轻松地加速，拦截, 就是不让她超过他。
　　对距离和速度的把控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刚刚试图超越，又没超成。
　　“……”白皎皎堵着一口气, 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何明城。
　　“怎么了？”察觉到白皎皎的视线，何明城也转过头来,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就是故意的！
　　明明是他说的会让让自己的。
　　虽然白皎皎不怎么在意游戏的输赢，但一直被这么压着虐，她也不是很爽。
　　关键是一开始何明城那样说, 她居然就真的对他的话抱有期望。
　　“没什么。”白皎皎也问不出“你不是说让让我吗”这种话，她重新看回电子屏, 语气僵硬，不太想理他。
　　室内光线昏暗，灯光闪烁, 电子屏的光折射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白皎皎眼里没什么情绪，唇角耷拉着, 似乎在窝着火。
　　何明城勾了勾嘴角，操作着游戏里的人物慢了下来，渐渐落在白皎皎后头：“刚刚忘记说过那样的话。”
　　“那你记忆力衰退得还挺快。”
　　见自己慢慢超过了他，白皎皎的心情好了点，却还是没表现得太明显。
　　“是有点，会里太多工作要忙，哪记得那么多。”何明城悠闲地甩锅：“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我？”
　　“……”
　　怎么提醒你？
　　直接问你“你不是说让让我吗”？
　　白皎皎敢肯定，她要是这么问，他这狗比肯定有更离谱的回复。
　　她想了想，懒得跟没皮没脸的人计较。
　　“……”
　　电玩城里游戏项目很多，白皎皎还想去玩一下其他游戏，便没在“极速摩托”上耗太多时间。
　　没多久，他们从“极速摩托”上离开，去了别的项目。
　　何明城手上还拿着白皎皎给的那杯奶茶，默默在后面跟着。
　　他看了眼兴致勃勃想要去玩其他的白皎皎，勾唇笑，摸出手机看下时间，同时扫了眼积攒的、未读的消息。
　　才发现会里出了点事。
　　但此刻又他又走不开。
　　很快，何明城有了办法，他打开黑名单，指尖顿了下。
　　虽然很不爽，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把方澣远从里面放了出来，并给他发了消息：【有空？】
　　不久前才拆了他的台，现在有点小心慌的方澣远小心打字：【你先说事，我再看看我有没有空。】
　　“……”何明城没说废话：【学生会那边有点事要处理，你帮我去一下。】
　　方澣远：【哦，那没空，你自己没空去？】
　　联想到前不久的事，方澣远骂骂咧咧的：【你他妈——有空泡妞没空处理事？】
　　何明城：【四位数。】
　　消息发出的那一刻，上面方澣远发的两条消息都被撤回。
　　紧接着的是——
　　方澣远：【能帮兄弟你的忙，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
　　*
　　他们几乎把电玩城里的项目都玩一遍，包括一开始被白皎皎嫌弃的娃娃机。
　　有些项目只能单人玩，并且周围没地方放奶茶，轮到何明城的时候，白皎皎只能先帮他拿着。
　　中途玩到一半，白皎皎觉得有点口渴，此时她被何明城的操作吸引了注意力，也没想起来这杯奶茶是他的，只知道现在自己拿着一杯喝的。
　　很顺手地、白皎皎拿起来喝了一口。
　　旁边的何明城余光瞥到这一幕，愣了一下，操作也因此出现了一丝小失误。
　　在这之前，何明城其实注意到她似是准备喝他奶茶的动作。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提醒，白皎皎就喝了。
　　“你愣着干嘛？你快要被打死了。”白皎皎看着屏幕上的人物，一下子有些着急，便开口提醒道。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轻蹙着眉，在催促着他。
　　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何明城收回思绪，重新看回屏幕。
　　*
　　从电玩城出来，已经将近晚上八点。
　　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晚饭，便回学校了。
　　天空灰了一整天，到晚上，也没能下出雨来。
　　夜里温度更低，刺骨的风刮来，白皎皎忍不住瑟缩了下，她把手放回兜里，慢吞吞地跟在何明城的侧后方，试图用他的身躯挡点儿风。
　　逃课去玩了几个小时，刺激又快乐。
　　中午那点因为想起家里事的坏心情，就这么被抛在了脑后。
　　想起去玩以及吃晚饭都是花的何明城的钱，白皎皎拿出手机，想要把自己的那份钱还他。
　　打开手机，她才想起自己早就拉黑了他。
　　她也由此想到，拉黑他的原因。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她觉得自己耳根莫名发烫。
　　转账给他算了。
　　却又不知道去玩花了多少钱。
　　听他说，好像有五折？
　　“何明城，”白皎皎淡声道，“你跟电玩城的老板认识很久了吗？”
　　闻言，何明城回眸，退了一小步，跟她并排走着：“挺久的了吧，怎么？”
　　“没什么，”白皎皎说，“就是，你之前说的五折，他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其实花钱寻快乐白皎皎是很乐意的，不然她打王者也不会充钱买皮肤。
　　只不过能省则是最好的。
　　要是不能，也不亏。
　　何明城“啊”了一声，像是才想起来的样子：“好像不算数了，他没讲。”
　　想起之前何明城说过的话。
　　——“认识了一个老板，他说，我要是带了个漂亮的姑娘过去，我以后去那消费，都能享受五折。”
　　怎么突然不算数了。
　　总不能是她不漂亮吧？
　　虽然白皎皎对样貌没什么定义，不过从这些年来遇到的追求者来看，她应该也不差吧？
　　既然不是她的问题，那，应该就是老板有问题了。
　　“看来你遇人不淑，”白皎皎没多说什么，不过钱还是得算清楚，虽然是原价，“所以一共花了多少钱？”
　　“嗯？”像是猜到她的意图，何明城说：“没花钱。”
　　白皎皎看他，不明所以。
　　“五折是没了，不过他给了免费，可能是因为——”说到这，何明城顿了下，眉眼弯起，吊儿郎当的：“我带去的姑娘太漂亮了吧。”
　　*
　　到了学校已经快十点了，想着等会儿还要训练，白皎皎没回宿舍，干脆直接去了练舞室。
　　晚上训练结束，白皎皎一进宿舍，就收到了舍友暧昧又八卦的眼神。
　　卢笙筠：“约完会回来啦？”
　　江婉：“感觉怎么样？主席他还是那么狗吗？”
　　罗羽心：“去玩了啥呀？”
　　“……”
　　一个个跟查户口似的。
　　白皎皎忽略掉他们的话，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们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单纯地去玩了而已。”
　　累了一天，白皎皎也疲惫了，她只想快点洗完澡爬上床睡觉。
　　对于她跟何明城之间的事，她只简单跟舍友说了下。
　　熄灯后，白皎皎躺在床上，在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想起喝的那口奶茶。
　　她好像没带奶茶去吧？那她喝的那杯……
　　下一秒，白皎皎猛地睁开眼。
　　她喝的那杯是何明城的。
　　想起何明城那一秒的出神，似乎也注意到她喝了他的奶茶。
　　“……”
　　啊啊啊啊啊！！！！
　　黑暗里，白皎皎觉得自己的脖颈开始发烫，温度还在向脸颊蔓延。
　　她，用着他用过的吸管，喝了他喝过的奶茶。
　　还被他发现了。
　　啊啊啊啊！！
　　可是他当时没说什么，是不是也觉得尴尬。
　　既然他没提，那她是不是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这么一想，白皎皎觉得心情平复了些。
　　这个法子好像可以。
　　除了当做不知道，也没别的办法了。
　　算了，就这样吧。
　　白皎皎松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事。
　　*
　　在逃课去玩了之后，白皎皎都挺安分的，可能觉得玩了那么一会儿，有点荒废时间，这些天，没课的时间，她都在图书馆度过。
　　这天，她去到图书馆，才发现自己的电脑突然开不了机。
　　里头还有各科的复习资料，新备的课她也还没备份。
　　白皎皎快速收拾好东西，凭着就近原则，去了学校里的一家电脑维修店。
　　“你电脑这情况有点严重啊。”店员叼着根烟，眯着眼查看了一翻电脑后，下着结论。
　　白皎皎不懂电脑，听到情况严重，语气略带紧张：“怎么了？是哪里的问题？要重装系统吗？”
　　如果重装系统，那些她还没备份的文件就都会不见，而且那么多软件也要重新安装。
　　这个工程还挺大的。
　　店员看了眼白皎皎紧张的神情：“重装也行，不重装也行，只不过价格方面差别不太一样。”
　　“不用重装——”就好。
　　白皎皎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不用了谢谢。”
　　他说着，拿起桌面的电脑以及电脑袋顺便示意白皎皎跟着他出去。
　　何明城这些行为还挺莫名的，白皎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沉默着跟了出去。
　　白皎皎：“你干嘛呢？”
　　“学校里的维修店没什么本事，喊价还奇高，已经被排雷很多次了，你怎么还去？”何明城替她装好电脑：“像我们这些懂点电脑的，都自己修，学校里不懂电脑的，也都会事先找同学、学长帮忙，你怎么就直接去店里了？”
　　这些白皎皎倒是没怎么了解过，意识到何明城也是好意，她便没说什么。
　　“我这不是急着用吗？而且也没找到能帮忙的人。”
　　话音一落，白皎皎突然想起来，何明城似乎是计算机系的。
　　那他会修电脑？
　　果不其然，何明城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像是要猜到他说什么，白皎皎垂眸。
　　下一秒，就听见他慢悠悠地开口：“学妹——”
　　“学长我这不是就在你眼前吗？”
　　“……”
　　“怎么会没找到能帮忙的人？”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白皎皎抿了抿唇。
　　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白皎皎也没扭扭捏捏：“那你能帮我修好吗？”
　　“那肯定能啊。”
　　*
　　还没看过白皎皎的电脑，何明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要是需要拆机，他手头也没工具，工具宿舍才有。
　　知道白皎皎急着用电脑，何明城没浪费时间，他让白皎皎先回去等着，等他修好了再拿给她。
　　何明城的效率还挺高的，也不过三个小时左右，白皎皎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她号码的。
　　不过，看着这条短信，白皎皎瞬间想起他还躺在自己黑名单的事。
　　她眨眨眼，还在犹豫该不该把他放出来。
　　他们约在图书馆见面。
　　白皎皎到的时候，何明城已经到了。
　　在二楼靠窗边的一个位置，白皎皎一进去就看到了。
　　男生神情专注，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键盘上，腕骨突起，手指在上面跳动着。
　　窗外的光照进来，导致他有边侧脸逆着光，显得有些暗。不过他的侧脸线条也因此更为明显，流畅优越。
　　白皎皎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这么快就修好了吗？问题大不？”
　　“没什么大问题，”何明城瞥她一眼，又看回屏幕，敲键盘的手没停，“都帮你弄好了，也检查过了。”
　　检查完后，何明城把电脑转了个方向：“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白皎皎简单地挑了几个软件运行，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了。”
　　这么一说，白皎皎才发现，他们之间好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关系。
　　只不过，好像没有“交钱”这一步。
　　想到这，白皎皎正要想问他，修电脑这费用怎么收。
　　何明城哦了声，接了她上面那句话：“我有问题。”
　　白皎皎看他：“什么问题。”
　　“你知道吧，像我这种品学兼优，样貌与才华并存的人，时间都是很宝贵的，”何明城语气很自恋，“可我这样的人，却为了帮你修电脑花了那么多时间，总得那个一下吧？”
　　他说着，伸出右手，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来回摩挲着。
　　白皎皎当即了然，她忍住吐槽他夸自己的话，理解地问：“要多少？”
　　何明城比了一个数：“微信转账吧。”
　　白皎皎指尖一顿，退出微信，打开支付宝：“说下电话号码，我微信没钱了，支付宝转吧。”
　　“……”


第31章 怎么不叫哥哥了？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
　　何明城神色发生轻微变化, 很快，他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这样啊——”何明城语调平缓，尾音拖长, 平静地接着话：“还挺巧的，我微信也缺钱呢。”
　　白皎皎不明所以地觑他。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他微信缺钱所以要求她只能微信转账吗？
　　像是证实她心中所想。
　　何明城接着道：“那就等你微信有钱了再给我转吧。”
　　“……”
　　白皎皎真的很想说“那我微信不会有钱了”, 她忍了忍，什么都没说。
　　何明城像没完没了似的, 他把电脑挪开，放在一旁, 身子向前倾，忽地凑到白皎皎面前：“告诉你一个秘密, 别人找我其实是另一个价。”
　　他说着比了一个夸张的数字，是比她那个还要多得多的数字。
　　“不过——”何明城眯了眯眼睛, 看向白皎皎的眼神散漫又轻佻：“看在你的份上，就给你打了个折。”
　　“……”
　　*
　　何明城说是等她微信有钱了再把钱给他, 不过白皎皎也没等。
　　回宿舍问江婉要了他的电话号码就在支付宝转了钱过去。
　　她总感觉何明城最近奇奇怪怪的，说话好像总带有撩她的意思。
　　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睡前，白皎皎不自觉想起之前自己在网上叫他哥哥撩他的情景。
　　她那会儿是带着目的性的。
　　就是为了让他带她上分而已。
　　何明城这样有意无意这样撩自己, 难道也有什么目的？
　　可是从她身上能得到的东西，他从别人身上也能得到吧？
　　好像也不是非她不可啊。
　　白皎皎没想明白, 干脆不想了。
　　*
　　转眼间，到了校庆那天。
　　晚会虽然是在七点开始，但下午三点多, 白皎皎就提前到了后台。
　　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发生，白皎皎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的服装，确保都完好无损后, 白皎皎把它们都放在一块，方便看管。
　　越接近晚会开始的时间，后台的人员就越多，基本都在为晚会做准备。
　　下午五点多，白皎皎刚化好妆，何明城提着盒饭走了过来：“吃点东西？”
　　现在还不是很饿的白皎皎简单扫了眼盒饭，拒绝道：“不了，不太想吃。”
　　不管她的拒绝，何明城扯过椅子，在她身旁坐下，自顾自掀开盒饭，放在她面前：“我怕你等会儿在舞台上晕倒。”
　　“……”以前经常一天不吃饭都没什么感觉，更没出现过饿晕现象的白皎皎顺着话说下去：“你是我的搭档，我要是晕了，你扶着我不行？”
　　“哦——”何明城心下了然，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想占我便宜？”
　　“……”
　　本来走秀互动就有肢体接触。
　　当初是他非要来当替补，现在却变成了自己占他便宜。
　　白皎皎睨他一眼，不是很想理他。
　　却在看到他干净的脸后，跟他提了件事：“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上舞台要化妆。”
　　何明城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愣了几秒，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这脸还需要化妆？”
　　“……”
　　“就我这立体深邃的五官，俊逸非凡的面容，绝世无双的……”
　　“化妆是为了舞台效果，”面对何明城对自己无脑的吹嘘，白皎皎简直听不下去，她直接打断，“跟你长什么样没关系。”
　　何明城“噢”了声，白皎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何明城又说：“可我不会化妆。”
　　早就猜到他不会，这个问题不算大，只要他配合就好，白皎皎松了口气：“我帮你化。”
　　“那你是不是得谢谢我。”何明城手指敲着桌面，一双长腿能伸多远伸多远，坐得跟个大爷似的。
　　白皎皎：“？”
　　我帮你化妆，不应该是你谢谢我？
　　“我这张脸，都没什么瑕疵，化起妆来挺简单的吧。”他说着，盯着前面的镜子，臭美地左右侧了侧脸，像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赏一遍自己脸一样：“得亏我长得那么帅，不然那——”
　　“你应该会更累。”
　　“……”
　　何明城带来的盒饭，一盒就很多，白皎皎吃不完，拿去跟队里其他女生分了。
　　吃完饭，白皎皎捣鼓着化妆品，准备给何明城化妆。
　　她站在何明城面前，一时间，心情有些许沉重，她想起刚刚何明城说过的话，用力抿了抿唇，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对他说：“你把眼睛闭上。”
　　何明城懒洋洋地掀起眼睫，和她对视几秒，而后磕上眼皮：“你现在可以趁我看不见，光明正大地多看我几眼。”
　　“……”白皎皎凉凉道：“你把嘴也闭上吧。”
　　白皎皎先帮他涂个隔离。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温热的脸，白皎皎才发现，他的脸颊还挺软挺有弹性的。
　　不过她没敢在一个位置停留太久，免得何明城这狗比等会儿又自恋。
　　何明城的脸的确没什么瑕疵，肤色冷白，皮肤细腻光滑，确实简化了挺多化妆步骤的。
　　很快，白皎皎就帮他化好了妆。
　　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白皎皎他们的节目被排在偏后的位置，一时半会也轮不到他们。
　　白皎皎去换了演出服，又在外面套上厚棉服，检查好每个队员的妆容和衣着后，才慢悠悠地窝回角落里。
　　她回到位置没一会儿，何明城也回来了。
　　他们这次服装秀的风格是民国风。
　　合适的墨绿军装套在何明城身上，包裹着他健硕有力的身材，腿上一双黑色长靴，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同色系的披风披在肩上，随性又洒脱。
　　何明城不笑的时候，他的眉眼其实挺锋利的，看人的眼神也带着淡淡的凉意，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冷。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其他人看见他都很识相地让出一条道，有些女生还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他走路自带气场，气质酷帅，这逼仄又杂乱的后台根本容纳不下他，仿佛他就从民国时代走来，活脱脱一个军.阀少爷。
　　现在天气那么冷，后台的人都在演出服外套了厚厚的棉服。他却不觉得似的，就穿着那么点衣服走来走去。
　　白皎皎出神了几秒，而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他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摆弄着手套，像一个小孩子遇到了什么新奇的玩物一样，感叹：“这衣服还挺帅的。”
　　白皎皎没忍住又看了他几眼，这衣服确实挺适合他的。
　　“还不错。”白皎皎认同道。
　　何明城：“那还是人比较帅。”
　　“……”
　　白皎皎默默闭上了嘴，她想着还有些时间，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便拿起手机准备玩几把游戏。
　　一旁的何明城瞥见她的动作，也摘掉手套，拿出手机，发出邀请：“要一起吗？”
　　印象中，在她发现何明城就是句号，并把他拉黑后，他们都没一起打过游戏了。
　　现在要是一起玩，那不是得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而且，说不定他还会拿自己叫哥哥的事出来说。
　　“……”
　　想到这，白皎皎用前所未有的手速速度开了一把，面不改色道：“我已经开了。”
　　装作没懂她的婉拒，何明城说：“那下一把。”
　　白皎皎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专心打着游戏。
　　而何明城则在一边明目张胆地旁观着。
　　刚开始选英雄还好，直到进了游戏，何明城时不时开口讲几句话，扰得白皎皎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那个草丛有人，别从这里走，绕一下。”
　　“……”白皎皎绕了，没被对方抓到。
　　“对面中单会经过中二塔那个草丛，你现在过去可以蹲到他。”
　　“……”白皎皎过去了，顺利把对面中单秒了。
　　游戏到中期，己方打野在大龙，白皎皎过去扔了几个技能便在草里站视野，阻止对面过来抢龙。
　　白皎皎站的是对面蓝buff的位置。
　　“打个蓝啊，怎么不要蓝了？让打野帮你打个蓝。”想起什么似的，何明城又说：“算了，别叫了，自己打吧。”
　　“……”白皎皎没打，打野打完龙过来，企图拿蓝，见状，她发了个“我拿buff谢谢”的信号。
　　想着打野要是让就让，不让就算了。
　　可能是她前面玩得不错，打野把这个蓝让给了她。
　　目睹全程的何明城撑着脑袋，半睁着眼，唇边浮现一丝笑意，懒懒道：“怎么不叫哥哥了？”
　　恰巧爆发团战，白皎皎一个手抖，闪现到敌方刺客面前，简称白给。
　　白皎皎：“……”
　　“原来你平常玩游戏是这个画风。”不叫哥哥，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何明城话语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只有跟我玩游戏才那样？”
　　“……”白皎皎咬了咬牙，尽量维持住神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她真的想撕烂他的嘴。
　　游戏里的人物复活，白皎皎重新盯回屏幕。
　　白皎皎其实很早就化好妆，换好衣服了，不过天气冷，她又在外面穿了件厚外套。
　　外套有点大，裹住她纤细的身子，只有脖子处露出一点演出服的布料。
　　她里面穿的是红色的旗袍，纽扣一丝不苟地扣着，领口妥帖，露出一截纤细的天鹅颈，长发被她盘好，头上还戴了个颇具民国风的带黑纱网的头饰。
　　像被他的话激到，她的后脖颈一片绯色。细看的话，还能注意到她的后牙槽稍稍用着力，似在隐忍着什么。
　　何明城也忘了自己还没从黑名单出来的事LJ，一时没憋住，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低沉而又磁性。
　　听见这笑声，白皎皎深吸口气，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等会儿还要跟他搭档演出千万别冲动。
　　“你玩。”被这么一搅，白皎皎玩不下去了，操作频频出现失误，打野都不想让她蓝了，她干脆把手机搁在何明城的腿上。
　　何明城挑眉：“行。”
　　何明城不愧是游戏大神，操作简直没话说，啥英雄都玩得来，刚刚莫名逆风的战局到他手里没一会儿就顺了起来。
　　有队友在屏幕上发言，白皎皎想看看说了什么，便凑过去了一点，渐渐看清屏幕上的话——
　　“法师是男朋友上号了？”
　　被这句话惊到，白皎皎撑着自己座椅把手的手一滑，直直地擦过何明城的大腿，按在了他的大腿间。
　　由于他的坐姿豪迈，白皎皎并没有按到他的某个部位。
　　但距离也不远。
　　“唰”的一下，白皎皎觉得她的脸在发烫，她察觉到何明城在盯着她，她却不敢看过去，只是低低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迅速收回手，立刻坐正了身子。
　　没想到发生这么尴尬的事，白皎皎懊恼地咬了咬舌尖，她见何明城似乎没什么反应，便偷瞄了眼，刚好看见他在打字，大概是在回刚刚的人。
　　她不知道回了什么，却不敢再凑过去看了。
　　有何明城在，这局是稳赢的了。
　　没多久，游戏便传来胜利的声音。
　　像在缓解刚刚的尴尬，何明城没提方才的事，而是漫不经心地把手机还给白皎皎：“一颗星一个微信好友位。”
　　“……”
　　先斩后奏？


第32章 要抱？
　　*
　　没多久, 准备轮到他们上场表演了。
　　跟上次文艺晚会一样，白皎皎给队员简单说了几句，让他们不要紧张后便补了补妆, 脱了外套，在后面站着等着上场。
　　她的外套一脱，便露出里面那件红色的旗袍。
　　剪裁得体的旗袍严密地贴合在身上, 勾勒出身体的玲珑曲线，侧边的开叉到大腿根, 一双雪白纤细的腿在裙摆处若隐若现。
　　她妆容姣好，眼线向上勾, 红唇诱人，一颦一笑都具有万种风情。
　　白皎皎披着一件毛绒披肩, 轻轻搭在手臂上，她手里还握着同色系的包。
　　她像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一样, 盯着舞台处。
　　与她并肩站着的何明城问：“紧张？”
　　“没有。”白皎皎声线很平，一点也听不出紧张。
　　“噢, 别紧张，”何明城不要脸道，“我在。”
　　“……”
　　白皎皎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反驳回去：“是你紧张吧，毕竟, 这是你第一次。”
　　听着这奇奇怪怪的话，何明城转过头来盯着她，他眼睛微眯, 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歧义，白皎皎补充道：“——上台表演。”
　　“是挺紧张的，所以麻烦队长等会儿——”何明城也没觉得没面子, 反而大大方方认下，依旧说着不要脸的话：“挽我手臂的时候用点力。”
　　“不然我怕我紧张到走不动路。”
　　“……”
　　*
　　很快，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由校模特队带来的服装秀！”
　　随后，音乐响起。
　　他们听着音乐节奏，按之前训练的顺序，两个两个出场。
　　白皎皎跟何明城是最后出场的。
　　轮到他们的时候，白皎皎踩着15厘米的高跟，挽着何明城的手臂，迈着优雅的步伐，跟随着音乐的节奏。
　　唇角的弧度勾得恰到好处。
　　而何明城则冷着一张脸，下巴小幅度地抬了下，眼神轻蔑又冷峻。
　　他们一出场，舞台下方的观众都炸了。
　　“卧槽卧槽是他们！我刚刚在后台看见他们的时候就觉得他们好他妈般配啊。”
　　“啊啊啊啊他们真的是从民国来的吧，这身材、这颜值、这气质，真的绝了啊！”
　　“本来以为前面的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更绝得还在后面。”
　　……
　　白皎皎挽着何明城走到舞台最前面时，何明城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支红玫瑰伸到白皎皎面前。
　　他右脚挪到后方轻屈着，微微俯身，姿态优雅得体，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庞也挂着浅浅的笑，眉眼都舒展着。
　　舞台上的光打在何明城脸上，五官清晰俊逸，漆黑的瞳仁明亮，不但映着光，还含着笑意。
　　即便已经在台下练习过很多遍，但此刻，白皎皎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跳漏了一拍。
　　尚且存在的肌肉记忆不至于让她在舞台上出岔子，她条件反射地浅笑接过，两人一同面对着观众摆了个姿势，而后原先站在一旁的队员靠上来，又走了一遍场子后，表演结束。
　　从舞台上下来，还没到解散的时刻，他们得等获奖情况出来才能走。
　　这会儿节目才进行一半，白皎皎重新裹上外套回到后台呆着。
　　中途方澣远有来找过何明城。
　　他一进来见到何明城便痛哭流涕，像在黑暗中找到了希望一样：“何狗！你可算有空了，你赶紧回来接手你的工作吧，我快要被折磨疯了。”
　　身为学生会主席、并作为晚会表演人员的何明城分身乏术，无法在投身校庆晚会的工作同时还参与演出，只能像上次一样，把方澣远这个24小时都闲得不行的人来雇来当苦力。
　　难得一次大型活动不用干活的何明城都懒得理他：“兄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样，我帮你干了一半，我把一半钱退回给你，等会儿结束……”
　　“我再出一半，你给我闭嘴。”何明城活动活动脖子，懒得听他说，打断了他的话。
　　闻言，方澣远做了个“OK”的手势，又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立刻消了音。
　　他刚转身要走，想起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
　　“那个……你追到人了？”方澣远瞄了眼角落里的白皎皎，颇为八卦地问。
　　依旧躺在黑名单里的何明城毫不心虚：“差不多了吧。”
　　“……”想到自己刚刚才多收了何明城的钱，方澣远硬生生把心里那句“你快他妈吹牛逼了你‘差不多’都多久了”给憋了回去，口是心非道：“咱们宿舍还是你最牛逼。”
　　何明城：“那当然。”
　　“……”
　　*
　　在后台呆了一会儿，白皎皎准备去上个厕所。
　　这里的卫生间比较杂乱，而且都给了因为快要表演而导致紧张要解决生理问题的人。
　　白皎皎去了比较近的一栋教学楼。
　　今天因为有晚会的缘故，基本上人群都集中在操场那边，教学楼这边就比较荒凉了。
　　少了人，连风声都大了起来。
　　上完厕所后，白皎皎裹着外套往回走，在离舞台不远处。
　　有一个台阶，白皎皎刚好走到那。
　　她边走边往舞台处看，在下面围观的人里，灯光刚好打在一个角落，她看清了一个人的脸。
　　这张脸慢慢跟记忆里的重叠。
　　白皎皎瞳孔皱缩，用力抿着唇。
　　那人头发是挑染的金黄，是她在去见白丹丹那天才见到过的人。
　　一个走神，白皎皎脚下一歪，脚踝处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白皎皎崴了脚的第一反应是，还好已经表演完，不然的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艰难地向前一跛一跛走着。
　　想起刚刚看见的人，白皎皎手心不自觉攥紧了衣服布料。
　　随后白皎皎又想到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阿么怕她，又自嘲一笑，反而松了手掌。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白皎皎也回到后台的位置。
　　“我就不在那么一会儿，就崴了脚？”
　　前方有几级小阶梯，白皎皎正要扶着旁边的墙，慢慢走上去时，视野出现了一双黑靴子，同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低沉，有磁性。
　　“看来，还是得挽着我的手臂才能好好走路。”何明城走到白皎皎身边背对着她，稍稍俯下身子，言简意赅道：“上来。”
　　“干嘛？”
　　“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感觉不是很疼了，已经没多严重。”
　　“什么？要抱？既然这样——”何明城跟听不懂中文一样，转了个方向，双手穿过白皎皎的膝盖弯，“那我就委屈一下吧。”
　　“……”白皎皎下意识后退一小步，抿了抿唇：“那还是背吧。”
　　白皎皎盯着何明城的背，磨蹭着趴上去，还好她穿的是长款棉服，免了走光。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
　　记忆中，白皎皎似乎是第一次被男生背。
　　靠近了能闻到淡淡的、属于男生的味道，白皎皎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股气息很强烈，霸占着她的感官，她觉得很局促，双手完全不知道怎么放，只是有气无力地垂在一旁。
　　“看不出来啊，你怎么那么重。”何明城还故意松了点力，让白皎皎往下掉，随后又用力往上颠了颠，欠欠地说，“都这样了，还不懂自己搂紧点？不然，我哪来那么多力气保证你不掉下去？”
　　白皎皎扫了眼他的侧脸，犹豫着，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同时，还不忘反驳：“我怎么可能重？我每顿都吃那么少，有时候甚至不吃。”
　　“不是吧？吃那么少还那么重，既然吃多吃少都这么重，”何明城看了眼自己脖子下方的葱白手指，勾唇笑，“那不如多吃点。”
　　既然吃多吃少都这么重，那接下来的正常逻辑，不应该是少吃点吗？
　　不然吃了也不长肉，这不是浪费吗？
　　“说不定就长肉了呢，”何明城漫不经心道，“还能让我看看，你究竟能重到什么程度。”
　　“……”
　　*
　　医务室里只有一个值班医生。
　　何明城将白皎皎放在椅子上，去叫了医生过来检查。
　　屋里白炽灯光显得医务室内更为冷清。
　　很快，医生检查完。
　　白皎皎这只是轻微的扭伤，冷敷完后，日常生活里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何明城跟医生交流着，认真记着医生的叮嘱。
　　白皎皎动了动没崴到的那双脚，侧头看向一脸认真的何明城。
　　又开始想起，这些天来，他的一些举动。
　　虽然说话还是那么自恋欠揍，但本质却是关心她的。
　　像光明正大又隐晦地撩着她。
　　白皎皎又想起之前那个猜测，他应该是真的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但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他需要从她身上得到。
　　毕竟何明城这个人，什么都不缺。
　　所以何明城回来的时候，她直接问了出口：“你最近为什么那么反常？”
　　何明城蹲在她面前，抬头：“怎么反常？”
　　“就——”白皎皎说不出“你好像在撩我”的话，她苦恼地挠了挠脸蛋，换了种说法：“你别费心思了。”
　　闻言，何明城敛起唇角的弧度，气压一下子低起来。
　　他这只是表现得明显了一点，还没开始表白，就被拒绝了吗？
　　“我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东西你是没有的，”白皎皎想了想，咬了咬牙，说，“所以你别想，学我那样，通过撩人来得到一些东西。”
　　“……”
　　所以在她眼里，他这些行为都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细想的话，也没什么不对。
　　他的这些行为，确实是有目的。
　　他想要，得到她。
　　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何明城掀起眼睫，直勾勾地盯着白皎皎，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如果我说，我确实想要些什么呢？”
　　白皎皎疑惑：“？”
　　空气陷入沉默，白皎皎跟何明城对视着，他眼神深邃，瞳仁漆黑，此时此刻，里头像酝酿着有什么情绪。
　　白皎皎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像有什么话即将呼之欲出。
　　片刻后，何明城轻轻开口：“我是双眼皮。”
　　“……”刚刚为了表演化的妆，何明城此刻还没卸，他的双眼皮褶皱很深，还带着淡淡的眼影，白皎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他的外貌。
　　她没忍住，又扫了眼他的双眼皮，说：“看出来了。”
　　“……”何明城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喉结上下滚动着，说得很直白：“既然你喜欢双眼皮，那能不能——”
　　“考虑一下我？”


第33章 我觉得这是人家情侣间的……
　　校医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此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本就清冷寂静的医务室因为何明城的话而陷入更加安静的氛围。
　　周遭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白皎皎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重新思考了一遍何明城的话。
　　他说了什么？哦，说了——
　　“我是双眼皮。”
　　“既然你喜欢双眼皮——”
　　白皎皎不由地想起有个男生跟她表白那天, 喜欢双眼皮好像就是她当时为了拒绝男生而随意找的借口。
　　虽然是随意找的借口，但她也确实挺喜欢双眼皮的。
　　想到这，她再一次审视着何明城的眼睛。
　　是一双标准的桃花眼, 上方双眼皮褶皱弧度弯成月牙，此刻他的眼里情绪翻涌着, 桃花眼比平时更多情，无声地勾人。
　　像受到蛊惑一样, 白皎皎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手，放在他的眼皮上。
　　就这么轻轻一碰, 温热的触感传到指尖，
　　白皎皎又条件反射地收回, 想起刚刚何明城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既然你喜欢双眼皮，那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转换一下, 大概就是——那你能不能喜欢一下我？
　　呼吸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而停住，耳边只剩下铿锵的心跳声。
　　白皎皎眨了眨眼睛，他这是在告白吗？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何明城蹲得腿都麻了，他换了个姿势, 眼睛却依旧盯着白皎皎：“能还是不能？倒是给个话啊。”
　　这让她怎么回？能？不能？
　　说实话，以何明城的性格，即便她说不能, 他也未必会就此放弃。
　　而且，他这告白一点都不直白！
　　“不说话？那我当你默认能了。”何明城勾了勾唇，站了起来, 眉目间皆是愉悦，他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像来时那样，又把白皎皎背回去。
　　白皎皎：“……”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不要脸！
　　再一次磨磨蹭蹭地爬上他的背，仗着何明城看不见，白皎皎肆无忌惮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怕他会就此误以为自己答应跟他在一起，白皎皎皱皱眉，强调道：“我可还没答应跟你在一起。”
　　注意到“还没”这两个字眼，何明城笑得眼睛弯了起来，随后，他了然道：“知道，所以你这是亲口承认可以考虑一下我了？”
　　“……”
　　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白皎皎气得不太想理他。
　　白皎皎不说话，还有何明城在说。
　　他背着白皎皎回舞台那边，边走边说：“摸过脸，挽过手，也被背过，考虑一下我也应该吧，毕竟，得对我负责。”
　　白皎皎：“……”
　　“这也不吃亏吧，反正，我这么帅，”何明城没完没了道，“又有钱，游戏又玩得——”
　　见他不打算停的样子，白皎皎深吸口气，打断他的话：“能闭嘴吗？”
　　察觉到她的隐忍，何明城唇角的弧度反而越来越大：“我说说话也不行了？”
　　白皎皎：“你说话也得注意场合。”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场合？我还不能说话了？”
　　“我是病人，”白皎皎面不改色道：“需要静养。”
　　“……”
　　*
　　回到后台没多久，晚会到了尾声，刚好到宣布得奖情况的环节。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嘹亮无比。
　　白皎皎他们在后台也能听见。
　　得奖是不出意料的，在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得了一等奖。
　　白皎皎刚崴了脚，不方便上台，只能让何明城去了。
　　奖励也不过是一本证书。
　　“拍照吗？”何明城握着刚拿回来的证书，问。
　　此时晚会已经结束，观众离席引起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后台也开始乱了起来。
　　过了几秒，白皎皎才反应过来何明城说的拍照，是指整个队伍的合照。
　　这样表演的机会难得，的确该拍照留念，除此之外，明年招生宣传也用得上这些照片。
　　队里成员照顾到白皎皎刚弄伤的脚，并没有让她站着，而是找来一张椅子，准备让她坐着拍。
　　何明城作为白皎皎的搭档，白皎皎坐着，他站着并不好摆姿势，于是，他也找来了一张椅子。
　　两人一起坐着。
　　“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何明城坐下后，看了眼后面还在站队形的队员，没皮没脸地凑过去对白皎皎说。
　　狗嘴吐不出象牙。
　　白皎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何明城。
　　何明城也不觉得尴尬，他继续道：“我可以抱着你，这样你也不需要站着了。”
　　“……”
　　“佳佳，你往前站一点，前面太空了。”白皎皎无视何明城，转过头去看他们站成什么样子，顺便指了一下队形。
　　“……”
　　照片拍了很多张，类型有三种：全员大合照、只有男生以及只有女生。
　　拍完照片，便各自解散回宿舍。
　　舞台离白皎皎宿舍有点远，这个点，校内方便出行的车也停了。白皎皎很难一跛一跛地挪回宿舍，本来她想跟江婉一起回，但江婉要留下来干活。
　　而作为观众的卢笙筠在晚会结束后也不知所踪了。
　　拍完照片后，何明城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身休闲装，倒是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他走到白皎皎面前，神色没多大变化：“走吧，我背你回去。”
　　舞台的位置近南区宿舍，如果何明城送她回去，就说明他要总学校的南面走到北面，还是背着她走。
　　再加上，这来回走两趟，也太麻烦了。
　　白皎皎不太想麻烦他，便拒绝：“不了，这里本来就离你宿舍近，你也不用走那么……”
　　何明城挑眉：“这就开始为我考虑了？”
　　果不其然，在他话音落下后，白皎皎的神色变得复杂。
　　在她沉默期间，何明城直接背起她往外走。
　　穿过重重人群，他们走到校道时，意外发现原本这个时候已经停运的车还在开着。
　　还停有好几辆。
　　也许是考虑到校庆晚会，为了方便同学看完晚会回宿舍。
　　这种小车子类似景点里的观光游览车，两边没有门的那种，只有好几排座位。
　　此时虽然离晚会结束已经好一会儿了，但车上人依旧很多。
　　何明城挑了一辆有几个空位的车，走到那边，对靠在边边位置上的那个女生说：“同学，你好，可以往里坐一点吗？”
　　女生从手机前抬头，看到何明城的样子后，脸“唰”地一下红了：“可……可以。”
　　何明城把白皎皎抱上座位后，自己跟着坐了上去。
　　车上有人低声讨论着。
　　“快看，他们好像就是服装秀上那两人，他们真的是一对吧？不然怎么那么亲密？”
　　何明城虽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但白皎皎还没有，她只在外面裹了外套，细看还能看到里头旗袍的布料。
　　况且白皎皎还带着演出那会儿的妆容和发型。
　　车上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
　　“卧槽卧槽，我刚刚坐得太后面根本看不清，现在近距离一看，才发现他们长得好好看，这五官好立体啊。”
　　“呜呜呜为什么男生把衣服脱了？我还想看看军.阀少爷呢，那身军装真的好帅。”
　　“不过他们刚来的时候，女生为什么是被背着过来的？是伤到哪了吗？”
　　“应该不是吧？表演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觉得这是人家情侣间的小情趣。”
　　……
　　何明城一听，发现这替补当得还挺值的，他勾着唇垂了垂头，喉间发出的轻笑被夜风吹进白皎皎的耳朵里。
　　显然白皎皎也听到了那些话，她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转过头去瞪他。
　　还没追到人的何明城识相且装模作样地敛起笑，正襟危坐着。
　　都不到三秒，白皎皎就看见他又笑了起来。
　　“……”
　　*
　　踩着门禁的时间点，江婉终于回到了宿舍。
　　碰巧遇上刚洗完澡的白皎皎，江婉看她走路姿势不太对，关切地问：“皎皎，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崴到了。”
　　“何明城送她回来的，”卢笙筠在座位上笑眯眯道。
　　罗羽心纠正：“不，是背她回来的。”
　　白皎皎：“……”
　　江婉瞬间暧昧地笑了起来：“你俩这是什么情况？”
　　白皎皎觉得她们迟早会知道，也没打算瞒，她喝了口水，冷静道：“他跟我表白了。”
　　宿舍顿时响起一阵缱绻的起哄声。
　　很快，又趋于平静。
　　卢笙筠：“我就知道~”
　　见她们都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白皎皎不禁问：“你们不惊讶吗？”
　　江婉在卸妆：“惊讶什么？就前段时间，他陪你上课，还带你逃课去玩，都这么明显了，谁看不出来？”
　　白皎皎默默喝了口水：“……”
　　“所以，”罗羽心问：“皎皎你是怎么想的？你答应了吗？”
　　白皎皎说：“当然没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卢笙筠：“你对他是什么感觉？还停留在只把他当作是上分工具的时候？”
　　其实对于现在来说，上分工具也不是了。
　　毕竟她都把他拉黑了，也没法一起玩游戏了。
　　想到这，白皎皎打开黑名单，看着里头的人，含糊道：“不知道。”
　　罗羽心：“那慢慢来呗，不着急，刚好试探一下他的耐性，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江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激动道：“我说那狗比之前怎么突然改了开会时间！原来是为了跟你打游戏。”
　　白皎皎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难怪之前基本每次找他玩游戏他都有空……
　　白皎皎想了想，停留在黑名单的页面看了好久，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把何明城放了出来。
　　并在内心暗暗想着：要是……要是他再拿自己叫哥哥的事出来说，那就再把他拉黑吧。
　　*
　　何明城回到宿舍后，快速洗了个澡，便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晚会的照片。
　　全员大合照里，白皎皎和何明城坐在最前面，剩下的队员和搭档一起，分成两路站在他们的侧后方。
　　还是他们俩好看。
　　何明城自己看还不够，还要拿着手机，将屏幕怼到他几个舍友的面前，问：“怎么样，是不是特般配？”
　　任光忍着一拳过去的冲动：“这张照片最大的污点就是你，把你p掉就完美了。”
　　何明城轻嗤：“不懂欣赏。”
　　何明城把所有照片看完后，挑了一些拼成几张长图，难得地发了九宫格朋友圈。
　　放在最中间的那张照片，是他跟白皎皎在舞台中央互动的那一幕。
　　还是他专门去找负责晚会拍摄的摄影社拿的照片。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何明城准备发朋友圈的手一顿，想到白天刷朋友圈的人会更多，于是保存了草稿，退了出去，打算明天再发。
　　他刚放好手机睡觉，却想起，今天似乎还没发消息给白皎皎。
　　他又拿了起来，发了一个简单的句号。
　　这一次，句号旁边不再有红色感叹号，下面也没有再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的小字。


第34章 那我是不是，可以当作是……
　　第二天是周四, 白皎皎一天都有课。
　　她醒来后动了动脚踝，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比昨天好了点。
　　现在崴了脚, 行动比平时要迟缓，要在上课前到教室，就要花比平时更多的时间。
　　白皎皎没再磨蹭, 艰难地下了床，她洗漱完后看了眼手机消息, 发现何明城给她发了两条微信，在几分钟前——
　　何明城：【今天的课你不用去上了。】
　　何明城：【我帮你请了假。】
　　而在这两条消息上面, 显示何明城撤回了一条消息，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
　　Dumplings：【？】
　　何明城不知道她有哪里不懂的地方, 也跟着回了一个问号。
　　Dumplings：【请假干嘛？】
　　何明城：【你不是弄到脚了吗？】
　　Dumplings：【据我所知，我这是轻度崴伤吧？】
　　Dumplings：【……又不是摔断了腿。】
　　此时, 舍友才陆陆续续下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何明城：【医生说了要注意点。】
　　何明城：【你这走路都不稳的, 要是不小心被人推了下，那离摔断腿也不远了。】
　　白皎皎：“……”
　　既然请了假，那就安心地呆在宿舍吧。
　　白皎皎打了个哈欠, 和室友说明了情况，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翻开看了起来。
　　三个舍友收拾好东西后一起出了门，宿舍里重归平静，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一分钟后, 刚锁上的宿舍门被打开，江婉手里提着个塑料袋扶着门框喘气，她走到白皎皎面前, 把塑料袋放在她桌面，气喘吁吁道：“这，我们主席给你的。”
　　说完，江婉又看了眼时间，急匆匆地走了。
　　隐约还听见她嘀咕道：“这还没在一起呢，就屠狗了。”
　　白皎皎：“……”
　　干净的桌面上放着那只塑料袋，是两只包子和一杯豆浆，里面装着的肉包子还热腾腾的，给塑料袋内部蒙上一层白雾。
　　白皎皎愣了几秒，而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给何明城转了笔账。
　　没多久，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何明城回了消息。
　　何明城：【给钱我？】
　　何明城：【那我是不是，可以当作是你在追我？】
　　他说是这样说，但白皎皎也没见他领钱。
　　接下来的是新消息——
　　何明城：【白皎皎，你把钱算得那么清楚，还给不给我献殷勤的机会了？】
　　何明城：【既然是我在追你，那你等着我对你好就得了。】
　　看到这条消息时，白皎皎正啃着他送来的肉包子，她动作不自觉一顿，呆滞地把嘴里那口包子囫囵吞了下去。
　　明明是鲜肉馅的味道，她却莫名觉得像吃了糖一样甜。
　　她突然想起了她跟何明城一直玩游戏的那段时间。
　　在她不知道他就是何明城的时候，她就把对方当做陌生人看待，甚至每天的聊天都只是为了上分。
　　从一开始，她就没考虑过会不会和对方发展，并且做着只要结束活动就把对方删了的打算，所以才会有那个胆量迈出喊哥哥的那一步。
　　即便再后来，和对方稍微熟了那么一点，其实白皎皎也没考虑过要和对方发展的问题。
　　毕竟那会儿，对方看到的，是她在网络上的样子。
　　而现实中的她，与网络上的截然相反，话少无趣，像只有一副躯干在活着，行尸走肉地过着平凡无聊的生活。
　　她总不能，要装出对方喜欢的样子，去和对方发展。
　　所以白皎皎其实心里想的还是等活动结束就拉黑他。
　　那会儿，她还觉得挺遗憾的，毕竟那么难得遇上一个聊天会让她的身心都变得舒服的人。
　　可现在，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个人，不是只喜欢她在网上的样子。
　　还喜欢现实里的人。
　　*
　　到了中午十一点半，白皎皎从书本前抬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学了一个早上，她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打算放松放松心情，劳逸结合。
　　刷了几条朋友圈，白皎皎指尖一顿，页面停留在五分钟前何明城发的那条朋友圈上。
　　九宫格，照片全是昨天晚上的。
　　配文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昨夜。
　　白皎皎顺手点了个赞，再往下刷朋友圈，却怎么也看不进了。
　　她重新滑回何明城那条朋友圈的位置，把那些照片都保存进了手机，退了出去。
　　也许是看到她点赞，何明城便来找了她。
　　何明城：【你点外卖了吗？】
　　没什么饥饿感根本就不打算吃午饭的白皎皎：【没，怎么了？】
　　何明城：【噢，那刚好，我给你买了份饭。】
　　Dumplings：【其实我点了。】
　　何明城：【这也太好了，你可以吃两份了。】
　　白皎皎：“……”
　　何明城：【算算时间，我给你买的那份饭应该快到了吧。】
　　他的消息刚发过来没多久，宿舍门被打开。
　　江婉木着张脸，手指勾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
　　跟早上一样，她叹了口气，把饭放到白皎皎桌面上：“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要我遭受这种罪，我真的不想再吃狗粮了。”
　　“……”白皎皎接过那盒饭，顺便道了声谢。
　　她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挺麻烦江婉的，于是，发了条消息给何明城：【以后别让江婉帮带了吧，还挺麻烦她的。】
　　何明城冷哼了声，打字：【你以为她会白白帮我忙？】
　　至于何明城给了江婉什么好处，白皎皎就不知道了。
　　她唇角扬起来，笑着打字：【那可能是你为人不太行吧。】
　　“……”
　　*
　　白皎皎脚还没好的这几天，一日三餐都由何明城……以及江婉负责。
　　隔天周末的兼职，白皎皎也去不了，还是让何明城去代的课。
　　也是这个时候，白皎皎才觉得何明城去的这个兼职有了意义。
　　大约过了一周多的时间，白皎皎虽然还没完全好，但已经能正常行走。
　　十二月下旬，临近期末，各部门的活动也早就停止了，学校里的学习氛围也开始变得浓郁，具体表现在——
　　早上七点多，还没开门的图书馆前就已经排了长长的几列队伍。
　　打算趁着今天早上没课准备去图书馆学习的白皎皎估算了一下队伍的人数，估摸着轮到自己大概也没什么位置了，便去了校内的一个咖啡厅。
　　大概都在占图书馆的位置，此刻咖啡厅并没有多少人。
　　白皎皎挑了一个靠窗边的二人位置坐下。
　　才翻开书没多久，有一本书被放在了她的对方，大概是习惯了何明城总是意外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在这一瞬间，她以为是何明城。
　　接着，对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学姐，你这里应该没人吧？我能坐吗？”
　　白皎皎抬头一看——是江淼。
　　面前人跟想的不一样，她不受控制地一愣，而后把自己的书拿过来了点，给他腾出位置：“没有。”
　　*
　　期末一到，平时不怎么学习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包括方澣远。
　　他觉得他去图书馆已经去得够早了，没想到，还是早不过那帮人。
　　他抱着一本书，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着落脚点，在经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他的脚步蓦地顿住。
　　看清对方的脸后，方澣远掏出手机，给何明城发了条消息：【何狗，我现在有最新的情报，事关你终身大事。】
　　方澣远：【不要999，只要998。】
　　*
　　这些天虽然白皎皎都因为脚伤的原因，没去上课，却也没落下课程。
　　因为何明城在微信上帮她补了。
　　所以她现在，能照常按照自己的节奏复习。
　　她看一道题看到一半，江淼突然喊了她一声：“学姐，这道题你会吗？”
　　白皎皎接过来一看，是大一的微积分。
　　她以前也学过，并不是很难。
　　很快，她就算出了答案，正要凑过去给江淼讲题，旁边过道上突然站了个人。
　　不是路过，是定定地站在他们这个位置的。
　　存在感极强。
　　一杯咖啡被搁在桌子上，那人语气没什么温度：“这里应该没人吧，我可以坐这儿吗？”
　　白皎皎和江淼同时抬头——
　　何明城冷着一张脸，皱着眉，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江淼反应很快，他礼貌地叫了声何主席好，然后笑了笑：“可是，这里没位置了。”
　　何明城不屑地轻嗤一声：“不牢你费心。”
　　其实白皎皎也想知道他怎么坐，她看着何明城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回来，重新站在他们身边。
　　五分钟后，一个学弟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他把手上的东西交到何明城手里：“学长，你要的折叠椅。”


第35章 我都能牵动你的心神了？……
　　学弟完成任务后, 又像来时那样火急火燎地走了。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固。
　　从他送来折叠椅后，白皎皎和江淼神情都是呆滞的，四周像是安静了下来, 只有何明城脸色如常地摆弄着椅子。
　　所幸他们选的这个位置靠角落，即便在旁边加一个座位也不会影响到在过道上来往的人。
　　何明城弄好椅子后，大剌剌地坐下来, 抬头便迎上两人的目光，他疑惑地盯着白皎皎, 语气缓和了些：“怎么了？”
　　是他这个座位有什么问题吗？
　　“没怎么。”白皎皎收回目光，表情复杂地看着书本。
　　折叠椅……白皎皎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
　　居然还能这样？
　　转念一想, 又觉得这确实是何明城能做出来的操作。
　　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点小弧度。
　　本来想用没位子的借口赶走何明城的江淼一时愣住，用力抿着唇, 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确实没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还是他太年轻。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根本斗不过何明城这个老油条。
　　不过还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可是何主席你连书都没有，怎么学习？”江淼自顾自地疑惑完, 又故作恍然大悟道：“你不会以为我们是来聊天玩游戏的吧？”
　　听着这浓浓的“既然你不是来学习的那就赶紧自己滚吧别妨碍我们学习”话外意，何明城鼻子发出一声轻哼, 游刃有余地回答道：“谁说没有书就不能学习了？”
　　“我复习一般都用冥想法，我自己研究的，”何明城随口乱扯, 一字一句道：“不、需、要、书。”
　　白皎皎：“……”
　　江淼：“……”
　　人已经坐下来了，并且其他方法也用过了, 他也不可能再明目张胆地找借口赶人走。
　　江淼收回思绪，艰难地笑了笑，说话像带了咬牙切齿的感觉：“何主席点子真多, 先是让人送椅子，又是自研冥想法的，只是这山长水远加一张椅子, 也太辛苦其他同学跑这么一趟了。”
　　这是在暗讽他浪费别人时间？乱麻烦人？
　　真有你的。
　　何明城眉间躁意更甚，他目光扫向江淼，眼神很冷，声音也冷：“你有这个时间‘关心’别人，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微积分吧。”
　　微积分……
　　全程听着他们聊天的白皎皎回了神。
　　哦，对，刚刚江淼问她的微积分她好像还没回答。
　　想到这，白皎皎拿起本子：“这道题……”
　　没等她说完，何明城抢过本子：“江淼不会的题？让我看看。”
　　而后他抬手亲昵地揉了揉白皎皎的发顶：“你去复习，我来教。”
　　即便是在这么冷的天，何明城的手掌依旧很暖，触碰到发顶，宽厚温热。
　　白皎皎低低哦了声，过了几秒，她觉得这样不太好，又提醒道：“你别……”
　　乱动手动脚。
　　她要是这样说，何明城估计又会说什么都挽过手了也有过身体接触了这样模棱两可又暧昧至极的话。
　　还是闭嘴吧。
　　何明城翻着本子，看着题目的眼睫轻轻一抬：“什么？”
　　白皎皎抿着唇：“没什么。”
　　“……”
　　何明城把目光重新放在本子上，大致扫了一遍题目，而后将本子扔回桌子上，他眉头松了松，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神情轻蔑，语气嚣张又狂妄：“这题你都不会？”
　　江淼：“……”
　　江淼握紧了笔：“所以该怎么做呢？”
　　何明城无视掉他的问题，继续他的嘲讽：“你但凡把你那些心思多放到课堂上，也不至于这道题都不会。”
　　江淼：“……”
　　眼看着何明城压根没有停下对他羞辱的打算，江淼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其实会这道题。”
　　何明城神色几乎没变化，语气很平地哦了声：“这样吗？”
　　虽然江淼有种不太好的直觉，但为了避免自己继续被嘲，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自己会做还让别人教？”见他中了计，何明城用手摸了摸下巴，学着他的样子，还回去了同样的话：“也太麻烦你队长了吧？”
　　江淼唇线瞬间拉直，脸上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他觉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匆匆道别走了。
　　多余的人一走，何明城觉得空气都清新起来了。
　　他原本是想搬着自己的椅子挪到江淼刚刚的位置上，又怕多出一张椅子，会引来其他人，他干脆收起自己的椅子放到一旁，坐到江淼的位置上。
　　注意到何明城换了个位置，白皎皎做笔记的手一顿，而后继续写。
　　何明城这个人，没带书来，就只有人走了过来，甚至连椅子都是让别人送的。
　　他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就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
　　那两道视线过于炽热，白皎皎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连表情都变得僵硬。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了，蹙着眉看向何明城，语气带了一丝羞恼：“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作为你忠诚的追求者，”何明城说着，还得寸进尺地靠近了桌子，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下巴随之搁在上面，更近距离地看着白皎皎，“我不盯着你看还能盯着谁看？”
　　他的话太过直白，白皎皎脸上一热，她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变得低起来：“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还怎么学习？”
　　“所以，”何明城发出一声轻笑，像气息那样悠长，“我都能影响到你学习了？”
　　这句话换一个说法大概是——我都能牵动你的心神了？
　　白皎皎捏紧笔，决定不理他。
　　双人桌的桌子本来的小，他这个姿势，让低头看书的白皎皎也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白皎皎沉默着，拿起一个本子，摊开，竖在他的脸面前，隔绝了他的视线。
　　视野突然报备阻挡，何明城也没急着拿开本子，他趴在那无声地笑，片刻，才去抽本子。
　　抽了一下，没抽掉。
　　何明城笑着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学你的，不打扰你了。”
　　他一说完，视野重新恢复清明。
　　后面，何明城也确实没再打扰白皎皎，他没有书，也不想手机，只得拿白皎皎的书来看。
　　上面写满了各种笔记，字迹娟秀，跟高中相比，笔锋成熟了不少。
　　何明城就这么陪着她复习。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早上。
　　到了午饭时间，咖啡厅的人也渐渐收好东西往外走。
　　何明城十分自觉地接过白皎皎手里的书，帮她拿着。
　　“中午想吃什么？”何明城问。
　　“不知道，随便看看吧。”白皎皎跟在他旁边，她扯了扯帆布包的带子，也不知道何明城早上为什么突然在咖啡厅出现，便问：“你早上怎么突然出现了？”
　　何明城一下子想到方澣远给他发的消息。
　　还附带着一张照片，拍照的人离得不算远，所以能清晰地拍到，在靠窗边的位置上，低头看书的白皎皎、以及面对着她坐的江淼。
　　“再不出现，我媳——”何明城说着，意识到不对劲，又顿住，轻咳了声，“你不就跟别人走了吗？”
　　白皎皎花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个“别人”是指江淼，她不满地反驳：“哪那么容易。”
　　“也是，毕竟我这么帅，你都还没跟我走，”何明城自夸的同时还暗踩了别人，他说着“唉”了声：“不过你也真是的，不是说好考虑我的吗？怎么还同时考虑别人？就不能专一点？”
　　“……”
　　“我哪有考虑别人？况且……”白皎皎跟着何明城进了一家拉面店，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她小心地瞄了眼何明城，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何明城下巴往前面位置一抬，示意她坐到那：“你才看出来？”
　　白皎皎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承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说“没事你用不着吃醋我根本不喜欢他”，还是说“哦那你吃醋吧”。
　　没等她纠结完，何明城又开口了，语气嚣张：“不过他对我也没什么威胁。”
　　“——弱得连蚊子都拍不死似的。”
　　白皎皎：“……”
　　离放假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学校里的学生也开始陆陆续续订回家的票了。
　　拉面吃了一半，何明城倒了点辣椒酱，随意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
　　家。
　　再次提到这个字，白皎皎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抽走，她呼吸一窒，闭了闭眼：“我不打算回去。”
　　大学生，也有挺多春节不回家的，何明城没发现她的异常，只是面不改色地说：“这么巧，我也不回去。”
　　何明城问：“不回去留在学校干嘛？”
　　白皎皎言简意赅道：“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何明城又问：“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回去？”
　　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的白皎皎机械地按着他说的问：“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我这原因可厉害了，因为我要——”何明城搁下筷子，手肘撑着桌面，手指交叉，直勾勾地盯着白皎皎，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小小的她：“追女孩儿。”


第36章 能借你的男朋友来用用吗……
　　白皎皎下午还有课, 中午她跟何明城吃完午餐，打算直接去教室，虽然这些天的课她没落下, 但要争取奖学金的话，还是得下些功夫的。
　　临近期末，各种活动都基本停了, 何明城也因此，要出席各部门的总结大会。
　　所以他也没时间再跟着白皎皎。
　　白皎皎从拉面店出来, 跟何明城分开后，先去买了一杯咖啡, 而后去了教室。
　　离上课时间还早，教室里头空无一人。
　　她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左下, 翻开书，大致扫了眼内容, 而后，视线被写在中间空白处与她自己的字迹完全不符的几个字吸引。
　　字体笔锋刚劲有力, 潇洒狂妄，跟他本人一样，不受约束, 却又自在得洒脱漂亮。
　　个人特色极其鲜明，风格明显。
　　——偷偷在这里写几个字, 你应该不会发现吧。
　　白皎皎：“……”
　　估计是刚刚何明城闲得无聊写的。
　　白皎皎却因此晃了神。
　　她想起了刚刚在拉面店里何明城说的那句话——
　　“因为我要追女孩儿。”
　　所以他留下来……是因为自己没回去？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白皎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她顺手拿起咖啡喝了口,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带回了一丝理智。
　　白皎皎翻了一页书，想开始认真复习, 却又莫名想起校庆那天晚上，崴脚前一刻看到的那个人。
　　舞台的灯光蓦地打过来，照亮那人的脸。
　　她颧骨很高，脸颊很没什么肉，身子骨也小，看上去瘦弱无比。
　　是喻芸月，是多年前，白皎皎被父母送去的那个家庭走丢的女儿。
　　喻芸月站在观众席的后方，挽着一个女生，似乎很早就到了学校。
　　应该看完了晚会的全部节目。
　　也应该看到了自己。
　　不过距离校庆已经过去了好多天，自己的生活也一如既往的正常。
　　喻芸月也没有再来搅乱自己的生活。
　　细想起来，从自己回到原来的家庭到现在，也过去好几年了。
　　喻芸月也总不能一直揪着她不放吧。
　　接近上课时间，有学生走了进来，在空旷的教室发出较大的动静。
　　白皎皎回了神。
　　既然喻芸月没再来找自己，那她也没必要一直想着这件事。
　　*
　　平安夜那天晚上，白皎皎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
　　在宿舍楼下遇见了何明城。
　　宿舍门口两旁种有几棵树，往出一点路口才有路灯，他站的那块区域刚好在门口和路口之间，只有宿舍一楼大厅的白炽灯光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光与暗的交织切割出分明的界限，他就站在那界限间，一半被照亮，一半隐于黑暗。
　　他身形挺拔，五官晦暗不明，黑色的外套拉链拉到最上方，抵住下颚，正垂头看着手机。
　　另外一只手上似乎还提着个小礼袋。
　　白皎皎手上的屏幕亮了一下。
　　何明城：【你到宿舍了没有？】
　　白皎皎没回他，直接走到他面前，跟他打了声招呼。
　　这个时间段，在宿舍楼下的都是依依不舍地拥吻的情侣。
　　白皎皎来的时候大致看了眼，有好几对。
　　她跟何明城站在他们之间，显得格外突出。
　　何明城提起一个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平安夜快乐。”
　　白皎皎一愣，接过：“谢谢。”
　　离他们最近的一对情侣战况激烈，甚至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白皎皎觉得有种莫名的尴尬，特别是现在跟何明城同处这种奇妙环境的时候，她底下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石。
　　要是何明城没什么事了，她立刻就跑回教室，白皎皎想。
　　“我的礼物呢？”见她两手空空，何明城不要脸地讨着礼物：“礼尚往来懂不懂？”
　　白皎皎啊了声，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她没备。
　　因为一直独来独往习惯了，她觉得送礼收礼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送礼就得记各种节假日，而收礼又得回。
　　要是别人不给她送，她也就不会主动给别人送。
　　再加上，她朋友少，平时也很少在意这种仪式感。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这种缺乏仪式感的日子。
　　“那我还你吧。”白皎皎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还挺好的，理由也行得通：“我不收你的礼，我就不用回了。”
　　何明城：“……”
　　他啧了声，没接：“你给我收下，你就这样拒绝，让我面子往哪搁？”
　　“我是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我这不是没有准备给你的礼物吗？”白皎皎说着，又觉得何明城这招打得实在有些措手不及防不胜防，她不满地说：“你送礼物前就不能先告诉我一声？你就不能跟我说‘我要送你礼物了，你准备一下回的礼’？”
　　“……”何明城：“又没让你现在就给，你到时候再挑个节日送我不就得了？”
　　“行吧，”白皎皎点点头，她提醒道：“那我明年平安夜给你吧。”
　　明年。
　　何明城心里重述了一遍这两字，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像是被惊到了：“明年？那我明年也送你，这么算起来我不是亏了吗？”
　　“说的也是，”下一秒，白皎皎就说：“那你别送不就得了。”
　　何明城坚决不同意：“这不就缺了一年的礼？那怎么行？”
　　——在往后有你的每一年，我都不想缺席，总得留些东西证明自己的存在。
　　白皎皎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觉得男人真是善变，她还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解决的时候，何明城已经扯到了别的话题上。
　　“明天晚上有空？”他问。
　　白皎皎诚实道：“没有。”
　　这次圣诞节，她们宿舍早就约好了要一起出去吃饭，就连平时经常跟男朋友黏在一起的罗羽心都跟她们一起出去。
　　“去干嘛？”
　　“出去玩。”
　　“和谁？”
　　“舍友。”
　　“去哪里？”
　　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白皎皎皱了皱眉，不是很想理他了，开始敷衍：“不知道。”
　　“去逛街还是去——”
　　白皎皎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打断：“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缺不缺苦力，要是缺，”何明城扬了扬眉毛，神情漫不经心：“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
　　四个女生的活动，他一个男生死皮赖脸地跟着去，还要不要脸了？
　　白皎皎瞪他：“不要脸。”
　　“嗯？脸有什么用？能帮我追到你吗？”何明城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能的话，那要来有什么用？”
　　白皎皎：“……”
　　何明城虽然是这样说，但最后他也没有跟去，留出点时间让白皎皎跟她的舍友待在一起。
　　*
　　圣诞节这天不是周末，她们白天有课，只能下午下课后坐地铁去附近的商业圈吃顿饭再逛逛商场什么的。
　　为了营造节日的氛围，商场内部的装饰，都装上了与圣诞节有关的饰品。
　　巨大的圣诞树，上方挂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星星灯挂在树上绕了好几圈，圣诞老人坐在雪橇上赶着麋鹿。
　　白皎皎看到一只戴着圣诞帽的小鸭子，丑萌丑萌的，她对着那只小鸭子拍了张照。
　　随后打开微信，下意识就想发给何明城。
　　点开照片的那一刻，白皎皎顿住了，过了几秒，她又若无其事地退了出来。
　　她们一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选了家比较有名的湘菜馆。
　　点菜期间，卢笙筠翻着手里的菜单，随口问：“皎皎啊，这次圣诞节，何明城没约你出去玩吗？”
　　“约了，”白皎皎喝了口茶，老实道：“我拒绝了。”
　　罗羽心作为过来人，给出十分中肯的建议：“男人，就该让他多追一会儿，不然太容易得到是不会珍惜的。”
　　江婉看向白皎皎，暧昧地八卦道：“所以，他追了这么些天，你有什么感觉吗？”
　　白皎皎神色淡然，没别的情绪表露，模棱两可道：“不知道，也就那样吧。”
　　“其实吧，我们主席也就人狗了点，”江婉尽量忽略掉何明城平时坑人的骚操作，数着他的优点，“长得还是挺可以的，成绩好，能力也高。”
　　“他给了你多少钱？”卢笙筠问，“拉上我，有钱一起赚。”
　　白皎皎：“……”
　　罗羽心：“我觉得也可以，反正你也看不上其他追求者，就择优来说，尝试着去喜欢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皎皎垂眸盯杯子里的茶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等上菜的时间，白皎皎闲得无聊，打开了王者荣耀。
　　这些天忙着复习，在学校她倒是没什么时间玩，已经挺多天没玩了。
　　进去大厅界面，白皎皎娴熟点着各种红点。
　　点到好友那里，她停住了。
　　有一个人发来好友申请的消息。
　　验证消息那里写着——
　　能借你的男朋友来用用吗？
　　白皎皎：“？？？”
　　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要给他用？
　　等等，不对，她没有男朋友啊。
　　这个人是谁？哪里来的？
　　她下意识地去翻以前的战绩，终于在一次的游戏战绩里找到了这个人的ID。
　　是她当时的队友。
　　而那场游戏的时间，就在校庆那天晚上。


第37章 是不是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很快, 白皎皎联想起当天晚上，在表演开始前，她为了消磨时间而自己开的那把游戏。
　　当时何明城还在她旁边看着。
　　中途玩到一半还是换人玩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对局, 似乎有个队友在屏幕问了句——
　　“法师是男朋友上号了？”
　　她当时为了看清这句话，还是整个人凑近看的，后来还因为这样的动作导致她错手摁到了何明城的大腿。
　　后面何明城好像还回了句什么话。
　　而现在加她的那个人, 似乎就是当时在屏幕说话的队友。
　　也许是看中她在游戏中后期的Carry能力，所以迫不及待地来抱大腿。
　　再看回他发来请求的那句“能借你男朋友用用吗？”。
　　感觉就是, 他以为当时Carry的人是她男朋友，所以想通过加她来勾搭她的男朋友, 让她男朋友带他上分。
　　“……”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她男朋友在玩这个号，那应该就与后面何明城回的那句话有关了。
　　虽然不清楚何明城当时说的是哪几个字, 但字面意思肯定是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了。
　　“……”真够不要脸的，她都还没答应呢！
　　白皎皎没有通过那人的好友, 恰巧此时，何明城发来了一条打排位的邀请。
　　邀请框弹在界面中央, 挡住了好友申请的页面。
　　白皎皎还沉浸在何明城居然当着别人的面承认他是她男朋友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里。
　　面对弹出的邀请信息，她没接受，也没拒绝, 而是面无表情地叉掉。
　　也许是见白皎皎一直没接受，对方也一直在邀请, 刚叉掉的框框在下一秒又弹了出来。
　　白皎皎再面无表情地叉掉。
　　这样一来一回地重复好几遍后，何明城不耐烦了，直接到微信来找她。
　　何明城：【？？？】
　　Dumplings：【？？？】
　　何明城：【你不是在外面玩？怎么游戏在线？】
　　Dumplings：【在等上菜, 有点无聊。】
　　何明城：【那我邀请你你怎么不进来？】
　　何明城：【进来，我带你。】
　　白皎皎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面不改色地打字：【不了, 服务员刚刚上菜了，要吃饭了。】
　　何明城：【噢，那好吧。】
　　何明城：【那下次再一起玩。】
　　Dumplings：【对了，有件事想问一下你。】
　　何明城：【？】
　　何明城：【是不是要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
　　白皎皎懒得理他，她返回游戏截了张图，然后发过去：【校庆那天，在你帮我打的那把游戏里，那个队友问了个问题，你是不是回答了“是”？】
　　游戏界面的正中央，是别人发来的一条好友申请，其中性别男，验证消息处写着“能借你男朋友用用吗”。
　　在何明城看来，是很莫名其妙，且没头没尾的一张图。
　　看了白皎皎发来别的文字，联系起来一看，何明城也大概猜到了加白皎皎的这个人，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在屏幕发问的那个队友。
　　面对白皎皎的发问，何明城勾了勾唇，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回问：【什么？这谁？】
　　白皎皎以为他没想起来，又更为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何明城：【我也忘记我究竟回了什么。】
　　何明城：【不过肯定没有这么直白地承认。】
　　白皎皎才不信他忘记自己回了什么，她打字：【你说不说？】
　　隐隐有种预感自己要是不说，那百分百会重新见到红色感叹号的何明城立马妥协：【说说说。】
　　何明城：【我只说了‘可能是吧’这四个字。】
　　白皎皎：“……”
　　何明城：【你都还没给我名分呢，这我哪敢乱造谣？】
　　他说是这样说，可他之前说得模模糊糊的，不也没否认吗？
　　然后对方就直接以为他是她男朋友了。
　　他就是故意的！
　　白皎皎鼓了鼓腮帮子，不想理他了。
　　紧接着，何明城又发来新的消息。
　　何明城：【不过你看，既然队友都觉得我们是一对了，要不——】
　　白皎皎瞥见这句话，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下，呼吸也随之顿住，总觉得他下一句话会有点惊人。
　　过了几秒，他发了句话过来——
　　【咱就坐实这件事吧。】
　　*
　　菜只上了一两个，她们就已经开动了。
　　期间坐对面的江婉抬头夹菜注意到白皎皎红彤彤的脸蛋，不禁疑惑道：“皎皎，你平时不是挺能吃辣的么？怎么今天才吃了几口就被辣到脸红了？”
　　“啊？是吗？”白皎皎摁灭屏幕，迟钝地把手贴在脸上，感受脸颊的温度，而后略带掩饰地干巴巴道：“可能是这种辣比较特殊？”
　　完全没吃出有什么区别的江婉：“？”
　　倒是一旁的卢笙筠笑眯眯道：“依我看，不是这种辣特殊，是人特殊吧？”
　　白皎皎：“……”
　　在何明城发完那句话后，白皎皎就没理过他了，他似乎也觉得无所谓，没过多久，就自顾自地扯着别的话题。
　　何明城：【吃什么菜了？】
　　何明城：【拍照来让我看看？】
　　白皎皎扫了眼，没回。
　　片刻，她放下了碗筷。她的食量一向小，她吃饱的时候，三个舍友还没停。
　　白皎皎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路上，她拿出手机，准备打字回复，她盯着上面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别看菜，看我。
　　“……”这做作的后遗症……
　　白皎皎闭了闭眼，打字回复：【吃完了，没菜给你看。】
　　怕他下一秒就发来“那就让我看看碟子”的离谱要求，白皎皎又补充道：【连碟子都被服务员收走了。】
　　何明城：“……”
　　今天是圣诞节，是比较特殊的日子，商场里的人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女厕所。
　　白皎皎跟在长长的队伍后排着队。
　　一到厕所附近，手机就没什么信号，白皎皎试了好几遍，都搜不到信号，只好放弃。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好久不见。”
　　这道声音过于特别，对于白皎皎来说，是类似于梦魇般的存在。
　　根本就不需要多长的反应时间，只一瞬间，白皎皎身子就僵住。
　　她没回头，但透过旁边洗手池上巨大的镜子，她跟对方撞上了视线。
　　是喻芸月。
　　“没想到吧，”喻芸月笑了笑，眼里却没半点笑意，反而带着一种扭曲的偏执，“我考到了跟你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我考到了跟你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同一个城市……
　　像个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她去哪她就跟着到哪。
　　不断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用这种方式来恶心她。
　　白皎皎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随着她这句话而凝固起来。
　　当初选择来这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可是现在，她也来了。
　　“是吗？那你也是厉害。”白皎皎勾了勾唇角，无所谓道：“放着自己的生活不过，偏要跟着我。”
　　“自己的生活？”喻芸月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目光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但碍于现在人多，她也没像以前那样疯起来就动手，只是在白皎皎耳边说：“从你霸占我的家开始，我过的一直都是我自己的生活，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
　　白皎皎深吸口气。
　　喻芸月还是跟以前一样，永远分不清是非对错，只是一味地将错赖在她身上。
　　永远都觉得是她抢走了那么多年的父爱与母爱。
　　但事实上，她也过得很痛苦。
　　被自己的父母抛弃，被送去了另一个家庭，可笑的是，另一个家庭当时正处于女儿走丢的悲痛中，只是刚好这么凑巧，有了个跟他们走丢那个女儿一样大的女孩儿。
　　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女孩儿当作一个替代品，当作一个支撑自己的精神信念。
　　白皎皎在那里过得十分不好。
　　因为那家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叫，叫的都是喻芸月的名字，像无时无刻在提醒她，她所得到的这些，其实都是别人的。
　　所以白皎皎很清楚地知道，即便没有她，即便她没有进喻家，一样会有别人代替走丢了的喻芸月。
　　刚好前面厕所有人走了出来，轮到白皎皎进去，她收回目光，不再给喻芸月眼神，说出来的话带着冰冷的温度：“既然这么愿意追随我，不离不弃的，那最好——”
　　“等我死了，你也跟着我一起下地狱。”
　　*
　　说完那句话，像是抽干了白皎皎所有的力气，她进了厕所，手臂撑在旁边墙上，缓了一会儿。
　　为了避免等会儿出去又遇上喻芸月，白皎皎刻意在里面等了挺长时间才出去。
　　出去后，白皎皎下意识看了周围一眼，没找到喻芸月的身影，便洗了手，回了餐馆。
　　这个时候，舍友也都吃完了饭。
　　她们起身离开，打算在商场里逛逛。
　　怕再次遇到喻芸月，白皎皎其实不大想逛商场，但难得一起出来一次，她也不好拂了舍友的兴致，便跟着她们逛了逛。
　　所幸到最后，也没再遇到喻芸月。
　　踩着宿舍门禁的时间，她们到了宿舍楼下。
　　意料之外地，白皎皎再次在楼下看见了何明城。
　　在跟昨天一样的那个位置上，甚至穿着都没怎么变。
　　都这个时间了，他不在宿舍呆着在这儿干嘛？
　　他回去不还得挺久的？
　　等他回到宿舍，都过了门禁了吧。
　　白皎皎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同行的舍友识相地先走一步上了楼。
　　“你怎么在这儿？”白皎皎问。
　　“想见你。”自从告白之后，何明城说话也越来越直白了，不加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下一秒，像情景重现了一样，他跟昨天一样，提起手中的小礼袋：“圣诞礼物。”
　　“……”
　　白皎皎依旧两手空空。
　　本来想趁着晚上出去顺便给他挑个圣诞礼物作为昨天的回礼的，中途蹦出的喻芸月扰乱了她的心情，导致她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
　　这下好了，一下子欠了两份礼。
　　看出白皎皎的窘迫，何明城心下了然，由于时间紧迫，他也没像昨天那样再跟她废话。
　　“这不是我送你的。”
　　白皎皎疑惑抬头。
　　“你回去把它放进袜子里，”何明城眉眼弯着，神情依旧又拽又欠，看上去却又温柔无比，“就当是圣诞老人送你的吧。”


第38章 叫得真好听
　　晚上十二点多, 白皎皎在阳台晾完衣服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苹果，是昨天晚上何明城送的。
　　袋子里头除了这个苹果，还有一只条纹袜子, 里头附带的卡片字迹豪迈，让她挂在床头上，说不定等到第二天就在里面收到了圣诞节礼物。
　　这种哄小孩的玩意, 白皎皎自然没按他说的做，当时只轻喃了句幼稚。
　　可是现在……
　　她把视线放在桌子的另一个礼袋上。
　　是何明城刚刚送给她的。
　　小小的袋子, 不知道里面装了啥。
　　白皎皎沉默着拿过，拆开。
　　是一支口红。
　　扔进袜子里绰绰有余, 好像真的是圣诞老人送她的礼物一样。
　　原本沉闷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放松不少。
　　白皎皎收好礼物，护完肤后爬上了床。
　　室友也都很快回到床上, 灯一关，宿舍陷入黑暗中。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室友浅浅的呼吸声。
　　白皎皎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负面情绪在深夜里蔓延得特别快, 刚压下去的沉闷窒息又慢慢涌了上来。
　　三秒后，白皎皎睁开了眼，拿起手机, 毫不犹豫地点开某个对话框。
　　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脑子却卡了壳, 手指停留在输入框没动。
　　过了几秒，白皎皎憋出了句：【你到宿舍了吗？】
　　发出去后，她注意到手机的时间——凌晨一点。
　　“……”
　　这个时候对方说不定都睡了。
　　白皎皎反应过来, 觉得确实不妥，又撤回。
　　却没想到，对方不仅看到了, 还回了句：【你网速有点慢啊。】
　　“……”
　　何明城：【一个小时前我就到了，现在我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
　　隔着屏幕，白皎皎尴尬地挠挠脸，而后，她又打字：【其实我是一个小时前问你的。】
　　Dumplings：【但是中途断网了没发出。】
　　Dumplings：【刚刚才发现。】
　　明显是随便找的借口，何明城没在意，也没跟她继续杠下去，他坐了起来，靠在墙壁上，悠闲地打字：【还不睡？】
　　Dumplings：【睡不着。】
　　烦闷的情绪像一团化不开的黑雾，沉沉地聚在她的胸口，不重，却像堵住了她的呼吸，带来溺水般的窒息感。
　　白皎皎退出微信看了眼各种APP，最后锁定在王者荣耀上，她问：【打游戏吗？】
　　这似乎是，白皎皎知道他是谁之后第一次主动邀请他一起玩游戏。
　　何明城立刻把手里的枕头扔掉，背部挺直，坐姿也没那么懒散了，他冷静回复：【可以啊，正好我也睡不着。】
　　何明城：【QQ还是微信？】
　　Dumplings：【QQ吧，微信我跟你又排不了，段位差太多了。】
　　何明城：“……”
　　王者里面的好友列表有两个，一个是软件联系人的列表，还有一个是游戏好友列表。
　　由于白皎皎跟何明城的手机系统相同，并且作为好友一起打了游戏，所以王者自动把他俩添进了游戏好友列表里。
　　即便白皎皎当初删了何明城的QQ好友，但因为她没在游戏里删掉何明城，所以还是能在王者里的好友列表找到他并且邀请他。
　　又冷又饿又困：【开麦吗？】
　　白皎皎听着室友有规律的呼吸声，拒绝道：【不了，室友睡觉了。】
　　字发出去后，白皎皎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她想起刚开始加上何明城QQ后，跟他玩游戏的那段时间。
　　有一次，她似乎就问了要不要开麦这个问题，当时她是怎么问的来着？
　　——“不开麦吗哥哥？”
　　他回：“不了，我有个室友睡觉了。”
　　而现在——
　　又冷又饿又困：【虽然你不方便开麦，但你方便听啊。】
　　对方好像也想起了上一次对话，他上一次就说过类似的话，在他拒绝开麦之后，还不要脸地让她开——“虽然我不方便开麦，但我方便听啊”。
　　“……”白皎皎在枕头边上翻出耳机带上，同时打字问：【都这么晚了，你室友还没睡觉吗？】
　　短暂轻微的电流声过后，何明城的声音从耳机传出来：“睡觉？睡什么觉？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声音还是一贯的懒散，没个正形。
　　也许是因为附加了微弱电流的缘故，他的声线比平常的更有磁性，低沉慵懒，像贴在她耳边说一样。
　　酥得她耳朵发麻。
　　除了他的声音，还有他舍友的讲话声，以及各种杂音混在一起，形成氛围很好，生活气息很浓郁的背景音。
　　宿舍里一片黑，只有外面清冷的月光洒了一点光辉进来，屏幕上淡淡的光映在白皎皎的面容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何明城的声音太近了，白皎皎的注意力、思绪都受到何明城的牵扯，根本没法像以前那样玩游戏，她的状态因此变得很差。
　　整个人呆滞地清兵支援，没有根据小地图上对方的位置以及走向推断敌人要干嘛，几乎都是不带脑子地跟着何明城走，像在浑水摸鱼。
　　摸到中后期，白皎皎跟着何明城去了对方蓝buff的位置，何明城正打着蓝，她听见他问：“想要这个蓝吗？”
　　声音从耳机传来，悠闲自在。
　　白皎皎打的字还没发出，就听见了他的下一句话：“先叫声哥哥来听听。”
　　“……”要不还是重新拉黑吧。
　　他这句话一出，白皎皎听见他的室友在骂骂咧咧道：“我他妈要被何狗恶心吐了，还叫哥哥，人不叫你孙子就不错了。”
　　“就一个蓝，出卖自尊不值得。”
　　“——当然，如果是一颗星星，对不起，这声哥哥我先叫。”
　　“……”
　　里头有把声音挺熟悉，应该是以前见过的方澣远。
　　白皎皎把打的字都删掉，什么都没说，她看着何明城在旁边把蓝buff打到最后一滴血，然后扔了一个技能过去，默不作声地收下蓝buff。
　　何明城啧了声，操作流畅地收下地方C位的一个人头后，不知是不是想在舍友面前留面子，他便自顾自地说：“叫得真好听。”
　　“……”
　　她根本就没叫！
　　白皎皎鼓了鼓腮帮子，正想反驳，随后她听见他的室友说：“你不要说这种既限制级、又分外变态的话行不行？”
　　“……”
　　白皎皎反应过来后，耳朵一红，连反驳都忘了。
　　何明城没理他的室友，只是放低声音补充道：“别以为在心里偷偷叫我就听不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像用气息在说，隐隐还带着笑。
　　白皎皎：“……”
　　虽然白皎皎整局都在摸鱼，队友也玩得不咋的，但好在有何明城在，这局游戏还是顺利地赢了。
　　一局游戏结束，回到房间，她听到何明城问：“还玩吗？”
　　白皎皎看了眼时间，一点半还没到，而且她还毫无困意，她没回复，直接开了，用行动来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两人又玩了几局，到最后，白皎皎终于来了困意，她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打字：【不玩了，睡觉了。】
　　何明城噢了声，问：“加个QQ好友？”
　　“……”还加个好友呢，不重新拉黑他已经算不错了。
　　白皎皎果断拒绝：【不加。】
　　“行吧，”何明城揉了揉脖子，顿了下，收起了几分吊儿郎当，喉结滚动着，温柔缱绻道：“那晚安。”
　　白皎皎听着这声音，忽然间又不是很想退出游戏了。
　　在游戏界面停留了好一会儿，何明城头像角下的麦克风还在闪着，他看见白皎皎人还在里面，不禁试探性地问：“你还在？”
　　白皎皎回了神，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我在想，为什么你微信区段位那么高？而Q区段位那么低？】
　　“你说这个啊，因为——”闻言，何明城轻笑了声，说出来的话贱嗖嗖的：“我不想带我舍友，所以我打到了他们够不到的高度。”
　　他想了想，又说：“他们不玩Q区。”
　　——所以不会让我带趟。
　　——所以我Q区段位低也无所谓。
　　白皎皎：“……”


第39章 学长，一起吃饭吗？我请……
　　退了游戏后, 白皎皎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大概是因为晚上见过喻芸月，所以她做了个关于以前的梦。
　　梦里，初中的某一天, 白皎皎放学后照常回家。
　　这次家里的氛围很不对劲，客厅里头多了一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陌生女生，肤色比她黑, 头发枯黄干燥，能看得出来营养极其不均衡, 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心思敏感，更不用说像白皎皎这种从小被送到别人家、还顶着别人名字生活的小孩。
　　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等她进来之后，她的养父喻岳过来跟她说, 那个新来的小孩是她的妹妹，让她们从今往后好好相处。
　　白皎皎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妹妹, 却也在之后的日常生活中慢慢推断出喻芸月就是他们走丢的那个女儿。
　　因为，自从喻芸月回来后, 她的养母不再将她当成精神寄托天天喊喻芸月的小名，喻家人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喻芸月身上。
　　她则像成了一个隐形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看着喻家人是怎么对喻芸月好的, 以及开始清楚地感受到被差别对待。
　　真正的喻芸月回来，意味着白皎皎终于不用顶着别人的名字生活, 终于可以做回自己，压抑了近十年的生活终于放轻松了点。
　　尽管被冷落也没关系。
　　可即便这样，喻芸月也还是不满足。
　　她觉得是白皎皎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要不是白皎皎，她就不会在外流浪近十年的光景。她看向白皎皎的眼神也渐渐充满了怨恨。
　　满目的怨念积攒着，周身戾气环绕, 带着病态的扭曲。
　　白皎皎在这样的目光里被闹钟吵醒。
　　舍友还在睡梦中，她把闹钟关掉。
　　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白皎皎觉得睡了一觉比没睡还要累，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翻身下床去洗漱。
　　早上七点半，冬日的太阳才刚冒出来，热量和光辉都较弱，驱散不了清晨的寒气。
　　一打开阳台门，外头的冷意扑面而来，白皎皎打了个喷嚏，而后拢紧了身上的大衣。
　　冰冷的水在指间流淌，寒意在一瞬间从手指蔓延至全身，身上的血液似乎都随之凝固。
　　最后一点困意被赶走，白皎皎打了些热水去洗漱。
　　刷着牙的时候，她想起那个没做完的梦。
　　后来喻家的人发现了喻芸月的不对劲，为了安抚喻芸月的情绪，他们只能将白皎皎送回原来的地方。
　　于是，她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又被踢回了原来的家。
　　想到这，白皎皎嘲讽般扯了扯嘴角，吐掉一口泡沫。
　　她没想到，当初大声哭喊着都想要回去的地方，在多年后轻而易举就回到了。
　　可是，却不再有当年的熟悉感与亲切感。
　　那么多年的时间，足够将浓烈的情感磨灭。
　　她看着因多年未见而发生巨大变化的姐姐和弟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白皎皎想，唯一没变的，只有白父白母，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将她视为空气。
　　刚开始还会虚伪又敷衍地卖惨，解释当年将她送给别人的迫不得已，后来大概觉得这样很累，也不装了，彻底将她无视。
　　倒是白丹丹偶尔会小心翼翼地跟她说几句话，也会给她偷偷留一些零食什么的。
　　*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去图书馆大概率是没位置了，白皎皎洗漱完后去了咖啡厅。
　　中午从咖啡厅出来后，白皎皎接到了一个电话。
　　没有备注，只要一串数字，地点显示S市。
　　白皎皎认得这串数字，是她的养父喻岳。
　　其实在白皎皎回到原来的家之后，他们的联系少之又少，偶尔的几次也是因为喻芸月。
　　白皎皎接通：“喂。”
　　短暂的沉默过后，喻岳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对了，最近月月她有没有去找你？”
　　白皎皎垂下眼睫，没什么情绪地说：“有。”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喻岳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月月她的情况跟以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了，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忍一忍，等她好了，就不会再去烦你了。毕竟这种状况，也不是我们想面对的。”
　　白皎皎倒是没看出来喻芸月的情况哪里比以前好了，她反而觉得更严重了。
　　不过好笑的是后面那句话。
　　——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要一个受害者去理解一个加害者的难处。
　　白皎皎只觉得荒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唇角轻扯着，眼里尽是荒谬和讽刺，话语平静又温和，像用气息说出来一样：“我没有听错吧？”
　　在这些年里，尽管后面白皎皎没住在喻家，喻芸月也还是会通过各种途径找到她的学校，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而后说各种难听至极的话辱骂她，像个厉鬼一样缠着她。
　　后来喻家发现了这种情况，倒是会制止喻芸月，白皎皎的生活也因此得到短暂的安宁。
　　之所以短暂，是因为，没过多久，喻芸月便又会找到她。
　　再之后，就是不断重复上述步骤。
　　白皎皎怎么说也是被喻家抚养长大，因这份恩情的存在，她处处隐忍着喻芸月。
　　一忍，就是好几年。
　　从初中到现在，她被喻芸月折磨了那么久，再大的恩情也被该抵消了。
　　“我好像没有义务去忍受一个疯子吧？”白皎皎再开口时，全然不见刚刚的平和，语气像淬了冰一样冷：“你最好把她看紧一点，不然我可报警了。”
　　不知道是不是疯子这两个人戳了他的痛处，喻岳声音也大了起来：“什么疯子？谁是疯子？我告诉你，月月她就算不正常也比你这个白眼狼强！真是白养你那么——”
　　白皎皎没给对方说完的机会，掐断了电话。
　　过了几秒，铃声再度响起，还是喻岳。
　　大概是被掐电话，一腔火气无处撒，又骂骂咧咧地打了回来。
　　白皎皎看了眼，拒绝，而后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这个时间，复习的人都在去饭堂的路上，校道上的人比平时要多，白皎皎站在原地，麻木地看着来往的人。
　　她觉得挺可笑的。
　　白眼狼，还白养她那么多年？
　　她真的很想问问，是她求着他们养的吗？
　　最好两家人都放弃她，让她自生自灭得了。
　　站得久了，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来往的人也变得模糊起来。
　　白皎皎踉跄几步，撑住旁边的树干缓了下，猛地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
　　她抖着手，点开手机，打了个电话。
　　十几秒过后，对方才接。
　　他那头很吵，过了几秒，嘈杂的背景音小了下去，像是换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何明城：“喂？”
　　打电话给他，是一个很冲动的决定。
　　根本都没经过大脑思考。
　　仿佛一个溺水的人下意识地捉住身边的救命稻草一样，白皎皎下意识就打了电话给他。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白皎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终于能喘上气来。
　　“怎么了？”半天没听到她说话，何明城忍不住问。
　　事发过于突然，以至于白皎皎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找他。
　　但她反应很快，立刻道：“怎么是你？”
　　何明城：“……”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白皎皎还是将手机拿远了点，看了遍屏幕，装作打错电话的样子：“不好意思，打错了。”
　　何明城：“……”
　　总觉得她下一秒会挂掉电话，何明城略显慌张道：“等一下！”
　　他不会猜到自己故意装作打错电话把？
　　白皎皎强装镇定：“有事吗？”
　　“一起吃个饭？”何明城又折回教室，拿起讲台上的资料往外走：“我这边刚开完会，你在哪？我去找你。”
　　白皎皎报了个地址。
　　在挂电话的前一刻，她听见那头有别的男生在跟他说话：“学长，一起吃饭吗？我请。”
　　通话到这里结束，白皎皎没能听见何明城的回答。
　　他会不会鸽了自己？
　　白皎皎用鞋底轻轻碰了下杂草堆里的含羞草，看着它的叶子合上，胡思乱想着。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鞋子，白皎皎抬头——
　　何明城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露出里面白色的高领毛衣，双腿笔直修长，就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
　　“走啊，愣着干嘛？”
　　白皎皎回神，她很想问他，你怎么不去跟那个男生吃饭了？
　　又觉得这样很莫名，最后，她什么都没说，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最后挑了个学校里的店解决午饭。
　　下午何明城没事干，便约了白皎皎一起复习。
　　临近学期末，各科的结课作业堆积在一起，还有在不久后就到来的考试，学校里的学生不是在写报告的路上就是在复习的路上。
　　白皎皎跟何明城也不例外。
　　这几天何明城只要一有空便会跟着白皎皎去复习。
　　*
　　到了31号这天，何明城约了白皎皎晚上出去玩。
　　为了防止白皎皎拒绝，何明城还说什么圣诞节那天晚上没跟他出去，跨年夜总得给他个机会。
　　白皎皎没拒绝。
　　31号这天白天她有课，下午下课后，她回宿舍放好了课本，不经意间瞥到桌上镜子里的自己时，她愣了几秒。
　　而后看向桌面上的化妆品，内心挣扎了几秒，还是坐下来化了个淡妆。
　　白皎皎其实很少化妆，除了要表演节目、偶尔训练会化妆外，她平时基本都是素颜。
　　在涂口红时，她顿了下，用了何明城送的那支口红。
　　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何明城就早早到白皎皎宿舍楼下等着了。
　　他也没催，就这么等着。
　　在到约定时间的前一分钟，白皎皎下来了。
　　她戴了顶贝雷帽，穿了件黑色的毛呢大衣，戴了条白色的围巾，小半张脸都几乎被围巾挡住，露出白里透红的双颊。
　　等她走近了，何明城近距离地打量了她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她红艳的唇上，问得很直白：“是我送你的那支？”
　　“……”怎么这样直接问？！
　　这让她怎么回答？！
　　承认是他送的那支？那他又得开始自恋了。
　　白皎皎眼睫轻颤，若无其事地偏了偏头，否认道：“不是。”
　　说完，她注意到何明城还在盯着她的唇看，连抿唇的动作都变得不自在起来，她受不了这样炽热的目光，最终捏起围巾往上拉，挡住了嘴唇，声音略带羞恼，透过厚厚的布料闷闷地传出去：“你干嘛？！”
　　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何明城笑了声，心里更是确认了某个答案，他收回眼神，跟着她向外面走去：“没什么，就是觉得——”
　　“你的口红色号跟我送你那支有点像啊。”


第40章 我们对快的定义是不是不……
　　“……”
　　白皎皎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一本正经道：“是吗？你应该看错了吧，在你们男生看来，口红不都一样么？”
　　落后她一点的何明城盯着她微微发红的耳根, 勾唇一笑，迈步跟了上去，声音听上去很愉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
　　他们来到S市的市中心。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各种霓虹灯组合在一起，构造出S市繁华的夜。
　　今天是跨年夜, 人比圣诞节那天还要多。
　　他们进了一个购物广场，逛了一会儿后, 何明城问：“想吃什么？”
　　白皎皎对吃的方面要求不高，甚至不吃都行, 她扫了眼刚经过的几家餐馆，随口道：“都可以。”
　　何明城眉一扬, 淡淡地看她一眼，喃喃的道：“还挺容易养活。”
　　“……”
　　*
　　最终白皎皎跟着何明城进了家西餐厅, 餐厅环境幽雅别致，灯光温暖，在里头用餐的不是夫妻就是情侣。
　　一瞬间, 白皎皎差点以为今天是情人节。
　　白皎皎其实很少来这种高档的餐馆，喻家的人没带她来过, 白家那就更不可能了。
　　之前去过的一次还是之后她自己赚钱了跟舍友一起去的。
　　西餐厅里的东西很贵，但白皎皎觉得那些东西吃起来跟十几块的外卖区别也不大，后来就很少去了。
　　隔了那么久, 她的口味也还是没变，再好吃、需要慢慢品尝的东西到了她嘴边也不过还是填饱肚子的工具。
　　她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饭局到最后, 何明城起身去结账。
　　白皎皎拿出小镜子想趁机补个口红，又怕何明城突然回来看到她拿着他送的口红。
　　“……”
　　这个场面仅仅是想想就已经够窒息了。
　　白皎皎不敢赌他什么时候回来，为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去趟洗手间。
　　结完账回来的何明城看着空荡荡的座位：“？”
　　*
　　白皎皎对着镜子补好口红才想起来还没有跟何明城说她去了洗手间。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注意到通讯录右上角有个红色的1，她一顿，并没有先点进去，而是先给何明城发了条消息：【我去了洗手间，很快就回去了，你等一下。】
　　消息发出去后，白皎皎重新把目光放在通讯录上。
　　想到前些天才见了喻芸月，白皎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极其强烈的预感。
　　她深吸口气，点了进去。
　　性别女，头像是一张网图，昵称看着也挺正常的。
　　然而，底下的验证消息却透露着跟“正常”一词相悖的扭曲偏执。
　　——白皎皎，我过得那么痛苦，你有什么资格活得逍遥自在？像你这种鸠占鹊巢的人，就活该一辈子没人要，被所有人抛弃。
　　一看就知道对方是谁。
　　像这种话，白皎皎已经从初中听到现在了，也没几句新的，早就麻木了。
　　不过在以前，白皎皎听到喻芸月的那些话，经过日复一日的被洗脑后，是真的有怀疑过，也有那么一刻觉得，真的是她抢走了喻芸月的母爱与父爱。
　　她想点加入黑名单，而后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下，截了张图，把喻岳拉出了黑名单，顺便把这张截图发了过去。
　　而后，她上了个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她又看了眼手机，喻岳没回她的短信，不过微信通讯录那里的好友验证消息倒是又多出了一个红点。
　　还是喻芸月。
　　——你还跟我爸告状了？你怎么有脸的啊？像你这种人就该立刻去死。
　　白皎皎不为所动地又截了张图。
　　像又回到了高中那段时间，喻芸月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她的QQ号，然后也像现在这样，每天给她发类似的话，也不嫌厌倦。
　　那个时候已经是高三下学期了，因为QQ上加了班群，上面有各种消息，白皎皎也懒得再换号，等高考一结束，她就把那个号弃了。
　　喻芸月的消息还在不断进来，每进一条白皎皎就截一张图，在视线触及最新那条消息时，白皎皎整个人身子一僵。
　　脚步停住。
　　——听说最近有个男生一直在追你啊，你也配？像你这种到哪都会被抛弃的扫把星，就别去祸害人了吧。
　　到哪都会被抛弃，扫把星，祸害。
　　确实，不止养父母抛弃她，连亲生父母也不要她。
　　不管在哪里，她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白皎皎握着手机的手稍稍用力，骨节泛白。
　　从厕所的出口往外走不远，能看到餐厅里的大致布局，而白皎皎站的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他们刚坐过的位置。
　　此时此刻，何明城正靠在椅背上，额前碎发遮住了一点眉眼，神色懒散地玩着手机。
　　餐厅内温和的光让他的五官线条都变得柔和。
　　何明城其实是个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很优秀的一个人，他狂妄嚣张人缘却好，学习能力又强。
　　重要的是，他应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有很爱他的父母。
　　这样的人，她好像，确实配不上。
　　心脏猛地皱缩一下，似疼痛又似沉闷。
　　她在原地愣了几秒，而后躲过他的视线出了西餐厅。
　　商场里人很多，各种声音聚在一起，乱哄哄的，白皎皎被吵的头昏脑涨，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她头脑空白地随着人群在偌大的商场里逛了一圈，才找到出口。
　　一出旋转门，外头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视野里出现星星点点的白，白皎皎定眼一看，才发现原来下雪了。
　　她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满街来往的人嬉笑成双，车辆飞驰而过拉出绚烂的光束，这个世界繁华又美好。
　　而她就像这份热闹里的污点，与之格格不入。
　　白皎皎忽然想起大一那年春节，她刚逃离那个城市不到半年。
　　除了解脱之外就是迷茫。
　　她有两个家，可是都与她无关。
　　连春节这种大团圆的日子，都变得毫无意义。
　　但是在今年，有人因为她，选择留在学校。
　　下一秒，喻芸月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听说最近有个男生一直在追你啊，你也配？
　　凛冽的风刮过，像一把刀，刺进她的心里。
　　白皎皎掏出手机，才发现，多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微信消息也多了好多条。
　　而通讯录处，喻芸月还在辱骂着。
　　白皎皎把喻芸月骂她的话都截了图，而后不带犹豫地将喻芸月加入黑名单。
　　完成这个操作后，她才犹豫着点开何明城的对话框。
　　三十分钟前。
　　何明城：【我们对快的定义是不是不一样？】
　　27分钟前。
　　何明城：【？】
　　随后他拨了一个微信电话进来，不过没人听。
　　25分钟前。
　　何明城：【服务员说看见你出去了，你去哪了？】
　　何明城：【回学校了吗？】
　　20分钟前。
　　何明城：【说句话。】
　　在这之后，何明城没再发微信了，只是不断地打电话。
　　白皎皎盯着他的最后一句话，似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隐忍。
　　她这个一声不吭然后就消失的行为其实挺令人讨厌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
　　白皎皎鼻尖一酸，他那样的人，应该找更为优秀的另一半。
　　即便做不到门当户对，最起码，也应该要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而不是像她这种，到哪都被嫌的累赘。
　　白皎皎收起回拨电话的念头，收好手机，呆呆地坐在街头的矮石墩上，像个等着别人领回去的小孩儿。
　　就这么发了一会儿呆，她突然想回学校了。
　　便站起身，走了几步才发现，她压根不熟悉这里的路。
　　白皎皎掏出手机，边走边查地图，蓦地一束白光照过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下一刻，一道强劲的力道拽着她踉跄着往后，她的背贴到了一堵肉墙上，一阵冷香钻进了鼻子。
　　“你疯了？！走路都不注意车的吗？”
　　依旧是熟悉的嗓音，却不见平日的懒散漫不经心，字句听着像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蹦出来一样。
　　等那辆车驶过去后，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蓦地回到原位，随后手臂用力收紧了些，感受到白皎皎真实地被他圈在怀里，又才松了些。
　　“你要是不喜欢我，嫌我整天跟在你身边觉得烦，你可以直接说。”那阵紧张感过后，他冷冰冰地自嘲，话说了一半，似是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说出口，他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很多：“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一秒，两秒，三秒……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白皎皎仍然保持沉默，何明城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捏着白皎皎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说话——”
　　在触及对方通红的鼻尖和眼眶时，何明城的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就连该做什么反应都不知道，就这样僵在原地。
　　猝不及防的转身，白皎皎都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表情，她下意识掀起眼睫，在看到何明城带着愠怒的眉眼时，又赶紧垂下眸。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眸子燃烧着怒气，后牙槽咬着，五官线条变得冷硬，整张脸沉了下来，眉头皱着，极其不耐烦。
　　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轰然崩塌。
　　在她眼泪不受控制落下的前一刻，她抬手抱了上去，整张脸埋在他的锁骨处。
　　何明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看见白皎皎眼眶通红的那一刻停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疑地摁着她的背往自己怀里带，又抱紧了点。
　　他开始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自责。
　　“我不就是让你走路注意看车吗？”何明城哑着声音道：“……哭什么？”
　　“不就是大声了点……”
　　“……”
　　“要不，让你骂回来？”
　　“……”
　　“你讲点道理，”何明城再次收紧手上的力度，嘴唇贴近白皎皎的耳朵，放低了声音，“你一声不吭就鸽了我，我还不能有脾气吗？”
　　白皎皎还是不说话，只传来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何明城抿着唇，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她的背。
　　半晌，怀里的人动了下，却还是没抬头，像是觉得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去，还带着重重的鼻音，贴着他的衣服，闷闷地传出来。
　　“没有不喜欢你。”


第41章 又浪费了那么多能抱我的……
　　夜色沉沉, 底下来往人群热情氛围高涨。
　　星星点点的雪粒子纷纷落下，落在地上，车上, 以及在街道边相拥的一对男女身上。
　　时间像是停在了他们身上。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依然一动不动。
　　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再也忍不住，白皎皎一直将脸贴在何明城衣服上, 不敢抬头。
　　再一次被逼到崩溃的边缘，在逃避过后想要靠自己撑下去, 却又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
　　除去那些黑暗沉重的压抑情绪，埋在心底最角落, 本来还因为自卑而犹豫着想要逃避的感情也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听完她的话，何明城像是不敢相信一样, 他屏住呼吸，害怕是自己听错, 想要再次确认，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语气带着轻微的引诱：“再说一遍。”
　　头顶传来声音, 白皎皎却清醒了，她动了下, 还是不肯抬头：“不要。”
　　她的声音还是带着浓浓的鼻音，听上去可委屈了。
　　何明城没忍住笑了下，不说也没关系, 反正他听见了。
　　“不说就不说，小气鬼。”何明城笑着侧了侧头，环住白皎皎腰的一只手向上移, 放在了她的头上，随后将脸轻轻贴上去：“反正，你都抱了我那么久了，怎么也得负个责吧。”
　　“……是你先抱我的。”白皎皎小声反驳。
　　何明城拖长声调“啊”了声，愉悦地挑了挑眉：“那我负个责也不是不行。”
　　“……”怎么感觉吃亏的都是她？
　　白皎皎干脆不说话了。
　　又站了一会儿，何明城笑着问：“还不肯放手？都抱多久了？”
　　这样贴着，他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哭。
　　何明城摁着她的手臂，企图将她扒拉开，却遭到一股力气在反抗。
　　白皎皎像用胶水把自己的脸沾到他身上一样，拉也拉不开，还很抗拒。
　　何明城也再继续扒拉她，重新抱了回去，嘴巴却没停：“这么喜欢抱我？”
　　“……”
　　刚刚才被承认的何明城此刻飘得都要飞到天上去了：“那之前怎么一直忍着没说？”
　　“……”
　　“你要是早点说，那不就能早点抱了？”
　　“……”
　　“又浪费了那么多——”何明城说着，语气格外可惜：“能抱我的时间。”
　　“……”
　　白皎皎：“闭嘴。”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波，他们还是站在原地。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子，不断吹着，簌簌落下的雪花几乎沾了他们一身。
　　其实也不是白皎皎不肯放开，只是她刚刚哭过了，妆肯定花了。
　　她这个样子一定很丑。
　　不想让他看见。
　　她本来就什么也没有了，看来看去，好像也只有脸配得上他。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看见。
　　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半晌，白皎皎低着头，终于从何明城怀里出来，她转头自顾自地往一个方向去，同时警告道：“你在这里等着，别跟过来。”
　　何明城哪能就站在原地等她，三两步就跟了上去，但也没抓住她的手臂让她强迫看自己。
　　只是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
　　*
　　进了商场后，白皎皎进了洗手间，何明城自然没办法再跟着进去，只能在门口等着。
　　闲着无聊，他拿出手机玩，却也不敢像在西餐厅那样，他按着手机，时不时往洗手间出口看了眼。
　　想起白皎皎刚刚那句“没有不喜欢你”，何明城弯了弯唇，点进宿舍群，发了条消息。
　　何明城：【一条好消息。】
　　方澣远猜测：【？你要给钱我花？】
　　何明城扫了眼方澣远的消息，轻哼了声，没理：【她说喜欢我。】
　　任光：【对我们来说是噩耗谢谢。】
　　方澣远：【一朵娇花就这么折在了你手上？真心疼学妹。】
　　骆绍什么都没说，只是推荐了公众号——S市人民医院。
　　骆绍：【你那么多钱，快带她去看看眼科吧。】
　　注意到时间也过了挺久的了，何明城见人还没出来，不禁皱了皱眉。
　　他收好手机，没再玩。
　　*
　　在洗手间里的白皎皎，处理好脸上的妆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句话说出来就说出来吧，也当发泄一下。
　　最后她深吸口气，平稳了下心情，调整着面部肌肉，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后才出去。
　　刚到出口，就撞进了男生漆黑的眸子里。
　　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刚平复的心情再起波澜。
　　白皎皎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走到他旁边：“你怎么直勾勾地盯着女厕所的出口啊？你是不是变.态？”
　　“……？”何明城被气笑了，他咬了咬牙，隐忍里带着别的意味：“你说我为什么要盯着厕所的出口？”
　　白皎皎心虚地摸了摸耳垂：“走吧。”
　　本来打算吃完饭带白皎皎去看个电影的，但现在……电影都快离场了。
　　何明城在查着别的场次。
　　跨年夜哪都是人，电影院的场次也早就满坐了，他作废了的那两张电影票还是提前订好的。
　　现在的时间……晚上十点多，即便现在有座位，那一场电影下来，怎么也到凌晨了，他们等会儿还要回学校，反正是来不及。
　　何明城干脆收好手机，问：“去哪？”
　　白皎皎提议道：“电玩城？”
　　何明城突然想起来，上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好像就带她去了电玩城。
　　这一次，他自然不会拒绝。
　　“行。”
　　这个商场很大，四楼就是一整个电玩城。
　　他们进去后，有点绝望。
　　来的不是时候，跨年夜真就哪哪都是人，连电玩城也避免不了。
　　有些项目排半天，才只能得到几分钟的体验时间。
　　最后他们又出了电玩城。
　　白皎皎看着里头的人，皱眉道：“你说他们情侣不去别的地方约会，来电玩城干嘛？”
　　闻言，何明城抓住“情侣”两个字眼，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却又只是淡淡地附和道：“就是。”
　　“……”
　　白皎皎现在整个人都很疲惫，也不想到处去逛。
　　于是，他们去了间环境不错的甜品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王者。
　　白皎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做点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玩游戏便是她放松的一个途径。
　　她敛着眸，全程都看着手机屏幕，并没有留意到何明城在做着行云流水操作的同时，会偶尔看她一眼。
　　白皎皎心情不好的时候玩游戏是真的整个人都沉了进去，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要是她真实存在里面虚拟的世界就好了。
　　那样的话，生活是不是就没那么难了？
　　一局接着一局，好几次，何明城抬头试图提醒她时间很晚了，该回学校了。
　　在瞥见她抿着的唇线时，又把话吞了回去。
　　直到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倒计时——10，9，8……
　　同时，远处一栋高楼上的电子屏，也显示着巨大的数字倒计时，白皎皎下意识朝窗外看去。
　　他们的甜品店在五楼，能看到前面不远的空旷地处，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人群热闹轰烈，不少人在手舞足蹈着，嘶着嗓子在大喊着，跟着倒数。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快要十二点了。
　　快要到新的一年了。
　　她又熬着，过了一年。
　　5。
　　4。
　　3。
　　2。
　　1。
　　有烟花在天空炸开，底下一群人欢呼着大喊：“新年快乐！”
　　隔了挺远，还隔着一层玻璃，白皎皎也还是能听出他们话语里的喜悦感。
　　那是一种从内心里散发出的、对生活的热爱。
　　是一种，她没有的东西。
　　她感受不到，所以只是面无表情、呆呆地侧脸看着不断升上天空炸开的烟花，五彩的焰火倒映在她清润的眸子里，显得格外艳丽。
　　“新年快乐。”
　　白皎皎被对面人的声音拉回思绪。
　　何明城五官深邃，唇角勾着，眉目温和，“新年快乐”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在是欠欠的语气，而是带了一种又轻又淡的温柔。
　　白皎皎溺进了他的眼里。
　　或许她也找到了热爱生活的意义，她想。
　　*
　　平常的地铁在晚上十一点就停运了，S市还特意在跨年夜这天，延长了一个小时。
　　即便这样，白皎皎他们还是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
　　原本人来人往的大街，也在跨年倒计时的结束而慢慢变得冷清，白皎皎此时有点无措，她耍着赖：“现在怎么办？”
　　“睡大觉？我给你守着。”何明城看着手机，企图打车回去，然而，在看到几百多号人在排队时，他冷漠地退出了软件。
　　在打车回去这个办法行不通后，何明城又尝试了租车开回去的办法，然而人家租车的店铺早就打样了。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决定找个酒店过一晚，等明天再回去。
　　可酒店也不是好找的。
　　那些有计划来进行跨年倒计时的，早就提前订好了附近房，基本也都满人了。
　　找了好半天，白皎皎也不想再走了，她只想随便找一间酒店，立马躺上床。
　　他们按就近原则，进了最近的那家。
　　何明城：“麻烦开两间房。”
　　前台查了一下电脑，而后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我们只剩一间房了。”
　　何明城：“……”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的时候，白皎皎开口了。
　　“一间就一间吧。”


第42章 别偷看
　　话音一落, 气氛瞬间安静了不少。
　　倒是前台服务人员在他俩之间扫了眼，没问是不是要住同一间，反而了然般面色如常地说：“身份证出示一下。”
　　白皎皎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假装没注意到何明城在看她。
　　“先生，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何明城的的思绪被前台的一句话带回，他收回视线, 掏出身份证递给前台登记。随后，他付了房钱以及押金, 拿到房卡，跟白皎皎一并走向电梯。
　　转身前, 还能听见前台在低声说：“都是成年人了，扭捏什么呢？”
　　“……”
　　*
　　“滴”的一声, 房门被打开。
　　白皎皎此刻心情有点复杂，她挠了挠脸蛋, 突然反应过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唉，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走了。
　　她只想待着不动。
　　但白皎皎转念一想, 他们两个互相喜欢，暂时住同一间房也没什么所谓吧？
　　她又不是跟每个男生都这样，而且又没有干些什么事。
　　白皎皎说服了自己, 她心大地走到床沿边坐了下来，而后她发现, 自己的做法好像不太尊重人。
　　都没问别人怎么想，就贸然地替他做了决定，让他跟自己呆在同一间房。
　　尽管现在问有点晚, 但白皎皎还是决定问一下，她掀起眼睫，看着捏起一瓶矿泉水喝的何明城, 开口：“你要不要去找别的酒店开一间房住？”
　　差点被一口水呛到的何明城麻木着神情转过头来：“？？？”
　　他现在真的各种情绪交织着，像是在飘到空中后又猛地一坠落，想说的话很多却又无从下口。
　　过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现在才说，有点晚了吧？”
　　白皎皎叹口气：“我的问题。”
　　“现在才后悔？晚了。”何明城捏了捏脖子，重新仰着头把水喝完，而后拧上盖子扔进垃圾桶里。
　　他这话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的意思？
　　“那就好，”白皎皎眨眨眼，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擅作主张并没有为他带来什么烦恼，“我还以为——”
　　何明城愣愣地看过去。
　　“你不喜欢这样。”
　　“我确实不喜欢这样。”何明城说着，顺着她旁边坐了下来，床垫因此凹陷下去，他整个人靠了过来：“我喜欢——”
　　何明城直视着白皎皎的眼睛，她的瞳仁乌黑，清澈澄明，正疑惑地看着他。
　　一瞬间，何明城乱了呼吸，他又拉开到正常距离，把没说出来的“更刺激的”这四个字给吞了回去：“没什么。”
　　白皎皎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她也没再纠结，脱掉鞋子再次抬起头时，却看见何明城在脱衣服。
　　白皎皎：“你干嘛？”
　　何明城脱了外面的大衣，白皎皎看过来的时候，他正捏着毛衣下摆卷着向上，到肋骨的位置，带起一点里衣，露出劲瘦的腰线，以及小半截脊柱沟。
　　听到声音，他回头，理所当然道：“洗澡啊。”
　　白皎皎“哦”了声，没说话。
　　她还以为……
　　下一秒，何明城问：“你要不要先洗？”
　　“不了，你洗吧。”
　　何明城随意地把毛衣搭在椅背上，人往浴室里走，掩上玻璃门前还探头出来叮嘱：“这门锁不了，别突然进来。”
　　“还有，别偷看。”
　　白皎皎：“……”
　　他要是不说，她都不知道那门锁不上！
　　这间房的浴室只被磨砂玻璃包围着，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但也能看见个人影在动来动去，影影绰绰的。
　　白皎皎盯着磨砂玻璃看了几秒，直到里面的身穿黑衣的人把衣服脱掉后，她才猛地收回目光，她半躺在床上，默默转过身，背对着浴室。
　　她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发了一会儿呆，掏出手机看着微信消息。
　　这才发现，罗羽心在群里艾特了她：【皎皎你还不回来？】
　　罗羽心：【你去哪了？现在在回来了吗？】
　　过了几分钟，又问一遍，还给她打了不少电话。
　　这个元旦假期，卢笙筠和江婉都和同学出去玩了，得假期结束才能回来，罗羽心自然也是和男朋友一起在外面过的。
　　这个时候，罗羽心应该在外面才对，怎么会在宿舍？
　　来不及多想，白皎皎立马回了消息报平安，还顺便问了句：【你怎么突然回宿舍了。】
　　罗羽心：【你没事就好。】
　　罗羽心：【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了，就回来了。】
　　白皎皎：【啊？吵架？严重吗？】
　　罗羽心：【不算严重，估计过几天就好了吧。】
　　因为罗羽心这件事，白皎皎莫名联想到她跟何明城。
　　何明城这个人，自身优势很好，根本就不缺女孩子追。
　　要是他们在一起以后，他们会不会也吵架？如果吵得很厉害，那他们……会不会分手？
　　那她是不是要再一次，被抛弃？
　　白皎皎又想起了最近这段时光，从参加那个匿名活动以来往后，好像不管她是否知道对面那个人就是何明城，她的心，她的直觉都没变过。
　　她喜欢的，一直是那个能让她感到快乐的人。
　　仿佛只要看见他，就永远都能保持好心情。
　　既然这样，既然跟他在一起可以那么快乐，那么，即便以后被抛弃，好像也不是让人难以接受。
　　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快乐过。
　　算起来的话，似乎也是她赚了的。
　　白皎皎觉得鼻尖一酸，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浴室的水声在此时停了，吓得白皎皎胡乱抹着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跟平常无异。
　　何明城没出来，里头开始响起吹风筒的声音。
　　白皎皎又松了一口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新看回手机。
　　她走神这会儿，宿舍群已经有新的消息了。
　　卢笙筠和江婉估计happy完了才看到手机的消息，便出来安慰了罗羽心几句，而后，她们把重点挪到了白皎皎身上。
　　江婉：【你跟主席在外面过夜啊？】
　　卢笙筠：【你是早就决定今晚不回宿舍了吗？你提前订好房啦？】
　　白皎皎硬着头皮打完“没有”两个字，这两个字一旦发出去，她总觉得就变成怎么也说不清的情况了。
　　她想删掉，却被突然停下的吹风筒声音吓得手一抖，错按了发送。
　　白皎皎：“……”
　　*
　　室内的暖气开有好一会儿了，原本冷冰冰的房间变得暖和起来，白皎皎也把大衣毛衣脱掉了，只穿了一件贴身的打底侧躺在床上。
　　何明城一出来就看见背对着他的白皎皎，黑色的打底衣贴合在她身上，本就小的骨架子显得越发的瘦了。
　　白皎皎迅速撤回那条消息，然而并没有用，还是被她们看到了，她觉得有点窒息，不禁皱着眉，转过头微微瞪着何明城：“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何明城没换衣服，还是穿的那件，他的头发吹得不是很干，发尾因为濡湿还沾在一块。
　　“怎么？”何明城走到椅子上坐着，拿起手机玩，期间抽空往白皎皎那瞄了眼，“偷偷看我那么久还没看够？”
　　“……”
　　白皎皎一口气堵着，不是很想理他，却也没有那个勇气再看群消息。
　　她打开微博刷着，不经意刷到了一条情侣博主发的秀恩爱博，她扫了眼，很快想起今晚刚跟他说的那句“没有不喜欢你”。
　　没有不喜欢你，那换过来就是——喜欢你。
　　她这也算表白了吧？怎么何明城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除了一开始听完她说的那句后，表现出略微的震惊后，就没提过这件事了。
　　难道他们这就算在一起了？
　　可是正式的告白都没有，也没再问“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前段时间何明城告白之后，就开始追她。
　　那这个过程是不是算是在等她的回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好像是得她主动。
　　白皎皎想着，没带一丝犹豫，淡淡地喊了声：“何明城，过来。”
　　何明城抬眼，怎么跟唤一条狗似的？
　　但他还是放下手机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干嘛？”
　　“跟你说件事，”白皎皎低垂着头，不敢看何明城的眼睛，缩在被子里的手指也纠结地绞在一起，她不露痕迹地呼出口气，减轻了紧张感：“我打算——”
　　“对你负个责。”


第43章 这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话音落下的同时砸停了何明城的呼吸。
　　像是一下子把他带回两三个小时前, 听她说“没有不喜欢你”的那个时候。
　　刚刚照顾她的情绪，见她心情不好就忍着没再提起。
　　可现在，是她自己再次提起来的。
　　何明城眸中涌动着某种情绪, 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迫切地想要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却又耐着性子问：“什么？”
　　“你看, 我不止抱过你，”白皎皎仰起头, 睫毛微不可察地轻颤着，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语气也略带紧张，“现在还跟你住同一间房, 这事儿传出去也不太好，所以——”
　　隐隐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何明城垂在一旁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下，然后, 他听见白皎皎说：“想给你个名分。”
　　脑子里紧绷的一条线瞬间断掉，何明城顺势坐到了她旁边。
　　垫子和被褥都受到重力凹下去，他整个人一靠近, 酒店沐浴露的味道涌进了鼻尖，下一刻, 白皎皎下巴被他捏着。
　　何明城胸腔起伏着，他屏住呼吸，哑着声音道：“再说一遍。”
　　距离拉近, 眼前是放大的脸庞，第一次说这种话的白皎皎抑制不住地红了脸，下意识想低头, 却又被何明城捏着下巴强迫她抬头直视着他。
　　白皎皎酝酿了好几秒，放轻声音，一字一句道：“想给你个名分。”
　　下一秒，何明城的脸庞在视野里继续放大，而后有个温热的东西贴在自己的唇上。
　　由于距离过近，他的面容逐渐变得模糊，白皎皎怔愣得眼睛猛地放大，她条件反射似的想要缩着往后。何明城意识到她的动作后，腾出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臂弯，绕到她腰后，将她整个人带了过来。
　　同时，他喉结滚动着，贴着她的唇轻声说：“那让我享受一下有名分后的权利。”
　　说完后，他又贴了上来。
　　这次的侵略性更强，带着野蛮的力道，何明城用舌尖撬开了白皎皎的唇齿，同时，他的手从下巴顺着脸部线条摩挲着向上，轻轻盖住了她的双眼。
　　唇齿相依，鼻息交缠。
　　这个吻还带着牙膏的味道。
　　白皎皎反应过来后迟钝又生涩地回应着何明城，却换来更为猛烈的力道，像忍耐了很久，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吃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皎皎被亲得昏昏沉沉，开始有气无力地反抗。
　　何明城抓住她的手，放轻了力道，本来还想继续，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
　　两人都顺势睁开眼。
　　知道白皎皎要听电话，何明城惩罚似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舌尖才慢慢放开她。
　　一阵突兀的铃声过后，白皎皎飘忽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她定眼一瞧，是宿舍的群聊电话邀请。
　　白皎皎张口，却发现声音哑得不行：“怎么了？”
　　“……”
　　那头聊得火热的三人同时静了下来，随后，她们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卧槽？你们……？”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白皎皎咳了声，把声线变为正常：“说来话长，我回去再跟你们说。”
　　中途被打断，何明城还是有些不爽，特别是被打断之后，说要给他名分的人看起了手机，也不过来给他顺顺毛。
　　何明城不满地搂过白皎皎的腰，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顺势抽走她手里的手机，调为静音，而后扔到一边。
　　他眼眸漆黑，深情款款地注视她的面容，视线扫过她的眉眼、鼻子，最后停留在她略显红肿的唇，手指抚上稍微磕破了点皮的地方，问：“疼吗？”
　　白皎皎羞恼地拍掉他的手：“不疼。”
　　何明城低笑了声，他的眉眼弯起来，眼尾上扬着，荡漾着缱绻的情意：“那继续？”
　　“……”
　　第二次的亲吻明显比第一次更让人沉迷，何明城的力道变得温柔，一寸一寸地吻过白皎皎的唇，细腻又缠绵。
　　良久后，两人终于放开，却还是拥抱在一起。
　　何明城侧头吻了吻白皎皎的耳垂，清晰感受到她的一颤后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在她耳边低语着：“去洗澡？”
　　白皎皎下巴抵着他的肩上，磕上眼眸，疲惫地说：“不了，好累，好困，好想睡觉。”
　　何明城笑：“你脏不脏？”
　　闻言，白皎皎又睁开了眼，轻瞥了眼他身上没换的衣服，说：“你这洗了跟没洗有什么区别？”
　　“你说得对，那我再去洗一遍吧。”
　　这什么逻辑？再洗一遍他不还是穿这件脏衣服吗？
　　白皎皎游离在入睡的边缘，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再洗一遍，”何明城笑得挺骚，“不穿衣服不就行了？”
　　“……”白皎皎脑子一片混沌，小声吐槽着：“穿件衣服吧你。”
　　见她真很困了，何明城扶着她躺好，帮她盖好被子，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起身进了浴室。
　　白皎皎本来还以为何明城说的再洗一遍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去了。
　　听着浴室潺潺的水声，白皎皎也渐渐进入了梦乡，睡梦中，察觉到有人钻进了被窝，讲她拥入怀里。
　　*
　　次日早上，由于生物钟，白皎皎在七点多的时候睁开了眼，她下意识想伸展身体，却被禁锢得动弹不得，才发现被人抱着。
　　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醒了，白皎皎还不太习惯，她打了个哈欠，朦胧着双眼看着何明城的睡颜。
　　他眉头舒展着，面容平静，呼吸平和顺畅，鸦羽般的睫毛覆下，那双多情又桀骜不羁的眸子闭着，显得更为平易近人和乖巧。
　　这个人，终于跟她在一起了。
　　她的快乐，来找她了。
　　白皎皎忍不住弯起唇角，伸手抚上他的五官。
　　被扰到睡眠，何明城眉毛拧起，抓住白皎皎不安分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下，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格外性感。
　　他问：“不再多睡一会儿？”
　　白皎皎老实道：“好像不太睡得着了。”
　　“嗯？”何明城重新闭上眼，笑着把人往怀里带：“那你唱歌哄我睡吧。”
　　“……”白皎皎捏了捏他的脸：“你想得美。”
　　她抬起眼睫，看到何明城好像还是很困的样子，心想：这根本都不用她哄，自己闭上眼就能睡着了吧。
　　白皎皎想着，喃喃道：“看着你睡还是可以的。”
　　她说是这样说，但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再次进入了睡眠。
　　等两人再醒来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想到十二点前要退房，白皎皎挣扎着要起来洗漱，倒是何明城淡定地把她摁回怀里，他气定神闲地说着话，补了觉，睡饱后，他的声音明显要清晰低沉许多。
　　“急什么？超时就超时呗，又不是没钱给。”
　　白皎皎：“……”
　　有了何明城这个底气，白皎皎也不急了，跟何明城又腻歪了一会儿才去洗漱。
　　路过桌子的时候，何明城没注意到白皎皎的包包带子，一不小心把它带倒，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一支口红。
　　压根就是何明城送的那支。
　　“……”
　　何明城低垂着眸，脚步顿住，捡起那支口红，饶有兴致地看向赖床的白皎皎，说出的话也意味深长的：“你这支口红，不止色号和我送你的那支像。”
　　“什——”白皎皎抬眼，在看到他手里的口红后，话音戛然而止。
　　“就连外包装都像。”
　　“……”
　　“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
　　“不，应该是——”白皎皎忍了忍，别开脸，硬着头皮道：“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
　　等他俩磨蹭洗漱完后，白皎皎拿起包包，确认没漏东西后，跟着何明城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何明城突然开口：“等一下。”
　　“怎么了？”
　　“不涂个口红吗？”
　　本以为口红这茬已经过去，没想到再次被他提起，白皎皎深吸口气：“今天不太想涂。”
　　何明城噢了声，还是站着没动，他说：“但我今天想帮我女朋友涂。”
　　不知道何明城是真不会还是故意的，涂得乱七八糟，最后还轻佻地觉得涂得不好看，把她的口红都吃掉后再让她自己重新涂上。
　　虽然他们腻歪了一会儿，但由于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也踩着点在十二点前退了房。
　　*
　　出了酒店，冷空气扑面而来，白皎皎把围巾拉上去一点，小半张脸都躲在了后面。
　　外头阳光暖洋洋的，光芒和温度都正好，白皎皎惬意地眯了眯眼，双手插着兜，跟何明城并排走着觅食。
　　走了几步，何明城忽然转过头来，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你就是这样谈恋爱的？”
　　“嗯？”白皎皎歪着头眨了下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样谈恋爱？
　　她怎么了吗？
　　况且她这才是第一次谈，怎么知道该怎么谈？
　　思及此，她又联想到何明城吻她的那个技巧娴熟得不成样，估摸着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吧。
　　怎么的？谈过恋爱厉害了？
　　白皎皎隐隐觉得有点闷，她不满地理直气壮道：“我之前又没谈过！怎么知道——”
　　没谈过……何明城抓住了这三个字眼，他愉悦地笑起来，打断她的话：“手给我。”
　　没等白皎皎伸出手，何明城就自顾自地探进她的口袋里，跟她十指相扣着拉她的手出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这么冰的手，应该放到男朋友的口袋。”
　　不管是在多冷的天，何明城的手好像都是那么的暖和，白皎皎看着他的侧脸，立马噤了声，不禁低头偷偷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她的表情僵住，换了一副正经的面容，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腰，酸酸地问：“看你这么会谈。”
　　何明城：“？”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何明城：“……”
　　何明城被气笑了，他泄愤似的用力握紧她的手：“谁告诉你，会谈就不是第一次谈了？”
　　“那你之前又没谈过，没实践过哪来的经验？”
　　“这是我天生就会的技能，”何明城语气嚣张，“怎么能跟那些凡夫俗子比？”
　　白皎皎：“……”
　　“白皎皎，给我听好了，”何明城停下脚步，跟她面对面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吐字清晰：“这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你可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也会是最后一个。”


第44章 那等会儿挑个人少的地方……
　　最后一个。
　　白皎皎神情有点呆滞。
　　何明城这句话, 重重地砸在白皎皎的心上，敲出陌生异样又令人震撼的情绪。
　　明明白皎皎知道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可在这一刻, 她还是想要去相信，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呢。
　　反正这辈子那么长, 她也从来没有被选择过。
　　好像相信这一次，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
　　*
　　他们在街上逛了逛, 随便找家店解决了午餐，本来还打算去电玩城玩的, 但发现人依旧很多，就打道回学校了。
　　假期哪哪都多人, 白皎皎也懒得出去人挤人，在外面挤来挤去, 还不如窝在宿舍打游戏呢。
　　回到宿舍，白皎皎本来都做好要被罗羽心盘问的准备了, 开了门才发现人不在宿舍，看了眼手机才知道她跟她男朋友和好了，又出去玩了, 得假期结束才回来。
　　元旦三天假，白皎皎跟何明城出去都没玩够一天就回来了, 还有两天半的假期，刚转正的何明城哪里忍受得了放假还得在宿舍“异地”的痛苦，直接把想一直窝在宿舍的白皎皎拽出外面复习。
　　因为元旦的原因, 学校里有挺多学生都出去玩了，所以咖啡厅里人不多。
　　他们这回挑了个沙发坐。
　　何明城靠着白皎皎坐，他带了台电脑来, 白皎皎在看书的时候他就敲键盘，偶尔累了就搞搞小动作，比如说腾出一只手搂住白皎皎的腰，捏着上边的软肉。
　　白皎皎拍了下他的手，没拍掉，只能面无表情地转头去瞪他：“你不是说出来复习吗？”
　　“是啊，但我现在复完了啊。”何明城依旧浏览着电脑页面，他余光瞥到白皎皎一直瞪着他，便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对视几秒后，何明城没忍住，飞快地在白皎皎唇上轻啄了下，而后眯了眯眼，满足道：“盯着我看了那么久，知道你想亲我，别不好意思。”
　　“……”
　　谁想亲你了？！这是在瞪你！！
　　白皎皎看回课本，随后看到咖啡厅的人，又转了回去，红着耳根压着声音说：“这儿那么多人呢！你干嘛？”
　　何明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要脸道：“行吧，那等会儿挑个人少的地方继续。”
　　“……”
　　之后何明城偶尔还是会捏着白皎皎腰上的软肉玩，不过白皎皎也懒得理他，只是有时候瞥到他电脑乱七八糟的网页及代码时，会有点疑惑。
　　大三的课不多，所以何明城期末要考的科目挺少，不过倒霉的是，虽然要考的科目少，但有一个科目被安排到了考试周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说，尽管他们要考的科目少，却也只能等到最后一天考完才能放假。
　　想到这，白皎皎痛快地笑了声，她此刻学得有点累了，干脆放下笔，跟何明城聊天：“你弄的这些是什么？”
　　“嗯？”何明城说：“接的一个项目，做完就有钱养你了。”
　　“可我又不需要你养，”白皎皎低低地哦了声：“我自己就能养自己。”
　　何明城嗯了声，似乎不怎么在意，随即，他说起了以后的一些计划：“对了，我到时候打算开个公司。”
　　自主创业，现在很多大学生都会选择的一条路。
　　白皎皎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何明城这个人，自身条件太好，而且前半生过得顺风顺水，养成了桀骜嚣张的性格，看着就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给人打工的人。
　　白皎皎皱眉问：“开公司？那你之前怎么还去教育机构兼职。”
　　闻言，何明城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说呢？”
　　白皎皎：“……”
　　所以，是为了她？
　　白皎皎抑制不住地扬起唇角，又问：“留在S市吗？还是——”
　　她说着，顿了下，笑容敛了几分，语气很淡：“回家那边？”
　　家那边，自然是指读高中的那个地方。
　　是白皎皎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的地方。
　　但那里，却是何明城的家。
　　现在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另一个问题——如果白皎皎以后跟何明城在一起，那她是不是得跟着回那边？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何明城打断了思绪。
　　“现在还没想好，”何明城握着她的手在玩，声音淡淡的，“你说留在哪好？”
　　白皎皎小心翼翼道：“那不然就留在这儿？”
　　在她拉黑喻芸月后，倒是没再遇见过喻芸月用其他小号来骂她的疯狂行为，估计是喻岳有在制止喻芸月。
　　现在这座城市没什么不好的，唯一的污点就是喻芸月，如果她不再来烦自己，白皎皎倒是觉得留在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何明城玩着她手的动作一顿，歪头：“你之后也留在这儿工作吗？”
　　“应该……是吧。”
　　对于这个问题，白皎皎自己也不太确定。
　　她一直孤身一人，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影响到谁，即便临时决定去哪也没有关系，所以她也很少会做关于未来的计划。
　　对于她来说，只要不是家那边就好。
　　“不回家那边？”
　　白皎皎神情僵硬一瞬：“不回。”
　　“那行吧，那我公司开在这儿好了。”
　　察觉到白皎皎的情绪似乎又不太好，何明城垂下眼睫，神色若有所思。
　　通常来说，离家读大学的人只会在追求机遇的时候选择留在别的城市，S市是大城市没错，但高中那边的城市也不差，也不知道白皎皎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何明城眯了眯眼，忽然想起白皎皎春节也不回家。
　　他手一用力，将白皎皎整个人都拉进怀里，他随口问：“对了，你寒假留在这边干嘛？”
　　咖啡厅人多，白皎皎不习惯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便放弃了。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努力扯出一个笑，学着何明城的样子故作轻松道：“赚钱养你啊。”
　　见她不是很想说真话，何明城也没逼她，跟着她笑：“到时候我吃软饭的事被传出去，你要我面子往哪搁？”
　　“你还要面子？”白皎皎嘟囔道：“平常也没见你要脸啊……”
　　何明城语气危险：“说什么呢？”
　　白皎皎丝毫不怕：“我也没说错啊。”
　　何明城被气得发出一声哼笑：“……”
　　*
　　放假期间，学校里挺多店都关了门，只有饭堂还有些店开着，但菜也少得可怜。
　　他们俩只能去学校外面吃。
　　等上菜的时间，何明城拿出手机，优哉游哉地点开宿舍群。
　　上面的消息还停留在凌晨一点左右，那帮家伙知道他跟白皎皎住同一间房后，亲切的提醒：【注意安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住的还是酒店。
　　何明城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注意安全”是让他别搞出新生命的意思。
　　他当时都懒得理这帮逼。
　　现在，何明城闲闲地在输入框里打着字：【问你们个问题。】
　　方澣远：【放。】
　　任光：【？】
　　骆绍：【你不会真那啥了吧？】
　　何明城：【滚。】
　　何明城：【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如果你们的女朋友要求你们毕业后留在S市工作，你们会怎么办？】
　　没等他们说什么，何明城就继续打字：【啊，我突然想起来。】
　　何明城：【你们没有女朋友。】
　　方澣远：【？我他妈！】
　　任光：【滚！】
　　骆绍：【我就知道这个逼没什么好事。】
　　看到舍友的反应，何明城舒服了。
　　心里早就有答案的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询问舍友的意见，只是……
　　他弯起唇角，继续说：【问你们这个，也不是真的想从你们那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我只是想告诉你们。】
　　何明城：【我，有女朋友了。】


第45章 叫什么学妹，叫嫂子……
　　这个元旦假期, 白皎皎跟何明城也就跨年夜出去过，其余的时间要么一起复习，要么一起玩游戏, 剩余的两天假一眨眼就过去了。
　　很快，到了最后一天假的晚上，卢笙筠她们三个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一开始, 白皎皎还是挺紧张她们一回来就盘问她跟何明城的事。
　　其实她也不懂为什么会紧张，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 第一次经历被朋友暧昧地看着谈恋爱，她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所以在她跟何明城逛完校园回到宿舍楼下, 看到自己宿舍亮着灯时，她就开始走了神。
　　何明城跟她说话她也没注意听。
　　半天没得到回应, 何明城啧了声，用手掐着她的脸蛋让她转过头看着他。
　　“我这还站在你面前呢, 你就想其他男人了？”
　　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白皎皎愣了愣：“我哪有想其他男人？”
　　何明城掐着她脸的手没放, 还顽劣地捏着她脸颊的肉来回搓着，感受着这细腻柔软的触感，何明城惬意道：“行啊, 那你想在说一句在想我，我就信你。”
　　“……”知道他在开玩笑, 白皎皎当然没顺着他的话说，她顺势拍掉他的手：“该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见白皎皎就这么转身走掉, 何明城眼里划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不敢相信地问：“你就这么走掉了？”
　　白皎皎觉得疑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何明城眼里暗示意味明显：“你不该干点什么吗？”
　　假期最后一天, 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回来了，人也多了起来，此时此刻，宿舍楼下拥吻的情侣也多了起来。
　　白皎皎歪着头看他，眼里全是不解。
　　“不是不会谈恋爱？”何明城扫了眼周围，继续提醒道：“不现学一下？”
　　白皎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圈，突然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慢慢地，她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开始升温。
　　看着周围黏腻的情侣，白皎皎扭捏了半天，才磕磕绊绊道：“那你先闭上眼。”
　　何明城勾着唇，听话地闭上眼，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白皎皎咬了下舌尖，踮起脚在何明城脸颊处快速地啄了下，然后退回原地：“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何明城：“？”
　　想象中该落下唇的触感转了个向，跑到了他的脸蛋。
　　这就算了。
　　还一触即离。
　　何明城眯了眯眼，把人拽进了怀里，喉结滚动着，不满道：“你这都没学到精髓啊。”
　　“……”
　　而后，白皎皎听到何明城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既然自学不了，那我来教你好了。”
　　下一秒，一样温热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唇，白皎皎微微瞪大了眼睛，眼睫轻颤着，适应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几秒后，开始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明城放开了她，赤.裸.裸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还用指腹蹭了蹭她唇上的水渍，满足地笑：“晚安。”
　　*
　　白皎皎站在宿舍门前仍然觉得脖子、耳朵和脸蛋都热得不行，她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准备接受舍友们的盘问。
　　她一进门，一宿舍的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随后又心照不宣地“哦”了声。
　　白皎皎硬着头皮迎着她们探究的目光回到座位上，慢吞吞地琢磨着开口：“那个，就是，我跟他在一起了……”
　　舍友们又是一阵拖长声调的“哦”。
　　卢笙筠笑眯眯地明知故问道：“‘他’是谁呀？”
　　“就，”白皎皎诚恳道，“何明城。”
　　她刚说完，卢笙筠她们噗嗤地笑了起来。
　　完全没有听到这个答案的震惊。
　　白皎皎挠挠脸蛋，不禁想：难道她们早就知道她跟何明城在一起了？
　　白皎皎：“你们笑什么？”
　　江婉：“笑你老实可爱。”
　　“你们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
　　“这不废话吗？”罗羽心说，“都到住一间房的地步了。”
　　卢笙筠：“这要还不在一起，那他也够渣够恶心的了。”
　　聊着聊着，罗羽心突然问：“对了皎皎，他没有那个你吧？”
　　何明城刚好发了消息过来，白皎皎看了眼手机，分了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罗羽心的话：“啊？哪个？”
　　“那看来是没有。”
　　白皎皎：“？”
　　“放心，”江婉说，“以我的了解，何明城人品还是过得去的，之前也很少跟别的女生传绯闻什么的，反正我就任期间都没见他跟什么女生暧昧过。”
　　白皎皎觉得自己完全没跟她们再同一个频道上，她茫然地听着她们聊天，也插不上话。
　　卢笙筠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甜剧看多了，想到什么似的忽地一拍桌：“皎皎，你们不是高中就认识了吗？他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啊？然后大学就喜欢不进去别人了，之后都一直在等你。”
　　卢笙筠：“啊啊啊啊操！我突然发现，何明城好像也不狗了！”
　　“……”
　　白皎皎想了想何明城以前的样子，没把卢笙筠的话放心上：“不是吧，筠筠你想多了。”
　　江婉听到这顺口问了句：“筠筠把你看过的剧列张单给我，等我考完试我要看个天昏地暗，这学期太他妈的忙了，追剧都没时间。”
　　很快，她们扯到了别的话题上，卢笙筠那句“他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你了”被遗忘在角落。
　　像随口提起的，无足轻重的一句话。
　　*
　　白皎皎她们考完第一科的时候，距离下一科还有两三天的时间。
　　想到考完试卢笙筠她们要赶着回家，也没时间聚餐，所以考完第一科的那天晚上，白皎皎她们宿舍出去吃了顿饭。
　　跟何明城他们整个宿舍一起。
　　何明城请客，也当作是请了脱单饭。
　　当天晚上，白皎皎跟何明城先到了包厢。
　　等了一会儿，卢笙筠她们来了，之后没多久，方澣远他们也跟到了包厢。
　　白皎皎见到了除方澣远外，何明城的另两个舍友，性格都挺开朗健谈的，一见到她，就上来跟她打招呼——
　　“学妹你好你好，真是辛苦你了，跟何狗在一起一定很痛苦吧。”
　　白皎皎有点招架不住这个场面，何明城出来替她解了围，他长臂一伸，往前一站，把人挡在了身后。
　　“叫什么学妹？叫嫂子。”何明城在旁边坐下，隔开了他的几个傻X舍友，拿起菜单先递给白皎皎点。
　　嫂子……
　　白皎皎一只手翻着菜单，一只手在桌下偷偷摸摸地戳着何明城的腿，她嘴角不动声色地弯起。
　　何明城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反握了回去。
　　等白皎皎跟她的舍友都点完，何明城收起菜单递给服务员，完全不顾一旁目瞪口呆的舍友。
　　何明城帮白皎皎烫着碗筷，期间抽空瞥了眼方澣远他们，劝道：“你们就将就着吃吧，要不是你们嫂子开口，我都没想让你们出来吃饭。”
　　方澣远：“？那我们的脱单饭你是不打算请了是吗？”
　　何明城不咸不淡道：“吃什么脱单饭，本来打算请你们喝个脱单奶茶就算了的。”
　　“行，”任光说：“奶茶我们也要。”
　　骆绍：“那我要星某克。”
　　“要个屁，”何明城嗤笑一声，神情漫不经心的，也不说人话，“超市里面优某美奶茶粉，一人挑一包得了。”
　　方澣远、任光。骆绍：“……？”
　　白皎皎：“……”


第46章 发错人了，不好意思……
　　有何明城跟他的室友在, 这顿饭的氛围意外的融洽，并没有出现冷场、尴尬的现象。
　　吃完饭后，他们还坐着聊了一会儿天, 这一来二去，两个宿舍也就算认识了。
　　等饭局正式结束，他们也各自回了宿舍, 只有白皎皎跟何明城慢悠悠地在校道上散着步。
　　现在虽然没有下雪，但白天的时候有下, 校道两旁的树枝、灌木丛、路边的犄角旮旯都积有雪，在霜冷的月光下, 泛着微微的银光。
　　何明城牵着白皎皎走着，步伐不大, 速度不快，不急不缓的,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路过篮球馆的时候，能透过上方窗户看到亮着白色的灯光, 也能听到偌大空旷的篮球馆里传来篮球撞击地面、以及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经过篮球馆门口时，白皎皎随意往里扫了眼，想起了之前何明城让她去看球赛那会儿。
　　他那会儿是不是就知道她是谁了？
　　“哎, ”白皎皎用手肘碰碰他，“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匿名对象是我的？”
　　何明城也没想瞒着：“从一开始。”
　　“可我这个号……都没有别人知道的。”白皎皎觉得自己创号创了个寂寞。
　　“你还记得, 你抢我泡面那天，在教室遇上我时你玩的那把游戏吗？”何明城腾出手帮她把垂在脸侧的那缕头发别回耳后，悠悠地说：“我看到了你的游戏ID。”
　　白皎皎的思绪随着何明城的话, 回到了那一天。
　　她记得她当时还问了卢笙筠，何明城在她身边站了多久来着，怕的就是被他看见ID。
　　没想到, 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屏幕上的字那么小，他居然也能看清，白皎皎也是佩服。
　　她但凡有那个视力，在校庆晚会那天她就不用凑近看屏幕上的字，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尴尬的事了。
　　想着想着，她莫名脸红起来。
　　何明城注意到她通红的脸颊，觉得有趣，便靠了过来，笑道：“你脸红什么？”
　　“没什么，”白皎皎毫不留情地推开那张放大的脸，唇线拉直，面无表情道，“你早就知道是我，还一直不说？”
　　还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叫哥哥！
　　何明城：“说出来你不就跑了吗？”
　　“你还叫我看球赛，”白皎皎细数着这些事，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还说什么‘你来了我会赢得更快’？”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
　　当时何明城他们学院打的就是她的学院。
　　“……”何明城显然也反应过来了，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半晌，才小声道：“那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在你面前输吧，那多没面子。”
　　白皎皎：“……”
　　白皎皎其实也不太计较这事，不过还是表现得不太想理他的样子。
　　何明城哄了几句，想起什么似的，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秋后算账似的哼哼道：“你当时居然参加了这么个活动，还‘哥哥打游戏吗？’。”
　　白皎皎老实道：“又不想我想参加的，我那不是跟舍友打赌输了。”
　　“那哥哥总是你叫的吧？”
　　白皎皎一噎，她叫哥哥，得益的不是他吗？他怎么一副要算账的样子。
　　接着，何明城醋意横生道：“要是你匹配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男人，那你也叫他们哥哥？”
　　“……我也不是谁都叫的。”
　　可能她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何明城没理她，自顾自继续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
　　“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何明城说着，冷笑一声，“你曾经以为‘我’是江淼。”
　　“……”这个白皎皎没法反驳，因为她的确有这么猜测过。
　　不过，这事他居然都知道。
　　“我跟他有那么像？”
　　“……”
　　“他有我这么爷们？”
　　“……”
　　“他有我这么厉害？”
　　何明城这些话，醋意满满却又自信爆棚。
　　眼看着他就要把自己吹到天上，白皎皎听不下去了，她硬着头皮打断：“没有。”
　　何明城停了下来，眉眼淡漠，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白皎皎继续给他顺着毛：“你最厉害了。”
　　何明城唇角弧度浅浅勾起，等着白皎皎接着夸他，却发现，她不说话了。
　　“……”何明城没忍住，开口：“就没了？”
　　白皎皎眨眨眼：“什么？”
　　何明城没什么表情地跟她对视几秒，最后妥协地叹了口气，牵着她继续向前走，语气无奈：“没什——”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个软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角。
　　这次停留得挺久，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蜻蜓点水。
　　等白皎皎跟他拉开距离，他才扬起唇，愉悦道：“行吧，那原谅你了。”
　　*
　　晚上十点，何明城跟白皎皎聊了会儿天，在白皎皎说要去洗澡后，他才退出聊天框，打开朋友圈看了眼。
　　看了几条后，无意中刷到好友官宣的朋友圈。
　　何明城手指一顿，安安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后，也在相册了挑了张照片，开始编辑朋友圈。
　　照片是这些天他跟白皎皎拍的，有合照，也有构图相同的单人照。
　　他挑的那张，是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
　　很快，何明城编辑好朋友圈，视线放在这张图上，他莫名地想起了江淼。
　　于是，他增加了两张照片，分别在一左一右加了两张他跟白皎皎构图相同的单人照，牵手的照片就放在中间。
　　这样看上去顺眼多后，何明城又艾特了白皎皎，才点了发送。
　　他退出微信，登上游戏领了奖励，闲得无聊开了把对局。
　　十分钟后，游戏结束，他觉得有点无趣，便没再玩了，重新点进微信。
　　下方栏目那里“发现”的数字不断飙升着，何明城漫不经心地点进去，基本都是点赞和祝福他那条朋友圈的。
　　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就损他两句。
　　把点赞的人全看完，也没发现有江淼的身影。
　　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也许看到了，没给他点赞，也许又没看到。
　　何明城想了想，觉得必须让江淼看到。
　　下一刻，何明城点开了和江淼的聊天框，挑了几张他跟白皎皎的合照，给江淼发了过去。
　　等过了两分钟，何明城才闲闲地在聊天框里打字：【发错人了，不好意思。】
　　何明城：【我说她怎么没回我。】
　　发错人是不可能发错人的。
　　何明城跟江淼都没聊过天，只要一点开聊天框就能看见光秃秃的屏幕，一句聊天记录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他要发的那个人。
　　那头的江淼明显也知道何明城是故意的，但是这一次，他却不能再装作没看见，他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按着屏幕：【没关系。】
　　*
　　白皎皎洗完澡出来，去阳台晾了衣服，弄好一切后，才回到座位上看手机。
　　这才发现，何明城发了条朋友圈，配文——以后我来给你暖手。
　　白皎皎点开照片看了眼，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像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而后想了想，自己也发了条朋友圈。
　　配图一样，只不过她的配文改成了——好呀。
　　在回应着何明城的朋友圈。
　　*
　　白皎皎的期末考试结束得比何明城早，寒假也先他开始一步。
　　前些日子因为要备考，白皎皎就没去教育机构那边兼职，现在考完试了，去倒是可以去了，只不过，一个寒假那么长，她不太想一直留在教育机构。
　　她想去找跟专业相关的实习。
　　这样对日后的就业也有好处。
　　白皎皎跟何明城简单说了这个事，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而后，却又懒散地笑：“别去了，到时候直接来我公司，给你留个位置。”
　　白皎皎学的金融，而何明城开的软件公司，技术方面根本就不搭边，最多也就在经管部门干干活。
　　况且，公司里边一般不都禁止内部人员谈恋爱吗？
　　说不定去了更麻烦。
　　想到这，白皎皎摆摆手拒绝道：“不了，我还是找别的公司。”
　　何明城扫了眼她屏幕上的招聘页面，又转过头去看她，眉眼含着情：“可是那个职位只有你能胜任。”
　　“什么职位还得只能我去？你别这么——”
　　“老板娘。”
　　“……”白皎皎停下浏览页面的手，也转过头去跟他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她笑了声，缓缓道：“那我考虑一下吧。”
　　白皎皎投了好几家公司的简历，基本都过了。
　　在她要去面试那天，何明城说要送她去。
　　白皎皎觉得有点无语。
　　无论是她一个人去还是何明城送她去，代步工具都是公交和地铁。况且她面试那天，何明城还有最后一科考试，这样来回不仅累还浪费他复习的时间。
　　白皎皎拒绝了他的提议：“你还是留在学校好好复习吧。”
　　但何明城没听，他态度坚决，语气狂妄：“我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考试，为什么要复习？”
　　“……”
　　“浪费我在阳间的几个小时？”
　　“……”
　　何明城的理由让白皎皎无法反驳，她也因此没再推辞。
　　在白皎皎要去面试的那天，两人约好了在学校门口见面。
　　白皎皎刚下宿舍楼，准备搭学校的小车到校门口，她在站牌那等了一会儿。
　　学校的车还没等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这边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驾驶座上那人优越的侧脸，线条流畅地拉伸出完美的下颚线，喉结突出。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肤色冷白，跟黑色的方向盘形成巨大的鲜明。
　　何明城转过头来，下巴一抬，笑得闲散：“上车吗姐姐？免费。”
　　“……”白皎皎退后几步，扫了眼外表亮得反着光的车子，怔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扣上安全带：“跟谁借的车？还挺新。”
　　“什么？”何明城差点被她的话呛到：“这可是我买的，买的！！”
　　闻言，白皎皎一顿，掀起眼睫看向他。
　　“不是说以后会留在这边吗？有个代步工具就方便了，”何明城发动车子，开出校园，“那天决定之后，我就去摇号了。”
　　“运气还挺好，一下子就摇到了。”何明城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就没提前跟你说。”
　　“……”
　　要早知道何明城买了车，就不那么早出门了，白皎皎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开车总比转公交转地铁要方便快捷，所以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离面试开始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何明城送她到了那之后倒是没有马上走，反而是留下来陪了她一会儿，要不是他等会儿还有考试，白皎皎觉得他可能会陪着自己，等自己面试完再一起走。
　　*
　　面试结束后，白皎皎在公司大厅坐了一会儿。
　　何明城走之前说了会提前交卷来接她。
　　白皎皎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又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何明城也差不多到了，便起身，往外走。
　　出了公司，外面都是来往的人群和车流，再加上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面前大马路已经开始出现拥堵。
　　白皎皎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她刚掏出手机，准备问一下何明城他那边有没有堵车，她的手臂便被人蓦地拽住。
　　力气大得仿佛要捏断她的骨头。
　　隔着厚厚的衣物，白皎皎也能感受到这种捏着骨头的疼痛。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听到了那把疯得不行的声音。
　　——“说！你他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我爸管我的？”
　　自从喻芸月被接回家后，家里人考虑到她以前受过的委屈，经常照顾着她敏感的心，她在家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大概是这段时间，喻岳听进了白皎皎的话，也害怕她真的会报警，所以对喻芸月的控制严了起来。
　　喻芸月因此感到不痛快，导致她体内扭曲的因子快速增长，现在都想要直接动手了。
　　“松手。”白皎皎目光冷了下来，唇线抿直，甩开了她的手臂，退后几步，离这个疯女人远了点。
　　喻芸月面目狰狞，不管不顾地大吼着，声音尖锐又刺耳：“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凭什么为了你来管我？！”
　　在她乱叫唤的期间，白皎皎拿出手机，准备打110。
　　喻芸月叫喊着，忽然注意到她的动作，整个人扑了过来，想要抢她的手机：“你要打电话给谁？！你还想跟我爸——”
　　在她碰到白皎皎的前一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白皎皎前面。
　　喻芸月没说完整的话也重新回了肚子里。
　　何明城皱着眉，眼里带着淡淡的戾气与暴躁，像看着一件十分让人嫌的脏东西一样，连抓着都觉得恶心，三两下将喻芸月甩到了几步之外：“你谁？在这儿发什么疯呢？”


第47章 大结局
　　下班高峰期, 人本来就多，不少路人都被喻芸月弄出的大动静吸引了注意力，频频注目。
　　没想到中途杀出个程咬金, 喻芸月被甩得头脑发蒙，手腕上的力道后劲仍在，从手腕处蔓延至整个手臂, 麻得轻微发抖，疼得她生理泪水都溢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看清来人, 白皎皎松了口气，眼里的情绪都散掉, 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没遇到过喻芸月。
　　“猜到这个时间段会拥堵, 又提早了点交卷，不过这边堵得不好停车, 就没停在这儿。”何明城垂眼，抬起白皎皎的手臂, 力度不重地揉着那块被喻芸月抓过的地方：“疼不？”
　　心里空缺的那块似乎被人慢慢填补上，白皎皎眼睫轻颤，一开口, 声音带了微不可察的委屈和依赖：“有点儿。”
　　见面前的两人把她无视得彻底，喻芸月冷着眼上下扫视了他们一眼, 在看到何明城的样子时，不禁一愣，而后死死盯着白皎皎, 眼里的情绪不知是嫉妒还是憎恨。
　　有何明城在，喻芸月倒是不敢再乱动手了，只是嘴巴依旧没停：“这就是那个追你的男生？你这样的人, 也配被人喜欢？”
　　闻言，何明城掀起眼睫，目光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喻芸月，仿佛在盯着一样死物，什么情绪也没有。
　　喻芸月被这样的眼神吓到小幅度退后几步，却也只是死撑着咬咬牙，继续说话：“你这个连别人父母都抢的强盗……”
　　她说着，突然笑了一下，笑得格外阴森，带着恶意的猜测：“这个男生也是你从别人身边抢来的吧？跟我说说看，是谁的男朋友？”
　　“你在放什么狗屁呢？！”喻芸月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何明城听不下去了，沉着脸色，语气带着冰冷的暴戾：“我没打过女人，但我不介意试试。”
　　像怕他真的动手打人，白皎皎上前一步，安抚般扯了扯他的袖子，把手机递到何明城手上：“别脏了手。”
　　屏幕上方“110”三个数字十分显眼，电话刚拨出去，还没通。
　　何明城接过电话，准备替她听。
　　趁着这空档，白皎皎调整了下表情，唇角向下耷拉着，看上去不是很好惹，她平静地上前一步，淡淡开口：“你说完了？那到我了。”
　　“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骂了这么多年也不觉得腻，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除了骂我抢了你爸妈还会骂什么？”白皎皎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况且，这骂的还是莫须有的事，如果你只是恨我抢走属于你的那么多年，那我告诉你，你恨错人了，你该恨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家人。”
　　“要不是他们没看好你，你小时候会走丢？”白皎皎盯着喻芸月逐渐发白的面容，接着道：“要不是他们的疏忽——”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喻芸月捂住耳朵，不愿去回忆悲惨的童年，她闭着眼大声叫喊着：“就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就在白皎皎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喻岳突然出现，他一来就拽着喻芸月，试图把她拉走。
　　喻岳看了眼白皎皎，什么都没说，他把视线放回喻芸月身上，略显恼火道：“你怎么又来找她了？我不是让你别去了吗？为了你，我已经把她赶出门了，什么都没留给她，也没跟她联系了，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可是我就是不想看到她过得那么好，”喻芸月红着眼，抽泣着，说出的话展现着她内心的扭曲，“我前面活得那么辛苦，凭什么她就可以过得那么快活？她也配？”
　　“懒得说你，先跟我回去，闹这么大也不觉得丢人？”喻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扯着喻芸月就要走。
　　“着什么急啊？刚报了警，警察还没来呢，一起喝杯茶再走？”白皎皎忽地一笑，淡漠地出声制止着，下一秒，她看着喻岳，眼神坚定：“我早就警告过你了，自己看不住女儿，那就别怪我。”
　　喻岳他们当然没有留下来。
　　但白皎皎也不怕他们走。
　　反正她报警了，也留有证据，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估计也逃不过。
　　不过，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挺好。
　　这样，喻芸月也没空来找她了吧。
　　一切重归平静后，周围看热闹的渐渐散去，何明城陪白皎皎去警局做了简单的笔录，从里面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坐进车里，何明城从暗格里拿出一瓶水，递给白皎皎：“喝吧。”
　　白皎皎接过，低低地道了声谢。
　　何明城打开地图软件，搜索着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不饿，”白皎皎喝了口水，她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无法忍受现在的状况，忍不住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我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个万恶不赦的罪人呢？”
　　“听着像是家里的一些琐事？”何明城从手机屏幕前抬头，看向白皎皎，注意到白皎皎蹙着的眉，他愣了下，伸手去抚平，好笑道：“你要是愿意跟我说，那自然是最好的，但你要是不愿意，也无所谓。”
　　一开始，白皎皎只是打着寻找短暂快乐的念头跟何明城在一起。
　　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会有以后。
　　因为她觉得，像她这样浑浑噩噩捱了十几年的人，在生活里得到一点点快乐都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她根本就不敢奢望以后。
　　所以她起初是没打算跟何明城说她家里的事。
　　因为想到迟早会分开，也没必要说这些不快乐的事。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何明城会考虑跟她的以后。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瞒着了。
　　“很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的家庭是幸福的，有个关系不错的姐姐，也有一对我觉得挺爱我的父母，但是，直到我弟弟的降生，我才知道，我什么也不是。”白皎皎垂着眼睫，语气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那个年代，男丁续香火的观念依旧根深蒂固，在前两个孩子都是女孩、说不定第三个也是女孩以及在明知道根本抚养不起三个孩子的前提下，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生下了第三胎。”
　　“幸，又不幸，这一回，终于是个男孩。”
　　“不幸的是，在资金不够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割舍掉一个孩子，男孩是绝对要留下的，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总要比第二个出生的感情要深厚。”白皎皎说到这，吸了吸鼻子，顿了下，而后道：“于是，第二个孩子成了他们放弃的目标。”
　　“我就这样被送到了另一个家庭，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我养父，我能去到那，也是因为那会儿他们家刚走丢了一个女儿，他们能在我身上找到慰藉。”
　　“后来，初中的时候，他们找回了亲女儿，就是刚刚那个疯癫的女生，也是因为她，我又被送回了原来的家庭。”
　　“那么多年没见，我还是对他们抛弃我的行为耿耿于怀，所以对他们，也爱不起来，不过还好，他们也懒得管我。”
　　白皎皎扯着嘴角，红着眼眶笑道：“其实已经没什么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两边家庭都被她撇干净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了。
　　听了这些话，何明城觉得如鲠在喉，好半晌，他都发不出声音，只是沉默着去触摸白皎皎的眼角。
　　开口时，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错的明明是你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那个疯子追着你骂什么？”
　　白皎皎笑着覆上他的手：“你不都说她是疯子了？疯子哪里懂得是非对错？”
　　想到刚刚白皎皎说什么“骂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觉得腻”，何明城便问了句：“她缠了你很久？”
　　“也就几年吧，”白皎皎想着反正她都撑过来了，便没隐瞒，“不过还好，我都习惯了。”
　　何明城想喻芸月刚刚那个疯样子，想到白皎皎被这样的人缠了好几年，他觉得心脏猛地收缩了下，一抽一抽的疼。
　　他咬着后牙槽，冷冷地扯着嘴角：“你以前就没反抗？受着这些罪，你欠他们的？”
　　不明白何明城反应为什么那么大，白皎皎怔愣片刻，随后老实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养了我那么多年，忍一忍，就当还了养育之恩吧。”
　　何明城喉结滚动着，牵着白皎皎的手，一下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嵌进怀里。
　　一瞬间，何明城想起了高中那会儿，白皎皎奋笔疾书，拿奖学金的样子。
　　他也想起了那天白皎皎说的“我自己就能养自己”，蓦地呼吸一窒。
　　这些年，她是真的在自己养自己。
　　拿奖学金，做兼职。
　　他当时还以为，是她生活费不够花。
　　现在才知道，她根本就没生活费。
　　何明城一直抱着她不说话，白皎皎被勒得难受，重要的是，她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她动了一下，闷闷地开口：“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
　　“介意我家里的事？”
　　“嗯？”何明城不太懂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介意？”
　　“现在不都讲求门当户对么？你家庭那么好，我好像有点配不上。”
　　“这么快就盯上我的家了？想立马进门？”何明城笑了声，懒散地调笑了句，而后捏着她耳垂的软肉，又正经道：“我看上的是你的人，要娶的也是你，跟你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又有什么关系？”
　　白皎皎一怔，忽地鼻子一酸，眼眶里涌出涩意。
　　这些年来，因为家庭带来的自卑，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下一刻，何明城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又坚定：“能被我看上的，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你都不配的话，那这世上就没人配了。”
　　*
　　报了警后，喻芸月就没再出现了，生活重归平静。
　　白皎皎找上了心仪公司的实习，但就是距离学校比较远，上下班要搭挺久的地铁。
　　与此同时，何明城也在一个好点的地段租了个地当公司，开始了创业的事。
　　很快，两人过上了忙碌的生活，忙起来的时候，一星期都没能见一次面。
　　何明城心疼白皎皎每天挤那么久的地铁，但也没法每天接她上下班，于是在她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
　　地段繁华热闹，治安良好，即便他不在，也不会出什么事。
　　猜到白皎皎会拒绝，何明城租好了房子才跟她说的。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白皎皎只得搬了进去。
　　搬进去的那天，白皎皎看着何明城把他的衣服、生活用品啥的也搬了进去，还以为要跟他一起住。
　　后来才发现不是。
　　他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回来跟她吃个晚饭，吃完晚饭急匆匆洗了个澡，又回了公司，直接留在公司过夜。
　　到了第二天晚上，又重复着上述的步骤。
　　很多时候，白皎皎忍不住劝，想让他休息一下，不要那么拼命，又不缺钱，怎么搞得跟个工作狂似的。
　　但是却被他反过来说：“你不也一样？又不缺钱，哪有整天加班的工作？不如辞了吧，又不缺钱。”
　　“……”白皎皎皱皱眉：“这怎么能一样？我这不是刚开始实习吗？我总不能以后都靠你吧？”
　　何明城靠在沙发上歇息着，他闲散地掀起眼睫，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对上她的眼，笑着学着她的话说：“我这不也是刚起步吗？我以后也总不能靠着家里吧？那不是啃老么？”
　　“……”白皎皎一噎，好像无法反驳。
　　她看着眼前疲惫到在沙发坐着都会睡着的人，又看了眼自己电脑上的工作，忽然觉得没那么难了。
　　他们都在为他们的以后互相努力着，努力着向对方奔去。
　　自那以后，白皎皎也没再说过他了。
　　*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何明城倒是歇了下来，并且心情很好地去超市买了菜，准备自己做顿年夜饭。
　　白皎皎进厨房给他下手。
　　她看到何明城刀工凌厉，切菜手法娴熟，倒是惊讶了一瞬。
　　没想到何明城这个大少爷也会做菜。
　　只有他们两个人，何明城做了五个菜，四菜一汤。
　　白皎皎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觉得有点苦恼：“煮那么多干嘛？根本吃不完。”
　　何明城夹了块肉放进白皎皎的碗里，理所当然道：“不是有冰箱吗？”
　　“冰过的哪有刚煮出来的新鲜？”白皎皎啃着他夹给自己的肉，发现还挺好吃的，肉质滑嫩，味道刚好，吃完，她又夹了一块，毫不吝啬地夸赞：“好吃。”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煮的。”被自家女朋友一夸，何明城简直要飞到天上去，他眉头舒展着，身体放松地向后靠，神情惬意舒畅：“趁着现在新鲜，好吃就多吃点。”
　　饭吃到一半，白皎皎才想起一件事。
　　今天是大年三十团圆夜，何明城不用回家陪家里人吃饭吗？
　　他的情况跟她又不一样。
　　想着，白皎皎吞掉嘴里的菜，琢磨着开口：“那个，你留在这儿陪我，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吗？”
　　“嗯？有什么意见？”何明城扬眉，问完才反应过来白皎皎的话，他忽地冷笑一声，说：“他们巴不得我不回去，免得我影响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
　　猜到他们家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相处模式，白皎皎觉得新奇，她浅浅地扬起唇角，笑道：“你们家还挺有意思。”
　　“羡慕？”何明城侧头，他放下筷子，搂过白皎皎的腰，下巴磕在她肩膀上，呼出悠长的气息：“没事，等你进了我家，你也会有的。”
　　*
　　吃完饭，白皎皎犯懒，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摊在沙发上，让何明城去收拾。
　　过了一会儿，她打开电视，调到春晚那个频道，看了起来。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后，何明城擦干手，走了出来，十分自然地挨着白皎皎坐下，顺便将人搂在怀里抱着。
　　他没动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抱着。
　　过了挺长时间，白皎皎觉得不太对劲，她转头去看他，才发现他睡着了。
　　这些天高强度的工作量让他眼睛下方都泛起了青黑色，长睫覆下，气息均匀悠长。
　　白皎皎仰起头，吻了下他的下巴，而后转了回去，调小了电视的声音，没叫醒他。
　　过了晚上十一点半，何明城终于醒了过来，他掀起眼皮，露出带着惺忪睡意的瞳仁，嗓音也慵懒沙哑：“现在几点了？”
　　白皎皎：“十一点四十三分，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睡了。”
　　何明城松开白皎皎，伸展着发麻的身体，过后，又重新把人捞回怀里，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跟她一起看着电视。
　　看了一会儿，何明城开始不安分了。
　　他忽然侧头，吻着白皎皎的耳廓，从上到下，含住了她的耳垂。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酥酥麻麻的，温热又濡湿的触感，像一阵电流，传遍她身体各个角落。
　　白皎皎身体一僵，她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呜咽，下意识往后躲着。
　　下一刻，何明城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
　　何明城瞳孔晕着一团浓浓的情绪，目光幽深，锁定在白皎皎的红唇上，几秒后，他吻了上去。
　　鼻息交缠间，耳边的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白皎皎闭着眼睛回应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倒计时拉回了白皎皎的一点思绪。
　　到了最后一秒，何明城放开了她，唇色被吻得深了起来，他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新年快乐。”
　　白皎皎眼眸清润，泛起淡淡的水汽，她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颊，也笑着回了句：“新年快乐。”
　　以前的她，过春节时总觉得孤独，总是羡慕别人有一个完整又幸福的家。
　　但现在，她不用羡慕了。
　　因为她也有了，会陪她跨年守岁的人。
　　而且这个人，不会像别人那样，把她抛弃。
　　往后岁岁年年，他都会一直都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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