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王爷他今天造反了吗   作者:金夜年华   文案   东临风视角:重活一次后,我能听见皇叔肃王的心声。   慕浮玉手握系统穿越古代,系统给了他一个大反派剧本。   只要扮演好一个野心勃勃的造反王爷,最后再被皇帝一杯鸠毒毒死,他在现代的身体就能复活。   然而刚穿越过来,就被告知边界战乱,外族大举入侵中洲。   我去!   我都还没有造反,你搁这抢戏给谁看。   慕浮玉提剑出盛京,奔赴边界。   热血奋战打了十年,终于把那些外族侵略者打得俯首称臣。   平定了外乱,自然就该回去走耽搁了十年的反派剧本。   我要造反,谁也别拦我!   谁敢拦——我弄死他!!   *   *   中洲天子——东临风,其实死过一次。   上一世他欢欢喜喜接了打胜仗的皇叔肃王回来,可是没想到肃王表面上光风霁月,一副忠贞不二的样子。   但暗地里却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谋划着怎么拉他下位,造反成功。   重活一世的东临风觉得,这一次他要先下手为强,要趁着肃王还没有结党营私之前,最好是先把人软禁起来。   然后——去接肃王班师回朝的那一天,他发现他好像不太对劲,他竟能听到肃王的心声。   表面上笑着和他请安,寒暄,其实心里每一天都要喊上一遍:“造反,搞事情。”   渐渐的,东临风好像发现,原来肃王两世造反其实都是在做戏给他看。   东临风:朕——就静静地看着你→_→作妖。   阅读理解:敲重点!!!   1:本文攻受没有血缘关系,受是异姓王。   2:小学生文笔,逻辑肯定会存在这样那样的漏洞,只求轻点拍【顶锅盖】    第1章   四月暖阳,慕浮玉班师回朝的那天,盛京城每一条街巷都人头攒动,主街大道两侧的商铺屋檐下都挂上了红灯笼以示喜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处处人声鼎沸,热闹的好似在过春节。   盛京城里如此盛况,城门外自是也差不到哪里去,且若不是城门里外都有拿长矛的卫兵尽职尽责拦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肯定会将城门挤站地水泄不通。   百姓如此,为的就是看一眼传闻中的肃王——慕浮玉。   大多数人都一致做着一个相同的姿势,那就是伸长脖子张望着城外的方向,都想亲眼目睹肃王归来那一刻的英姿。   当然等着的时候也还不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可惜了!现在卫兵拦着不让出城门,要不然我还能亲眼看一回陛下本人。”   “可不是,我要是知道陛下也亲自出城门去迎接肃王,昨晚上我就是爬我也要爬出城门外。”   “也不知道肃王长什么模样?我听说长得虎背熊腰,目若铜铃,肃王一瞪眼,那些西北狼蛮子吓得是两股战战,双手抱头怂得跟孙子似的乖巧。”   “什么虎背熊腰,目若铜铃,你这说的是熊呢吧?不晓得就别瞎传,我曾经远远的见过肃王一面,肃王他长得可好了,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气宇轩昂……”   ……   “快快,都别说了,陛下的銮驾来了。”   一时间,无数百姓纷纷跪下,俯首贴地,口呼:“陛下万岁!陛下万万岁!”   当今陛下的銮驾所过之处,人海如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百姓们齐声高呼,其声势浩荡几欲响彻云霄。   等到陛下的銮驾走远,百姓才纷纷抬头起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窃窃私语。   玉辂之内,东临风正襟端坐,遥看城门外两侧跪拜地百姓,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温笑。   不过,随着远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东临风嘴角的浅笑正一点点的消失,想到就快要再一次见到慕浮玉,心头闪现种种晦涩不明的情绪,嘴唇已经紧抿绷直成了一条直线。   很快,透过一串紫色珠帘,视线中出现一道策马奔腾的身影。   那是,活生生的——慕浮玉。   前世今生的画面不断在眼前交替浮现,最后定格在那个渐行渐近策马扬鞭的身影身上,低垂的眼中划过一缕浅淡的,微不可见的……怀念。   蓦地,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嘶鸣,飞溅起些许尘土,马儿在距离他十米之遥的位置扬蹄摆尾乖巧停下。   马背上的青年一身银铠甲胄,身姿笔直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的摄人气势远远都能瞧见一二。   高抬腿,一字下马,一甩缰绳,步伐矫健阔步奔向他。   “臣,慕浮玉,叩拜陛下!”   大内总管曹德荣早在肃王下马之时便恭敬的撩开珠帘,东临风几步走出下了玉辂,一把托住正要行礼叩拜的青年:“皇叔快快请起,镇守边界十余载,辛苦皇叔了。”   “不辛苦,都是臣应该做的。”慕浮玉就势起身,目光落在小皇帝身上,是感慨,“嚯啊!十余年不见,小皇帝一下子长大了好多。”   东临风表情一顿,小……皇帝?说的是他吗?   他——很小吗?东临风发自灵魂的自问,明明目测他比慕浮玉还要高半个头,怎么就小了?   还是刚刚的声音其实只是他心里幻想出来的,慕浮玉应该……不会用那样轻浮的语气说话吧?   轻咳一声,东临风坚持自己方才应该是幻听了,清了清嗓门:“镇守边界十余载,辛苦皇叔了!”   轻轻啊一声未出口,慕浮玉似有诧异的瞥了眼小皇帝,他刚才说的声音也不小,小皇帝年纪轻轻不会就耳朵不好使吧?   “回陛下话:不辛苦,都是臣应该做的。”将刚才的话重复又回答了一遍,慕浮玉说完还不忘在心里嘀咕的想:“我说的这么大声,小皇帝这回应该听到了吧?!”   又来了,东临风敛眉垂眸,难道是近日想着慕浮玉的事以至忧思过重——癔症了?   【妈哟!吓死我了!】   慕浮玉微微偏头,就看到站在他肩上的啾啾一副惊魂未定吓死宝宝了的鸟样:“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小皇帝可能耳朵背不太好使,我刚才话说小了他听不见。”   【我的乖!这就是长大后的小皇帝啊!长的真有帝王之气,果然不愧是这本书的男主角,狂霸酷炫拽!】   慕浮玉微微翻了个白眼,吐槽他肩上的那只犯花痴色鸟:“收收你的口水,别见到一个长得好点就犯花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一只额……啾啾,你有没有觉得小皇帝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有吗?】   啾啾特地瞪着两只黑色的豆豆眼,瞅了又瞅,唧唧两声,因为两人已经绑定的关系,所以即使啾啾叫出口的是一连串唧唧复唧唧的「鸟语」,但是听在慕浮玉耳中已经自动同步,翻译成了他可以正常听懂的语言。   【我看着很正常呀!】   东临风瞬间收敛所有神情,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为何慕浮玉并未开口,但是他却好像能听到他的心里话?   慕浮玉在同谁说话?   啾啾又是谁?   一次他可以当是自己幻听,两次他以为是自己癔症,三次他确定自己好像真的可以听到慕浮玉的心里话。   这是,重活一次后……多出来的……神奇能力吗?   竟敢在心里腹诽他耳朵背不好使……果然不愧是你——慕浮玉!   当面是一套,心里面又是一套。   朕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里外两副面孔呢?   “宫里已经备好酒宴,就等着为皇叔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慕浮玉拱手谢恩,心里喜滋滋同啾啾乐呵:“在边界吃了十年的土,终于能吃上一顿正常的饭菜了,热泪盈眶。”   啾啾炫了一下渐变色的蓝色尾羽:“有我这个「飞鸟牌快递」三天两头给你跑腿买吃的,哪里就吃土那么惨?”   慕浮玉:“你还好意思说,一颗果子一截菜叶,我要指着你给我带吃的回来,我都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   【那我的爪子带不了很重的东西嘛。】啾啾单立抬起一只爪子扒拉了一下身上的羽毛,垂头气弱不少。   东临风听着慕浮玉又在说话,内心感觉十分微妙,他从来都不知原来循规循距一板一眼的慕浮玉背地里竟是如此多话,尤其是心里话。   若不是亲耳听到,真的很难想像这样跳脱的话能是慕浮玉本人的心里话,反差太大一时让他难以适应。   他想他得缓一缓。   此时的两人,距离很近。   一个是英明睿智心思缜密的当今陛下,一个是凯旋归来战功赫赫的实权王爷。   君与臣,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场面一度还挺温情的。   慕浮玉看着对面小皇帝浓眉大眼,相貌相当的俊美出众,个高腿长,他俩站一块,小皇帝竟然比他还要高上小半个头,又是啧啧两声。   【想当年我离开盛京,小皇帝的身高都还够不着我的肩膀,果然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东临风走神的想:慕浮玉这是在夸他吗?   慕浮玉竟然会夸他长相好看?   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   啾啾:“那是当然了,现在古偶小言内卷严重,要是里面的男女主不是美人谁还乐意去看。所以,作为本书的男主那长相必然得相貌出众,俊美无俦,这是最基础的标配!”   【是啊……我也是,标!配!哩!】后三个字,慕浮玉咬牙切齿在心里说出口,每个古偶小言里面的标配:大反派!   啾啾:“哎呀玉玉,你别气嘛,都是书里的设定,咱们只要好好走完剧情,等到功成身退,玉玉你不就可以嘿嘿嘿……”   【我都已经上了你的船,退票都没地儿去退,你赶紧的把剧本剧情整理出来……都回来了,造反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慕浮玉在心里催促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东临风脸色明显黑了一瞬,第一天回来就想着要造反,慕浮玉你当朕这个大活人是死的么?   真是大言不惭!   朕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反?   一听宿主说起办正事,啾啾那是兴奋的整只鸟浑身羽毛直颤:“对对对!都回来了,咱们终于能开启造反王爷的主线任务了,呜呜呜……”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我这就去整理……诶不对啊,剧本我不是给你说过吗?】   慕浮玉微笑脸:“十年前的剧本,你觉得现在……我还想的起来?”   啾啾:“……”行吧,你是宿主你有理,它再重新下载一份好了,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   旁听慕浮玉与一个叫啾啾的谈话应该告一段落,东临风已经稳住了神色,温和浅笑:“皇叔,一道入宫吧!”   “陛下先请!”   东临风微微颔首,转身上了玉辂。   陛下出城,去时声势浩荡。   陛下回宫,民间百姓自发敲锣打鼓,点燃屋檐下的一长串炮竹,家家户户皆是如此,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迎着肃王凯旋回来。   百姓们看着紧随銮驾后头的一匹高头大马,马匹之上的青年一身银白盔甲,表情冰冷,神情肃穆,似乎连天上的艳阳也暖不化那一身的肃杀之气。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肃王威武!肃王千岁!”   然后人群似乎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阵狂声呐喊。   慕浮玉听着两侧百姓对他的声嘶力竭的呐喊崇拜,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抬起,点到即止的左右挥了挥:“没想到在古代我也享受了一回顶级明星的礼遇,这感觉真不错!”   也不枉费他在外面浴血奋战打了十年。   【你替他们赶走了侵略者,让他们过上安生稳定的好日子,他们能不崇拜你吗?】见宿主如此深受百姓们的爱戴尊崇,啾啾也是打从心里赶到高兴。   又骄傲又自豪,真不愧是他选中的宿主,即使穿越的点不对,也能将书中几笔带过的剧情完美完成,就是厉害!   【现在我是他们眼中的英雄,但是等到我造反失败功败垂成,他们就应该给我扔菜叶子臭鸡蛋谩骂了。】慕浮玉想着电视剧上看的那些大反派最后的遭遇,不由一脸黑线,还是趁着现在能多享受多享受一下吧!   毕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玉玉,等你造反失败,按照剧本给的结局,你只会被男主小皇帝一杯鸩酒赐死,是不会游街示众滴!所以你自己脑补的那个什么扔菜叶子臭鸡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滴!!】   啾啾抬起一侧小翅膀人性化戳了戳宿主脸颊,意思是告诉宿主,你不要想太多了:“玉玉,你滴明白滴不?”   「叫慕哥!」玉玉这个娘里娘气的小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你不也叫我啾啾嘛,就彼此彼此啦。】啾啾不为所动,端着一副鸟样,明明它也有名有姓。   它的名字叫赛曼罗奥瑞卡·布洛开伊米·阿里那达·里昂里·米格;   但是宿主非说它的名字太长记不住,硬是要给它起一个朗朗上口又好记又好念的小名,所以它的那个大名也就初次见面正式介绍的时候宿主叫过一回,而且还给叫错了。   叫错了就叫错了呗,还振振有词说“人家赛罗可比你厉害多了,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要碰瓷人家赛罗奥特曼了,就叫啾啾吧,既朗朗上口又朴实接地气。”   然后从那之后他的名字就变成了啾啾。   当然作为回报,它也给宿主起了一个爱的昵称,叫「玉玉」。   来啊!互相啊……伤害呗——   作者有话说:   开文大吉,小可爱们留下爪印会随机掉落小金崽儿-的爱心小红包的哟——   然后看这儿,推一下好基友裴川野的同款类型预收【重生后我能读懂徒弟心声】跪求小可爱们的收藏,感激不尽!!   文案↓   雪浪颠门主程舟作为仙门首座,一生匡扶正道、恪尽职守。   然而直到魔族结界大开,他被陷害身死,魂魄离体之时,才发现——   一向宠爱珍视的大徒弟正是幕后黑手;相识多年的同门好友挖出他的内丹用来修习功法;一向视他为宗门骄傲的师尊以他身体炼制傀儡……一切的好,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他的天生道体,诱人垂涎。   程舟讽刺一笑,以魂魄堵住摇摇欲坠的封印,传音四海——“我不欠天下。”   “是天下负我。”   他周身漫雪,神魂在劫火之中灰飞烟灭。   他没看见,有一人在他死后在碑前痛饮三日,而后拾起破碎长剑,开山破海,只为他一人而来。   ——   程舟一朝重生,成了雪浪颠世仇朝阳宗的一介洒扫弟子。   原身资质甚差,连剑都拿不起来,饱受同门欺凌。   而程舟来后,一剑挥出、魔尸群灰飞烟灭,艳惊四座。   他得以拿到了参加蓬莱仙会的资格,得以遥遥看到了前世的小徒弟郁昭南。   昔日少年如今已成尊主,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程舟看得既心疼又自责。   然后就看到正在与旁人温和交谈的郁昭南头顶上冒出一行字:“蠢话太多,不如废了。”   程舟:??   他是什么时候变了性子的!蓬莱仙会结束,他又偶然碰到了郁昭南。   小徒弟正一针一线地缝一个锦囊,眼神珍重,头顶上写着:“这是师尊留给我的东西,若是让他回来看见了我没有好好保管,定然会不高兴的。”   程舟:……   这读懂小徒弟心声的能力,不要也罢.jpg;   ——   郁昭南作为仙门首徒,宛若透明人一般。   他处处退让,寸寸傲骨皆被摧折。   他不惧鲜血淋漓,疼痛刺骨,将自己阴暗的心思隐在心底,只为护他师尊一世周全。   直到程舟被陷害身死,他才展露真实本性。他将万众踏在脚下,睥睨众生,唯独心上放着一个程舟。   从此红尘万丈,寸寸丹心,都只为一人而去。   何时仗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白切黑切白隐形疯批攻x人畜无害冷情师尊受 第2章   长长的銮驾仪仗队伍就在一人一鸟,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伤害中,缓缓抵达宫中。   君臣再次寒暄两句,因为是接风洗尘宴,慕浮玉就被安排坐在当今天子左手起第一排,视野开阔绝对的好位置。   之后文武百官才依次落座,偌大的萃英殿顷刻间座无虚席,宫女内侍穿梭其中,井然有序。   “今天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十年了!朕还记得十年前,朕刚继帝位之时,西北狼蛮便屡屡扰我中洲子民,犯我中洲边界,狼子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东临风凛然站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幸皇叔请旨出征,镇守边界,将觊觎我中洲国土的西北狼蛮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为我们中洲守住了国土!   当年,皇叔在出征之日便对朕承诺,誓要将那些狼蛮子赶出边界,打出我们中洲的国土。十年浴血奋战,不负众望成功将那些狼蛮子全部打回了西北王庭。   现在,让我等一起为肃王的凯旋庆贺!朕要先敬皇叔一杯。”   底下,慕浮玉听着顶头上司说完的开幕词,赶紧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谬赞,都是臣应该做的。”   能不应该嘛,按照啾啾给他的剧本来看,他拿的是一个造反王爷的剧本,所以他穿越的身份是一个异姓王爷。   好像是原主亲哥曾经舍命救过先帝,后来先帝为了报恩就认原主亲哥为义弟,原主作为义弟唯一的弟弟就这样理所当然弟承兄爵,成了当朝的异姓小王爷——肃王。   所以小皇帝叫他皇叔,但实际上他和小皇帝之间半毛钱血缘关系都没有。   而且,其实本来吧……他应该是一穿越过来就可以直接搞他的那个什么造反大业。   但……问题是,他穿早了些。   他穿越到剧本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先帝才刚驾崩,八岁的男主被迫挑大梁,肩上担起了中洲的万里江山。   慕浮玉在了解自己的处境后,就准备闲鱼养老先混个十年逍遥日子,他连闲鱼养老的地儿都找好了。   然而下一秒就被几位辅佐大臣唉声叹气的告知,西北狼王得知他们中洲先帝驾崩,新帝初登基且又是一个稚儿,便屡屡犯他们中洲边界,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应该是铁了心想趁机挑起战乱,入主中洲,换个直白点的形容词,那就是他们要。   ——造反!   我去!我都还没有造反,你们搁这抢戏给谁看呢?   慕浮玉一听,别说坐了,连站都站不住,他还指望这十年小皇帝能坐稳江山,然后等十年后剧情开始,他再暗戳戳跳出来造个反。   却不想,有人想提前想抢他的造反剧本,成心的吧?   欺负人呢不是?!   当下便和小皇帝请命去镇守边界,一群纸片人还想凑不要脸的加戏,加钱了吗?   问过他这个【官方认证】的唯一正版吗?   敢抢他的大反派剧本,我撕不碎你们!一群纸片人!   第二日,慕浮玉便拿着小皇帝赏赐的「尚方宝剑」,一人一马,提剑出盛京。   回忆完毕,正好就看见小皇帝朝他举杯,慕浮玉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东临风也同样一饮而尽:“皇叔不必过谦,朕之江山海晏河清,中洲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全仰赖皇叔。朕一定会重重嘉奖!”   “多谢陛下!”慕浮玉大大方方颔首谢恩,心里也眉飞色舞和啾啾得意:“你看,小皇帝他要给我颁奖呢!也算他还有点良心,知道我在边界这十年过得不容易……你这是什么眼神?”   啾啾翻了翻黑豆豆眼:“你那样的要是过得还不容易,世上就没有几个是过得容易的了?说话都不觉得亏心!”   慕浮玉:“嘿!你属杠精的吧?仗着自己毛多不杠我两句你毛痒是吧?”   啾啾:“我这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慕浮玉轻轻一挑眉:“正好我缺一批毛笔。”   ——一击绝杀!   只见前一秒还站在他肩上的啾啾,下一秒就已经一个展翅飞上房梁。   东临风默默聆听着慕浮玉的心声,虽然另一个叫啾啾的说话声他听不到,但从慕浮玉的心声回答中也大致可以猜个大概。   但还是感觉颇为不适应,东临风再次瞧了一眼他左下手站着的慕浮玉,一身银铠,头上的头盔因为庆功宴被摘下。   露出一张过于清隽俊逸的脸庞,身形若竹,高高竖起的马尾服帖垂顺在身后,有种世家公子的清韵矜贵。   若非身上这身银铠,眉宇顾盼之间流露出的几分凌厉,以及周身锋芒毕露的肃杀之气,怕是很难有人相信眼前这位便是那个传说中骁勇善战又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肃王。   便是这样一位从表面上看,绝对光风霁月又成熟稳重的王爷外表,怎地心里话就如此丰富多彩呢?   表和里——未免也差的太多!   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与慕浮玉一比,果然还是他太嫩了,不!是慕浮玉太能伪装了,上一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现慕浮玉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一世……若不是突然可以听到慕浮玉的心声,恐怕还会一样如此以为。   陛下举杯之后,一众文臣武将也是紧随其后连连敬酒恭贺,萃英殿顿时一片觥筹交错,戏台之上还有美人翩翩起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慕浮玉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脸都感觉要笑僵掉了,因为敬酒的人太多,说的话又好听,他推辞的话都说出口。   所以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饶是他觉得自己酒量不差,但这样的喝法,一对百……是个人都扛不住。   撑着晕眩的头,胸口也隐隐发闷,慌的不行,慕浮玉便心知不能再喝下去,要不然待会儿就该吐了,于是连忙起身:“陛下,臣喝高了,想先行一步回府。”   东临风瞥了一眼慕浮玉的脸色,的确看着像喝高了,也是那么多大臣轮番敬酒,不喝高才说不过去。   “朕瞧着日头将落西山,皇叔回府难免还要一路颠簸,不妥。这样吧……朕这便差人将荣华殿收拾出来,皇叔便在宫中留宿一夜。”   “这……于理不合。”慕浮玉顿了一下,想到他穿越过来十年连自己的王府都没有住过一天,王府大门朝哪边开都还不知道。   开创今穿古他排第二,应该是没人能胜任那第一。   “皇叔是中洲的功臣,朕自是要宽待十分……曹德荣,去太医院端一份醒酒汤送至荣华殿。”东临风觉得能拘着慕浮玉一日是一日,反正是不能放他回去密谋造反大业。   上一世他根本就不知道慕浮玉背后还有一个叫啾啾的,显然这个连影子都看不着的啾啾肯定不是人。大抵是山野精怪之流的妖精,它选中慕浮玉,目的肯定也不单纯,说不定就是想借着慕浮玉的手让中州易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慕浮玉待在宫里,一则宫里都是他的耳目,就近看管,安心!二则他也可以从慕浮玉的心里话,继而得知他的下一步行动。   “谢……陛下!”   酒喝多了,人容易飘。   所以慕浮玉是踩着有些漂浮的步子,随着内侍去了荣华殿,连四周的风景环境和摆设布置都没顾得上去看,只知道小皇帝给他挑的宫殿挺气派的。   再说也就凑合住一晚,不必关注那些多余的,径直走向有床能睡的房间,手指摸上软滑的丝绸锦被,和衣而卧。   秒睡!   啾啾从高空飞落在枕头一侧,守着他的宿主。   慕浮玉是被饿醒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头也昏昏沉沉,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   【玉玉,你怎么了?脸色看着好差?】尖喙轻轻啄了啄宿主的手背,鸟脸关切,“是不是旧伤又犯了?你今天就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也怪我……刚才应该拦着你点。”   慕浮玉:“我是肚子饿醒的,你脑补的太多了。”   啾啾:“……”唧-一片真心错付!   慕浮玉起身去找吃的,然而他睡觉的这个房间,是啥吃的都没有。桌上就只有一壶茶,还是凉的,对比之前庆功宴上那些摆盘精美的饭菜。   卡!亏了,光顾着喝酒他一口都没有吃着,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摸两块糕点放在兜里。   亏大发了!!   三两下灌下一壶茶,肚子里有了水,勉强没了刚醒来的那种饿得心慌的感觉,但……还是很饿!   外殿守夜伺候的宫女听到内殿里面的动静,立马匆匆小跑进去,瞧见是肃王醒来,忙行礼道:“王爷,您醒了?醒酒汤还温着在,奴婢这就去给王爷端过来。”   “等等……有吃的吗?”慕浮玉连忙唤住就要去拿醒酒汤的宫女,问道。   “有,这就为王爷传膳。”   很快,外面的餐桌上就摆上了色香味俱全的膳食,果然还是盛京的饭菜对他胃口,有菜有肉,有荤有素,搭配均衡,关键还好吃。   吃着摆盘精致可口又美味的佳肴,啾啾都快哭了:【唧-果然还是十年前的味道。玉玉,我感觉是有点泪眼盈眶@_@】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和怀念。   【你吃差不多行了,别给盘底都啄空了,我的人设不能崩。】   要是一桌子菜都嚯嚯完了,他的形象估计要崩,所以吃得差不多后慕浮玉就停下了筷子:“我们都回了盛京,以后吃山珍海味的时候多着呢,别把自己整得个没见过市面的土鸟一样。”   【唧-好吧-_——】   吃了一顿十分和心意的饭菜,慕浮玉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饭后还泡了一个澡,热水洗去了身上的疲惫,头不晕了,心不慌了,走路都有劲了。   屋里转看了一圈,然后躺回床上办正事:“你念给我听吧!”   啾啾不太想惯着宿主的懒病,贴心的将剧本转换成卡通动漫的投影模式:“自己看,别我念了一半你又睡着了。”   慕浮玉看着头顶的宽屏投影仪,「第一章」三个字出现的宽屏中间,画面顿了几秒,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出现在宽屏里,看样子似乎是在亡命奔跑。   背景是一片树影重重的山林,无数比拳头还要大的黑红色飞蝗从天而降,所过之处草木纷飞,一片狼藉。   在这群人的最后方,一个身着迷彩军装的小姑娘走在最后,肩上扛着一架重武器,绚丽的炮火对准铺天盖地飞驰而来的飞蝗。   【这是……世界末日了吗?】   嗐!连女主穿越之前是什么世界什么身份都不记得,看来宿主是真的将十年前的剧情忘得一干二净。   【嗯,女主那个世界的确是末世。】   慕浮玉看着女主霸气开火弹扫飞蝗,露出满意赞许的浅笑:“小姑娘英气飒爽,巾帼须眉,不错!”   “在笑什么?”   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突然响起,慕浮玉纳闷的微微皱眉:“啾啾,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小皇帝的声音了。”   【不是好像,小皇帝就站在你旁边。】   笑声戛然而止,慕浮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骨碌猛然坐起。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式^_^:我来看你了,皇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慕浮玉式^__^:谢邀!惊喜没有,只有惊吓。   另外有看到小可爱的留言了,么么哒爱你们啦啦啦——   掉落的红包记得查收哦,飞吻——   然后再给小可爱们解释区分一下。   “……”这样省的是正常的对话。   「……」这样省的是心里话。   这样,明白滴不明白?   感谢在2022-06-07 21:33:06-2022-06-09 16:5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越 10瓶;芙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咳!小……陛下!你怎么来了?”小皇帝都不用睡觉的、吗,这个点过来?   “皇叔方才自言自笑,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快说来与朕听听,让朕也一同高兴高兴。”东临风一撩衣摆坐下,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股子亲近。   “臣刚才……做梦呢?”慕浮玉虚着声干巴巴解释了句。   “笑得那般开心,想来皇叔方才做得应该是美梦吧?”   面对东临风的笑脸,慕浮玉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小皇帝这是有多闲的慌,大半夜不睡觉就过来问他做没做梦?   “忘了。”   东临风见状,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也没有再追问什么美梦,不过神情依然关切:“朕传了孙太医过来,想让他给皇叔你看看七年前的旧疾,现在养好了没有?”   “多谢……陛下关心,臣的旧疾已经无碍。”慕浮玉连忙起身,谢道。   东临风诶一声,虚抬一把让慕浮玉坐下说话就好:“此间就你我二人,皇叔不用太过拘泥礼数。”   一声传唤,外间走进来一个身穿靛蓝色太医院官服,白眉白须,慈眉善目的老者。   孙太医躬身行礼:“见过陛下,王爷。”   “孙太医,快过来给皇叔看看,他那伤养的如何了?”   慕浮玉听着小皇帝如此在意他的陈年旧伤,心里感觉特暖心,也不枉费他给小皇帝在边界守了十年,这么体恤下属,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捕捉到宿主脑电波的啾啾,理所当然的点着它的鸟脑袋:“那当然了,小皇帝是这本书的男主角,爱民如子是小标签之一。”   【果然不愧是小言男主,标签都是全优。】   慕浮玉在心里感叹一句,然后也没在拒绝小皇帝的好意,起身收拾了一下,然后坐到旁边的长榻上去,伸出一只手,手腕搭在孙院拿出来的脉枕上。   东临风也跟着挪了个地方再次坐下,静静聆听慕浮玉的心里话,虽然他也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他先记着,回头再去琢磨分析慕浮玉话里的意思。   也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又听见慕浮玉突然说了一句。   【对了,女主什么时候能穿过来?】刚刚动漫才放十几秒小皇帝就来了,剧情什么的都还没有展开,所以慕浮玉此时趁着有空,便问了一嘴。   虽然十年前他刚穿过来那会儿,啾啾有给他大致讲一遍剧情,不过时隔多年他除了只记得女主是穿过来的,其他的就一点印象也没了。   【玉玉你等等,我找找看啊……找到了!女主已经正式穿过来了半个月了,哈哈玉玉,咱们的正文都已经翻到第十五章了。】可喜可贺,啾啾高兴的空中连连翻滚了几圈。   慕浮玉听着啾啾的回答,关注点立马就有了:“这么快?这么说男女主已经见面了?”   「还没有哦。」啾啾抬起它的一只前爪,非常拟人态的摆了摆,“这是一篇女性向的古偶小言文,女主前期有部分宅斗剧情,男女主要到十万字才能见面呢,不过也快了。”   毕竟书里的十万字到了外面也就一个月,四舍五入就剩十几天男女主就能见面了,开心。   「……」搞了半天他穿的还是女性向的古偶小言文,这样的话,“我和她有对手戏吗?”   【玉玉你对她有求必应,爱而不得哦——】   不得不说,啾啾最后拖音老长这个哦……就很有灵性。   嘴角微不可见抽了抽,慕浮玉略感觉心塞:“我对她,有求必应?”   他又不是庙里供的菩萨,还有求必应?   爱而不得又是什么个鬼?   啾啾嘿嘿两下:“拒绝剧透,玉玉抽空自己慢慢看吧!不过可以给一个友情提示:书中描写女主死去的母亲是你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慕浮玉听后没多大意外,反倒是哦……了一声侃侃而谈:【还要看什么?哪里还需要藏着掖着,大概我都能理出来,无非就是我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奈何竹马抵不过天降。   小青梅嫁给了那个天降的,我这个竹马只能黯然退场,后来我又得知当年喜欢的小青梅死了就只留下一个女儿,爱屋及乌之下看到长相酷似白月光的女儿,移情别恋那是绝对有可能的。】   慕浮玉瞧着啾啾呆呆的瞪着一双黑豆豆小圆眼,就知道他理得应该没错了,轻轻一声呵:【都很你说了这种老掉牙的剧情哪里还用得着看,脚指头猜猜都知道是那种狗血的他爱她,他也爱她,她不爱他但她爱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小青梅牌白月光死了后,我又喜欢上了她女儿。】   啧啧-又是白月光,又是替身梗,果然狗血永不过时。   【不过说起来,小姑娘英姿飒爽看着就落落大方,确实是我喜欢的那一种。】   啾啾已经跪倒在他家宿主裤下,总结的太精辟了。   慕浮玉微微抿唇,深藏功与名。   旁听的东临风也是不着痕迹揉了揉额角,慕浮玉太能说了,他想他需要先消化一下那些话。   原来慕浮玉喜欢南宫晚晴不是没有理由的?   上一世他还奇怪慕浮玉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南宫晚晴,原来里面还有这桩秘辛,慕浮玉喜欢南宫晚晴的母亲,所以后来南宫晚晴的母亲香消玉殒,慕浮玉便将对南宫晚晴母亲的喜欢都转移到了她女儿身上。   只是……若,再连上慕浮玉一开始说的那寥寥几句,总感觉还有哪里说不通?   隐隐约约有一种诡异的——违和?   慕浮玉方才那番话咋听起来是喜欢南宫晚晴不容置疑,可细细揣摩下来,却又十分自相矛盾?   还有……男主?女主?   慕浮玉心里多次出现的词,听起来像是那些话本子里面的主人公,似乎在慕浮玉的口中他还是那个主人公之一?   若是也能听到那个叫啾啾说的话,就好了。   垂眸就看见孙太医一手拖着胡须,不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暂时放下那些可能另有深意的话,东临风问:“如何?”   孙太医:“回禀陛下,王爷长年在外征战沙场,烦劳过度,今又饮酒引发旧疾,似是外感风邪入体。”   “风寒?”慕浮玉的脸颊好像是透着一股绯红之色,难怪他方才就感觉慕浮玉的脸色有点过于红润……体质这么差的么,几杯酒就能引发旧疾发作?   “和旧疾有关?”   “是,当年那一箭正中心脉,到底是伤了元气。平日里看着不显,但只要多食生冷之类的吃食脏腑就会受不住,容易诱发风热高寒。”肃王的身体能恢复成这样也是得亏底子好,命不该绝!   如今边界再无战事,肃王也回来了,他这边也有足够的时间来为肃王调养身体,孙太医殷殷叮嘱肃王以后再不可吃生冷的食物,尤其是不可过度饮酒。   对于孙太医絮絮叨叨的医嘱,慕浮玉面上始终含笑,时不时再点头亦或是答上一句。   一来一往,孙太医听着肃王的温文有礼的「保证」,满意的托了托胡须,自觉也说的差不多便拱手说:“陛下,臣下去给王爷煎药了。”   孙太医刚走,慕浮玉就委婉的开口送客:“陛下,时辰不早,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东临风刚准备起身,就听到。   “恭送陛下!”   东临风:“……”他还没走,就恭送?   朕就这么不被你待见,手又垂下去,东临风稳稳坐住,微微偏头去看站在他面前的青年。   身姿笔直,风骨天成,初见面时那种锋芒毕露的肃杀之气此时已然看不见半点。   言谈举止之间尽显文人雅士的端方雅正,谦谦温润,君子如玉……似乎所有美好的文雅词汇都能堆他身上。   ——表面上。   慕浮玉心里已经白眼三连翻,他就说了句「恭送陛下」后,小皇帝就突然盯着他发起呆来了,什么毛病?   难道是刚才他说的话小皇帝没听见,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不会真的是少年耳背了吧?”   东临风:“……”   【正好待会儿孙太医煎药回来,让他给小皇帝也看看,趁着还不严重,早治早好。】   东临风:朕谢谢你啊!有心了!   明面上一口一个陛下的叫着,对朕恭敬有礼,但心里呢,却是一口一个小皇帝。   口不对心,有本事你当着朕的面叫一声啊,看朕治不治你一个御前失仪之罪!   哼!朕总有一天早当着天下人的面拆穿你的真面目,让你的恶行败露呃……好像这个时候慕浮玉还什么坏事都没干。   结党营私,徇私舞弊,买官卖官,贪赃枉法……这些事会在未来之后的三年陆续发生。   现在的慕浮玉也就空有一腔想造反的野心,朕只要提前布局好,慕浮玉就是有天大的野心,他也反不成。   “早知皇叔不能饮酒,朕方才就该让皇叔以茶代酒才是。”   “多谢陛下关心,臣没事。”   “皇叔坐下说话吧,朕与皇叔十余年未见,有好些话想同皇叔说。”   慕浮玉听着小皇帝对他一口一个皇叔,语气亲昵,唇角含笑,一如十年前他初见小皇帝,不够他肩膀高度的小孩拉着他的手,红着眼睛喊他皇叔,问他“父皇是不是不在了?”   他出发去边界的时候,小皇帝也是红着一双小兔子眼,依依不舍给他加油打气,让他早日凯旋归来。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小孩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偏偏少年郎,单纯善良的性子倒没有多大改变?   “皇叔不在这十年,朕日日夜夜都思念皇叔,念皇叔在边界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打仗辛不辛苦?”   想上一世后来的两年他和慕浮玉的那些明争暗斗,慕浮玉其人如何他是再了解不过。   在没有撕破脸面之前,他们「叔侄」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慕浮玉刚回京的那段时间,他们常常秉烛夜谈。   朝堂之上有了慕浮玉的支持,那些个仗着跟过皇爷爷和父皇倚老卖老的三朝老臣,他终于是能腾出手来收拾。短短几个月,朝中的贪官污吏就贬抄了一批,朝堂风气越来越清正廉明。   他曾以为,他和慕浮玉会一直这样下去,君慈臣忠。谁曾想……从南巡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慕浮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不是变了,是慕浮玉终于露出了他的野心。   东临风这才惊觉,慕浮玉过往对他的忠贞不二都是假像,想到这里,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心里幽幽一声叹息。   “有陛下这番话,臣再辛苦也值得!”慕浮玉说的是真心话,小皇帝的每一句关心都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就……挺感动的。   士为知己者死,古人诚不欺我。   小皇帝这种重情重义又恋旧的性子,真的很戳人。   孙太医端着煎好的药过来,看到君臣和睦相谈盛欢,不由露出微笑,陛下和肃王感情还是那般要好,实乃中洲之福也!   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端到面前,慕浮玉下意识僵直了脊背,心里哀嚎:“早知道那会儿我就不该贪杯,后悔没有早知道。”   【玉玉,良药苦口,啊!你就一口干了吧!】   【又不是你喝,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都说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尝一口?】   它才不要喝人类那个闻起来味道就又怪又冲又苦又涩的什么药呢,啾啾扑棱扑棱翅膀,飞得远远地,行动告诉它的宿主,当好兄弟有福同享可以,有难同当不可以。   这只不讲兄弟义气的,慕浮玉微微崩直了下颌骨,秉住呼吸端过碗,中药刚入喉,一股呛人的辛辣苦涩直冲天灵盖。   再一口,眼泪都要呛出来了,酸咸苦辣辛,人生五味,喝一次中药保管你全都能免费体验一遍。   孙太医见肃王喝下他的药,拖着白须慈善的笑了笑:“王爷喝了药,便早早休息吧!明日一早臣在过来请脉。”   说完,躬身退了下去。   慕浮玉微微仰头,眼睛迅速眨了两下,刚喝完药他连呼吸都不敢喘太大,闷声道:“陛下明日还要早朝,臣送送陛下。”   东临风瞧着慕浮玉模样,纳闷的想孙太医煎得药有那么难喝么,虽然味道是不太好闻,但也就一碗药而已,怎么感觉慕浮玉都要哭了?   “陛下!陛下?陛下……”怎么好好的又看着他发起呆来了?   慕浮玉微微偏过头,刚好对上东临风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视线对上一刹那。   慕浮玉浅浅一笑。   不可避免,东临风眉心跳了一下,骤然感觉眼前的色彩都明亮了许多,轻扬的唇角,微微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笑时眼尾上挑,弯起的眼眸似盛进天上的星光,光芒四射。   此时眼尾一点红晕散开,眉眼之间的锋芒尽藏,顾盼之间那双如星光的凤眸潋滟了一点水色。   轻轻的,柔柔的,无端撩拨人的心弦。   可真像一只勾人的——狐狸精。   作者有话说:   亲亲我的小可爱们,点点发财的金手银手,给小金崽点一个收藏好不好-呀-感激不尽!   真的真的很想过五百啊,啊!全靠小可爱们啦——   然后就是今天突然想起来,我的文名又改回去了,哈哈……赶紧过来说一下,之前的文名因为有「皇叔」,亲爱的编编说皇叔不可以用,所以又换成了「王爷」,摊手……   感谢在2022-06-09 16:59:46-2022-06-10 17:0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狐狸、精?”   慕浮玉略显迟疑的念出声,不是很能搞明白小皇帝的脑回路,先是盯着他看又发呆,然后突然又不知所云说什么狐狸精?   那个眼神,那个语气,给他的感觉好像刚才有一瞬间小皇帝把他认成了某种狐狸精?   到底是什么给了小皇帝这种错觉?   ……呃?回过神的东临风才惊觉原来他方才竟然将心里想的脱口而出说了出来。   他竟会突然觉得慕浮玉是只狐狸精?   不过?好像也不无可能,毕竟慕浮玉都能和一只看不见的精怪对话,若……不是人的话?   ——极有可能!   慕浮玉有一副好相貌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传闻狐狸精都是以美貌著称?   兴许……说不定,慕浮玉他压根就不是人?   东临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都是对的,慕浮玉应该就是那种传闻中能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一想到这里,东临风此时再看慕浮玉面上含笑,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只狐狸在笑。   慌忙将目光挪开,借着咳嗽站起身,不过随即又正了回去:“呃……皇叔喝了药,现下感觉如何?”   “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慕浮玉拱手回道,礼数周全,“夜色已深,陛下该回寝殿就寝了。”   “皇叔的风寒都还未退,朕不放心。”慕浮玉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移步到床榻上坐着,手还拍了拍,“朕今晚要和皇叔抵足而眠。”   他这个时辰过来,其实就是奔着和慕浮玉同住一室的心思,现又发现慕浮玉可能不是人的秘密?   更要留下听一听,看看能不能从慕浮玉的心里话中得知更多的秘密?   好做下一步筹划。   “ 。”一脑门黑线划过,慕浮玉都想飙英文问候一下了,“这不合规矩。”   “你是朕的皇叔,皇叔和朕感情甚笃。如今皇叔身体抱恙,朕要守着皇叔退了热才能安心。”   慕浮玉听着小皇帝一脸担忧说要守着他,就觉得脑仁一阵疼,他又不是玻璃做的,磕不得。   只是一点小感冒,再说:“荣华殿内还有诸多宫女内侍……有他们守着就可以了。陛下万金贵体,怎可守着臣?”   还是赶紧回你的乾正宫去吧!   东临风听着,动也未动:“朕还记得皇叔没有去边界打仗之前,那几日晚上都是皇叔陪着我就寝的。皇叔……我不想和你生疏了,你不在盛京的这些年,都没有人和我说过贴心话,也再没有人夜里给我递桂花糕。”   慕浮玉闻言,表情似有所松动。小皇帝的话也让他想起来,小皇帝如今也不过才刚满十八岁,搁现在也就上大二的年纪,还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呢!   想想他在现代的十八岁生活,再看看小皇帝,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八岁就要肩担起中洲的万里河山,想也知道这皇位做得有多不易。   东临风暗自瞧着慕浮玉的表情变化,不会他动之以情说了这么多,慕浮玉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吧?   “皇叔……”   慕浮玉心里一软:“臣,去漱漱口。”嘴里的药味还很浓,再不去漱漱,胃里都要反胃冒酸水了。   直到口腔里没有任何异味,慕浮玉才踱步走出去,看着还坐在榻上低眉沉思的小皇帝,在看到他出来时抬头抿唇一笑。   慕浮玉心里叹气,面上却一点未显,回了一抹微笑:“陛下,臣吹灯了。”   “不急,朕先去洗漱一下。”   趁着小皇帝去洗漱,慕浮玉又是好一顿唉声叹气。   【玉玉,你老叹气做什么?不就是小皇帝想和你睡觉嘛,又不是没睡过?】   小皇帝不在,慕浮玉当下一个大大的白眼抛过去:“我怎么……听着你的话,那么有歧义呢?”   【有……吗?哪里有啊?】   慕浮玉又是一个白眼扔过去,然后一人一鸟幼稚的你瞪我,我瞅你。   大眼瞪小豆豆眼,较量了一会儿后,慕浮玉突然开口问:“啾啾,你觉不觉得,小皇帝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譬如?】   【小皇帝他是不是对我太过依赖信任了些?我又不是他的亲皇叔……】不仅不是他的亲皇叔,反而是一个手握三十万大军又有实权的外姓王爷。   即便刚刚在庆功宴上他上交了统帅三军的兵符,但他手上还有一只虎符。按理来说小皇帝对他应该满怀戒心,小心提防才对,可是瞧着今日小皇帝对他亲切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对他有防备有戒心的样子?   说好的永远不能小瞧了一个皇帝血液里狼性,因为善妒猜疑是帝王的本性。慕浮玉从不会看轻古人的智慧,尤其是皇室出生的这些凤子龙孙们,权谋之术玩弄起来估计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会玩的。   小皇帝虽然年纪轻轻,但他可以稳坐龙椅十年将中洲的万里河山治理的井井有条,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所以,小皇帝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不好吗?小皇帝他对你依赖信任不好吗?这样我们造反起来才更加的容易啊!】   「嗯。」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慕浮玉脱了外袍,躺床上去了,不一会儿就感觉一个脚步声走到床前,小皇帝退下了身上繁复的玄金色龙袍和帝王冕旒,只穿了一件纯白的单衣在身上。   视觉上一下子就小了好多,同刚才的沉稳威严有点判若两人,这会儿的小皇帝看着更像是个正常的十几岁少年郎,朝气蓬勃,青春年少。   “陛……”   “皇叔,都说了不必多礼。”   正要行礼的慕浮玉顿了一下,把自己往里面挪了挪,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先就这么着吧,反正眼一闭天就亮了。   东临风摆手挥退了一众内侍和宫女。   荣华殿,君臣同床……各枕,规规矩矩各自占半边。   随着小皇帝躺下,慕浮玉只感觉一阵扑鼻的香风袭面,清甜馥郁,芳香宜人,不止他闻到了,啾啾也闻到了。   【小皇帝身上好香啊!这就去极品龙涎香的香味吗?】啾啾对着小皇帝就是一阵陶醉的吸气,“啊啊啊……好好闻!”   慕浮玉余光瞥了一眼,只觉得眼睛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龙涎香,你至于吗?”   【书中多次描写,我从来都没有闻过,好奇嘛。】我吸,我吸,我再吸。   寝殿内虽熄了烛火,不过熄得只是靠近床榻的那两盏九宫灯,所以此时隔着两层轻薄的帐幔,朦朦胧胧还是能看见微弱的烛光。   慕浮玉瞧着那只蠢鸟的动作,不由抬手作扶额状,知道你在吸龙涎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吸毒现场呢!   “皇叔,可是头疼了?”   “额、没,没有。”   慕浮玉立马将手挪回去,恢复之前双手交叠于腹部的睡姿,不想耳边突然听到一声高昂的“啊哟喂!”   【你又怎么了?】   【小皇帝刚才突然翻身关心你,他压到我的爪爪了。】   【活该!谁让你离他那么近,不压你压谁?】   好不容易将压着的爪爪拽回,扑腾飞落到宿主枕头边,委委屈屈耸拉着脑袋:“玉玉,唧-好疼。”   【已睡,勿念!】   【玉玉,你变了,你变得好无情,好冷酷……你都不心疼我了。】   【所以,你要不重新再找一个能心疼你的?】   【唧……我就知道你变心了。】   【你才知道啊?】   「……」那些年的真心终究还是错付了,唧——   东临风听到这里,不难猜出方才他应该是突然翻身,压到了那个看不见的精怪。   看不到,却是可以压到它,么?   等了片刻,也不见慕浮玉再说什么心里话,东临风叹了一句:可惜了!   没听到什么实质性的?   罢了!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因着侧身的缘故,朦胧的微光,隐隐绰绰,东临风可以瞧见慕浮玉半张侧颜轮廓,感觉同十年之前也无甚大太的变化?   不过,睡的是不是太快了?   “皇叔?你睡了吗?”   听到声音,慕浮玉一秒睁开眼睛,然后微微偏头问:“陛下,有事吗?”   “朕……想问问,皇叔有心仪的贵女吗?”   “没有。”慕浮玉回得干脆。   骗人!东临风才不相信慕浮玉的鬼话,毕竟上一世的慕浮玉后来可是为了南宫晚晴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若说慕浮玉原本就有造反的野心,那南宫晚晴的出现就是加速他想要造反的决心,真真是——造反一怒为红颜。   他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上一世慕浮玉造反时对他说的那些话,说什么中洲的万里江山稳固都是他一手打下来的,他在边界劳心劳力打了十年仗之类的云云,结果连他喜欢的姑娘都要抢走,太让他寒心了,不反都说不过去。   瞧瞧……瞧瞧这话说的。   你喜欢南宫晚晴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朕怎么知道?   “皇叔,现下也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是哪家的姑娘,朕给你赐婚。”快说吧,说了朕就可以给你和南宫晚晴赐婚。   只要不造反,一切好商量。   东临风觉得话说到这里,慕浮玉若是心里还惦记南宫晚晴,他肯定会说的。   毕竟,方才他也亲耳听到慕浮玉说什么白月光什么移情别恋爱上她女儿……又是夸人家姑娘英姿飒爽落落大方是他喜欢的那一种之类的。   故此,东临风也是突然拐过弯来,若是他能早早就撮合慕浮玉和南宫晚晴,会不会慕浮玉就不会再走上上一世那条最极端的路?   有幸可以重活一世,他并不想和慕浮玉再次兵戎相见,如果可以,他希望慕浮玉不要造反。   而此时,他在等一个答案。   “似臣这般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将,哪有姑娘会喜欢,陛下还是莫要在打趣臣了。”   一口气由然而叹,东临风心知这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遂又问道:“皇叔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兵书。”慕浮玉简单明了回了两个字,然后不等小皇帝再次开口,故作困顿的打了一个哈切,“陛下,臣刚喝了药,感觉有点困,先睡了。”   三十六计,他还是先睡为安,免得被精力旺盛的小皇帝拉着陪聊。   “ 。”朕心知肚明,你又在装,但朕偏偏没有理由揭穿你。   因为心里一直想着慕浮玉说的那些话,逐字逐句的分析整合,挑出可能会有用的信息。   结果就是,这一夜东临风睡得并不安稳。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皇叔,我想你想的难以入眠?   慕浮玉:盛京城的床就是舒服,美美一觉到天亮。   小皇帝:……   感谢在2022-06-10 17:07:39-2022-06-11 20:0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代克的猫 10瓶;祁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翌日;   卯时初,大内总管曹德荣踩着点进了荣华殿的内室,隔着帐幔轻声细语喊:“陛下,该起上早朝了。”   昨晚陛下担心肃王故而并未回乾正宫就寝,留宿在荣华殿看守了一夜。作为陛下跟前最得脸最贴心的内侍总管,曹德荣自然是乐意瞧见陛下和肃王感情好。   陛下和肃王君臣和睦,与江山与社稷与百姓都是万福。   帐幔里面应了一声,然后曹德荣就又听到里面传出一道温润的「陛下早安」,心里思忖着应该是肃王也醒了。   上半身微弯着,曹德荣上前撩起纱幔挂好,倒是一眼就注意到自家陛下眼底两圈显眼的青黑之色,顿了一下,心想定是昨夜守着肃王,陛下才没有休息好。   慕浮玉也看到了小皇帝眼底的黑眼圈,心里毫不客气的揶揄:“哈哈哈小皇帝的黑眼圈好招眼。”   让你回去睡,偏不!成熊猫眼了吧?心里揶揄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有好好的龙床软枕不睡,偏要和他挤一张床,现在自作自受了吧?   东临风:有本事,你当着朕的面开口笑一下,啊!在心里偷偷的笑算什么本事?   瞥了一眼心里断断续续还在笑的慕浮玉,多少有几分佩服,明明心里已经笑成那个样子,面上竟一点儿也瞧不出端倪。   朕总有一天要揪出你的狐狸尾巴,让你装不下去。   【诶?玉玉要去上早朝了嘛?】   【嗯,上完早朝我们得赶紧出宫,还有好多事情没办呢!】昨晚他被小皇帝那一吓,正经事都给耽搁了。   东临风听着慕浮玉的心声,低垂的眸光闪了一下。   “皇叔,今儿感觉如何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好了。”   慕浮玉看了一眼正在几个宫女的伺候下穿衣洗漱的小皇帝,谢绝同样想上前帮他穿衣服的宫女。   宫女捧上来的衣服是一套王爷制式的朝服蟒袍,从内衬的单衣到中衣再到外衣外袍,一共是四件,衣服的颜色由浅金依次递深到金色,衣襟袖口绘有浓重不一的银色暗纹,丝丝缕缕的银色宛若九天之上的月华,倾泻而下。   这还是里面的两件,外衣袍则更显华贵,由金银两色为主其他色彩相辅,勾勒出一条爪踏七彩祥云的金色蛟龙在云层之中吞云吐雾。   一个字:闪。   两个字:土壕。   慕浮玉换上土壕款的王爷朝服,看着铜镜中的青年头戴金玉冠,腰束玉带钩,果然人要靠衣装衬托才好看,朝服一衬。   【我有预感……今天早朝,金圣殿上最靓的那个崽肯定是我。】   「同意!」啾啾连忙拍彩虹屁,从铜镜上欢快的扇了扇翅膀落下,两颗豆豆眼都快变成了粉红色的星星眼。   一旁,东临风冷不防听到这句,蓦地一声轻咳……表情微妙的看了一眼慕浮玉。   最亮的那个……崽?   这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慕浮玉没有小皇帝的读心术,所以他没能get到小皇帝表情,低头轻拂袖口,顺便捏了一下啾啾的小爪子,豪气万千:“早朝的第一天,造反搞起来!”   啾啾按爪,摇声呐喊:“加油!”   东临风直接一声呛咳,差点没给慕浮玉的这句话气背过去,方才还笑盈盈和他请安,转头的功夫就要造反搞起来。   如此大逆不道,直言就要谋反,你当朕是摆设的吗?   且不说上一世你都没有造反成功,便是这一世,朕还可以听到你的心里说的话,但凡你想搞事情,朕都能随时知悉,提前做好周密的部署。   慕浮玉,这谋反之路你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卯时两刻,一顶十六人抬的帝撵从荣华殿起驾。   慕浮玉作为当今陛下的皇叔又是当朝的王爷,在宫中行走也是有步撵代步,这不他坐在八人抬的步撵上,别说,一摇一晃坐着还挺舒服的。   看着沿途的红墙黛瓦一草一木,本着能享受一天是一天的心态,适应的非常良好,毕竟……功成身退回到现代以后可就坐不到这种纯人力抬的步撵了。   金圣殿;   金圣殿作为朝圣殿,选址是皇宫最好的中心地段,殿外金瓦红墙,飞檐斗拱,朱柱浮雕,一砖一石一瓦一木,处处皆彰显天家的奢华和威严。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一众文武百官跪成两列,俯身口呼。   陛下万岁,万万岁!   东临风大步沉稳走向殿中最里侧的一方平台,上御阶,转身一旋衣摆而坐,行云之间一气呵成:“众卿家平身。”   高坐在龙椅之上,东临风将下边的臣子一览无遗,脑中却不合时宜冒出先前在荣华殿慕浮玉说的那句话。   所言一点不虚,满殿的文武大臣,就属慕浮玉最招人眼球……的确是最亮的那个崽。   对着他下方的曹德荣微微一颔首。   接受到自家陛下的指示,曹德荣躬身朝前踏了一步,拿起内侍呈上来的圣旨,展开宣读:“奉天承运陛下,诏曰:宣和一年春,先帝重疾宾天之际,西北战乱骤起,群臣无措。   幸而肃王请命,出征讨伐西北,不畏生死艰辛,十年浴血,屡建奇功,誓死守卫我中洲的万里河山。   今凯旋而归,朕心甚悦。感念肃王劳苦功高,特册封其为正一品护国大将军,世袭罔替。另赏食邑万户,黄金万两,绫罗绸缎百匹,美人十位,钦此!”   圣旨宣读完,一众朝臣立马紧跟其后齐声高喊:“陛下英明!”   正开心一大笔赏赐进账的慕浮玉:小皇帝搞啥子,赏赐就赏赐,赏十个美人下来是几个意思?   打包带回去打麻将?   呃……凑两桌还多呢!   曹德荣合上圣旨,笑容灿烂走下御阶:“大将军,接旨吧!”   “臣慕浮玉接旨,叩谢隆恩。”   【小皇帝对你真好,给地又给钱,还有十个大美人诶!两个端茶递水,两个揉肩捏背,两个彩衣娱乐,两个歌舞助兴,两个左拥右抱嘿嘿嘿……】   【听啾一席话,我也觉得小皇帝好极了,这样的日子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所以我决定弃暗投明!明天就开始摆烂倒戈小皇帝,如何?】   鸟脸逐渐式惊悚,啾啾连忙狂甩翅膀:“不不不……不如何,小皇帝他明显不安好心,他给你赐美人明显是想安插人去监视你,好险恶的用心,小皇帝太坏了!”   慕浮玉:“你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你往哪边倒。”   啾啾将毛茸茸的脑袋贴过去,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玉玉,别生气嘛,下次再也不吹小皇帝了。我们要坚定自己都立场,小皇帝和我们那就不是一路人,反派和男主之间注定没有共同话题。”   慕浮玉回了一个:呵呵!   高坐龙椅之上,东临风一字不漏将慕浮玉的心声听在耳里,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已经起了心思。   如果他的理解没有错,方才应该是那个叫啾啾的精怪说了什么,惹恼了慕浮玉,竟能让慕浮玉说出弃暗投明……倒戈之类的话?   看来他们之前的关系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好,如果可以离间……让慕浮玉弃暗投明。   暗自思忖,慕浮玉可能迷途知返的可能性?   曹德荣见肃王接下圣旨,便恭敬的退了回去,清了清喉嗓,腰杆挺直了一点,尖声道:“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地,站居左侧的文臣移步出列一个,双手上托着一份奏折:“臣高天耀有本启奏。”   东临风睨了一眼:“奏。”   陛下准奏,高天耀便继续开口道:“陛下,甘粟、昌岭、川林西州三郡自入春以来就未曾下过一场甘霖,无数农田土地干旱开裂,河床干涸。臣忧心,若皇天再不降下甘霖雨露,百姓青黄不接,届时不出一月,必然民心惶惶。”   “高大人,今儿可是肃王受封大将军的大喜日子,你奏的这个……真是……”不会挑时候。   又一个文臣出列,只见他躬身面朝龙椅之上的陛下,继续言道:“陛下,高大人所言不然,眼下这才四月初寻,离金秋丰收还有半载时日。   想我中洲大朝,自陛下登基以来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今大将军又凯旋而归,四夷臣服;上承皇恩浩荡,庇佑我中洲的万里河山,必定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冯卿家所言极是,皇恩浩荡,西州三郡不日必定会降下甘霖雨露,滋润万物生。”   东临风知道,西州三郡再有几日就会下雨,届时民心自然会稳定下来,反倒是五月的清河水患,还需提前做好修筑防洪的准备才是。   冯姓文臣:“陛下英明!我中洲国祚有陛下……和大将军,真龙白虎坐镇,定会千秋万代,盛世长存。”   接下来,朝臣开始逐一有本启奏,所奏有国事有私事,有大亦有小。   慕浮玉看着小皇帝处理起大小国事来条理分明松弛有度,从容不迫应对一众大臣所奏之事,心里颇有一种吾儿已长成的既视感。   【崽崽长大了。】   东临风闻言一愣,这个……崽崽?   ——指得是他吗?为何他会感觉到慕浮玉心里对他是认可的?   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朕是人!是人不是崽,你自己自称是最亮的那个崽就算了,为何连他也逃不过?   你不要自己不是人,就觉得朕也不是人,朕和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狐狸精不是一路人。   想认朕做你的崽,绝无可能!   慕浮玉并不知道他的一句无心感慨让小皇帝脑补了巨多,耳边听着啾啾又开始无脑吹小皇帝。   【那可不,都十年过去了,小皇帝肯定会长大的,啊!】站在自家宿主肩上,啾啾看着龙椅上面的小皇帝,一双豆豆眼闪闪冒爱心,“现在这样,才是男主的正确打开方式。”   当年那个小豆丁的打开方式就明显有问题,红着眼睛朝宿主哭唧唧还要抱抱才能睡觉的小可怜男主——简直!不能忍!!   【霸气侧漏,君临天下,待人宽厚,深情专一,有勇有谋,有颜有权……还超有钱。】   这才是这本小说男主该有的形象嘛!   嗯!!   慕浮玉见某只鸟已经快把小皇帝吹上天,颇为认真的插了一句:“哎呀……你说的这样好,我都不想反了呢?”   啾啾:“……”哦豁!   瞧它这堪比小金鱼的七秒记忆,前脚刚赌咒发誓保证不吹小皇帝,后脚就为小皇帝哐哐吹,哐哐撞大墙。   毒誓都发了一遍,再发一遍别说宿主不信,它自己都不信。要不,它还是先装死避一避,回头躺平了再撒个娇,萌混肯定能过去。   行,就这么办:“哎哟!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头晕……晕了晕了。”   说完,果断装死中。   慕浮玉低垂眼眸,嫌弃的白眼一闪而过,给了两字点评。   「浮夸。」一只鸟,还头晕……这浮夸的演技的着实让人眼疼。   东临风再一次听到慕浮玉说他不想反,心里就猜测慕浮玉肯定是和那个精怪又有了分歧,指腹轻轻摩挲大拇指戴着的碧玉扳指。   ——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1 20:02:54-2022-06-12 15:1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纸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越 5瓶;长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早朝结束,慕浮玉就被一众大臣围住了去路,里一层外两层,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围了上前来恭贺寒暄。   慕浮玉对待每一个大臣同僚都回以微笑,虽然他同京中的这些官员并不熟悉,但一回生两回熟,多聊几句不就认识了嘛,他还指望在这些大臣中挑选几位「志同道合」的盟友。   所以此时,一些基本的外交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慕浮玉积极建交的时候,曹德荣过来传话:“王爷,孙太医已经在荣华殿候着在。”   慕浮玉闻言谢道:“有劳曹总管过来传话,麻烦曹总管回去回孙太医一声,就说我的身体已经大好,就不过去了。”   昨晚他一碗中药灌下去,夜里出了些汗,早上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都好了,自然是不用孙太医再给他请脉,现在他心心念念都是想回自己的王府,自己的地盘咸鱼躺。   和一干同僚边走边客套,出宫的路上大致将七七八八的官员也认了个脸熟,自觉今日外交已经圆满达成,慕浮玉便微笑着和同僚分别在麒麟门。   “王爷,到了。”   坐在马车里面的慕浮玉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十年前,他刚穿过来那会儿,先帝驾崩,小皇帝继承皇位,而他作为先帝的义弟,当朝的异姓王,是需要留在宫中服丧。   古代的服丧可不像现代,简单的停灵三天就可以拉去火葬场火化。古代人都迷信,他们认为人刚死后其灵魂还在,于是他们一般不会在亲人刚过世就为其下葬,尸身会在家里停灵几天,然后等到灵魂离开□□,他们才会给亲人下葬。   在民间,平民会停灵三到七天,停三天一般是指灵魂离开尸身,停七天的话是为了等一个「回魂夜」,可以让亲人回家看看,然后好放下尘世间的一切,安心去投胎转世。   而皇亲贵族,则需停灵更久,尤其是死的还是一国皇帝,这个国家身份最尊贵的人,停灵下葬那都是有规矩有祖制的。   他当初就是在宫里服丧了一个多月,眼看皇帝的棺椁再有几天就能被抬进了陵墓,边界急报!   慕浮玉为了十年之后还要走的剧本,果断奔赴边界。   因为在那本小说里,西北狼王趁中洲皇帝驾崩欲入主中洲,是肃王前去平叛的,也就是他穿越的这个王爷身份,所以为了契合原著小说剧情。   ——他必须去。   然后,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后的今天终于回到自己的王府,也是不容易啊!   朱红的匾额上书「敕造肃王府」五个烫金大字,两边一左一右各摆放一尊威武霸气的石狮子镇宅。   慕浮玉前脚刚下马车,后脚肃王府门口就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   “恭迎王爷回府!”   慕浮玉温声叫起。   肃王府的管家姓赵,一整衣摆恭敬的上前,想着王爷早朝刚回来,这会儿肯定需要进些膳食,便道:“王爷,早膳已经摆好,需要用些吗?”   慕浮玉看着面前面容和善衣着得体的老者,脑海中有关于原主对老者的记忆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微微笑着点头:“本王不在这十年,王府诸多杂事辛苦赵管家了。”   赵管家连忙摆手说不敢当:“王爷说的哪里话,能为王爷鞍前马后,是老奴的福气。”   虽然穿过来后这十年一次都没有回过王府,但慕浮玉有原主的记忆,看到这座王府脑海里自然就浮现出各种关于王府的记忆。   走进这座宛若园林的王府庭院,古香古色的院落错落有致,脚下踩的是回廊长阶,偶有小桥流水穿廊过院,一丛丛草木青翠,奇花烂漫。   想到以后每天都会住在这座风景如画的庭院里,可以午后摆上一壶美酒清茶,坐看天上的云卷云舒,如此咸鱼躺的日子想想都觉得快意美哉!   慕浮玉想的很美,只是很可惜今天的天公不作美,午时刚过天上的太阳就被乌云遮住了,蔚蓝的天空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黑云蔽日,风雨将倾。   呼啸的凉风飕飕而过,院中的花草都被吹的东倒西歪,眼看冷风都要变成狂风……得!今天的诗情画意估计是不成了,还是回房间宅着研究剧情去吧。   一干下人都给打发了下去,慕浮玉坐在书桌前,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册,时不时翻上一页。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就会看见他们王爷在看书,但实际上到底在不在看书,估计也就只有慕浮玉自己心里清楚了。   打着看书的幌子,一人一鸟仗着四周没人,正大光明开始追剧。   慕浮玉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看完动漫版原文小说,边看边吐槽都那种。   女性向小说,小说视角自然是以女主的视角展开写的。   小说开篇讲述的便是末世五年后,女主南宫晚晴接了一个搜救的任务,前往光明市去救一行人,女主所在的佣兵战队顺利潜进光明市并且成功救出任务对象。   只是佣兵战队在路过一座植物园时,十分倒霉的遇到了一群变异飞蝗,铺天盖地的变异飞蝗数量庞大,它们无物无吃无物不啃,凡是变异飞蝗所过之处,雁过拔毛,寸草不生。   女主为了能让队友们都安全离开,义无反顾留下殿后为队友们取得逃生的时间,只是变异飞蝗实在是太多了,她一个的力量终究有限。   炮弹用完了,异能也耗尽了,但她是红玫瑰战队的队长,她有责任保护自己的队员,哪怕为此付出性命。   女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阻止这群变异飞蝗,吞下了异能狂暴剂,女主面向变异飞蝗,微笑着选择自爆灵核,一个七级异能者的自爆相当于一颗超小型导弹。   一朵黑色的蘑菇云冉冉升起,数之不尽的变异飞蝗在一瞬间被汽化,顷刻间湮灭成粉末。   末世的女主自爆死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魂穿到中洲一个六品翰林的嫡女身上。   女主穿越的原身生母早逝,原身爹见原配夫人死了,想着女儿还小不能没有娘照顾,转头就在自家老娘的安排下娶了一房继夫人进门。   这俗话说得好呀,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原身的爹在娶了继夫人后很快就生下一双聪明又伶俐的龙凤胎儿女,对于这个「克死」亲娘的嫡女便渐渐开始不待见。   原身就在这样亲爹不疼后娘不喜的家中磕磕绊绊长到了开始说亲的年纪,后娘为了亲儿子的前程将原身许配给一个声名狼藉的高官之子。   原身自然不从,她不想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那样一个骄奢淫逸又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但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身并没有拒绝的权利,所以只有一条白绫了结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原身断气后,女主南宫晚晴便是在这个时候穿过来,好在原身的贴身婢女来得及时,不然虚弱的女主恐怕刚穿过来就要再被吊死一回。   小说寥寥几百字带过原主的过往,动漫将这几百字原文原封不动还原,慕浮玉看着小姑娘被家人一步步逼到绝境,气得拍桌。   【玉玉,剧情需要……剧情需要,别生气。】   【人渣父母不配为人。】   慕浮玉咬牙骂了句,几个成年人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甚至还将人小姑娘逼得上吊,这是亲人?这是仇人吧!   啾啾小鸟啄米式点头,剧透一点:“玉玉你放心吧,我们的女主可不是个好欺负的。瞧着吧,很快女主就会给原身出气狠狠报复回去。”   慕浮玉喝了一杯顺气茶,然后静等反转。   女主穿越过来,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她知道原身的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对原身动辄打骂刻薄寡恩,根本没拿原身当女儿看。   原身后娘得知女主夜里寻了短见,清早就过来撂下狠话:“章家的这门亲事,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便是你死了,你的尸体也会被被抬进章家,你生是章家的人,死也是章家魂。”   女主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原身,抄起厨房里的一把菜刀,磨刀霍霍,偏偏脸上还笑意盈盈:“后娘说的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女儿一下子突然想开了,只身一人走上黄泉路未免有点寂寞,倒不如拉几个结伴同行。   女儿觉着,章家那几口就是很不错的人选。   娘赶紧将婚期定下来吧,女儿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嫁进章家,然后一家人好齐齐整整去走黄泉路,路上都不会孤单呢!”   后娘:“……”   慕浮玉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畅快,赞许的看着笑里藏刀的女主:“干得不错!对这样的人渣父母就是要狠,你狠他们就怂了。”   【女主不狠,地位不稳!】难得宿主对剧情上心,看得又津津有味,啾啾扬了扬翅尖,指指点点,【怎么样,女主打脸看得爽吧,后面还有很多这样打脸的剧情呢。】   【女主这是将她的异能也一并穿越过来了对吗?不过只是空间系异能在古代的用处不大啊!】   【毕竟只是一本古偶小言文,身为作者的亲妈也不能将金手指开得太大,太扯的话读者就会没有代入感,而空间系的这个随身空间异能就刚刚好。   这样既不会喧宾夺主,女主也可以合理利用随身空间里面的末世物资作为她的金手指。   玉玉你想想,若你是女主,作者将你安排穿越到古代,有颜值有身手又有随身空间作为金手指,你可不可?】   那可太可了。   看来这本书的作者深入调查过市场卖点,以及读者的需求,慕浮玉想。   回到正题。   穿越过来的女主是个彪悍的,只要后娘亲爹但凡有一点想苛待她,都是十分干脆利落直接就打了回去,是能动手就绝不哔哔的那种。   此后,南宫府每天都热闹的跟唱大戏一样,不过一个月,女主就把原身家里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可以说在南宫府,女主说的一句话那就是圣旨。   好多年不看动漫不追剧,半天看下来慕浮玉竟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虽然剧情狗血了些,套路也老掉牙,但就像啾啾说的,这本书的女主她看着爽啊!   从头到尾,都是女主在打脸别人,反派出场蹦哒两下,能怼就怼,能打就打,绝对三章之内给你打到高潮,那些让女主受气让女主委屈的剧情,不存在的。   女主爽,男主宠,文风节奏轻快带有一点沙雕,剧情也是诙谐幽默,时不时就让人会心捧腹一笑。   慕浮玉看着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祭天大典上,女主身穿玄金色的皇后凤袍,盛装华贵,一步一步款款走向男主。   【不错,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大结局。】   【玉玉,女主不错吧?】   慕浮玉摸了摸下巴,感慨了一下:“这么说,男女主要在三年后才会成婚,看来我是没机会能看到小皇帝和女主的孩子的出世了。”   他是死在男女主成婚之前,唉!可惜了,男女主大婚应该是看不到了。   「……」它就想问,想问一下,【玉玉,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歪了?重点是三年后?是孩子吗?!】   慕浮玉哈哈笑了两声:“可能是年纪大了就想要抱孙子,一时想得有点远了。”   啾啾闻言,猛然翻了一双豆豆眼,翅尖人性化作出一个扶额又叹口气的动作:“你不会真的把小皇帝当你侄子看了吧?玉玉,你和小皇帝就不是一路人,不要对他投有过多的感情,知道不知道?”   慕浮玉屈指弹了一下啾啾的脑门:“用得着你操心,一只鸟管那么宽。”   啾啾张开尖喙啄了一口,不识好统心。   慕浮玉又弹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书册搁下,原文剧情都看了一遍,接下来:“我只要按照原文中描述的剧情往下走就行了吧?”   【嗯,照着剧情走一遍就行了,书上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也不难。】   【也就是说,我只要再坚持三年……就可以回去了。】   啾啾大力的点头。   慕浮玉轻笑一声,开口:“好极了!”   想到只剩下三年他就能回去,晚上躺在熏着清雅兰香的床上唇角都是勾着的。   然而刚闭眼不久,就听到他的贴身侍从江随小步进来禀告说。   “陛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搞个小剧场:来自场外作者亲妈的亲切关怀。   标题——嗨嗨嗨……起来,别睡了,你有一份快递正在派送的途中。   慕浮玉:你……在跟我说话吗?   亲妈:除了你,这屋里还有别的吗?   慕浮玉:诺,那还有只鸟身统心的。   亲妈:快准备一下,你的快递他要到了。   慕浮玉:最近手头紧,没有跨时空网上购物。   亲妈:白送你的,不要钱。   慕浮玉:便宜没好货,不要!【跨时空网上骗子最多了,才不要贪小便宜。】   亲妈:可以先验货,不满意包退。   慕浮玉:这个可以有。   亲妈:套路成功「yes!」感谢在2022-06-12 15:10:35-2022-06-13 15:2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你说……谁来了?”   “回王爷,是陛下来了。”   江随回话的功夫,外头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   慕浮玉立马从床上起身下榻,换上标志性的笑脸相迎:“不知陛下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臣……”   “皇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东临风一把托住,“今日天凉,皇叔还是先添件外袍,免得着凉。”   当今天子刚开口,那边江随已经拿了一件纯白色的大氅给自家王爷披上,然后才微躬身后退步出去。   慕浮玉拢了一下领口毛茸茸一圈的狐狸毛,手感意外的不错:“陛下深夜驾临,可是有事?”   “朕是特地来看皇叔的,白日里还要处理奏折不方便过来,晚间得了空便过来看看皇叔。”   “多谢陛下关心,臣愧不敢当。”也不知道小皇帝又要干什么,下着雨的天还要跑过来,难道是有事情找他?   “你是朕的皇叔,朕对皇叔关心那不是应该的嘛。”东临风正了正神色,然后又道:“对了,孙太医得知朕要过来,便托朕带了一碗药过来……陈述。”   慕浮玉:“……”   你过来就过来吧,还带一碗中药过来是几个意思,要不是看小皇帝的出发点是关心他,真想给他扫地出门。   不知道“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这个道理吗?   小皇帝这是,看人还要诛心呐!   【哈哈哈……小皇帝这是特地过来给你送药的,啊哈哈哈……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啊?】   不得不说,小皇帝真的有心了。   就是这个心,没送对方向。   慕浮玉瞥了一眼笑得毛都打颤的某只鸟,暗地里磨刀霍霍。   “皇叔,风寒反复无常,还是再喝一剂药巩固一下,如此朕才心安。”   一碗「浓香四溢」的中药经由小皇帝接手端过来,言语之中又关切十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浮玉连拒绝都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暗暗狠声一句。   【这便宜大侄子怕是不能要了。】   随后,屏息一鼓作气再饮而尽。   东临风冷不防听见这句颇为咬牙切齿的话,非但没有计较,反而唇角上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瞥见小皇帝面含笑意的唇角,慕浮玉心梗了一秒,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风水轮流转,说不定那一天就转到小皇帝的身上,等到那一天。   呵!他保证一天三顿衣不解带的守着小皇帝喝药,想到这里慕浮玉突然顿了一下,因为他想起刚刚看的小说剧情。   【我记得……小皇帝和女主南下巡游时,好像有一段剧情是小皇帝因为误食了几颗毒果,然后病了好几天对吧?】   【玉玉,你不会是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等到了那个剧情点,我要亲自去关心问候小皇帝,喝药!】到时候他盯着小皇帝喝上几天中药,一天照五顿给他喝,然后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啾啾:“……”行叭!你高兴就好。   这边一人一鸟说着悄悄话,那边东临风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悄然握紧——南巡出游?   不过到底是久居高位的天子,即使心里再震惊面上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只是半垂的眼眸划过猜疑,疑惑,不解……种种情绪接踵而至。   他在想,慕浮玉为何会知晓南下巡游,连他吃了毒果这样的事情也都知晓?   这些都是上一世发生过,但是这一世却还未曾发生的事情……难道慕浮玉也同他一样?   一时间,东临风心头闪过这样的猜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前后衔接不上,若是慕浮玉也和他一样重活一世?   为何又会说出剧情、女主这样的词,那个剧情点又是何意?   是指这一世他如若再次南巡然后途中误食有毒的果子,慕浮玉要去看着他……喝药吗?   就为了两碗药,至于嘛?   要是此时慕浮玉也能听到小皇帝的心声,他可以毫不犹豫很肯定的说,至于!那可太至于了!   又不是你喝中药,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陛下,药也喝了。若无其他要事,臣恭送陛下回宫。”   东临风摆手道不急:“朕方才来时,外头雨势不小,朕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还要等雨停了再走,要是雨不停呢?   慕浮玉听着头顶雨水滴落屋檐发出的滴答滴答声响,就知道这场雨一时不会停:“陛下,若是等雨停还不知要等到何时?不如趁着时辰还浅尽早回宫就寝,这样也不会耽搁明日的早朝。”   东临风诶了一声:“皇叔忘了吗?明天是休朝日。”   慕浮玉闻言一愣,眼睛眨了眨,想起来明天是六号,中洲的朝会是每五日早朝然后休朝一日,所以明天好像是休朝日没错。   “陛下今晚是不打算回宫了吗?”   “如此,便劳烦皇叔收留一晚了。”   慕浮玉:“……”我刚说的明明是疑问句而不是陈述句,啊!   果然古往今来做皇帝的就没有几个是脸皮薄的。   东临风在说完方才那句话后,顿了片刻又补充说:“昨晚皇叔睡得早,朕都没来得及和皇叔叙叙旧,今晚上皇叔可要多陪朕聊聊。”   旁白翻译出来的言下之意就是:皇叔,我今晚还要和你一起睡。   慕浮玉就:想捶桌。   早知道他刚才就应该先小皇帝一步安排他住其他院子……   聊天!聊个毛线球球的天!   有皇宫不回,有龙床不睡,偏要来和他挤一张床。   到!底!几!个!意!思?   察觉到自家宿主强烈的脑电波浮动,啾啾飞落而下,毛茸茸的脑袋左摇又晃说:“玉玉,据我的分析,小皇帝他应该是缺爱。”   「缺爱?」小皇帝会缺爱,不可能的吧?   【由于上一届夺嫡杀得太厉害,杀到最后除了胜利夺位的先帝也就是小皇帝亲爹,其余夺嫡的皇子几乎都死绝了。这也就导致小皇帝身边没个亲人长辈,虽然说起来你这个皇叔也不是亲的,但好歹也是小皇帝名义上的皇叔。   你又为他镇守边界十年,平定了西北战乱,小皇帝本就重情重义,自然是想同你更加亲厚些。】   慕浮玉: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不对吧,我记得小皇帝还有一个亲皇姑,若论亲疏远近,也该同那位长公主亲厚些才是。】   【玉玉……我发现你啊,有时候就一根筋,你都说那是皇姑了,难不成小皇帝还能半夜跑去找自己的亲皇姑聊聊天叙叙旧?】啾啾说完这一长句,停了几秒然后拔高鸟喉:“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也是!」古代七岁以后就讲究男女不同席,长公主虽然是小皇帝的亲人,但到底是女性长辈,亲厚归亲厚,避嫌同样重要。   反观他和小皇帝,名义上的皇叔和侄子,估计有很多人都喜闻乐见他们叔侄「叔慈侄孝」。   想通了小皇帝的心思,慕浮玉也坦然接受小皇帝连续两天过来看他的:好意。   东临风敏锐察觉到慕浮玉细微的的情绪转变,这是想通了什么吗?   “皇叔……”   慕浮玉看过去。   东临风笑着问了一句:“皇叔,你睡里侧还是外侧?”   「我只想一个人睡」这句话到了喉嗓又被吞回肚里,防止小皇帝夜里还要起夜,回了两个字。   “里侧。”   重新洗漱了下,慕浮玉看着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吩咐江随再去抱床被子过来,毕竟现在才四月天,夜里还是有点寒凉的,再加上今天又下雨,气温骤降,夜里温度肯定会更低。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想再和小皇帝再合盖一床被子,挨远一点中间两边都漏风,挨近一点难免又会有肢体上的接触。   一人一床,互不干扰,完美!   回到王府的第一天,也是和小皇帝同睡一张床,慕浮玉是想想就止不住的叹气,刚提了被子躺下,熟悉的称呼就飘了过来。   “皇叔。”   他现在是听到小皇帝喊他皇叔就觉得头疼,真想把头埋进被子里面来个装耳作聋装听不见。   但偏偏他是臣,小皇帝是君,偏头的瞬间已经调整好面部表情,微笑问道:“陛下,有事吗?”   “想和皇叔聊聊。”   “陛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慕浮玉等了好一会儿歪着的脖子都僵了,也不见小皇帝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将头正了回去:“陛下若是没有想聊的,臣先睡了。”   “有好多话想和皇叔说,可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就不说了,睡觉。”   然后,你好,我好,都好!   东临风闻言,却是温吞吞又唤了一声。   耳尖动了动,慕浮玉突然发现,小皇帝说话的声音,就还……怪好听的。   【果然不愧是男主,连声音都要比常人优秀出众。】   【当然的啦-小皇帝可是这本小说的男主,作为男主当然从头到脚各方面都要很出众。】   慕浮玉听着耳边荡漾的调调,半眯起眼眸:“我夸一句,你能夸十句,你到底哪边的?”   「……」为毛它又会一时嘴快,小皇帝真是害人不浅:“嘤-玉玉你这边的。”   【哪边凉快哪待着去。】   「好哒。」乖巧蹲到角落里,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腹下探出一只爪子扒拉,重复不断的念着八字戒言。   【画个圈圈,自我反省。】   一声「噗嗤」。   “皇叔?你在想什么,笑成这样?”   小皇帝的声音,成功让慕浮玉想起还有第二个人在,笑声收住的同时将头偏过去,微微侧身面朝小皇帝那边。   此时,室内的烛火并没有熄,床榻上的帐幔也还没有放下,暖黄色的烛光撒在床铺上,静谧而柔和。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慕浮玉笑容矜持:“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件趣事来。”   “哦,是何趣事?皇叔说出来让朕也一同开心一下。”   额……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哪里有什么趣事。   “臣、曾听一个小孩问,为什么……两只老虎打架,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最终,慕浮玉憋了一个脑筋急转弯出来。   “一山不容二虎。”东临风认真说出答案,“不是吗?那是什么?”   面对小皇帝的追问又好奇的眼神,慕浮玉轻咳一声:“因为……没有人敢去劝架。”   东临风闻言,微顿一瞬,然后突然笑道:“好一个没有人敢去劝架,皇叔所言极是!”   慕浮玉不想再继续这个冷笑话,直接将话题转开:“陛下有心仪的姑娘吗?”   刚不是说想聊天嘛?聊呗!   你没有话题,我有啊!   突然被问,东临风只觉得这句话异常耳熟,眨眼间想过来这是他昨晚同慕浮玉说过的话,只是换了一个称呼又给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没有。”   “一个都没有吗?”   “皇叔不也没有吗?”   “陛下同臣怎能一样?”他这十年都在边界,每天睁开眼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就是得空也是狂补各种兵法谋略、排兵布阵之法,就连晚上睡觉都还要练剑射箭,哪里还有功夫去谈情说爱?   “皇叔,你都没有,朕又怎会有。”东临风说完便一声轻叹,眉心都拢了起来。   慕浮玉见状,了然。   看来小皇帝今晚过来是有心事啊:“陛下,是有了烦心之事?”   东临风没有否认,轻轻点头。   随后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坐起身。   “皇叔亦知,朕乃幼年登基,朝中朝政在朕十六岁之前一直都是由几位辅政大臣共同把持。朕亲政这两年,政权看似被收了回来,但实际上还是有不少决策朕都要先经过辅政大臣的同意才行。”   感情小皇帝今晚过来是找帮手来了,慕浮玉直言问道:“陛下是想彻底拿回政权,对吗?”   东临风拱手道:“还请皇叔帮我。”   慕浮玉赶紧托着没让小皇帝给他行重礼:“陛下严重了,尽管吩咐差遣便是。”   “杜太傅,张阁老年事已高,朕想让他们颐养天年。”   “陛下是想让杜太傅和张阁老致仕?”慕浮玉想到今日朝堂上那两个白胡子一大把的老者,心里直摇头,真搞不明白那两个怎么想的,年纪一大把还那么拼,真是有福不会享,换了他早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咸鱼躺着养老了。   看到小皇帝对他点头,慕浮玉沉吟了片刻,应下:“此事便交由臣去办,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多谢皇叔了。”   “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的荣幸。”   君臣对视一眼,继而一笑,尽在不言中。   东临风抬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外头雨好像又下大了,皇叔还是躺下多盖些,不要着凉了。”   慕浮玉躺下后,小皇帝又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才侧身躺好。   一夜,到天明。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皇叔,朕对你好吧,下雨天都不忘给你送药,感动不感动?   慕浮玉: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感谢在2022-06-13 15:24:43-2022-06-14 15:2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越 5瓶;55844639、雪落孤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翌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在下。   慕浮玉看着小皇帝在他府里用完早膳依然没有半点要回宫的意思,只好委婉提了一句,然后小皇帝就给回了他一句「皇叔才刚回来,朕理应多陪着才是」。   听听,多么孝顺又贴心,要是再赶人就显得他多不近人情一样。   小皇帝说完那句后,还兴致勃勃的想让人摆上棋盘,慕浮玉听了差点就要仰天长啸,让他下五子棋还差不多——围棋?   这种只有古代人才喜欢的益智烧脑游戏,他欣赏不来啊!   “陛下,换象棋吧?”比起完全不会的围棋,象棋多多少少还是会一点。   “听皇叔的。”东临风无所谓下什么棋,不过是找个借口留下罢了。   棋盘很快被摆好,珠圆玉润的象棋也被一颗颗摆放在相应的位置,黑红两方将士皆整军蓄势待发,中间仅隔一条关中为界河,两军遥遥对立。   “皇叔,先请。”   “陛下盛情,却之不恭。”   慕浮玉手执红子,一炮当先,气势拿捏地很到位,然而十来个回合下来后,两个亲兵捎带一匹马就壮烈死在了战场上。   瞪着惨死下线的爱马,慕浮玉扪心自问:“我的棋艺有这么差,的嘛?”   【刚才都跟你说了,要飞象你偏不听,还跑马?现在马没了吧?】   【没就没了呗,多大点事。】下棋本就是为了娱乐,输赢又不重要,故而慕浮玉心态良好,就是某只鸟一直喋喋不休吵得他耳朵疼,【要不是你一直在旁边叨叨叨,我的马肯定还能坚持个一时半会儿……诶嗯?你不是在画圈么?】   【一万遍反省洗脑包已经念完,现在我又是一只改过自新的好统统——】   目光一转,慕浮玉夸了句:“君子六艺,想必小皇帝都出类拔萃,吧?”   【想当然的啦-小皇帝那是谁,那是男、男……】高兴到一半,鸟毛一抖,啾啾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宿主套路了,【玉玉,不带你这样挖坑的。】   【兵不厌诈……乖了,加个十万遍,边去吧!】   「……」嘤-小皇帝害统不浅,才结束万遍洗脑包,又喜迎十万遍,【小皇帝太讨厌了,他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待宫里吗?!嘤——】   【你和国宝有壁,没事别碰瓷人家的专属台词。】一只鸟不学着鸟叫偏偏要嘤嘤嘤,不伦不类的,慕浮玉顿了一下,然后真诚建议,【要不你回头跟你的总部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改成男主辅助系统算了,也省得你一天天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慕浮玉吐槽完某只鸟,对上小皇帝投过来的视线,颔首道:“陛下,该你了。”   “皇叔今日心情很好。”   “有陛下相陪,臣……今生有幸!”话说出口,慕浮玉就感觉这个词也用得不太贴切,其实一开始他想说的是「百年修来的缘分」。   只是话到嘴边,觉得太浮夸了,索性就给换了,然后换的这个,说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但说出口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东临风骤闻这句话,怔愣了片刻,朗声笑道:“朕有皇叔,一世长安。”   所以,这一世,就不要再造反了,忠于朕,辅佐朕,与朕一起共看这中洲的盛世繁华,万里河山。   ——皇叔,可好?   “皇叔,该你落子了。”   你来我往,棋盘之上红子越来越少,黑子趁势追击,一击即中。   “皇叔……将军,了。”   “……”这么快?   慕浮玉看了眼棋盘,还真的是,車都将到自家大帅头上来了:“陛下用兵如神,臣甘拜下风。”   “哪里比得上皇叔,朕不过是纸上谈兵,皇叔才是身经百战。”左右逢源,和他下盘棋都能一心二用。   真是!让他不佩服都不行,一边和那只看不见的精怪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多词他都闻所未闻。   一边和他下棋,举手谈吐间进退有度,任谁从表面看也看不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这样里外截然不同的慕浮玉,也让他一度觉得——甚是有趣。   “陛下只是久居宫中,没有亲身经历过实战。若是有一天陛下可以御驾亲征,臣相信,陛下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横扫千军。”   作为臣子,慕浮玉时刻谨记君臣之别,小皇帝是君,他是臣。   纵然他和小皇帝现在看来是关系不错,但这份不错是基于他安分守己的前提下,若是他表露出一点异心,恐怕剧情还没有开始,他就会被小皇帝秘密处置了。   “故陛下缪赞,臣愧不敢当!”   “诶!皇叔不必太过自谦,皇叔于兵法一道运筹帷幄,朕还需向皇叔多加学习才是。”   面对小皇帝敏而好学的谦虚,慕浮玉保持着面部微笑。   桌案上的棋盘再一次摆好,君臣就要再来一局的时候,有下人进来禀告。   “禀陛下,王爷……嘉怡郡主来了。”   嘉怡表妹?他怎么把这位给忘了,东临风抬手就想扶额。   很快,一抹葱绿的倩影便莲步轻移进了花厅,直奔东临风面前:“陛下表哥,原来你当真在这儿?”   东临风看了眼他的这个表妹,笑问道:“嘉怡,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陛下表哥的……”嘉怡郡主先是甜甜一笑,然后才将身子又转了一点,“还有……慕哥哥。”   此时,慕浮玉正端杯喝茶,冷不防听到这声称呼,刚抿的一口茶水全喷回了杯里。   ……慕哥哥?   不会这个小郡主是冲着他来的吧?原文剧情可没这段啊?   “嘉怡,不得无礼,肃王是我们的皇叔。”   “陛下表哥,肃王又不是我们的亲皇叔……那个,我也不想叫皇叔欸!”一旦叫了皇叔,辈分就差了,她还怎么追求肃王。   自从前两天在城外见到一身银铠甲胄宛若天神下凡的肃王,嘉怡郡主就觉得自己日后的夫君就应该是肃王那样的,既神勇盖世又俊世无双。   “我就喜欢叫慕哥哥。”   慕浮玉:“……”明白了,这小郡主还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皇叔,嘉怡还小,你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陛下表哥,嘉怡不小了。”她今年都十六,已经及笈了,也是到了能出阁嫁人的年纪,“陛下表哥,嘉怡喜欢慕哥哥,你让慕哥哥给嘉怡做郡马好不好嘛?”   东临风沉了声:“嘉怡!”   慕浮玉放下茶杯,几步走到小姑娘面前,脸上露出长辈般的慈爱笑容:“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是喜欢?叫皇叔。”   “皇叔。”   听着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甜甜喊他皇叔,慕浮玉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姑娘发间,嗓音都放得格外柔和,十分满意的夸了一句:“乖了。”   “皇叔,你笑得真好……皇叔?天啊!我怎么叫皇叔了?!”她怎么就叫上皇叔了?   叫上皇叔了……她还怎么嫁给肃王,讨厌!都怪肃王方才笑得太好看了,好看到她连自己说什么都忘了。   “小、嘉怡真乖,皇叔请你吃桂花糕。”桌上端起一碟的桂花糕,慕浮玉笑着说:“给。”   嘉怡郡主犹豫了片刻,无精打采嘟着嘴接过:“多谢……皇叔。”   叫了皇叔,郡马就跑了。   她才刚喜欢上肃王,这才两天就结束了,只是叫了几声皇叔,好不合算。   眼见慕浮玉三言两句就打消了嘉怡的念头,东临风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不由想到上一世。   嘉怡也是看上了慕浮玉,然后就跑到了宫里求他赐婚,他当时就说此事不行。慕浮玉虽然不是他们的亲皇叔,但父皇在世时,曾金口玉言认了慕浮玉为义弟。   既是皇叔,嘉怡便不能越界。   只是他任劝说了半天也是一点用都没有,嘉怡一心就认定了慕浮玉,甚至还跑到了肃王府去,不过也没跑几趟小丫头就哭着跑回了公主府。   事后,他从皇姑口中得知,慕浮玉好像是嫌弃嘉怡年纪太小了,又说嘉怡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喜欢年龄大一点之类的云云。   反正是给嘉怡拒绝的干脆利落不留一丝幻想。   比起上一世嘉怡哭了半个月之后又大病了一场才好些,这一世情况显然好多了……最多情绪有点低落。   还好,还好。   “皇叔,还是你有办法。”   “小孩子嘛,很好哄的。”慕浮玉对着小姑娘又笑了笑,“桌上还有其他点心,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朕在皇叔眼里,是不是……也是一个小孩子?”嘉怡是小孩子,他是小皇帝,明明他比嘉怡还要大两岁。   “陛下已经长大了。”慕浮玉注意到小皇帝的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小姑娘手里,又端起一碟小点心笑意盈盈递到小皇帝面前,“陛下,要吃一块吗?”   作为皇叔要一碗水端平,不管是便宜大侄子还是便宜大侄女,都要一视同仁才行。   “朕又不是嘉怡。”话虽是如此说着,东临风还是拿了一块。   慕浮玉笑而不语。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块点心就哄好了。】   东临风:“……”   上一句才说他长大了,下一句就在心里说他是小孩子,出尔反尔这样快?   慕浮玉,你就是笃定没人能听到你的心里话,有恃无恐对吧?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朕要让你亲口承认——朕不是小孩子。   表里如一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以上榜了,开心又期待@-@   今天还搞了一个预收,沙雕小魔君抱得美人归,文名暂定「小魔君他靠灭世上位」,看看有没有期待的小可爱,是个短篇的沙雕文,保证==笑得头掉的那种【可能】;   预收攒够了就一把子开文,给我开文的动力吧,握爪——   上榜之前最后的祈祷,能到五百吗?   能有嘛,今天更新之后?望眼欲穿的期待一下-@_@ 第9章   日落之前,慕浮玉终于送走了那两个小祖宗,瞬间感觉四周的空气都清新亮眼了许多。   当天晚上,一个人躺在铺叠平整高床软枕上,身侧没了小皇帝絮絮叨叨的喊他「皇叔」,这样又那样,一夜好梦到四更天。   寅正一刻,慕浮玉就被江随叫醒,洗漱之后换上朝服赶去宫中上早朝。肃王府距离皇宫不远亦不近,坐马车只需一柱香不到的功夫便能抵达,换算成现代时间就是半小时不到。   到金圣殿时刚好卯时初,殿外玉墀之下已经三三两两站着前来上早朝的大臣,从走姿和站位大抵就能看出谁谁谁是一派的,谁谁谁又是一派,一目了然。   长廊过道上站着几个武将,见来人是肃王,个个笑得一脸热情上前去请安问好。   慕浮玉挨个回以微笑,顺带和每个同僚聊上几句家常,加深一下彼此之间的印象,方便日后扯大旗造反时能用上。   半圈聊下来,小皇帝到了。   熟悉的开场白后,一天的早朝拉开了帷幕,今日第一个上奏的是御史中臣苏正。   “臣苏正有本启奏。”   “陛下,臣今日要奏弘文殿直学士章作霖之子章似锦,杏林大街纵马伤人,一老者躲闪不及被当场撞飞数丈之远,送去医馆救治无效,已逝。   其受害者家人为讨回公道,便找到章大人府邸想讨要一个说法,却不想反而叫章家护院一顿打了出去,其受害者当家人更是被生生打断了一双腿。   陛下,章大人纵容其子当街纵马行凶受害者致死,而后又恶意殴打受害者当家人伤残,为官不正,教子无方。   臣奏请,陛下圣裁!”   御史中丞苏正刚奏完,就见一国字脸中年男子出列,双膝跪地俯身就大喊:“陛下,臣冤枉啊!”   站在中年男子身侧的苏正,眼一斜,嘴下撇:“呸!敢做不敢当,难不成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章作霖俯身又是一磕头:“陛下明鉴!臣这儿子他虽说是不学无术混账了些,但草菅人命这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陛下,有关小儿纵马伤人一事,那老者本就上了年纪,身上还患有重疾,小儿骑马路过时那老者突然就倒下了,我儿还被吓了一跳回来就把这事同臣说了。   绝不似苏大人所言那般是被小儿纵马撞飞出去,无故殴打平民百姓致使其断了一双腿,这就更不可能了,陛下!   臣以颈上人头担保,府邸的护院绝无那般大的胆子。还请陛下给臣几天的时间,臣一定查明白此事原委,届时再回禀于陛下。”   章作霖声情并茂一顿输出,言辞诚恳。   可把参奏的苏正气得够呛,听着章作霖如此不要脸的颠倒黑白,脸都成了青黑色,指着章作霖的手也是气到抖颤:“好你个章作霖,我没想到你这般的无耻之尤!你儿子当街纵马撞死人在前,殴打其当家人致残在后,你不想着认罪已过,反而一再推脱罪名,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陛下,臣所奏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假!”   章作霖自然不会认罪担下儿子当街纵马伤人致死的罪责,然后金圣殿上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   看的慕浮玉是直呼好家伙,原来早朝还可以吵架的嘛?还是两个文臣?   真是长见识了!双方都吵得脸红脖子粗,好好的金圣殿都快成了街头市井的菜市场。上奏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将那个姓章的儿子绳之以法,被奏人却是拒不承认他儿子纵马伤人致死,各执一词谁也不让。   【我原以为只有那些三姑六婆才会吵架厉害,没想到这些文人大臣吵起架来是青出于蓝。】   慕浮玉感叹完毕,瞥了眼上头龙椅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小皇帝:“小皇帝这么淡定,想来这样的场景肯定时常发生。我……怎么看你比我还要呆的样子?真没出息。”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上朝方式……一时就看呆了。】黑豆豆眼睛眨了又眨,啾啾看着还在吵得两个当事人,深深为小皇帝拘一把同情的目光,【男主当这个皇帝还真不容易。】   【做皇帝本来就不容易,不仅要批阅奏折处理朝政,还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全年无休。】慕浮玉说着还在心里嫌弃直摇头,【也只有那些脑子有坑的人才会一天到晚想着做皇帝,做皇帝好!】   龙椅之上,东临风估摸着下边也差不多,正准备开口时耳边却突然响起慕浮玉的声音。   听了几句后,东临风表情逐渐变得微僵硬,因为那话里的嫌弃意味他坐在龙椅上都能清晰感觉到……   尤其是最后那两句,以至于他现在耳边还重复想着那句「也只有那些脑子有坑的人才会一天到晚想着做皇帝」。   ——脑子有坑?   慕浮玉这是在拐弯抹角说他脑子有坑?   都编排到朕脑子上了,一口郁气直充脑门,东临风暗自咬了咬后槽牙,下颔线崩直,骤冷的眸光扫向某个胆大包天的。   天天造反都不够你喊的了是吧?   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慕浮玉微微抬眸看过去,就看到小皇帝双唇紧抿,面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寒霜,阴气沉沉。   【小皇帝都被那两个气到翻冷眼了,唉!】   东临风听到这句装模作样的感慨,脸色更冷,朕明明是被你气的,那两个想要气朕还不够资格。   正同章作霖吵得火热的苏正,接连收到几位同僚挤眉弄眼的暗示,分神看了眼御阶之上,喉嗓里的话瞬间卡没了,连忙跪下请罪:“臣失仪,万望陛下息怒!”   “朕这里是金圣殿,不是民间市集之所,尔等也不是那坊间的长舌妇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当今天子掷地有声的一句话,隐含怒气,底下一干大臣顿时齐刷刷跪倒一片,齐声道:“请陛下息怒!”   “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   又一个大臣跪着出列,头伏贴面前的地毯上,等候聆听圣令。   “苏御史所奏,尽快查实。”   “臣领旨!”   东临风一摆手,曹德荣见状,立马上前又喊了一遍口号,见无人再上奏,今日的早朝便退了。   早朝结束后,慕浮玉看着小皇帝挺直走远的背影,喃喃低语:“我怎么感觉……小皇帝好像在生谁的气一样?”   【别好像了,就是你自己。】   慕浮玉闻言顿了一下,脑门前缓缓飘过一个大大的问号:【我?我有没得罪他,他生我气干什么?你这是什么鸟脑子得出的结论,小皇帝怎么可能会生我的气?一没理由,二没动机。   明明是那两个吵得太过火,才把小皇帝气成这样,嗯……于情于理,就是这样。】   「……」你是宿主你有理,你嗓门大你也有理,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慕浮玉还想再怼两句,抬头就看见曹德荣朝他走过来。   “王爷,陛下口谕:让王爷去一趟御书房。”   还准备回王府咸鱼躺,吃吃茶赏赏景看看鱼,这下看来是不成了。   慕浮玉深深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笑容浅浅,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就是想和小皇叔贴贴罢了@_@   亲亲小可爱们,感谢支持!涨涨掉掉总算满五百了,开心啦啦啦……记得查收小金崽-掉落给你们的小爱心红包么么哒——   感谢在2022-06-14 15:29:17-2022-06-16 17:5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祁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代克的猫 10瓶;祁越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御书房里,东临风见人来了,抽空抬了一下头,示意旁边:“皇叔,你先坐等片刻。”   复又埋首案前奋笔疾书。   曹德荣点头哈腰应是,亲自给肃王搬了一张椅子,就放在当今天子御案不远处:“王爷,您这边坐。陛下处理国事还要一会儿,烦请王爷稍后片刻。”   慕浮玉微微颔首,就是坐得有些不踏实,小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他喊过来后就只让他干坐着。   又等了一会儿,埋首御案上的小皇帝依旧忙得投入,慕浮玉心里的叹气已经蔓延成了一片海洋,有什么事就不能先说嘛,等你——   我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出去觅食一圈回来的啾啾老远就听到自家宿主叹气声连连,飞落下,翅尖戳了戳宿主:“怎么了,噫?小皇帝还在忙嘛?”   慕浮玉蓦地一声长叹:“现在的小年轻心思可真难猜!”   罢了,再等等吧,小皇帝桌上的奏折也不多了。   【小皇帝为难你了吗?】   【你看我这样,像是被为难的样子吗?】微微屈起一根手指回戳了一下吃得肚腹滚圆的某只鸟,转移了一点心思,“倒是难为你了,吃得这么圆润,还没撑死。”   知道宿主一个人应该是等的太无聊,所以啾啾完全就没在意宿主的毒舌,踮起两只爪子钻进宿主宽大的衣服袖摆里,然后将自己翻了个面露出毛茸茸的肚腹——躺平求rua。   【唧-啾啾——】   毛茸茸还是很难让人拒绝的,尤其是躺平任rua的时候,慕浮玉揉了几下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记得刚才在早朝上,那个姓章的……他那个儿子是不是就是女主后娘想巴结的那个,贤婿?”   【唧-是吧。】   「看来女主是出手了。」要不今天那个御史中臣苏正也不会金圣殿上直接就参那个姓章的,小皇帝这边也给力,大理寺卿都派了出去,想必再过两天那位章大人一家就该下线了。   【你说,我要不要在女主的隔壁买一座宅子,这样我们就可以看戏走剧情两不耽误。】话刚说出口就被慕浮玉自己否决了,【唔……还是不要冒险了,万一小皇帝哪天又脑子搭错弦心血来潮去王府找我,解释不清。】   一人一鸟在私人频道聊的忘我,丝毫不知他们二分之一谈话已经一字不漏被不远处的小皇帝听进耳朵里。   握御笔的指节微微泛着白色,东临风低垂的眼眸闪过一缕幽暗的光芒,笔尖重重在奏折上写下两个字。   ——驳回!   朕脑子有坑?   朕脑子搭错弦?   慕浮玉,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说的,朕……朕,不同你一般计较,凭白自降身份,缓了缓心中一口郁闷之气,将心思放回到奏折上。   看到小皇帝终于批阅到最后一张奏折,慕浮玉心里正高兴马上就能解放了,就看到曹德荣轻挪步子走到小皇帝身后附耳说了什么。   然后,御书房走进来一个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   老熟人哟!   慕浮玉看着突然到来的孙太医,隐隐感觉到不妙。   孙太医行礼过后,便面朝端坐在一侧的肃王,点头说道:“王爷,这是臣的小徒儿,叫孙逊。逊儿快过来,见过王爷,以后你就跟着王爷。”   “太医院医师孙逊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慕浮玉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眉目清秀,眼正眸清,见礼时不卑不亢,又姓孙:“孙太医,这是你孙儿吧?”   孙太医托了一把胡须,笑道:“王爷好眼力,确实是臣的孙儿。现下边界稳定,中洲也无战事,王爷的旧疾也该好好治一治了,臣专门为王爷拟定了一副治疾良方。   每日晨起需饮四物汤,日落需饮复元活血汤,晚间佐以药浴净身,期间再调和些温补进口的药膳,另还需内服八仙丹日日不间断的服用,如此方可固本培元。”   慕浮玉一听孙太医摇头晃脑长编大论的治病良方,就知道自己刚才心头闪过的那股不太妙的感觉成真了,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叫孙逊的少年揭开手中拎的食盒,端出一碗正冒着热气……药香四溢的碧玉小碗。   面部表情一瞬间僵住,他就知道小皇帝喊他过来没有好事。   ——什么仇什么怨?   慕浮玉看着少年端到跟前的药碗,其浓郁的「药香味」让人上头。   “王爷,温度正正好,可以喝了。”   “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伤,早就养好了,本王如今身体康健,这些药应该用不上,有劳孙太医费心了。”慕浮玉微笑着拒绝,都是半只脚踏上黄泉路的人,只要再等上三年,三年一到一杯鸩毒饮下他都驾鹤归西回家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喝药治旧伤?   多此一举,赶紧端走端走。   孙逊当即将目光投向自家爷爷,意思是再问你老人家不是说肃王身有严重的旧疾嘛,怎么今日肃王说的和你说的不一样?   接收到孙儿投过来的质疑眼神,孙太医轻抚胡须的手一个手抖,看着手上多的几根胡须,心疼哦!   “你爷爷我才到知天命之年的年纪,离老眼昏花还要数十个年头。”   若非此时身在御书房,孙太医肯定要揪一揪自己这呆孙儿的耳朵,肃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行医了大半辈子,摸过的脉象没有千万也有万千,还能诊错不成?   当下便说道:“王爷,臣前两日才为您诊的脉,王爷脉象滞涩,按之不移,举之应手,端直如新张弓弦,尤以心脉之处的脉数最为里虚。”   孙太医心想心脉损伤本就难养,可不能由着肃王不思后果在这乱来一通:“若是再不将养根治,任由其放任不管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恐为时晚矣。”   “有劳孙太医提醒,本王身体如何自是心中有数。”慕浮玉说完这句,顿了顿,画风突地一转:“反倒是陛下,臣观陛下圣颜似有青色,孙太医应当为陛下细细问诊一番才是?”   孙太医闻言一愣——陛下?   怎好端端就跳到了陛下身上,回头看向正从御案前走过来的陛下,面色瞧着……好像是有点青?   东临风哪里听不出来慕浮玉是在转移话题,接过孙逊手里的药碗,慢悠悠的说出一句:“皇叔,你一再推脱说了许多,该不会是……怕药苦吧?”   “怎么可能……陛下说笑了。”   东临风轻挑眉峰的同时勾唇一笑,轻轻一声哦- 意味深长:“既然不是,为了皇叔的身体着想,还是按照孙太医拟定的良方来治疗吧!”   慕浮玉抬眸,磨了磨后槽牙:“我觉得小皇帝是故意的,并且我有证据。”   啾啾附意点头:“我先前就说过,小皇帝生你的气了。”   「感觉到了。」正因为感觉到了,慕浮玉就觉得离谱,下意识就发自灵魂的自问,“我有得罪他吗?”   【是不是玉玉你昨晚没有陪着小皇帝睡觉的缘故啊?】   慕浮玉:“……”   「画你的圈圈去!」果然是更不靠谱的鸟脑子,说的什么跟什么?   “陛下一心为臣,着实叫臣……铭感五内!”不就一碗药嘛,最多就是苦了点涩了点,又喝不死人,狠狠心就下去了。   一碗别有滋味的中药下肚,慕浮玉感觉自己呼出来的呼吸都是苦涩无比,明明心里难受极了偏偏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笑。   但不妨碍他在心里骂:“我就说当皇帝的没一个好东西,我给他在边界吃土咽糠打了十年,结果他到好!”   回来这才几天,光中药就先喝了三碗。   “皇叔,你是不是心里在骂朕?”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晋江卡了,小可爱们后来都收到我的小心心了吧^-^   嗯,还有……卖萌打滚的话能收获小可爱们的预收鼓励嘛,超想要预收也一起涨涨涨,戳作者专栏看看,求求-求求啦——   双手合十,跪谢。   感谢在2022-06-16 17:52:21-2022-06-17 15:4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祁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落孤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小皇帝话音刚落,慕浮玉就收到好几对超瓦数的电灯泡,心里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陛、陛下,何……出此言?”   “朕说着玩的。”将慕浮玉的反应看到眼里,东临风突然靠近,“就是……皇叔为何要紧张呢?”   低沉的嗓音尽数在耳畔回响,慕浮玉十分不自在抖了一下,说话就说话,突然靠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陛下突然……靠过来,臣有所紧张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吗?”   轻轻浅浅地两个字略显几分戏谑,东临风将目光牢牢锁在慕浮玉身上。   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感觉话里有话的样子,呃……应该是他想多了吧,总不可能小皇帝能听到他心里说什么吧?   “可是,朕感觉……皇叔方才心里真的有在骂朕?”   “……”又来?   小皇帝说话之间呼出来的气息全浇在耳蜗附近,连带后颈处的皮肤都起了一层浅浅的寒粟子,慕浮玉稍稍偏过头同时后退保持距离,快速调整好面部情绪。   虽然不太清楚小皇帝为何一再追问他有没有在心里骂他,那语气就好像刚刚他在心里骂人小皇帝真的能听到一样。   不是……他想什么呢?   赶紧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收了,解释一波:“陛下……还是莫要在打趣臣,便是在借臣一个胆子,臣也万万不敢在心里随意的辱骂陛下。”   语气顿了下,随后眸光瞥向一旁,“孙太医,陛下想必是近来来没日没夜通宵达旦的操劳政务,累极了龙体以致浮想联翩,还不快给陛下看看?”   突然被点名的孙太医就……你们叔侄两个斗嘴,拉我下水作甚哟!   “孙太医,还愣着做什么?耽误了陛下龙体,你担负得起吗?”   “皇叔同朕同床共枕了两日,朕何时歇下旁人不知?皇叔也不知吗?”   “ 。”慕浮玉万万没想到小皇帝会说这样的话,一时语塞住,话说这样的话说出来真的没有歧义吗?   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出意外果然看到一堆竖起来的小耳朵,估计是都在用心听八卦。   眼皮微微上扬,刚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离得近,慕浮玉一眼便能看尽小皇帝眼底的瞳色,眸色极黑,通透,犹如两颗品相质地极佳的黑曜石,无暇瑰……离得近?   慕浮玉猛然反应过来,心里我勒个去——小皇帝又挨他这么近做什么?   刚旁边横让了一步,就听到一声:“别动!”   一点温热点在唇角的位置,慕浮玉呆愣了两秒才意识到那点温热来自小皇帝手指上的温度。   “皇叔,下次喝药还是不要狼吞虎咽了,免得再次沾上药渣。”   “……”我不一口气狼吞虎咽喝完,难不成还要细嚼慢咽?   瞅着小皇帝指尖一点芝麻粒大小的药渣,慕浮玉偏头的一瞬间翻了一个白眼,但凡小皇帝开口提醒一声,他都不会翻这个白眼。   开口说一声很为难么,用得着上手?   被翻了一眼,东临风自然没有错漏,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举动好像过了点,握拳轻咳一记。   一时间,御书房的气氛空前的寂静,毕竟刚刚他们天子上手「撩」肃王那一幕,只要眼睛不是摆设都看得一清二楚,正因为看到了,才更加无声。   一个个头快要垂到胸口,将非礼勿看这一词从行动上表现的明明白白。   慕浮玉将御书房众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无语凝噎,用不用这么夸张?   看一眼当事人始作俑者,慕浮玉拱手道:“陛下,药也喝了,若无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得到小皇帝的点头放行后,慕浮玉走得那叫一个快,疾步如风出了皇宫。   回王府的一路上,慕浮玉将小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开始啾啾还能附议两句,只是随着宿主堪比唐僧的无限循环念叨功力,小声发出了抗议。   【那个……说起来,小皇帝他不也是为了你好嘛,出发点是好意。】说完这句,啾啾抢在宿主开口反驳之前,又快速说道:“玉玉,骂归骂,能不能不要一句话反复说重复说?这样会显得有亿点点的……没有文化诶。”   何止是没有文化,估计三岁小孩子骂街的话都要比宿主的储存词汇量来的丰富。   【骂人还要什么文化,我只要骂得开心就行了。】慕浮玉凉凉的斜了一眼过去,重点在绚丽的蓝色尾羽上停留了片刻,“怎么?你有意见?”   大有你要是敢有意见的话,毛给你全拔了干净。   「不敢。」它有意见它敢说嘛,一天天就会威胁它这个柔弱无辜的小可怜,动不动就拔毛警告。   还好宿主骂到了王府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下午咸鱼家里蹲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听不到一句骂小皇帝的话,消气后遗忘的正事也渐渐想了起来。   慕浮玉抬头看了下天色,太阳还没有下山,正好先去探探底,回来还可以赶得及吃晚饭。   就是人选,该选哪个呢?   要不就杜太傅吧,年纪都一大把了,早该回家颐养天年。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慕浮玉磨刀霍霍……啊不,是用心良苦才是,劝着杜太傅主动请辞致仕回了老家。然后继杜太傅请辞之后没几天,张阁老随后也同样以年纪大了为由,主动辞官返回了家乡。   短短半个月,杜太傅和张阁老先后致仕这件事已经是铁板钉钉,朝中一众大臣见两位辅政都被告老还乡,心里都跟明镜一样。自打肃王从边界凯旋而归回来后,兵权第一时间就上交给了陛下,陛下呢,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回了兵权,现在自然底气十足。   前有兵权在手,后有肃王的支持,大臣们也都不傻,知道陛下这是要收回当年先帝分出去的政权,从杜太傅请辞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知道中洲要变天了,这不最近的早朝一个比一个低调,若无要事绝不冒头,都默契的谨小慎微,沉默寡言。   毕竟在这个档口冒头的,下场只有一个,他们的官路才刚开始,不是很想年纪轻轻就被「主动告老还乡」。   会哭死的。   张阁老请辞的当天,慕浮玉就去向小皇帝交任务了。   “陛下,臣幸不辱命。”连日奔波下来,结果是理想的,小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圆满完成。   “辛苦皇叔了。”一声道谢,真心实意,亦是钦佩。   那日,他央求慕浮玉帮他,慕浮玉稍未犹豫就应下,半月之后,效果显著。杜太傅和张阁老相继致仕,四位辅政大臣已去其二。   进展比上一世要快上不少。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慕浮玉微笑着说道。   “皇叔客气了。”东临风同样笑着说道。   然后,君臣两日一番礼尚往来的商业互吹,吹着说着不知怎地就跑题了,聊起了宫外面的各种花样小吃。   “今日无甚奏折要批阅,朕想去宫外走走,就由皇叔作陪。”   慕浮玉就看着小皇帝一拍手说定,让曹德荣准备两套外出的常服,拉着他开开心心出宫了。   盛京,作为中洲的首都,天子之国,历来都是四夷诸国和那些边远小国心目中的朝圣地。   盛京城内,自东向西,东西二街,高楼林立,八街九陌,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远远望去,盛世长歌一展无遗,繁荣昌盛的气象更是扑面而来。   “好热闹!”   热闹,喧嚣,处处皆是人间的烟火香气,身临其境站在天子脚下的皇城,擦肩而过都是人流。   慕浮玉张望一阵,由然而然一句感叹脱口而出,穿过了已经有十年,但如此近距离的置身古代皇城的市集上,今天绝对是头一回。   一眼看过去,宽阔平整的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身着古装的男男女女,尽头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人欢马叫的热闹。   “皇叔很久都没有逛过街了吧?”说的又何尝不是他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其实连盛京城都很少逛,年少时倒是经常出宫,不过回去后必然是一顿说教,后来久而久之,他也不太爱出宫了。   “出门在外,嗯……这个称呼是不是要换一下?”慕浮玉委婉的提示,不然就小皇帝的这个称呼,分分钟就能掉马。   东临风闻言,微顿,随后缓缓点头:“浮玉。”   “不应该以公子相称吗?”   “那样太生疏了,不好。”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的对,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再说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比起小皇帝刚才那声高调的皇叔已经好很多了。   作者有话说:   看到小可爱们雪白漂亮的小爪爪,所以那个漂亮小爪爪能不能按在预收的位置上,跪求啊-看看预收吧——   看看吧,文案都生出来了-洗白白等着小可爱们的带回家@_@   感谢在2022-06-17 15:43:09-2022-06-18 17:1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祁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步行在宽阔的东都大街上,两个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挺感兴趣的,毕竟一个是好久不曾出宫的陛下,一个是第一次逛古代首都的王爷,都是难得出来一趟。   “哎呦-两位公子,新奇的鱼仔汤锅,味美鲜香,人间难见,保证你从来都没有吃过,要不要进来尝一尝啊?小店才开业第三天,凡是进店的贵客皆能领取一份精美的小礼品,而且进店用餐酒水全免哦!”   走着看着,两人突然被一个作店小二打扮的少年拦住,慕浮玉先是一楞,缓了一秒就觉得这话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突然听到这句熟悉的揽人说辞,东临风也是同样微微一愣,随后想起来……好像就是今日,他和南宫晚晴在这里见面。   【啊啊啊……剧情开始了。】   经啾啾嚎的一嗓子,慕浮玉猛然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话耳熟了,店小二的出现正是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的征兆啊!   时间过得是真快,都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剧情也正式进展到男女主见面、开始步入感情线了。   所那个以:“这么说,男女主马上就能见面了?我也可以看到、呃……貌似我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可以提前上场的吗?”   【又不是木头人走剧情,只要我们的主线任务不变,提前见面也没关系。】   刚回神结果又听到慕浮玉在说,东临风敛眉沉思,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慕浮玉提起男女主这个词,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慕浮玉口中的男女主是谁了,一个是他,一个是——南宫晚晴。   只是……这一世的慕浮玉还没有见过南宫晚晴,便是他,这一世也是从未见过南宫晚晴,为何?   不止一次了,还未发生的事情慕浮玉似乎都清楚的说出来,就好像……就好像他可以提前知道一样?   难道慕浮玉也和他一样,拥有某种特别的能力,譬如?   ——预知。   心里划过些许猜测,环顾一圈下来,含笑开口:“看什么呢?一座新开业的酒楼而已。”   慕浮玉瞄了一眼小皇帝,撇嘴:“什么一座新开业的酒楼而已?这可是你未来皇后开的酒楼。”   然后又抬头看了眼右边的一座三层楼酒楼,在看到屋檐下那块湖蓝色的鱼身招牌,上书「鱼仔汤锅」四个字,古典之中又有几分童趣,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由会心一笑。   果然是穿越女主开的酒楼,牌匾都要比其他铺子新奇出众,这才开业几天啊,生意的口碑就做了出来。   东临风:“……”未来皇后?慕浮玉指的是——南宫晚晴吧?   到底是怎样的错误认知,可以让慕浮玉一而再再而三的认为他和南宫晚晴是一对,即便是上一世的他也不曾有动过想立南宫晚晴为后的心思。   最多只有欣赏而已,那样一个视自由为生命、形式不拘一格的女子,深宫内院的生活不适合她。   “鱼仔汤锅?的确的第一回 见。”慕浮玉故作十分好奇,对小皇帝微微颔首示意,“我看这家酒楼修葺地相当别致一格,公子……要不进入尝个新鲜?”   店小二一听,连忙将两位看起来格外贵气的两位公子恭敬的领上二楼,交接给二楼的跑堂店小二,然后又匆匆下了楼去招其他客人去了。   坐在雅间里,东临风看着由店小二递上的菜单,熟悉的彩色插画映入眼帘,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上一世他是微服出宫,身边只跟着陈述,而今天身边的人却是慕浮玉,凝视着对面的青年。   一刹那,心微乱,不知怎地,竟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和慕浮玉,又回到了最初的……开始。   小皇帝如此异常的举动,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低垂的眼皮翻了下,慕浮玉就十分且万分的不理解,为什么小皇帝总喜欢盯着他发呆啊,摔!   轻咳一声作为提醒:“公子,该点餐了。”   “哦……哦,马上好。”东临风将菜单翻开了一遍,“皇……浮玉,你有忌口的吗?”   “没有。”   点餐下单,很快店小二就端来一个铁锅放进掏了一个洞的桌上,一边摆弄一边讲解这个鱼仔汤锅怎么食用和一些烫菜的注意方法。   东临风听完,赞道:“果然新奇,这样的吃法我还是第一次见。”   店小二呵呵笑道:“公子,我们酒楼的这个鱼仔汤锅它可不止新奇,那味道绝对是这个——顶顶好!保管公子您啊,吃了之后赞不绝口,吃了一回还想第二回 ,吃了第二回还想第三回……诶,天天呐都惦记着。”   一旁,慕浮玉听着店小二滔滔不绝的赞美,狠狠附议一把:“这可是火锅,能不好吃嘛,托女主的福气能干,今天有口福了。”   【嘤……我也好想吃,你给我留点。】   【别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伤眼,硬气点!回头和小皇帝分道扬镳后,我乔装打扮一下再带你过来吃。】   东临风:“……”听着慕浮玉对那个精怪的嫌弃,就突然感觉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心里戏还挺多的。   东临风正想的入神,耳边突兀地又听到一阵阵异常嘈杂的声响,好像是从楼底下传上来的,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声威胁恐吓之言,紧接着就是一阵桌椅打砸的哐当以及碗碟落地发出的哗啦啦巨响。   这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   一人一鸟听着这个哐哐哗哗巨响,不约而同眼睛一亮。   【剧情开始了。】【男女主要见面了。】   又是一眼对视,同时说:“瞧瞧去。”   右手虚扶额头,一声浅叹,东临风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明明看着比他要年长些,但内在的那个性子和好奇心……却是比那些十几岁的少年郎都要来地重。   这样一个与外表截然相反有着强烈反差的慕浮玉,半个月下来他已经渐渐适应,就是……时常会忍俊不禁。   比如,现在。   他又发现了一点,慕浮玉爱凑热闹——十分!   有了这个认知,现在再看慕浮玉,那是怎么看怎么……唉!!   “公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声音吗?”方才在走神故而只听到慕浮玉说的后几个字,所以此时东临风说的略显迟疑,还回头看了一眼。   【小皇帝这耳朵是真的有问题,这么大的动静他都听不见,年纪轻轻就这样,老了以后……唉!】唉声叹气两秒,慕浮玉感觉不对,“这剧本不对啊?小皇帝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去瞧瞧发生什么事了?然后,然后……”   后什么,小皇帝它耳背,听不见声音很正常,所以这个剧情还能进行下去吗?   东临风:又开始造谣朕耳背了是吧?朕就走个神。   走!个!神!   “是外面有人来砸店?”   慕浮玉:“ 。”你刚不是还一脸疑问,那表情……   算了,估计是一时一时,这会儿又能听见了。   两人走出雅间,便看到二楼雅间的包厢十有九间都大开着,估计是都听到了声响出来看热闹。   二楼楼道扶栏前,三三两两站着人,各个都伸长脖子看一楼大厅,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楼底下的桌椅又被打砸了几张,瓷器的破碎声哗哗作响。   “王……公子,这边。”   不远处,江随和陈述几乎是同时挥了挥手。   慕浮玉走过去,微探身将一楼的情况尽收眼底,一群身穿灰色短打作家丁护卫打扮的魁梧汉子正凶神恶煞打砸着酒楼的家具,地上呜呼哀哉的躺着好几个跑堂的店小二,估计的拦着不让砸反被这些汉子打了。   那些本来应该在一楼大厅用餐的客人都纷纷后退至墙角根,就是酒楼门口也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头,人挤人,人挨人,有在看热闹的,有交头接耳的,有窃窃私语的。   一圈看下来,什么人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更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其实倒也不是他们不想站出来,实在是身高体型都不占优势,站出来落一身打可划不来,毕竟拳脚无眼,真要是被打了,医药费算谁的。   所以,他们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派随从去通知附近巡查的守城司卫。   “砸!都给本世子可劲的砸!一个破酒楼,还敢和本世子叫板,真是不自量力,找死!!”   一干打手听令,当下打砸得更狠,连柜台都给掀翻了。   “住手!”   一声呵斥,一个纤细高挑的蓝色倩影疾步而至,看其方向应该是从后院厨房那边匆匆赶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   前排兜售瓜子、奶茶、爆米花、巧克力……外加小马扎,敲锣打鼓看戏啦——   各位看官,有来一份的吗?感谢在2022-06-18 17:11:41-2022-06-19 13:1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祁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南宫晚晴看了一眼大厅,待确认地上哀嚎的员工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心中微微松口气,然后才看向那群砸她酒楼的人。   好,好得很!看来昨天的警告他们是当耳旁风了。   “哟哟哟……小娘子来了啊,如何呀!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礼吗?”   “甄怀才!赶紧让你的人住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甄怀才一见来人,走过去的同时还不忘抖开手里的折扇,故作潇洒的扇了扇,调笑道:“想让我的人住手,好说啊。你给本世子做第十九房小妾,一家人了,自然就……”   咚——   “啊……”   甄怀才捂着一只眼睛,意识到自己又被眼前的这个小娘子打了,原地一个起跳,暴跳如雷,什么风度,什么潇洒,通通见鬼去吧:“你这贱人,竟……嗷嗷!嗷……”   南宫晚晴吹了一下拳头,端详了几秒似乎很满意自已的杰作,嫣然一笑:“不错,还挺对称的。”   “大胆刁妇,竟敢殴打世子爷!”   “呔!我家世子爷也是你能打的?!”   “还不快快下跪认错,兴许我家世子爷善心大发,还能留你一条小、小小……小……”那个最后一个「命」字始终梗在嘴里要吐不吐。   一群护卫见自家世子爷被一个姑娘家拿匕首抵住喉间,一张张脸不是吓得煞白就是涨成了猪肝色,忽青忽白仿若一张张被打翻的调色盘,十分的有趣滑稽。   偏南宫晚晴手腕一台匕首还往下压了压,耳朵微侧做出倾听的动作:“小什么……啊?”   “别……别伤了世子爷,刀剑无眼啊姑娘,小……祖宗,姑奶奶,只要别伤了我家世子爷,一切好商量。”   南宫晚晴柳眉横起扫了一眼。   那一眼,眼神无比冰冷,眉宇间亦是冷厉如霜:“我记得,昨天我就警告过你们,再敢来我的酒楼惹是生非,腿给你们打折了。”   真当她是那些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古代娇娇小姐吗?跑到她开的酒楼里来撒野,这是当她穿了换个身体,体重轻飘了些,就提不动刀了吗?   “我、我是……承恩侯府的世子,你若若……若敢伤我一根毫毛,承恩侯府不会放、嘶……”   感觉到脖颈处尖锐的刺痛,甄怀才骤然倒竖了两条眉毛,这个疯女人当真敢伤他,她真的敢……   ——伤他?   这个疯女人并不是在虚张声势,想起昨天自己也是被这个疯女人一顿打出了酒楼,甄怀才的气势一下就怂了,惜命的人最怕死了。   而且他要是早知道这个疯女人身上还藏有匕首,肯定站地远远的,只让护卫上。   “我就伤了,你能奈我何?”南宫晚晴不屑的的开口,什么狗屁世子,惹了她,分分钟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是红颜色的最漂亮?   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他还能如何,当然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命只有一条,这会儿还是先保住命比较重要。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收拾再这个疯女人,到时候他一定要让这个疯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甄怀才在心里暗暗发着毒誓,但是说出嘴的话却是求饶。   “姑奶奶饶命!”   “哎!乖孙子!”   南宫晚晴应的那叫一个干脆。   话声刚落,人群之中接二连三想起噗嗤……哈哈……嘿呀……之类的笑声。   转折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众食客直念叨这个鱼仔汤锅酒楼的女东家太绝了,转头就喜认下甄世子一个好大孙。   就这个反转,真的很难不让人。   ——哈哈哈……   慕浮玉将底下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围观女主干净利落就给装那个啥的世子两记特别对称的熊猫眼后,又从袖间抖出一把匕首挟持人质。   一套动作下来端的是行云流水,英姿勃勃。   不愧是经历过末世的人,能动手就绝不逼逼赖赖,瞧把那个二世子给吓得都叫女主姑奶奶了。   【哈哈……这个真人女主我瞧着可是一点也不比动漫里面的那个气场差,又A又飒,长得也漂亮,不错!】   【当然了啦,女性向的小言文,作者亲妈在塑造亲女儿上肯定是偏爱的,宣扬女主独立,又美又强这样的大女主性格是很受读者欢迎的。】   慕浮玉哦地一下,插了一句:“所以……女主都这样强了,还要男主干什么?”   「……」一对黑色的豆豆眼茫然的眨巴眨巴,鸟门上已经挂了一排黑色的小点逗号以及一个大大的黑人问号。   憋了半天,啾啾才干巴巴挤出来一句:“如果没有男主,这篇文就要被分配到无CP频道去了。”   慕浮玉敏锐的察觉到啾啾语气之下的几分微妙感:“无CP……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无CP可是公认的凉,如果不是专心搞事业的单男主女主剧情流升级爽文,一般的无CP是很难出头的。】啾啾解释了一波,怕宿主不理解无CP的凉,还给体贴的举了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玉玉,你想想,无CP的主角有几个?是一个对不对,那言情文的主角有几个?最少也有两个对不过?人家都是自带家属。”   【你看,一个对两个,首先人数上的差距拉开了,所以这个无CP的肯定是干不过有CP的。】   「 。」说的……有理。给你满分一百零一分,多出来的一分是奖励你的解释逻辑,完全没毛病。   所以,他大概知道这文的男主是怎么来的了。   捕捉到一丢丢的脑电波,啾啾晃了晃脑袋:“来的?什么来的?”   慕浮玉清了清喉嗓,好心给解释了一下:“我说,你家的这个男主估计是充话费送的、呃……好像不对,是充女主送男主。”   刚解释完毕,结果就收到一记很怪异的眼神,小皇帝这是什么眼神?   茫然、不解、诧异、犹疑、思考……复杂的让人难以形容。不过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小皇帝又一秒恢复如常,就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一种错觉。   啾啾:它觉得,它和宿主好像有壁?又是充话费,又不对……什么充女主送男主?   有这个套餐吗?有充……达咩,都被宿主带偏了,男主能是充女主送的嘛?   想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又不是后妈写的文,还有……明明在说无CP结果一眨眼就跳到了充话费上面,频道都跳出界了。   不带这样凭空想象,胡乱编排的好吧。   “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而且还是对他?   慕浮玉将从一楼的视线收回,看到小皇帝轻轻撩了下眼皮,薄度适中的嘴唇缓缓扬起一抹微弯的弧度,一点点偏向他的方向。   “她,好看吗?皇叔。”   几个字,贴着耳侧,尤其是最后那一声皇叔,慕浮玉似乎都能感觉到耳边轮廓触碰到了一点温热,痒痒的又有一点酥麻。   “皇叔,你还没有回答我?”   说话就说话,能别怼这么近吗?小皇帝怎么老是爱往他身边蹭,明明刚才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你是不是喜欢上下面那位姑娘了?”   没有得到回应,东临风又问了一句,身体也下意识逼近了些。   慕浮玉直接给小皇帝的脸推到了一边,揉了揉发麻的耳朵:“说话就好好说,凑那么近做什么?离我远点。”   嗯……   经慕浮玉这一推,东临风才发现他和慕浮玉此时的姿势有几分不妥,他一手搭在扶栏上,一手圈住了慕浮玉,两人挨得非常近。   如果从后面看,完全就是他将慕浮玉圈在怀里……这样的姿势,是否太过亲昵了一些?   “我……不是……”他只是想听的更清楚些,所以才……靠过去的。   因为二楼看热闹的人多,人声嘈杂,如果他不离慕浮玉近一些,根本听不到他心里在说什么。   “我不是,呃……”刚后退半步,东临风就感觉身后被人撞了一下,不仅半步没有退反而还上前了半步,搭在扶栏的那只手臂一弯,这一下是真的直接将人圈……抱在了怀里。   慕浮玉:我让你离远点,你怎么还揽上了?小皇帝这是耳背又犯了?   “公子,您……”余下的几个字梗在喉嗓里,江随低头看了眼拉住他的人,是陈述,“你拉我做什么,没看见我们家……”   “公子护着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   江随飞快看了眼那边,他其实很想说就是因为陛下我才更加不放心,他们家王爷回来这才半个月吧,陛下就总是借着这样那样的借口想要与王爷亲近,动不动还要上手……就真的是很有问题?   正回目光,将陈述的手甩开,然后眼神示意对方看那边,试探性问了一句:“可是……你就没有觉得你家陛、公子有些行为太过了吗?”   突然被问话,陈述明显一愣,想到方才陛下凑近肃王耳畔说话的那一幕,现在更是几乎直接就将肃王整个腰身都环抱住揽在怀中,好像……是有点?   “嗯,两位公子感情好,不好吗?”话刚说完,陈述就感觉自己被狠狠瞪了眼。   那一眼,包含的太多,正想要在解释解释,就听见他家陛下说话的声音,脸上的表情随着陛下开口一度愕然。   要不是他是跟着陛下出宫,要不是此时他就站在陛下身后,陈述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心目中那个英明神武的陛下,有一天说话会……口吃?   ——对着,肃王。   “我,我可以解释的,方才有人撞了我一下……还踩了我,两脚。”   慕浮玉闻言,微怔,看着小皇帝结巴到紧张的解释,突然就笑了:“陛……公子被人踩了?”   哈哈哈……还不止一脚,小皇帝也太倒霉了些。不过,二楼扶栏这块儿围着的人是有点多,人挤人,的确是很容易踩到人。   朕被人踩了,用得着笑得这般幸灾乐祸么,朕不要面子的吗?   方才就不应该解释的,给慕浮玉徒添笑话。   慕浮玉笑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的身份,是他嘲笑不起的人。   笑声渐渐止住,眼睛瞄向了别的地方,然而下一秒又转了回来,光顾着笑,都忘了他和小皇帝都快贴一起了:“咳,那个……你的手能挪个地方吗?”   随着慕浮玉的视线下沉,顿了一瞬,然后往旁边了移一点,动作十分的僵硬,同手又同脚。   慕浮玉见状,刚止住没多久的笑声再一次破喉而出。   东临风:“……”就感觉手有点痒,想给慕浮玉那张嘴捂起来。   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作者有话说:   贴贴抱上了,哎嘿还会远吗?   小皇帝你看我-_-的小眼神,不要怂,上啊。   预收预收预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小可爱,小天使……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小宝贝-了——   收了我吧,眼巴巴@_@发出渴望的呐喊! 第14章   一楼大厅,此时下面的热闹已经进行到赔偿阶段了。   只见南宫晚晴依旧一手抵着匕首压在甄怀才颈侧,她的身后站一个账房先生,正在拨动算盘在清点酒楼那些被打砸得物品,并且随着南宫晚晴念出一长串的这个补偿费那个损失费,动辄开口就是一百两起步。   甄怀才听到后来脸都成了黑锅色:“你这是抢劫。”   “呀!这都被你发现了,还不算太蠢嘛。”南宫晚晴大方承认,“今天的这些只是给你的一点小小教训,再有第三回 就不是破财消灾这么简单了。”   这个疯女人,女土匪。你给本世子等着,有你哭的那天。   “单先生,你再加一项,名誉权五千两。”   “你,你怎么又加?”还一下加那么多?明抢也没有这么过分的。   “你刚在心里骂我了,当然要再加个五千两,就算是赔偿我的名誉权。”   甄怀才:“……”这个女土匪简直比土匪还土匪,还名誉权,你一个女土匪还有名誉权这东西吗?   要脸吗?   哎不对啊,她怎么知道我在心里骂他,真是……见了鬼了?   “谁,在心里骂你了?”   “你小命被我捏在手里,又要心不甘情不愿的赔偿我一大笔钱,这个时候不在心里骂我一顿那就是憨比本憨了。”   南宫晚晴解释的有理有据,完全能把人噎得说不出话来的那种。   甄怀才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女土匪倒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翻什么眼,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感觉头上被拍了一巴掌的甄怀才有怒不敢言,我——忍你!我还是在心里偷偷再骂几句出出气吧。   不然五千两花的也太不值了!   南宫晚晴谈好了赔偿问题,将契据和从憨比世子身上搜出来银票收好,然后笑盈盈的把人放了:“现在还剩下三万五千四百七十二两,有零有整,少一个子,我们就大理寺——不见不散哦!”   刚挣了一笔巨款,南宫晚晴心情极好,便大手一挥:“让诸位贵客受惊了,打扰到你们用餐真的很抱歉,为了体现我们酒楼的诚意,今儿在本酒楼吃汤锅的客人,一律费用全免,就当是甄世子给你们请客。”   一言出,酒楼沸腾了,纷纷夸赞酒楼的东家会做生意,好听的话更是一打一打的夸,连甄世子都捎带上夸了几句,期间众食客还齐心协力将混乱的大厅收拾干净,就当是感谢东家免费让他们吃汤锅的回礼。   一楼的热闹看完了,二楼的客人也都各自回到了雅间继续用餐。   慕浮玉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火锅,闻着那种独属于火锅底料的霸道香气扑鼻诱人,但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余光瞥到一边的小皇帝身上,慕浮玉瞬间顿悟,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刚才男女主竟然都没有见面。   按照书中的剧情,女主的酒楼在遭遇那个工具人世子打砸时,是男主也就是小皇帝出面解决的,但是现在不要说出面了,小皇帝压根就没有下楼不说,想砸店搞事的世子也被女主一个人一把匕首就解决了。   所以——男女主都没有见面,这剧情还能走下去吗?   对了,啾啾呢?这只馋鸟,肯定是又溜出去找吃的去了。   “皇叔,你想什么呢?两眼空空?”   “我在想女呃……这个火、碳火烧开的汤锅肯定很好吃。”脱口而出的话被及时收了回去,慕浮玉赶紧将话题转移,顺便给小皇帝夹了一筷子鱼片过去,“鱼片已经烫得差不多,可以吃了。”   慕浮玉尝了一口,很是满意,说起来他都有十多年没有吃过黑鱼火锅了,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记忆中的味道,鱼片鲜嫩之中又透着几丝清甜,里面的各种配菜也是相得益彰,各有特色。   就在两人吃的快收尾的时候,雅间的门被店小二从外面推开,款款走进来一个身穿蓝色衣裙,容貌清丽,身材高挑的女子。   来人正是南宫晚晴,昨天她的酒楼来了个憨比世子,张口就大言不惭要她交出火锅配方,长得不怎么样,想得还挺美的,叫她一顿夹枪带棒收拾后给骂走了,对那个憨比世子临走时放下的狠话。   南宫晚晴只想说:要是你真有那个勇气敢过来闹事,腿给你们打折了。   不想,那个憨比世子今天还真的带了一群打手过来,好巧不巧她当时正在后厨帮忙,让那个憨比世子得了手将她酒楼的桌椅砸了不少,还吓到了进店来吃火锅的客人。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什么世子,保准免费送他一次全身整容,好让他留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咳咳,好像想多了,言归正传她是过来送礼品的,其实本来这个送礼品是不用她这个东家亲自来的,但今天事出有因,酒楼的大厅被人砸了,作为酒楼的东家,理应要出面解释一下,安抚人心。   南宫晚晴笑容得体开口问道:“没有打扰到两位公子的用餐吧?”   慕浮玉看到女主后莫名松了一口气,感叹剧情的力量还是很给力的,虽然男女主刚才没有见面,但现在女主找来了,四舍五入那就是男女主已经见了面。   距离他回家的路,又进了一步。   “没有,姑娘是这家酒楼的东家吗?”   “不才正是这家酒楼的东家——南宫晚晴。”南宫晚晴说着微微福了一礼,落落大方,一点也看不出先前在一楼大厅拿匕首威胁人的那股子狠劲,“让两位公子受惊了,这是本店补偿给两位公子一份小礼品,还请收下。”   “南宫姑娘客气了,我……和我们家公子一直都在二楼,谈不上受惊。”   话虽是如此说,但慕浮玉还是笑着接过女主身边的婢女递过来的两个花篮,其中一个递给了小皇帝。   “多谢。”   “不用。”   慕浮玉呆了一瞬——这就没了?   男主,她是你的女主……是你的官配,你就一个多谢?多说几个字烫嘴吗?   女主,她是你的男主,你就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回了一个……不用?   眼看着女主给他们送了小礼品之后就离开了,慕浮玉低头瞅了瞅手中的花篮,心里已经开始一连三问,好感呢?剧情呢?期待已久的对手戏呢?   明明动漫不是这样式的……一卡顿,慕浮玉连方言都秃噜出来了,说好的互留姓名然后好下一次见面,就这?   难道是他们见面的方式变了,所以引发了蝴蝶效应?   “皇叔,南宫姑娘已经走了。”   我看到了,不用你特意再提醒一声。   “皇叔,你是不是看上那位南宫姑娘了?”   慕浮玉:“……”我就呵呵不说话。   “皇叔……你要是看上那位南宫姑娘,朕给你赐婚。”   咳……咳咳……小皇帝真是语出惊人,给他和女主赐婚……不是,小皇帝这是什么操作,哪里来的错觉认为他看上了女主:“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吗?皇叔方才一直盯着那位南宫姑娘看,从南宫姑娘进雅间开始,皇叔也是一直……目不转睛,不是看上了吗?”他都已经说的这般明白了,为何慕浮玉还是不表态,难道他对南宫晚晴的喜欢……口口声声的喜欢都是,假的吗?   “ 。”小皇帝的这个关注点也是绝了,楼下的女主不看,看他,“陛下真是观察入微?”   东临风浅浅怔楞住,给出解释:“难得皇叔对一个姑娘另眼相看,他日说不定就是朕的皇婶,朕自然要上心点。”   小皇帝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直接把慕浮玉整懵了,若是他理解的没有错,小皇帝这是在做红娘,想要把他和女主凑一起,就离谱!   深深呼吸一口气,他要冷静,“陛下还是先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吧,臣这里就不劳陛下操心了。”   早知道多了一个他提前出场就将剧情歪到了天山,皇宫那会儿他肯定是不会同意陪小皇帝出来逛街,还是赶紧回去和啾啾讨论一下,剧情没有按照书中的发展后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真是!就没有见过这么不省心的男主,天命的女主往外推。   突然被瞪了一眼,东临风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在想刚刚说的话,好像……“皇叔,不是应该你先娶王妃的吗?若是皇叔没有去镇守边界,也该……儿女成群了。”   想说就说,别以为拐着弯内涵他年纪大了他就听不懂,只是不想和你多掰扯:“陛下说的对,臣已经到了修身养性的年纪,还是不要耽误人家姑娘的大好姻缘了。”   为了避免小皇帝再想拉郎配的心思,嗯……得想个办法,离小皇帝远一点才行。   东临风:“……”是认真的吗?   眸光一凝,想起先前慕浮玉在心里将他和南宫晚晴凑一起的那个理所当然语气,再加上他前前后后几次的试探,慕浮玉喜欢南宫晚晴这件事情明显——有待商榷?   到底什么是剧情?还有在见到南宫晚晴时慕浮玉同那个精怪说的那些话,有好多词他都听的一知半解,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是何出处?   明明慕浮玉说的那些字他都能听懂,亦知其意,但只要字与字组合在一起,却是不懂了,他不明白为何两个毫无相关的词可以组合在一起,似乎还毫无违和感?   故,东临风有时会不自觉产生一种其实是他……孤陋寡闻?   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慕浮玉和南宫晚晴在某方面特别像,尤其是两人有时候说话的那种措辞,给他的感觉尤为相像,东临风想不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以至于肚子里憋了满腹的疑问,但偏偏无从问出口。   深思片刻,东临风不由想到那句「读书百遍,自知其意」,倒也不用读百遍那般夸张,可以多听个几遍,想必那些词的意思自然便可破解其中意。   嗯……得想个办法,和慕浮玉寸步不离才是。   短短一瞬间,面对面的两个人脑电波惊人的一致,就是那个想要表达的意思。   ——截然相反。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有话要说:小皇叔,说好的知彼知己,说好的默契呢?   慕浮玉:吃了。   小皇帝:…… 第15章   人间四月天,夜色清如水。   肃王府,卧室内,一人一鸟已经交流完毕一段时间,不同的是慕浮玉依旧皱眉不展,心烦气躁,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换了好几个坐姿。   瞥到桌上还在一直吃吃吃的某只肥鸟,手指戳了戳:“怎么还在吃?你就不能歇一歇?”   啾啾刁了一块点心躺平,发出唧唧-唧唧-的声音,一双黑色豆豆眼咕噜噜转个不停露出人性化的享受:“重一点,再重一点……好舒服,唧——”   【哎呦喂-我的宿主大人,你就不要再愁眉苦脸了,剧情歪了就歪了呗,又不关你的事,何必自寻烦恼,呐……笑一下呀!我们只要顾好自己的剧情就行了。】   “你这样甩锅,你们上司知道吗?”   【只要生成的小说世界不崩掉,他才没空管这些呢!】一侧绚丽的蓝色翅膀满不在乎扇了扇,吧唧吧唧两三口就吞下一块点心,心满意足,当然也不忘继续安慰自家亲亲宿主,“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小说意识加持下,就是剧情跑偏了些最后也是会圆回来的。”   “那……要是圆不回来呢?”慕浮玉问出最坏的打算好心里有个数。   【圆不回来?圆不回来……就圆不回来呗!玉玉,我们只是来做任务的,男女主的感情线和我们没有关系,就是男女主最后没有在一起,那也是他们有缘无分。】   好……冠冕堂皇的甩锅理由,偏偏思维逻辑又合乎其理,慕浮玉无语了片刻,都能说出男女主没有在一起是他们有缘无分这样的话。   若是穿书世界都是像这只鸟这种不靠谱的员工,迟早药丸!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我还要走剧情?”   「这个嘛……」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豆豆眼都瞪直了,“我也不知道诶!资料库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慕浮玉听了这个解释后连白眼都已经懒得翻了,指望这只蠢鸟他还不如指望自己。   【玉玉,我都躺好了,你不继续了吗?】   小爪子拨了拨宿主的手手,姿势都摆好了,毛茸茸的要求谁能拒绝,慕浮玉上手一顿揉搓,啾啾配合的发出哼唧哼唧声,鸟脸陶醉,就在一人一鸟岁月静好的时候,一道低沉地声音突然响起。   慕浮玉听着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称呼,撸鸟的手一顿,慢动作缓缓回头。   ——谁放小皇帝进来的?   “皇叔,看到朕就这般令你惊讶吗?”   何止是惊讶,简直是惊吓好吧,看着不请自来的小皇帝,慕浮玉只觉得自己脑仁又开始在隐隐作痛:“陛下怎么又来了?”   不得不说,这个「又」用得就很灵性。   只是他对上的是别有用心的小皇帝,所以这个用了也是白用。   这不,东临风自顾自笑了笑,像是没听出慕浮玉咬重得那个字音,说着早就准备好的借口:“皇叔了了朕一桩心事,朕来此是特地感谢皇叔的……顺道过来和皇叔叙叙旧。”   听着这熟悉至极的台词,慕浮玉不由感觉头更痛了,就不能换句台词吗?都不用特地去猜,小皇帝这个时候来准没有好事,什么叙叙旧都是借口,再说今天下午逛盛京城那会儿,都已经聊了一整个下午,难道还没有叙够的吗?   “陛下今晚不会是又想留宿肃王府吧?”   “又要叨扰皇叔了。”东临风说着一成不带变的说辞,其实也不是他不想换,而是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借口是最切实有用的,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慕浮玉:“……”就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小皇帝,合着你那宫里的龙床睡起来硌腰是吧?   【把小皇帝扔出肃王府,这个想法可行吗?】   【想法上绝对可行,行动上不予支持。】   啾啾瞬间被自家宿主的提议给抖了一个激灵,第一时间做出宽慰的言语,其实它对小皇帝这个三天两头就半夜过来找宿主的这个操作十分无语。   堂堂一国之君有好好的皇宫不住,见天的就要往它家宿主的王府跑,甚至还要和宿主同睡一张床,美其名曰:叙旧。   当然,相较于宿主的嘴上抱怨,啾啾只敢在心里抱怨,毕竟它总不能也跟着添油加醋,人家小皇帝好歹也是男主,怎么着也不能给扔出去,以下犯上可是要牢底坐穿的。   自我安慰的明明白白,啾啾想到这里立马劝说起来:“舒舒气,现在还不是和小皇帝对立的时候,待会儿面子上聊个几句你再给小皇帝打发到别的屋子去睡,不就行了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就是想得有点美。   啾啾就看着无论宿主如何暗示,小皇帝那个脚步就像是在屋子里扎了根一样,就是宿主直接挑明了,小皇帝也是三言两语就给岔开了,那个岔话题的转场能力,老自然了。   不愧是做皇帝的,这个口才都是天花板级别的战斗力。   慕浮玉也是甘拜下风,委婉暗示明着提示,小皇帝都不表态,他总不能真的上手将小皇帝直接一把子拖出去吧,倒是想过他去隔壁住,但转念一想这间卧室的主人是他,哪有主人自己不住反而让出去的道理。   在慕浮玉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东临风长长呼了一口气,原来厚着脸皮就是这样的感觉啊……还不赖!   最后,凭真本事留宿下来的东临风得出了一条结论:只要脸皮足够厚实,慕浮玉也拿他没办法。   就是,现在……   人背对着他,从背部都能看出慕浮玉是多么的不情愿留下他,想他上一世怎么都没有发现慕浮玉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不爱喝药,孙太医煎熬地任何中草药;不爱下棋,尤其是和他下象棋;相反,喜欢吃酸甜口味的吃食;喜欢八卦特别是人多热闹的地方;当然,最喜欢的是莫过于背后说他闲话,还是当着他面的那种,心里一口一个小皇帝喊得十分顺溜。   哦……还漏了一个,那个天天挂在心里的造反口号也是喊得十分顺口。   这不,从一开始的恼怒气氛到如今的处变不惊,短短半个月,东临风想通了太多。   大概最明显的就是,现在要是慕浮玉一天不在心里念叨一句「要造反」,可能他反而还会去琢磨慕浮玉今天是不是要搞什么幺蛾子?连造反的口号都不喊了?   肯定有问题啊?!   背对着小皇帝侧躺的慕浮玉自然不知道小皇帝在想什么,毕竟小皇帝想什么和他又没关系,他现在正想办法呢?   小皇帝隔三差五就跑过来要和他「叙叙旧」的这个操作着实让他头疼万分,还是赶紧的得想个办法,断了小皇帝来找他叙旧的心思。   这是一方面,再有另一方面就是慕浮玉并不想和小皇帝有过多的交集,他一个注定要造反的大反派,和小皇帝那就不是一路人,小皇帝重感情又重亲情,他还是不要给小皇帝留太多的期望比较好。   这样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小皇帝都好,因为——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想着各种有可能疏远的办法,然而下一秒就感觉后背好像被戳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想说……这两个目前的频道就不是一个路线上的。   不过还是要恭喜小皇帝成功凭本事住下,嘿嘿嘿……   偷偷问一句,就问一下,我带的两个儿子「预收」,作者专栏最前面的那两个,大儿子和二儿子是不是不行啊,想听听小可爱们的意见?   如果真的不行,扶不起来,想趁着现在还小没有长歪,我琢磨琢磨看能不能再换换,能蹲到小可爱的回复吗?   乖巧—— 第16章   慕浮玉本来是在闭着眼睛装睡就没有理睬,但奈何小皇帝有点锲而不舍,手指头一连戳了他好一次,真是幼稚的让人忍无可忍,不由怒而回头:“陛下几岁了?”   “十八。”   小皇帝回答的老老实实,倒是让慕浮玉噎住了,隐隐约约只能瞧见一个大致的轮廓,毕竟卧室里的烛火灭了,黑灯瞎火的晚上自然看不见人脸上是何表情,这不也就没吝啬冷嘲:“原来陛下不是三岁啊!”   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袖摆被扯了一下,或许是眼睛已经睁开一会儿适应了黑暗,朦胧的月光透着轻薄的帐慢照进来,一双漆黑如曜石的眸子对着他眨啊眨。   确认一下,只有三岁,不能再多了。   “皇叔,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轻轻地哼了一瞬,知道就好,别以为装小我就不跟你计较。   “皇叔,宫里规矩太多,还是你这里自在些。”   说的倒是怪可怜的,但慕浮玉丝毫没有同情,嫌宫里规矩太多你不会搞改革,都是皇帝了难不成没有遵守宫里的规矩还有人敢说你不成?   依他看就是闲得慌,诶哎……这不是刚好现成的借口么?   “要不,臣和陛下换换?”慕浮玉意有所指的开口。   并且在说完这句,昏暗的浓度似乎重了些,空气突兀地沉寂下来。   过了大概有几秒都,慕浮玉只听到一声低低地轻笑。   “行。皇叔明日留宿宫中,这样朕就可以不用出宫了。”   诶……   脑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来,不对吧,不是应该生气的才对嘛,这个答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小皇帝搞什么,明明听懂了却偏要曲解他话里的意思,很好玩吗   “陛下是真不明白还是……真不明白?”   “朕要……明白,什么?”   揣着明白硬要装糊涂是吧,行!给你装,给你整个直白点的。   【既然男女主的剧情都歪了,我这边再歪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要不我们也将剧情往前面拉一些,提前反?】   【这肯定不行,我们的出场是在女主和小皇帝南巡回来后,现在任务进度条都没有点亮,一旦提前反被小皇帝注意到,别到时候我们的主线任务还没有开始,你就……懂得?】   慕浮玉顿时就黑了脸:“懂个屁!哦,合着男女主就可以不用按照剧本来,剧情可以歪到无CP都不管,我就要等到剧情点才可以反,欺负反派没人权是吧?有本事你们……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们连给我穿的时间都调错了?”   【有投诉部门吗?我要投诉!】什么辣鸡破系统!想他刚穿过来就给先帝守了一个月的灵,波棱盖都跪肿木了没知觉,就是当年他亲爸过世都没有这个待遇,还有边界,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战争,血腥,暴力,死亡,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他一个生活在和平盛世的人哪里见过那样的场面,只能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那些都是纸片人好麻痹自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只要想到他在边界过的那十个年头,慕浮玉心中难免意难平,原本这提前的十年不应该是他经历的,只是因为那边弄错了时间,所以这个前置重要剧情点必须要由他补上。   有小皇帝在这,束手束脚不说,他连说话都要再三斟酌,要时刻谨记自己是臣,不能把小皇帝得罪了,还要处处察言观色生怕什么地方越界了然后惹得小皇帝不开心。   总结就两个字:太累。   斜一眼都快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形的毛茸茸,冷哼:“我告诉你,别给我装死,没用。想要我不投诉简单,小皇帝给我弄走,懂?”   啾啾一听宿主不投诉他,立马原地复活,精神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发:“懂懂懂……我懂,亲爱的宿主大大,你还是把小皇帝扔出去吧?绝对行动上支持到底!”   【然后呢?把小皇帝扔出去之后呢,他长了腿爬墙不会,走路他还不会吗?我要的是一绝永逸。】这只蠢鸟,让它想办法结果就是将他之前的提议在复述一遍。   啾啾可可是是委屈了两声:“这个提议是你说的哎。”   「……」慕浮玉明显被噎了一下,暴躁开口,“换一个?狠一点的那种?想不出来就别怪我投诉你。”   【咩-不要啊,求放过……我想就是了。】   身上的鸟毛都和鸟主人一样耷拉下来,啾啾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一顿唧唧唧。   慕浮玉听了,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僵硬起来,办法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就是:“你确定,可行吗?”   他的人设里可没有这种?   啾啾立马鸟若悬河保证说绝对没问题,老过来鸟的口吻:“玉玉,你想想,换个思路换位一下,要是小皇帝对你那样说,你是什么反应?”   这不问的废话,能是什么反应,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还是连夜扛行李跑地那种。   随着啾啾继续加大火力一顿天花乱坠的输出,慕浮玉只觉得脑袋一热。   【玉玉,加油啊!看好你哦,耶!】   【演戏飚起来,让小皇帝落荒而逃,以后再也不敢兴起踏进肃王府半步的念头。】   双手暗暗握成拳,慕浮玉做了一个自我鼓励的加油动作,为了以后的安生日子,不就是自黑么。   ——干了!   情绪酝酿一下,随后笑着唤了一声陛下。   东临风神情一凝,虽然对话只能听了一半,但不难猜出应该是那个叫啾啾的精怪给慕浮玉出了什么点子,想要将他套路出去。   “陛下,臣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心里已将做好十分的警惕,面上东临风却是故作不知,好奇问道:“什么事啊,皇叔?”   “臣……其实喜欢的是男子。”   东临风闻言,一下呛咳,真 · 猝不及防!   几乎是不可置信看着慕浮玉,是真的很不可置信的那种。   东临风万万没想到慕浮玉为了能让他知难而退不再登肃王府的大门,竟然连喜欢男子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要不要牺牲这么大?   下一步,顺着这个思维下来,慕浮玉是不是就该说喜欢,他了?   “尤其是像陛下这样的,臣看了就心生喜欢。”   东临风:竟然猜对了,就……无语又想笑。   慕浮玉,你可真是……   “陛下这些日天天过来臣这里,又和……臣,同床共枕。难免让臣心中有了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念想……”   慕浮玉再接再厉说着煽情至极的情话,心里老得意了,就不信这样还吓不跑你。   从不可置信到目瞪口呆,东临风不得不佩服慕浮玉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简直了!   “皇叔,你,你你你——”   黑暗中,看不清小皇帝脸上具体是何表情,但是嘛……从小皇帝这个惊愕至极一句话都说不利索的语气中他也能猜出,此时小皇帝的表情必然是大惊失色,惊恐万分。   慕浮玉心情很好又说着下一句台词:“臣心悦陛下。”   “皇叔,你你……你当真?”   “当真!臣对陛下仰慕已久,恨不得日日伴君身侧呢!!”   看似深情的说完这句,实际上慕浮玉已经在心里呕出了声:“我自己听了都想吐,就更不要说小皇帝了,他肯定坚持不到一会儿就该连夜跑路了。”   东临风:“……”要不是朕能听见你心里话,说不定还就真的跑路了。   想看朕连夜跑,朕才没那么闲。   “陛下,臣对您一片真心,天地可表,日月——”   听到这里的啾啾一个哆嗦,鸟毛都差点没给哆下来一层,跳着赶紧插了一嘴:“过了过了,玉玉你这也太夸大其词夸张了些,这个一听就特别假……还渗人。”   【很夸张吗?不都是你刚刚念得表白语录吗?】   「 。」锅又甩了回来,啾啾立即捂着翅膀踮起小爪子一溜烟跑了。   【对了,我刚说哪儿了?好好地非得过来打个岔。】   【天地可表,日月……】   对对,就是这儿,慕浮玉将后面的几个字补上:“可鉴,呐!陛下!”   东临风:憋笑真的很辛苦,难为慕浮玉了,演得这般卖力,朕……是不是也该配合一下他?   毕竟,都已经表白到天地日月的份上了,再让慕浮玉一个人唱独角戏,过意不去。   “原来皇叔对朕是抱有这样的感情?”   “陛下,情不知所起,臣已认定了你。”这下,还不膈应死你。   为了应景,慕浮玉还一把将小皇帝手握住,深情款款。   “皇叔……你今日所言种种,朕一时还有些不知所措,朕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啊……哈?”   东临风一反手,反将慕浮玉手反握住,无比配合:“皇叔对朕的真心,朕能感觉的到。”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慕浮玉猛地呛咳,目呆眼直。   一时间,感觉大脑都不再运转了……脑袋已经被满屏的问号刷了屏?   ——什么情况??   “皇叔,你没事吧?”   一只手臂环过来,语含关切的问他,大概是看他还在不断咳嗽,试图想要给他拍拍背顺顺气,不过小皇帝手刚伸过来就叫慕浮玉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皇叔,你别生气,你今天说的这个……对朕而言实在是太过突然,给朕几天时间?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呆愣了片刻,慕浮玉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好像都能看到一片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星星在眼前不停地转啊转,糨糊似的空空脑袋隐隐浮现一个快要吐血的认知。   小皇帝……他竟然将他说的那些话当了真?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到最后只汇成一个—— 艹 !   要是给此时的处境再配上一幅背景音乐,那必然是——十万头草泥马狂啸奔腾而过,地摇山动。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这章小皇帝和小皇叔互相套路飙演技我自己写的很乐呵,嘿嘿……   然后就很感谢昨天留评的小可爱,比心哦ω   最后就是每天一问,今天的预收你收了吗-感谢在2022-06-19 13:33:09-2022-06-23 17:1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祁越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落 10瓶;祁越 5瓶;长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黑暗中,两人面对面,手手相握的这个手势僵持了许久。   僵持了许久,东临风就注视着慕浮玉许久,久到他都能感觉到来自胸腔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一声一声……声声若擂鼓敲击着心房,然后直冲天灵。   原来,原来……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假的!!   能稳坐一国之君的龙座,智商自然不会太差,今天晚上听到的……再加上这半个月断断续续收集的那些信息,东临风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慕浮玉的造反是假的。   慕浮玉口口声声说想要造反,想要谋反,其实全部都是假的!   因为一种叫「剧情」的东西在胁迫他,让他必须按照那个剧情点走下去,目前已经能确定那个剧情最后是要慕浮玉造反,只是现在还不到那个造反的剧情点,所以——   想要造反其实并不是慕浮玉的本意,他也是被胁迫的。   可谓是「柳暗花明」。看来,今晚过来的这个决定是对的,不然怎么会得到这个意外的好消息。   东临风已经在考虑怎么让慕浮玉弃暗投明,别管那什么剧情……还有,将那只精怪揪出来。   蹿嗦什么不好,非得蹿嗦造反,不知道这是要抄家灭族株连九族的大罪么,当真是其心可诛!其……   啪地一声脆响,打断了东临风的遥想,低头看了眼被打地手背,倒是不疼。   “皇、皇叔……你做什么?”   竟然还问他做什么,慕浮玉抿了抿唇,眼眸不善的眯了起来,后悔自己刚才打得轻了,就应该重重地打过去才是,嘴里说得好听尊敬是叫他皇叔,结果还不是……   握手就握手,还给捏上了,懂不懂这叫耍流氓啊?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皇叔你……抱着被子,这是又做什么去?”   你管我抱着被子做什么,慕浮玉已经懒得再和小皇帝多费唇舌,抽回手将被子一卷直接从小皇帝身上跨过去。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就感觉腰上一紧——   他被人捞了回去。   说的准确一点就是,他被小皇帝连人带被又给按了回去。   一切都发生的比较突然,也比较快,从他起身到被按回去这个过程都没有超过五秒,所以等慕浮玉回神过来发现自己又坐了回去。   有点气,然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逐渐充盈了某种气体,短短几个呼吸间骤然膨胀了一圈之多,宛若一只濒临爆炸的河豚。   “皇……”   “闭嘴!”再让你喊几声,他准能炸到原地升天。   “哦。”   慕浮玉:“……”你的成熟稳重呢?你的帝王之仪呢?这是被小皇帝自个儿吃进了肚子里吗?   一个人……怎么就能人前人后这么大的差别?他不就语气重了点,至于摆出这样一副受气包的小媳妇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了小皇帝?   呃?语气重了点……要完,刚才气上脑门,他的人设——好像离家出走了?   想到刚刚他凶小皇帝那一声,慕浮玉表情一僵……不会被看出来吧?   呃……呃,嗯……   正头疼该怎么解释,下一秒他就感觉小皇帝突然凑了过来,还是整个人都凑过来的那种。   “皇叔,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一口郁结之气缓缓吐出,慕浮玉深深压下想一巴掌将小皇帝呼出去的冲动。   还解释什么,左右人设最后都要崩,所以为什么不能提前崩呢?   慕浮玉微笑着将怀里抱着的被子给塞到小皇帝手里,然后笑容不变给小皇帝推下床,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暴力轰人。   “江随。”   随着一声呼喊,帐慢外面很快亮起了烛火。   江随进了内室第一眼就看见陛下抱着一床被子站在床前,微微低垂着头,摸了摸脑袋有些搞不清眼前是什么情况   眼珠移了一点,就看见他家王爷坐在床榻上,看到他后只是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不过他有偷偷注意到王爷的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王爷这是……生气了?是陛下招惹的么?   “江随,陛下觉得这屋子睡着闷人,你给陛下重新找间宽敞明亮一些的屋子。”慕浮玉刻意咬重宽敞明亮几个字,不想走也得给你轰走,来一次轰一次,轰到你不在踏进肃王府为止。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他刚还以为是陛下?   江随微微颔首应是,捧了衣袍上前伺候。   东临风摆了摆手,示意江随退下去,江随看了后便又立马去看他家王爷,眼神询问「陛下不愿离开该怎么办?」。   慕浮玉见状,沉下了嗓音:“还不快将陛下领别处屋子里睡去。”   没作任何犹豫,江随恭敬地开口:“陛下,请移步。”   他是王爷的兵,他的命是王爷在战场上救下的,如今王爷有令,他自然要遵从。虽说陛下最大,按理他该听陛下的,但同样的,军令如山!身为一名士兵,绝对服从上级命令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朕没说过这屋子闷人,朕没有说过。”   这句话,东临风是对着慕浮玉说的,他知道慕浮玉是什么意思,这是继「表白」不成打算直接来硬的了。   翻脸翻得真快。   “皇叔,你刚刚才对朕表白,说是喜欢……朕。心悦朕。”   “没有!”慕浮玉一口否认,将小皇帝一掌拍到天边去的心思都有了,对上江随投过来的目光坦然自若,“陛下的话听听就好。”   “属下知道。”江随自然是相信自家王爷,什么表白什么喜欢心悦的……王爷才不可能会对着陛下说出那样的话。   而且王爷还是陛下的皇叔呢,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也是皇叔啊,所以想也知道陛下说的那些话。   无需辨认——一听就假!   两主仆之间的互动和信任,东临风都瞧在眼里,悄然翻了一个白眼,居然不信,明明这些话都是慕浮玉方才亲口说的。   哦!眼看这一计又不成,现在不想承认了?   问过他了,他同意了吗?   东临风抱着被子坐下后连皇叔都不叫了,直接就亲昵的喊浮玉:“方才……你还同朕说,喜欢和朕同住一室同睡一张床,对朕情不知所起,一片真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浮玉,这些可都是你方才亲口说的,字字句句,言犹在耳……怎转眼之间就变了一副样子?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东临风每说一句,慕浮玉脸色就黑了一分,回想起自己刚才脑袋发热的行为,咬牙切齿磨了两个字:蠢鸟。   最后,东临风还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江随,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一句:“朕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字有假。”   嘴巴已经张大到可以生吞下一个鸡蛋,江随在心里告诉自己应该相信王爷,但是!但是……陛下脸色的表情和语气真不像在说谎啊?   而且陛下,没有说谎,也没有骗他的必要,所以,王爷他?   “王爷,您……”不会是真的对陛下有了,那种心思吧?   慕浮玉眼瞅着江随被小皇帝三言两句就忽悠的倒戈阵营,脸色已经铁青一片,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让小皇帝知难而退,哪里知道?   小皇帝当了真不说,现在竟然还大咧咧直接当着江随的面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胡编乱造的那些话,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谴责他前脚向他表白,后脚就翻脸不认的渣男行径。   ——就很要命。   早知道,他刚才就不应该听啾啾那只蠢鸟的怂恿,扯什么喜欢男人的借口……什么万无一失,什么立马见效。   现在好了,弄巧成拙了不说,小皇帝摇身一变还成了受害者,相对应的——他是那个负心薄幸的渣男。   应了那句,有嘴都说不清。   这边,东临风半晌都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任何心声,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慕浮玉的气息,绪乱不匀,显然那个情绪还处在心烦气躁当中。   东临风心情莫名好起来,演戏?呵呵!可不是只有你会,朕也是不差的。   眸光扫到一旁快要杵成木头桩头的江随,一个眼神过去,江随当下一个挺胸抬背,对着陛下恭敬地再次颔首,然后悄声无息退了下去。   就是退下去的步子有些僵硬,江随边退边告诫自己,王爷……和陛下之间的事,他还是少过问吧?   真的没想到,原来竟是他家王爷……先看上的陛下,怪不得今天在酒楼那会儿陛下凑得那么近,王爷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开心。   也不知,王爷是何时喜欢上陛下的?   江随好奇的想。   作者有话说:   江随啊江随,你家王爷要是知道你这样想,保证会给你两棒槌。   今天不推自己两儿子了,想送他们先去整个容,所以今天推基友的,嘿——   同款预收【重生后我能读懂徒弟心声】作者:裴川野。或者搜书的ID号:5458812,可以直达哦——   感谢在2022-06-23 17:19:44-2022-06-24 14:5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落孤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自弄巧成拙的乌龙表白之后,慕浮玉在隔天就直接称病闭门不出,连当日的早朝都没有去上。因为他发现对小皇帝就不能太惯着,也不能有求必应,该拒绝时就应该干脆利落的拒绝,该冷脸时就绝不能笑脸相迎。   不然就会被顺着杆子往上爬,皇叔这个皇叔那个,得了寸还要进尺,分分钟能让人气到心梗致塞。   所以,他称病之后便紧闭肃王府谢绝任何前来探望的人,严令府里上下无事不可随意出府,尤其太阳一落山之后,府里就严禁任何人外出,同样的也严禁任何人进入。   肃王府内的下人虽有不解,但他们王爷有令,作为下人的他们只要听令行事就好。这不一到晚上就将府里各个大小门关紧密严实,任何人不得再出入王府,而且按照他们王爷的原话就是。   即使来得是陛下,门也不许开。要是谁开了门,明日就可以包袱款款回老家种田去了!   不得不说,这条明令下去,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慕浮玉都没有再见过小皇帝——一面也没有。   没有小皇帝三天两头过来要和他叙旧谈心聊天什么的,慕浮玉整日里在王府里咸鱼度日,优哉游哉,过得好不逍遥。   午后,竹林池畔。   湖心凉亭下,身姿曼妙的美人一席水袖红裙,与琴乐悠扬中翩翩起舞,清风习习拂过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慕浮玉倚躺在梳背椅上,手握一本比巴掌大一些的小册子,是江随每日收集市井坊间的各种小道八卦消息而后应他的要求装订成小册子。   现在已经成了他每日的消遣读物,即使不出王府,他也能知道盛京城的风向和一些大大小小的趣事。   “王爷……橘子剥好了,您尝尝?”   金黄色的橘肉被巧手摆成了一朵妍丽的茶花,装点在冰镇过后的碧玉玻璃盏上,酸甜清凉的芬芳香气扑鼻,十分的撩人味蕾。   慕浮玉捻起一瓣橘子,微微的凉意由指尖蔓延开来,惬意的眯了眯眼眸:“真不错!翡翠这手就是心灵手巧。”   不得不说,小皇帝赏赐下来的这十个美人各个都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一盘橘子都能摆出朵花来,让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多谢王爷夸奖。”   被夸奖的翡翠满脸娇羞之色,王爷夸她心灵手巧,心中难掩激动喜悦,一双美目更是痴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侧颜,芳心止不住的跳动。   「唉!又一个……」啾啾不得不感叹它家宿主的这个桃花运是真旺盛,瞧瞧这一溜烟的小桃花,都快将桃枝压弯了,偏偏他自己本人还毫无所觉。   耳边突然听到熟悉的鸟言鸟语,慕浮玉抬了下眼眸,看着浪回来的某只鸟,这是终于记得着家了:“什么又一个?”   【你瞥一眼你旁边。】   他旁边?慕浮玉左右环顾了一下,没发现今日和往日有不同:“你要是有话就说,说一半留一半,你觉得我和你……心灵相通是吗?”   啾啾闻言为自家宿主的情商默哀一秒:“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你左边的那个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吗?”   左边的小姑娘……是翡翠。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有吗?   慕浮玉瞅了两眼,直把人家小姑娘瞅得的垂下头去:“翡翠,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下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啾啾听闻宿主的直男发言,一个倒栽葱差点没给扑落掉地上,刚准备长编大论想说宿主你以后没事少去夸人家小姑娘,免得日后桃花债缠身甩都甩不掉,江随的身影出现在凉亭里。   “王爷,嘉怡郡主又在王府外架了云梯。”   慕浮玉听了,一秒头疼:“下次小郡主过来你让赵管家赶紧开门让她进来,别给人小姑娘摔了。”   要是摔一下,他那位名义上的皇姐就该提菜刀过来找他要说法了。   “是,属下这就去。”   片刻后,一抹娇俏的倩影人未到,声先到。   慕浮玉看着手提裙摆一路小跑过来的小姑娘,笑道:“小嘉怡来了啊。”   嘉怡郡主高兴的坐过去,显摆的抬了抬手:“皇叔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话本,皇叔无聊之时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慕浮玉支起身子,接过小郡主递过来的锦盒,里面是十多本包装精美的话本:“小嘉怡有心了。来……吃个橘子。”   得了一句夸赞,嘉怡郡主笑弯了眉眼,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美滋滋拿起一瓣橘子,又甜又凉真好吃……又,凉?   嘉怡郡主低头瞥了眼,发现盛放橘子的玻璃盏底下铺着一层细碎的冰沙,立马让婢女撤了下去。   “皇叔,你身体抱恙,这些寒凉之物还是少食为好。对了……皇叔今日可有好些?汤药可曾喝了?”   慕浮玉:“……”小姑娘一点也不可爱,什么不好学,偏偏学她那个面厚心黑的皇帝表哥,来一次他府里就要关心他一次喝药情况。   他这是装病,吃什么药,不知道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吗?   “我听孙小医师说,皇叔你怕苦,这是我特意给皇叔买的饴糖,每次喝完药,皇叔在嘴里含上一颗便不会再觉得苦了。”   手里又被塞上一包饴糖,小姑娘诚意恳恳又是特意给他买的,要是说不要吧,别看小姑娘这会儿笑得一脸开心,可能下一秒立马就会晴云转大雨。   姑娘家的心思本来就敏感又难猜,他还是别多嘴了吧,要是把人小姑娘惹哭了,待会儿又要哄就很伤脑筋。   “小嘉怡今天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这么开心?”   “见到皇叔,就很开心呀!”   “……”这天没法聊了,小姑娘这是什么奇怪的亲属滤镜?   “不过要说高兴的事,还真的有一件。今早上我路过承恩侯府邸时,正看到承恩侯手持这么……老粗的一根木棍追着他儿子揍呢,一路健步如飞从南重路追着揍到了北复路,揍地那个甄怀才是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听说是死性不改调戏了一个酒楼的女东家,结果这次踢到了铁板上。那个酒楼的女东家一身好武功,当场就把甄怀才打地那叫一个鼻青脸肿,事后还有理有据敲了甄怀才一笔。”   “甄怀才回家不敢坑声,暗地里想要偷偷凑银子还账,但好几万两银子呢!又哪里是那般好凑齐,这不还没凑满就被承恩侯知道了,   哈哈哈……然后,承恩侯抄起一根棍棒,甄怀才见势不对就跑出了侯府,还在气头上的承恩侯自然追了上去,父子两个你追我赶横跨了整个南北路巷,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全武行。”   嘉怡郡主一番连比带划,绘声绘色描述承恩侯棍棒揍儿子的场景,尤其是说到承恩侯还打断了一根棍棒之时那个眉飞色舞的神色,喜出望外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末了还不忘补充说:“皇叔,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也去那家酒楼坐坐,听说那里的那个什么鱼仔汤锅可好吃了,让人吃了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第三回。”   慕浮玉听小姑娘提到火锅,掩盖在衣领下的喉结无意识滑动。   因为躲小皇帝的这大半个月他是装病在身,所以这些时日他吃的都是厨房精心研制的各种补汤,一日三餐也同样是以清汤寡水为主,吃的他都快吐了。   不去想还好,一想这个心里就跟猫爪在挠一样,挠心挠肺,想吃。   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他这个病也装的差不多了,毕竟现在都已经五月,小皇帝应该不日就要动身去江南,就是烦也烦不了他几天。   然后等到小皇帝南巡回来,他这边的主线剧情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只要小皇帝察觉到他有造反的野心,自然而然就会疏远防备他。   这么一合计下来,病好了。   “小嘉怡想去吗?”   嘉怡郡主没作它就想点点头:“我想确认一下,那个被夸得上天的鱼仔汤锅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味?”   直到皇叔招呼她走,嘉怡郡主才反应过来皇叔刚刚问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会:“诶?皇叔……我们现在就要去吗?可你的身体……”   “好了。”   这就……好了?明明她昨天过来探望皇叔时皇叔不是这样说的。   嘉怡郡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皇叔比她还有迫不及待的感觉,就在她提了酒楼的那个鱼仔汤锅后。   “皇叔他不会是在装病吧?”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现。   路上都还在想,有好几次都想问出口,但每每看到皇叔走在前面的背景,望着望着就……忘了。   咦?皇叔怎么不走了?   呃……看着不远处别致的牌匾……鱼仔汤锅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嘉怡郡主恍然回神,原来是到了。   还没跨进酒楼大门就听到一声怒喝,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定睛一看。   那不是……承恩侯和甄怀才吗?   作者有话说:   本章还有一个别名——抄了顶头上司后我美人环绕,左拥右抱^=^   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   其实,我想说……别唱了,小皇帝已经磨刀霍霍在赶来的路上了……   提前前排兜售冰可乐,牛奶雪糕,瓜子扑克牌……   敲锣打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戏喽-好戏就要开场啦—— 第19章   酒楼里面人声嘈杂,酒楼外面也是围了好几层看热闹的人潮,毕竟不管在哪个年代,古往今来,好奇和凑热闹都是大部分人类的天性。   嘉怡郡主轻轻唤了声,一只手稍稍扯住皇叔的一片衣摆,意思是人这么多,他们还要进去吗?   慕浮玉低头看了眼神情局促不安小姑娘,还以为小姑娘是被吓到了,安慰说:“没事,别怕,我在呢。”   嘉怡郡主嗯了一下,声音小的几乎不可闻,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和皇叔解释一下,她只是见酒楼外面人太多怕和皇叔走散了。   她堂堂郡主,金枝玉叶,岂会被这等小场面吓住,不过……   只需微微一个仰头便可以将皇叔对她的温柔关切尽收眼底,受用的同时心情莫名又低落起来,这么好看又温柔的皇叔,为什么就不能是她的郡马呢?   慕浮玉护着小姑娘进了酒楼,找了一个视野宽阔又相对人少的角落,瞟了一眼大厅上演的热闹,来的不早不晚刚刚正好,可以赶上前排吃瓜看戏。   此时,承恩侯正压着自己儿子让他给南宫晚晴赔礼道歉。   “对不起……”   承恩侯当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你是早上没吃饭吗?声音跟个姑娘家一样,平日里我就是这般教你的……啊,欺凌弱小!啊,仗势欺人!你能耐了啊!”   “嘶疼疼疼……爹,你轻点……”甄怀才捂着被打的后颈背,结果一不小心牵连后背的棍伤,疼得龇牙捏嘴面部表情微微扭曲,有心想反驳他爹说的不实言论,明明是这个疯女人欺负的他,他连疯女人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你嘴里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还不赶紧的同人家姑娘赔礼道歉。”   感觉后脑勺又挨了一掌,甄怀才抬头就看到亲爹满脸怒容,大有你再磨磨唧唧一下老子现在就能再收拾你一顿你信不信的那种警告意味在里面。   脊背一凉,甄怀才想到他爹已经追着他揍了一个早上,是真揍啊!   手下棍下都毫不留情的那种,刚提起的那点反驳之气立马散得一干二净。虽然心不甘情也不愿,但谁让他亲爹心狠呢,向着一个外人都不向着他,也不知他爹是怎么想的?   心有不甘,越想越气,刚咽下去的火气转眼又腾腾升起,只是纵然满腹怨气,对上他爹越来越犀利的眼神警告,甄怀才不得不低下头颅来,强颜欢笑赔了礼又道了歉。   应了那句「你老子终究是你老子」。   承恩侯压着自己亲儿子过来赔礼道歉的这个举动,让酒楼一众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纷纷赞扬出声,好评如潮。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今儿这一出下来以后甄世子肯定不会在这么胡来。”   “可不是,经历了这一遭日后甄世子必然有所收敛,能洗心革面也说不定?”   “要我说还是承恩侯教子严苛,教孩子就不能惯着,该打就打!该罚就罚!”   “说的太对了,这同样是管教孩子,承恩侯就舍得下手,瞧给甄世子揍地,亲自拎着人过来赔礼道歉态度又诚恳。再瞧瞧……那个章家……不能比哦!”   “哦……那个章家啊,那是的确不能比,老子纵容儿子草菅人命不说竟然还想倒打一耙。还好咱陛下英明神武,没有听信小人的谗言,命令大理寺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前几日判文刚下,判了秋后处决呢。”   “可不!大快人心呐!”   ……   承恩侯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谈话,话里或外都是称赞,举目四望过去也都是如此,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今儿这一出虽然儿子受了点皮肉之苦,但这名声好歹是稳住了,承恩侯侯府的名声也保住了。   突然,承恩侯目光一顿……随后赶紧绕开,后背骤然徒生一丛豆大的汗珠,暗自道了一声:好险!   身体抱恙的肃王竟然也出现在这间酒楼?身旁还跟着嘉怡郡主,也不知是路过还是……看来这间酒楼的背景比他想的还要深厚 。   约莫前几日,承恩侯就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又背着他不干好事,带着家中的护院去仗势欺人砸人酒楼,不过这次却是踢到了铁板,酒楼没砸成反倒是还凭添一笔巨债。   得知这个消息,承恩侯第一时间就调查了这间酒楼的背景,得知这间酒楼背后竟是一个女东家,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妇道人家就起了轻视之心,反而多了几分警惕,毕竟能以女子之身在盛京城内短短几日之内就将一家酒楼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其背后肯定是有人。   此时此刻,承恩侯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轻举妄动,不然今日恐怕就要步章作霖的后尘了。   知晓肃王和嘉怡郡主都在人群中观望,承恩侯丝毫不敢马虎,低声吩咐了几声,随后就有几个身着蓝色护院服的魁梧汉子抬着几个红木箱子进来。   一共抬进来四个红木箱子,一一被打开,银晃晃的一片光芒格外夺人眼球,围观人群顿时发出惊呼不断的起伏声。   “南宫姑娘,这是余下的两万两,你点一下。”承恩侯客气说着,脸上表情没有丝毫不悦,先前的半个月他这个败家儿子已经还了一万两整账和那些零零散散的零头,如今也就剩下大头。   南宫晚晴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再瞥一眼给她送钱的冤大头某憨比世子,忍不住上翘了唇角,心想这样的冤大头要是能再来两个就好了,保持着喜悦的心情将银子当面点了一遍,确认数目分文不少之后便将借据还了回去。   承恩侯拿回借据后三两下就给撕毁了,回头一看败家子还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看,气不打一处来,上手就是一巴掌。   我让你闲着撑得没事干砸人家酒楼,动手之前都不知道查查底的嘛,将近四万两的银子就被这个败家子造没了。   ——想想都觉得心在滴血。   “还看什么看,给我滚回家里闭门思过去!”   承恩侯吼完这一句,便一把拎起败家儿子准备回侯府,临走时还不忘朝肃王那边又瞟了一眼……神色倏而一震。   迟疑了一瞬,承恩侯再一次抬头看去,没有眼花?没有看错?那个几乎挨在肃王身后的人——是陛下?!   也不知陛下是说了什么,肃王回头看去的同时好像还甩了陛下一记白眼,随后陛下又微微垂下头,嘴唇动了动。   酒楼人多他这边又离得稍远,故而并未能听见陛下具体说了些什么,不过倒是能感觉到陛下心情似乎很不错,眉梢眼角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承恩侯拘了一把额角滑下的冷汗,心里再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一时糊涂听夫人的话,而是坚持让儿子过来赔礼道歉。更坚定了回去之后一定要耳提面命这个败家儿子,以后绝不许再踏进这家酒楼一……半步,都不行!   南宫晚晴因着刚才还借据,所以她和承恩侯之间只隔了半米的距离,承恩侯的一系列反常南宫晚晴自然也是看在眼里,顺着承恩侯的视线看过去。   就看到两个很眼熟的高颜值帅哥,顿了一下想起来他们之前来过她的酒楼,他们上次来的那天正好是那个冤大头世子过来砸酒楼的那天……可真是巧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承恩侯刚才看的应该就是这两个帅哥,能让承恩侯都露出类似战战兢兢,惶恐焦急神色的人……   ——莫不会是?   作者有话说:   看戏看的正兴起之时莫过于被顶头上司堵了个正着。   造孽哦!   把人堵身前的小皇帝直接就:嗨-小皇叔,好巧啊——   余下的……嘿嘿嘿——小可爱自行想象——   叮咚……收到各位客官的订单,这边正在派送中,可以移步评论区哦——   感谢在2022-06-25 14:09:07-2022-06-26 14:3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越 5瓶;Grace南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酒楼上二楼的扶梯口,慕浮玉正开心吃瓜,冷不防就感觉自己袖子被扯拉了下,还以为小姑娘又有什么事找他,分了丝心神看去。   就看见小姑娘一双弯弯的新月眉皱起,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之后,嘴唇似乎不太高兴的撅起,然后小声嘟囔了两个字。   慕浮玉听见了,是:后面。   小姑娘还用小手指指了指他身后,意思是让他看后面……后面?他身后面能有什么,不都是看热闹的人群么?   上半身微侧回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五官,一刹那的无语之后,慕浮玉忍不住想,他和小皇帝到底是有多「默契」才会一同出现在女主的酒楼。   只见小皇帝轻轻挑眉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眉宇之间尽显少年的恣意风流。   “好巧啊……浮玉。”东临风含笑打着招呼,眼底笑意弥漫,不过后两个字咬地极轻,轻若呢喃,若不细听,便只能听到前面的一句「好巧啊」。   慕浮玉:可不是,都巧过头了……下次出门之间一定要看看黄历!   眼神自上而下端详了一遍才收回,东临风笑容不减又道:“这是……身体好了?”   慕浮玉: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由然而然的一个白眼翻起,慕浮玉挤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微笑,因为多笑一点他都觉得很亏不划来:“公子可真有……闲情逸致,又出门了?”   “本来是想去府上探望,现在么……却是不用了。”东临风用余光扫了眼旁边,不知是想到什么,心里颇不是滋味。   莫名其妙受到陛下表哥投过来的异样眼神,嘉怡郡主暗自嘀咕,怎么感觉陛下表哥看她的眼神酸溜溜的?   不确定又看了一眼……是疑惑,方才应该是她看错了吧?陛下表哥看她的眼神很正常的嘛,沉默了一会,嘉怡郡主又感觉陛下表哥和皇叔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说不出来的那种。   雅间里,点了汤锅但还没有上菜之际,嘉怡郡主趁着皇叔起身斟茶的空隙悄悄给陛下表哥使了一个眼色,身子歪过去极其小声的开口:“表哥,你和皇叔,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东临风闻言,并未有想要给表妹解释的意思,毕竟他和慕浮玉之间的纠葛可不是「闹别扭」这三个轻飘飘的字能形容的,顿了顿:“明日起,搁家里待着,不许再出门了。”   脱口而出的「为什么」,嘉怡郡主蓦地升了嗓音,一双明媚的杏花水眸瞪圆,活脱脱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兔子。   “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你看看你?”东临风对着表妹微微摇头,堂堂郡主之尊竟然去架云梯爬墙,还好这事他瞒了下来没让姑母知晓。   “近日的言行举止,合适吗?”   “我……我,我这是去探望……慕,哥哥。这是孝心,是孝顺,还知道说我,你自己呢?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一点都不孝顺……亏得慕哥哥对你全心全意。”   除却一开头支吾两声,嘉怡郡主找到合适的说词后越说越顺溜。   不仅顺还振振有词,抬高自己孝顺的同时还不忘反过来拉踩她的陛下表哥一顿,最后话说完扭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乖巧贴心的笑脸,并且询问道:“是不是啊慕哥哥?”   “我、我……”东临风一时接不住话……不是,他怎么就不孝顺了?   明明是慕浮玉不肯见他,每次他去了都是吃闭门羹,一点都没将他这个陛下放在心上,慕浮玉府上的那些卫兵也是,哎就真只听他们王爷的。   回回他去都是“王爷说了,他身体抱恙,若是陛下来了那是万万不能让陛下进来,免得传染了陛下就不好了”。   这句话便是那些卫兵传递慕浮玉的原话,不管他去几回,几乎每一回都是这样的回答,字都不带变化缩减一个。   哦……他不能进,换了嘉怡就能进,差别待遇要不要这般大?   一想,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哼!哼……说不出来了吧?”   “我,和……浮玉之间,你少管少问,回头好好待家里绣花看书。”   “你让我绣花看书我就绣……咳咳咳,你你……你刚叫慕哥哥什么?浮……浮、玉?”嘉怡郡主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她那位陛下表哥说了什么,一下变得结巴起来。   “许你叫哥哥,怎地?不许我喊浮玉了?”   “可可可……你不是,你……哎呀!慕哥哥你看看表哥,都没大没小。”   慕浮玉不太想插进这对表兄妹之间,两个小孩子之间的口角更是不想掺和进去,摆手道:“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你们随意。”   “慕哥哥……”   “你的规矩礼仪学到哪里去了?坐好。”东临风直接给表妹按回座位上坐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避嫌一些比较好。   “我扯一扯袖子怎么了,碍着你了处处看我不顺眼?再说了,慕哥哥是长辈,还不兴许我撒撒娇了?”   嘉怡郡主不甘示弱顶回去,觉得陛下表哥就是大题小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不过只是拉拉袖子撒撒娇连个肢体接触都没有,也没有丝毫逾矩,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就是嫉妒慕哥哥对我比你好。”   东临风:“……”怎么可能四个字梗在胸腔里。   “慕哥哥,你是喜欢表哥多一点还是嘉怡多一点?”   慕浮玉:没看见我在喝茶很忙的好么?还有你们表兄妹俩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捎带上他?   “慕哥哥,说嘛说嘛……喜欢谁多一点?”   面对小姑娘锲而不舍的追问,大有你不说我就一直问的那种坚定,慕浮玉嗐了一下,给出回答:“自然是小嘉怡多一点。”   得到肯定,嘉怡郡主立马得意的抬起下巴,冲她的陛下表哥笑了笑,像一只斗胜的骄傲孔雀:“看吧,慕哥哥都承认了,喜欢我多一点?”   东临风一声轻哦,不疾不徐一连两问:“是吗?浮玉?”   话落,语速微微停顿了一下,眸光落在慕浮玉身上,似有几分困惑:“难道是我记错了?浮玉,明明前几日你才同我说心悦……”   话还未说完,嘴里就被灌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余下的话自然也就全部堵住了。   要说慕浮玉现在最怕小皇帝提起的,那无疑是那天晚上一顿阴差阳错的乌龙表白,他就不懂为什么小皇帝还要一再揪着这个不放?   没看见他都躲他大半个月了,而且换个正常人不是应该早就忘了吗?   “浮玉,你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慕浮玉一秒做了一个深呼吸,强忍住想要过去按住小皇帝的肩膀然后死命摇晃的那种冲动,暗自握紧拳头,一字一字咬字特别清晰:“我喜欢你多一点,行了吧?!”   东临风想了一会,骄矜颔首:“勉强,可以吧。”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连慕浮玉看了十分的手痒。   只是有人满意了,自然就有人不依了,嘉怡郡主当下嘴巴撅地都能挂油瓶,得意高兴还没有一小会儿喜欢她的皇叔就改口了。   哼!陛下表哥太过分了,抢什么不好偏要和她抢皇叔。   然后,嘉怡郡主就知道她还是低估了陛下表哥的过分,汤锅吃完后,陛下表哥就说他和皇叔还有要事要商谈,便让他身边的陈述将她送回了公主府,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那种。   啊!她好不容易能和皇叔出来逛街游玩,却不想半路不请自来冒出来一个陛下表哥,现在什么都没了。   皇叔也是,丢下她和陛下表哥就跑了,陛下表哥有她贴心可爱,有她善解人意嘛?   讨厌!太讨厌了!   ——   南宫晚晴在发现她留意的那间雅间客人走后,就将里面伺候的店员喊到跟前,细细询问了一番。   店小二听见东家发问,便一五一十将雅间里面他看到的听到的事无巨细交代了一遍。   “姓慕……吗?”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位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肃王好像就是姓慕。   听到东家又问,店小二重重地点头:“听得真真切切,那位小姐喊得是慕哥哥,那位公子喊得则是名——浮玉。小人虽不识字,但胜在记性好,那位公子可是喊了好几声,绝不会弄错。”   “慕,浮玉……么?”   “东家?可是这位公子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晚晴看着她的店员一脸茫然的神色,便提点了一句:“那位慕公子的名字,难道你听起来就不觉得耳熟吗?想想……当朝那位肃王的名讳可不就是姓慕?”   “啊……”一声惊呼,店小二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经东家一提醒也终于明白为何在雅间那会儿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了,不由喃喃道:“原来是……我竟然见到了……肃王?大将军?那那那……那那,位……不就是、是……”   南宫晚晴微笑着说:“对,就是你想的那位。”   听到东家对他的猜测表示肯定,店小二猛然灌了一口凉气,两条腿软的已经和面团没什么两样。   “嘘!”南宫晚晴做了一个需要保密的手势:“心里清楚就好,不要说出去哦。”   店小二连忙点头如捣蒜:“我、我知道,不会说出去的。”   这边,南宫晚晴又嘱咐了两句,一个店员小跑过来禀报说:姚公子来了。   南宫晚晴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姚沛霖来了,也就意味着她的酒楼马上就要在江南最富饶的临水城有第一家分店了,真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带着强势整容成功的老大回来了-叉腰挥手hhhhh……小可爱给看看,这次整得怎么样,能看不?   乖巧蹲【@_@】;   亲妈的好大儿【颜控徒弟和他的美人师尊】,名字换成了这个?其实感觉叫【美人师尊和他的颜控徒弟】也不违和,自己亲妈眼也看不出来,所以想征求一下看看用哪个好?   还是都不行,再换一个?   文案也放一下下,小可爱看看这次的整容效果怎么样,感谢——然后蹲蹲看能不能被小天使领回家,养一养——   一句话简介:作者亲妈和她的两只吞金兽男主。   姬无双,仙道第一人,仙姿玉树。   一次在小憩片刻的时候,竟梦到自己将来会给魔尊落时倾生孩子,惊醒后只觉得荒诞至极。   一年后,仙门大会,他收了一个徒弟,只是随着这个徒弟越长越大,姬无双就发现他这个徒弟越长越像魔尊落时倾。   姬无双:大逆不道!以下犯上!逆徒当逐出师门!   然而,就在他开口逐徒弟出门的那一刻,天降一道雷电——   ——   落时倾,魔界魔尊,是个合格的颜控。   化名秦落混入了仙道第一门,目的非常单纯,就是想要见识一下被修仙界传得神乎其神的无双仙尊本人。   正巧赶上第一门在广收门徒,顺理成章混在其中,因为表现优越根骨其佳,他被第一门掌教选中送去给无双仙尊做徒弟。   见到姬无双的第一眼,落时倾就觉得他可以给美人师尊做徒弟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然而,他不过才给美人师尊当了五年徒弟,就被美人师尊一语道破身份。   落时倾:这就尴尬了。   扒着美人师尊想要他收回师命,结果下一秒,天降一道雷电——   他和美人师尊转眼之间换了一个地方。   ——   王画画是某江的一名网文作者,为了迎合市场,脑洞大开集众多热元素,写了一本天雷滚滚的仙侠原耽文。   就在她刚敲下「正文完结」之时,电脑突然一阵黑屏,然后她房间里就凭空多了两个穿古装的年轻男子。   得知这两人一个名叫姬无双,一个名叫落时倾,王画画好险没喷出一口老血。   我写的男主从书里跑了出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感谢在2022-06-26 14:35:33-2022-06-27 12:3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凉如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芳草如茵青青草地,湖畔杨柳依依,柔柔暖风拂过,丝丝条条的垂柳倒影荡漾在湖面上,树上时不时飘过鸟儿清脆欢快的鸣叫。   慕浮玉环顾了一下四周,天蓝水碧,草青花香,远处还有漂亮的八角凉亭,打一眼看去还挺诗情画意的,就是——现在是五月天。   还是艳阳高照的五月天,慕浮玉抬头瞥了眼头顶,随后微微迷了眼眸,话说他为什么要陪着小皇帝站在大太阳底下啊?   目光正视过去,同小皇帝转过来的目光正好对上,然后几乎就跟商量好的一样,默契开口。   “陛下……”   “皇叔……”   慕浮玉:有必要这么配合的吗?   东临风:呃……   “皇叔先说吧。”   “陛下先说吧。”   再一次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两个相视一眼,都有些微愣,彼此之间目光交错的刹那,各自将对方的微表情看在眼里。   东临风先一步做出反应,略微扬起的唇角勾勒一抹戏谑:“看来我和浮玉……是心有灵犀啊!”   慕浮玉:心有灵犀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它,准得一个字给你脑门上弹下一个爱的零距离么么哒,并且暴躁鄙视,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我还心心相印呢!   思来想去,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赶紧能解释一下是一下,都半个月过去了还在想那件事,别真的给当真了就不好?   他可不想因为他的几句话就祸害一个大好青年走上歧路。   “那个……那天晚上,有关于臣说的那些话,陛下不必当真,臣……说着玩的。”   东临风听了解释后并没有露出多少诧异的神色,只是收敛了眼底和唇边的笑意,面色一如既往,沉着冷静:“哦?缘何是说着玩的?”   慕浮玉给出他的解释:“陛下是君,臣只是臣子,陛下实不应该和臣走得太近,故而臣只能出此下策。”   “所以……皇叔的本意是要疏远朕?”   微微一拱手,慕浮玉言又道:“陛下可知「功高震主」这句?托先帝圣恩眷顾,弟承兄爵,一步登天贵为王爷之尊。陛下仁厚,尊臣一声皇叔,臣感念陛下恩德,若有召令,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其他的,臣觉得,君就该是君,臣就该做好臣子的本分,谨记君臣之别。  如此,而已。”   “朕相信!皇叔不会的!朕不会看错人!朕的皇叔不会让朕失望!”   一句一句,东临风说的格外肃容,嗓音亦是沉稳坚定。   短暂的沉默,东临风再度开口,只是声音轻了些许,莫名显得有几分低沉失落之意:“今日皇叔说的这些肺腑之言,意在和朕划清界限对吗?”   慕浮玉顿时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果然话还是要敞开了说才行,然而还没有等他高兴几秒钟,随后小皇帝补充的话那是直接将他的笑容定格住卡在脸上,随风……寸寸龟裂。   “可是,朕觉着……君臣之别,和朕想亲近皇叔并无冲突啊?”   慕浮玉一口十年老陈血直接梗在喉嗓,合着他说了半天——白说了?   “皇叔……”你没事吧?   慕浮玉直接后退两步,生生按捺住那股飙上心头的以下犯上,心里小人已经在抡捶哐哐甩大墙:“我觉得在这样下去,我会被小皇帝提前给活活气死,压根就等不到三年之后的那杯毒酒。”   他自觉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连功高震主都委婉的提了出来,小皇帝还是那副“皇叔我信你,你是绝对不会背叛我。”   ——傻乎乎的。   难道真要他将「造反」这两个字拍到小皇帝脑门上,他才会相信?   啾啾眼瞅着宿主被小皇帝气到七窍都要开始冒浓烟,赶忙安慰开解:【也不能这样说,小皇帝他……他缺爱,严重缺爱……玉玉你想想,你当年奔赴边界他才多大,你走那天他都偷偷哭了,搁玉玉你那个时代都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是不是?   然后你再比比,在这里,年少失怙的少年帝王,想也知道这十年小皇帝过得有多艰辛。可能他唯一的寄托就是盼着你早日回来,将你看重一点那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毕竟……说起来,小皇帝对你这样,可也是你自己重下的因。十年前你刚穿过来那会儿,但凡你对生病又受人欺负的小皇帝漠视一点,冷眼旁观,今日小皇帝或许也不会对你这样了?】   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宿主,啾啾自然知道说什么才能快速灭火,这不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宿主的火气已经下降到正常值范围内。   慕浮玉自我检讨了一下,最后发现某鸟说的好像有一丢丢的有道理。   但!是!   【这不是缺爱的借口,他就是再缺爱也不能往我身上找,我只是他叔,不是他爹!】   【侄儿侄儿,也是儿嘛,要不就……就算半个儿好了,怎么说你也养了他一个多月,就是你在边界的这十年小皇帝也是月月两封家书,一来一往他长大了恋着你的好,多重情重义!多好!】   慕浮玉一声轻呵:“你倒是一心向着他?”   【没有,怎么可能,绝对没有的事。】啾啾一把子否认三连,摇头摆翅来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小皇帝那边的,“我是站在绝对的公正的客观的角度。”   证明了自己的立场,才又继续灭火:“你现在也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一时没想通。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这些年你花了心思用了心养的小幼崽,要是长大后是只白眼狼,对回来的你不闻不问,你现在作何感想?”   慕浮玉沉默了,其实啾啾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更加的烦躁,而且他总觉得照现在这样发现下去……   【玉玉,你就放宽心啦!想想美好的未来,我算算啊,算下来……也没几天时间了,南巡的剧情就快要开始,歪了的剧情也会渐渐导回正轨,到时候你和小皇帝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慕浮玉听到南巡两个字,精神瞬间振作了不少,烦躁的情绪一把子丢了:“的确!南巡回来,只要我开始有动作,他自然就会疏远我。”   【这样想就对了,即使你们现在好的和亲父子似的,但只要剧情开始,你们就会是仇人。】啾啾高兴宿主终于想通了,兴奋的立起翅膀拍了拍,唧唧叫道,“对了,你也别把小皇帝想得太脆弱,能稳坐皇位的,心里承受能力杠杠滴!”   【所以?上次……你为什么不说?】   【此一时彼一时,而且上次……上次那种情形,明明我的提议很有道理嘛。】   办法是好办法,就是没想到小皇帝他会不按常理出牌,那个反应都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哦唧——   【我知道了,肯定是小皇帝太看重你了,他不想让你难堪下不来台,所以当场就没有拒绝你,所以才会说出他需要考虑几天,然后想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拒绝你。嗯!肯定是这样哒唧——】   慕浮玉斜了一眼夹带私货的某鸟,定定的看了几秒后,笑容随之散开:“你说的非常对,所以我决定!要在临别之前再送他一份大礼。”   浑身毛发蓬松炸起,整只鸟骤然大了一圈不止宛若一只圆滚滚的移动蓝团子,好可怕嘤嘤……宿主笑得好渗鸟。   【你,你想做什么?】   【听过口腹蜜剑?笑里藏刀?心怀叵测?这几个成语吗?】顺手择了一片柳叶在手,慕浮玉笑容不减,“唐僧取经还有九九八十一难,我觉得我也应该给他整上几个,让他知道人心的险恶,并不是对他好的就是好的,有可能是另有图谋,居心不良。”   啾啾就:爱折腾折腾去吧,你高兴就好。   转身,微笑:“陛下说的是,是臣多虑了。”   东临风借着低头的动作,手指搭上前额揉了揉:“皇叔能想开就好。”   “承蒙陛下看重,臣必定不负陛下对臣的信任,愿永远效忠陛下,鞍前马后。”   东临风听了这句,揉前额的力度大了些,不能在放任慕浮玉继续和这个精怪再搅和在一起了——   ——太危险了!   就在君臣心思各异之时,陈述匆匆向这边赶来,行礼后看了一眼肃王那边。   东临风垂下手:“皇叔不是外人,直言禀报就是。”   陈述这才回道:“陛下,暗卫营急报,李逸先死了。”   “所因为何?”   “据暗卫传回来的消息,李大人是酗酒过度,猝死。”   “彻查!”   慕浮玉见陈述就要退下,忙问了句:“陛下不回宫吗?”   望着小皇帝只一个摆手示下,陈述便如来时一般,去也匆匆,显然易见小皇帝现在还不想回宫,不会拖到最后他的床又要分出去一半吧?   “陛下,国事为……”   “皇叔,朕对你……”   两道声音仿佛商量好的一样,同时开口。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瞬间的无言相对。   直到,慕浮玉耳边被一连串哈哈哈的鸟笑声刷屏。   【哈哈哈……我就发现哈哈哈……你和小皇帝,你们两个的默契哈-有时候真的不是一般的……有默契。  哈哈哈……太绝了,这该死的父子情深。】   慕浮玉就着手里的柳条随意甩了一下,随后远眺了一下不远处的湖里,眉梢染上几许笑意:“别只顾着羡慕呀,我对你可是……兄弟情深,感不感动?”   已经在水里扑哧扑哧划水的某只系统鸟:嘤嘤嘤……嘴炮火葬场。   它一点也不感动,只想哭。   救命啊不,救统……啊!   它不会游泳,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已经和编编商量好了,周四零点入V,届时万字更新,到时候还要感谢小可爱的多多支持,入V当天评论区会有小红包掉落-么么哒——   最后就是——   每天一遍求预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家儿子各个顶呱呱,入股绝对不亏,总有一天能打动我的小可爱,被捧在手心里带回家——   @_@也是不想下一本儿子输在起跑线,九十度鞠躬感谢小可爱可以让他可以有一个体体面面有的童年。 第22章   东临风的注意力本就在慕浮玉身上,在慕浮玉方才那看似随意挥出的柳条,其实甩出去的方向却相当精准,便猜测应该是那只精怪又说了什么恼了慕浮玉,这才一柳条给甩进了湖里。   随之而来,他也的确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噗通,仿佛什么东西坠落水中发出的声响。虽依然看不见那只精怪,但湖面之上骤起水花四溅,水浪一波接一波。   东临风看着波澜起伏的湖水,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   “对了,陛下。你刚刚想说什么?”   收拾了话多的蠢鸟,慕浮玉才将专注力放回小皇帝身上,问道。   “朕对皇叔有一事要交代。”   “陛下请说。”   “朕……可能要微服出巡,去清河一趟。”   慕浮玉闻言,双眸不禁悄然瞪圆了一点,感觉惊喜来的猝不及防:“陛下要去清河?”   心花怒放了都:“快去吧快去吧,你走的那天我给你炸一串鞭炮送行。”   东临风:“……”朕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瘟神,还……炸一串鞭炮送行?   朕自问,也就占了你半张床铺睡了几天觉,用得着如此兴高采烈送朕离开?   就气人,但偏偏又半点不能表现出来,十分考验心态。   “陛下准备哪日出发?陛……下?”对于小皇帝动不动就喜欢发呆,慕浮玉都习惯了,于是又连声催促喊了两声就当是招魂了。   而被招魂的东临风本人,只感觉眼前闪过一片绚灿的绮丽,目光不由自主追逐上,星星点点的光亮似朝霞璀璨,灼灼其华,灼人眼目,诱人……   慕浮玉招了几声也不见小皇帝又回魂的迹象,反倒是还伸了手看样子似乎是想戳他眼睛,简直了,柳条一划直接给伸过来的爪子抽了回去。   这一下,东临风是神魂合一,归位了,缓神了一瞬才想起自己方才好像是:“皇叔,你做什么突然用柳条打我?”   “陛下刚刚是想做什么?”   “朕刚刚——没、没做什么。”   东临风暗自道了一声「好险」,方才差点就说漏嘴了,要是让慕浮玉知道他方才想要上手摸他的眼睛,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即使面上可能碍于身份不能拿他怎样,但暗地里心里估计能把他翻来覆去骂个狗血淋头。   赶紧将手背到身后,不在去看那双笑意璨然又蛊惑人心的眼睛,但左顾右盼看了一阵,便感觉索然无味,目光不由悄悄地又移了回去。   慕浮玉察觉到小皇帝的小动作,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有话直说不好,非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天也说不上正题。   无奈的探过去一眼,将之前的话题重新续上,特地改成疑问句的那种:“陛下怎会突然想要去清河?”   果然……四下风景都及不上眼前的淡然一瞥,东临风想,背在身后的双手收紧了些。   “清河郡的连日暴雨,相信皇叔也有所耳闻。朕于月前就收到清源知州范台伟的奏折,言清河清源两郡从年初就开始雨水不断,清河水位亦是一日高过一日,若雨水一直持高不退,恐生水灾。   四月初,朕便派遣李逸先去前去清河体察民情,修缮堤坝。  但……皇叔方才也听到了,朕派遣去的人,酗酒猝死!”   “即使如此,再派一个巡抚过去查明李大人的死因,又何须陛下亲至清河。而且现在的清河,对陛下来说并不安全……”慕浮玉说着说着,顺了一下思绪发现小皇帝去清河应该还有其他一层意思在:“陛下是去清河做什么?”   “呃,父皇曾经在清河留下过一样东西,朕要去寻回。”   什么东西是需要一国之君亲自去寻回的,慕浮玉不由脑洞大开,大胆猜测:“难不成是……老皇帝在外面搞出了私生子?”   “ 。”东临风神色微妙,他都说的如此含糊,为何慕浮玉都能一语言中,这人精的和狐狸一样?   笑得也……狐里狐气?   活脱脱的一只狐狸精再世。   【哈哈……看小皇帝这微妙不可言说的表情,看来这老皇帝还真的留下了一个风流债在外面,就不知那个私生子是皇子还是公主了?】   东临风望着眼前的青年眉眼含笑,心底某个角落突兀地得到一种诡异的平衡,连他的父皇都被慕浮玉在心里叫「老皇帝」,突然就觉得小皇帝这个称呼其实很不错了。   听着就特别年轻有为。   发现小皇帝又开始盯着他看,慕浮玉摸了摸自己脸,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东西,所以小皇帝才几次三番这样看他?   “陛下,可是臣仪容有失?”   算了,他还是自己去湖边照照好了。   没有啊,脸上干干净净,衣服也整整齐齐,所以小皇帝这到底是在看什么?   【救……救统啊,啊……要淹死了淹死了……】   【玉玉,我的好玉玉……我亲,亲爱的宿主大大,赶紧救救……统一命啊,快淹死了嗷……嗷嗷……】   慕浮玉看着在湖面上不断扑腾的傻鸟,鸟叫都变成了鸟嗷,闲闲抱着胳膊淡定开口:“哎呀!快淹死了啊,怎么瞧着……还是这么的中气十足?”   【玉玉,玉玉,我快不行了……要宕机了玉玉……】   【宕机了正好,没有你天天在我耳边叨叨叨,我能多吃一碗饭。】   嘤嘤嘤-宿主不爱它了,好伤心……哇啊……哇哇哇……哭到伤心打嗝,两股筷子粗细的水流从一双黑色的豆豆眼中冒出。   慕浮玉轻咦了一下,瞅着就跟开了游戏特效一样,哭一下那个两行清泪唰唰喷洒似两股小喷泉的某只鸟:“这个特效是自带的?还是你给自己充钱开了个会员?”   嗝!浮在水里的啾啾哭得更伤心了,嗝……一边哭着还不忘嗝唧唧的问:“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可爱了?”   “皇叔你在看什么呢?”   “看……鱼啊。”慕浮玉指着湖底一本正经的开口。   东临风探头瞧了瞧,盯着不远处水花荡漾的湖面:“好大一条鱼,朕让人下去捉了,晚上给皇叔加餐。”   话落,屈指在左手上的扳指轻轻敲了两下。   只见不远处的树丛里窜出一道飘忽的身影,伴随着一阵劲风,转瞬即至。   “ 。”慕浮玉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小皇帝可能是将啾啾弄出来的动静,当成水底又大鱼了。   又瞄了一眼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只感觉脑仁嗡嗡地,就想不通……他和小皇帝明明在说清河水患,怎么一眨眼就跳到了捉鱼?加餐?   有必要告诉小皇帝,在湖里面扑腾吭哧的只是一只鸟,而不是什么鱼吗?   东临风时刻注意着慕浮玉的神色,看着慕浮玉紧张到眉头都微微皱起,十分担忧的盯着湖面。只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捉住那只精怪,斩断它和慕浮玉之间的联系,慕浮玉就可以不用在受制于那个剧情。   机会不容错过,随即朝旁边递了一个眼色。   吩咐:“将那条鱼捉住。”   作者有话说:   凌晨整点万字更新,小可爱-不见不散哦——   带两个预收,戳作者专栏求收,如果能收了作者本人就更好啦-感谢!感谢!   预收一:【美人师尊和他的颜控徒弟】;   一句话简介:作者亲妈和她的两只吞金兽男主。   姬无双,仙道第一人,仙姿玉树。   一次在小憩片刻的时候,竟梦到自己将来会给魔尊落时倾生孩子,惊醒后只觉得荒诞至极。   一年后,仙门大会,他收了一个徒弟,只是随着这个徒弟越长越大,姬无双就发现他这个徒弟越长越像魔尊落时倾。   姬无双:大逆不道!以下犯上!逆徒当逐出师门!   然而,就在他开口逐徒弟出门的那一刻,天降一道雷电——   ——   落时倾,魔界魔尊,是个合格的颜控。   化名秦落混入了仙道第一门,目的非常单纯,就是想要见识一下被修仙界传得神乎其神的无双仙尊本人。   正巧赶上第一门在广收门徒,顺理成章混在其中,因为表现优越根骨其佳,他被第一门掌教选中送去给无双仙尊做徒弟。   见到姬无双的第一眼,落时倾就觉得他可以给美人师尊做徒弟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然而,他不过才给美人师尊当了五年徒弟,就被美人师尊一语道破身份。   落时倾:这就尴尬了。   扒着美人师尊想要他收回师命,结果下一秒,天降一道雷电——   他和美人师尊转眼之间换了一个地方。   ——   王画画是某江的一名网文作者,为了迎合市场,脑洞大开集众多热元素,写了一本天雷滚滚的仙侠原耽文。   就在她刚敲下「正文完结」之时,电脑突然一阵黑屏,然后她房间里就凭空多了两个穿古装的年轻男子。   得知这两人一个名叫姬无双,一个名叫落时倾,王画画好险没喷出一口老血。   我写的男主从书里跑了出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预收二:【小魔君他靠灭世上位】;   夙昔仙尊,修仙界第一人,平生以守护苍生,匡扶正道为己任,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将滞留在人界的魔族统统赶回魔界。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他所庇护的人界覆灭了。   人界第一次覆灭,夙昔仙尊为了天下苍生,以身殉道。   人界第二次,第三次……第六次覆灭,夙昔仙尊依旧为了他的天下苍生,毅然选择了以身殉道。   殉道了六回,在人界第七次覆灭之际,夙昔仙尊隐约发现人界不断覆灭又重回的真相。   当时间回溯,世界第八次重组之时,夙昔仙尊做下了一件震惊人魔两界的决定。   ——朝魔族递上了一纸婚书。 第23章   无垢, 身为暗卫营的首领,他的职责便是保护当今天子,平日里一般不会出现在人前, 只有在天子有召的时候才会从暗处转向明处。   陛下有令,要捉住湖里那条鱼。   微一躬身, 低眉颔首,应道:“是。”   气沉丹田,运气于足,足下脚尖一点,如一只离弦的利箭飞速掠过湖面,眨眼间便忽至水花四溅那处, 一个俯冲。   一声噗通,飞溅起朵朵水花。   正在水里旱鸭子式鸟泳的啾啾,见到黑衣人无垢下水的那一刻, 豆豆眼爆发出热切的亮光,从天而降的人肉垫子, 小皇帝真是太会来事了, 两只爪爪一蹬,扒着肉垫子试图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   唧……毛毛沾上水太重了,飞……不起来啊, 摔!   【啊啊啊……他扯到我毛了,疼疼疼……玉玉救统啊!】   【笨鸟,蠢死你得了。】   见过蠢的,但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上赶着把自己送到别人手里, 扒拉人家的时候也不事先想想人家是干什么的。   鉴于系统的特殊, 人类的肉眼是根本无法看到啾啾的本体, 但是看不见不代表就碰不着,就像玄幻世界的鬼打墙,人类肉眼虽然看不到鬼魂的存在,但若是有人类在不经意间撞到鬼,肯定会下意识感到身体有某一方面的不适。   比如,畏寒怕冷,阴风透骨,心惊肉跳……这些,都是人类最直接最条件反射的神经反应。   运气于指,指尖射出一截柳条,一抹翠绿微光沉入湖底,四周漾起一阵水浪快速扩散开。   慕浮玉:“无垢,转身。鱼在你的后方。”   对鸟就是:“装死。”   收到指令的啾啾,凄凄惨惨的哀嚎瞬间收住,豆豆眼一闭,小爪爪一摊,一秒装死。   与此同时,无垢在听到肃王的提醒,也感觉到身后的水流波动异常,动作极轻的转身,凝神屏息,眼神随着水底的波动而移动,横在胸腹的双手弯曲成爪,然后猛地一收紧。   无垢抱着一条半米长的黑鳙鱼上岸复命。   慕浮玉瞅了一眼,笑眯眯夸道:“陛下眼神真好使,果然好大一条鱼。”   东临风:“ 。”   别以为朕没有看见你方才的小动作,先前岸边游过来一条黑鳙,朕眼睛不瞎看的一清二楚,你还手背着朕直接折了一段柳条扔水里把鱼赶去了无垢那里。   这个无垢也是,让他抓鱼他就真抓鱼,下水之后他就没有感觉那里不对劲的吗?   眼神白使了,浆糊脑子。   “看来这湖里不少肥鱼,陛下……要不让无垢再下去捉两条,晚上吃全鱼宴。”   “既然皇叔都说了,无垢,下去再捉两条鱼上来。”   慕浮玉又折了一枝长柳条,笑容和煦:“无垢,我赶鱼你负责捉。”然后又对着小皇帝说,“陛下,就劳烦你去买一只桶回来装鱼。”   不等小皇帝回答,又催促了一句:“快去快回吧陛下,鱼儿离了水很容易死掉的。”   将小皇帝指使出去,慕浮玉趁着无垢在湖里捉鱼,看了一眼还在装死的蠢鸟那边,还挺会的,知道两只爪子朝天借助羽毛的浮力让自己飘起来。   湖面上,蓝色羽翅平铺展开,飘着荡着,随波逐流。   就是……感觉越飘越远了?   慕浮玉眺望湖面,对着水下的无垢报出一个方位。   “无垢,西南六尺。”   “无垢,西北一丈四尺。”   “无垢。正东三丈三尺。”   一番暗箱操作下来,划动的水流将飘荡在湖面上的那只蠢鸟送到了岸边,慕浮玉随后又将无垢又支远了些,等到人沉下水中,才用柳条芽尖戳了戳靠岸的蠢鸟:“醒醒,到岸了。”   刷一下睁开豆豆眼,就看到它潇洒帅气又美丽动人的宿主大大,小爪子迅速抱住柳条,感动的不要不要,漂亮话一叠声喊出。   【玉玉,我就知道我还是你最爱的小可爱——】满足的蹭了蹭细细的柳条,鸟生幸福。   柳条像鱼竿一样被拉起,慕浮玉刚拎起蠢鸟的一只爪子,冷不防就感觉脸上被溅了不少水珠,手上的蠢鸟就跟得了羊癫疯一样抖成了智障。   一道蓝色的抛物线低空划过,“咻”地一下落入草丛中,然后骨碌咕噜滚了两圈才刹住,当然这一幕的发生是普通人看不到的。   啾啾:我在哪儿?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就茫然而呆愣,恍恍惚惚自闭三连问中……直到,它听到小皇帝的声音。   “皇叔,桶没有,木盆行……皇叔?你身上怎地一身水渍?”   “可能是赶鱼时不小心溅了点吧。”慕浮玉眨眼之间给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解释,“陛下不说,臣都没有注意到。”   草丛下面,啾啾哦唧-了一下,抖一抖羽翅,算是想起来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了。豆豆眼透过柳树枝条间错的空隙,瞅着不远处他家宿主身上大大小小好几处深浅不一的水渍……它,竟然甩了宿主一身水?   怪不得会被宿主丢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啾啾忙不迭奋力跃起,一摇一晃乐颠颠奔了过去,奔颠的同时还不忘甩两下湿漉漉的羽翅。   一只鸟,愣是走出了六亲都不认的步伐。   估计是羽翅上的水重量被甩地差不多,颠着颠着就离地一寸、两寸、三寸……一米,晃晃悠悠地扑扇着半干不干的翅膀飞了起来。   【玉玉,我来啦——哎哟……喂……】差点就撞树上了,好险好险,还好它反应一级灵敏,低空擦过树稍,完美跃过障碍。   果然,宝刀未老,它是一只最优秀的系统。   慕浮玉看着某只蠢鸟的一系列操作,已经不忍直视稍稍偏了头,因为实在是蠢的没眼看,这要换个人,妥妥喝多了上头,醉后酒驾现场。   【玉玉,快接住我。】   慕浮玉动作非常直接,旁边移了一点,一点要接住的意思都没有。   【把自己晾干了再过来,现在……离我远点。】   啾啾:唧……好吧。它还是的羽毛晾干了再去和宿主贴贴。   乖巧找了一块向阳的草坪,然后就是一阵疯狂抖动,慕浮玉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正要去看无垢捉鱼怎么样了,眸光不经意间瞥到小皇帝走了几步,方向正是……   蠢鸟还在抖毛,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有人正朝着它走去,眼看就要一脚踩上:“哎……哎,诶别……”   踩……还压在唇舌之下未喊出。   小皇帝一脚已经踩了下去,说得迟了。   【啊嗷……】   一声九转十八弯的凄厉惨叫急剧穿透力,慕浮玉抬手遮了下眼睛,这只蠢鸟,晾干也不知道飞远点。   “皇叔,怎么了?”   “没……什么。那边……柳树下面阴凉些,陛下要过去歇歇吗?”   “朕好久都没晒过日光,难得今日有此机会。”言下之意就是不过去了。   东临风说完这句还招了招手:“皇叔,你也过来晒会儿,这样外衫会干得快一些。”   慕浮玉又看了眼小皇帝脚下,慢吞吞走了几步,好家伙只有小半截蓝色尾羽侥幸没被踩,耳边连哼哼唧唧的叫声都没了……   【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扁了。】   脑海中想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哼哼,慕浮玉迟疑了一瞬:“扁?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扁了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扁,我被小皇帝一脚踩扁了,嘤嘤嘤……我好可怜,嘤嘤嘤……】   慕浮玉沉默了几秒,然后咳了两声,一开始还不明显,断断续续的,不过随着咳嗽声逐渐变得密集,是再也遮掩不住的咳笑。   扁了……哈哈哈扁了,小皇帝这一脚踩地可真够精准的。   不过说到底也还是这只蠢鸟自己找的,为了省几步随便找地儿一摊,不踩你踩谁?   【我都扁了……你还笑得出来……呜呜呜嗝……没良心……】   【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我要是哭得话,会显得更加的没有良心吗?毕竟你只是扁了,不是断气,还不到哭灵的时候。】   啾啾:“ 。”好像……对哦?!它又不是死了。   笑过了,慕浮玉开始安慰,可能他们之间嘴上是日常嫌弃,但要是没有这只……啾啾。让他在某方面发泄那些日日夜夜积攒下来的负面消极情绪,可能在最初刚上战场的头两年。   他就疯了。   毕竟曾经他只是一个现代人,接受的是现代教育,一朝穿越封建落后的古代王朝,这里的人、事、物都和他曾经的教育理念,他的思想格格不入。   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只有啾啾,他们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宿主与系统,他们相伴相依,彼此毫无保留。   在边界那样每天只充斥着危险、死亡、血腥、暴/力的战场上,稍有大意就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想而知,处在那样一个动乱黑暗的环境中他的压力有多大。   尤其是看着前一天还在一起说过话的将士下属下一秒就惨死在他眼前,鲜红的血液喷洒,可能都还没有意识到痛楚……身体就已经倒下。   精神长期处于一个十分紧绷的状态中,压抑到了极致以后……他能感觉自己的精神体生生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严格恪守剧本给出的王爷人设,骁勇善战,城府极深,野心勃勃、武功高强。   一个却是脱离了剧本……连他自己都握不准的到底是什么的,人设?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当然他也没有变态,也就是另一个人格彻底放飞自我了……   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别说拽线了,风筝都给你扬跑了。   慕浮玉煽情的回忆一翻啾啾对他的重要,虽说蠢是蠢了点,但到底是自家养的鸟……现在身和心都受到了小皇帝的大力摧残,还是赶紧哄一哄。   【好啦好啦……别伤心了,等会捞回来洗一洗吹一吹,保证又是一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帅鸟。】   【你给我吹圆润一点。】   慕浮玉憋着笑,答应了。   东临风听着半个过程,垂眸看了眼脚下,自己竟然一脚将那个精怪踩扁了?这么准的吗?   他有……用那么大力气吗?   ——都给踩扁了?   不过都踩扁了竟然还可以活蹦乱跳能和慕浮玉说话,看来一般的手段是很难伤到这只精怪。   还是得想个法子逼这只精怪现身才是,看不见摸不着,对付起来好像没多大用处。   一声「哒哒」,一条淡黄色的鲫鱼被扔上岸边的草丛里,刚脱离了水中的鲫鱼在草丛中十分活跃地蹦哒着。   东临风见状,挪了脚步将鲫鱼捡了放木盆里,不过他的注意力大头还是放在刚才踩地那个地方。   他前脚刚离开,慕浮玉后脚就微弯下腰,三指并拢,看其手势似乎是将那只精怪捏着提了起来。配上慕浮玉的那个微微翻白眼的表情,任东临风怎么看,都感觉慕浮玉这个白眼多少是有点嫌弃在里面?   此时,一句话飘进耳朵里。   【你看看你,身上又是泥巴又是草屑,灰扑扑的一只脏死了……还扁了都……】   一声噗嗤。   东临风一个没忍住,笑了。   笑声太大,引得慕浮玉回眸。   “咳!那个,朕见着无垢抓上来的鱼肥美,开心晚上有口福了……”   微风中,荡漾着小皇帝的笑声,慕浮玉也没在意,只当小皇帝是因为捉了鱼而感到开心,借着洗手去了岸边,将手里的灰鸟来来回回刷了好几遍,确认清洗干净后才提着回到一颗柳树下,看着已经扁成了一张纸的纸片版「标本鸟」。   一阵柔柔的暖风吹过来,轻薄的纸片鸟随着柳条一起轻摇摆动,慕浮玉抿了抿唇,将嘴角上扬的笑意压下去。   【你先晾一晾,干了我再给你吹。】   【我是不是变得好丑?】   慕浮玉弹了弹傻鸟光鲜亮丽的尾羽,变相夸赞:“放博物馆那也是最靓的那一个展品。”   啾啾满意了,悠闲的晃动柳条荡起了秋千来。   ——   话说无垢不愧是暗卫营的首领,下水半个小时就摸了好几条不大不小的鱼扔上岸。   当天晚上,这些鱼就被送上了餐桌,清蒸、红烧、糖醋、煎炸、炖汤……估计大厨会的做法,他都给做上了。   “皇叔很喜欢吃鱼?”   “陛下,今天的晚膳只有鱼。”   所以,我不吃鱼,吃盘子吗?   东临风:“……”   默然了片刻,东临风将花厅伺候的一干侍女奴仆挥退。   慕浮玉叫见这阵仗就知道小皇帝是有事情要吩咐,想到今天下午小皇帝说他要去清河,应该是南巡之事要提上日程了。   “皇叔,朕准备过几天就启程去清河。”   “陛下考虑清楚了?”   东临风轻轻点头:“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最迟不会过八月朕便会回盛京。嗯……朕此去清河,朝堂之事恐要劳烦皇叔忧心一二了。”   慕浮玉闻言,表情微微一僵,扯了扯嘴角:“臣才刚回盛京,对朝政都还不熟悉,相比之下还是周太师和徐老国公比较适合。”   东临风诶了一声:“皇叔不必再推辞,朕已决定让皇叔监国,周太师、徐国公辅佐。”   “皇叔,杜太傅和张阁老已经致仕,现下便只剩下周太师和徐国公,若是监国之事交由他们两位,朕从清河回来后,不念他们功劳也会念其他们苦劳。”   慕浮玉这才明白小皇帝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借着他监国分走剩下的这两位辅政大臣手中的权利,果然是做皇帝的,想得就是深远,细想之下,恐怕南巡都是幌子。   “陛下这是要……大整?”小皇帝这魄力够狠,恐怕这一趟南巡下来,朝中又要改朝换代一批了。   “皇叔会帮我的。”   东临风定定的看着,目露期盼。   唉……本来他还想着小皇帝南巡去,他这边就能在咸鱼几个月,没想到小皇帝就是走了也不望念着他,打工人的命……就认了吧就。   十年都熬过去了,剩下的三年眨眼也会过去,现在辛苦一点等功成身退回了现代,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躺怎么躺。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慕浮玉拱手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朕就知道皇叔和朕一条心。”   慕浮玉:你确定吗?少年?   算了,不打击小皇帝的积极性了,再让他天真几个月吧,南巡回来之后他就会知道他和他——是两条心。   现在嘛,作为皇叔,侄儿将要远行他这个长辈当然要表示一下:“陛下此行千里,长途跋涉,切记!出门在外,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多谢皇叔关心,临风记下了。”   听着小皇帝乖巧又有礼貌的应下,连自称都改了,慕浮玉心底升腾起来的那点作为打工人的郁气转瞬间烟消云散,啾啾说的不错,他养的崽儿就是重情重义,知书达理……啊呸,错了,是彬彬有礼。   【近墨者黑,和小皇帝待久了差点都被同化了。】   东临风:“……”他这是又哪句话说的不对?好端端的突然来一句近墨者黑,怎么听都感觉不是一句好话。   【说得没错!小皇帝就是一个黑心的,哼!】   啾啾忙不迭连声附和,下脚也忒狠了!枉它一直那么崇拜他,还给他在宿主面前说好话,倒头来换来的却是身心接连受创,抬了抬已经恢复满满胶原蛋白弹力的两只爪爪,慢条斯理梳理着羽毛,然后再抖一抖让毛发变得更加蓬松顺滑。   这几天,它得好好补一补,争取再膨胀自信一圈。   慕浮玉感觉到啾啾对小皇帝愤愤又失望的抱怨,一阵轻咳,低低轻笑:“难得啊!看来小皇帝今天那一脚效果显著,脑积水都给踩空了。”   啾啾抬了一侧羽翅高高举起,看着挺像人类发誓的那种架势,高呼。   【我和小皇帝势不两立!说到做到!】   【造反大旗扯起来!!】   【反他!!】   慕浮玉:要不要这么激进?这是一脚被踩红了眼,粉转黑?黑化了?   「旁边喊去吧,乖啊。」着实有点吵了。   三两句哄走激进派造反分子,慕浮玉将话对上了小皇帝:“陛下不日就要动身去清河,一应事务是否需要回宫安排一下?”   看到小皇帝点头的轻嗯,慕浮玉也没有吝啬大方给了一个笑脸,立马唤来江随让他送送小皇帝。   ——   皇宫乾正宫;   东临风刚回到寝宫,曹德荣便第一时间上前禀报说:“陛下,两个时辰前太后派人来请,说是等陛下回了宫,让您过去一趟长春宫。”   “今儿天色已晚,派个人过去通传一声,就说朕明日再过去给母后请安。”东临风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无垢。”   一身黑衣的无垢应声而诺,低眉颔首走进天子寝宫。   “无垢,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陛下?”无垢诧异的微微抬头。   东临风又具体问了一遍:“今日在湖里,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状?亦或是异样?”   “陛下是指……今日湖面上那异样的涟漪水浪?”   能做上暗卫营首领,无垢绝不是一个蠢人,自然知晓主子问话的背后含义,拱手回道,“的确是有些异样,湖面涟漪起伏不断,水花四溅,可是臣下去后却并不见四周有半只鱼虾的踪影。”   不仅没有鱼虾便是连水草都看不见一根,明明湖面上依旧水花四溅,浪花翻滚,但水底下愣是什么也没有,当时他就觉得很不对劲,还曾想是不是他入水时动静大了些,这才惊跑了四周的鱼虾。   现在陛下一问,立马就想出其中怪异之处,如实将自己心中一开始划过的某种猜想说了出来:“臣……觉得,那阵水花很像是什么东西落水之后不会划水,只能不停地扑打水面在原地徘徊?蹊跷至极?”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妖精、精怪吗?”   无垢:“……”   陛下……不会是?觉得今日那个湖面的异样是那些东西弄出来的吧?   难道?   “湖里有水鬼?”   “ 。”东临风明显被无垢的回答噎了一下,“你想多了?”要是那湖里有水鬼,你下去人家地盘捉鱼……最后指不定反变成了被捉的那条鱼?   感觉到陛下话音的冷淡,无垢脸囧了一瞬,不过他的肤色偏黑,不细看也察觉不到,只是觉得陛下说的极是,要是湖里真的有水鬼,他肯定都上不来岸。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水鬼大都是厉鬼,也许他们生前曾经是人,也或许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当他们被害死后成了水鬼的替身,常年只能待在阴暗冰冷的湖底,日复一日重复着生前死亡时的那种恐惧无助。   人性渐渐被磨平,只留下了作为鬼的凶性,从普通的水鬼逐渐转化成凶残的厉鬼,然后诱惑着下一个猎物自觉短见给自己做替身,周而复始。   可……既然不是水鬼,为何陛下方才要那样问他?   还在想着陛下问那句话的意思,耳边就听到陛下让他出去,后退倒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脚步一顿:“陛下,这是臣在湖里捡到的,就是在那处水花四溅的湖面上。”   东临风看着无垢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目光微凝,那是一根大概有他手掌长的蓝色羽毛,由浅蓝过渡到天蓝,蓝的通透,蓝的绚丽,蓝的优雅,边缘之处还有一圈浅浅的银白。   “应该是某种鸟类的尾羽。”无垢补充说完,恭敬地上托双手。   东临风将尾羽拿在手里细细审视,如无意外,无垢捡到的这根尾羽应该就是那只叫啾啾的精怪身上的,看来无垢入水时碰巧就抓住了那只精怪,也难怪慕浮玉那个时候会说那样一句话,然后又将他支开。   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可以对它造成伤害,这根尾羽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他踩下地那一脚,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其实是可以触碰到它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的话,要捉住那只妖鸟其实也不难,就是不知它还有没有其他能力?   夜深人静,东临风将那根尾羽对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看着就想起今日慕浮玉说的那些话,越想越细思极恐,尤其是慕浮玉的那句「压根就等不到三年之后的那杯毒酒」?   给他的感觉就是,慕浮玉很明确自己会在三年之后将要面临的结局?   他知道自己会死,在三年之后。   东临风沉了沉眸色,想起上一世的……三年之后,慕浮玉的确是死于一杯鸠毒,他的母后瞒着他下了一道赐死慕浮玉的懿旨。   死因是:意图谋反,大逆不道,而今证据确凿,御赐鸠酒一杯,以死谢罪。   阴沉的眸子缓缓阖上,他在收到那个消息赶到天牢时,慕浮玉已经死了,双手交叠于胸前,面带一抹微笑躺在破旧的木板上,给人的感觉很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其实上一世天牢的那一幕他很少去想,也不愿去想,潜意识里就逃避那样的场景,那样的画面。   偶尔的午夜梦回,惊醒之后,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不会再有人对着他温柔浅笑,也不会再有人给他悄悄地递上一块桂花糕。   诚然,若不是母后横加干涉插一手,他是打算修一座禁宫将慕浮玉终身圈禁起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赐死慕浮玉。   ——从来都未曾。   直到,重活一世。   前世种种,这一世都还未发生,慕浮玉也还未造反,意识到这一点后东临风便打算先下手为强,这一次他要趁着浮玉还没有开始造反之前,将人软禁起来。   如果可以,劝消慕浮玉想要造反的念头,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他,他都可以满足。   然而……现在……   重来的这一世,自慕浮玉班师回朝,他和慕浮玉再次重逢的那一天,一切……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喜欢南宫晚晴是假的?造反是假的?   知晓还未发生的事,何时赴死……何种死法本人知道的比他还清楚?   阖上的双眸骤然睁开,东临风疲惫的揉了揉额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慕浮玉,到底哪个才是你?   真正的你?   带着这样的想法,东临风这一夜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日是顶着一对黑中泛着青的眼圈上的朝,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念了一夜想了一夜的人,时隔半个月的今天终于是「病愈了」。   一身金色朝服,光彩照人,位列群臣之首。   今日第一个上奏的礼部侍郎:“臣,翟安石有本启奏陛下。”   东临风一看出列的人,眼皮抬了下,今天都……第四回 了吧好像,这个翟安石就不能让他的耳朵多清闲两天吗?   耳边听着千篇一律的说词,昨晚他一夜未合眼,现在被一念叨都快打瞌睡了。呃……他还是先走个神,回头等人奏完,他在敷衍个一两句又能保几天清闲。   低垂的眸光落在最前面那道身影上,只觉得越看越顺眼,果然心里烦躁的时候只消看着慕浮玉这张脸,心情都会莫名变得好起来。   不过他的好心情也没有持续一会儿,因为……   【哈哈……干得漂亮!看来不管在哪里,催婚永远是永不过时经久不衰的长盛话题。】   【哈哈哈……早知道小皇帝有这待遇,前几天我就应该火速病愈,前排围观。】   慕浮玉看着那位礼部侍郎滔滔不绝的引经据典,那个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那么一个,大概翻译出来就是:陛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立后)了。   要是再简明扼要着重一点的话,那就是:陛下,你该传宗接代了。   慕浮玉抬头看了眼,小皇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不过不妨碍他看个乐呵。   【算一算,小皇帝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虽说年纪还小了些,但在这里十八岁已经算是成年男子了,早就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   古代信奉早婚早育,一般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后就可以谈婚论嫁,男子二十岁及冠成年,不过古代男子大都开智早熟,十五六岁就娶妻生子的一抓一大把。   慕浮玉还挺佩服这人的,从周围大臣的表情和他小皇帝的神情中,很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再一次惋惜他没能赶上最佳的前排。   这边,礼部侍郎已经从立后选妃奏到了选秀大典,言词铿锵有力,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性。   “陛下,眼下都五月初了,选秀大典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尽早做准备?”   礼部尚书说完这句,便有好几个大臣出列联名附议,估计是提前说好的,这会儿默契相当,配合着礼部尚书所奏,一致请旨。   “诸位卿家所言极是。”   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几个大臣骤闻陛下此言,皆面露喜色,毕竟前几次所奏,陛下都是听完就随便糊弄了过去。这一次却是不一样,陛下给出了正面回应,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陛下后宫空置至今,要是这次选秀成了,他们家族里的女儿便都可以进宫,要是在一举得了圣宠,母凭子贵……家族也能更近一步。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长幼有序,皇叔是朕的长辈,朕的皇叔都还未成婚,朕作为子侄总不能越过皇叔,先一步立后成婚吧?诸位卿家也不想朕被天下人说道指责吧?”   东临风说的委婉,但那个意思可一点都不委婉。   联名附议大臣几乎同时傻眼,没想到陛下为了拒绝选秀,连肃王都搬出来了,这……这怎么能一样呢?   肃王是肃王,陛下是陛下。再说肃王这些年都在边界打仗,哪有空成婚?   突然被拉出来挡枪吸引火力还被重点点名,慕浮玉本人表示:这便宜大侄子是真的不能要了!   眼看满朝大臣的眼神都挪到了他身上,如芒刺在背,慕浮玉一连在心里骂了好多声,你不想选秀就不选秀呗,说个「不」能咋滴,非得捎带提名他一下,什么仇什么怨?   东临风看着齐齐瞪眼的大臣,随后将火热的目光对准慕浮玉……这下笑不出来了吧?   风水轮流转,现在该朕幸灾乐祸,坐看好戏了。   “陛下说的极是,肃王劳苦功高为我中洲出生入死又平定了西北,现下我中洲国泰明安四夷臣服,陛下也是该未肃王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肃王妃人选。”   这位大臣刚说完,东临风就接下话:“皇叔意下如何?”   我意在想揍你一顿,给么?   慕浮玉算是看明白了,小皇帝就是见不得他闲着没事干,自己被催婚不高兴,索性就拖他下水,简直就是熊孩子本熊,不会以为他俩组团就能怼过这些靠口才吃饭的笔杆子吧?   到底是什么给你的勇气,少年?   如无例外,慕浮玉其实并不想和那帮莲藕心眼的文臣打交道,说什么都要先斟酌一下,不能说的太直白,要含蓄,要抽象,要……高!深!莫!测!   总之你说出来的话,不能叫人一听就明白,要给人细想一下然后做出恍然大悟再一脸……哦-我懂了的,那种意境。   值得一提,他前面劝那两个辅政大臣就是那样省的操作,文言文的过程一言难尽,但结果喜闻乐见,就是事后他自己都一脸迷茫,不明白那两位辅政大臣是怎么正确解读出来的?   ——功力恐怖如斯。   慕浮玉感慨的同时又将小皇帝骂了一遍,然后直接进入正题:“陛下,臣的终身大事还是日后再说吧!臣收到消息,清河连日暴雨,已经有不少农庄良田被雨水淹没,百姓纷纷背井离乡,如此当务之急,陛下还是尽快派人去清河赈灾救援。”   东临风:“皇叔言之有理,清河暴雨朕先前也有所耳闻,万不可再让清河水位持续高涨引发水灾。”   现在已经是五月初,距离五月底的水患也没有多少时日。还好他先前就做好了部署,如今时间虽紧迫,但只要百姓安全撤离,后续粮草也充足。即便水患不能阻止,伤害却可以减到最轻。   “王少铭!”   一名肤色古铜的男子出列:“臣在。”   “朕任命你为江南巡抚,替朕巡行清河,抚安民心。即刻上任。”   “臣领旨。谨遵圣命。”   东临风三两句便定下了前去清河的人选,下面的朝臣也心照不宣今儿礼部尚书提议的这个选秀大典——又黄了。   估计在清河之事没有解决之前,选秀是不可能选秀的了。   那些家里有适龄姑娘的大臣,皆深深的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中后排的一些大臣更是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和某种坚定。   待早朝退后,大臣们还想着和肃王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肃王这边入手陛下选秀的事,要是能让肃王站在他们这边就更好了,这样陛下就没有借口一再推脱选秀之事。   自打陛下亲政,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曾经多次进言让陛下成婚立后,不过都被陛下以初亲政为由一再拖延,这一拖延就是两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肃王平定西北,中洲太平盛世,他们再提立后之事,谁曾想陛下这回更有想法,直接就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好好的选秀就扯到了肃王的终身大事身上,唉!有时候都搞不清陛下是怎么想的,偌大的后宫却形同虚设,身边不要说宫妃了就是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眼看陛下都要及冠,却不见陛下丝毫有立后成婚的打算,亲政的这两年那是一心扑在朝政上,压根就无意男女之事,太后那边也是……不闻不问?   任由陛下的后宫一直悬空至今。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一定要说服肃王站在他们这边,只要肃王和他们同一阵营,陛下那里就不是问题。几个大臣互相点点头,将肃王拦下,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有人先他们一步开口了。   慕浮玉在看到曹德荣径直向他走来,就觉得这个画面异常眼熟,不出意外地话——   曹德荣笑眯眯说道:“王爷,陛下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慕浮玉就呵呵:天天喊,天天喊,他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了吗?   众大臣眼睁睁看着肃王就被陛下喊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无语凝噎:“……”   不由想起上一次也是这样,他们正和肃王寒暄呢,话刚说了两句聊得正兴起,结果陛下将肃王喊走了,还有上上次也是,上上上次也是——   所以……陛下这是故意的吧?   作者有话说:   本章留评会掉落亲亲-小红包-哦-走过路过就不要错过啦——   求宝宝-们-看看预收【美人师尊和他的颜控徒弟】;   一句话简介:作者亲妈和她的两只吞金兽男主。   姬无双,仙道第一人,仙姿玉树。   一次在小憩片刻的时候,竟梦到自己将来会给魔尊落时倾生孩子,惊醒后只觉得荒诞至极。   一年后,仙门大会,他收了一个徒弟,只是随着这个徒弟越长越大,姬无双就发现他这个徒弟越长越像魔尊落时倾。   姬无双:大逆不道!以下犯上!逆徒当逐出师门!   然而,就在他开口逐徒弟出门的那一刻,天降一道雷电——   ——   落时倾,魔界魔尊,是个合格的颜控。   化名秦落混入了仙道第一门,目的非常单纯,就是想要见识一下被修仙界传得神乎其神的无双仙尊本人。   正巧赶上第一门在广收门徒,顺理成章混在其中,因为表现优越根骨其佳,他被第一门掌教选中送去给无双仙尊做徒弟。   见到姬无双的第一眼,落时倾就觉得他可以给美人师尊做徒弟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然而,他不过才给美人师尊当了五年徒弟,就被美人师尊一语道破身份。   落时倾:这就尴尬了。   扒着美人师尊想要他收回师命,结果下一秒,天降一道雷电——   他和美人师尊转眼之间换了一个地方。   ——   王画画是某江的一名网文作者,为了迎合市场,脑洞大开集众多热元素,写了一本天雷滚滚的仙侠原耽文。   就在她刚敲下「正文完结」之时,电脑突然一阵黑屏,然后她房间里就凭空多了两个穿古装的年轻男子。   得知这两人一个名叫姬无双,一个名叫落时倾,王画画好险没喷出一口老血。   我写的男主从书里跑了出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24章   长春宫;   随着一声通传, 东临风穿过争相斗艳的前庭院,目不斜视大步跨进正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金安。”   当今太后一身宝蓝华服居坐在长塌上, 头上簪玉环翠,周身气质温婉, 含笑看着给她请安的皇帝,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皇儿来了啊,坐下说吧。”   “母后身体可是好些了?”   “多谢皇儿关心,母后好多了。”   东临风落座后,母子两人先是家常聊了几句,中间有过片刻的沉默, 之后话题才逐步打开。   “我听说,肃王今日上朝了?”   太后一语直击,也算是开门见山, 东临风闻言,颔首。   紧接着, 太后又单刀直入继续说道:“皇儿……是否和肃王走得太近了?”   “肃王是朕的皇叔, 母后。朕同他亲近一些很正常。”   “可他,到底是外姓王爷,皇儿同他还是疏远的一些为好。”   “母后多虑了, 肃王他……忠心耿耿,朕也相信肃王。”   太后听着儿子如此袒护肃王,谈及肃王时的语气亦是清正肯定,眼眸低垂了下, 眉心微锁:“前些日子母后身体抱恙怕过了病气给你, 昨儿感觉好些了才命人请你过来……”   东临风连忙道:“孩儿不孝, 昨儿就应该过来探望母后才是。”   “皇儿国事繁忙, 母后知晓……母后亦知皇儿心思赤城,但!也需知人心——最不可测!”   说到这此处,太后脸上的神色凝重了些,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头,又接着道:“即便肃王他现在对你忠心耿耿,可皇儿你能担保肃王他能对你忠心耿耿一辈子吗?!   十年征战,平定西北,肃王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凯旋而归,肃王之威名远扬中洲四夷,说一声家喻户晓也不过。母后今日说的这些,不为其他,只是想提醒皇儿。   可以亲近,但不可过分亲近。”   面对母后苦口婆心说的这些话,东临风一时沉吟不语,因为类似今天这样提点的话,在上一世他的母后也同样说过,一开始只是提一两句,后来随着他和慕浮玉走近,相似的话便逐渐多了起来。   只是他依旧坚持,还觉得是母后想多了,他相信慕浮玉不会背叛他,那样好的,完美无缺,光风霁月恍若瑶台神灵的一个人,会贪恋人间的权势?   ——不,他不会!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完美无缺的神灵也会走下神台,也会露出他的野心和对俗世权利的渴望。   上一世他从江南回来后,慕浮玉就渐渐的露出了他的野心,暗地里结党营私拉拢朝臣,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一个整天谋算着想怎么把他从龙椅上拉下来,对他的皇位有觊觎之心,这样的一个臣子——他和慕浮玉之间的情分终究是随着慕浮玉一步步做下的决定而走向了对立面。   经过长达两年的争锋相斗,最后……天命所归,他赢了,慕浮玉死了。   死在那个阴暗潮湿和他本人格格不入的的天牢里。   慕浮玉死后的第二个月,都说人死如灯灭,或许是还恋着幼年的情谊吧……慕浮玉断七之日,他去了慕浮玉的陵墓……之后就是很突然,祭奠的时候陵墓突然之间就塌了,事先毫无征兆。   没有意外,他死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又活了。   再次睁开眼醒来……攥着手中的捷报良久,东临风隐约明悟——他好像回到了三年之前。   回到刚刚接到慕浮玉将要班师回朝的捷报的那个时候。   茫然过,无措过,质疑过,不解过……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中洲的天子,九五之尊,得天之青睐,时间为他倒退回去,让他重活一世,这很正常。   ——再正常不过了。   他想。   就是重活一次,他发现这一世的慕浮玉和记忆中那个慕浮玉好像不太一样,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盛京城外,一切如旧。   往事还历历在目,三年前的一幕重新上演,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一模一样的时候。   ——很突兀地……   他听到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   这道声音来自慕浮玉的心里,闪神了片刻东临风恍惚回神,他好像可以听到慕浮玉心里说的话。   真真切切,听到了。   听到了他对他直呼「小皇帝」,听到他……   “皇儿?皇儿……皇儿你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入神?”   走神被当场抓包的东临风:“……”万万不能让母后知道他在想慕浮玉?   “皇儿可是在想母后方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母后又何尝想那样去想肃王,纵观各朝各代……为了那张椅子兄弟至亲之间都能争个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便是你父皇那一辈,亦如是。各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不折手段,除了你父皇……你那些个叔伯是有哪一位有好下场的?亲兄弟之间都尚且如此,古往今来那些手握重权的将军藩王,又能有几个是安分守己的?   皇儿你生于皇室,这些道理即便母后不说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当年你父皇初登基之时,我们母子俩过得是什么日子,旁人不知?皇儿自己也不知么?   若……罢了!再说下去你该恼了,母后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着吧。”   东临风暗自松口气,神色都变得轻松不少,他知道母后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好,他也知道母后担忧的不无道理。   只是这些话在上一世他已经听了无数遍,倒背如流了都,着实不想再听母后反反复复的说。   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母后,儿臣可能要去一趟清河,不日动身。”   “清河?皇儿去清河作甚?”   太后面露诧异之色,语气迟疑且不确定,似乎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待儿臣回来再与母后细说吧。”   太后见儿子支支吾吾又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说,当下嗔怪一声:“你这孩子,和母后还能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也……没什么。就是儿臣查到,当年前朝藏匿的那一批宝藏大有可能就藏在江南的某一处深山之中,儿臣想去碰碰运气。”这个才是他想去江南的真正目的。   先魏王朝的末代帝王刘业,是个名副其实的暴君,昏庸无道,残暴不仁,祸国殃民,鱼肉百姓。在位二十载做下的荒唐之事罄竹难书,以致最后民怨沸腾,百姓纷纷揭竿而起。   大好的万里江山被刘业自己硬生生作没了,整个魏王朝大厦将倾到分崩离析只耗时短短两年。估计也是终于意识到魏王朝的气数没落,昏庸了半辈子的刘业临了却精神了一回,命心腹将魏王朝的国库都搬空了,说是留待日后东山再起。   想的很美,魏王朝都被他自己作没了,还想东山再起。   ——做春秋大梦呢吧!   “先魏王朝的……那批宝藏?皇儿有眉目了?”   东临风轻嗯:“有一点,具体位置还在找。如果可以找到前魏王朝的那批宝藏,朕手头也能松裕一些,回头还能给母后修一个避暑山庄。”   太后瞬间被逗笑了,一连道了几声好,嘱咐了一些话后便挥挥手让人自己忙去吧。   东临风也没耽搁,他过来母后这里也有好一会,慕浮玉那边见不到他……估计是骂上了这会儿应该。   疾步匆匆往御书房赶去。   御书房这边,也正如东临风所想的无差。   慕浮玉到御书房时并没有看到小皇帝人影,一问才知道是去了长春宫,表面微笑摆退了内侍,实际已经在心里将小皇帝「煎炒焖炸式」亲切的问候了一遍。   刚从外面打牙祭回来的啾啾,老远就听到他家宿主正在念叨怎么做菜,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宿主想下厨。听了一会儿才知道终究是它浅薄了。   宿主这哪里是想下厨,这明明是将小皇帝当成了那盘菜,现在正在研究怎么做才好吃哩?   而且……不得不提一句,宿主这骂人的功力渐长啊,都已经开始脱离幼稚的范畴,迈步奔向美食行业。   ——就真的很行!   肯定宿主的同时也不乏好奇心泛滥一下:“是不是小皇帝又不干人事了?”   得!瞧宿主这杀气腾腾的小眼神,刚才的疑问句应该改成陈述句才是,看来今天的早朝有情况哦,没看到,好可惜。   一人一鸟在御书房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小皇帝才姗姗来迟。   “让皇叔久等了。”   慕浮玉微顿了一下,脸上挤出来一点笑,嘴上更是说着违心至极的话:“没有。”   但心里嘛:“哼……一只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兔,辣眼睛!”   在慕浮玉心里,小皇帝已经由那个单纯善良的兔崽崽进化成了腹黑心黑的小狼人。   问——就是本人验证过!   东临风:“……”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他已经以最快速度赶回来。   “朕去母后那里,是去交代一下要去清河的事,不是有意让皇叔多等。”朕还是解释一下吧。   “呃……”微微张开的唇吐出一个音节,慕浮玉微笑压下跃跃欲出的白眼,其实他想说。   【你去太后那里报备行程和我有关系吗?重点是你去了长春宫么,是你让我在等你,枯坐一个小时啊!还是饿着肚子枯坐一个小时,啊!】   这才是重点!   东临风默然了一秒,心底徒生一股无奈和好笑:“朕让御膳房做了早膳送过来,想必皇叔早膳还没用吧?过去用些?”   你问的这不是废话吗?谁大早上上早朝是吃过早饭再来的,要是闹肚子疼想上厕所,金圣殿上当场刨个坑就地解决吗?   不过:“说了这么多废话,勉勉强强也就最后这一句能听。”   东临风听到这句,差点没笑出声来,合着等到现在满腹怨气就为了几口吃的?   慕浮玉……你可真是……来来回回将慕浮玉这几个字念了好几遍,每念上一句,眼底的笑意便浓上一分。   不过在瞥到慕浮玉都快给他甩白眼的表情,面上的笑容迅速止住,悄悄挺直了脊背,心里合计着……待会儿说话,他还是顺着点儿,这样也能让耳朵尽可能的少遭点罪。   毕竟慕浮玉的表里不一他可是深有体会,你让他不高兴了,指不定不管不顾……真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   要不是身上还有着中洲天子这一层身份镀着,慕浮玉……呵呵!   他就不止一次听到,慕浮玉想套他麻袋将他揍一顿这事已经在心里筹谋过良久,了……   做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纵古观今,估计也是——独一份。   作者有话说:   爱的小红包已经掉落出去,各位小可爱记得查收哦——   唐僧念经式催眠,今天你收了我吗?   苍天啊,大地呐,小可爱你们就收了我吧,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在跟我离都成,跪倒!   今天推老二「小魔君他靠灭世上位」,不挣馒头争口气涨起来吧!   夙昔仙尊,修仙界第一人,平生以守护苍生,匡扶正道为己任,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将滞留在人界的魔族统统赶回魔界。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他所庇护的人界覆灭了。   人界第一次覆灭,夙昔仙尊为了天下苍生,以身殉道。   人界第二次,第三次……第六次覆灭,夙昔仙尊依旧为了他的天下苍生,毅然选择了以身殉道。   殉道了六回,在人界第七次覆灭之际,夙昔仙尊隐约发现人界不断覆灭又重回的真相。   当时间回溯,世界第八次重组之时,夙昔仙尊做下了一件震惊人魔两界的决定。   ——朝魔族递上了一纸婚书。   相信我,这真的是一个沙雕文,笑得头掉的那种-_-   感谢在2022-06-27 12:47:02-2022-06-30 15:0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纸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里斯、狸猫 10瓶;祁越 5瓶;悠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一顿食不言寝不语的早膳下来, 君臣之间倒也其乐融融,期间不等慕浮玉开口问,东临风便已将他出发去清河的路线图说了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是打的什么心思?   慕浮玉赶紧抬手打断小皇帝企图再重复第三遍的意图:“臣已经背下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用再说了。   他又不是耳背的小皇帝, 也不是记性不好,一连说几遍这个操作就很十分的令人迷之疑惑。却是浑然不觉他刚回那句话就意味着他已经被小皇帝成功套路转移了视线, 心思都跟着小皇帝连轴转两圈了。   听着慕浮玉心里喃喃的疑惑,东临风缓缓偏过头,以拳抵唇轻轻一声低咳掩饰。不过很快又转了回去,一本正色将朝中的党派划分由浅至深大概做了一个归类。   随着小皇帝每念出一个人名,慕浮玉便在心里快速将人名和记忆中的人像对应起来,再根据这些日子接触的人像本人和收集到的各类小道消息, 罗列生成一张张个人信息表格,然后分成可用和不可用之人。   同时,一心二用。   慕浮玉在心里同啾啾分析说:【这个周济民「为人处事」就很高亮!我和他交谈过一次, 记忆犹新。可以将他列为我们的后援队,这样等我们失败, 他肯定也落不下好。   户部督饷侍郎这样的职位, 周济民他不配。】   思及前几日他听见其他同僚在背后嘀咕这位周济民周大人的为人,当时听了后就觉得眼前一亮,一个可以为了高官厚禄狠心抛弃发妻另娶, 又将前岳父一家打发回老家的人渣。   这样的负心汉可不就是他未来的左膀右臂嘛,赶紧记下名字不能放过。回头等他倒了台,想必这位也应该从哪里来回那里去,也算是间接为了那个被周济民负心薄幸的可怜原配出出气。   对于宿主挑的第一个人选, 啾啾也表示非常符合, 一人一鸟就着名单挑挑拣拣, 倒也挑出不少适合拉拢的人选。   啾啾更是着重在宿主留意可用的人选上用大红的笔墨加粗勾出来, 毕竟这些人选都是未来能和宿主「志同道合」的一路人。   【这个……何白起也不错,空有上进心但却也十分胆小怕事,溜须拍马之事他更是驾车轻熟,典型实属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的墙头草,这样的人用起来最适合不过了。】   别的不说,背后捅刀子绝对第一名。   「……」它觉得宿主在暗喻它,啾啾心里委屈但啾啾不能说,只能小小的嗫嚅一下下来表示它没有,“我已经洗心革面,和小皇帝恩断义绝了。真的!我赛曼罗——啾啾以至高无上的统格发誓。”   【好了,敞亮话差不多就行了……记下我刚才拟定的人选,务必在小皇帝回来之前将他们拉入我们的队伍。】   啾啾站了一个军姿:“收到!”   东临风:“……”慕浮玉,你可真行!   当真朕的面就谋划怎么怎么造反,怎么怎么拉拢人选?   朕给你分析朝臣党派,你要不要三心二意这样明显?就不能稍稍的尊重一下朕吗?   轻轻地几句自我责问之后,沉重好似澎湃汹涌的浪潮再次席卷而至。   哗啦……哗啦……一声又一声,犹如当头一棒,直击天灵,彻底将他敲醒。   那些看似大逆不道的话,一字一字,字字诛心;一句一句,句句反骨,字字句句,所图皆为谋逆。   反之,字字句句,一字一句,所图所谋都只为他。   东临风惊觉发现,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过慕浮玉……   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觉,心头思绪万千,心中亦是杂乱无章宛若一团越扯越紧地乱麻,种种情绪萦绕心间,颇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气结。   好似过了一瞬,又好似过了跨越了时间,前世今生,交错的记忆,重叠的画面,一幕幕清晰浮现在眼前。   拨开黑沉沉的云雾,从明朗的天际折射下一缕微光,东临风眨了眨眼,只感觉心房积聚一股滞涩的酸意,缓缓蔓延至五脏六腑。   再一次扪心叩问,为何这样浅显易明一眼就能看透的真相,但偏偏他就是一叶障目至死都没能看明。   若是他设身处地站在慕浮玉的角度——只要一次。   也许,结局也不会是那样的。   错开的视线,忽明忽灭的眸光晦涩而未明,身为中洲的天子,东临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很愚蠢……很肤浅……   明明有好几次他都感觉到慕浮玉说话前后似有违和,可最后呢……都被他自己忽略了过去。   最可笑的是,即便重活一世,意识到慕浮玉的造反可能是另有隐情,但他却依旧不曾主动去找寻那个真相。   唇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抹自嘲,何德何能……让你连造反都不忘想着替朕考虑筛查人选。   只是,朕好像……辜负了你的信任和期望。   正处在伤感悲情之中的东临风,冷不防一句话钻进耳朵里,有些听不懂,但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伤感悲情什么的……一下就被慕浮玉作没了。   真应该让你揽镜自照,自省一下?   看看你说这样那样的风凉话时和你那张脸有哪一点相匹配的?还好朕都习惯了,如今已经练就了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的深厚功力,不然朕绝对会给你生动形象表演一个。   ——何为气急败坏?   【啾啾,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   慕浮玉发现小皇帝又开始了那种……默默地无声的盯着他看,准确说应该是盯着他的脸……   不对?好像是嘴,那个眼神带着一点的犹疑和试探,横在胸前的手也有点蠢蠢欲动的意味,就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感觉小皇帝好像正在思考,琢磨怎么给他的嘴……堵上?   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想法?   然后,某只鸟只跳跃式捕捉到一点脑电波,豆豆眼骨碌碌转啊转,突然怪声怪气叫了一句:“小皇帝他要亲你?!”   “滚!”说的什么不过脑子的鸟言鸟语。   【和我没关系,是玉玉你自己说的,我只是捕捉了你的脑电波复述了一遍而已。】   某只鸟甩得一手好锅。   “皇……叔?你说什么?”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慕浮玉额……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不用回头去看,都能感到觉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视线,都顾不上甩某只鸟冷眼,咳咳解释。   “臣、臣……咳!咳咳……咳嗓子有点不舒服咳咳……”   “哦……皇叔嗓子不舒服啊?”   东临风刚转身,曹德荣已经端了杯茶水走过来,接过杯盏,相当关切的问了一句,“需要让太医过来看看吗?”   “不用……呃,我……臣的意思是,缓缓就好了。”   “喝下陛下这杯茶,臣感觉好多了,已经不咳了现在。”   茶是曹德荣倒地,他只是顺手递了下,被慕浮玉这样一说,好像他是那什么:“朕又不是灵丹妙药,还是让孙太医过来看看?”   “不……不必了。”慕浮玉一把按下小皇帝就要召唤人的那只手,为自己的反应暗暗点了个赞,还特意抬了一下手上空空如也的茶杯,笑意盈盈,“陛下的这杯茶于臣而言不亚于灵丹妙药,就不要再劳烦孙太医跑一趟了……嗯?”   “嗯。”   瞥了一眼小皇帝心不在焉的样子,慕浮玉都想给他摇一摇,在甩一……诶?小皇帝走神这是大好的机会啊,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慕浮玉瞅准机会找了个差不多的借口,果然他想的没有错,小皇帝只是含含糊糊又嗯了一下,他人就出了御书房,出了皇宫后谁还管小皇帝心焉不焉?   他走地潇洒头也没回,所以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小皇帝目送他离开的眼神。   深邃,沉静,坚定……和几许沉淀在眼眸深处的温柔。   “陛下,喝杯茶吧。”   曹德荣奉了一杯茶上前,年轻的天子置若罔闻,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曹德荣见状,半躬的身子又往下弯了一些,然后轻轻地又说了一遍:“陛下,喝杯茶润润喉吧。”   过了一会,曹德荣才感觉手里一轻,不过他依然保持着半躬身的姿势,方便自己可以随时听候吩咐。   静候了片刻,也没候来陛下的只字片语,亦听不见又任何动静,一丝细微的声音都没有。   偌大的御书房似乎连呼吸声都隐匿了起来,寂静的沉闷。   低垂的脑袋一点点上移,曹德荣快速抬头瞄了一眼,只见主子陛下还是先前那个站姿,一动不动。   显然,陛下还在沉思当中。   唉!曹德荣深深的长叹一声,从肃王离开御书房后,陛下就一直保持着目送肃王离去的那个姿势,还有那个……目送肃王离去的那个眼神。   ——复杂的哟!   可能是将五味杂陈都掺和在了里面。   唉!又是一声长叹,曹德荣都不清楚自己在叹气什么,感觉陛下自打肃王回来后就越发容易走神,尤其是陛下和肃王独处的时候,陛下时不时就会走神一下……明明陛下和别的大臣商量国事独处时不这样啊?   犹豫着,斟酌再三之后开了口:“肃王已经走了,陛下。”   只是提了肃王两个字,曹德荣敏锐的察觉陛下眼神有细微的变化,如果说陛下先前好似是一潭静止的清泉,那么此时这谭清泉便是恢复了原有的活力,缓缓开始流动,涟漪轻摆间,带走了御书房的沉闷。   曹德荣双手上托,恭敬的将杯盏接下后并不曾退下,低眉顺目:“陛下可是为了此次南下之事而心生烦忧?”   说话间偷瞄了一眼,见陛下神色未变,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让陛下心声烦忧的不是南下之事。   而是另有其事……啊不,是另有其人。   “陛下是在想肃王?”   王字音刚落地,一道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了曹德荣身上。   曹德荣强忍着头皮炸裂的压迫感,连忙俯身下去:“奴才僭越,请陛下降罪。”   东临风收回视线,定神一会,问:“慧通大师,到了吗?”   “回陛下,慧通大师正在赶来的路上。”   曹德荣这边刚回完话,就有一个小内侍进来禀报说“慧通大师到了。”   真是,说人人到。   然后,刚过午时曹德荣就瞧见陛下换上一身常服,陛下这是……又要出宫?   得知陛下要去肃王府,曹德荣就:“……”   陛下,您莫不是忘了?   肃王他才刚出宫……不久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要上夹,所以更新会挪到3号11点过后,之后会恢复之前的三点更新,给所有支持我的小可爱比心心——   每天一求,小金卖萌,越卖越有@_@求预收还有作者收藏一条龙走起,跪求!感激不尽——   作者专栏下划还有两篇同频道的古纯小甜文,尊敬的女王陛下闲暇之时可以赏个脸去坐坐嗷—— 第26章   肃王府;   “王爷, 刚有门房来报,说是王府外面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神神叨叨的光头大和尚,一老一小, 而且那个老和尚都绕着咱王府转悠好几个来回了。”   慕浮玉听着江随的禀报,想了想说:“估计是来化缘的吧, 出家人出门在外为了一点生计也是不容易,你去账房支上十两银子给他们送过去。”   江随点点头,下去了。   一刻钟后,江随急火急燎的匆匆跑回来,额头一层水珠,开口就是:“王王王……”   可能是跑得太急, 王……了半天口中结结巴巴也没有蹦出第二字来。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火烧……眉毛的表情?”将脱口的两个不雅之字及时换了个文明一点的,慕浮玉不慌不忙, 淡定端起面前的凉茶:“有事慢点儿说,又不是在边界, 不用这样的, 啊。”   “不不不……是的……”江随连连摇头摆手,动作幅度有点夸大,打一眼看去就像是喝飘了, 连说个话舌头都捋不直,讲话也不利索,直梗得脸红脖子粗。   “是……是是……陛、陛……陛下,外面那人是陛下啊王爷。”   噗……   “王……王爷?”   默默将唇边的茶水抹去, 慕浮玉顿了几秒, 一脸黑线:“陛下来了?”   小皇帝这是搞什么?当他的王府是皇家旅游园林, 天天来打卡报到?   昂一声, 江随重重地点下脑袋:“就在外面,好像是和……那一大一小两个光头和尚一起的。”   方才他按照王爷的吩咐去账房取了十两银子送过去,没成想透过西跨院的角门缝隙一瞥,远远地就看到一抹眼熟的身影,定睛再一看竟然是陛下,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角门外面一个老和尚正对着小和尚和他们王府念念有词。   活像个跳神棍的假把式。   陛下呢,就站在一旁的墙角下面,后面跟着陈述,主与仆的脸色都是差不多的没表情,他有偷瞄到陈述的嘴巴张张合合,就是离得有些远了,再加上老和尚念经的声音过大,听不清在说什么。   不多观陛下的神情,应该是有在听那个和尚念经,因为心里实在好奇,他伸长了脖子扒着门缝悄咪咪看了一会,最后以听不懂那和尚的「经言经语」而行动失败。   大概是他偷瞄的太用力,陛下那边可能是有所察觉,看了他这边一眼。   那一眼,目光如刃,凌厉又锋芒,惊地江随生理性打了一个冷颤,下一瞬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直接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在想陛下不好好的在宫里面带着,出宫和两个和尚掺和在一起,这是要做什么?   反正就是越想越纳闷,越想越纠结,折腾的整张脸都皱巴挤到了一起。   “你说?陛下和谁”   “和尚呀,就一老一小,两个圆头圆脸圆身的胖和尚,神神叨叨在外面念念有词。”   慕浮玉听了沉默了一秒,有心想问上一句“你确定形容的是人,而不是圆球之类的圆状物体?”   江随神经反应粗条,并没有注意到他家王爷有那么一瞬间看他的眼神,学者老和尚摇头晃脑的样子,心里想着方才悄悄听到的,捡能记住的话念了些出来。   “王爷你是没看见那个老和尚,一手拿着木鱼,一手拿着木锤,对着咱王府就是一顿没完没了的敲敲敲,要是给不知情的路人看去了,还以为我们王府里面有什么脏东西需要做法事呢?”   江随说着突然一愣,哎呦拍了一下脑门,秒变怒气冲冲脸:“晦气!王爷,属下这就去给那两个圆葫芦和尚赶走。”   “你不是说陛下是和他们一块儿的吗?”   一句话,成功让跨出门槛的江随直愣愣一个僵硬的回头,其中一只脚还垮在半空中悬着……是哦,陛下和那两个圆葫芦和尚一道的,赶了那两个圆葫芦和尚就等于是赶走陛下。   “王爷,那……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着办呗,他倒要去看看小皇帝这是又在搞什么鬼?   “王王爷……你等一等属下啊,外头太阳毒辣,遮把伞挡挡啊。”   西跨院的角门被打开,没了一扇门的阻隔,都不需要探头探脑,一眼便能将门外的「热闹」尽收眼底。   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自然也惊动将巷子外面的几个人。   在发现肃王府的角门开了,东临风莫名闪过一种不太妙的感觉,现在打道回宫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只是还没有等他作出决定,朱红色的单扇门后面迈步走出来一个人。   手执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一身清水蓝衣,衣摆飘飘,如一抹走动的风景画卷,直直闯入东临风的眼帘,迎着光芒走向他,短短十来米的距离,明明脚步很轻,但似乎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到了他的心尖上。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能清晰的感觉到,心房的位置跳动异常,莫名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席上心头。   慕浮玉环顾一圈,视线先在那两个一老一小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刚才他还想说江随是不是形容错了,现在一看。   贴切的不能再贴切,两个圆头圆脑圆身甚至连四肢都给人一种圆滚滚的圆润,一老一小都穿着款式想同的黄褐色僧袍。   老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着晦涩拗口的……道家经书?有好几处竟然还给念错了?   浅浅摇头,慕浮玉也是颇感无言,一个穿僧袍的佛门和尚竟然念着错漏百出的道家经书,小皇帝这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两个和尚?   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视线从一老一小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小皇帝身上,眉尾轻挑了一下。   “皇……皇叔。”   慕浮玉看着小皇帝垂着头,虚着声,像极了一个犯了错不小心被抓包的熊孩子,只感觉好气又是好笑,走过去微微将伞倾斜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从哪里认识的这两个骗子?”   还不带东临风回答,那边的老和尚就已经跳了起来,嚷嚷道:“什么骗子?你说谁是骗子呢?”   “这位施主,你是长得好但你也不能凭白说人坏话啊,你看看贫僧……一脸正气凛然庄重,哪里像骗子了?哪里就像是骗子了?!”   慕浮玉抬眸看过去,唇角含笑似意有所指:“和尚?你确定自己是和尚吗?”   “当然是了,贫僧可是护国寺的慧明大师,除了慧通师兄就属我的佛法最为精深,瞧瞧,你好好的瞧瞧?”   老和尚拎起自己身上的僧袍,指着僧袍一角绣有的小字:“瞧见没?护国寺……慧明……护国寺知道吧,当年先帝亲笔提名的,中洲第一个皇家寺庙,皇家认可的,绝对童叟无欺!   那名声响亮的都能远渡到四夷去了,晓得不?”   轻轻一声哦,尾音托着有点长,慕浮玉上上下下将老和尚看了一遍,唇边的笑意越发浓厚:“能将道家经书都能念得错漏百出?如此说来,也的确是佛法精深,呢?大师?”   原本还在显摆身份的老和尚愕然像一只被人命运后颈的胖头大黄橘,满脸满眼的不可置信,手指着慕浮玉抖啊抖:“你!你你……你咋个知道我念的道家经书?不应该啊,不应该的啊……明明我找的都是特别偏特别拗口的经书,我自己都背不全乎,你你你……”   慕浮玉被老和尚滑稽夸张又十分喜感的表情逗笑。   “好……好漂亮,啊!”   “师父师父,你看到了吗?他笑起来比金莲花都要好看!”   老和尚被自家小徒弟的几声惊叹唤回正常的神色,低头就看见小徒弟眼睛放空直直的盯着那个长的格外出挑的青年,看的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一个脑瓜子拍过去:“不就长得好看点,瞧你这个愣头呆脑的样儿,真是给和尚我丢人。”   小和尚委委屈屈摸着被师父拍的脑门,嘴巴微微嘟起,眼神控诉的看着老和尚:“师父,你上次还不是这样盯着人家姑娘看哎哟……师父你做什么又打我?”   “打人不打脑袋,你不知道吗?”   小和尚听着那个笑得比金莲花还要好看的哥哥给他说话,立马甩了师父飞快的绕到好看的哥哥身后。   给老和尚气的直翻白眼,这个小徒弟是白疼他这么大了,拆他的台不说,见到长得好看的就扒过去,不知道人不可貌相吗?   慕浮玉再次将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正准备开口询问,就瞥见小皇帝给小和尚从他身后扯走了。   “他手方才摸过墙灰,不干净。”   就在慕浮玉还有些愣愣不解的时候,东临风已经从衣襟的内兜里摸出一块浅黄色的帕子,然后慕浮玉就感觉自己一只手被小皇帝握住了。   突然间就懂了刚才小皇帝说那句话的意思:“待会儿洗洗就行了,不用……”   “别动,马上就擦干净了。”   小皇帝这一说,慕浮玉也就没动了,就是看着小皇帝给他认真擦手的模样,感觉有点别扭和不自在,为了转移一点注意力,便问道:“你们认识?”   “嗯。”东临风轻轻点头,说出一早就想好的借口,“皇叔的王府已经好久不曾修葺过,我让他们过来看看风水,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添置改动的?”   慕浮玉抬眼又在那对师徒身上过了一遍:“在外面看?”   能看的准吗?   老和尚连道家经书都能念错,小皇帝让他来看风水?就不怕砸了护国寺的招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还请继续支持哦——   头顶冰柠檬看能不能求一个作者收藏,作者收藏太少文章积分会上不去,自然榜也不好爬,悲伤哇成一片——   然后感谢扶贫收藏作者的小天使,会收到来自小金-身上掉落爱的小心心哦^_^   点一个-点一个再走吧——预收再一并点了你就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没了你我可怎么办@_@   感谢在2022-06-30 15:54:16-2022-07-03 17:3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race南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残墨茶凉 10瓶;祁越 5瓶;Grace南淮 2瓶;青云直上、雪落孤城、悠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慕浮玉正想的入神, 冷不丁一张脸凑到眼前,吓了他一跳。   把他吓一跳,小皇帝却反倒是龇牙笑了一下, 给他的感觉就还挺开心、挺高兴的……   【这个熊孩子,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呃……   一瞬间, 脸上的笑容止住,回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东临风颇为不自然的轻咳出声,感觉脸上都有些灼热。   为了强行挽形象,记起慕浮玉之前问的,一本正色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外面:“不想打扰到皇叔午后小憩, 却不想……还是打扰了。”   早知道这个慧明是个半吊子,他就不应该信了他的大话。   还好他看到来的不是慧通大师而是这个慧明,故而便留了心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让他过来看看肃王府的风水,若是他能看出门道来, 用这个慧明倒也不无不可。   眼下看来, 这个慧明……一言难尽。   慕浮玉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几眼小皇帝:“就……因为这个?”   “自然。”   慕浮玉就心底呵呵两声,闻声飞落而下的啾啾扑扇翅膀,抬起一只前爪:【我举报, 小皇帝他睁眼说瞎话,他肯定是另有图谋。什么怕你在午后小憩,他半夜来你这儿都好意思打扰,这会儿大中午的他会不好意思打扰?   分明是心里有鬼, 玉玉你别信他的鬼话连篇, 指不定是在打什么不好的鬼主意?】   慕浮玉听着啾啾那一副老父亲样的担忧, 真是难为它一只鸟了, 就是想的有点多了:“难道我看起来像老年痴呆患者?”   【我这不是怕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对小皇帝有家属滤镜嘛。】   「……」说的什么不着调的鸟语,最近这只蠢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不会遣词用句就不要乱用,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知道这句话的典故出处吗?真怀疑是不是上次小皇帝踩你的那一脚给踩出了故障?】   【哎呀玉玉,你就不要较真啦,意思差不多能对上就行了……而且我可没乱用,就小皇帝刚才看你那眼神,眼珠子恨不得都长你身上。   那个小胖子就抱了下你胳膊,他就嫌弃那小胖子跟什么似的,还给你擦手,那个占有欲嘿……种种迹象都表面,小皇帝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这只蠢鸟简直越说越离谱,慕浮玉偏头斜了一眼:“我建议你还是返厂回炉重造,格式化重启,说的都是什么不过鸟脑子蠢话。”   【你不相信就算了。】   【你宁愿相信小皇帝也不相信我,后果很严重……我要离家出走!】   丢下这两句,啾啾扑扇一下翅膀,气呼呼飞走了。   「 。」这只蠢鸟,长本事了啊,都学会离家出走了。   一眨眼,鸟影都没了,慕浮玉垂眸看着还在给他擦手的小皇帝,就那一小块皮肤翻来覆去的擦,有必要吗?   想抽手,但奈何小皇帝握地有点紧,之后明显感觉小皇帝握地更紧了:“行了吧?”   再擦下去他该静电了。   东临风嘴里念着马上,但手头动作却没有半分加快,手帕擦过虎口的位置,一层薄薄的浅白色,这是长年握剑磨出来的茧子。   他自己手上也有。   又擦了一会,东临风感觉还是不太满意:“还是去洗一洗吧。”   慕浮玉:“……”   然后,慕浮玉就看着小皇帝十分顺手拿过他的伞,就着握手的这个姿势,大步跨进了他的王府。   正大光明,反客为主。   不是,好歹先松手啊,小皇帝他就大热天手牵手很热的吗?   “皇叔?你怎么不走了?”   慕浮玉抬了抬手,东临风这才注意到他和慕浮玉的手还握着,刚消退一点的灼热就升了起来,这会儿连带耳根都阵阵发热。   手一抖,连忙给松开:“我……忘了。”他是真给忘了,都没意识到还握着慕浮玉的手没放开。   慕浮玉走了几步后发现小皇帝并没有跟上,回头一看小皇帝还站在原地怔愣愣地盯着自己手看,这个动不动就发呆的毛病真让人看了捉急。   爱发呆呆着吧!太阳底下晒一晒——有利于身心健康!   回头等正常了,再把人打发走就是了。   然而万万没有让慕浮玉想到的后续是,小皇帝他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后——   ——他!中!暑!了!   慕浮玉从江随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刚进口的一杯茶再次咳了出来。   “你说咳咳……什么?”   “陛下他……中暑了。现在人就在偏厅躺着,小孙医师刚给陛下诊断过,说陛下是大热天太阳底下站地久了,热中暑了。”   慕浮玉:“……”好极了,今天的两杯茶都贡献给了小皇帝。   揉了揉隐隐作疼的额头,慕浮玉无语问苍天,他这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所以穿越过来要摊上这么一个事多又难搞的便宜大侄子。   晒个太阳都能中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能娇气成这样?   当然吐槽归吐槽,看看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那是小皇帝,他身为臣子和长辈,该有的礼仪和关心不能少。   刚进偏厅就看到小皇帝半躺在一张梨花木的镂空凉椅上,双手搭在凉椅两侧扶手上,双眸紧闭,面色看着是有点潮红。   慕浮玉走过去,抬手轻轻覆在小皇帝额前,好像有点烫……感觉像是要发烧的征兆?   “皇叔……”紧闭的双眸悄然睁开,东临风轻轻开口唤了一声。   抽着小皇帝一脸神色怏怏的可怜模样,慕浮玉安慰道:“没事,就是有点中暑了,喝上两副降火清心茶就好了。”   “嗯。”   “喝完了清心茶缓一缓,臣送陛下回宫。”   “嗯?头好晕,不想动。”   “……”这是又要赖在他府里的节奏?   慕浮玉张了张嘴,不过随后又抿上,小皇帝再有几天就要去江南,左右再烦也烦不到他几天,由着他去吧。   “臣去给陛下收拾床铺。”   “好。”   慕浮玉默然一秒,要不要答应的这么快?   “别的床铺我睡不惯。”   这个小祖宗,也太难伺候了。   “江……陈述,给你家陛下抬到本王屋里去。”   “陈述的手方才也摸墙灰了。”   正准备上前的陈述脚步一顿,对着自家陛下投过来的目光,赶紧将手背在身后,很有眼色的开口:“就劳烦王爷搀扶一下。属下……去看看,陛下的药煎好了没有?”   陈述临走之际还不忘将江随一并给「带走了」。   “诶诶诶……撒手!你给我撒手……你走你的,你扯我做什么?”   “陛下和王爷有要事相谈。”   “……”我信你我就是个棒槌!   转眼间偏厅一个能帮忙的都没剩,慕浮玉瞅了眼罪魁祸首:“陛下是要搀着还是……背着?”   东临风表示搀着就可以了。   慕浮玉浅浅呼出一口浊气,给走路一瘸一拐的小皇帝扶到他屋里的床铺上,心里对小皇帝的娇气又蹭蹭连跳好几个台阶。   金窝里养出来的孩子,果然受不得一点风吹雨打,中个暑连走路都走不稳,脚步虚浮的要命。   【就这样娇气的要命的身体,还要逞强下江南……六七月份的大太阳底下,会不会还没走出盛京半道上就晒成菜干了?】   刚坐下的东临风,面色不可避免囧了一下……好像装的太过了?   毕竟是第一回 装病,还是中暑这种不算病的病症,尺度把握的难免不太精准。   不过,转念一样,过就过一点吧,总比装的轻了被慕浮玉扫地出府的好。如此一想,东临风顿感心安理得躺在床铺上,然后一会儿又是喊口渴,一会儿又是喊好热,一会儿又是喊头晕。   慕浮玉眼看着小皇帝脸颊越来越红,伸手摸了摸小皇帝额头的温度,有点热,让人端了盆凉水过来给小皇帝降温。   可能是凉水冷敷起了效果,小皇帝脸上的红色退了些,慕浮玉见状放心不少,温度降下去应该就不会发烧了。   “我去看看清心茶熬好了没有?”   在慕浮玉转身的时候,东临风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将快要溢出眼眶的酸涩按下,露出一抹很轻很浅的轻笑。   那是对自己的自嘲。   不过一个小小的中暑,慕浮玉对他都是如此上心,他喊口渴一杯温水递到嘴边,他喊好热一把扇子摇在身侧,他喊头晕一块凉帕敷在额头。   忙前忙后的身影一如十年前他生病的那段日子,所以,到底是什么蒙了他的心?认定慕浮玉有不臣之心?   明明……慕浮玉一直都没有变过,变的那个人——是他。   错信谗言,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   这是东临风第二次品尝到后悔的滋味,比起第一次还要来的猛烈汹涌,密密麻麻,无孔不入的懊恼,悔意,将他淹没。   ——刻骨铭心。   慕浮玉端着一碗解暑气的清心茶,进来就看见小皇帝面色苍白中泛着青,他才离开几分钟,小皇帝怎么就很跟生了场大病一样?   “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江随,让孙太医过来一趟。”   东临风赶紧调整好面部表情,坐起身解释说:“皇叔,我没事。刚才就一阵头晕……想吐的感觉,现在已经好多了……头也不晕了。”   慕浮玉半信将疑,再三确定小皇帝是真的不用传太医,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榻前,然后端起清心茶。   说是清心茶,其实和茶不是一家子,因为它就是中草药煎出来的中药,色泽,香味也都和中药也没什么两样。   “陛下身体不适,臣伺候陛下用茶。”   破天荒,慕浮玉觉得中药的味道也不是那么的难闻,汤勺搅了一下灰褐色的清心茶。   舀了一勺,吹凉。   而后,微微一笑。   “陛下,喝药了。”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一种「大郎,该喝药了」那种既视感^_^   哈哈哈……小皇帝套路我们慕慕这事做得是越发娴熟了。   差点忘了,@Grace南淮亲亲小可爱,感谢你的昵称,我今天用上了哦,么么哒——   感谢在2022-07-03 17:36:06-2022-07-04 13:1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何了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race南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668705 16瓶;寒灯烈 9瓶;长平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看着递送到嘴边的勺子, 东临风呆呆的愣住,不过也就愣了一会,微微低下头, 辛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顺着喉嗓划过食道。   许久不曾喝汤药, 这个味道他都遗忘的差不多了,好像比记忆中的味道还要深刻些,也难怪每次喝药慕浮玉都是那样抗拒,的确是有点令人难忘。   慕浮玉盯着小皇帝一口抿下,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扩散开:“陛下,好喝吗?”   “甜。”   “…… 甜?”小皇帝该不会是味觉失灵了吧, 古代的中药还有——甜这个味道吗?   纳闷的舀了第二勺,看着小皇帝喝下后,慕浮玉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陛下, 清心茶好喝?”   “嗯。”   “……”确定了,小皇帝的味觉可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真是一个令人不爽的消息, 他还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小皇帝也尝尝中药的「美味」。   哪里想到……小皇帝他对中药根本就没有感觉,白白高兴了一场?   “咳……咳咳咳……”   “呛……到了?”不会吧,他都是用小勺子喂的, 这也能呛到?   “不是。”东临风轻摇头,给出解释,“就是突然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慕浮玉闻言,刚消退一点的笑意再次爬上嘴角, 迅速又舀了一勺, 就这样一个喂地顺手, 一个喝得顺口, 很快一碗清心茶就见底了。   随手将空药碗搁置一旁,慕浮玉状似关切笑着问:“喝了药,现在感觉怎么样?”   “ 。”东临风沉默了一瞬,然后慢吞吞回了一句,“不好喝。”   听着小皇帝这句回答,慕浮玉笑着拍了拍小皇帝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口吻:“良药苦口,喝了药才会好,晚间让小孙医师再给你熬上一碗,最好再巩固一下。”   东临风再一次无言的沉默,对慕浮玉这种看到他不好他就开心到幸灾乐祸真的很难理解,就这般高兴么?   目光落在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纤细,修长,白皙……柔软,忆起先前握在手心里的感觉,柔软适中,大小契合,会让人有一种情不自禁想要握在手里摩挲揉捏的冲动。   “好了,喝了药先睡一觉吧,晚膳我在喊你,嗯?”   清朗温柔的说话声将东临风从遐想中拉回,思及方才的所思所想,不由一阵皱眉,怎么会?   他方才……怎么会,突然产生那样出格的想法?   目光逐步向上移,似乎是在寻找着答案?   慕浮玉瞅见小皇帝又开始皱眉沉脸,还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连忙给小皇帝按床上去休息去了。   “睡吧,我给你打扇。”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破格给你特殊的待遇照顾。   “皇叔……头可以低一下吗?”   慕浮玉嗯了一声,虽然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微微低下头:“做什么?”   “眼睛……”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方才喂他喝清心茶那一双上扬的凤眸亮晶晶,星闪闪,如朝月,耀人眼球,夺人眼目。   不知不觉,就会为之侧目,被摄去全部的心神。   “…… ?”脑门前缓缓打出一个黑人问号脸,慕浮玉不是很能理解小皇帝此时的举动,让他低头就为了摸他的眼睛?是脸上沾了什么吗?   “有东西吗?”   慕浮玉等了几秒也不见回答,反而感觉小皇帝的手指沿着他的眼睛四周描绘了一圈,心里莫名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随后,他就感觉小皇帝的手指在他眼尾的位置点按……抹了一下。   慕浮玉颇为无语的嗐了一下:“真是……我眼睛有东西开口说一声不就好了,让我猜来猜去的很好玩吗?”   微微一顿,东临风再一次对自己的堪称欠手的行为疑惑了,慕浮玉的眼睛再好看也不能真的上手去摸啊。   还好会错意了,要是让慕浮玉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和意图,估计这一会儿可能又要在心里骂他了。   “呃,没有了。”目光游移朝下,东临风想他还是不要再看慕浮玉的眼睛了,免得待会儿又作出什么出阁的欠手的之举。   倏尔,眸色顿了一下,落在一处,似欲言又止:“皇叔……你的衣领,是不是开得有点过于,宽大了?”   隐约都能窥见衣领之下一对形状优美的琵琶骨,一片脖颈都露在了外面,瓷白的肌肤和那双凤眸一样招人眼球。   就莫名的……感觉有点口干。   慕浮玉对小皇帝奇怪的专注点也是摊了双手,对小皇帝想要扯他衣领试图往上提拉的举动更是无语凝噎。   他还特意看了下,也就露出了一截脖子……这也叫宽大了?   果然,古代人和现代人就是有壁!   心里白眼翻着,但面上,慕浮玉还算好气给了一个像样的解释:“陛下,现在是夏日炎炎。”不穿低一点的领子难不成还穿高领,捂一身痱子出来吗?   要不是身在古代要时刻注意着身份,他都想整一身短袖穿着,那才是夏天该穿的衣服。   慕浮玉斜了一眼,意有所指:“陛下的衣领也没有比臣高到哪里去吧?”   顺便,也学着小皇帝刚才的举动,还治其人之身。   东临风:“……”算了,他还是闭目养神,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身患中暑的「病人」。   太精神了,待会儿慕浮玉就该起疑心了。   将调整姿势躺好,双手老实安放在胸口,东临风阖上双眸,本想闭目眼神,却不想心思繁杂,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听着耳畔轻摇摆动的打扇风声,阖上还没有一会的双眸再次睁开,提出要求:“皇叔,你陪我一起午休吧?”   “臣不……”困。   困还没有喊出来,慕浮玉就被拉坐上了床,随后帐幔也被放下了。   这个熊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睡个午觉都还要人陪着?   怎么感觉中个暑,智商都跟着一起跑路了,他在后面拍马都追不上。   “你……”这怎么又上起手来了,眼看小皇帝就要上手给他脱外衫,慕浮玉连忙按住腰带,表示自己来就可以,谢绝小皇帝想要帮他脱衣服睡午觉的体贴援手。   直到躺在床上,慕浮玉都还有点懵,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就躺下了?   ——唉!   【你还唉……呀?】   慕浮玉听着熟悉「唧语」,侧身就瞧见床角落一团圆滚滚的蓝色,觉得有点意外:“哟……你这是离家出走又回来了?”   突然听到慕浮玉打趣的轻笑,东临风便知那只精怪应该是就在附近,视线不着痕迹说着慕浮玉看的方向望去,淡淡的瞄了一眼后就收回。   在没有让那只现出原形的方法,他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徐徐图之,方能一击必中!   似乎那只精怪又说了什么,慕浮玉轻轻拧起眉峰,道了一句「相信什么」?   视角转到一人一鸟这边。   【我刚才都瞧见了,小皇帝他都想脱你衣服,你还一脸天真毫无防备,你平时的聪明机警哪去了?】   一只鸟,愣是和人一样,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自己摸摸脑袋想一想,有那个做人小辈的会直接上手摸长辈的脸,还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你不会又想说小皇帝他对我有意思吧?】说完这句,慕浮玉心里都直接哈哈大笑笑出声,“你不会忘了吧?我的剧本是你给的?”   【你能不能态度端正点,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严肃点!】   也算给面子,慕浮玉逐渐将笑声收住,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嘴,“嗯哼……你是不是最近追剧刷嗨上头了?磕上了什么邪门歪道的CP?”   飞停在半空中,啾啾严肃又正色的喊道:“我亲爱的宿主,慕浮玉阁下!”   【在呢。】   【请端正你的态度!】   慕浮玉抬手扶了一下前额,然后配合的比了一个手指,摇了摇,正襟危躺,眼神直视头顶正前方,端正了基本态度。   见宿主终于肯配合它,啾啾满意的挺了挺它毛茸茸的脑袋,连忙将它的猜测和肯定说给宿主听:“估摸……估计是你那天的话给小皇帝打开了通向新世界的路,吧?”   拐了弯,皮球又踢回原位。   原本慕浮玉并没有将蠢鸟的话放在心上,但听到蠢鸟颇有几分道理的解释后,也是迟疑了。虽然咋听起来可能是有点天方夜谭,但一想到小皇帝几次三番的迷之举动。   还有……大半个月前那场乌龙表白,小皇帝当时的反应……都绝了?   不仅没有拒绝他,还说要考虑一下……过几天在给他一个答复?   这么一想——   【不会吧?】   【把那个不字去掉,语气改成陈述句。】   啾啾严厉纠正,语气也是相当严肃:【我那天就觉得小皇帝他对你表白之后的反应很不正常。果然!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和侦察,最终确定!  小皇帝他对你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慕浮玉呃……“你确定自己这两个成语没有用错地方?”   【没有!这是对比……资料库之后得出的结论。】   【等等……你让我先缓一下,缓一缓。】不过在缓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定一下,“我们穿的是小言剧本,没错吧?”   【穿的是小言剧本,没错。但是——也需要注意一下,剧本……并不是一成不变不会变的。如果男女主没有按照原有的剧本走,后续剧情虽然还会被世界意识拉回,但具体能拉回多少谁也不清楚,有可能……】   根本就拉不回来。   看小皇帝对宿主这个在意的态度就知道了,毕竟原文中可没有提及小皇帝三天两头就过来宿主的肃王府,甚至还要同床共枕睡一张床。   原文,小皇帝和肃王的关系用作者的原话就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   可能……在将宿主投放的时间节点弄错了那一刻,剧情就已经被改变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助攻红娘啾啾在线给慕慕找老公——   小可爱们记得多点点你们发财的小手手,给我来一个,么么—— 第29章   慕浮玉听着蠢鸟棱模两可, 语焉不详的话,心里白眼已经快翻到了天上,双手一摊:【别搞暗示那一套, 你说的那些可是都和我没有关系,从始至终我都在兢兢业业的补剧情。  对了……你不是不在意这些的嘛?干么要上纲上线, 操心他剧情能不能拉回去?】   啾啾兽脸愁容的,一对羽翅都耷拉了下来,它哪里是在操心剧情能不能拉回去,它操心的……明明是眼前这个家伙?   【可能之前我没有和你说清楚过,一旦你和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产生情感的羁绊,你会被困在这个世界里……回不去的。】   【哈……】   啾啾有些气弱的解释:“若是小皇帝对你真的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感情?他是此方小世界天子, 又是本书的男主,国运气运双倍加持之下,他的感情将会化作一把无影无形的锁链, 可以将你束缚困在这个世界里。”   慕浮玉闻言,声调蓦地拔高:“你……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我忘了……再说, 我也没想到小皇帝他会对你这么的在意。】   【忘了?没想到?!】   原本稳稳停在半空中的啾啾, 被吼得直接一个抖灵,差点没一头栽下去,局促的对了对翅尖:“我, 我也不想的嘛——”   要不是身侧就躺着小皇帝本人,不能动手,慕浮玉肯定先将这只蠢鸟修理一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能忘?   【我要是回不去, 你就等着被解剖吧!】   啾啾缩了缩细长的鸟脖子, 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会, 会回去的。”   【说来说去, 还不都怪你,要不是那天你出的馊主意,能这样吗?】要不是这只蠢鸟脑洞大开给他出的这个馊主意,小皇帝能意识到……思考这个问题?   【是人有问题,不是我的主意有问题。】啾啾悄咪咪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毫无心里负担直接将锅口给了小皇帝,并迅速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不过它立马就又收到一记阴森森的冷刀子,浑身羽毛抖得和筛糠一样,鸟脑袋上就差贴上「弱小,无助,可怜,无辜」这几个小标签。   看的慕浮玉一阵眼疼,他还没怎么样,它倒好先委屈上了。   偷瞄到宿主越来越软和的神色,啾啾心里暗喜,就知道宿主对小萌物没有啥抵抗力,果然毛茸茸就是最吊的,得意的唧-的一下,然后继续之前说的。   【那个,还……还是先证明一下,小皇帝他对你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若果小皇帝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有……】   「有什么?不准有!」就是有,也要给他断了:“怎么证明?”   【要不……亲一下,试试?要是小皇帝他果真对你有意思,你亲他,他肯定会有反应的。】   「…… ?」这只蠢鸟,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一个接一个,他也是,问谁不好偏问这只蠢鸟。   又收到一记眼刀子,啾啾抖了抖拉长的羽翅,将自己挪到安全距离后又换了个提议:“那……直接问?”   慕浮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顿冷嘲压过去:“前车之鉴还不够你反省的,还是你是觉得我上次的亏没有吃够?”   还……直接问?要是小皇帝没那方便的意思,他这一问岂不是又加深了彼此的尴尬,明明没有这回事搞得好像他和小皇帝之间有什么似的?然后让自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如此想着,慕浮玉冷静了下来,一旦恢复镇定,相对蠢鸟的话也就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纵然小皇帝对他的态度是有点迷,但也不一定就是蠢鸟说的那样?   再有,小皇帝过几天就要启程去江南,一去就是几个月,所以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不要什么弄些奇奇怪怪的骚操作了,免得再次弄巧成拙。   刚才他就不应该和蠢鸟开始这个话题才是,这只蠢鸟……肯定是那天被小皇帝一脚踩出了后遗症,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样一翻自我安慰,慕浮玉瞬间将心摆回原位,他穿的又不是天下大同的书中世界,小皇帝还有官配女主在那摆着呢?怎么着他也不可能喜欢上男人?   瞥了眼身侧已经午睡的小皇帝,规规矩矩睡他的里侧,呼吸起伏平稳。慕浮玉又瞅了几眼,确定小皇帝是真的睡着了,手臂撑着床铺轻手轻脚起身,下去的时候也没忘顺带捞走挂在头顶的蠢鸟。   【诶玉玉?等一下……你不打算问小皇帝啦?万一……】   【你就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明明我和小皇帝还没有什么,你非得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扯那些有的没的,安的什么心?】   【我这是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万一呢?】   【我还一万呢,再敢造谣我和小皇帝有一腿,我屏蔽你信不信?】   【……】   东临风听着一人一鸟的说话声渐渐远去,脸上的表情似刚经历过山崩一样,睁开的眼眸,漆黑的瞳孔闪过恍惚的茫然,懵懵懂懂宛若刚启智言语的孩童。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久到前尘往事,尘封的记忆如纷乱的纸页一页一页被翻开。   若是不曾听到慕浮玉今日所说的一番话,可能他都不曾留意到……留意那些被刻在脑海深处,有关于慕浮玉的记忆。   对比其他稍显模糊褪色的记忆,属于慕浮玉的那些记忆却都是桢桢如画,一帧一帧,色彩鲜明,只需稍稍回忆,桩桩件件,大大小小……   都无比的清晰。   清晰到一个皱眉,一个微笑,一个回眸,一个转身……都是如此的鲜活而灵动,并不会因着时间的流逝而褪去颜色,反而随着岁月沉淀越发光彩明艳。   其实一切早已有迹可循,只是他……忽视了……   蓦然,东临风一声低低地轻笑,呢喃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原来……早在上一世便已经……   懵懂不明的眼神渐渐添了几许灵气,每翻新一页,眼底的懵懂便会退去一点,漆黑的瞳孔迸射出一道光芒,眸光发亮似天上星辰,神采奕奕。   那是某种——明悟和坚定。   又是一阵低低的轻笑,似乎也是在笑话自己,好像,似乎……他从来都不曾往那个方向去想过,一半是身在局中,一半是当局者迷。   想他身为中洲的天子,九五至尊……活了两世竟都没有活明白,他对慕浮玉到底是什么心思?   幽幽又是一声轻叹,东临风直接给自己都脑袋上敲几下,不为其他,只因为他感觉上一世头上的那颗脑袋好像就是摆设用的,脑子里就只剩下慕浮玉背叛了他的信任,辜负了他的期望……但凡多用用脑子……   这一世,倒是察觉出了几分异样,但也没往那方面想过,可能若没有慕浮玉今天的提醒,靠他自己想明白,应该……还需些时日。   不过……现在么,有人推波助澜了一把,让他提前想通了……这困扰了他两世的症结缘由是为何?   两刻钟之前他还在冥思苦想自己对慕浮玉的种种怪异行径,这会儿却是舒展了眉头,唇角微扬自然而然勾勒出一抹浅笑。   意味深长。   ——   一转眼就到了小皇帝启程出发去江南的当天,慕浮玉那是走路都带风,给人亲自送出了城门外。   不止呢,连笑容都是如沐春风式的,一点都没有吝啬,全程笑意就没有从脸上下来过。   “陛下,一路保重,啊!”   东临风瞅着慕浮玉眉眼已经笑成了月牙形状,也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多久,一来一回不过两个月就回来了。”   可能都用不着两个月,要是慕浮玉也动身去江南,他们应该能提前上面,再次见面——   一声「浮玉」含在喉腔中未喊出,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慕浮玉心想两个月就够了,头顶大老板不在,虽然明面上是不能摆烂当咸鱼,但暗地里偷偷躲一点懒……还是可以有的。   打工人兢兢业业干了十年终于可以短暂的喘口气,想想都觉得身心放松。   慕浮玉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正抬起挥挥准备送别小皇帝,就看见小皇帝从手腕上解下一样东西。   外形看起来像是一只手环,颜色很是亮眼,是鎏金色的。半指长的扁圆环身上雕刻着一只五爪金龙,太阳底下都会闪闪发光的那种。   这东西慕浮玉并不陌生,只有当今天子才有资格佩戴的「盘龙腕扣」,是身份亦是象征,独一无二的存在。   不是,好端端的……小皇帝突然解下盘龙腕扣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慕浮玉问出口,小皇帝已经握住他刚伸出去一半的那只右手,然后就那么一绕一扣……   他就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走神想个事,回神的时候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只金光闪闪的盘龙腕扣,紧紧贴在手腕内侧,严丝合缝。   一声“陛下……”刚喊出口就被小皇帝截了音。   “感觉你会用得上。”东临风微笑着说道,随后翻身上马,丢下一句「我该走了」。   然后,一拉缰绳,扬起一阵尘土飞扬,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   徒留慕浮玉站在原地看着手腕,愣愣出神……他还在想,小皇帝的盘龙腕扣怎么就套他手上了,这玩意不是戴上了就不能摘下来,的么?   抬头,官道上面哪里还有半点小皇帝的人影……跑这么快?   ——呃……跑?   可不就是跑了,就给他留下一句「感觉你会用得上」,都不用经过他本人的同意,先斩后奏不要太利落。   怎么……越琢磨越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喜提内部VIP至尊卡,套路已升级。   报告一下:小金这边已经在开始琢磨番外了,小可爱给点动力噻,只要小金每天看到预收涨涨涨,写番外绝对动力十足——   然后,下笔如有神,又肥又美-_-懂的都懂?   对了,小可爱也可以说说,想看什么番外,可以提前预订我看看有没有灵感写出来,么么哒——   别忘了预收哦@_@ 第30章   慕浮玉回府之后, 房门一关,研究半天下来,手腕都磨红肿了一圈也没能将盘龙腕扣给摘下来。   【我说玉玉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都折腾大半天了,鳞片都没蹭下来一块, 就知道这玩意有多扛造了。   鸟脑袋贴了贴红彤彤的手腕,翅尖轻轻地扇着,心疼得不要不要:“再扯下去就要磨秃噜皮了,等小皇帝回来让他下吧,啊……别跟一个破铜环较劲了。”   “能带上肯定就能摘下来。”慕浮玉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肯定是他没有找对方法, 就不信解不下这个。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盘龙腕扣还是早早解下来的比较好,不然的话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是……明明他看小皇帝摘得很轻松, 眨眼之间就给解下了,怎么到了他这里就纹丝不动?   生拉硬拽磨敲, 一通忙活下来愣是皮都没有刮掉一点, 给慕浮玉的感觉就是,这玩意儿它……看人下菜。   【要不回头你问问那个姓曹的,他是小皇帝的贴身大总管, 他肯定知道怎么解开。】   慕浮玉听后觉得颇有道理,甩了甩手松松筋骨,准备明天下朝之后就去问问。   监朝的第一天,处理了一些大臣联名上奏的折子, 诸如其他不怎么紧要的奏折自会有内阁府审查过后再呈递送去御书房, 等退朝之后在一一由陛下过目。   现在小皇帝不在, 过目就到了慕浮玉头上, 坐在曹德荣精心准备的宝座上,慕浮玉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认真批阅奏折,毕竟奏折所奏大多关于国家大事,马虎不得。   等到奏折差不多都批阅完成,外头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曹德荣见肃王处理好了国事,连忙端了一杯参茶送过去,眼见肃王喝了两口后就把他拉到了一旁,说要问他个事,自然立马应道:“王爷尽管问,只要奴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浮玉轻咳一声,先是聊了几句其他的,然后才慢慢将话题不经意间引到皇子佩戴的腕扣上面,一番旁敲侧击,得出的答案非常不尽人意。   能坐在大内总管这个位置,想也知道曹德荣不是个蠢人,稍稍推敲几分就明白肃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白归明白,就是有点不太理解肃王为何会突然对皇子佩戴的银龙腕扣感兴趣?   要是换个旁的,他说不定还能答出个一二,银龙腕扣嘛就……这个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开,因为成年的皇子一旦佩戴上象征着天家身份的银龙腕扣,终其一生若无意外,腕扣都不会解下。   无论是身前还是死后。   所以,曹德荣摇了摇头:“王爷问的这个还真难倒了老奴。”   慕浮玉闻言,顿时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小皇帝,曹德荣连普通的皇子腕扣都不知道怎么解,估计就更不知道盘龙腕扣了?   垂在右侧的手收紧了一些,看来在小皇帝没回来之前他要一直戴着这个烫手山芋了。因为他刚才已经从侧面,也就是曹德荣的口中证实了腕扣的结实和硬度。   防摔防磕防折防拆防水防火……   ——最关键它还防静电防不掉,一个腕扣整的就和传说中的法宝一样就离了那个大谱。   曹德荣察言观色的本领一向都在线,敏锐的察觉到肃王似乎心情不大好,弯了弯腰说:“王爷,偏厅还备着些许点心,都是御膳房现做的,王爷过去用些?”   慕浮玉摆摆手,他现在哪里还有吃下午茶的心思,金圣殿坐了一早上,御书房又坐了半下午,身上骨头都坐僵了。   还好,他不用住宫里。好像能有一点理解小皇帝为何总爱往他王府里跑了,宫中宫规森严,一举一动都被人瞧在眼里,相比之下还是他的王府要自在些,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想想接下来还有两个月,嘴角勾起的弧度倏尔一点点被拉回平整,打工人莫得笑容和感情。   曹德荣见状,心里顿时一咯噔,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得肃王心情不虞,惴惴不安前后将肃王方才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的在心中再次过了几遍,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躬身:“王爷,奴突然想起来一事……不过不是银龙腕扣,是有关于盘龙腕扣的。”   峰回路转,慕浮玉不由面露一点喜色,他拿皇子腕扣作虚头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套出盘龙腕扣的消息,哈哈都不用他开口问,消息就直接套出来了。   “老奴记得,当年先帝爷瑞丰帝就曾经摘下过从不离身的盘龙腕扣。”   慕浮玉闻言,顿了一下,瑞丰帝……先帝的先帝,是小皇帝的爷爷辈:“可知瑞丰帝是如何摘下盘龙腕扣的?”   曹德荣摇着头:“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慕浮玉听了曹德荣也没有意外,而且换了个问题问:“瑞丰帝为何会摘下盘龙腕扣?不会毫无理由的吧?”   曹德荣小小的额了一下,胖胖的面团脸上闪过犹豫,不过也就一瞬,微微低着头小声回话:“据说……老奴也是听说的,好像是先帝爷他当年喜欢上了一位男子,盘龙腕扣便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对方。”   “定……情信物?”   “好、好像是的。”这些时日都只见肃王风度翩翩温和的一面,曹德荣几乎都快忘了肃王他不仅是肃王,同时还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咕噜咕噜……曹德荣猛地咽了咽口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肃王沉下脸色的样子,锋芒显露,周身那股摄人的肃杀之气都快凝结成实质了。   额间手心因为过于紧张而冒出一层惊汗,下边两条腿也隐隐有点发软,更多的……是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回错话了。   正颤巍巍准备请罪的时候,肃王已经先他开口之前,大步匆匆……走了。   等到完全看不见肃王的身影,曹德荣这才卷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缓了缓后又拍了拍胸口的位置给自己压压惊。   慕浮玉回到王府后就把房门一关,瞪着手上的盘龙腕扣眼冒火光,显然是气得不轻。   前几天他还在嘲笑蠢鸟想太多,睁着鸟眼净说瞎话,不是攀扯他和小皇帝之间有什么?就是造谣小皇帝对他有意思?   嘲笑是时候是真嘲笑,现在打脸的时候也是真打脸!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我就说嘛,小皇帝他对你有意思,没说错吧?】   慕浮玉瞥了眼说风凉话的蠢鸟,痛斥它没良心:“你还有脸说,追根究底要不是你出得馊主意,小皇帝他能意识到?!”   啾啾摆了一下尾羽,两只翅尖同时散开摇了又摇,意思是这个黑锅它可不背:“你怎么又扯我身上了,明明是小皇帝他自身的问题,就是我不说你不说,小皇帝他迟早也会意识到。”   “等他意识到?等他开窍?!我早就回去了。”   「那……」不见得,后面的几个字啾啾聪明的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在宿主头上火上加油,毛毛会被扒秃的,连忙换了个:“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嘘!小点声,当心被外面的人类听见了。】   慕浮玉闻言一顿,迅速调整说话模式:“赶紧想个办法,趁着现在才开窍,给他掰回去。”   【玉玉,你当这是掰手腕呢?哦……一掰他就直了?】宿主也太想当然了,还掰回去?   要他说,那个黑心的小皇帝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给宿主套上这个盘龙腕扣,表面上虽然没有明说,但盘龙腕扣都送出来了,这和直说又有什么区别?   【哎呀玉玉你就别转了,圈圈转多了容易头晕,那个……照我看呐,顺其自然就好……而且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的这样,也许小皇帝他没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单纯的交给你保管。】   【单纯的,交给我保管?这话你自己信吗?】要是没有从曹德荣口中套出盘龙腕扣那一段秘辛,说不定他还能自欺欺人……单纯的认为小皇帝只是交给他暂时保管。   【说的多就信了。】   「 。」我信你个鸟?   一人一鸟的谈话就这样暂时的戛然而止,慕浮玉越想越烦躁,心烦气躁,他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但始终都想不明白小皇帝怎么会对他……   ——这不科学?   这一点也不科学,小言文的男主不应该都只喜欢女人的么,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小皇帝连性取向都改变了?   再次捕捉到宿主的脑电波,啾啾心虚的没敢说话,因为它隐约已经猜出了那个纰漏是什么,所以此时的它一点苗头也不敢露出去。   都快将自己团成了一只鹌鹑,不过眼瞅着宿主钻牛角尖已经进了死胡同,稍稍探出一点脑门:“我说……小皇帝他都跑去江南逍遥快活了,你有必要想那么多,自找烦恼嘛?”   【不是还有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嘛,说不定等到小皇帝从江南回来……还是和女主手牵手呢。”   慕浮玉:“希望吧。”   作者有话说:   看到小可爱-小天使-给我的鼓励了,好开心啊-原地起飞-希望可以再接再厉的鼓励小金——   评论区我看了哟,应该都可以安排上,就——尽情期待吧!   不见不散—— 第31章   自那天过后, 慕浮玉便有意识的刻意遗忘有关于盘龙腕扣相关的一切,就像啾啾说的,多说几遍多催眠几次——自欺欺人的效果就达到了。   然后努力将心思放到搞事业上, 打工人一旦将心思全部投入工作中就不会在想东想西。   时光匆匆,一晃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几□□中没什么大事发生, 慕浮玉这个打工人也难得清闲点,可以早一点下班,在某只鸟的怂恿下一拍即合,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再乔装打扮一下。   【玉玉……】   “有事?”   啾啾期期艾艾又叫了声,翘起一边羽翅想要揉了揉豆豆眼,欲言又止:“我们就出去压个马路, 你没必要把自己捯饬成这个丑样子吧?”   好好的一个肤白貌美大美人愣是把自己捯饬的跟个街头收破烂的就不说了,脸上还画了一道蜈蚣一样的伤疤,嗐!   “你懂什么?我要是顶着那张脸出去, 分分钟就能碰到一堆熟人。”   想他刚回盛京那会儿,那是没几个人认识他, 现在可不一样, 朝中但凡名有有姓的官员,现在就没有几个是不认识他的。   慕浮玉一边说着一边将裸露在外的脖颈也加了一层黑色粉底,衬着下巴那道指肚长的疤痕越发显眼, 多了几分粗犷野性。   若是腰间在挂一个酒葫芦,身后背一把长剑,妥妥一个江湖侠客标准配置,慕浮玉对着铜镜揽镜自照一番, 那是越看越满意, “像不像一个仗剑走天涯的逍遥大侠?”   啾啾:“……”多看几眼, 好像是……有点?   它家宿主颜值逆天, 就是身上裹一个破麻袋都会很好看,毕竟有底子在哪里,哪怕脸上大面积涂黑粉又有伤疤,都可以潇洒不羁,帅气的不要不要。   一切准备就绪,一人一鸟从肃王府的小门偷偷溜了出去,悄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出了肃王府,海阔天高任鸟——飞不起来。   刚出王府的那股子兴奋劲此时全蔫了,只想着出来压马路,没想到外面六月天是这么热,披着鸟身的啾啾统统已经开始后悔怂恿宿主出来。   尤其是它身上都是毛,行走的吸热毯,被大太阳无所不在的光辉热能量一照,又闷又热又不舒服,好想找个阴凉地方蹲着唧——   【要出来的是你,嫌热的也是你……大西北那样的大热天你不也待了十年,心静自然凉,懂?】   一个幽怨的小眼神递过去,啾啾扒了扒身上的毛毛,委委屈屈发了一个非常现实的感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回京后天天呆在有冰又凉快的冷屋子里,它都快忘了在太阳底下晒着的滋味,只好一个劲催促宿主赶紧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等太阳下山他们在出来压马路好了。   【我听说……女主的鱼鱼火锅店现在又添了很多夏日新品,店里还有人造冷气,冰沙凉糕,我想吃。】   慕浮玉弹了一下毛茸茸的鸟脑袋,就看破没有说破,笑了笑。   【听你的,我们去吃冰沙。】   一人一鸟刚进了女主的酒楼,扑面迎来一阵凉气,头顶悬吊着几架手摇人力的三叶风扇,习习凉风从头顶吹到燥热的心坎里,下一秒,让人打从心里发出一声惬意的舒叹。   凉快又舒服。   隔着一扇竹帘,里外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酒楼大堂客人还不少,人来人往,人手一杯冰冰凉凉的冰沙吃的正欢。   见又有食客上门,店小二忙迎了上去,热情的将客人领到空桌前坐下,递上一份彩绘的菜单。   慕浮玉大手一挥,豪气点单,表示菜单上面画的都可以来上一份。   “客……客官?”上一份菜单?菜单上的凉品可是足足有二三十种,就一个人他能吃完吗?   而且……店小二迟疑了一会提醒客人看一下菜单旁边标注的价格,然后边解释说:“制冰不易,所以我们酒楼里的每一份冰沙价格都不低。客官……你确定,都要吗?”   慕浮玉从荷包中拿出银子放桌上:“多退少补,上吧。”   看着桌上两锭银元宝,店小二就知道眼前的客人是个不差钱的主,笑着下去上单了。   很快,餐桌上就摆满了冰沙凉饮以及各种凉糕奶制品,因为点的多,店小二还特地连托盘一起端上,托盘下面一层厚厚的冰块,短时间内这些凉品就不会轻易化开。   店小二上完凉饮,慕浮玉就让人下去了,三面屏风形成的小包间隔断了外面的视线,不过却不隔音。   吹着人造风扇摇出来的凉风,吃着阔别已久的凉饮,慕浮玉感觉每一口都能凉快到脚底。   夏天,冷风,凉饮,绝配。   慕浮玉偶尔分神听着其他包间飘进他耳朵里的小道消息,然后听着听着就被他左侧隔壁包间几个人小声谈话的内容勾着了。   毕竟是有关于小皇帝的八卦周边,平时很难得听到呢,慕浮玉侧耳边听着,不过随着隔壁几个人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离谱……越说声音越小。   估计也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谈话不能让其他外人听到,只是声音虽小,他们却忘了酒楼大堂的包间只是几面屏风隔着,并不具有隔音效果。   说到高兴处,那语气是一个比一个坚定,底气也一个比一个足,说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   给慕浮玉听得表情也越来越怪,最后更是直接一声呛咳,这几个人也真是够胆大的,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亏得小皇帝下江南去了,要是没有去,听到隔壁这几个人造谣他那方面有隐疾,还不得气炸了。   宿主的异常反应引得啾啾侧目,一对豆豆眼眨巴眨巴,然后它就捕捉到隔壁包间的谈话。   “可可……可,那也不能就是,就是……”   “什么不能?你想想看,陛下的后宫……至今可是一位娘娘都没有?是不是?”   “别说没有娘娘了,就是伺候的宫女都没有一个,陛下如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到了晚上就没有一点那方面的需求?这不明摆着的不正常嘛?”   “你,你说的也是。那那个……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   “我叔就是在宫里伺候陛下的,近身伺候的那种……听说啊,陛下是那方面有问题……都不举好些年了。”   听到这里,啾啾的豆豆眼懵懵眨啊眨,随后刷一下亮光闪闪:“玉玉,玉玉……你听见了吗?他们说小皇帝不举呢嘿嘿嘿……”   可真的是一个令统统高兴的好消息。   慕浮玉敲了一下说话不过脑子的傻鸟:“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傻不傻啊你,你莫不是忘了小皇帝的其他身份了?”   【小皇帝,其他的身份?】小皇帝还有其他的什么身份吗?   【他是男主。你有见过哪一本小说的男主角是不举的吗?】   「……」好像是哦!   啾啾想了一会儿,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摇头晃脑:“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小皇帝再骚扰你了。”都不举了,就是想干什么那也是有心无力。   【对了,我在想啊……要是小皇帝对你霸王硬上弓怎么办啊?】   慕浮玉闻言顿时一脸黑线,没好气道:“你满脑子想什么呢?还霸王硬上弓?怎么……我看着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家?被人轻轻一推就倒了?”   【小心点总没错,小皇帝那就是皮厚心黑的,谁知道他会使什么阴招?】就像这回,一声不吭就给宿主套上那个见鬼的破铜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都。   大约是最近的自我催眠起了些作用,慕浮玉咽下一勺西瓜口味的冰沙,不慌不忙说了句:“也不见得就是我们想的那样。”   相较于喜欢,慕浮玉还是更倾向于小皇帝对他是亲情居多。   【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当然最好了。】啾啾附和的点脑袋,扒拉几口凉饮,接着说道:“不过也要考虑最坏的打算。”   慕浮玉沉思片刻嗯了一下,毕竟事关回家半点马虎不得,总不能一直自欺欺人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手指轻敲腕间,若是小皇帝真的对他起了那种心思……还是要早做打算。   【你有什么好办法?】   【前几天开三年一度的年会总结,我请教过我的小伙伴,他们说玉玉你这样的情况,其实想要解决也很简单,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得到的太过容易,就不会再珍惜。】   诧异了一秒,慕浮玉没想到这只鸟还在开年会之余去问它的小伙伴,他之前也听啾啾提过次几次,他们系统之间是有一个类似于聊天群之类的系统群,系统和系统之间偶尔也会开开会聊聊天说说各自的任务进展情况。   【怎么说?】   【小皇帝他现在喜欢你,是基于那种喜欢但又没有得到的前提下,若是玉玉你和他好上一场,让他知道原来……哦,和男人在一起也就那样,然后时间一长,等那份喜欢退却后感情自然就淡了。】   【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我非但不能拒绝他,还得配合他的喜欢?】怎么感觉系统都不太靠谱的样子?这种办法也能扯出来?   【好像是的。不过玉玉你放心……这个案例是前人成功过的,我们现在只要照葫芦画瓢,慢慢消磨掉小皇帝对你的喜欢,时间一到我们就可以回去啦,啾唧——】   【有人成功过?】   啾啾大力狂点头:“要是没有成功案例,我也不敢说啊。”   既然有人成功过的话。   【是其他穿书宿主吗?】   【对。那个系统的宿主也是,那个世界的男主突然就弯了,喜欢上自己的好兄弟,那个系统的宿主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一边和男主上演情比金坚,一边暗戳戳搞他的反派事业线……最后事发后,男主忽然就幡然醒悟,看清了昔日好兄弟的险恶用心,和他一刀两断了。】   慕浮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一下没一下搅拌碗里的冰沙:“他也是反派吗?”   【当然,那个系统的宿主穿越的对象就是男主前期的好兄弟,最后为了功名利禄出卖了男主,嘿嘿……背叛来的太酸爽,一下子就让男主凉了心寒了情,醒悟了。】   慕浮玉代入了一下,前期他对着小皇帝各种掏心掏肺,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再告诉小皇帝他会这样对他好,完全就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然后好密谋造反,所有的图谋都是为了他的皇位……   ——呵呵!   【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这章我们的奇迹慕慕又开始要搞套路了,哈哈哈……最后就不知道是谁套路的谁?   预收今天达到了期望值,所以这章是加更,感谢各位小可爱支持!   如果明天小金的预收可以再涨到期望值,我还要回报我的小可爱【加更的方式要吗?】;   啊啊啊……你们就是我的小天使——   永远爱你们,万万年!么么哒——   感谢在2022-07-04 13:28:33-2022-07-07 20: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race南淮 2个;夜凉如水、何了了、祁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on't萝卜! 50瓶;Grace南淮 6瓶;44213463、青云直上、柒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一人一鸟, 一边密谋着怎样怎样套路小皇帝,顺便查缺补漏,一边悠哉悠哉地吃着凉饮, 愣是从大中午慢悠悠乘凉坐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才离开。   刚踏出女主酒楼没多久,耳边就听到啾啾嘟囔唧唧了一声。   【诶玉玉, 你瞧瞧……后边那不是江随嘛,他是不是在找你啊?】   慕浮玉转身回头,就看到江随疾步匆匆,时不时举目张望着四周的人群,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找他。   江随走着走着就感觉身后有人一直在跟踪他, 低头的瞬间快速朝后面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衫面色犁黑的男子,下巴处有一道显眼的刀疤, 步伐沉稳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所以江随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眼珠一转并没有打草惊蛇, 穿过人来人往的西子大街朝一条人少的巷子里走去。   一直走到巷子深处,江随才停下脚步,快速转身, 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直盯着那个一路跟踪他的人。   “朋友……一路尾随在下,可是有事?”   “我见你在找我?”   “谁找你了?”   “不是吗?”   “你谁啊?我都不认识,我找你做什……”等等,这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江随。”   “诶?”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他竟然能叫出我的名字, 他竟然……   “你!你……认识我?”   慕浮玉单手撑了下额头, 轻轻的叹了一声, 这个二愣子,竟然没认出他来。   江随看着对方似乎一脸很无奈,感觉越看越眼熟,直愣愣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开口:“王……王、王爷?”   慕浮玉轻轻点了下头。   江随:“……”猜对了!真的是他家王爷,怪不得方才他就一直感觉这人开口说话的声音他听着特别耳熟。   就是这个……前后差别也太大了,感觉判若两人了都,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王爷,江随脸上的警惕一下就消失了:“王爷,你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了?”   “出门方便些。”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像突然知道王爷先前吩咐他找一套姑娘家用得香脂是用来干什么?没想到他家王爷还有这样高超的易容手艺?   “王爷,嘉怡郡主……她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江随问完话就看到他家王爷摇摇头,诧异的表情浮在脸上,他还以为嘉怡郡主和他家王爷一起出府了,却是没有吗?   既然嘉怡郡主没有和王爷在一起的话,那……   “嘉怡郡主去哪儿了?”   “嘉怡怎么了吗?”   “方才公主府派人过来接嘉怡郡主,属下还以为……你和嘉怡郡主一起出了府,这不便出来找王爷了。”   一开始他听到公主府那边派人来找嘉怡郡主,就想着嘉怡郡主今儿是不是又架了云梯偷偷过来找王爷,然后他家王爷领着嘉怡郡主出去玩了,就像上次一样。   但是……现在王爷是找到了,可王爷身边压根就没有嘉怡郡主。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属下方才可是和公主府的人说了,说是找到嘉怡郡主就立马给送回公主府。”可现在问题是,嘉怡郡主他没有和王爷在一起,甚至今天都没有来肃王府。   “王爷,不会是嘉怡郡主出了什么事吧?”   “嘉怡今天何时出的公主府?”   “听公主府的下人说,好像是巳时一刻出的府。”   慕浮玉算了一下时间,巳时一刻也就是上午九点十五分,现在大概是傍晚六点半左右,估计也是公主府那边发现嘉怡郡主今日迟迟没有回府,这才派了人过来接。   “王爷,公主府那边……”该怎么交代啊,江随一脸忧心忡忡,“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属下再去找找?”   “不用。”   “属下这就派人去找呃……不用?”他是不是听错了,王爷刚刚好像说了不用,难道说,“王爷,是嘉怡郡主自个儿回了公主府吗?”   “她此时应该离开盛京了。”   “谁?”离开了盛京,江随呆呆地愣了一会,“嘉、嘉怡……是嘉怡郡主吗?”   “嗯。”   “王爷,你怎么知道嘉怡郡主离开了盛京?”   “猜的。”   江随还要再问,抬头就发现他家王爷已经走远了,连忙跟上。   ——   公主府;   定方公主听着婢女前来禀报说「肃王来了」,将仪容稍稍整理了一下,便赶去了花厅。   只是……定方公主看着花厅里站着的陌生男子,不是说肃王来了吗?   “你是?”   “公主,那是肃王。”   “咳嗯……皇姐,是我。”   慕浮玉抬了抬手打了一个招呼,表情丝毫看不出尴尬来,他和定方公主也有十余年未见,而且他是匆匆赶过来脸上都没来得及卸妆,顶着一张江湖大哥的脸,定方公主没认出他来很正常。   “肃王?”定方公主迟疑的唤了一声,她记忆中的慕浮玉翩翩公子温雅如玉,眼前这个样貌粗犷,脸上还有一道异常显眼的陈年疤痕。   任她怎么看,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慕浮玉画上等号:“你怎么这副……模样?”   她是听说边界风沙尘土漫天又阳光猛烈,难道是在边界晒的……长变形了?   “修饰了一下,出府方便些。”   “原来如此。”她就说,记忆中的慕浮玉可不长这样,刚刚她见到这样的慕浮玉,还以为是嘉怡从小的审美标准变了?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公主府来?”   “是来确认一件事情。然后想和皇姐说一声,今天嘉怡并没有去肃王府。”   定方公主闻言,直接就愣住了,什么叫嘉怡今天并没有去肃王府?   “嘉怡应该是出了盛京。”   “什么?!”   “皇姐,你先镇定一下。”   定方公主沉了一口气,立马让人去嘉怡郡主的房里看看,婢女领命下去,然后很快拿了一封信呈了上去。   “回禀公主,这是从郡主枕头下面找出来的信。”   定方公主看完信里的内容,气得当场就变了脸色:“这个丫头,她这是要气死我啊!”   慕浮玉看着定方公主气到面色铁青,手指挠了下额头,刚想说话,结果余光瞄到手上沾了一手的……黑粉?指印?   “ 。”江随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化妆品?不防晒就算了竟然还掉妆……不会是过期了吧?   这边,定方公主已经反手将信一把拍在了桌上:“离家出走!翻天了!能耐了她!”   慕浮玉默默收起对江随的吐槽,轻轻咳了两声,解释:“也怪我,前两天……我早应该在嘉怡说想要去江南的时候就留意她点。”   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会胆子这么大,直接就来了一个先斩后奏,还是借口去他府里,实则暗地里偷溜去江南。   “你不用给她说好话,我这个丫头,什么脾性我还是知道的,你就是留意她……她要是想出去,墙根她都能给你撬个地洞溜出去。”   慕浮玉:“……”果然是知女莫若其母,自家亲生的自家知道,想想嘉怡当初在他府外架云梯那个熟练的操作,挖地洞……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已经派人去追了。”   “有劳肃王费心了。”   慕浮玉见定方公主还给他还了一个谢礼,连忙摆手:“皇姐说这话就客气了,嘉怡她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女。”   话刚说完,慕浮玉就感觉对面的定方公主瞅他那眼神有点奇怪,一副想笑又忍着不能笑出来的辛苦样子,然后吩咐婢女拿了一块帕子递给他。   慕浮玉突然想到他刚才感觉脸上有点痒,挠了一下额头结果挠一手黑粉……不用说,肯定是他脸上的「大侠妆」。   ——掉妆了。   不止有帕子,公主的婢女还贴心的给他打了一盆清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感觉脸上痒意又明显了些,甚至还有点灼热。   已经可以肯定,江随这个不靠谱的,给他的找来的化妆品肯定是过期了。   一盆清水转瞬间成了灰褐色的浑水,洗掉脸上和脖子的那层黑粉,明显感觉好多了。   定方公主对着终于露出本来面貌的慕浮玉是瞧了又瞧,暗暗点头。   温雅如玉,贵气天成。这才是她记忆中那个慕浮玉,嘉怡还是很有眼光的,这样的好相貌,便是每天看着都赏心悦目的紧。   可惜了……无缘成为她的女婿。   定方公主一阵惋惜,随之目光突然一顿:“你这脸上抹的这个……脂粉,怕不是坏了吧?”   “好像是。”   刚说完,慕浮玉就听到了一声咳笑,脸囧了一瞬,莫名感觉有点社死。   “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套脂粉过去。”   “额……就不用了吧?”   “同我你还客气什……”定方公主摆手的动作一顿,连话都不说了,三步并作两走到慕浮玉跟前,将他的袖一往后拉了一些。   慕浮玉反应慢了半拍,所以他没来得及捂。   “……”他还是先找一个借口,因为待会儿肯定能用得着。   身为当朝公主,定方公主自然是一眼就认出套在慕浮玉腕间的是什么?正因为认出来,所以她才面露疑惑,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陛下的盘龙腕扣?怎么在你这儿?”   慕浮玉呃额……了几下,给出解释:“陛下前去清河留给臣的……信物。”   赶紧趁着定方公主微微走神之际麻溜点抽回袖子,然后不着痕迹将手背在身后。   心想回去后还是先打个套子给这个招人眼的麻烦东西包一层外壳,要不今天是定方公主,明天就可能是其他人了……   并不是很像见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明明他和小皇帝之间还没有什么,就因为多了这个麻烦东西,搞得像他和小皇帝已经有一腿似的。   “信物?”   对上定方公主怪异又质疑的眼神,慕浮玉面上微笑颔首,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把小皇帝翻来覆去爆炒就一遍。   “定情信物?!”   “咳咳咳……”   “陛下他……”   “不是!绝对不是!!没有的事!!”慕浮玉一开口就是否认三连,“那个……皇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就先告辞了。”   了音刚落地,花厅外边就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面带焦色。   “王爷,曹总管说他有急事找您。”   慕浮玉一看救场的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赶紧闪人。   在肃王府候着的曹德荣见肃王终于回来,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然后连忙压着声调上前小声开口。   “凤鸣台传来消息,陛下于前日遭遇一群流民,和陈统领走散了,现下落不明。”   慕浮玉闻言,眉心突地一跳。   作者有话说:   真的,感受到了小可爱的热情,小金连营养液都三百了,激动的哭了@_@   无以为报,唯有爆肝。等着啊-九点应该还能有一更。   然后,卖萌的卖家推买家入——   今天买家活动,可以买一赠一哦啦啦——   我的专栏直达。   好基友裴川野的同款类型预收【重生后我能读懂徒弟心声】跪求小可爱们的收藏呀-给你们比心心——   搜作品ID:5458812(搜这串神秘数字可以直达哦);   文案↓   雪浪颠门主程舟作为仙门首座,一生匡扶正道、恪尽职守。   然而直到魔族结界大开,他被陷害身死,魂魄离体之时,才发现——   一向宠爱珍视的大徒弟正是幕后黑手;相识多年的同门好友挖出他的内丹用来修习功法;一向视他为宗门骄傲的师尊以他身体炼制傀儡……一切的好,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他的天生道体,诱人垂涎。   程舟讽刺一笑,以魂魄堵住摇摇欲坠的封印,传音四海——“我不欠天下。”   “是天下负我。”   他周身漫雪,神魂在劫火之中灰飞烟灭。   他没看见,有一人在他死后在碑前痛饮三日,而后拾起破碎长剑,开山破海,只为他一人而来。   ——   程舟一朝重生,成了雪浪颠世仇朝阳宗的一介洒扫弟子。   原身资质甚差,连剑都拿不起来,饱受同门欺凌。   而程舟来后,一剑挥出、魔尸群灰飞烟灭,艳惊四座。   他得以拿到了参加蓬莱仙会的资格,得以遥遥看到了前世的小徒弟郁昭南。   昔日少年如今已成尊主,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程舟看得既心疼又自责。   然后就看到正在与旁人温和交谈的郁昭南头顶上冒出一行字:“蠢话太多,不如废了。”   程舟:??   他是什么时候变了性子的!蓬莱仙会结束,他又偶然碰到了郁昭南。   小徒弟正一针一线地缝一个锦囊,眼神珍重,头顶上写着:“这是师尊留给我的东西,若是让他回来看见了我没有好好保管,定然会不高兴的。”   程舟:……   这读懂小徒弟心声的能力,不要也罢.jpg;   ——   郁昭南作为仙门首徒,宛若透明人一般。   他处处退让,寸寸傲骨皆被摧折。   他不惧鲜血淋漓,疼痛刺骨,将自己阴暗的心思隐在心底,只为护他师尊一世周全。   直到程舟被陷害身死,他才展露真实本性。他将万众踏在脚下,睥睨众生,唯独心上放着一个程舟。   从此红尘万丈,寸寸丹心,都只为一人而去。   何时仗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白切黑切白隐形疯批攻x人畜无害冷情师尊受;   感谢在2022-07-07 20:47:47-2022-07-08 09:2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您有一只小天使未领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都在为ID愁 20瓶;Grace南淮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遇到了一群流民?人数很多吗?”   “多。很多……而且在流民之中还隐藏着一波……刺客。”   说到刺客, 曹德荣已然是站立难安,陛下在外遇刺,天知道他方才得知这个消息时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要不是身边的小徒弟扶了他一把,可能直接就瘫软在地上了。   慕浮玉见曹德荣气喘吁吁, 满头满脸的大汗,领口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一层,刚才说起小皇帝遇到刺客,那个嘴唇和双手都在不停地抖颤。   大热的天,面色煞白的一片,感觉下一秒人就要昏厥过去。   宽慰道:“陛下不会有事的。”   语气异常的肯定且坚定, 因为他知道小皇帝是天命的男主,身上还有主角光环,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最多, 受点皮肉之苦。   “可可可……可是,陛下失踪前……身、身上中……中了一剑。”   磕磕绊绊的一句话, 叫慕浮玉倏然变了脸色, 他先前以为小皇帝只是单纯的失踪下落不明,现在曹德荣又补充说小皇帝在失踪之前身上还中了一剑。   应该……不会很严重吧?毕竟是男主角,慕浮玉如此安慰自己。   撇开心里突然升起的几缕担忧, 慕浮玉敏锐地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联系先前遇上流民假扮刺客:“是不是有人将陛下的行踪泄露了出去?”   本来小皇帝此去清河是微服私巡,当然对外的借口是梦到了先帝,通过钦天监的暗箱操作, 隔天就搬进了皇家太庙去给先帝和中洲的百姓祈福, 为期九九八十一天。   这个秘密除了他, 后宫之中也就只有小皇帝的心腹忠仆……还有太后知晓, 如果陛下遇刺这事被传扬出去?   他……恐怕会成为太后怀疑的不二人选?   目光穿过窗户,慕浮玉遥望江南的方向,他在想到底是谁将小皇帝的行踪透露了出去?有什么目的?   “这……这个,陛下此行去清河,也就只有王爷和太后……还有奴知晓……”说到此处,曹德荣猛然一震,摇晃着微胖的身子颤巍巍跪下,头磕得咚咚响,“王爷明鉴,便是再借奴十个胆子,奴也不敢将陛下的行踪透露出去啊。”   慕浮玉默然一秒,他刚才也就随口猜测然后再随口那么一问,哪里想到曹德荣直接就曲解了他的意思,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那方面意思?   “曹总管对陛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本王心里明白,快快起来!”   曹德荣诚惶诚恐的起身,想着肃王对他如此肯定,一颗提到嗓子眼的的心才渐渐落回实处,小心翼翼擦了擦已经流到眼睛里的汗珠。   “太后那边派人通知了吗?”   “还未曾。”在收到陛下出事的消息时,曹德荣想起陛下临走之前吩咐他的。   陛下说他不在盛京的这段时间,朝堂后宫不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禀报肃王就是了。   所以,谨记陛下吩咐,曹德荣自然第一时间就找去了肃王府,如今听肃王提醒太后那边还没有派人去通知,连忙回答:“老奴这就去长春宫。”   “不……先瞒着。太后凤体不好,若是知晓陛下在凤鸣台遇刺……别到时候又给病倒了。”   曹德荣应了声,心想还是肃王想的周全,太后凤体本就不好,要是听到陛下遇刺失踪的消息,估计又要病倒了。   ——   只是随着一天天日升日落,眼看着都半个月了,不仅凤鸣台那边依然还没有小皇帝的好消息传回来,就是偷偷离家出头的嘉怡郡主也没有找到。   也不是没有找到,嘉怡郡主人倒是找到了,只是找到之后又偷偷溜了,还不止一次……   御书房内,慕浮玉看着刚飞鸽传书送到他手上还热乎的纸条,隐约都能猜出里面写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嘉怡又「凭本事」跑了。   半个时辰后,他又收到第二张纸条,同昨天的一样,依然没有小皇帝的任何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慕浮玉烧了纸条,于袅袅青烟之中溢出一声叹息。   一个离家出走不肯回来,一个下落不明不知去向,这一对表兄妹就没有一个是让他省心的。   见肃王又在叹气,曹德荣端了一杯清茶上前,宽慰说:“王爷,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慕浮玉瞅着给他端茶的曹德荣,明明自己整日整夜的担忧小皇帝,以至于短短半个月那偏圆润的身段就愁瘦了一圈,还有眼底那浓如墨宝一样的黑眼圈……都这样了,竟还反过来安慰他。   古代人的忠心和忠诚,真的很让人不可思议。   “说的是,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慕浮玉附和了一句,对曹德荣的给予非常高的肯定,小皇帝他是不担心,反倒是嘉怡那个小丫头,两次三番的甩开了他派去的人,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去江南找她的皇帝表哥。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知道小皇帝并没有去太庙祈福,而是去……   慕浮玉突而一顿,他在想小皇帝的行踪会不会是嘉怡一不小心说漏嘴,然后透露出去的这个可能性?   一杯茶刚端上手还没有喝上,外间突然想起一声通传。   “太后驾到!”   中洲太后杨映雪,身着一身孔雀绿穿百蝶花点翠裙,云鬓堆髻的头顶上戴一顶华美凤冠,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雍容轻步走进御书房。   “皇嫂,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慕浮玉不慌不忙迎上去,唇角微扬笑容浅浅,然后就看到他这位太后皇嫂眉目瞥了眼周边,慕浮玉秒懂,立刻挥退了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   “今儿天气好,就想着出来转转。”   面对太后皇嫂说的场面话,慕浮玉听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是天气好出来转一转?皇宫那么大面积哪里不能转,非要转到御书房来,所以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单纯的出来转转?   但知道是一回事,说出口却是不能的。   慕浮玉按耐着性子,浅笑点头附和,然后两人就开始了一段又尴又尬的日常对话。   说得慕浮玉尴尬癌都犯了,好几次他都想直接说“您老有事情就直说呗,唠嗑这些毫无营养价值的废话有意思吗”?   如此对话大概持续了有十分钟左右。   “说起来,我已经多日不曾收到陛下的消息。”   慕浮玉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心想终于说到正题了。   “肃王,你有陛下的消息吗?”   慕浮玉:“ 。”忽然觉得刚才那种没有营养价值的日常对话可以再重新续上。   “呃,陛下他,一切安好。”   “安好吗?”杨映雪喃喃念道,身上似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一直紧锁的眉心也舒展开,一连道了两句“那就好。那就好。”   慕浮玉也是瞧见了,他刚才就觉得他这位太后皇嫂的脸色苍白,看着就不太好的样子,连忙关切问道:“皇嫂,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需要传太医过来瞧瞧吗?”   “不用。可能是方才想起近日来做得那个噩梦,这才……脸色不是很好……”   杨映雪摆摆手,然后又轻轻摇头,也没瞒着,解释说:“约摸半个月前,我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见陛下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一直在喊,他身上好疼、好疼……   这两日也是,反反复复总是做着这个梦。”   慕浮玉没想到太后突然说这一段,脸上的表情随着太后说的话而逐渐变得凝重……都说母子连心?   不会真的是小皇帝那头出事了吧?   先前他一直觉得有主角光环加身,就是遇到刺客就是受伤肯定最后也会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但现在……听了太后的这个梦,他不确定了?   “方才听到你说陛下一切安好,我这心儿……也就落到实处了。”   “对了,陛下此行到了哪里?可有说过何时能动身回来?”   “陛下他……已经到了凤鸣台,八月初旬就能赶回来。”   “凤鸣台?陛下他还在凤鸣台吗?”杨映雪说着突然就停住了,目光直视过去:“半个月前,陛下就已经到了凤鸣台,不可能半个月过去,陛下还滞留在……是不是陛下出事了?”   慕浮玉「嘶」了一声,没想到他的一句话就露馅了,同时也对太后敏锐的洞察能力有了一个较为深刻的认知,果然不愧是从上一届宫斗中夺魁胜出的佼佼者。   一句话就能肯定自己的猜测。   “我做得那个梦……是真的?!陛下他在凤鸣台出事了,对吗?”   在杨映雪的注视下,慕浮玉缓缓点了一下头,瞒好像是瞒不下去了,索性便将小皇帝遇上流民然后被流民冲散这一事和盘托出。   杨映雪听到这里哪还坐的住,煞白着脸色摇摇欲坠起身就要往外殿走。   “皇儿,我的皇儿……我要去找他,我要去凤鸣台……”   “皇嫂!冷静!”   “你……让开!”   杨映雪看着拦住她去路的肃王,面露不悦之色:“你让本宫如何能冷静?眼睁睁看着陛下在外面受苦受难……我的皇儿他现在肯定很疼,他在等着我……”   “我去。”   杨映雪愕然抬起头:“可……肃王你还要监国。”   慕浮玉点头安抚道:“不是还有皇嫂你嘛。”   “我?”   慕浮玉再次点头:“皇嫂身体不好,实不宜出宫舟车劳顿,来回奔波。”   让一个身居后宫常年养尊处优的人出去找小皇帝……指不定到时候是谁找谁?   要是太后的行踪再泄露出去,好家伙啊……可别他还没造反,这母子俩就呸呸呸……他想什么呢?   言归正传,慕浮玉继续说到:“臣知道皇嫂你担忧陛下的安危,但宫外毕竟不是宫中,人心险恶自是不必多作赘述。陛下那里有臣,臣定会将陛下平安无事带回来。”   面对慕浮玉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杨映雪似乎是将话听进去了,沉默了片刻后,微微一颔首。   “那就有劳肃王了。”   作者有话说:   慕慕要开始他的千里追夫路了——   小可爱,有上车一起的嘛—— 第34章   慕浮玉将手头工作做了一下交接, 当天下午就出发了。   夕阳斜下的傍晚,太阳照射了一天的地面闷热得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蜿蜒的官道上一匹黑色骏马飞速疾驰, 伴随着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扬起一路的尘土飞扬。   日落月出, 一轮明月高悬,银色光华似从九天倾泻而下,林间静谧,骏马踏着月华,清风拂动间带走了白日里的沉闷和高热。   月隐东升,天际一丝霞光初现。   赶在地面再次变成一个大蒸笼之前, 慕浮玉找了一间驿馆歇脚,如此昼夜赶路,白天休息。   在第八天的清晨, 慕浮玉终于抵达凤鸣台,一身的风尘仆仆。   “到……到了?”   它就眯了一会儿, 头上的月亮就已经变成了太阳, 时间要不要过得这么快?   瞪着一双豆豆眼,啾啾仰望遥看远处高大厚重的城墙,心里又开始泛酸气……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才将自己从专属口袋中扒拉出来,羽翅展开人性化伸了一个晨起的懒腰,结果一个没注意从颠簸的马背上掉下来。   吧唧-一下——   毛茸茸的脑袋和大地来了一个爱的零距离拥抱,说的直白点就是, 来了一个——草刹。   大概是因为掉下来的时候还顺带弹了一下, 不过碍于毛茸茸身上没有装备弹簧配置, 所以只是滚了几圈滚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远处, 只听到一声清亮的嘶鸣。   慕浮玉「吁」一声,一拉缰绳,坐下爱马墨羽就乖巧的调转了方向,迈着它的小马步哒哒、哒哒……   拍了拍墨羽,慕浮玉看着草丛中灰头土脸的某只鸟:“这就是不遵守交通守则的下场。”   抬头十五度望天,啾啾感受到了淡淡地忧伤,它摔了……诶!宿主居然都不安慰它,反过来还嘲笑它没有遵守交通守则。   古代有毛个交通法,啊!唧——   【一只土鸟能不能别把自己整得和文艺小愤鸟一样?】   【狗尾巴草好吃吗?】   呸呸呸……   就说刚才嘴里有什么东西戳到它了,赶紧又呸呸呸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掉,然后抖了抖身上沾染的草屑和尘土,扑扇扑扇羽翅晃悠悠飞到半空中。   【哼!反正你现在心里就只有小皇帝?我就知道……你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了。】   慕浮玉:“ 。”怎么说得他和负心汉一样?   【说人……能听懂的话。】   【本来就是嘛,你一听那女人说做梦说小皇帝不好了,你就着急忙慌地di和什么一样出来找小皇帝?】   【你是不是又脑补了什么?】慕浮玉抬手抹掉额间的汗水,语气有些无奈。   感觉自打他答应太后出发去凤鸣台找小皇帝,一路上这只鸟只要开口那是三五句就要念叨一遍他偏心小皇帝。   那提起小皇帝一句一句的语气,酸的都能泡柠檬茶喝了。   【才没有,我才没有脑补过度。你就是担心小皇帝……你为了早点见到小皇帝,天天夜里赶路我就不说了,前两天下雨你都没忘记要赶路……还日夜兼程……】   某只鸟越说越觉得心酸,浑身毛都酸溜溜地裂开了,酸言酸语:“承认了吧,你就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慕浮玉无言的一瞬,怎么就又扯上了新人和旧人,他新着谁了?又旧着谁了?   这只酸唧唧的柠檬鸟,短短几天修炼的……那个脑补的功力好像又更上几层楼?   不可否认,慕浮玉的确是担心远在凤鸣台下落不明的小皇帝,毕竟是自己养了一阵的小崽子,担心他的安危那不是很正常。   但,哪里就有这只鸟说的那么夸张,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还有新人旧人都用上了,他又不是渣男。   轻轻呼出一口气,要不还是解释一下吧,不然就这只柠檬鸟能一路酸到凤鸣台,就能一路再酸回盛京。   同理,他的耳朵也要一路再受罪回到盛京。   【拜托,现在是夏天,我不夜里赶路难道大白天赶路吗?会中暑的?还有你说的那个……下雨天我不赶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是想要我露宿荒郊野岭吗?】   啾啾:“……”   好像是滴……哦——   现在是夏天,晚上赶路的确是凉快些,光顾着冒酸气倒是忘了最基本的,停在半空的啾啾精神似乎一下振奋了起来,身后的一对羽翅扑扇得格外妖娆,“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喜欢上小皇帝了?”   慕浮玉直接甩了一个白眼过去:“你一只鸟……知道什么是喜欢?”   「不知道。」摇头的异常干脆,鸟脑袋一抬,雄赳赳气昂昂:“老话说的好:没见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就你天天晚上念着小皇帝的那个劲头,搁谁心里不多想?”   【我觉得,以后我真要是看上了小皇帝,和他好上了。你……绝对是居功至伟,功不可没!】慕浮玉说的颇为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和小皇帝不是有这个就是有那个,念得他有时候都恍惚觉得自己和小皇帝有……那什么?   【不要……咩唧——】   【小皇帝他不是好人,你不要和他好……最多,装装样子就行了,千万不能假戏真……】   慕浮玉直接给想太多的柠檬鸟话切断了:“还要赶路呢,没功夫和你闲扯这些……你走不走?”   【我这不是怕玉玉你一个人赶路,那个旅途劳累,想给你缓解压力……那个我们不要说小皇帝了,我给你唱山歌哎哎……诶诶……】   一打眼,它家宿主已经驾马跑出了一段距离,扑扇的羽翅停在半空中一瞬,急忙叫嚷:“哎诶诶……玉玉,你落下我了,啊啾——”   【你该减减肥了。】   啾啾:“……”它凭本事吃出来的,要减什么肥,毛茸茸就该圆润一点才好看。   【诶哎等等我……玉玉,你跑慢点,六条腿我这两只爪,追不上啊……】   它就说两句话的功夫,宿主人都跑到了城墙下,赶紧扑棱扑棱扇着羽翅追过去。   凤鸣台望江楼客栈;   “哎!陈大哥,你等的人他还没到吗?”   大早上客栈也没什么人,店小二麻利的打扫完手头活计,就看见天蒙蒙亮就站在客栈门口的那位陈大哥还站在外面,时不时遥望一下斜对面的城门入口。   突然被喊,陈述将目光转回:“还没有,应该是前两日下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应该就快到了。”   店小二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问:“对了,陈大哥……你家少爷还没有找到吗?这都失踪好久了……要不要去县衙报个官?这样可能找人快一点诶!”   “多谢提醒。”陈述客气回道,然后将目光又移回了城门口,倏尔,神情一震。   “后厨早膳做好了,陈大哥不妨先吃一点,可以边吃边等……嘿?陈大哥你要去哪儿?”   店小二望了一眼,远远地就看见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骏马,陈大哥已经大步奔跑迎了过去。那位骏马的主人应该就是陈大哥等了几天的人吧,店小二心想。   很快,哒哒哒的马蹄声便停在他们客栈大门口,店小二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容,谁知这一抬头,眼睛瞪的老大,我的娘哎!   好、好……贵气漂亮的一位公子!   直到陈大哥喊他,他才呆愣愣的缓过神来。   “将我家公子的马牵下去,好生照料。”   “哎,哦嗯!陈大哥放心,一定好生照料不会有丝毫怠慢。”   回神的店小二忙不迭点头,伸手牵过缰绳拉了拉,不料马儿纹丝不动不说,甚至还冲他滋了一下,露出一排牙齿……吓他一跳,感觉怪凶神恶煞的。   慕浮玉见状,拍了拍墨羽长长的马脑袋:“不许调皮吓唬人。”   墨羽发出几声“嘿儿……嘿儿……”马脸贴过去蹭了蹭主人袖口和手背,前蹄点了点地下,好像在说:它没有。   “没、没有……没有呢,公子这马看着就……温驯乖巧,它没有吓到我,真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马儿吓到,店小二拍了拍胸膛随后 又挺直了腰。   “有劳小二哥给它清洗一下,再喂把草料。”   “公子放心!肯定挑那最嫩的草尖给它吃。”   慕浮玉这才对陈述说道:“带我去公子失踪的地方去看看。”   陈述低头应:“是。”   陈述前面领路,穿街过巷,最后来到北城区一处破旧的山神庙前。   慕浮玉第一眼就注意到山神庙大门前那颗榕树下砌了一堵和这里不太相称的新墙,便问道:“刚砌上的?”   “嗯,墙后面……都是流民。”   慕浮玉听了陈述的回答,眉头拧起:“朝廷的赈灾粮不是早就已经拨下来了吗?”   有关清河水患,小皇帝早就从方方面面安排了善后事宜,粮食医药和赈灾款项,前后一批又一批从各个州郡运送到了清河。   可以说能为百姓做的,小皇帝都考虑到了。   “又是一批,先前清源的那批已经遣返回乡,这是从清河过来的,清河的水灾要比清源严重些……公子稍安,朝廷的赈灾粮都会如实发放给灾区的老百姓,绝不容许有中饱私囊的蛀虫染指百姓的救命粮。”   陈述说完,指着山神庙前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榕树,“那日……官府施粥救济受难的灾民,这间山神庙乃至那边的巷口都挤满了人。”   “我们收到消息,有人秘密状告凤鸣台的知县钱宝来想要私吞朝廷拨下来的救济粮,打算偷梁换柱用沙土石子代替这批救济粮……属下便和少爷乔庄打扮成流民的样子过来看看?   属下和少爷刚混进流民堆里还没有一会儿,前面领粥的灾民不知为何就发起了暴乱,现场瞬间哄抢乱作一团……其中有一拨灾民更是直接就抢了那些施粥衙差手中的佩刀,神情狰狞,见人就砍。   因着那拨灾民凶残血腥的举动,灾民群一下爆发了,惊呼、尖叫、哀嚎……人挤人,人踩人……当时的灾民……很多很多……一时,根本数不过来。   便是这个时候,属下和少爷走散了。”   这一走散,他就彻底没了陛下的消息。   陈述说的这些,先前在信中他已经看过一遍,只是当时他想着小皇帝有男主光环,便想当然的认为小皇帝最多就是消失几天,然后就会被平安无事找回来。   所以在看完那封长长的密信后,心里虽有触动但波动不大。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下落不明的小皇帝还是没能找回来,慕浮玉这才惊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按理说身为男主角的小皇帝不应该会失踪这么久,而且翻翻原著压根就没有小皇帝遇刺又失踪这些情节?   对比一下原著,再对比一下现在,慕浮玉隐约能感觉到……好像自从男女主在酒楼初见那会儿,男主没有出手帮助女主,原著剧情就如同脱了缰野马——   ——奔向了,自由广阔的天空。   并且这样的感觉在喜提小皇帝给他套上盘龙腕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原著剧情已经和小皇帝……书人分离,各奔东西了。   想到已经崩得连作者亲妈可能都认不出来的原著剧情,慕浮玉眼下除了头疼就只剩下叹气。   算了,还是不要再想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小皇帝。   “都找过了吗?”   “都找了,凤鸣台方圆百里都找了……来来回回都找了好多遍,可就是没有少爷的消息。”   慕浮玉瞥了眼,瞧着陈述满脸菜色,眼底两圈显眼的青黑,鼻子下面的上嘴唇两颗红通通的痘痘,估计是小皇帝找不见着急冒火长的,那个脸颊和身形也是肉眼可见消瘦了不少。   “公子……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慕浮玉拍了拍陈述的肩膀,安慰语气很坚定,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天命的男主角,肯定是不会轻易就挂了,“陪我四处转转吧。”   慕浮玉将山神庙周围的空地和周边的街巷都踩了一遍,然后又踱步回了那间山神庙。   可能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从外面看这间山神庙破旧的很厉害,进去里面连个能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肆意生长的茂盛野草,抬头基本上就是开天窗,墙体灰白开裂露出被雨水和虫蛀腐蚀,锈迹斑斑的梁木。   距离事发那日都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天了,要说还有什么线索那是肯定没有的。   所以一圈转下来,也就给附近的地面上多加了一串「到此一游」的脚印。   “你和公子失散之前,公子大概站在什么方位?也就是你最后一眼看到的……公子在哪儿?”   陈述指着少了一块石阶的山神庙的门口:“应该就是在这里……但,属下也不太能确定,当时的灾民实在太多,太多了……属下和少爷当时换的那两身衣服和那些灾民一模一样……”   因着要装扮成流民去查证,理所当然要穿着和流民一样,为此他还特意拿了几个白面馒头去流民那里换了两身「流民装」。   哪里知道……   想到此处,陈述已经深深的埋下头,后悔不迭。他要是知道陛下会不见,那天他怎么着也会拦着陛下,哪里还会让陛下以身涉险?   慕浮玉:“ 。”他好像知道小皇帝是怎么走丢的了?   都不用费心思去想,暴动一来,人群踩踏推搡,就先不提那个谁谁谁都穿一样好找不好找?单就还有一拨假装成流民的刺客在里面挑事……能找着人才有鬼?   这一对主仆也是人才,为了找证据竟然能把自己折腾成流民然后跑去流民的大本营去,还穿和流民一模一样的衣服……唉!这两个的智商有时候都可以和那只蠢鸟相媲美了。   突然被cue的啾啾:“你吐槽归吐槽,能不能别捎带上我?我是谁?!我赛曼——啾啾,可是高科技文明系统,他就一个原始碳基人。”   【我和小皇帝有壁,啊……中间都隔着一片银河海呢。所以亲爱的宿主大大,你要认清楚一件事情,我!赛啾啾是他高攀不起的,统! 】   【懂?】   慕浮玉:“……”他就想到提了一句,这只鸟就炸毛回了他一串?   【隐私?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不许再截取我的脑电波,再有下次,我屏蔽你一天,每次叠加。】   【我没有……】   【我刚才并没有在心里说话。】   啾啾心虚了一秒,对了对翅尖:“哎呀!知道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刚提了我,嘛-然后,我才分心去听的,我都没有计较你说我蠢了。”   慕浮玉看了一眼就瞥开视线,面朝陈述继续之间的话。   问:“无垢那边呢?”   陈述摇摇头:“至今没有公子的任何消息?”   得到的答案依旧和密信中的一样,慕浮玉沉默了一阵后,又问:“那些假扮流民的刺客,身份确认了吗?”   “全部确认过了,都是街头行乞的乞儿,无父无母。”   “这么说他们不是专业的刺客了?”但他们却是冲着小皇帝来的,甚至故意抢夺衙差手中的刀具杀人挑起灾民暴动,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指使那是不肯能的?   陈述回道:“嗯,经过仵作反复仔细验尸得知,那些乞儿生前应该曾食过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慢性毒药会在人体潜伏一段时间。然后会让一个人的脾性在短时间内变得非常阴晴不定且易怒暴躁,并且还会随着时间加长而有类似想要嗜血的冲动。”   慕浮玉却是突然抬头瞟了一眼榕树旁那堵新砌的墙面,目光幽冷:“先回客栈再说。”   作者有话说:   本章玩一个小游戏,么么——   小可爱们不防猜一猜?小皇帝在哪儿?   猜对有爱的小心心哦——   晚上九点揭晓谜底,不见不散哦—— 第35章   啾啾瞧着它家宿主走了, 精神瞬间一震。   在其他人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天蓝色的毛团子飞落在山神庙的那个大榕树枝桠上,两只豆豆眼滴溜溜的转动, 饶有兴致看着下面几个嘀嘀咕咕不怀好意,正意欲爬墙攀榕树枝过来墙这边的流浪汉。   眼看其中一个大汉就要接住榕树的枝干爬上墙头, 啾啾抖了抖羽翅,两只小爪爪迈着外八字慢吞吞移过去,然后张开尖锐的长喙对着那个爬上墙头的邋遢大汉,不过就在下嘴的那一刻又嫌弃的直甩鸟脑袋。   太脏了……下不了嘴,还是用爪爪吧,这样脏了回去洗一洗就干净了。   然后对着已经爬上的墙头的邋遢大汉一顿咻咻咻——   ——看我的无敌啾啾爪——   “哎哟……什么东西挠我?”   哐啷一声, 大汉抱头从墙头跌了一个倒栽葱,嘴里直喊着“树上有猫……树上有猫……它挠俺……”   其他几个大汉听到这话连忙四处瞅了瞅,榕树四周找了一圈。   “没有啊, 什么也没有。”   “找了一圈,别说猫了, 连根猫毛都没有。”   “我说三子, 你是被树上的树枝划到了吧?”   “莫可能……就是被猫挠地,你看看我这脸上,都是爪痕, 不是猫挠地还能是啥?”   躺在地上抱头捂脸的大汉放下胳膊,其他几个大汉见邋遢大汉黑黢黢的脸上一条条带血的爪痕,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还真的有猫哎,树枝可挠不出来这样的痕迹?   大汉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该死的猫竟敢挠我, 畜牲玩意, 娘的!捉出来一定要吊起来打, 打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再开膛破肚剥皮下热锅闷了嘶……”   正恶狠狠骂得兴起的邋遢大汉突然就感觉自己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低头就看见胳膊上又多了一条长长的爪痕,新鲜的,还在往外渗血。   很明显,刚才他……又被猫挠了一爪子。   “他娘的!这只畜牲……它又挠我?”   刚骂完,邋遢大汉就感觉胳膊又是一阵火辣辣,又多了一条带血的爪痕。   “你……你们刚、刚看见……猫了吗?”   其中一个大汉哆哆嗦嗦问了话,其他三两个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刚刚就看见邋遢大汉骂了两句,然后胳膊上就凭空多了两条爪痕。   没有猫,就那么凭空多出来的两条血淋淋的爪痕……   青天白日的,几个大汉只感觉一口凉气从头顶倒灌脚底板,佝偻着脏兮兮的身子,心里直发毛打怵,就连头顶炎热的太阳都没有让他们感觉到温暖,反而浑身汗毛根根直立。   “俺俺……俺们,是不是碰到……脏东西了?”   “前,前阵子墙那头死了老多人,会不会是他们阴魂不散?”   “对对……肯定是那几个发了疯的死鬼,他们做鬼也要害人哩!”   “有有有……鬼在挠我,啊!啊啊啊……真的有鬼啊啊啊……”   一叠声吓破了胆的鬼哭狼嚎,成功让另外几个大汉齐齐一抖,没多久他们身上胳膊上都挂上了一条条带血的爪痕。   正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一个个顿时被吓得肝胆俱裂,各种求饶的话争相恐后冒出来。   在几个流浪汉看不见的地方,一只蓝色的毛团子得瑟的抖了抖羽翅,轻蔑斜视下边几个胆小的人类。   【还想黑吃黑,敲闷棍,我家宿主大大那也是你们这几个小瘪三能惦记的,挠不花你们!哼啾-唧——】   【看在你们提供了不少情报的份上,本统大人就好心放你们一回。】   【呀,呀!得赶紧回去和玉玉报告这个好消息才行,得来全不费工夫,啾唧——】   望江楼客栈二楼天字号客房。   慕浮玉趁着询问的空隙顺便理了一下思绪,目前从陈述的口中已经可以确证的确是有人暗中想要除掉小皇帝。   就是这个背后之人藏匿得非常深,就拿小皇帝遇刺失踪这一事来说,不仅表面做得天衣无缝,就连事后收尾都做得异常干净,没有留下半丝蛛丝马迹。   能布下如此精妙且一环扣一环的杀局,心机谋算可见必定不是寻常人。   ——到底是谁呢?   如果小皇帝此次在外遭遇不测,那么最终受益的人又会是谁呢?   慕浮玉将前朝后宫有那个动机的人选都在心里粗略过了一遍,论其身份,论其地位……好像那个最有动机,受益人选最大的是——   ——他!自己!   慕浮玉:“……”突感感觉好大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这妥妥是有刁民想要嫁祸给他,然后好一石二鸟的节奏。   就问一声,礼貌吗?   他这边还没开始造反,就给他提前整上了?哪有这么不会办事的,看来这个幕后黑手和他——绝对有仇。   “公子……公子?”   “啊……我正在想……那个幕后之人?”   一秒从走神状态之中清醒,慕浮玉语气有稍许的停顿,看着恭敬候在他面前的陈述,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个幕后之人会是谁?”   “这个……属下愚钝,猜不出。”陈述憨憨回道。   慕浮玉一身轻呵,他要是真信了陈述的憨憨回答那就是二了,连他自己在心里盘算一遍都觉得自己的嫌疑最大,作为小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智商不说多高吧……但最起码在正常值范围之内。   “你是心里有数,不敢说吧?”   面对王爷意有所指的发问,陈述面色一白,立马请罪道:“属下万万不敢怀疑王爷。”   慕浮玉:"……"这回答不是挺快的么?   就这?还愚钝?   测试完毕,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所以慕浮玉此时也并没有表露太多不悦,只是很淡然说道:“你怀疑我不是很正常吗?”   “属下不敢!”陈述在说完这句后顿了几息,又道,“陛下相信王爷,属下相信陛下。”   诚然,在陛下出事下落不明的这段时间,他的确是有怀疑过肃王?毕竟若是陛下出事,依照肃王在军中和民间声威和民望,一呼百应,取而代之让中洲的江山易主换姓,那是绝对有可能的。   但只要想到陛下此次来清河路上吩咐他的那些话,陈述便将所有的怀疑都放下,在没有确证的证据指认陛下失踪之事与肃王有关,他会听从陛下的,相信肃王。   慕浮玉在听了陈述那一句异常铿锵坚定的解释,表情变得十分微妙,这对主仆怎么都一个样——傻乎乎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仆肖主人」?   就一对主仆,估计他给这两人卖了,这两人反过来还会乐呵呵给他数钱。   真帝主家的傻儿子和他的傻跟班。   就在慕浮玉吐槽小皇帝是帝主家的傻儿子时,窗外想起鸟啄木头发出的咚咚声。   “玉玉,玉玉……开门啊不,是开窗,我回来啦-并且我带回了重大的突破哦唧——”   陈述见肃王只是看着他,那个表情一瞬间变得,嗯……怎么说呢?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有几分嫌弃……好似在说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他这种傻的,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而且最后肃王那略带一点打量的眼神,不禁让他有一种头皮发麻的危机感,总有一种肃王想要将他……卖了的那种微妙感觉?   正踌躇者怎么说活才能让肃王相信他,就听见肃王对他微微点头,说了一句让他放下心来的话。   “你先下去吧,晚上我们在出去转转。”   陈述连忙点头,等退出房间后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方才和肃王独处一室实在太考验他的心态,别看肃王长得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言语之间也是温润含笑。但只要肃王一旦沉下脸,整个人就会显得特别具有侵略性,让人不自觉就头皮发麻,心声寒意。   他还是出去透透气,缓缓。   大步下楼,陈述找了一个阴凉点的地方本想乘凉,只是外面此时日头正高,所以别说乘凉了,你就是站在阴凉处,闷热都如影随形。   不过站外面一会,他身上就热了一身汗……汗?   连忙转身回了大厅,吩咐店小二给天子二号房的那位公子烧些温水送过去。   店小二点头哈腰笑着应下,等客人转身,脸上的笑容迅速拉了下来,迈着不情不愿的小碎步子,大中午让他去火房烧热水,这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就是事多。   心里抱怨不休的店小二在看到大厅角落里时,眼珠子骨碌转:“那个新来的,对!喊的就是你……你搁这儿发什么呆啊?方才那位客官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还不给天字号的公子烧水去。”   “我?”   “不是你还有谁?”店小二凶巴巴抢过那个新来的手里的桌布,开口就是一顿夹枪带棒的讥讽:“我什么我,都成跑堂的店小二了,出来伺候人的,要自称「小人」,记着了没?”   然后也不待对方回答,十分不耐烦的挥挥手:“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真是!新来的就是新来的,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新来的!我说了半天你还搁这儿杵着当门神呢?耽误了天字号贵客用水洗漱,贵人责问下来,就是账房先生也保不住你。”   “我,我这就去。”   楼上,天子二号客房里。   慕浮玉刚推开一点缝隙,一只毛茸茸的蓝色团子就探头探爪将自己从缝隙的入口塞了进来。   【玉玉快……来杯冰镇酸梅汤,要不行……中暑啦……】   慕浮玉直接给弹了一个响指,白眼也随后跟过去:“你以为我们还在盛京啊,还想喝冰镇的酸梅汤……只有凉水,爱喝不喝?”   「行叭。」总比没有的好。   喝了凉水解渴,都不用慕浮玉开口,某只鸟已经有嘴叭叭叭闲不住将它一对四,大战人类的「英勇事迹」高调宣扬了一遍。   慕浮玉一开始还听得认真,但随着某之鸟开始水事迹,右手缓缓撑着额头,无奈道:“你都嘟囔了半天,能不能说重点?”   【我已经说到道重点了,你别催啊。】   然后又是一阵叭啦叭啦,某只鸟显摆够了这才开始交代它听到的。   【我听到那几个流浪汉说,那些个发疯的乞丐他们都是在吃了一个女人给他们的油饼才会变成那样。   玉玉你可以派那个姓陈的去,将那几个流浪汉捉回来严刑拷打审问一番,然后嘿嘿-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只要逮到那个下毒的女人,肯定能问出小皇帝的下落。】   【没准?小皇帝就是叫那个下毒的女儿藏了起来?】   慕浮玉没想到这只鸟还真的打探出了点东西,当下也没有吝啬表扬:“能干了,这才第一天你就打探到如此最大消息,给你点个……”   “你掉沟里去了吗?怎么爪子黑漆漆的?脏死了……还有血腥味?你别不会是用爪子挠人了吧?”   【当然了啦,我不挠他们,他们又怎么会吓破了胆什么事都抖了出来?】   慕浮玉:“……”这只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他还是给那几个被挠的点排蜡吧。   【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超厉害的。”慕浮玉给予相当大肯定,然后起身走到后边的书桌前,研墨作画。   “将那几个人的样子大致形容一下,我有用。”   【明白!】   一个说,一个画,很快四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人像就跃然纸上。   啾啾眼见宿主都画好了,连忙颠颠奔过去邀功:“对了玉玉,你刚说要给我点赞的?”   慕浮玉呃……瞅了一眼乌漆发亮的鸟爪子,不着痕迹将手背在身后:“我去给你打盆水,等着啊。”   正好也让店小二多送一点水过来,连夜赶路他身上也是出了一身黏腻的汗水,尤其是最里面的那层衣服,半潮半干紧紧贴着皮肤,反正是不太好受。   正起身,他的房门外就响起有人敲门的声音。   慕浮玉打开门一看,见是这间客栈的店小二,便问了一句:“有事吗?”   门外,店小二指着他身后的两桶水,说道:“方才那位陈客官让小人给公子烧些水送过来。”   慕浮玉闻言顿了一秒,这个陈述,还挺体贴的,看来都不用他亲自下楼跑一趟了,忙侧过身让出位置:“有劳了。”   “公子客气了,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店小二左右手各提着一只水桶,稳稳当当进了屋里。   啾啾看来走进来的店小二,豆豆小圆眼先是茫然疑惑了一下,然后直勾勾的瞪着那个进屋的店小二,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又围绕着转悠一圈。   就慕浮玉的角度,这只鸟的豆豆眼已将瞪成了两盘蚊香圈:“你这是磕了摇头丸吗?”   然后,他就听到这只鸟突然扯了嗓门怪叫一声。   【噫呃……小皇帝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要开启感情加温模式了,这两章的剧情写得我头秃,两眼泪汪汪。   然后终于可以暂时抛弃剧情线,进入感情线了嘿嘿嘿——   我是土狗,我就爱写黏黏糊糊的感情戏,我是土狗,我爱狗血!   我爱狗血!  我爱狗血!   狗血高能预警一下——诸位乘客请上车。   第一站发车——望江楼客栈。   上车的乘客请记得按爪投币(高亮!!) 第36章   慕浮玉眨了眨眼, 一愣一愣,突然被惊怔了。   【你?说的谁?】   【小皇帝啊,你!眼前的这个, 小皇帝……啊!别怀疑,就是他。】啾啾抬了抬它的小爪爪指指这间客房里面的除了它家宿主唯二的人类。   也就是刚才过来送水的店小二。   「小……皇帝?」是他听错了还是这只鸟说错了?   慕浮玉缓缓将视线移到那个送水上门的店小二身上, 想着刚才他开门看到的那张脸,非常普通的一张脸。   要是搁到人群中那完全就是路人甲乙丙丁的那种纯纯路人脸,然后微微有点缩着脖子弓着腰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唯唯诺诺,毫不起眼。   怎么看这也不可能是小皇帝吧?   不过……从背后看身形的话,倒的确是有十分相像。   感觉, 好像……越看越像?   【你别瞅了,我都来来回回瞅好多遍了,他就是小皇帝!脸上这层外皮应该是用某种易容面具做的假人脸。】   【你就这么确定他就是小皇帝?万一呢?万一不是的呢?】   一声切, 啾啾破天荒给它家宿主赏了一记小黑眼,随后振翅一抖, 嗓门拔高:“什么万一?没有万一!”   【他就是小皇帝!就是小皇帝!!就是小皇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就是小皇帝!】   慕浮玉呃了一下,想说已经是第四遍了,不过看这只鸟已经炸了毛, 要是再提醒它不识数,还不得炸冒烟?   【小皇帝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 。」慕浮玉囧了一脸,都化成灰了还能认识,那……变相的不就是爱到深处自然黑?   同理可证, 这只鸟对小皇帝那也是爱得深沉。   【玉玉, 你还等什么, 揭了他的身份, 看看小皇帝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慕浮玉看着正在给他泡澡是浴桶中倒水的小皇帝,倏尔勾唇,微微一笑:“为什么要揭了他的身份了?”   啾啾本啾搓了搓两只前爪,宿主刚才的笑容真的很让一只统瘆得慌,感觉就像是在憋着什么坏一样?   【你……想做什么?】   【小皇帝现在是什么身份?】   「一个店小二啊。」看穿衣打扮就知道啦,这么明显的问题的宿主还要问的哦。   慕浮玉笑容不减问道:“那我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隐藏身份出来寻找小皇帝的……家人?】   不对嘛,那是什么?   【笨鸟,是住店的客人。】   啾啾顿时恍然大悟:“哦,哦-哦……玉玉,你不会是想?”   【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享受过帝王级的服务,我觉得——可以先试着体验一回。】   哈哈哈……一朝风水轮流转,虽然不知为何下落不明的小皇帝会出现在这家客栈里,并且还易容成店小二的样子?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他只要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再说了如此天赐良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当然要好好把握住,不好好使唤一下小皇帝都对不起他喝下的那么多碗中药。   事后,小皇帝要是想找他算账,借口他都找好了。   两手一摊,不问,不知道。   问了,也还是不知道。   这边慕浮玉都想到事后,那边的啾啾也是不遑多让,高举羽翅和爪子,大声附和:“这个可以有。”   【奴役小皇帝,让他做苦工。】   【劈茶、担水、刷锅、洗碗……花样来一遍。】   慕浮玉:“……”   换个视角——   正被一人一鸟谈论的假店小二真小皇帝东临风本人则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也就仗着旁人听不到他们在心里说话,一个比一个大胆。   再加一句,月余不见,一点也没变。   早知道一个照面就被认出来,方才他就应该换个人送水上来,想到这里心底又是一声长叹,不过转身的一瞬间已经调整好面部表情,温吞说道:“公子,水不太够,小人再下去拎几桶上来。”   慕浮玉一点也没有客气,点头:“那就有劳了。”   目送小皇帝拎着空桶下楼,慕浮玉难掩好心情,坐回书桌前,然后就那么看着小皇帝跑上跑下给他拎水。   “公子,可以了。”   “嗯。”   “公子,需要小人伺候你沐浴吗?”   一声低低地呛咳,慕浮玉忙甩了甩手:“不、不用……你下去吧。”   旁边一听宿主小皇帝的伺候的啾啾瞬间就急了:“干啥不用啊?难得奴役小皇帝的大好机会送上门诶,玉玉你咋地凭白往外推?”   【你?确定让他伺候我洗澡?】   【那是当然……不不不!搞错了,我们自己洗就好,万一小皇帝兽性大发想对你……达咩-绝对不可以!】   慕浮玉沉了口气,没理会脑补有点多的蠢鸟,抬眸就见店小二版的小皇帝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刚看过去,小皇帝好像有点犹豫正要不要开口说话。   “公子,小人瞧着你身边也没有个伺候的下人?公子沐浴……确定一个人可以?”   慕浮玉轻轻挑了挑眉,然后微微抬了抬下颌,将小皇帝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本公子沐浴的时候喜欢身侧有美人伺候,你……是吗?”   东临风:“……”他,这是被嫌弃了?   “说起来,本公子的府上还有十数位才貌双绝、如花似玉的美人,可惜!出来的匆忙没有一并带上。”   听着喜欢的人语气中的惋惜,东临风再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深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早知有今日,何必作当初,想着自己给慕浮玉赐下的那十个美人。   顿时一股酸气直顶喉嗓,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公子既然不用人伺候沐浴,那小人便先退下了。”   慕浮玉喊住转身欲走的小皇帝:“你半个时辰后再过来,凑合着帮本公子打扇。”   东临风一阵无言,什么叫……凑合着?   有一瞬间他都想要洗掉脸上的易容面具,就不相信,恢复身份慕浮玉还敢指使他。   当然——也就只是想想,现在还不是恢复身份的时候。   点头应了声是:“小人半个时辰后再过来。”   气走了小皇帝,慕浮玉洗去一身尘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没过一会,房门被敲响了。   “进。”   店小二版小皇帝如约而至。   慕浮玉瞄了眼自带一柄折扇过来的小皇帝,还挺会的,工具都提前准备好了。   躺在凉椅上,因为住的是天字号客房,房间里面还给供了降温的冰块,所以即使外面是盛夏,屋里的温度却是刚刚好。   身后还有一个人给摇着扇子,凉风习习吹在身上,别提多享受了。   【这才出来还没有两个月,小皇帝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连伺候人都有模有样,看来深入民间果然是个锻炼成长的好地方。】   想想两个月前小皇帝晒个太阳都能把自己热到中暑,再对比一下今天跑上跑下给他拎水,脸色都没见他变一下,可见在宫外的这段时间,小皇帝应该没少吃苦头。   慕浮玉脑补了几个小皇帝当店小二时然后被客人指使得团团转,瞬间那个苦哈哈的画面感就出来了,同时还不忘暗暗咬牙:“让他吃吃苦头也好,熊孩子学什么不好,竟然做局自导遇到刺客还……整了一个下落不明出来,他不知道有人会担心的吗?”   不知道他亲妈身体不好,经不住吓吗?   【玉玉你消消气,现在人不就在你跟前,想怎么出气都成。】   慕浮玉狠狠赞同了一把,想他不眠不休大热天赶路出来找小皇帝,结果小皇帝倒好,摇身一变换了张假脸隐藏身份躲在客栈里。   他就说,怎么找了半个月暗卫营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合着都是同谋,伙同小皇帝一起来骗他。   回眸斜了眼:“力气大点扇,你是没有吃饭吗?”   东临风默默加大了点力度,非常的自觉,过了一会还会时不时问上一句。   “公子,小人现在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公子,口渴吗?小人去给你倒杯水过来?”   “公子,饿不饿?小人去给你端些吃食进来?”   一口一个小人小人,将一个任劳任怨的店小二扮演的惟妙惟肖。   看的慕浮玉不佩服都不行,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此接地气,要不是知道小皇帝的真实身份,说出去谁相信呐?   不过,话说回来,小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需要纡尊降贵隐藏身份来这间客栈做一个店小二的?   想了半天毫无头绪,索性也就不想了,不管小皇帝是因为什么,时间一到他自然会知道,所以现在也没必要多做纠结,而且现在小皇帝都找到了——还是活蹦乱跳的那种。   任务提前完成,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这样一想,精神顿时放松了下来,慕浮玉缓缓阖上双眸,只感觉这样的午后很适合睡上一觉。   下意识,东临风摇扇的动作就轻了下来,单看慕浮玉眉宇之间的疲惫和倦色便知他一定是累得狠了,想来是这些时日连夜奔波赶路,没有好好休息导致。   好好睡一觉吧,浮玉。   再等几天,解决了你身边那个蛊惑你的鸟精,还你自由之身,这样你也就不用再受那个所谓的剧情桎梏,你想怎么都可以了。   我们亦可以相认,然后……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想……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还有那些对你的亏欠。   我想用往后余生来一点一点的弥补。   浮玉——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上车的乘客请抓稳扶手,下一站——望江楼客栈。   哈哈哈……@明明,我们慕慕怎么可能一直吃力不讨好呢,只要让他逮着机会,看吧……要翻身做地主了。   乘车图中有想要来一套帝王级服务的小可爱吗?   跳转作者专栏一键按爪预收可直达的哟—— 第37章   东临风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很快……很快我们就——   “咚……咚咚……”   门外传进来的三声敲门声,瞬间让他沉下了脸,刚想开口让外面的人退下, 话刚到嗓门就听到了一声。   “去开门。”   陈述看着给他开门的这个店小二,皱了下眉。他……刚刚好像被这个店小二瞪了一眼吧, 心里感觉有点奇怪,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瞧着却是面生得很。   他应该……不认识的吧,所以好好的朝他瞪一眼是怎么回事?   犹豫了下,陈述到底是问出声:“我们……认识吗?”   “你吵醒了公子午休。”   “啊……啊,哦……”   陈述一听是他的敲门声打扰了肃王午休, 神色立马变得十分拘谨,心想怪不得这店小二要对他瞪眼睛。   要不,他现在退回去, 晚些时候再让无垢过来?   “进来吧。”   陈述面色一凝,先一步进了屋里。   “公子, 无统领得知您来了, 特来向您汇报进程。”   慕浮玉淡然的瞥了眼陈述身后的熟人,由半躺改为半坐起身:“原来是无垢统领,好久不见了啊。过来, 继续。”   东临风知道,慕浮玉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他说的,过去继续扮演他的店小二,只是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无垢这个时候找过来见慕浮玉应该不是一个好时候。   无垢行了一礼, 随后便将近日搜找的范围和一些查到的消息, 一一详细禀告。   慕浮玉静静地等无垢说完, 轻声哦了一下:“出动整个暗卫营找了将近一个月都不到?是真的尽力找了……还是敷衍了事?”   “属下……这就出去继续找。”   “找来找去也就那样,这样吧……我给你想了一个找人的好办法?”   “请公子示下。”   “少爷在什么地方不见的,就在那个地方找好了?”   无垢:“公子,山神庙附近属下已经找过了,并没有少爷的踪迹。”   “我说的找,是——掘地三尺,的那种。”   慕浮玉微笑着说道,让你们联合小皇帝来骗人,不给你们找点正经事做,一个个怕不是都要飘了。   “哦!对了……那个找人的事让其他暗卫去找吧,我这边正好还缺一个鞍前马后的,无垢统领就勉为其难屈尊几日,不知可愿否?”   无垢:“……”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顿了顿,隐蔽朝一个方向斜了一眼,突然一个不好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联系肃王方才说的要将山神庙掘地三尺?   ——肃王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无垢:“是。”   “陈述,桌上有几幅画,拿了人你再审问一下,应该会有新的线索。”   “是!属下这就去。”   慕浮玉将陈述支了出去,然后才对着无垢说:“冰不够了。”   无垢:“属下去搬。”   一个下午,慕浮玉活像个地主老财将屋子里的主仆两个使唤的团团转,反正就没让这两个歇息过。   一直使唤到了晚上,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实在找不出还能让他们两个干什么,慕浮玉才打发主仆两个回了房间,并定好了第二日上班的时间。   夜半三更,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客栈后院的下人房里。   翌日午时,陈述带着四份口供行色匆匆赶回来,他到的时候发现肃王屋里正热闹的很。   目光在那个面生的店小二身上一绕而过,看着角落里正拿着一块抹布认真蹲着擦地板的无垢,嘴角微不可见抽了抽。   也不知无垢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肃王,堂堂暗卫营的正级统领有朝一日竟然像个打杂的店小二,叹一句「世态炎凉」都不为过。   待会儿找个空闲问问去,要是不严重他可以去跟肃王求个情,要是很严重?   ——就当他没问过。   正巧此时,无垢抬起头看着走进屋的陈述。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陈述比了一个手势,同样的无垢也回了一个手势。   心照不宣约定好,陈述也走到了肃王面前,将手里的供词呈上去,然后眼神又瞥了店小二那边一眼。   “公子,且先让这位小二兄弟回避一下吧。”   “你出去候着,有事我会喊你。”   陈述见闲杂人等退出去,这才开口道:“公子,这是那四个人的供词。属下从那四个乞儿的口中问出了那个幕后黑手的身高体态,已经命人画了画像,人手一份秘密全城搜查。”   慕浮玉看着手中的几张供词,大概就像啾啾装鬼问出的那些,背后黑手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妇人?   “为何会知道她是女扮男装?”   陈述回道:“这一点属下也曾问过,据那几个乞儿的说辞,他们乞讨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不知见过多少,什么身份什么人,是男还是女一打眼就能认出来。   那人虽穿着一身男装,但身段一看就是女人,而且岁数不小。”   看完几张供词,慕浮玉看了眼陈述,然后又朝角落里看了一眼:“有无垢统领的前车之鉴在前,我相信,陈述统领应该不会再敷衍了事。”   陈述忙道:“不会。”   哪里还用得着肃王提醒,陛下失踪多日,暗卫营寻找至今都没有陛下的消息,如今肃王一来就有了线索,他做梦都想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找回陛下好将功赎罪。   陈述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慕浮玉又将小皇帝喊进屋里干活,一对主仆,一个擦桌子,一个擦地板,分工明确。   眼看小皇帝将屋子里的桌子家具摆设都擦了一遍,慕浮玉丝毫没有让他休息的心思,吩咐道:“你去厨房看看,今天的凉糕有没有做好?”   东临风出去一趟,端回来一壶龙井茶和一碟绿豆糕。   “我要的是凉糕。”   “凉糕太凉了,还是吃绿豆糕好。”   “我吃什么,用的着你给我做主?”吃个凉糕非得给他换成绿豆糕,小皇帝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今日厨房只做了绿豆糕。”东临风将吃食摆好,笑着解释说,“刚做好的,你可以先尝尝看?绿豆糕配龙井茶,既清凉又解暑。”   慕浮玉见小皇帝顶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路人脸,声音估计也是吃了什么药调整了一下,一开口就给人一种憨憨的老实感。   老实?老实过头就是腹黑,盘龙腕扣那事他还没找小皇帝算账呢,要是有本事就一辈子顶着这张路人脸别揭下来,我才佩服!   呵!还想忽悠他喝龙井茶,你说解暑就解暑了,我还说吃沙最解暑呢,吃什么绿豆糕,夏天就应该吃冰的才对。   “我现在想吃冰沙,你让厨房的人现做。”   “要是厨房没有人会做,你去街上买,快点去啊,磨磨蹭蹭做什么?”   “不行。”   “嗯?”   慕浮玉一挑眉,你说不行就不行,这间房里能使唤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刚要开口换个人,那边埋头擦地板的无垢提前一步开口。   “属下去吧。”   “等等……还是小人去吧。”   东临风到底还是没辙,出去找冰沙了,约摸一刻钟后端了一碗冰沙回来。   慕浮玉看着小皇帝给他端回来的小碗冰沙,目测估计三两勺就能见底,要是换个大点的勺子,估计一勺就能全给舀出来。   “你故意的吧?”慕浮玉绝对有理由怀疑小皇帝有故意使坏的动机?   “厨房就剩下这一点冰了。”   慕浮玉:“……”我会信你的鬼话连篇?   “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寻去厨房看看?”   慕浮玉呵了一下,端过小碗冰沙,少就少吧,总比没有的好。   角落里,无垢不由抖了抖了手,随后将头埋得更低,昨晚上他已经在陛下的口中验证过了——肃王已经认出了陛下的身份。   且,肃王在明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后都敢将陛下指使的团团转,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擦地板吧。   然后尽快将陛下交代他的那件事情给办好,这样陛下就可以恢复身份,肃王应该也就不敢再指使陛下做这做那了……吧?   这天,啾啾突然发现小皇帝身边的那个傻大个鬼鬼祟祟放了一只信鸽出去,当下就起了疑心,正愁捞不到小皇帝的小尾巴,这个傻大个就有了动作。   这两天它只要一有空都会暗中监视着小皇帝一举一动,它想要看看小皇帝到底在搞什么?好好的非要弄失踪这一出,而且还易容成店小二的样子?   当天晚上它就蹑爪蹑爪从窗户爬进房间里,刚找了一个角落蹲好,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句。   “交代你的那件事情,还需几日才能完成?”   “三日之内。”   三日什么?又交代你什么,你倒是继续说啊?听这两个说话真的令统捉急,哎那个小皇帝你也是,倒是在继续问啊?   三日后到底要干什么啊?三日之前你又交代了这个傻大个什么?   你们俩不能丢下个三日就这么……没了?   感情它今天大半夜没睡觉过来蹲点小皇帝,结果就只蹲到了一个——三日?   三日能干什么?   它还准备回去和宿主邀功,这下别说邀功了,尽做白费工,白白耽误了它睡养生觉。   什么秘密都没有听到,小皇帝的小尾巴又没有抓到,可把它气得够呛,炸着一身鸟毛火气冲冲一路唧言唧语给骂到了回去。   “你半夜出去抓耗子了?”   慕浮玉看着消失了大半夜,结果回来就蓬松了一圈的啾啾鸟。   “没捉到耗子也不用气成这样吧?”   【总有一天我会逮住小皇帝的小尾巴,然后……哼哼唧——】   慕浮玉瞬间就get到了:“你跑去小皇帝那里蹲墙角了?”所以这是什么都没有蹲到,导致毛气炸了?   【这不是想知道他干么要扮成店小二嘛?】哪里知道第一次晚上蹲墙角就出师不利,“明天我再继续,我就不相信我赛啾啾蹲不出来。”等蹲出来它再向宿主邀功好了。   慕浮玉抿唇笑了一下,破天荒没有打击,给炸毛了啾啾鸟顺了一下羽毛:“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赛——啾啾。”   只是等它一连三天蹲点,都过了傻大个说的那个三日之期,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蹲到,就气统!   啾啾很生气,但啾啾不能前功尽弃,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不止是晚上,白天它都不在摸鱼出去找吃的,一直紧紧跟着小皇帝,它就不相信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着还蹲不出来?   皇天不负有心统,终于让它蹲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最近两天它就发现小皇帝行踪极其可疑,和那个傻大个神秘兮兮,就在刚才,它终于蹲到了有用的消息。   “一切已经全部布置妥当。”   “好,今晚找个机会进凤鸣山。”   听到这里,啾啾兴奋的扇着羽翅,嘿嘿唧-这回逮到你的小尾巴了吧?这就向宿主邀功去。   “凤鸣山?凤鸣台城外的那座凤鸣山?”   慕浮玉托着下巴沉思一会,然后将窗户推开,从他这个视线看过去,能看到城外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高山,山脉相连,重峦叠翠。   凤鸣山,是山里有藏着什么吗?   “小皇帝还说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我听到小皇帝他今晚要去凤鸣山,我一高兴……就回来啦——】   慕浮玉:“……”合着这只鸟蹲点了好些天,然后好不容易终于要蹲到重要消息,话都不知道听全就回来了?   【玉玉,我们晚上只要偷偷地跟在小皇帝后面,然后嘿嘿唧——】肯定就能知道小皇帝到底在搞什么东东了?   月黑风高夜,两波人影一前一后出了城,踏着月色悄悄上了凤鸣山。   作者有话说:   ——望江楼客栈到了,需要下车的乘车请从后门下车,上车的乘客请抓稳扶手坐好。   下一站——凤鸣山。   此站为事故多发地点,上车的乘客一定要抓牢扶手坐稳了哟——   最后再嚎一嗓子,动动福气小手手给小金司机的下一辆新车(预收)点下再走呗,求-求-啦—— 第38章   【我滴个老天呀, 这都已经跟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小皇帝他怎么还没到?】   【玉玉, 要不咱们掉头回去吧?不不行……回去这一晚上的路不就白走了,还是直接包抄过去和小皇帝摊牌算了。   就直接问?要是小皇帝不说, 我们给他捆了挂树上去,反正这里是深山老林四下无人,我们可以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啾唧——】   【你是不是想的有点飘,小皇帝既然是做足了准备过来,凤鸣山里面你觉得会没有他的人, 我看你是想我被小皇帝挂树上吧?】   啾啾被自家宿主一打击,高高翘起的尾羽瞬间耷拉了下去,早知道小皇帝这么不靠谱, 他就不应该怂恿宿主偷偷跟着小皇帝。   【我这还不是心疼你走了一夜的路吗?】   慕浮玉揉了揉萎靡不振的啾啾鸟,从怀里摸出一块小点心:“吃完睡一觉, 到了我在喊你, 嗯!”   吞下宿主喂的能量小点心,啾啾瞬间原地满血复活,前面探小皇帝的路去了。   深山从林中又走了半天, 穿过一片很长的带刺荆棘灌木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陡峭的崖壁。   慕浮玉估摸着应该是到了地方,因为前面已经无路可走。果然,前面的小皇帝大概是终于到地方了, 没有再继续赶路。   「前面没路了诶?」小皇帝也太不靠谱了些, 竟然给他们带到了悬崖边上, 路都没有要怎么走, 难不成要跳下去……吗?   【我去!小小小……小皇帝他和那个傻大个,他们还真的跳下去了?】   【哎诶诶玉玉,你可别乱跟着跳,太危险了……你等等我先下去探探情况?】   啾啾生怕它说得慢了,宿主就跟着小皇帝一起跳下去,赶紧飞下去探具体情况。   待确认了下面没危险后才飞上来通知它家宿主。   【玉玉,下面是一处断崖,断崖一侧有一个很隐蔽的山洞口,小皇帝和那个傻大个跑山洞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哦对对对……就是这根绳子,玉玉你可以顺着这根绳子下去。】   想刚才它还以为小皇帝和傻大个两个就那么毫无准备地跳了下去,飞下去一看才知道岩石峭壁边上给栓了一根很长很粗的绳子。   攀着绳子滑下崖壁,视线一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慕浮玉脚踏实地踩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耳边隐约还能听见飞溅的水声,附近应该是有一处很大的水源。   将四周的环境扫了一遍,慕浮玉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断崖,他听见的水源声好像就是从断崖后面传来的。   绕过断崖,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飞溅而下的水流,簌簌的水流顺着断崖石壁打在崖底的岩石上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最后汇入下面的湖泊中。   扑面而来的水汽带着沁凉的芬芳,慕浮玉看见这条瀑布湖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待会可以下去泡个澡。   【玉玉,你把右边崖石壁上的藤蔓扒开,那里就是洞口。】   慕浮玉看着啾啾指的那处,大约离地有七、八米的距离,踩着岩石一个飞纵,稳稳抓住石壁上攀岩的翠绿色藤蔓,然后动作很轻拨开洞口的藤蔓。   入口虽然有些隐蔽,但洞口却并不狭小,慕浮玉手握着一根藤蔓,借力跳上洞口,山洞里面的光线也很明亮,没有一般山洞的那样种阴暗潮湿,密不透风。   脚下的岩石缝隙,一丛丛的绿色,还能看见几朵盛开的蓝白色小花,明明是山洞却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玉玉,你怎么不走了?走啊……小小小……皇帝?他、他……怎么在这里?】   前面要拐个弯,啾啾啾发现它家宿主突然不走了,凑近一看就发现小皇帝正抱着胳膊斜斜靠在一块凸出的石壁上,脸上那块假的易容面具已经不在,露出了本来的容貌。   那个悠闲悠哉一脸笑意盈盈的欠揍表情怎么看都非常的令统不爽。   【他是故意的吧?小皇帝这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吧?】   “好巧呢,浮玉。”   “不巧,我是专门一路跟踪你过来的。”   “ 。”东临风讪讪了一瞬,也是没想到浮玉会实话实话?   “说吧?这座山洞里藏了什么好宝贝?”   东临风收了讪笑,说出一开始就准备好的理由:“前魏王朝留下的一批宝藏,我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   慕浮玉瞅了眼看似老实憨憨实则面厚心黑的小皇帝,眼神斜了过去:“扮成店小二,就为了这个?”   “我出宫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出去?没办法……只好如此了。”东临风说着,颇为无奈的扯了一下身上穿的灰褐色粗布麻衣,“眼热这批宝藏的不止我一个,为了掩人耳目躲避那些层出不穷的追杀,才扮成不起眼的店小二。”   “有人追杀……陛下?山神庙那次?”慕浮玉微微顿了一下,竟然猜错了,不是小皇帝自导自演的?   “将计就计。”   “那么多的流民……陛下就不担心会弄巧成拙?”拿自己将计就计,这个狼崽子胆子是真的大,都不想一想后果,古往今来,一起□□的背后必然会有很多被无辜踩踏致死的百姓。   “他们已经将局提前做好了,不管我去与不去,一场阴谋算计都会如常展开。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在我,所以便装作全然不知去探探情况……”   “却不想他们竟然丧心病狂拿那些灾民做局,当时情况又那样的混乱,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他们看到了他们想要的,才会放过朕的子民。”   不然,他们可以策划一次流民□□,自然就可以策划第二次,第三次。   最后受牵连的,只会是他的子民。   慕浮玉听了小皇帝的解释,有点动容,在那种情况下都还不忘他的子民,试图将伤害减到最轻,只是……他怎么感觉小皇帝一出宫,什么牛马蛇神都冒出来了?   “陛下此行是否还告诉了其他人?”   “没有。”   那就奇怪了,既然小皇帝没有告诉其他人,那些人是如何得知小皇帝的行程,目光突然一凝,慕浮玉想到一个人。   “浮玉,你想什么呢?和我说说呗?”   慕浮玉将挥在眼前的爪子拨开,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皇帝,没有忽视小皇帝从见面开始就没有喊他皇叔,而是一口一个浮玉,一口一个浮玉,不由心下微沉。   “我是你的长辈。”   “不是。”   “我说是就是。”   “我说不是就是不是。”   慕浮玉简直快要被这个狼崽子给气死:“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东临风非常自然点头,然后还特别真诚反问了一句:“我以为你都已经接受了?”   慕浮玉:“……”   “浮玉,你不会又想出尔反尔吧?”   “ 。”慕浮玉再一次被小皇帝理直气壮的问话问住,就很纳闷?   他要接受什么?他又出尔反尔什么了?   小皇帝说的话和他在一个频道上面吗?   “浮玉,你说过的,你说你心悦我?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你说你……”   慕浮玉赶紧喊停……打住!没有让小皇帝再说下去,他怕小皇帝再说一句,他真的会忍不住招呼他一顿,浅浅吐了口气:“上次不是已经和陛下解释清楚了吗?那些话都是说着玩的。”   “我当真了。”   慕浮玉闻言,再一次咬牙切齿骂了句:“蠢鸟!”   啾啾鸟顿时缩了缩鸟脖子,委屈唧唧:“我也不想的,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除了捏着鼻子认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是认真的?”   “自然。”   慕浮玉沉默了一会,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为今之计,也就走一步再看一步。   东临风得了这样答案,顿时喜出望外,在这之前他曾设想过很多答案,不过无一列外都是很不好的那种,哪里知道……浮玉他,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恍恍惚惚,东临风反倒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浮玉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都没有在心里骂他,脸上也看不出哪里不高兴,就很平静……平静到一点也不像慕浮玉本人的作风?   犹犹豫豫之间,东临风都在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了幻听,太过于期待产生的一种幻觉?   要不?他……再问一遍?   然后,狠狠掐一把自己,要是没有幻听,肯定会疼。   东临风正踌躇忐忑准备再问一遍,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山洞里面突然响起一声轰隆巨响。   与此同时,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剧烈晃动,无数泥土石块咕噜砸下,扬起一阵飞沙走石。   “浮玉,小心。”   “陛下,小心。”   山洞发成异动的一瞬间,面对面的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东临风条件反射就伸了手,慕浮玉也是直接就拽过小皇帝伸过来的手。   不需要多做言语,同时拔步冲向洞口,一跃而下。   随着一声扑通,碧绿色的湖面荡漾起一阵水花四溅。   片刻后,水面上浮出两个人影。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白,小皇帝不会是怕水吧?   慕浮玉看着宛若一只八爪鱼手脚并用缠绕到他身上的小皇帝,一阵无语:“你不会游……水?”   东临风老老实实点头,还嗯了一声:“宫里的荷花池常常淹死人,从小母后就严令禁止我不许靠近水源。”   “松开点,我拉你上岸,再缠着……我们两个都要沉湖底去了。”   “哦。”   慕浮玉将小皇帝拉上岸,问是怎么回事:“我刚刚有闻到火药味,是你的人在炸山洞吗?”   说话间,地面又是一阵晃动,无数山石碎块从崖顶上呼啸滚落,直坠而下,两人赶紧又走远些退到安全距离。   东临风面色凝重看着山洞的方向,摇头:“不是。”   “会不会是无垢他们触发了前魏王朝留下的机关?”   慕浮玉随后猜测说,毕竟怎么说都是前朝皇帝藏匿的宝藏的地方,不可能就那么大咧咧找一处地方藏着就完事了,说不定这座山脉下面到处都是机关陷阱。   “极有可能。”   慕浮玉对于小皇帝给予了肯定只是哦一下:“无垢不会有事吧?”说着突然表情一顿:“呀!忘了那只鸟?”   【赛啾啾!有事没事应一声?赛啾啾……这只蠢鸟不会是被山洞里的石头砸扁了吧?】   “ 。”东临风听着这几句,差点没直接破功笑出来,低声咳了两下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然后还不忘回了一句:“不会,无垢轻功很好。”   同时,一直暗暗留意着浮玉的动作,在发现浮玉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双好看的凤眸上扬弯起看向某一处,东临风便知那只精怪应该是没事。   此时,在东临风看不见的次元里,一只灰扑扑的炸毛团子扑棱扑棱它的小翅膀,正对着某个无良宿主张口就是一顿火力输出。   【玉玉你好没良心,我和你,生死与共形影不离相依相伴了十年,十年啊!结果呢?你倒好?!】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你飞就飞吧……我也不怪你,但是你撇下我拉着小皇帝一起飞是怎么回事?!】   慕浮玉:“……”   【你是不是想一脚踹了我,然后好去和小皇帝远走高飞,哼!我告诉你,不可能!!只要有我赛啾啾在的一天,你一天一秒都别想!】   慕浮玉顿时感觉自己脑门能挂一排黑线,还是特别无言以对的那种,这只鸟有用的时候是真的有点用处,但蠢的时候也是真的很蠢。   【你每次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过过你的鸟脑子,当时在山洞里,你离我多远?小皇帝离我多远?而且那种情况下我肯定要先护着小皇帝,他要是死了我的剧情还走不走?我还回不回去?】   【退一步说,你就是被砸了,最多也就被石头砸扁了,回头吹一吹就没事了。换了小皇帝被砸……哦?砸扁了,你是有仙丹呢还是灵药呢来给我救他吗?   但凡你能拿出来一颗救命仙丹,下次我保证先带你一起飞,你想飞多远都行。】   啾啾:“……”   它怎么觉得宿主分析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想一想,炸毛团子立刻秒变温驯小蓝鸟:“你……还是带着小皇帝先飞吧唧——”   谁叫它没有救命金丹,哭唧唧——   慕浮玉见这只蠢鸟终于安分下来,他的耳朵也跟着一起清净下来,无声给了一个赞许:“自己去水里洗了洗,洗干净了我在给你甩甩干……想吃什么?我去弄。”   【烤鸡,我要吃烤鸡——】   转头对着小皇帝:“我出去一下,看能不能打只山鸡回来给陛下补一下?”   东临风闻言一瞬间有些黑脸,垂在身侧的手也是不自觉收紧:“烤鸡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烤兔子。”   作者有话说:   尊敬的乘客,凤鸣山到了,此处乃天然的观光旅游景点,诸位乘客要下车去参观一下吗?   前方有一大波狗血高亮预警!!   诸位乘客确定不下去参观一下吗? 第39章   慕浮玉突然被小皇帝吃枪子一样的语气给懵了一下, 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他就说他要出去一趟,刚才还好好的转眼间就突然臭着一张脸,活像他做了什么负心汉的事, 对不起他似的?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帝王心可比海底针还要海底针呐?   别说琢磨了, 不被刺一下就偷着乐吧!   一声浅叹以后的微笑:“行行行,我去看看有没有兔子?”   慕浮玉回头又看了眼山洞口的方向,防止还有余震,对着小皇帝又是一阵叮嘱,让他现在无论如何不要靠近山洞附近,水源也不要靠近。   回头等确认不再有震动, 可以再去洞里探探情况?   对啾啾就是:“你先洗着,要是我没有回来你自个儿先去太阳底下晾一晾。记住!离小皇帝远点,别又躲懒被一脚踩扁了。”   【对了。你记得看着点小皇帝, 别让他靠近水,知不知道?】   嘱咐完, 慕浮玉捡了几颗石头, 他也没有走太远,一是因为不想,二是他走了十几个小时的山路如今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三么……就身上从头到脚都是潮的,走远路不太舒服。   所以他只是在山谷附近转悠,这片小山谷可能因为常年人迹罕至的原因,导致这里的野生可食用的小动物都是一窝一窝。   慕浮玉只蹲了一会就用石子打了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鸡后就收手了, 然后又在附近找了一些菌菇野果和用来调味去腥的草药。   野外山谷里面最不缺草和叶子, 两张芭蕉叶一裹, 草绳一串, 满载而归,路上又捡了半捆干柴。   正埋头忙活着,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唧唧唧——   慕浮玉瞅着极速飞过来半干不透的某只鸟,嘲笑它:“你这是……火烧到屁股了?”   【快!快快……】   “我不是让你看着小皇帝,你一副十万火急的鸟样是要……”   【小皇帝沉水里去了。】   “什么?”什么叫小皇帝沉水里了,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沉吧,“我让你看着他,你就是这么看的吗?”   【我看了的啊,可是谁知道他突然一脚就踩空了……】   然后它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皇帝「扑通」一声,掉湖里去了,一开始它还嘲笑小皇帝那么大个人站都站不稳,可是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啊啊啊——小皇帝他貌似不会游泳啊!摔!   怪不得宿主临走时告诉它不要让小皇帝靠近水源,意识到小皇帝不会游泳,啾啾一对羽翅扇的火力十足,火急火燎赶去找救援。   慕浮玉一听,一个白眼瞪了过去:“让你看个人都靠不住,你还能干什么用?”   说完,干柴也不要了,脚下生风轻功踩到极致,一阵风似的往回跑,赶到湖边时,水面上已经没了小皇帝人影,估计人已经沉了下去。   徒留啾啾一只鸟留在原地,鸟脸委屈,可怜巴巴:“我也不想的嘛,小皇帝他又看不见我,我都被他揪掉了好几根尾羽唧……我都没哭唧唧,哎诶玉玉,你等等我呀!”   哼哧哼哧追上去,翅尖指着湖边一块岩石:“就是这块石头,小皇帝他踩在上面一下没站稳,然后就掉了下去。”   情况紧急,慕浮玉不敢再有任何耽搁,深呼吸一口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七月的湖水倒也不凉,就是湖水有点深,慕浮玉捞人不是很顺利,水里找了好几分钟才捞到小皇帝,将人拖上岸,第一时间探鼻息。   还好……还有气,小皇帝还有气,只是气息微弱。   “陛下陛下……陛下,陛下!”   慕浮玉拍了拍小皇帝的两侧肩膀,一连喊了几声,但小皇帝对外界并没有一点反应。   慕浮玉望着小皇帝青白的脸色,时间不等人,溺水之后的紧急急救措施他在大学时学过,自然知道现在该如何做才能救人。   将小皇帝平放好,一只手按在小皇帝前额,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孔,另一只手则抬高小皇帝下巴世其尽量后仰。   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俯身,每两次人工呼吸配合一次胸外按压。   “咳……咳咳咳……”   喉嗓呛出一口湖水。   东临风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只感觉唇上覆着什么,温热的,绵软的……还带有一股异常好闻的清冷香气。   感觉……清香,好熟悉……   眼皮颤了颤微微睁开了一点,一滴水珠滚落进眼珠里,有点难受,刚睁开一点缝隙的眼眸再次闭上。   因为闭着眸子,所以五感会更加明显,他能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在按压他的胸口,缓缓的……很有节奏的按压了一会儿。   然后他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双唇又被那种温热绵软覆上,像是有人在给他口中渡气一样?   伴有一股清香弥漫,让人流连。   眼皮额角不时能感觉到有水珠滴落在脸上。   微凉。   是……在下雨了吗?   东临风走神一下,叹了一声:可惜了,没有捉住那只精怪,让它给跑了?   后知后觉,东临风忽然感觉到自己都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   ……呃……   恍惚了一瞬,东临风才慢慢意识到,贴在他唇上那个温热绵软是什么?   ——有人在亲他?   这样的认知让东临风猛地又呛咳出几口湖水,眼眸半睁,只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   ……浮、玉?   他在……做什么?   慕浮玉俯身,正准备再一次做人工呼吸,就对上一双半睁开的眸子。   “陛下,你醒了?”   小皇帝醒了,就证明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慕浮玉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刚才看小皇帝那青白的脸色,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呼吸,真给他吓一跳。   “浮玉你,你方才……做了什么?”   说话间,脸颊落下几滴微凉,东临风转了转有些僵硬的眼珠,眸光上移一点。   又是几滴微凉落下……原来不是下雨,脸上滴落的微凉是慕浮玉鬓角发梢的水珠。   慕浮玉见小皇帝人已经恢复了神智,便直起腰,见小皇帝似乎也想起身,便顺手搭了把。   东临风刚一动身,就发觉自己胸前的衣襟大敞,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两团红云。   盯着小皇帝低头拢衣服的动作,慕浮玉哼了一声,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感情他刚才交代的那些全成了耳旁风?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靠近水源的吗?”   “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就溺死了?!”   慕浮玉那是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还是越来越来气,一口怒气已经直充上天灵。   “嗯……浮玉,你方才……是不是……对我,对我……”   “……”慕浮玉眼前一连飘过三个问号,梗住都那一刻连正在生气都忘了。   合着他刚说的那些,小皇帝又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   神游太虚去了?   还有……小皇帝现在一副吞吞吐吐又结巴脸红一句话都说不周全的样子,这是又要闹那出?   这边,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东临风锲而不舍又追着问了一句:“浮玉?你方才是不是?是不是……亲我了?”   慕浮玉瞧着小皇帝说后面那几个字时耳朵根似乎都一下红透了,秒懂了!   他就说小皇帝扭扭捏捏含糊其辞,原来弄了半天是为了这个?   “什么亲?我那是在救你,救你懂不懂?”   “救、救人,需要……这样?又……那样吗?”东临风微微抿了抿唇,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几分余温,在平静的心房荡漾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心跳声如擂鼓。   咚咚!咚咚!   这样……又那样?刚才自己都说出口了,现在要不要这么含蓄,搞得他好像非礼了小皇帝一样?   “我,刚刚……对陛下你做的,叫——人工呼吸,是人溺水后,一种很常见的溺水急救措施。”   东临风听了这个解释,表情有些失落,闷闷不乐的。   “陛下的问题结束了,现在该我了吧?”   “为什么跑湖边去,不是交代你不要靠近水源附近吗?”一只旱鸭子连游泳都不会,不是应该自觉离水源远远的才对吗?   “我、我……我手上,身上都是泥灰草屑,我想着的外衫拿下去洗一洗,我没想到那块岩石是滑的?”   没想到?慕浮玉就呵呵,微笑式赞扬:“陛下真会挑,一眼就挑中青苔最多的那块岩石,厉害呀!”   “我知道你生气了,下次不会了,我挑旁边没有青苔的那几块。”   “你还想有下一次?!”   东临风一瞬间禁声,这他还是第一次见慕浮玉如此怒目切齿的吼他,有点慌手无措的同时又有点移不开眼。   为何他会突然有一种?   慕浮玉生气时起平日里温润君子的笑脸还要光彩夺目,明媚摄人?   ——的感觉?   他是不是有哪里?   ——不太正常,啊?   暗中掐了一把,然后他就看见浮玉越来越沉的肃容,赶紧举手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以后我都离岸边一丈远,绕道而行。”   慕浮玉闻言,虽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挺满意小皇帝这个积极的认错态度,抬手一指:“去那边捡点干柴过来。”   “好。”东临风一口应下,然后半点没敢耽搁,三步一回头的捡干柴去了。   慕浮玉见状,面露一丝欣慰,他觉得小皇帝只要不搞事,还是蛮听话蛮乖的。   要是能一直这样听话,多好?   慕浮玉凝望着小皇帝的背景,突然一声叹息,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年天子,坐拥天下,怎么说弯就弯了呢?   难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七杂八的想了一通,想来想去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声愁叹。   目前,已经可以确定小皇帝对他真的生了那种心思,好好的造反剧本咋还给他安排了两段感情戏?   想到后面还有对女主角的感情戏,慕浮玉就一阵脑仁疼,这是讽刺他上辈子没谈过恋爱吗?   不谈就罢,一谈来俩,买一赠一吗?   “浮玉,这些干柴够吗?要是不够我再去捡一些?”   慕浮玉见小皇帝抱着一捆干柴回来,看来这阵子扮演店小二还是有点用处,现在做起农家粗活都有模有样的。   “看到那边的土疙瘩了吗?找一些个头形状差不多的,垒成土窑。”   “土窑……是什么?”   慕浮玉给小皇帝解释将一下土窑是什么,小皇帝拍了拍手,恍然大悟:“原来兔子还可以这样烤着吃啊?浮玉,你怎么什么都懂?”   “陛下若是在边界待上十年,也会和臣一样,门门精通。”   东临风:“……”马屁拍的不精,他还是去垒土窑好了。   阴凉背阳的湖岸边,一座垒起的土窑正冒着浓浓的烟火气,慕浮玉自觉他要干的活已经完成,剩下的烧火工作便毫无心理负担甩给了让小皇帝。   自己愉快的找了块向阳的大石头太阳底下晒衣服去了,旁边还有一只已经晾干了的蓝色团子鸟。   一人一鸟坐在太阳光线照不到的石头下面,遥望着远处烧火添柴的小皇帝,私人频道聊的正欢乐,就是小皇帝那边每隔两分钟就要喊一句,有点煞风景。   “浮玉,这火越来越小了?”   “浮玉,火太大了,怎么让它小一点啊?”   “浮玉,兔子要不要再翻一下?”   ……   慕浮玉都要被小皇帝的追魂式喊人喊得一个头两个大,别说聊天乐呵,就是想坐稳都难。   就看个火再添点柴,怎么就会有那多的疑问和为什么?   “陛下可以把手伸进去给它翻个面,这样兔子也会体面点。”   “浮……浮玉?”   小皇帝一回头,慕浮玉看着小皇帝的黑猫脸瞬间破功,满腹的怨气都化成了哈哈哈……的笑声。   东临风:“……”   “浮玉,你笑什么?”是他脸上有什么吗?   东临风丢下手里的树枝,抬手就发现自己衣袖一团乌黑,想到方才守着土窑看火有点热,他用袖子……擦汗?   不用问,肯定是脸上粘到灰了。   “慕浮玉。”笑得差不多就行了啊。   “陛下还是去洗洗吧。”不然小皇帝顶着这张黑猫脸,他是看了就会忍不住想笑。   “那你看着点我啊。”   小皇帝的话,再一次让慕浮玉哈哈笑出声,这是沉一次湖里长记性了。   洗干净脸回来,东临风也有像学样,将身上的湿衣服脱得就只留下一件最贴身的里衣,其他的都送到太阳底下晾干去了。   七月份的日照还是相当给力的,衣服摊开晒不到半个时辰就干了,两人吃饱喝足换上干爽的衣服,就打算再进山洞里看看。   作者有话说:   哈哈,说了是土狗爱狗血。   大家忽略本质看亲亲就好—— 第40章   山洞里面的光线比之前要暗淡不少, 地面到处都是岩石壁上震落下来的泥石土块,大小不一。   随着深入山洞里面,大概是比较接近方才震源的方位, 大块大块的岩石直接砸在地上,地面坑坑洼洼的。   “咦?这里竟然一张草席?”   草席就垫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面, 角落里还推着几捆干柴和干草,以及锅瓦瓢盆若干生活用品,看起来很新,很明显,这是住着人。   “是你的人吗?”   东临风微微颔首,算是承认。   又走了一段时间, 山洞前面的路口已经彻底彻底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石块混合着泥土的土包。   “陛下,前面的路都被堵死了。现在……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通知到无垢?或者是确认他的安全?”   “他不会有事的。”   “ 。”慕浮玉就那种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他刚才好像没有说什么不能说的话……吧?   怎么小皇帝眨眼间就又拉长了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朕都说了,无垢轻功很好。”   慕浮玉默然了一秒, 这回已经可以确定小皇帝是真的很不高兴, 连自称都变成了「朕」。   他刚才说的话有问题吗?   旁边的啾啾没忍住提醒了一下:“笨蛋!小皇帝这是吃醋了,这还用想的?”   它在边上都看不下去,它家的这个宿主哦, 智勇双全,文才武略……反正就是那什么都好,但就是那个情商简直令统深深捉急。   可能是所有的情商都点到其他方方面面去了?   不然,小皇帝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结果他家宿主倒好, 愣是没啥反应不说, 竟然现在还在脑子里想着刚才说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   慕浮玉听了啾啾的解释, 微微一愣:“小皇帝吃醋了?他吃谁的醋?”   【你刚才提谁的名字了?】   【无垢啊……你的意思是小皇帝他吃无垢的醋?这不可能……的吧?】   慕浮玉说到最后略显迟疑, 他就只是出于关心问了一下无垢的安全,小皇帝就……吃醋了?   这样的话,醋劲未免也太大了吧?   捕捉到一点脑电波的啾啾,豆豆眼翻了又翻,这醋劲就大了?   先前它没弄清楚小皇帝对它家宿主的心思,所以它也就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过。后来想通了,再一对比小皇帝每次和宿主说话时那个表情和语气,那个醋劲就没有小过好不好?   【你还记不记得?你和小皇帝第一次出宫那会儿,当时去女主的火锅店,你看女主时的眼神,然后小皇帝又看你的眼神,还记得吗?】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啾啾差点没给气得一个绝倒,还突然提这个?瞧瞧这个情商……它都能给跪了!   【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就举例一条吧。当初小皇帝说要给你和女主做媒拉红线,他当时说这话时什么表情什么语气你还记得吗?】   【都那么多天过去了,我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不是很正常的语气吗……诶?你当时有在现场吗?】   【我当时就躲在天花板上吃东西。】翅尖点着毛茸茸的脑门,啾啾觉得它还是不要和宿主这只不开窍的直男讨论醋不醋这事了,会被气出鸟类脑梗塞。   转个身,慕浮玉这回认真看着小皇帝的表情,嘴唇抿着,脸上面无表情……只能看出是不太高兴,至于吃没吃醋是没能看出来?   没看出来可以直接问啊,所以慕浮玉下一秒的操作就是:“陛下方才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慕浮玉又瞅了两眼,好像有点明白了:“我关心无垢,你不高兴?”   “没有!”   咦!口是心非,原来这个表情就要吃醋啊,慕浮玉摇摇头感觉有点新奇,不由笑出声来:“陛下,无垢他是你的暗卫,与其说我关心他的安危,倒不如说是关心陛下你啊。”   慕浮玉就发现在他说完这几句话后,小皇帝那个面无表情脸神奇的缓和了一点,虽然看起来还是目无表情,但就是和刚才的那种面无表情不一样?   他说不出来,但可以感觉到。   好像找到可以哄小皇帝方法了?   表情一正,慕浮玉又道:“既然前方的路堵住了,趁着太阳还没有落下,还是先回客栈,陛下意下如何?”   “臣牵着陛下……回客栈?”   “可以。”   望着伸到面前的手,慕浮玉抿唇笑了一下,伸手握住,然后还晃了一下,问:“现在不吃醋了吧?”   “都说了没有吃醋。”   东临风低头看着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心里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去吃醋。   如果?吃醋就可以得到这样的待遇,以后可以……多吃一点。   漫步走在一片青色的山谷中,两人手牵手,迈出的步伐几乎一致,偶尔一个肩碰肩,一个眼神对上。   慕浮玉能明显感觉到小皇帝眉开眼笑的好心情,这么高兴的吗?就牵了一下手?   小皇帝好容易满足?   两人慢悠悠的晃到断崖那边,入目是滚落了一地的山石,崖壁上的绳子已经看不见,想来应该是那几次震动将绳子连带那块栓着绳子的岩石都震不知道埋哪里去了?   没有绳子做攀爬的工具?   崖壁这么直又抖,就是用轻功估计都不太上得去。   “要不,我试着爬上去看看?”   “等人来救驾好了。”   慕浮玉被小皇帝理所应当的语气噎了一瞬:“陛下确定要等人来救驾?”   “天都黑了,夜里山林多的是豺狼虎豹,浮玉,我们还是回山洞休息一晚好了。”   天……都黑了?   慕浮玉抬头一看,原本晴朗多云的天空不知何时悄然变得黑云沉沉?   哪里是天要黑了,是天要下雨了,这么大一片乌云,雨势估计不会小?   下雨天肯定是不能走山路,两人只好再次返回山洞。   外面雷声轰鸣时,慕浮玉抱了一捆干草垫在草席下面,最后再铺上一层外衫,荒山野岭将就着能睡一晚就行。   然后招呼小皇帝坐下休息,刚坐下没多久慕浮玉就发现小皇帝时不时就会咳嗽一两声,一开始还以为是小皇帝娇生惯养住不惯这种简陋的山洞?   过了一会,随着小皇帝越来越密集的咳嗽声,慕浮玉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陛下……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觉着嗓子有点不太舒服。”   嗓子不舒服?慕浮玉想着小皇帝今日落了水,探身靠过去,手背刚贴上小皇帝的额头,就被滚烫的温度瑟缩了下。   嘶!好烫?   这最低得有四十度了吧,烧成这样,小皇帝竟然一声不吭?还说没事?   “陛下,头晕吗?热吗?”   “好像……都有一点点?”   “陛下应该是落水之后风寒入体了,我出去采点草药……很快就好。”   “外面下着雨,黑灯瞎火你也看不见草药是不是?浮玉,不要出去,我真的没事。”   “有雷电照明,足够了。”山洞外电闪雷鸣,天然的照明工具,辨认基础草药还是不成问题的。   慕浮玉不敢再耽搁时间,都烧到四十度了,再烧下去万一人烧傻了怎么办?   “等我回来,嗯。”   一句「等我回来」,便让东临风吞下了所有的话。   临出山洞之时,慕浮玉对着啾啾一顿叮嘱:“看好小皇帝,我去采点草药,不许再让他走出这个山洞。”   啾啾连连点头:“知道了,这回肯定给你看好小皇帝,玉玉你放心去吧!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快回。”   【我不多讲两次你记得住?我最后再给你提醒你一遍,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看着小皇帝……再让小皇帝跑出去,你这身毛也不用留着了,做只秃毛鸟吧!】   啾啾:“……”   东临风听着慕浮玉对那个精怪说的话……浮玉不在,千载难逢的机会。   等人走了一阵,东临风便站起身将石台上面灯盏提在手里,借着烛火的光亮往山洞口走去。   怎么坐得好好的,又突然提着灯站起来?小皇帝不会是又要出去吧?   这个小皇帝可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让统省心。   【唉唉唉……你别出去啊!】   只是很可惜,它说的话,东临风听不见。   啾啾急得鸟脖子羽毛都蓬松炸毛了一圈,山洞外面还下着小雨,要是小皇帝出去后又一脚踩滑,回来玉玉还不把它一身毛全拔了。   没毛的日子它已经经历过一次,再来一次它会自闭的。   眼看小皇帝都要走到洞口,啾啾这会儿连尾羽都感觉隐隐作疼,唧……不想成秃毛鸟啾唧——   要是小皇帝能听见它说的话就好了……诶黑?!有了。   啾啾一个俯冲,落在小皇帝手臂上,瞅准机会,尖喙在小皇帝手侧面啄了一口。   明明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东临风此时却莫名有一种直觉,那只看不见的精怪好像扒住了他的右手。   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它?   刚反手准备付出行动的时候忽然感觉右手腕好像被尖尖的什么东西啄了一口,随后耳边就突兀的能听到一道清脆的稚气未脱声音……感觉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不许!不许出山洞!】   眼眸闪了一下,这是东临风第一次见到那只精怪的全貌,大概只有他的巴掌大,毛茸茸圆滚滚的一团蔚蓝色,两只爪子正努力的扒拉着他的袖子。   头部羽毛蓝色略浅,背部蓝色要深一点,越到尾羽蓝色越重,整体过渡非常自然,腹部下面靠近爪子有一小圈羽毛是纯白色。   两只黑豆眼滴溜溜的看着他,看起来人畜无害极了。   作者有话说:   赛啾啾第一次露面,哈哈哈,小皇帝的古人三观会慢慢裂开的……   然后,再也拼不回来,摊手—— 第41章   东临风没想到他的轻轻一激, 还真的出来了?   感觉这鸟精笨笨的智商可能不太够?也难怪他有好多次都听见浮玉叫它蠢鸟。   这个智商——着实有点堪忧?   “奇怪?刚刚明明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东临风说着将目光移到眼前的鸟精身上,带着疑惑和一点好奇,“对了,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 东临风也不着急,抬头看了眼外面下着小雨的山洞外:“是外面在下雨,你进来躲雨的吧?”   “你先躲着,我要出去找个人。”   【不行!你不能……哎哟……】   没料到小皇帝会突然甩手,一个没抓稳,摔了个两爪朝天。   东临风不动声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这么轻易就能被他扔出去,看来这只——鸟精,道行没有修炼到家啊!   这样的话, 只要再放低它的警惕心,一举抓住它, 应该不难。   东临风抿了抿唇, 低低一声轻咳,将嘴角的笑意憋回去:“何方妖精?”   【什么妖精?你才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   东临风:“……”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毛团子, 没想到吼起来音量还挺足的?   就是气势上差了些,看不见时,东临风对这只鸟精还有几分警惕和忌惮。现在能看见了,确认对方只是一团品相极佳的毛茸茸毛团子。   他自觉还是不要和一只看起来就蠢, 的鸟……一般计较了。   “原来是一只会说话的鸟精?”   【不是妖精就是鸟精, 你跟精是过不去了吧?】   翅尖一点做弹尘, 弹了弹尾羽上沾染的尘土, 啾啾一个展翅飞向半空,昂尾挺头开始了它的自我介绍:“听好了,我的名字叫赛曼罗奥瑞卡·布洛开伊米·阿里那达·里昂里·米格。你可以叫我……”   【诶诶诶……脚步给我停下来,站住!我答应了玉玉要看好你……】   东临风突然回头:“玉,玉?浮玉?”   【没有?那是谁?我不认识?】啾啾忙不迭摇头摆翅,否认三连,“我是这座……山,的山神。见你生得尊贵非凡,特来结个善缘。”   “你和浮玉什么关系?”   【什么浮不浮的,我不认识……】   东临风抬脚走人。   啾啾连忙飞过去拦住人:“你看看外面还在下雨,下面就是湖,你又不会游泳,而且山路又滑,要是一不小心跌倒了,多划不来你说是不是?”   【别出去嘛,咱有事好商量。】   好机会。   东临风刚准备动手,但却突然感觉头一阵眩晕,手扶着洞口一块凸起的石块,不想却摸到一手的滑腻。   灯盏前面移了一点,东临风低头一瞥,墨色瞳孔一瞬间急剧扩大,原来他摸的不是石块,而是一块和石块颜色很相近的——   ——蛇尾?   那蛇可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调戏」给整懵了,蛇信子咝咝-张口就咬了下去,然后蛇尾一个弹起,贴着岩石壁缝一溜烟滑出老远的距离。   【啊啊啊……有蛇啊?】   【还好还好……咬的是小皇帝不是我?】   东临风:“……”有点一言难尽,对这只鸟妖?   【我都告诉过你了,让你不要乱跑,你看?现在自作自受,被蛇咬了了吧?】   【也不知道那条蛇有没有毒?】   【诶?那个你你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东临风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鸟精,他方才是感觉侧面脖颈有一点轻微的刺痛,手刚抬起就是一顿,默默将手伸到外面给雨水冲洗干净,确认手心里面没有那种滑腻感才摸了摸自己脖颈。   指尖粘上了一点血迹,隐约还能摸到两个小伤口,应该是被那条蛇给咬了。   方才虽是惊鸿一瞥,但他看的分明,那条蛇颜色艳丽五彩斑斓,一看就知毒性不浅?   【哦哟!伤口的都变紫了,那条蛇剧毒。】   东临风瞪了一眼,用得着你这只鸟精再补上一遍?别以为……朕没有听出来你在幸灾乐祸?   朕只要捉了你,浮玉他……就可以不用再受制你的剧情蛊惑——   浮玉就可以——   【哎诶?你手怎么回事?一直抖啊抖地?】   我去!小皇帝这是又想拔它的尾羽,成心的是吧。想到之前在湖里小皇帝也是狠狠拔了它几根尾羽,现在它尾巴桩还隐隐作疼的厉害。   一想到这里,蓝毛团子瞬间膨胀了一圈,对着小皇帝就是一顿「咻咻咻」。   ——无影啾啾爪。   只是,还没等它咻咻两下,小皇帝突然就……倒下了?   啾啾:“……”什么情况?   【喂?喂喂……你别吓我啊,你别不是要死了吧?】   天地良心,它就咻咻两下,最多给小皇帝的衣服扒拉了两条杠杠,其他的——   小皇帝浑身上下,它连一根毛都没有碰啊,不带这么碰瓷的,嘤嘤嘤……   “你……好,聒噪……”   东临风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胳膊也好似灌了铁块,重若千斤,抬不起来。   毒发的好不是时候,明明差一点……只差一点……浮玉就可以,脱离这只鸟精的控制……   “浮玉,浮玉……”   好可惜……两次机会都浪费了。   下次……不能,不能再……   眼看小皇帝连眼睛都闭上了,啾啾当场一个跳起。   【我身上没有救命金丹啊,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还怎么……玉玉,对对对……赶紧去找玉玉回来……】   ——   【玉玉……玉玉……】   慕浮玉一见啾啾风风火火出现在他面前,顿时心生一股不太妙的感觉:“不会是小皇帝又出什么事了吧?”   啾啾连忙嗯嗯嗯:“小皇帝被毒蛇咬了。”   慕浮玉:“……”我有一句粗话想爆出口,不知道可行否?   啾啾缩了缩鸟脖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等到宿主施展轻功远远看不见,它才慢悠悠扇着翅膀往回飞。   慕浮玉回到山洞,刚站稳脚跟,就看到小皇帝双目紧闭倒在洞口附近,烛光之下的小皇帝面色通红,嘴唇呈紫黑色。   慕浮玉第一时间扒开小皇帝眼珠看了看,瞳孔都变成就浅浅的紫色。   一看就中毒很深的样子,他要是早知道小皇帝这么不配合,还出去找什么草药?   先是落水高热,现在又被蛇咬中了蛇毒,小皇帝今天简直就是命犯太岁,倒霉到家了。   你的男主光环呢?这是抛弃你远走高飞了吗?   慕浮玉咬牙切齿骂了两句解解恨,只是……气归气,人还是要救的。   找了一会,慕浮玉在小皇帝右侧脖颈找到了伤口,伤口附近的皮肤颜色都青紫了一片,也不知道现在把毒吸出来还来不来的急?   希望你的男主光环多少还能剩下点?   “玉玉,我回……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啾啾猛地一个急刹车,不过可能是因为车速太快——没能刹住!直接就一头撞到了它家宿主后背上。   慕浮玉冷不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喉咙滚了一下,随后一声轻微的咕噜声,咸甜的腥绣顺着喉嗓滑下。   意识到自己刚刚吞了什么,慕浮玉一瞬间黑了脸,这只蠢鸟就是欠修理。   看不住人就算了,还净倒添乱。也不知道吞下的那口蛇血,毒性烈不烈,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瞥了一眼罪魁祸鸟,慕浮玉没看好气说:“都不知道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你是没看见我正在给小皇帝吸?毒血吗?”   【这么说,小皇帝他还有救?玉玉你赶紧别说话了,救人要紧!】   慕浮玉:“……”等出去了,他非得给这只蠢鸟长长记性。   一刻钟后,慕浮玉看着小皇帝的颈侧伤口的血液已经回复成正常的血红色,也是松了一口气,男主光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最起码命是保住了,接下来就是退烧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毒蛇咬得这一口缘故,慕浮玉感觉小皇帝身上高热的温度降不不少,只要不持续高烧的话,应该就不会再有变成傻子的可能性?   慕浮玉打算将草药煎一下,忙活了半天一碗退烧药给小皇帝灌下去,他估摸着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然后守着小皇帝,奔波两天下来,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身体贴上草席,几乎是秒睡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慕浮玉是被热醒的,摸了摸脸又按了按胸口那颗跳得似乎不太安分的心脏,随即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试图降点身上的高温。   负责守夜的啾啾也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情况,颠颠跑上前。   【玉玉……玉玉?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也觉得我好像有点不对劲?”身上越来越热,人也莫名变得兴奋起来,就像是吃了那种药一样。   呃……吃了,那种药?   慕浮玉猛然想起来他给小皇帝吸?毒蛇血时,眼前这只蠢鸟突然撞了他一下,猝不及防他吞下那一口蛇血下肚。   我艹!不会吧?   【玉玉,小皇帝看着怎么好像也有点不对劲诶?】   刚才蹲在石台上,离得有些远它还没有注意到,现在凑近一听,只见昏迷之中的小皇帝嘴里不断念道着冷,只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慕浮玉偏了半个身子过去,手背贴上小皇帝额头,嘶!好凉!   继高烧之后小皇帝这是又……低烧了?身上温度明显偏低。   “下山去找陈述,让他送个大夫过来,快!”   【好好好,我这就去。】   蓝色毛团子咻地一声,飞走了。   慕浮玉瞅着小皇帝冷得都缩成了一团,卷起草席上的外衫给小皇帝裹上,然后喊一声,摇一下。   几分钟后,成功将小皇帝从睡梦中给摇醒了。   “浮、玉?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慕浮玉本来心里还有些憋气,结果看到小皇帝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关心他有没有受伤?拉着他的手翻来覆去查看,满脸担忧又紧张的表情。   感觉那口气,突然就没了。   “我都说我没有事。”   慕浮玉凉凉给了小皇帝一个白眼,精气神是挺好的,说话声音也是中气十足,半点看不出低烧病人的那种无精打采。   就是:“你身上都是凉的?”   东临风闻言,似乎愣了一会:“难怪,我感觉身上有点冷?”   慕浮玉:“……”   “浮玉,你手上如何这般烫?”   “浮玉,你不会也是风寒了吧?”   “方才我就不该让你冒着雨出去才是。”   “浮玉……”   “你能不能闭嘴少说两句。”   他要知道小皇帝醒来会这么吵人,肯定不会给他摇醒了。   “你!坐过来点。”   东临风都没有犹豫,几乎是慕浮玉刚开口,他就坐了过去。   慕浮玉也没跟小皇帝客气,直接就上手摸上小皇帝身上冰凉的皮肤。   别说,小皇帝身上冰凉的体温正好能给他缓一缓身上的燥热。   作者有话说:   本章小皇帝的男主光环已离家出走,叠加霉运体质满点啊!   以及,前方高亮预警!!   我是土狗,我爱狗血,嘿嘿嘿……   感谢在2022-07-08 09:39:46-2022-07-12 16:3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纸 5个;祁越、西里斯、Grace南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缘空 30瓶;一个网名 14瓶;残墨茶凉、無=无 6瓶;淮、西里斯、Grace南淮 5瓶;47379234、噜啦噜啦嘞 3瓶;潇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就这样, 一个冷,一个热,两个人互相越挨越近, 越抱越紧。   “浮玉,你的手……可以不要乱摸吗?”   慕浮玉:“……”我只是想换个地方凉一下, 而已?刚才小皇帝那块皮肤都被他捂热了,不挪一下,会很热的?   “浮玉,我怎么觉着你有点不太对劲?你身上好像越来越烫了?”   隔着衣衫,东临风都能感觉到那种烫人的温度,怎么看都不太像是风寒?   “我这样,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山洞里不乱跑,我能这样吗?”   东临风自知理亏,然后默默将衣衫散开。毕竟若是换位思考一下, 若他是浮玉,肯定很生气生气。   慕浮玉见状, 对小皇帝的上道非常满意, 几乎整个人都贴上去降温,他刚才就想这么做了。   东临风本来还觉得身上很冷,但架不住身上贴了一个火炉子, 连带着他也开始觉得身上很热。   由内到外,一股说不来的燥热,以及一种莫名的渴望和冲动。   ——在蠢蠢欲动。   东临风虽没有经历过,却也并非不知人事。若是换个地方, 换个正常一点的屋子, 和喜欢的心上人, 两情相悦……他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但他心里清楚, 此时的浮玉对他还没有那般深厚的感情,估计在浮玉心里他更像是子侄一辈。   喉间划过苦涩的涩然,东临风默默将自己往旁边移了一点,他现在这样……不能唐突了浮玉。   ——再等等!   只要有恒心,终有一日他可以守得云开见月……   “你跑什么?”   天然的降温器要跑,慕浮玉直接给人又拖了回来。   东临风:“……”   “浮玉,我去给你打盆凉水过来,凉一凉应该会好一点。”   “老老实实呆着别动。”不知道他现在都热到骨子里去了吗?   走不了,东临风只好试图将心思放到别处,微微摇曳的烛光下,目光一寸寸偏上。   突然,目光一顿。   “浮玉,你耳垂上面……有颗痣?”   ……嗯?   慕浮玉短暂的愣神了两秒,他还在想人身上长痣不是很正常的么,小皇帝用得着用这样发现新大陆的语气点出来?   话说,小皇帝这个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红色的。”   慕浮玉:“……”到底是不是他落后了,耳朵上面长红痣很奇怪吗?   真心想回小皇帝一句,他脸上长痣一点都不稀奇,是人都会长。   可是小皇帝好像不这样想,饶有兴趣开始在他耳垂那颗痣上点点又戳戳,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奇的新玩具一样。   一声「啪」。   慕浮玉将小皇帝的手拍回去。   空气安静了几秒,小皇帝又突然开口:“嘴唇下面……还有一颗。”   慕浮玉:“……”知道你是在找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玩找茬。   还是说他现在看起来像《大家来找茬》的真人版?   眸光下瞥,看见的便是小皇帝手指点在他嘴角,清凉的手指不断摩挲下唇瓣那一块位置,似乎是想那颗痣磨掉一样。   ——简直幼稚到没边了。   要不是看在你身上冰凉凉的直冒冷气,而他现在又热极需小皇帝身上的凉气降温,肯定一巴掌就给小皇帝呼到天边让他变成天上最闪最亮的那颗星星。   三百万年光年之外都能看到的那种。   “浮玉,你今天是涂了胭脂在唇上吗?”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他一个大男人涂什么胭脂?   慕浮玉简直被小皇帝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整的不知所云。   一个偏头过去,唇瓣擦过唇角。   慕浮玉:“……”他不是故意的,是意外!   信吗?   “浮玉,可以再亲一次吗?”   “浮玉,你今天都亲了我好多次,礼尚往来,我想我该回礼才是。”   思及白日里他落水后唇上覆上得那双柔软,此时此刻,东临风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事实上,他被又摸又捏到现在,没有扑上去已经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了。   “浮玉。”   慕浮玉第一反应是想推开,但又没舍得小皇帝身上的低温,半推半就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心想,反正也就亲一下,应该没多大关系,正好也顺便测试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山洞外面大雨滂沱,山洞里面的气温却在逐渐攀升。   ——   边界呆了十年,慕浮玉早就形成习惯到点准时睁眼?不过碍于他有一颗咸鱼心,睁眼也不影响他再睡一个回笼觉。   尤其是不用打仗以后回到盛京,只要不上早朝,他都可以咸鱼躺在屋里一整天。   只是……今天,感觉有点不对,刚醒的大脑就接受到了酸疼疲惫几个信息。   怔愣了几秒,记忆如雪花飘进脑海,一个:“艹……”   脱口而出。   他竟然把小皇帝睡了?   还是霸王硬上的那种……这是什么社死的神展开?   而且貌似好像还是他先主动撩拨的人?   又是摸又是亲,简直都恨不得给小皇帝直接推倒扑上去,并且在小皇帝说出不能唐突了他时,他还嘲笑小皇帝是不是不行?   这不,撩拨着嘲笑着就——   ——擦枪走了火。   想到他昨晚和小皇帝之间那些不可描述的香艳画面……擦!中了蛇毒又低烧按理说不是应该萎了才对嘛?   比他还精神能干就离了那个大谱。   微微挪了一下身子……隐隐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缓了一会,感觉身上好些,慕浮玉套上衣服后赶紧毁尸灭迹。   感觉这样,还能强行挽回一点身为「长辈」最后的尊严。   ——   东临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终于让那只鸟精现了原型出来,想要付诸行动的时候,被隐藏在石壁上的一条艳丽花纹毒蛇给咬了。   再次的,功亏一篑。   没多久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他就晕了过去。   其实差不多,也是被他自己气晕的。   然后迷迷糊糊好像又被喊醒了?不……好像是冻醒了?   感觉骨头缝里都在冒冷气,直到浮玉贴过来给他取暖,他贪恋那样的温暖,主动将衣衫都脱了,两人挨在一起,肌肤相贴。   梦里的浮玉,肤色冷白,只是身上的温度却出奇的高,他必须要整个人贴上去才能让他舒服点。   他看见,梦里的浮玉,朝他笑着,眉眼弯起的弧度恰似三月桃花,美不胜收。   他听见,梦里的浮玉,在唤着他的名字。   “东临风……”   呢喃的轻唤,音色清冷飘渺,清清的,淡淡的,似寒冬腊月绽放在枝头雪梅,香气微凉却无端更撩人心弦。   东临风觉得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他做了一场十分出格的梦。那种悸动又两相依偎的感觉,美妙不可言说。   然后,他又听到——   “东临风……”   “你不行……”   “东临风……”   “狼崽子……”   “东临风……”   “王八蛋……”   再然后,他就被骂醒了。   东临风惊坐起身,还有些心有余悸,有点奇怪自己如何会做那样一个奇奇怪怪的梦……呃,他身上的衣衫呢?   环顾了一圈后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东临风也顾不上身上就只盖着一件外衫,披上外衫穿上半潮半干的靴子,往山洞口走去。   刚扒开洞口的藤蔓就看到他想找的人就在岸边,背对着他,半边身子倚在一块岩石上,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诱人至极的肉香味,顿时只感觉腹中饥肠辘辘。   “浮玉。”   慕浮玉回头就瞅见小皇帝站在山洞口冲他挥手,眼神闪了一下。   “浮玉,你煮什么了?好香。”   东临风走进些,探头望了一眼火堆上面的灰色瓦罐。   “没什么,就随便煮了一点吃的。”手中的木枝无意识拨动面前的火堆,慕浮玉都在思考要不要给小皇帝再打晕过去?   “浮玉,我好饿。”   “…… ?”怎么感觉小皇帝有点不太对?是他的错觉吗?   “浮玉,昨晚上……还好你回来的及时。你不知道?昨天在你走后,我见外面雨越下越大,我担心你的安全……便提着灯想去找你?   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只会……口吐人言的鸟精。它说它是这座山的山神,但我看着它一点也不像是山神。”   慕浮玉突然再次回头:“陛下看见了一只会口吐人言的,鸟精?”   “嗯……蓝颜色的。”   慕浮玉:“这只蠢鸟在搞什么鬼?还山神……它怎么不张嘴说自己是山大王?”   东临风突然听到这句,一记轻咳:“浮玉,你和……它认识对吗?它说是浮玉你让它看着我?”   “它,它是我养的一只蓝鹦鹉,别看他外表长的像蓝山雀,其实货真价实是一只鹦鹉。所以它会说话一点也不奇怪,不是什么鸟精。”   慕浮玉脑速转的飞快,很快就给那只蠢鸟套上了一只鹦鹉的壳子,反正都是鸟类,蓝山雀和蓝鹦鹉差别不大。   “ 。”东临风单手扶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以微笑来回答。   “有关于昨天晚上……除了蓝鹦鹉?陛下可还记得什么?”慕浮玉说着,换了一根粗长的棍子握在手里,准备一有不对就敲闷棍。   “昨晚?记得什么……”东临风微微皱了眉头,下意识便想到那个模糊不清但却让他十分悸动的梦镜。   只是越是去想,那个梦境就越发的模糊不清,似乎都能感觉到脑海之中漂浮着一团团白茫茫的云雾。   “记,不太清了?”   慕浮玉盯着小皇帝的神色,差不多已经能确定小皇帝应该是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昨天先高烧然后再低烧,中间或许还有些许残存的蛇毒,产生了什么化学效果伤到了脑子,让小皇帝遗忘了有关中毒之后的一段记忆?   不过……这样最好了。   都不记得了,他也不用费心思去解释,毕竟追根究底是他先撩拨的人,后来也是他直接就给小皇帝推倒了降温消火。   不然,小皇帝最多也就是亲了一下,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礼尚往来的亲了一下之后就放开了,相当的守规矩。   反观他,在感觉小皇帝不想给他降温的心思后,直接就……   感觉那一口蛇血吞下去,兴奋直接嗨上头——   想到这里,慕浮玉对着小皇帝心里多少有几分心虚,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种睡完就翻脸不认账的渣男。   甚至还在小皇帝不记得后,暗自窃喜。这种人,放在他这里,都是要遭点踩和白眼唾弃的。   不想还好,越想心越虚,慕浮玉戳着眼前的火堆,心里两行宽面泪。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日六都要秃了,所以评论区很少看。   刚才看到了,所以这里就统一回复一下各位小可爱。   也许我笔下的小皇帝他有缺点,他不成熟,但是他会一点点变得成熟,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完美无缺,会成长,会面对自己的缺点,那才是人。   完美无缺的不是人,神灵都尚且不完美,更何况是复杂的人?   生而为人,是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虽然矛盾但却也真实。   而且我想说,我笔下的小皇帝他比谁都要在乎慕慕。   慕慕是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珍贵,因为这是第二世,第一世还没有写到。   你们看到的小皇帝他或许急功近利,或者就像你们说的,看起来就冲动,鲁莽,但我看到的,是他只想他的慕慕好好活着。   人一旦为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他,可能有时候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明知道这么做不好,可还是做了?   为什么呢?   因为喜欢本来就是一件冲动的事情,人活在世,不就是这样吗?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   可能,也许是我笔力不够的问题。   但相信我,我会加油的!进步是一点点的。   我不是警察,我做不到面面俱到都要合乎逻辑,什么都符合逻辑世界上就没有意外了。   我只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尽量让剧情合乎情理,偶尔可以让我的读者小可爱看的开心一下,其他的……   一步成神,我不敢想。脚踏实地,我可以。   如果不喜欢我的剧情,可以骂,可以吐槽,可以弃文不必告知,都可以。   但请不要负分。   码字日六回来看到负分真的有一瞬间会很难受。   感谢给我真诚留评的小可爱,给你们比心——   祝愿你们开心每一天,笑口常开,万事顺遂。 第43章   “浮玉, 是不是昨晚上?还发生了什么?”   “没有。”慕浮玉回的那叫一个肯定,抬手扔了棍子,拿起旁边的粗瓷大碗给盛了一碗, 满当当的一大碗:“我煮了汤……陛下尝尝看味道如何?”   “浮玉煮的汤,那必然是顶好的。”东临风一点也没有吝啬奉承, 喜欢的人给他洗手作羹汤,一滴也不能浪费了。   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到嘴里,清香鲜美:“浮玉,这是什么汤?”   “蛇羹。”   咳哼……咳咳咳……   一口汤全呛在喉嗓里,看着碗里还有大半碗……喝还是不喝?   慕浮玉似乎非常满意小皇帝此时的反应,笑眯眯添了句:“陛下, 味道如何啊?”   “好,好极了。”   “那就好,陛下趁热喝吧。喝完了, 锅里还有。”   东临风端着手中份量沉重的,大碗:“浮玉, 为何会突然想起来做蛇羹?”   “我喜欢, 不行嘛?”   “浮玉喜欢的,我也喜欢。”东临风抿唇小小又喝了一口,忽略是蛇羹的话, 汤味还是极其鲜美的。   嗯……蛇?   “我好像想起来了,昨晚上我好像被一条颜色很是艳丽的花斑蛇咬了。”东临风说着还伸出手摸了摸颈侧,隐约还是能摸到两个小小的伤口,应该就是那条蛇咬得。   “之后, 我感觉头好晕, 身上也提上来劲……好像就晕了过去?还好浮玉你回来的——呃?浮玉, 你拿棍子做什么?”   “还有吗?”   “我都晕了, 还有吗?对了,浮玉……我身上的蛇毒是怎么解的?”   虚惊一场,他还以为小皇帝想起来了,捡起的棍子甩手又扔了,慕浮玉浅浅一笑,给出解释:“出来找陛下时,从太医院拿了些药,其中就有解毒丹,昨晚给陛下喂了一粒。”   “原来如此,还是浮玉你心……”   细——还没有说出口,一道声音就从远处横插了过来,又响又亮。   “王爷!”   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健步如飞朝他们这边飞奔过来。   东临风偏了一下头:“江随?他不是应该在盛京吗?”   慕浮玉依旧笑容浅浅:“陛下待会儿可以问问他?”   江随一个健步冲他家王爷面前,瞧了又瞧,堂堂七尺男儿当场眼眶含泪哽咽了起来:“王爷,你受苦了。”   “陛下,你受苦了。”   “姓陈的,你抢什么不好偏要抢我说的……陛下?”   江随说着表情一顿,看了眼旁边,直接原地一个跳起,眼睛瞪成铜铃状,“陛陛陛……陛下也在?王爷,你这是……找到陛下了?”   惊愕过后就是高兴了,心头压的那块石头总算是不见了,终于能放松大口喘气。   “太好了,这下陛下找到了。盛京那群人肯定就不会再在背后瞎嘀咕,说三道四了。”   “什么说三道四?”   江随一听是陛下问他,连忙解释:“陛下,你不知道,自从……您失踪下落不明以后,盛京私底下都在传是王爷将陛下害了,说的那些话可难听了。”   “就在王爷走后没几天,盛京突然一夜之间就传开了,说陛下您其实并没有在太庙祈福,而是白龙玉马下江南去了。”   “路经凤鸣台,陛下遭遇了一伙流民,不仅和侍卫走散了,更有传闻说陛下在失踪之前身上还中了致命的一剑,恐已……遭遇不测?”   “盛京的街头市井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朝中大臣也是联名上书请旨前去太庙一探究竟,不过都被太后和两位辅政大臣拦了下来。”   江随是个藏不住事的,将盛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   作为此次风暴中心的两位当事人,对视一眼后,先后沉下了脸。   东临风正要开口再问,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一只蓝色,啾唧-啾唧-扑棱着羽翅飞落在……岩石上。   然后把自己往岩石上一摊,两只爪子朝天,看起来貌似是累狠了。   然后他便听见那只鸟精在说。   【哎哟喂,可累死我了,玉玉……幸不辱命,给你找来人了。】   【噫!小皇帝这是好了?】   【玉玉,你煮什么了?给我整两口,我好饿呀。】   东临风不着痕迹看了眼陈述和江随,发现他们表情神色一切正常,好似压根就看不见有一只鸟精正在岩石上,喋喋不休说着话。   就像……先前的他一样?   可是现在如何又突然就能看到并听到这只鸟精再说话?   东临风眸光微闪之间,想到昨天他借口欲出山洞,随后手心被这只鸟精啄了一口,然后就突然能看到也能正常和这只鸟精交流。   【哦……饿了啊?草丛里有虫子,自己扒拉去找。】   「诶?」什么情况?宿主竟然让它去吃虫子?   【玉玉,人我都给你找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连口汤都不给我留?】   【原地一千个仰卧起跳,可以考虑给你留一口。】   啾啾:“……”好狠!做完一千个仰卧起跳,它还有统命在嘛?   豆豆眼瞥到一旁的小皇帝,想到自己办砸了宿主交代他的事情,顿时一个激灵,自我检讨的明明白白:“玉玉,你说的对!我太胖了,从今天起,我要减肥。”   慕浮玉回了两个连在一起的呵呵。   然后,东临风就看见那只鸟精就跟做贼心虚似的,踮着两只前爪将自己挪到了岩石后面躲了起来。   一打岔,东临风心里想着事,自然也就忘了问话,默默端起手里的碗一口一口喝起来。   已经想起昨天被蛇咬了,此时喝着蛇羹,东临风只感觉十分解气。   浮玉煮的,就是好喝。   喝着喝着瞥见江随悄摸着递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说话声音很小。   “王爷,陛下他怎么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来了?”   “还,还穿得像个酒楼店小二似的,属下方才还以为……”是个店小二呢?   定睛一看,看着那张熟悉俊美的五官,哪里是什么店小二?分明是当今陛下。   “江随,你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什么穿得像个酒楼的店小二?陛下英明神武,哪里就像个……店、小二?”   说话的语气突然一卡,陈述直愣愣顶着他家陛下看,越看越觉着陛下身上的这身衣服十分的眼熟?   这这这……不是望江楼那间客栈那个店小二身上穿得衣裳吗?   怎么套陛下身上来了?而且貌似他感觉陛下身上除了这件外衫,里面好像没有穿内衬?   眼角微微抽了抽,当然他只敢低着头抽,看看陛下身上穿得,再看看肃王身上穿得,陛下和穿戴整齐的肃王明显形成鲜明的对比?   呃?差点忘了问正是:“陛下……那个,您不会就是望江楼的那个店小二,吧?”   “王爷您……早就知晓了?”   陈述面向肃王站着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句?   慕浮玉:“本王不知。”   陈述听了这个回答,心里一下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在看到陛下平安无事后,嘿嘿道:“原来王爷也不知晓?属下还以为就属下一个人不知呢?”   其实在他心里也倾向于肃王并不知晓陛下的身份?因为肃王住在望江楼里的这几日可是没少指使陛下做这做那,要是早就知晓陛下的身份,必然是不会对陛下呼来喝去。   “原来陛下失踪的这段时间在客栈当店小二啊?怪不得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   江随也是紧跟着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就说怎么看陛下穿得像个店小二?感情还真的跑去当店小二了。   “陛下,你让臣找得好辛苦啊!”原来陛下竟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他却毫不知情。   难怪?每次他催无垢去找陛下,对方都是在找了在找了……然后一天下来,就回他一句,明日再去别的地方找。   这个无垢,回头找他算账去,亏得他前几日还给他在肃王那里求情,没良心。   江随:“……”这个姓陈,怎么突然就嚎上了?   “陛下既然一直都在客栈里,为何都不告诉臣?”   “你知道了,跟在我们身后的那几波杀手就都知道了。”   陈述一想也是,他要是知道陛下的身份,肯定会暗地里关照陛下,然后陛下的身份肯定瞒不住……   想到这里,陈述面色一凛:“启禀陛下,王爷,幕后之人已经抓到了,是前弘文殿直学士章作霖的夫人杜如兰。当时那件案子陛下还过问过。”   “杜如兰出身医药世家,是杜品仲杜太医的嫡女,她的独子章似锦两个月前在狱中死了,章作霖大受打击之下没两天也跟着一到走了。”   据臣的猜测,杜如兰应该是将丧夫丧子的死算到了陛下头上,对陛下怀恨在心,所以才会暗中谋划想刺杀陛下。”   “猜测?”   “是。臣的人在抓到杜如兰时,还没有审问,她直接就咬舌自尽了。”   东临风面色沉着,眸光幽幽敛着冷色,看来朝中池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不过一趟清河之行,就引出了诸多牛鬼蛇神想要置他于死地,且再让你们蹦哒几天,回头挨个清算。   陈述禀报完毕,就看见江随已经捧着个大碗蹲在岩石边上狼吞虎咽吃上了,摸了摸前胸贴后背的肚子,笑着挨过去:“江随,你给我留一口呗。”   王爷煮的汤,好像尝尝味道啊,闻着就扑鼻的香,喝到嘴里肯定更香。   “江随,以后有好吃的我都给你留一份?”   “你确定你要喝这个?”   “除非你小气不肯给。”   江随大方将手里的粗瓷碗给了陈述,里面还剩下小半碗:“吃完瓦罐里还有,不够我再给你添一碗。”   “好。”陈述美滋滋一口应下,吃人嘴软当然也没有忘记夸赞:“王爷不仅骁勇善战,智慧过人,就连厨艺也是一等一的好,这鱼汤煮的就是香。”   江随闻言,一个鄙夷的眼神过去,这个姓陈的什么眼神,鱼和蛇都傻傻分不清楚?   “什么鱼汤,这是蛇羹。”   “噗咳……”   江随早有准备,给姓陈的嘴巴直接捂上:“吞下去,是你自己要喝的,敢浪费一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述苦着脸咽下,王爷煮的,含泪也要吃完。小半碗蛇肉羹汤下肚,脸色肉眼可见青白了一圈。   刚觉得可以解放了,转眼江随又给他碗里打满了,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珠转了转,就看见肃王给陛下又续了一碗。   陛下就笑得十分……阳光灿烂。   清风徐徐,陈述看着陛下身侧那朵迎风招展的橘黄色蒲公英,有一瞬间恍惚觉得陛下和那朵蒲公英,好像?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可爱,谢谢有你支持!真的好感动●﹏●   在看到你们暖心评论的时候,本章记得留下爪爪啊,小金给你们发红包小心心——   感谢在2022-07-13 00:17:08-2022-07-13 19:3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代克的猫 8瓶;無=无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方圆五米的两对主仆, 一对捧着同款的粗瓷碗,正在细嚼慢咽「品尝」。   另一对就站在岩石边上,小声说着话, 不过大多都是江随在说,说的都是盛京发生的一些事情。   说着说着, 不经意间瞅见他家王爷裸露在在的一截脖颈,深深浅浅的红色印记,趁着白皙的肤色显眼异常。   江随指了指:“王爷,你脖子还有耳后……怎么如此多的红色印子?”   慕浮玉条件反射拿手去遮,随后就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太多,指腹在耳后点了两下, 淡定说着:“山林多虫蚁,应该是不小心被毒蚊子咬得吧?回去找点药膏敷一下就好了,你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陛下, 你的颈侧……也有?”陛下颈侧的伤口看着好像是蛇咬得?   “被毒蛇咬了。”   “嘶!毒蛇?”陈述顿时脸色大变,“陛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赶紧让小孙医师给你……诶?小孙医师呢?孙逊?”   “江随, 你有看到孙逊吗?”   “不是后面跟着在吗?”   两人同时回头,后边哪里有人?   “给你吃,我去找人。”   陈述将粗瓷碗往江随手里一送, 然后不等回应,已经风风火火飞奔出去一段距离。   片刻后,扛了一个人回来。   孙逊脚刚一沾到地,人就踉踉跄跄跑出十米开外, 扶着一颗大树。   ——呕……   “哎呀!你怎么还给吐上了?那断崖也没有多高, 瞧你抖抖索索给怕的。”   “好了就赶紧的过来先给陛下看看?完了你再接着吐都行。”   江随直接抬起手肘直接给陈述腰背出顶了一下:“你没看见小孙医师都煞白了一张脸吗?陛下面色如常, 许是已无大碍, 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功夫……你别催他。”   然后,对着已经吐回来的孙逊递上一碗汤:“喝碗汤先垫垫胃,应该会好很多。”   顿了顿,又道:“是蛇羹,喝得习惯吗?”   “多谢江大哥,我不忌口。”   孙逊谢道,一碗鲜香的蛇羹下肚,效果不说立竿见影,但也比方才要好得多,最起码的感觉就是两条腿不在颤抖不停。   “陛下,请容孙逊先去将仪容整理一下,稍后再过来给陛下请脉。”   孙逊在湖边用水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才去踱步去给陛下请脉看伤口。   “陛下伤口的毒血都已被人清理干净了,已经无甚大碍。这两个小伤口敷上药膏过两天就能好了。”   孙逊在身上摸索一阵,拿出一个青底白纹的瓷瓶和一小卷纱布,动作利落给陛下的伤口处敷上药膏,然后纱布裹上。   江随见小孙医师给陛下看好伤口,忙走过去拉着人:“来来来……过来也给我家王爷看……看……”   奇怪?王爷突然朝他斜一眼做甚?   “王爷怎么了?是有哪里受伤了吗?”   孙逊一听肃王受伤了,都不用江随拉着,自个儿就噔噔噔跑到肃王跟前:“王爷,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吗?”   “我家王爷他没事,就是……就是脖子上很多红印子,那么大的一片,也不知道给什么虫子咬得?痒不痒?你给看看能抹什么药膏让王爷好点?”   奇怪,为什么他总感觉王爷在拿眼睛……瞪他?   孙逊刚凑过去准备看看,就发现肃王突然后退了两步。   “不劳烦,本王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收拾一下,回……客栈。”   翻山越岭,赶回客栈已经是半夜时分。   守夜的店小二见消失了几天的天字号客房贵人回来了,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公子,您回来了?”   “烧些热水送到我房里来。”   “得嘞!这就叫人立马去烧,公子稍等片刻。”   “我……小人去吧。”   “噗……”   几乎是东临风一开口,边上几个人就全体噗了一声,老有默契了。   慕浮玉回眸斜了一眼,几个人在结束到肃王冷冰冰的眼神,一瞬间噤若寒蝉,垂下头去。   店小二却是没有注意到后边的动静,伸长脖子一瞧,立马瞪圆了一双眼睛:“林……峰?你跑哪里去了?掌柜的今早还问起你呢?”   东临风憨憨的挠了挠头,解释:“小人和公子出了一趟远门,忘了和掌柜的解释。”   后边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样的面面相觑脸。   其中触动最深的就要属陈述,因为这样的情况他不是第一次,但前提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陛下啊?在知道陛下的身份后,如今再看陛下这张精心贴上去的「小二脸」。   那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他的陛下啊!他英明神武的陛下……如何就?   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店小二了?   也是不得不承认,陛下装的太像了,这不连他这个跟了陛下十多年的近身侍卫都给骗了过去。   “你做什么去?”   “我去帮……”陛下。   好险,差点就露馅了,还好江随给了他一下,陈述连忙端正表情,一手搭上去:“老朋友,多日不见,去我屋里,切磋一下?”   江随将按在肩上那只爪子拨开,眯眼警告:“大晚上的,谁要和你切磋?我还要去伺候公子呢!”   “公子那里有……店小二伺候着,用不着你。”陈述怕江随过去杵着,只好耐心解释说:“这几天都是那个店小二伺候的公子,公子也习惯了。”   “你就说敢不敢吧?”   “你找打是吧?”   “走,屋里露一手去。”   “走就走。”   两人哥俩好勾肩搭背走了。   ——   做了半个多月的店小二,烧火这种活计对如今的东临风来说已经是熟能生巧,两个灶膛同时添上柴禾,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可以烧好他要的热水。   东临风调试好水温后,挑了帘子走出去,刚好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林哥,这是你要的银耳雪梨羹?”   “有劳你还给送了上来,明天请你吃詹记的笑口酥。”   “那感情好。”门外的店小二忙不迭点头笑着,“我就在楼下,小林哥你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   东临风关门转身,端着白瓷祥云碗去了书桌那边,轻轻喊了两声。   “浮玉,浮玉……我让人做了一一碗银耳雪梨羹,你喝一点?”   慕浮玉托着下巴,可能因为很困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怎么会突然给我做这个?”   “今天赶路时,我听见你有几声咳嗽,银耳雪莲羹润喉,正好喝完可以去泡了澡松松乏,水温我都给你调好了。”   慕浮玉听着小皇帝一番絮絮叨叨的关切,竟生了一种他们之间的角色互换了的那种感觉?   明明他比小皇帝年长,按理说应该是他对小皇帝嘘寒问暖才是,怎么感觉现在全反了过来?   不过只是咳嗽了两声,就心细的做了银耳雪梨羹,好像……自从住进这间客栈,他就成了被照顾的那个?   貌似——还不赖,感觉。   “咦?浮玉?我突然发现,你的耳垂上有颗红痣?”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暖黄色的烛光下,那颗红痣就点在耳垂上,凭添几分诗情画意。   “浮玉?你的耳后好多红印?”   慕浮玉猛地翻了个白眼,心想他身后的痕迹还是你弄的,也不知道小皇帝是对他身上的痣是情有独钟还是什么的,昨天他和小皇帝进行生命大和谐时,身上只要是有痣的地方都被小皇帝特别照顾了一番。   简直了。   小狼崽子,精力旺盛的过分。   那种感觉就好像积攒了十几年的精力,昨天一朝有了出处,好家伙全使在他身上。   “什么虫子咬得?疼不疼?痒不痒?我出去给你找点药?”   “不用,过两天就能退了。”慕浮玉指着房门的方向,“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回去吧。”   “那,好吧。我明天一早再过来。”   给依依不舍的小皇帝赶走,慕浮玉整个人又趴回了书桌上,感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透露着疲惫,绵软又无力。   他已经好久不曾感受过这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了,好像从喝下那口蛇血,他身上就有些提不上劲。   最明显的就是他明明都将小皇帝推倒了,占据了主导地位,可结果呢?   结果是他身上不知为何就提不起来什么劲,然后没有意外,他撩拨过火的人直接一个翻身将他困住。   然后,水到渠成,他成了躺平的那个。   本来安静蹲在角落里的啾啾突然一个蹦起来。   【你你你……玉玉?你和小皇帝睡了?】   【我、我就离开了那么一会会,你怎么就和小皇帝睡了,嘤嘤嘤……】   嘤唧-宿主怎么就和小皇帝睡了?他清清白白的大美人宿主,怎么就便宜了小皇帝那个面厚心黑的大尾巴狼。   【不是说演戏就好嘛,你怎么还和小皇帝假戏真做好上了,嘤嘤嘤……】   难受想哭,哇啊!   【你还有脸哭嚎,要不是你?我能晚节不保,啊?!】   「嗝!我?」怎么又扯到它身上了?   【我昨天给小皇帝吸?毒血的时候是你撞过来了吧?我吸的那口毒血全吞肚子里去了……你说不是你,还能有谁?】   啾啾听着自家宿主的解释,可一下给它整傻眼……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   赛啾啾已经哭了一座西湖水出来。 第45章   慕浮玉没有理会自闭的蠢鸟, 目光落在面前的银耳雪梨羹上面,到底是小皇帝的好意,还是不要浪费了吧?   三两口喝完, 再泡个澡,舒舒服服一觉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 桌上连洗漱的水和早餐都摆好了。   慕浮玉看着小皇帝在他房间里忙前忙后,惊讶了一秒:“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有睡得那么沉吗?小皇帝进来他都完全没感觉到?   “两个时辰前吧……我见浮玉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当然,他也不舍得叫醒就是了。   为了捕捉那只鸟精,他故意透露出消息引浮玉跟踪他进了凤鸣山,计划是周密的, 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算来算去,却是人算不如一个意外?   刚进山洞,眼看就要计划捕捉的时候。   ——山洞塌了。   也就意味着他让无垢准备的那些机关法阵, 除了湖底的那个其他一个也无法派上用场。   没办法,东临风只好静候机会, 只是一通操作下来, 结果也就是扯了几根鸟毛,不但没有捉住反而还连累浮玉冒雨出去给他找草药。   明明他算准了天时地利,但他算的那个天时地利……不说助他一臂之力了也就罢了!还倒过来去帮那只鸟精。   扶个石头都能摸到蛇?可以说, 作用完全反了,全跑那只鸟精那边去了。   助长它妖气焰,气煞他也!   要早知道他的一时冲动会接连害的浮玉如此为他奔波劳心,他肯定不会这般莽撞?   两个时辰前?这么说现在都中午了?   慕浮玉穿好衣服洗漱好转身就看见小皇帝脸色黑沉:“你这是怎么了……谁气你了?”   怎么感觉突然就沉了脸, 变脸变得好快, 难道是客栈有其他客人给小皇帝气受了?   “哦……没什么, 方才只是突然感觉到伤口有点痒, 想起那条蛇难免有点咬牙切齿。”东临风本来是随口找了一个借口,但此时提到那条蛇,表情都不用装,一步就到位。   慕浮玉微笑建议:“要不今天你再炖个蛇羹,出出气?”   想他昨天就是这样做的,捉不到罪魁祸蛇,难道还捉不到它的同类吗?   就这样,昨天在山谷附近的自由爬行的蛇就被牵连连坐的明明白白。   东临风连忙摇头摆手说:“不用了。”   慕浮玉见小皇帝对蛇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竟然怕蛇?   堂堂中洲天子,九五之尊,不是应该诸邪退避,什么都不怕的吗?   早知道小皇帝如此怕蛇,当初他就应该天天在府里炖蛇羹才对,小皇帝来一次就让他喝一次,估计不出三天应该看不到小皇帝天天过去他府里打卡了?   可惜,没有早知道。   “浮玉,你在惋惜什么?”这个似曾相识的表情,浮玉他不会又在想那几个美人吧?   对着小皇帝突然凑过来的那个眼神变化和语气,慕浮玉只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突然一顿:“你又吃醋了?”   这次又是因为哪个?他,刚刚有提了谁的名字吗?怕不是个醋坛子转世吧?   “没有。”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口是心非在我这里可是没用。   “你何时打算回去?距离祈福九九之日已将没剩下……”慕浮玉说着突然想起来,小皇帝此次下江南的行程已经被人泄露了出去,“要恢复身份吗?”   沉吟片刻,东临风缓缓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说现在所有的小鱼都已经被引了出来,但最大的那条鱼却还没有咬勾。若是现在就恢复身份,难保那些小鱼不会鱼死网破。   “那个幕后之人还没有查到是谁吗?”慕浮玉也是奇怪,到底是谁和小皇帝有如此仇大恨?   【难道是朝中还有个和我一样想造反的革命同伴?原著……】   【哦了……原著已经和剧情书人分离各奔东西去了,不过左右也就那几种?】   也就是他不想费心思脑力去猜证,毕竟现在的答案已经有了,他干么要多此一举再去猜一遍?   听到这里的东临风:“……”为何他的浮玉每次只要是在心里说话,语速都那般快?要是不注意听,亦或是稍稍走神一下,可能到最后就会演变成只听到最后的几个字。   有时候能全部听到吧,但浮玉说的那些话他有好多都听不懂?为此他翻遍了史书典籍,然而还是依然找不到只字片语的注解。   有时候,他恍惚都会产生一种错觉,浮玉他——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只是……   东临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声回答:“此人非常警觉,隐藏之深连暗卫营一时都没有办法查出了,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   “你心里有怀疑的人选吗?”   “我不知道。”   慕浮玉偏头撇了撇唇,刚才他明显就看出来小皇帝眸光游移不定,肯定是心里都有数了呗,不想说就不想说,扯什么不知道。   少年继位,少年天子,能坐稳一国之君还能是个傻瓜不成?   小狼崽子,面厚心黑又猴精。   算了,反正他对那个幕后之人也不敢兴趣,无所谓他是谁,小皇帝爱折腾折腾去吧。   “屋里有点热,你给我打扇吧。”   然后,慕浮玉就看见小皇帝从身后摸出来一把折扇,就……准备的还挺齐全!   东临风扇了两下,似乎想起什么从怀里又摸出一样东西:“浮玉,我从孙逊那里拿了罐药膏,给你涂上应该会好的快一点。”   “浮玉,我怎么瞧着,你耳后的痕迹颜色又深了点?”   到底是什么虫子咬的?都快两天了竟然还不见消退?   “你做什么?”   “给你衣领解开一点好上药。”   “你扇你的,不用管它,过几天就会褪了。”   “行吧,那我晚上给你抹。”东临风也没在坚持,浮玉白天不肯给他抹药膏,晚上总会给他抹了吧?   “浮玉,我方才就想问,你今天如何穿成这样?”一反常态穿起来对襟的立领长袍,刚好遮住了脖颈上那些痕迹。   不知为何,东临风感觉出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浮玉他……好像不想让别人看见那些痕迹?   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我高兴,我以后都这样穿?不行吗?”   东临风:“你高兴就好。”   两人说着话,门外想起敲门声。   江随大步走进来,手却指着门外说道:“楼下,楼下……嘉嘉嘉……”   “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好的陛……公子,是嘉怡郡主在楼下,我刚看到她了。”   慕浮玉刚踏出房门,隐约能听见楼底下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你还想让本小姐去别家,怎地?你们这间客栈连客人都赶?”   “实在对不住啊,姑娘。实在是小店的天字号客房都被二楼的贵人包了,不然……哪有生意不做硬是推出去的道理?没道理啊,你说是不是啊,姑娘?”   “本小姐管你有没有道理,你去和天字号房和……你的,那什么贵人,商量一下?叫他腾一间房出来给我和我姐姐住。”   “这个嘛……”   要住店的姑娘猛地一巴掌给拍在柜台上,娇声喝道:“这什么这?还不快去,又不是住你家店不给你钱?哪有这样的人,哦……他包了,让后来的客人住你们客栈的大厅吗?”   客栈掌柜伸手抹了把脸,表情有点无奈:“姑娘,我们这还有普通客房。”   “你是不是觉得本姑娘付不起天字号房钱?”   “没有!绝对没有!姑娘进店我一看啊,就是那不差钱的贵人。”   “都知道本姑娘不差钱,还不快去,再磨磨蹭蹭的当心我……”   “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婉晴姐,可不嘛,他们不让我们住店,还要赶我们去别家店住。我和他理论,他又说客栈的天字号客房被那什么贵人全包了,这不就明显是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嘛。”   旁边的掌柜已经看傻眼,他就没见过这般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姑娘,前头还拍他柜台一副盛气凌人模样,后头就柔柔弱弱和另一个姑娘撒娇告状,说他们这间客栈是怎么怎么欺负她一个小姑娘?   掌柜:说的可怜巴巴?要他不是那个姑娘口中欺负他的「掌柜本人」,他就信了。   “掌柜的,家妹素来娇生惯养,她住不惯普通客房,您看……我们姐妹一路兼程舟车劳顿的,也就想着找一个好点的客栈歇歇脚,方圆几里也就掌柜的你家客栈信誉最好。”   “我瞅着掌柜的您也是和善人,能不能麻烦您和那位贵人说说,给我们匀上一间?要是掌柜的不方便,您将那位贵人的房间告诉我?我自己去和他说,断不会叫掌柜的难做。”   掌柜的一听后来的姑娘说话慢条斯理,不仅夸他的客栈还夸他和善,这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   便点点头,笑着说:“我去给姑娘问问,等着啊!姑娘。”   掌柜的刚跨出柜台,准备抬步上楼梯时,看到正从楼下下来的人后,回头道:“姑娘,不用去了,那位贵人公子他下楼了。”   “那正好,我们自己去和他说。”   掌柜一听,也就不再掺和,还是让她们自己去和那位贵人公子说去吧:“姑娘,那位就是。”   不想他前脚刚给那两位姑娘指了人,后脚其中一个姑娘就一副耗子见了猫的惊慌表情,两只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圆乎了。   那是想不也想就拉着她身边的姐姐拔腿就向客栈门外冲去。   “站住!”   楼上一道声音压了下来,沉稳有力,字腔正圆。   掌柜诧异的抬头,就看见住他店里的那位贵人公子,单手搭着楼梯口的扶台,面容肃穆。   作者有话说:   表兄妹俩一样哈,都是自动送上门,都不用慕慕出去找的,哈哈哈……老节省时间了。   今天浅浅求一个预收——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愿意带我回家^_^ 第46章   听到身后那两个字, 跑路未遂的嘉怡郡主顿时皱巴起一张小脸:“怎么办?怎么办啊?婉晴姐,你待会儿可一定要保护我。”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转身。”   嘉怡郡主顿时一个激灵, 僵硬的转过身,皇叔的声音好严肃, 他肯定是生气了,她待会要怎么和皇叔解释啊?   “上来。”   嘉怡郡主闻言,踱着步子低着脑袋一点一点将自己楼梯口。   不上行不行啊?   现在的皇叔好凶?   “别怕,还有我在呢。”   对,她还有婉晴姐呢,嘉怡郡主紧紧握住给她的婉晴姐, 仿佛得到某种鼓励。   然后,两姐妹一步一个台阶上了二楼。   房间内,慕浮玉目光在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小姑娘身上过了一遍。   “盛京一别, 多日不见。南宫姑娘倩丽依旧,小侄女淘气, 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 嘉怡很单纯,性子又娇憨,一路上多亏有了她, 我才没有觉得旅途烦闷……嗯,您是?嘉怡的叔叔?”   “我是嘉怡的叔叔,我姓……慕。”   “原来是慕叔叔,嘉怡他时常同同我提起您?说您是她心目中最神勇无双的大英雄。”   “嗯嗯嗯, 慕哥哥……叔叔最厉害了, 天上地下都无双的厉害!全中洲再也找不见第二个像慕叔叔这样厉害的人了。”   嘉怡郡主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地附和她的婉晴姐, 一双圆圆杏眸扑闪扑闪, 似乎想通过这样的赞美好让皇叔可以消消气。   “你不会觉得说两句好听话,这事就过去了吧,小嘉怡?”   嘉怡郡主:“……”   “南宫姑娘,能否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嘉怡?”   南宫晚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拍了拍嘉怡的手,温柔浅笑:“我就在门外,有事喊一声。放心吧,你慕叔叔人看着就特别温柔,他不会责怪你的。”   “那好吧,你别走远啊,婉晴姐。”   房间门轻轻被关上,慕浮玉转身坐到书桌前,刚坐下,一倍温度适宜的清茶就递到了手里。   不得不赞一句,小皇帝这端茶送水伺候人的本事是越发娴熟了。   皇叔不是有话想问问她的嘛,怎么就只顾着喝茶,憋不住的嘉怡郡主只好先开口:“皇……慕,叔叔,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盛京才对嘛?”   刚脱口而出的称呼在瞥见皇叔身边还有一个店小二时,忙给换了。   “你不防猜猜?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啊,慕叔叔你是出来找陛……表哥的,可能顺带也……找找我?”   慕浮玉对于这个便宜小侄女给予肯定:“回答的不错。”   “那是,我聪明着呢。”嘉怡郡主听到皇叔夸奖她,低垂的头立马昂扬抬起,“表哥不见了,现在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慕哥哥你最在乎表哥了,他不见了,你肯定会出来找他的。”   “不许把话岔开了。”慕浮玉面色一正,语气重了些:“你长本事了啊?离家出走?还打着我的名义?”   嘉怡郡主闻言,刚抬起还没有一会的脑袋又垂下去,嗫嚅着动了动嘴唇:“下次不敢了。”   “刚刚你是不是又想跑?”   “没,没有……”嘉怡郡主连忙摇头,对了对手指:“我就是想换一家客栈住。”   慕浮玉轻呵:“你觉得我会信?”   “慕叔叔,嘉怡下次不会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生气容易伤身,又容易岔气,好划不来。”   “你不想我生气,简单。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离家出走,又打着我的名义这件事情呢,既往不咎?”   嘉怡郡主听到皇叔说既往不咎,瞬间再次喜笑颜开:“什么事情?慕叔叔你快问吧?”   “谁告诉你?你的表哥他下江南了?”   啊……原来皇叔是想要问她这个?   嘉怡郡主扭捏的绕了绕手指,吞吞吐吐:“我……我可以不说吗?还有外人在呢?”   “他不是外人。”   嘉怡郡主扁了便嘴,没辙,只能说了:“是我偷听到的。我发誓!我没有故意偷听……我就是不小心听到的。”   “我听到舅母和青芬姑姑在小佛堂为表哥祈福,希望菩萨可以保佑表哥此行清河之行能顺顺利利。”   一个非常意料之外的答案,慕浮玉将目光转到一旁,看着小皇帝一副神游外物显然不在状态的表情?   “你自己找个空的客房住着,不许再跑了。”   慕浮玉摆摆手,嘉怡郡主立马犹如特赦,蹦走地飞快。   “你要不也出去,忙着?”   听到熟悉声音,东临风瞬息回神,摇头否认一气呵成:“我没有偷懒,我在给你打扇。”   慕浮玉:“ 。”答非所问,不是有病就是有问题?   小皇帝这样,显然是属于后者居多。   “你那凤鸣山里面的前魏王朝的宝藏还找不找了?还有先皇留给你的东西,找着了吗?”   “找着了。至于凤鸣山,那里交给无垢就行了。”   东临风也是没想到他随意选中的山洞却歪打正着就是前魏王朝的宝库入口,他是有猜测过前魏王朝的宝库应该十有八九就藏在凤鸣山某坐山脉的山腹之中。   故而他从清河出来后就直奔凤鸣台,一是想模糊暗中跟来的那些人,二是想彻底甩开那些人,从他入套之后重伤下落不明隐藏在这间客栈里做一个小小的店小二。   那些人为了找他,渐渐的,一个个浮出水面。   就在他正要挨个清理的时候,盛京传来消息,浮玉来了。   东临风沉思良久,将潜在四方的暗卫营调了九成去凤鸣山,开始他的布局。   只是……结果,不提也罢!   他想他需要重新再制定一分计划,此次捕捉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也不是一无所获,现在他不仅可以看到那只叫啾啾的鸟精,还能它和浮玉之间的完整对话。   静待时机,说不定还能从那只鸟精口中套出它的弱点。这样一来,也就不必惊动浮玉,同时也能防止这只鸟精,鸟急跳墙做出什么伤害浮玉的事情?   面对未知「妖物」,他需要做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才行。   “宝库的入口被炸塌了,清理需要时间,短时间之内,那批宝藏应该是挖不出来了。”   慕浮玉听了小皇帝的解释,表示明白:“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返程回盛京了?”   东临风微微颔首:“都听你的。”   都听他的,那还等什么,当然要赶紧回盛京展开他的事业线,这回终于是能开始搞事情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小皇帝面对他造反时,会露出这样那样茫然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看来这段时间还得对小皇帝好一点,最好是能好到让他刻骨铭心,这样背叛来临之后才会反弹成种种负面能量,才会达成他想要的那种效果。   “行李收拾一下,待会儿我去向客栈的掌柜讨了你。”   “现在?”   “呃……明天吧。”想到他才让那个离家出走的便宜小侄女去找间空的客房住着,怎么着也要让她住一晚。   慕浮玉下楼一趟,回来手里多了一张卖身契。   “原来你化名叫林峰啊?林峰,临风。”音相似,字不同。   “嗯,化名方便些。”其实他的名字除了亲近的几个人,外界知道的没几个。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小厮了。”慕浮玉越看手中的卖身契越满意,这是他光明正大奴役小皇帝的凭据,要收好了。   侧身过去,慕浮玉贴着小皇帝耳语说了一句:“就要要委屈你了,啊。”   然后顺便还拍了拍小皇帝肩膀,让他看开点,是你不要恢复身份的,那他就继续不知道喽!   东临风揉了揉发麻的耳朵,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委屈?他的这点委屈比起浮玉上一世受的那些委屈,算什么?   “对了,客栈掌柜让你过去一下。”   东临风突然心生警惕,心里划过一股不太妙的不详预感,尤其是在看到浮玉脸上那熟悉的笑容。   含笑的凤眸波光流转,浅浅一笑时,眼尾也会上挑出一抹弧度,活脱脱一只狐狸精在算计他人成功后,露出的得意笑脸。   “你是不是和掌柜的说什么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东临风扶着额头下了楼。果然——他的不详预感是对的。   甫一出现在掌柜眼皮底下,原本还在低头打算盘的掌柜,在看到他后那个和善的富态脸一下拉下地老长。   伸手就直直指着他。   “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如何敢哦!你如何敢张那个嘴哦?!”   “你是什么身份?贵人公子那般的又是什么身份?那是你能攀附上的吗?你咋个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莫得心数?”   掌柜一急,方言都冒出来了,看着眼前这个瓜娃子,看面相忠厚老实,没想到啊,心里面那个弯弯绕绕的心思毒着哩,掌柜只觉得自己是看走眼了。   也不想想就这他这个磕碜的长相,贵人公子那能看上他?   放着好好的跑堂店小二不做,做梦想着攀附贵人公子好一步登天,志气还不小呢?   “贵人公子说了,他就不计较你对他的那些无言之状。不过不计较归不计较,但你终究是冒犯了贵人公子。我将你的卖身契给了贵人公子,你自己以后……看着办吧?”   东临风被掌柜一通长编大论说的是云里雾里,也是好奇浮玉到底和掌柜说了什么?能让一向都和善的掌柜对他露出如此见不得的神色?   顿了顿,问道:“他……公子他,说什么了?”   “你好意思问,我还不好意思说。”   东临风见掌柜用一种很奇怪又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他几眼,然后唉叹一声:“我也是真没想到啊,你还有那种攀炎附势的心思?”   东临风再次揉了揉的额头,“我说什么了,吗?”   “你还不想承认,非要我点破你的那点心思是吧?”掌柜有点气愤这个瓜娃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就给说开了,“你自个儿对贵人公子说什么……心生欢喜?见之不忘?又那啥什么一见倾心……想要以后都随侍左右,希望贵人公子走后能带上你。”   “怎地?这些话不是你说的,难道还是贵人公子编排的你?”   东临风猛然呛咳出声,那是佩服至极,浮玉为了要走他的卖身契,也是用心良苦:“没错,我……小人才想起来,小人是说过……那样的话。没有不想承认。”   掌柜哟一下:“这回是承认了?罢了!你且攀着那高处去吧,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的好。”   东临风轻轻摇头:“不会,能待在公子身边,是小人的福分。”   作者有话说:   我们慕慕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就是想坑一把老公。   然后小皇帝就明明白白又被卖了一次。   感谢在2022-07-14 12:44:12-2022-07-15 11:2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代克的猫 2瓶;Abyss、W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东临风拿了掌柜给他的卖身银子, 转身就看见两个人头挨头坐在上楼梯边上的一张桌子前,挤眉弄眼,嘀嘀咕咕。   看到他后,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看地。   “哎哟!掌柜的, 你这房梁上好大一只蜘蛛?”   “哎哟!掌柜的,你这桌腿下面有两只苍蝇?”   东临风目不斜视上了楼梯,他的身影前脚消失楼梯拐角,后脚下边两个人又头挨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陈述挤了挤眼睛,脸上的表情还带着某种不可置信:“你、你听到了吗?方才那掌柜的说的?”   江随:“听到了。”   “诶?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我为何要意外?”   陈述:“……”这天没法聊了?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交头接耳, 肯定是在说谁的坏话?”   两人几乎同时转头回去,然后又几乎同时摇摇头,默契十分。   “没有, 我们没有在说谁?”   “我们只是在讨论切磋武功。”   “啊对,我和江随正在切磋武功。小姐……你怎么下楼了?大厅没有冰盆, 很热的, 你还是快些上去屋里凉快凉快。”   “对对对,陈述说的也正是我要说的,小姐需要什么, 吩咐喊一声就行,哪里劳您亲自下楼跑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警惕,目光更是牢牢锁住嘉怡郡主, 毕竟嘉怡郡主在逃的这半个多月, 期间数次成功的甩掉那些前来找她的护卫, 保不齐她现在又在想着什么鬼点子想跑路呢?   还是看紧一点比较好。   嘉怡郡主见套不出什么来, 小嘴一撇,别以为你们说的小声本郡主就没有听见,眼珠一转。   “给我送点吃的上来,我不要你们两个送。掌柜的,你这客栈里有什么看家绝活的拿手菜啊?这大厅热死了……那个你,上来和我说说吧?”   “哎哎!姑娘,这就来。”   掌柜连声应道,生怕自己应慢了半步,这个姑娘又要拍他的柜台。   天子二号房。   慕浮玉看着掌心的两锭银子:“这是……给我的?”   好端端的小皇帝突然给他两锭银子做什么?   “当然不是,我就给你看看。”   慕浮玉:“……”什么毛病?   显摆完毕,东临风将那两锭银子妥帖收好,宝贝似的拍了拍:“这是我的卖身钱,公子买下了我,小人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公子。”   慕浮玉恍然:“掌柜给你了。”   “为了带走我,有劳浮玉费心了。”那样的话也编的出来,东临风想到方才下楼掌柜看他的那个眼神,不由觉得好笑,“你这张嘴,还真的什么话都能编出来?”   “说话就说话,你凑那么近做甚?”   “不知道,就想离你近些,再近一些。”感觉只要看到浮玉,他便会忍不住想贴上去。   “别用这张小二脸跟我说话,丑死了。看的我忍不住想揍你!”   “ 。”东临风摸了摸脸上的易容?面具,自觉站远了点。   一下午,低头做事,尽量不拿自己的丑脸去浮玉跟前晃悠。   夜幕降临,星月皎洁。   慕浮玉刚躺下没一会,突然就听到一声「吱呀」地轻声,动静很小,侧耳倾听了一会,叹气式微微摇头。   在来人靠近时,迅速抽了床头的一只枕头砸过去,然后不出意外就听到了一声嘶叫。   “浮玉,是我。”   慕浮玉斜斜靠着床柱,扬唇一笑。并没有告诉小皇帝,他知道是他,但他砸得就是他:“更深半夜,你跑我屋子来?这是……又要做什么?”   东临风捂着被砸得胸口,又嘶嘶了两下:“我过来给你上药。”   “上药需要偷偷摸摸,的吗?”   “这不是怕撞见人么?”   东临风将桌上的灯盏明上,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慕浮玉这才发现小皇帝将脸上的那层易容?面具摘掉了,怪不得要避着人过来。   “这回不丑,能看了吧?”   慕浮玉突然想起来白天他嫌弃小皇帝的小二脸丑,略顿一秒,此时看着恢复容貌的小皇帝,两相对比:“比白天那个要顺眼些。”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东临风满脸洋溢着笑容,高兴地挥挥手:“浮玉,你坐过来,我给你抹药。”   慕浮玉无奈,最终没打翻小皇帝的热情,起身坐到了桌前。   “如何?感觉如何?”   “清凉。”药膏抹在皮肤上,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过了一分钟左右,就会感觉抹了药膏的那块皮肤四周冰冰凉凉,就像是服了凉水贴一样,还挺舒服的。   东临风听后立马舒了口气,眉梢展开:“那就好。”   说着,低头认真抹药,可是越抹他就觉得哪里不对?   他原以为浮玉也就耳后和脖颈有这些红印,但随着他拉低一点衣领,浮玉的……后颈,也有一片,隐约还能看见肩背上星星点点也是。   “浮玉,我怎么看着……你身上还有好多?真的是虫子咬伤的痕迹吗?”总感觉,这些红印不太像是虫子咬伤的?   慕浮玉回眸,没好气说了句:“不是虫子咬伤的,难不成是你咬的吗?”   东临风:“……”这话让他怎么接?   “浮玉,等等……还有地方没有抹到,药膏也还没有晾……”干。   慕浮玉伸手一摸,只摸到一手还未干透的药膏。   东临风见状忙放下药膏,打了盆清水过来。   “坐好,我来就行。”   “别再用手摸了,也别再乱动,以防沾到了衣领上,待会儿还要换内衫。”   碍于浮玉的坚持,药膏只抹了脖颈和耳后,等待晾干的时候,东临风抬眸便能看见,浮玉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一只手撑在桌上拖着下巴,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很是安静,一时间屋内的两人水也没有出声,直到一缕青丝忽而垂落至胸前,东临风伸手撩了一下,欲将那缕青丝别到后背。   眸光不经意间的一眼轻瞥,透过敞开的衣领,东临风疼「腾得」一瞬,脸色倏而涨得通红:“你你……你……浮玉你……你……”   小皇帝这是又在搞什么?   慕浮玉蹙眉抿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是想说,给给你准备的内衣衫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你那里……都磨红肿了?”东临风说到后面,脸上顿时似火烧的一样。   慕浮玉低头看着小皇帝指的地方,眼前不可避免闪过几段带有颜色的少儿不宜画面,狠狠剜了一眼某个始作俑者。   就是奈何那个始作俑者脸别到一边去了,眼刀子白剜了。   “那里……要,需要抹点药膏吗?”   “关你什么事?!”   东临风愕然转过头,此时也顾不上避嫌,迟疑问道:“我是哪里说错话了吗?”   “我要……”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说话声。   “谁?”   “慕哥哥,是我。嘉怡。”   慕浮玉皱起眉梢,这个小丫头晚上不睡觉跑他这里来做什么?   “是嘉怡啊,我已将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慕哥哥骗人,你屋里的灯明明都亮着。慕哥哥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和你说,你就让我进去嘛。”   慕浮玉闻言,朝小皇帝递了一个眼神,东临风心领神会去后面躲了起来。   嘉怡郡主进屋关门的第一句话就是:“皇叔,你刚刚和谁在说话啊?”   这丫头耳朵还挺灵的,房门关着她都能挺见,怪不得刚才一进屋就眼睛四处瞅:“没有谁,说吧?什么很要紧的事?”   “皇叔,你今天是不是给这间客栈给一个店小二赎了身呀?”   “皇叔,那个店小二眼小无神,面上无光。那长相样貌就更别提了……长相磕碜,其貌不扬,连我府里最下等的仆从都比他要长的端正清秀。所以!皇叔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慕浮玉扶了扶额头,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刚刚嘴里说的那个长相磕碜又其貌不扬的店小二其实就是她的亲表哥。   “皇叔,盛京长的好看又貌美的世家公子多的是,你放着貌美的不找,偏……找这么一个伤眼的。不是我说,那个店小二他是真的配不上皇叔你,从头到脚,那是哪哪都配不上。”   “其实吧……我觉得,那些公子他们也配不上皇叔。”她的皇叔丰神俊美,文武双全,盖世神勇,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要么不配,要么就该配这世间最好的,身份最尊贵的。   对哦?世间最好的,身份最尊贵的,她的陛下表哥你就是嘛。   “皇叔,我思来想去,觉着有一个人很配你。”   “陛下表哥,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长相容貌……陛下表哥都与皇叔最相匹配。嗯!天造地设的一对!”   “皇叔,你既然都喜欢男子了?嘉怡觉着啊,自家人还是便宜自家人的好,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皇叔你说是不是?”   慕浮玉:“……”他就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皇叔,你也觉着嘉怡说的很有道理对不对?”   “皇叔,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啊?”   慕浮玉吹了口气,心想从他开门到现在,统共说了两句话十几个字。这丫头倒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知道这个小丫头为什么而来,慕浮玉自觉时间也差不多了,随后直接三言两语就将小丫头给忽悠出了他屋里。   而被忽悠站在门外的嘉怡郡主,圆圆的杏眸瞪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十分纳闷外加想不通,怎么和皇叔说着说着……她就出来了?   那个?皇叔刚说什么来着?   嘉怡郡主拍了拍脑子,都怪皇叔笑得太好看,她都忘了皇叔到底和她说什么了?   嗯……还是明天再来问吧。   作者有话说:   那个……有话要说,举手!   小金好像开过道了,客车已经从凤鸣山开了过来,嗐!让小可爱都坐过站了。   中转路转回望江楼客栈,哈哈,明天重新拟订行车路线,不见不散哦—— 第48章   屋里, 慕浮玉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小皇帝人影,还在奇怪?他也没听到有人离开这见屋子的脚步声。   所以?小皇帝热哪里去了。   目光突然一凝,慕浮玉撩了床帘, 果不其然就看见小皇帝侧躺在他床上,两条大长腿自然弯曲成一个舒适的弧度, 姿势悠闲的很。   慕浮玉对着小皇帝头朝房门的那个方向示意。   然后,他就看见床上的小皇帝对着他轻轻摇头,露齿一笑:“我是公子的贴身小厮。”   东临风刻意咬重「贴身」二字:“自然要时时刻刻都随侍公子左右,就寝安歇也不例外。”   “陛下这是想自荐正席?”   “正有此意。”   “屈居之下?”慕浮玉微微一俯身,挑眉轻问。   东临风:“……”   “现在吗?”   慕浮玉被小皇帝兴奋期待的语气噎了一下,不太确定再次问道:“陛下真的愿意?”   小皇帝的反应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不是应该誓死捍卫自已的一号地位才对吗?   “自然。”东临风没作丝毫犹豫便回答。   其实, 这个的问题之前他也考虑过,毕竟若是他和浮玉两情相悦,肌肤之亲时, 肯定要有一个处在下方,为了不至于日后抓瞎, 他搜罗了不少春?宫?图?集, 大概如何步骤,差不多心里也有数了。   “我听说,处在下位第一次的话, 会有点他疼……我不怕疼。”   听着小皇帝的如此回答,慕浮玉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明明这个话题是他开的头,但是现在他却接不上话。   沉默一会, 慕浮玉只干巴巴说了一句:“明早还要赶路, 有什么事还是回盛京再说吧?”   刹那间, 一股无法抑制住的喜悦上涌心间, 眉梢眼角攀上喜不自胜的笑意,东临风将自己往里侧挪了挪,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神转折,慕浮玉此时面对小皇帝颇为底气不足,所以也就做不出来赶人的事,只好默默躺下。   空气安静了片刻,慕浮玉听到小皇帝轻轻咦了一下,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对了,浮玉……那只蓝鹦鹉呢?为何这几天都看不见它的身影?它不是你养的吗?”   经小皇帝提起,慕浮玉也是一愣,自打昨晚从凤鸣山回来后,他好像是没有看见那只蠢鸟在他眼前晃悠,难怪今天他总觉得房间里少了什么,有点怪不习惯的……纳闷?   那只蠢鸟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吗?   难道是他和小皇帝睡了,给它的打击太大了?   所以,这次是真的是伤心到自闭?反省去了?   “那个,它啊……离家出走了吧。”   东临风呃……“好吧。”   话音刚落,他先是听到一声稚嫩的唧唧声,随后他就看见一只蓝色的巴掌大小鸟也不知是打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谁离家出走了?谁离家出走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一有了新人就忘旧人,我失踪一天了?你有找过我吗?】   【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对的起我嘛,我跟着你受苦受罪十年,十年啊唧——】   【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要不是小皇帝提醒你,你都不会想起来我丢一天了?嘤嘤嘤……我的心已经碎成两半了……”   慕浮玉简直服了这只戏精鸟。   【好心痛,好难受,好,好……好……】   ——还有好什么来着?   【好想哭。】   【对对对!就是这个,好想哭……现在想哭的心就像那西湖发大水,一发不可收拾。】   慕浮玉凉凉指出漏洞:“你刚才不是心已经碎成两半了吗?心都碎成两半了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感觉,厉害呀!”   「……」对哦,心碎了好像是没有感觉了才对,啾啾呆傻傻了一会,一边羽翅做出拍了拍心口的动作,“心碎拼好了,我可以哭了吧?”   「 。」慕浮玉静默了一秒,突然想起来这只鸟的特效眼泪,他可不想大晚上感受特效水龙头的喷洒,“不许哭!憋回去,你要是给我床上洒潮了一点,明天我就能让你露宿街头。”   啾啾:“……”更想哭了唧——   旁边,第一次听到完整版对话的东临风,若非眼前的情况不允许,他肯定早已笑出声来。   他是真的没想过,也没想到,原来浮玉和这只鸟精在心里的对话是这样的……令人忍俊不禁。   明明是一只鸟,却愣是比人还要能说会道,一双好似黑色豆豆的小圆眼睛演绎出来的各种复杂多变的眼神,简直能让人叹为观止。还有那一对蓝色翅膀,感觉就和人的双手也没什么区别,灵活多变,弯曲自然。   方才浮玉一声让它不许哭憋回去,这只鸟精就真的用一侧翅膀给眼睛来回抹了抹,抽抽噎噎将眼泪憋回去了。   【我,我……呜……不哭就是了……】它今天已将在床底子自闭了一天,可不想明天还要露宿街头。   【真不知道哪里学的这些?要不以后你改名叫林啾啾好了,好歹还贴切。】   【嘤嘤嘤……我不想英年早逝,我还想拿奖金,我还想安稳活到退休,和玉玉你一样咸鱼去度假。】   【就你?还有奖金拿?】   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的啾啾,一点也没见外的继续说道:“当然了啦-很丰厚的一笔奖金呢,唔……我都想好了,做完这个任务,我就去和上级申请一个季度的休假日。然后我去找你,我们可以一起咸鱼度假唧——”   【谢邀!】   【别介啊,到时候我再换一个壳子,小布偶好不好?】   慕浮玉眼神闪了一下。   【漂漂亮亮又可可爱爱的高颜值小布偶,到时候带我出门肯定会给玉玉你大大的长脸,嘿-心不心动?】   【并不心动,好聚好散。还有……谢谢配合!】   【玉玉——】   【已睡,勿cue。】   慕浮玉翻身的一瞬突然一顿,他都忘了小皇帝还躺在他身侧。   因为翻身,此时的两人面对面,不期然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幽深,沉静,感觉一眼望不到底。   眉心跳了一下,慕浮玉突然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尤其是刚才和小皇帝对视的那一眼,莫名感觉到心惊肉跳,以及……说不出来的怪异?   连忙错开视线。   【我突然……想起来?你在山洞里是不是让小皇帝看见你了?】   【嗯,是啊!他当时提着灯就要出去找你,眼看就要出洞口,我怕他又掉下面的湖里,就采取了他的基因样本,可以暂时让他能看见我。玉玉你放心,我就只给他开通了半天的权限,时间一过,他就不会再看到我,放心吧,啊——】   【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让小皇帝看见你,万一被当成妖怪捉起来,你别指望我去救你啊。】   啾啾:“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慕浮玉:“我觉得,你可以躺平放弃治疗。”   啾啾:“我觉得,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慕浮玉:“远走,不送。”   啾啾:“……”   谁还没点小脾气了,啾啾很生气,啾啾……走就走。   扑棱扑棱羽翅,炸了毛的蓝色团子气呼呼飞走了,临到窗口还没有忘记放一句狠话:“我现在就离家出走给你看,你不用找我了。”   【终于能清净一会了。】   东临风听着耳畔的感慨,低低几声咳嗽,单手遮唇盖住扩散到唇边的笑意。   一只鸟……离家出走?看这熟悉的操作,应该也不是一两回了?他记得有一次在浮玉府里,他就曾听过类似离家出走的话?   轻轻地咳笑过后,东临风目露一抹沉思。   先前,他以为是这只鸟精蛊惑控制了浮玉,用什么剧情胁迫浮玉去造反?但从今天浮玉和那只鸟精完整的对话来看,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如何看,浮玉也不像是被这只鸟精蛊惑控制?胁迫就更加不像了?   给他的感觉就是,浮玉反过来胁迫这只鸟精更像一点?   方才有两次他都忍不住想开口说上一句,得饶鸟处且饶鸟,它都哭得那样可怜兮兮,就且不要在火上加油了?   当时心里想过那个想法他自己都惊讶了一下,可能是看到这只鸟精真面后,东临风直觉它对他好像并无恶意。   相反,还非常在意他的安危?   “你在想什么?一会一个表情的?”   突然听到声音,东临风愣神了一会,确定不是浮玉心里说的话,啊了两声:“我在想……”   “在想想不通的事情?”   “有一点。”好孩子东临风很实诚的点点头,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浮玉,在你眼中,我……娘她,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慕浮玉直接被问的一愣,小皇帝突然就提起他的亲妈,还问他亲妈是怎么的一个人?   “你,是不是离家太久……想娘了?”   东临风心头一梗,一口气由然而然叹了出来:“不是。”   不是想娘了,怎么好端端突然问他这个?   “我真的……从来没想过,会是她?”   慕浮玉:“??……”   一连满屏问号刷屏,慕浮玉恍然明白过来小皇帝刚刚问他那句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说……你娘?太后?她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问完后,慕浮玉就看见小皇帝缓缓点了点头。   太后等于那个一直想杀小皇帝的幕后之人?   不是,慕浮玉觉得这题思路它就不对:“她不是你的亲娘吗?难道你是太后从别的妃嫔那里抱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   东临风却是表情一怔:“抱养?”   “啊。哪有亲娘会害自己孩子的,除非是精神不正常?要么就是后娘。”   东临风:“……”浮玉说的好有道理,好……一针见血。   他想了几天都没有想明白的事,直接叫浮玉一语道破,早知道前几天他就应该问浮玉才对。   虽然自己不太确定,但有浮玉在,肯定不出片刻就能分析出来。   慕浮玉见小皇帝愁眉不展,情绪低落,抬手过去拍了拍:“别伤心了,她又不是亲娘。要真的是她做的,看到你伤心难过她肯定会开心的笑出声来。”   东临风呃一下:确定这是在安慰他?   “浮玉,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沉默的无声弥漫在狭小的空间内,最后还是慕浮玉受不住,展开一只胳膊:“给你枕着,其他的……没有了。”   “我想靠着。”   心满意足将脑袋搭上去,东临风想着来日方长,浮玉向来嘴硬心软,肯定不会丢下他不管。   作者有话说:   赛啾啾拍着脑门表示,我赛啾啾办事,老牢靠了。   ——嗯的确是!   牢靠到漏风又漏水。 第49章   第二日启程回盛京的时候, 老天爷特别的赏脸,东升的旭日被乌云遮住,天色有些暗沉, 凉风阵阵,看着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不过, 如此阴云密布的天气用来赶路却是最适合了,即便是路上下雨,只要穿上蓑衣斗笠,怎么说也比大太阳的天赶路要舒服。   “慕……叔叔,真的今天就要回去吗?要下雨了哎。”   “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今天一早出发。”   “……”被皇叔一提,隐约好像是想起来, 昨晚上忘记了什么?原来是这个啊。   “好吧。”   闷闷点头后,嘉怡郡主看着皇叔转身上了马车后,那个店小二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顿时直哼哼哼。   皇叔真是的!什么眼神嘛,那么磕碜的都能带回去?   “好了, 别嘟嘟嘴了, 都能挂油瓶了。”南宫晚晴揉揉有点炸毛的小脑袋瓜,给小姑娘拉上后面的马车。   “晚晴姐,你方才也看到了, 那个店小二长的有多磕碜,其貌不扬,真不明白慕哥哥如何会看上他?”   嘉怡郡主从马车车窗探头出去,看了一会后气鼓鼓又将头缩了回去。南宫晚晴看着小姑娘的小青蛙表情, 不由「噗嗤」一声。   “好了好了……这话你昨晚已经说了不下百十遍了, 我看那个小二哥目正神清, 身姿俊逸, 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南宫晚晴笑声温柔,伸手点了点小姑娘脑门:“你啊,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你慕叔叔,相信他的眼光,呢?”   “是慕哥哥。”   “好好好,是慕哥哥。”   马车行至半路,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微微凉风从车窗吹拂进马车内,风中带着一股草木香气,令人嗅之精神一阵。   东临风将车帘卷好,随后从车座下抽出几本可以打发时间的画本子:“浮玉,要看吗?”   “你念给我听吧。”   “从前,有一个叫仙人来的山镇,镇上民风纯朴,夜不闭户……”   “呃……还是别念了吧?”   慕浮玉揉了揉耳朵,他有点不习惯小皇帝带上易容面具之后变化的声音,毫无特色,听着就特别别扭。   “下棋呢?”   “不要。”   “闭目休息。”   “不想。”   慕浮玉一口拒绝,不过想着坐马车不比骑马,如果不找点事情做的确是容易闷,于是心里嗯哼一下,然后,猛然拉高嗓门音量。   【下雨了,着火了。】   【着火了,哪儿呢?哪儿着火了?】   马车角落里的一只蓝团子惊地一个蹦起,动作飞速扑棱羽翅飞了出去,十几秒后,又扑棱飞了回来。   指着它的无良宿主既痛心又斥责:“玉玉,骗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嘛?”   慕浮玉在心里面两手一摊:“你觉得,我对你,还有良心那玩意。是能吃啊?还是能上称卖钱啊?”   好绝!   它果然就不应该指望这个无良宿主能说出什么好话:“有事说事,其他时候……我拒绝再和你交流。”   【长路漫漫,你那有什么消遣的娱乐项目?】   【没有。不是都和你说过,上级怕我们沉迷刷剧,玩物丧志,一切涉及到需要连宇宙网的功能都被锁定。哦……除了《喜羊羊》。】   【喜羊羊就喜羊羊吧。】总好过啥都没有,“等等!我把小皇帝先弄出去你在放。”   【放?你想啥呢?没了?】   啾啾两只羽翅一摊,语气那叫一个欠欠的。   啥叫没了?慕浮玉表情一顿:“你别告诉我连喜羊羊都没了?”   【喜羊羊啊?只有智商值为三岁小朋友才会看,你觉得会有反派看这?】   慕浮玉皱了下眉,似乎在回忆一翻什么:“这话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我,说的?”   【恭喜恭喜!答对了!可惜——没有奖。所以在听了慕浮玉阁下,您的忠告……我连夜给删了,就怕影响拉低您的智商值,影响后续任务的完成度。】   慕浮玉:“……”   啾啾甩了甩羽翅,那感觉多少是有点幸灾乐祸在里头,唧唧唧-了一阵,还不忘说了句风凉话:“今日你对我爱搭不理看不上,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看不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慕浮玉就:手痒,想给这只皮皮鸟揍一顿。   【你先出去坐会儿,我想一个人单独待会儿。】   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修理,揍一顿就乖了,如果不行,那就再加一顿揍。   东临风目光在马车内一人一鸟身上,一略而过,微微颔首:“有事喊我一声。”   半弯着腰坐到马车外面去了,赶车的陈述有点诧异陛下怎么出来了?没听到马车里面有动静啊?   “我出来透透气。”   陈述哦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他方才还以为陛下又做了什么惹得肃王不高兴,被赶出来了呢?   东临风刚坐稳,就听到马车里面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啾唧,破天荒有些同情那只鸟精,从没有如此深刻的意识到,得罪谁都不能浮玉。   里面,断断续续的啾唧嚎了一阵,随后又响起那只鸟精抽抽噎噎的说话声。   东临风听着它说的,什么……别在拔了,秃了丑了……   喜、洋洋?可以修复。我去清除空间,找找?肯定能找回来之类的。   然后里面沉默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突然想起一阵很奇特又轻快的……乐曲声?   侧身倾听了一阵后,东临风发现原来此羊羊非彼洋洋,而是一群羊,一群住在青青草原的羊群,然后羊群对岸的森林里好像住着一只大灰狼,狼想吃羊……   听了一阵,有点入迷,东临风准备进马车里面一探究竟?大灰狼究竟是怎么吃羊的?   慕浮玉看的正高兴,冷不防抬头就看见小皇帝走进来,然后坐在他身侧:“我没喊你啊。”   东临风指了指潮湿的衣裳和头发:“外面雨好像下大了些,我进来躲躲,不会打扰你休息。”   有些可惜,他进来后,浮玉就让那只鸟精将那个什么喜羊羊关了,匆匆几瞥,他只看见马车空间内部一个小半人高发着白光的物体漂浮着,宛若传说中仙人画卷。   一片很青很翠的绿色森林,路边山花野草遍布,一只直立行走头上隐约能看见是两只羊角,的……羊?   里面的一景一木不是静止的,它们会移动,就像是他曾经在民间看过的皮影戏,一眼看去,是活的。   然后,画面戛然而止,随之漂浮的画卷也消失不见。   如此种种神奇之处,不由让东临风再次想起那个……曾经的猜测?   如今,却是多了几分肯定。   浮玉他……极有可能不是中洲的人,不!应该可以理解,浮玉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东临风用着自己可以理解的思绪将这几个月得到的信息一一整合归纳,得出的消息如下。   是因为要做什么任务?目前已经知道浮玉的任务是造反,因此为了这个造反的任务浮玉来到这里——中洲。   而他——是浮玉的任务人物,在浮玉眼中的身份是男主,他有很多次听到浮玉这般说。   南宫晚晴——也是浮玉的任务人物,身份是女主。   剧情中,男主(他)会和女主(南宫晚晴)在一起。   不过现在剧情应该没什么用了,这个没用剧情针对的是他和南宫晚晴的剧情,至于其他的……   东临风沉了眸色,既然剧情可以没用一次,那自然可以……没用第二次。   为了浮玉,他想试上一试?   已经失去过一次,他不想再失去第二次,那种锥心入骨的疼痛,有过一次已经够了。   “擦一擦吧。”怎么淋了点雨,进来感觉眼神都迷茫了,慕浮玉给小皇帝的脑袋左右摇了摇。   这事,他早就想干了。   看看能不能给里面的脑积水摇出来一点,本着能摇一点是一点,慕浮玉这不逮着机会可劲摇。   “浮玉,你这是做什么?”   “摇一摇,可以让你变得聪明一点。”   摇一摇-摇到……咳扯远了,慕浮玉赶紧将突然浮现在脑海中不太适宜的儿歌摇甩掉。   东临风:“……”你确定是摇一摇变聪明,而不是摇一摇脑袋更容易发飘?   算了,浮玉高兴就好,东临风配合着摇一摇,再摇一摇。   “浮玉,感觉你变了好多?”   “你想说什么?具体一点?”   东临风故作沉吟片刻,然后才将自己脑袋扶正回去,坐好:“具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这样的你,很好。”   随性又恣意。   对着他,也不在是表面一套,心里面又一套,对比一开始的明明心里想骂他,想揍他,但碍于身份,不能动。   现在完全不会了,只要是心里不高兴了,想骂就骂,想使唤就使唤。   即便是从凤鸣山回来之后,也是依旧使唤的顺手,当然,他也乐意被浮玉使唤就是。   被喜欢的使唤,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而每一次浮玉使唤他,他都会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浮玉需要的。   这样的一个认知,会让他打从心里感到喜悦,喜不自胜。   慕浮玉瞅着小皇帝又开始那种发呆模式,真诚建议:“我感觉……你还需要摇一摇?”   东临风:“……”头还有些晕,不能再摇了。   无奈:“浮玉,再摇下去,会吐的。”   慕浮玉闻言,立马歇了再摇一摇的心思,眼不净为净,他还是闭目养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小金司机的行车路线已经规划完成,底站——望江楼客栈。   下一站——在下一章。   ——这是感谢分割线——   这两天预收一下涨了六个,六个诶!从来没有这么多过,已经快乐到模糊了。   人也已经高兴的跳起来,感谢给我预收收藏的小可爱。   真的!真的!感谢你们,我会继续加油,不会让小可爱失望的。   祝天天开心呀—— 第50章   天空中绵绵细雨一直在下, 蜿蜒的绿色官道上,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正疾速行驶。   前面赶车的陈述遥望着远方,想他和陛下盛京出发去清河, 迎着烈日炎炎赶路,赶到清河地界时陛下眼看都清瘦了一圈。   而回来嘛?   陈述感受着微凉的清风迎面而过, 风中轻盈的雨点打落在脸上,泛起阵阵凉意,让人忍不住打从心里发出谓叹。   这样的天气真的太适合赶路了,但愿老天爷给把力,务必请一直保持着这样凉爽的气温。   大概是他的诉求应验了,接下来的两天, 绵绵细雨下一阵停一阵,即便是小雨不下的时候,天空也是阴云密布, 没有半点要出太阳的苗头。   这天马车刚行驶出凤鸣台百里之外,阴云笼罩的天空开始逐渐放晴, 想来不出个把时辰太阳就能出来了。   驾着马车的陈述前一刻还在唉声叹气明天可能就要热了, 下一刻猛然面色大变,瞪直的双目瞳孔之中倒映着飞射过来的利箭——   泛着幽幽寒光。   双手一拉一提,一声:“吁!”   与此同时, 陈述一个反手抽出放置在身侧的佩剑,利落将一支擦肩而过的利箭一剑削断。   无数支利箭宛若密集的雨点而下,受到惊吓的马儿仰天一声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抬起, 一阵疯狂扬蹄甩尾, 连带后面的车架都跟着整个摇晃震动。   “发生了何……”   一道破空之声, 将慕浮玉还未说出口拦腰斩断, 第一反应就是他们遇上刺客了?   太后派来的杀……   一束极速而射的幽光再次将慕浮玉的思绪打断,目标正是——   “小心!”   一声细微的「咔嚓」。   东临风微一侧头,手起掌落,将一支从车帘飞射进马车内的幽光直直斜劈成两段。   箭雨密集,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有数支利箭穿帘而过,「铮」一声,嵌入到后面的车架上。   透过车窗摇晃的间隙,能看见一群蒙面黑衣人朝马车四面包围过来。   马车内,两人对视一眼,从后车窗翻身跃出。   飞身出去的一瞬间,慕浮玉给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衣人来了一个窝心踹,一个后仰,手腕翻转间顺走另一个黑衣人手中的长剑。   寒光出鞘,一剑封喉。   慕浮玉对于这些杀手刺客并没有手下留情,别人都要他命了,留情的那是傻子才会干得事情。   而他——自认为还是一个正常人。   在古代边界的那十年,他深刻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因为仁慈心软的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那样的代价太昂贵,他付不起也不想付,十年征战沙场,他的善心早已经被生死血腥磨平。   所以此时面对这些想要他性命的杀手刺客,自然是下手——绝不留情。   能解决一个,就意味着多一份生机。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地上就躺下了数具尸体,慕浮玉抽空往小皇帝那边瞥了一眼,结果正好久看见小皇帝一个侧身后倾,甩手一剑后刺,一击毙命。   微扬的凤眸闪过一抹讶然,慕浮玉没想到小皇帝还有这样的身手?   那剑招凌厉刚猛,又快又狠。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单从小皇帝露的这几手,慕浮玉便知道这狼崽子武功不弱。   这样的身手,也难怪能从暴动的灾民群中全身而退。   看来小皇帝那边好像不需要他援手,他还是……   好像女主那边也不用他帮忙。   在瞟见女主手持一对匕首犹如两把死神的镰刀,游走在那些杀手刺客中间,刀尖划过颈动脉的时候会拉出一缕细若发丝的红线。   好家伙!分分钟地上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   从刺杀事发到战斗结束,时间都没有超过五分钟。   “没事吗?有没有受伤?”   慕浮玉斜了眼明知故问的小皇帝,这些黑衣杀手又不是冲着他来的,一股脑围过来然后呼啦啦全冲着小皇帝去了。   可以说他就在边上打了一个酱油,然后围观男女主这两个人间大杀器练手团灭黑衣杀手。   “身手不错。”   东临风微微一愣,随后憨憨一笑:“这样才能保护好公子。”   慕浮玉就:挺会说的。   此时,一颗脑袋从马车车窗小心翼翼探出来,瞄了眼满地上已经不能动弹的黑衣人,嘴巴微张:“好多刺客?”   南宫晚晴停下擦匕首的动作,几个跳步跨过去,仔细盯着小姑娘的脸色,轻声问道:“有没有吓到?”   “没有。”嘉怡郡主摇摇头,拍了拍车窗,一脸的崇拜:“婉晴姐好厉害!”   南宫晚晴本想揉揉小姑娘的脑袋,不过想到她的手上才刚沾染过血腥,复又垂了下去,夸赞说:“嘉怡也好厉害,躲得非常好。”   嘉怡郡主听到夸赞后,抿了抿唇小声开口:“我不会武功,怕出去连累到婉晴姐。”   慕浮玉走过来的同时也表示认可:“嘉怡表现的很好!”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小丫头躲在躲在马车里,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大喊大叫,可以说很勇敢了。   嘉怡郡主皆连被夸赞,连忙摆手说没有,她就真的只是觉得她下去会给婉晴姐和皇叔添乱,不能帮上忙就算了,要是再倒添乱连累到了人就不好了。   “我……我也躲得好。”   马车底座下爬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影。   孙逊眼巴巴的期待着,然后他不负众望得到了肃王的一个点头赞许,乐得他原地嘿嘿嘿……   慕浮玉随后将目光移到女主身上:“南宫姑娘好像对嘉怡格外喜欢?”   “嘉怡她……很像我的妹妹。”   慕浮玉微微挑了下眉,难怪女主对嘉怡格外的耐心偏宠,原来里面还有这层缘由。   将黑衣人的尸体都料理了,江随过来低声说道:“公子,马儿都跑了?”   慕浮玉一瞧,可不是,刚才他只光顾着看男女主联手打「小怪兽」,还真的没留意别的。   不止马跑了一匹,他坐得那辆马车连马带车轱辘都跑没影了。   【这年头连马都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   此情此景,慕浮玉感慨了一下,随后想到他的墨羽,要是他的墨羽,肯定就不会跑,果然才处了两天,感情就是不牢固。   经不得一点点的风吹雨打。   “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几十里路。”   江随随后又补了一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皆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人。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了?   慕浮玉后退小半步,两手一摊,颇为无奈:“我也变不出马来给你们?”   “四处找找,看能不能将马找回来?”   江随对着嘉怡郡主摇摇头:“已经去找过了,跑远了。”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嘉怡郡主忧心忡忡,两匹马都跑了,看附近又明显是荒郊野外,“慕哥哥,晚上我们不会露宿山头吧?”   “这附近的路你们有谁熟吗?”   下一秒,慕浮玉就得到一片齐刷刷的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沿着官道走一里算一里吧,到了下一个城镇,就有马车了。   “先赶路吧,回盛京的路和来的时候不一样,兴许半道上还有一些小点的村子也说不定?”   慕浮玉一锤定音。   然后,没了马车的一行人就只能步行赶路,顶着刚冒头的太阳一直走到天将将黑。   终于在天色全黑的时候看到一座矗立在官道斜岔口的客栈。   屋檐下悬着两个红彤彤的灯笼,黑底描金边「客栈」两个大字,一左一右贴在灯笼上,显眼至极。   “好耶!有客栈……婉晴姐,我们可以不用露宿山头了。”   嘉怡郡主拉着她的婉晴姐一马当先直奔客栈,不料两人刚踏上客栈前面的台阶,就看见客栈里面一男一女推推搡搡。   准确来说应该是女子一直将男子不断往外推,而男子则死死扒着客栈的门框,嘴里还不住念着:不出去,我不出去。   “诶哎哎……梅香姑娘你看,来客人了,你赶紧去招呼客人吧……就别管我了,招呼客人要紧。”   “三娘!三娘……店里来客人了!一下来了好多个!”   “哎哟!两位姑娘,几位公子,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哎哟哟瞧我这张嘴,这大晚上的肯定是住店了。”   “快快里面请……”   “闭嘴!到底你是店丫头还是我是?”   扒着门框的男子被吼了,半点没见恼,反而连忙赔笑:“当然是梅香姑娘,你是店丫头,我就是……我啥也不是,我闭嘴。”   那个被男子喊称梅香的姑娘,则朝里面喊了声:“兰香,招呼下客人。”   “哎,来了……梅香姐。几位客官里面请,是住店吧?快些进来喝口凉茶消消暑气。”   此时,客栈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妙龄少女,同样的一身粉绿衣裙,长相清秀,说话温声细语。   “叫几位客官见笑了,这就是一住不起店付不起房钱的泼皮无赖,马上就会给他轰出去,绝不会让他打扰到几位客栈的休息。”   嘉怡郡主好奇的看着眼那个还在扒门框的男子,斯斯文文的长相:“你是?泼皮无赖?”   怎么她瞅着不太像啊?   “姑娘,误会,误会啊……梅香姑娘,你轻点下手,疼疼疼……”   “什么误会,没钱住店,还死活赖着不肯走……不是泼皮无赖能是什么?”   扒门框的男子脸色梗了一下:“我过两天就有钱了。”   “过两天有钱是过两天的事,你再扒着门不放,就别怪我喊菊香了。菊——”   本来还扒着门框说什么都不放手的男子,下一刻就直接蹭的跳起,火急火燎的跑了,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样。   远远的,还能听见声音传回来。   “过两天我攒够了钱就过来住店,柴房的地铺记得给我留着,别给我铺盖扔了啊!”   看了一场热闹的几人:“……”   “那个人……感觉好像,脑子有问题吧?”   孙逊此话一出,立马便得到两个人点头附和,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先后进了客栈。   嘉怡郡主更是悄悄拉了拉南宫晚晴,贴着过去小声耳语嘀咕说:“婉晴姐,这间客栈的店小二都是姑娘家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姑娘家做店……丫头的?”   南宫晚晴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男子做店小二,自然就有女子做店丫头。”   迎几位客官进店的兰香听了后,笑着点头附和:“姑娘说的极是……我们东家在那边,几位客官需要几间客房?”   一旁,江随拿了钱袋径直就去了柜台那边,这一路上只要住店用餐都是他去付的钱。   柜台后面,一位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看年纪已有双十年华,一头青丝挽成凌云髻,簪花点翠,端的是花容月貌,姿色秾丽。   手握一柄雕金嵌玉的牡丹花团扇,举手轻摇,团扇轻摆,一举一动尽显女子的妩媚动人风情。   江随盯着那张颇具动人风情的容貌,短暂愣了一下:“东家掌柜的,要两间天字号上房,两间普通客房。”   女子转身从柜台后面拿了几个铜牌放在桌上,盈盈一笑:“一共八十两纹银,公子如何付钱?”   “好,八十……什么?四间客房八十两纹银?!”江随刚松开钱袋准备付房钱,突然掏钱的手一僵,惊愕到长大了嘴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掌柜的,你抢钱啊?”   女子慢悠悠摇动手里的团扇,扇柄敲了敲一旁的牌子示意,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由女子做出来却是别具一番风情。   “我,风三娘明码标价,爱住不住,付不起银子就立马滚蛋。”   作者有话说:   小金司机出发了,第一站——xx客栈。   看看有没有小可爱能猜出客栈名字的?   就嘿嘿嘿…… 第51章   江随:“……”这客栈的掌柜的好生泼辣。   眼神斜了一点, 去看一旁掌柜的方才亲口说的「明码标价」的牌子,到底是如何明码标价的?   这一看,眼珠子随着牌子上面的标价而瞪的滚圆。一间天字号上房三十两, 一间普通客房十两,共计八十两纹银这个算法没错, 但是这个价格就简直——   贵上天了。   这掌柜的莫不是想把他们当冤大头宰?   后边,好奇跟过来的孙逊,凑近一看,瞧着瞧着同样瞪圆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吸气叫着:“一间天字号上房……三、三十两?一间普通的客房……十两?  还明码标价, 有你这样标价的吗?一间普通客房就是十两,你这开的哪里是客栈,我看是黑店还差不多?!”   “啊哟……怎么滴?小公子进店之前是没看我这店的名字?”   “看了啊, 客栈。”红通通的灯笼上面贴得好大两个字。   孙逊刚说完话,转头就看见这间客栈的几个店丫头抿唇捂嘴笑着, 不知其意?   江随听着掌柜的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 出去一看,顿时微微有些傻眼。   “黑、店?”   怎么会有客栈叫就这个名字啊?   还是如此的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就挂在房檐下面?   好像还生怕住店的客人看不出客栈名字的真实含义, 下边又标了几个小点的字。   ——童叟无欺。   江随不解的喃喃自语,随后走出来几人也各不相同的瞪直了眼,面面相觑瞪着头顶那个横匾。   他们刚才光顾着看灯笼上客栈两个字就进去了,再加上又是晚上, 他们还真没留意头顶的那块匾额上写着什么?   “那个, 我们还住不住店?我、我有钱……我可以自己付房钱。”   孙逊刚踌躇着开了口, 就感觉后背被拍了一下。   江随没好气瞪了眼过去:“住什么店, 你没见它一间普通客房都要十两?你是钱多烧的慌吗?”   “可是不住店?我们就要露宿山头……荒山野岭的,全是毒虫蛇蚁……还吃不饱。”   江随一顿,好像说的也是,随后将目光移到他家王爷身上。   慕浮玉也是被这间客栈的奇葩店名弄得头大,瞅着头顶那块特大的匾额,描金边的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以及底下「童叟无欺」的四字注解。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这里是黑店?所以给标注出来,好以诚信服人?   “去付银子吧。”到底人家也是明码标价,就像人家客栈掌柜的说的那样,爱住就住,不爱住就滚蛋!   嫌贵可以立马走人,想住就不要嫌她贵,说的没啥毛病。   “几位客官商量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住店?我这客栈可是马上就要打烊了。”   风三娘手摇团扇,莲步轻移,风姿绰约。   “太太太……”   “你怎么了?一副活似见了鬼样子?”   江随刚点头说完住店,不想姓陈的突然之间就指着那个客栈的掌柜的,脸色的表情比方才听到天价房钱还要夸张到震惊?   “你认识客栈掌柜的?”   “舅、舅……舅母?”   随后,江随就发现嘉怡郡主也是一副吃惊到震惊的表情,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个客栈掌柜的。   对了?刚刚嘉怡郡主好像叫了——舅,母?   嘉怡郡主的舅母那不就是当朝的……江随徒然倒抽一口凉气,难道眼前这位是——太后?   “瞧着几位客官面色有恙,莫不是认得三娘?”   嘉怡郡主第一个点头出声:“掌柜的,你长的好像我舅母?”   风三娘嫣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小姑娘,怎么?我长的很像你家舅母吗?”   “像!像极了!”   “看在你嘴甜又这般会说话的份上,今日住店给你们打个打扣,四间客房一共收你们七十九两好了。”   掏钱的江随万万没想到还能便宜一两银子,本着能便宜一两是一两,少付一两他就赚了的那种心态,跟着掌柜的去柜台把房钱付了。   天字号客房里;   慕浮玉瞟了眼心思恍惚的小皇帝,实际上他刚刚在楼底下看到这间客栈掌柜的的容貌时,也是着实惊了一下。   那个叫风三娘的女子如果单看容貌长相话,和宫里的太后真的是十分长相,说是如出一辙都不为过?   不过慕浮玉却没有将她们认成是同一个人,风三娘和太后虽说长的十分相像,但一个雍容闲雅,一个风情万种。   看脸是差不多一样,但两个人的气质迥异,天差地别。   东临风在浮玉拿小眼神瞟他的时候就回神了,一点都没有迟疑,问出他的想法:“浮玉,你说?这个风三娘她……会不会是我娘的妹妹?”   “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可是……我却从未听她,提起过?”东临风苦涩一笑,低低的嗓音略有些沉闷,“我们母子之间,每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似乎,从我有记忆以来,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常年都在养病……缠绵病榻。”   “她怕过了病气给我,只要是有个头疼脑热,她便不会让我过去看她。我想着她身体不好,便也从来都不曾拂逆她的意思。”   “随着我渐渐长大,她的身体养好了些,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才恢复正常。母慈子孝。”   “你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渴望母爱的年纪了吧?”   东临风:“……”   “一个男子汉,能不能眼界阔气点。又不是姑娘家家,一天天的……哪里来的那么多多愁善感?”   “我……只是,失望。”   “她都要杀你了,你不失望难道还要赔笑的吗?”   东临风闻言,不由哑然失笑,失望的伤感转瞬间消失无影。   “浮玉,你可真是……能说会道。”   “我还有很多会的,日后有机会会让你一一见识到的。”   东临风听着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一阵无言,天天惦记着回去搞他事业,一门心思只想造反,搞事。   就……剧情比他重要,唉!   “我想在这间客栈多住两日,浮玉你意下如何?”   “你有钱吗?你那几两卖身钱够付天字号客房的房钱吗?”   东临风:“……”还真的不够。   “我有钱,可以先借给你使,回头记得还双倍就行了。”   东临风无奈道:“回头还你……十倍,行了吧?额……浮玉?你……这是作甚?”   “口说无凭,当然是要立借据了。”   “说的,是。”   慕浮玉研墨写了一张借据,看着小皇帝很识趣的写下名字又按上手印,那是相当满意。   兜里有了钱,东临风第二日便拿着银票去风三娘准备再交两日的房钱。   风三娘在听到昨晚住店的这几个人还要再住两天,面露几许诧异之色,不过也就那一瞬,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手里的团扇敲了敲旁边的牌子:“看最底下。”   东临风见状,侧身去看,这一看……脸有点黑。   因为最底下写着:本店只接受金银付账,所有银票一律不收!   “附近有钱庄吗?”   “沿着前面的官道再走上三十里路,就是桃花镇镇,镇上有钱庄。”   “昨晚是如何付账的?”   “那位公子用一百两的银票在我这换了九十两的现银。”   东临风听了解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刚不是说不收银票的吗?”   “我没有收银票,我收的是现银。”   不听解释还好,一听这个解释,东临风脸色更黑了,沉了嗓音:“你这样开店,难道就不怕有人去府衙告你吗?”   “我是拿刀架你们脖子上让你们住店了?”   “那倒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又犯什么罪了?你情我愿,好住好散,不爱住就……走人。”   风三娘指了指大门,团扇轻摇,大概意思是好走不送。   东临风最后是咬着牙换了现银,付了两天房钱。   外出桃花镇买马车的陈江二人组回到客栈后,听到陛下说还要再住两天,两人不由一阵面面相觑,眼里满满都是肉疼,得!又两百两银子飞走了。   为了不让银子白花,这两天两人就像幽灵一样在客栈里头晃悠。这间黑店客栈除了那四个跑堂的店丫头,然后也就后厨房三个掌厨做菜并两个烧火的大娘,再添加上风三娘风掌柜也就十一个人。   两人原是打算看看能不能从这几个店丫头口中套话,便时不时去梅兰竹菊四个店丫头跟前转悠,只是奈何这四个店丫头口风太紧,问不出什么非常有用的消息来。   刚又套话失败的陈江二人组,垂头丧气找了一处石墩子坐下。   “都已经第三天了,我们今天要是再套不出消息来,明天可又要有一大笔银子要飞。”江随只要一想到明天又是一大笔房钱,那叫一个心肝肉痛。   “要不,我们直接就去问掌柜的?”   江随想着转悠了两天都没有问出什么来,索性不妨直接去问一问?兴许……人家风掌柜心情好,就告诉他们了。   陈述一点也不看好江随这个笨办法,指了指他腰间:“你要不先看看,你钱袋里的银子够不够你问几个问题?”   江随一把子摸向钱袋,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狰狞,过了一会后又开始唉声叹气:“我长这般大就没有住过十两银子一间的普通客房,黑!店!”   陈述同样也唉声叹口气,想着同时受害人,便安慰道:“谁不是呢?我的俸禄还不是都不够住一天普通客房的。”   顿了会,又说:“我听你的,还是直接去问吧,真要问出来什么?回头还可以请赏的。”   江随听了这话,勉强提了一丝精神:“一人一半啊……花的这钱。”   事不宜迟,两人刚到客栈大厅,就看见他们要找的风掌柜,正和肃王谈笑风生。   作者有话说:   到站啦——黑店客栈到站了,有下车去住的嘛?   嘿-是名副其实的黑店哈—— 第52章   陈述呆呆的望着, 眼珠都转不会了:“那是你们家……公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肃王笑得如此,如此的……原谅他只会弄武不太通晓文墨,只知道此时的肃王笑起来比花儿都要好看。   对了, 有一个词叫那什么笑什么花来着?   哦对!是笑颜如花。   江随抱着胳膊淡定一笑:“有公子在,看来是不用我们操心了。”   能让王爷露出如此满面笑容的对着一个人, 就意味着那个人身上有他们王爷想要的东西,不拘是什么?   现在,王爷明显是盯上了这个有着和太后相似容貌的风三娘。   心里面,江随那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王爷出马,他的钱袋也总算是保住了。   “你该糟心的……嗯?”   是你家那位陛下才是, 江随随后用手肘戳了戳陈述的后腰,示意他挪一点眼神看旁边,别只顾盯着他家王爷看, 人都给看呆了。   陈述一愣,眼珠挪了一下就看见站在肃王身后不远处的——陛下?   那个脸色黑的……感觉都和墨汁一样的颜色了。   陛下这是……醋坛子打翻了?   “风姑娘, 和你交谈真的是一种乐趣。”   “慕公子言笑了, 我这客栈难得一下见到这般多人?自然是要好生款待一二。”   风三娘语笑嫣然,难得能遇见一个和她眼缘,说话也甚是投缘的公子, 含笑瞧着竹香端过来的几样新品茶点。   “托南宫姑娘不吝指教,小店上了几样新品茶点,慕公子品品?看看我这新品茶点能价值几何?”   “竹香,且再去泡上一壶上好的白茶送来。”   “劳风姑娘破费了。”   四色茶点, 一壶白茶, 茶香已过盏, 慕浮玉颔首浅笑:“出门多日, 若非身上盘缠所剩无几,定是要从风姑娘这里匀上二两带回去,闲来品一品茶香。”   “慕公子这是要回去了吗?”   “出门已有半月,也是时候该归家看看了。”轻轻放下茶盏,慕浮玉清了清语气,温声依旧,“风姑娘,实不相瞒,慕某在此住店三日,其实也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风三娘闻言似有一怔,继而一声轻笑:“我和她很像吗?”   “不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虽然他和他那位太后皇嫂也没见过几次面,但并不妨碍他会认错人?   风三娘听了这句回答,笑声逐渐散开:“你是……第一个说我同她不像的人。”   笑了一会,风三娘摇扇突然问了一句:“慕公子,你成亲了吗?”   “公子他已经成亲了。”   几乎是风三娘刚问完,那边东临风就冷着连脸直接插了句,可能觉得这句话还不够力度,然后又补了一句:“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风三娘颦眉看了一眼后便将目光收回,笑声盈盈反问回去:“如何就是痴心妄想呢?”   慕浮玉回眸看了一眼,稍后才对着风三娘缓缓笑道:“家中已有夫人。善妒。爱醋。”   风三娘面露一丝惋惜:“慕公子和其夫人感情甚笃,看来是我迟了一步。”   美人楚楚忧愁,总是格外的令人怜惜。   “有朝一日,风姑娘必定会觅得如意夫婿,夫妻美满,琴瑟和鸣。”   “便借慕公子吉言吧!”   眉间忧愁消散,风三娘继续方才的话:“慕公子是想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吧?”   慕浮玉暗自精神一震,想他在此附庸风雅三日为的可不就是这个,所以自然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笑道:“愿闻其详。”   “你们认识的那个……长的和我很相像的,应该就是我的姐姐了。”   “我们姐妹大概已经……算算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她……过得还好吗?”   慕浮玉浅浅形容了一下宫中的生活:“奴仆环绕,锦衣玉食。”   风三娘听了这句,摇扇的手腕慢了些:“也是。都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又怎会让自己过的不好?”   “其实,你们第一天住店,我就已经猜到了你们的身份。”   慕浮玉轻咳一声,不过脸色没有丝毫尴尬。   “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风掌柜要说什么故事呀?”   “嘉怡,你慢点下楼,裙摆提起来,当心踩到了。”   南宫晚晴不放心小姑娘蹦蹦跳跳下楼,古代人的裙摆大多都很长,走的急稍不留意就能一脚踩到,可别给跌了?   风三娘对着落座在一旁的两位姑娘点头含笑:“比如说这间客栈的名字?”   嘉怡郡主好奇的连声问道:“我先前一直就想问来着,为何呀这是?哪有人会将客栈取名叫黑店的?还说什么童叟无欺,明码标价。”   她们住店的这几天,客栈也路过不少想要住店的路客,不过他们一听普通客房都要十两银子一间,确定不是开玩笑后那是扭头就走。   这还是遇上脾气好的,遇到那些个脾气性子急不好的,当场就能骂骂咧咧了出来,诸如什么黑心店抢钱,我就是露宿荒山野岭也不住这黑店,明儿我就去官府告你们……之类异常激愤的话。   不过,他们通常骂得越狠,随后就会被菊香这个力可扛鼎的大力店丫头修理得更狠,最后是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逃离了客栈。   最后就是……她们住的这几天店里一个新来的客人也没有。   哦,也不能说一个客人也没有,还是有路过的车队亦或是路人在这里吃壶茶水的。   虽然一样的贵,但比起贵上天的房钱,区区一壶茶水半钱银子咬咬牙还是能付起的,正好天热也可以歇歇脚。   嘉怡郡主想到这里,连忙将耳朵竖了起来,生怕漏听了一个字,然后她就听到风掌柜说了一句。   “因为一个赌局。”   “赌局?”   “对。”风三娘轻轻摇着手中团扇,“我和我姐姐之间的一个赌局。”   “只要我能在五年之内赚够十万两银子,她就要放下她的仇恨,与我一起归隐。”   “前两日刚好过了第二个五年。”   “这般说,赌局输了?”嘉怡郡主话问出口后一愣,似乎反应过来什么,“风掌柜?你真的还有一个姐姐?可我那天问你,你不是说没有的嘛?”   “傻姑娘,我说的你也信?”   风三娘被小姑娘满脸懵懂的呆茫逗笑了,团扇指了指自己这样脸,意思是让她好好再看一看:“你自己都说了我与你舅母长的很像,若是没有点关系,会长的像吗?”   嘉怡郡主多看了几眼,呆呆地点头:“是哦。”   风掌柜和舅母长的像,肯定是有血缘亲属关系在里面,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般说风掌柜还是她的,她的……   “对了?风掌柜……你方才还说了放下仇恨?呃……你姐姐她?身上还背负着仇恨吗?”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我们不赶时间,风掌柜可以慢慢说。”   “既然你想听,便说说也无妨。”   从风三娘的口中,一桩陈年往事被娓娓道出。   二十年前,岳阳城的燕子镇,镇上有一家富户,姓风。   风家祖上三代修桥铺路,广行义事,到了风老爷这一代也是如此,从小在祖父和亲爹的耳濡目染下,风老爷从小便行善事,乐善好施,矜贫救厄。   可以说,在燕子镇方圆百里,风家善人之家的美名那是远近闻名,人人皆知。   但凡十里八村家中谁家有个困难周转不开的,只要去风府求助。风老爷都会帮上一点,一斗米粮,一条白肉……每一回都不会叫来人空着一双手回去。   但就是这样一位行善积累了半辈子的大善人,最后却是不得善终,客死在异乡找女儿的路上,死后连张裹身的草席都没有,就那样被曝尸荒野,后来连尸身都叫附近的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骸骨都找不齐全。   嘉怡郡主听到这里,不由啊的一声,眼边都红了一圈,呐呐不解问道:“怎会如此?风老爷那般好的一个人他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不应该的啊……”   风三娘摸了把小姑娘脑袋,笑声慈爱:“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所有的恶人都已经为他们曾经犯下的罪恶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该高兴释怀才是。”   “坏人都死了吗?太好了!”就该是这样才对,哪有好人气得那般凄惨连个善终都得不到,而那些坏人却还能逍遥法外的。   嘉怡郡主高兴过后,转而又问道:“风掌柜可以再和我们说说这中间到底是又发生了何事?风老爷的女儿是又遇到什么了吗?”   风三娘抿唇轻轻一笑:“别催啊,正要说到这段呢。说起来,家父祖上那代,也就是我的祖父,他曾经是一个刽子手。”   “刽子手?就、就……”嘉怡郡主惊的微微张大了嘴,然后做了一个伸手摸脖子的动作:“是这个吗?”   “对,比划的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个。”风三娘给予点头肯定,方才继续往下说道:“可能是因为祖父年轻时是一个刽子手,所以祖父和祖母成亲二十载也没有生出一男半女,后来听人说杀戮太重,会损阴德。”   “祖父也心知他这些年杀人太多,许是身上的杀孽太重导致阴德有损,这才让祖母一直怀不上孩子。”   “后来,祖父就辞去了刽子手一职,和祖母搬回了岳阳老家的燕子镇上。借着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财,在镇上开了一间客栈。”   “燕子镇是通向岳阳城的必经之路,往来都是去岳阳成做生意买卖的客商和车队。祖父为人活络,豪迈又将义气,加之从不欺客,客栈生意越做越红火,客似云来。”   风三娘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作者有话说:   其实陈述是个文盲哈!正确应该是——笑魇如花。   今天推好基友预收【重生后我能读懂徒弟心声】或者直接搜熟悉:5458812,可以一键直达哦-求收藏—— 第53章   风三娘这一停住, 就接收到好几双“哎呀,你怎么停在这里?快接着往下说的那种期待小眼神”。   嗔笑一声:“从方才说到现在,难道还不许我喝杯茶润润喉, 歇会儿再继续吗?”   几个店丫头也听得入迷,以及一脸咬牙切齿的气氛, 她们从来都不知道东家掌柜的竟然还隐藏这这样一桩伤心事,一个个红了眼眶,想着东家不喜欢看她们哭,这才忍着泪水没有下来。   风三娘喝了两杯清嗓茶,这才继续说。   话说风家祖父开客栈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然后挣来的钱一半留作客栈日常周转, 一半就拿去做善事。   开客栈的第二年,不知是不是这一年里风家祖父做了善事积下的阴德,风家祖母终于是怀上了。   风家祖父喜出望外, 高兴他们风家终于有后的同时又坚定了要做善事积阴德的决心,好为自己的妻子和为出示的孩子积阴德。   十月怀胎, 风家祖母产下一女, 风家祖父老泪纵横自己后继有人,中年还能喜得千金,风家祖父将这个得来不易的闺女取名为明珠, 为掌上明珠之意。   风家祖父将闺女明珠如珠如宝养大到了及笄之年。闺女长大了,自然也是时候该嫁人了,风家祖父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便打算给给闺女招了一个上门女婿。   不得不说, 风家祖父择女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女婿梁山是孤儿出身, 自小就父母, 风家祖父心善给人领回来当半个义子养着。   梁山从小就跟在风家祖父身边,和风明珠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梁山和风明珠成婚后的头一年,风明珠就产下了一子,也就是风三娘的爹——风清舟。   风清舟从小在自己爹和祖父的耳濡目染下立志要做一个好人,要把风家发扬光大,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这样才能救济更多更多的穷苦老百姓。   让所有的老百姓都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事实证明,风清舟他做到了,从小就显露出惊人的商业天赋的他,不到及冠之年的年纪便将风家的生意往上翻了几十翻。   同时,风清舟的大善人美名也是传扬了出去,老百姓提起风清舟谁不翘起大拇指称一声「风大善人」。   可以说随着风清舟将风家生意做的越红火挣的钱越多,他用在做善事上的钱也就越来越多。   修桥铺路,造福百姓;广办学堂,惠及学子。   如此一来,风大善人的美名也是越传越远,招之而来了一位身份显赫的贵公子。   贵公子一眼就相中风家的大娘子风如珠,也就是风三娘都大姐姐。   风清舟一开始还挺高兴自己女儿能得贵公子看重,嫁去富贵之家,不过这样的高兴还没有维持两天,在得知这位贵公子家中已经娶妻,便立马断了结亲的心思,并且声称他的女儿绝不给人为妾。   却不知正是因为他的一句「他的女儿绝不给人为妾」,而遭到了那位贵公子的不悦。   贵公子身份尊贵,想要打压一个商贾之家,不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短短半个月不到昔日的风大善人身上就背负了几条人命官司被关进牢里。   风家散尽了全部身家才换回了风清舟的无罪释放,风家从如日中天的红火到分崩离析没落也不过才月余时间,   那位贵公子更是在风家没落的那一天现身风家,并且堂而皇之将风如珠带走了,声明谁要是敢暗中接济风家,那就是跟他作对,下场绝对会比风家凄惨数十倍!   大女儿被恶人当着他的面掳走,风清舟如何能肯?当天就收拾行李去找女儿,他就不相信这天下间还没有王法了?   纵是你身份高人一等,但如此恶劣小人的无耻行径,说出天去他也占一个理字。中洲泱泱大潮,他不信当朝的都是昏官,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他可以去大理寺,他也可以去告御状,拼了性命豁出去不要也要把女儿找回来,为他们风家讨一个公道。   岳阳城的知州得知风清舟要上盛京去告御状,也是没了法子,便透露了一句那为贵公子的身为其实就是当今五皇子。   言下之意就是你大概就是去告了御状,那也没用。毕竟人家五皇子是当今陛下的亲儿子,他还能不向着自己的亲儿子给你做主讨公道?   风清舟得了这个消息后,浑浑噩噩走出府衙,不过心里还是没有放弃,他还是打算去盛京告御状,哪怕就是死他也要为女儿讨一个说法。   “就这样,爹便瞒着我们去了盛京。我们得到消息后追过去……已经迟了,我爹被他们活活打死了,然后他们就将我爹的尸身随意丢弃在山林里,我们找了很久很久……”   “最后只找到一具已经被野狗啃食得面无全非,骸骨不全的尸体。娘在看到爹如此凄惨的死状后,怒气攻心,一口气没能喘过来,当场就随爹去了。”   “娘死后,我和二姐姐就地挖了一个坑,将爹娘合葬在一起,让他们入土为安。”   风三娘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穿过大堂能看到外边的那座山:“就是你们现在能看到的那座山。”   几人顺着风三娘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片生机勃勃的青山叠翠,很难想象那里曾经还发生过那样一桩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人间惨案。   “风姑娘,多有冒犯。”   慕浮玉郑重其事奉了一杯茶递上,毕竟此事由他而起,若不是他开口问,风三娘也不会再回忆那段伤心往事。   “是我自己要说的,与慕公子并无干系。在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再大再多的伤痛也随着时间而慢慢抚平了。”   风三娘爽朗一笑,颇有几分飒爽英姿之气,并未拒绝递上来善意,端了茶盏抿了几口茶。   顿了几息之后,方才又继续:“其实,我今儿说的这些话,其实也是想要给我的二姐姐求个情。她的前半生太苦,只为了复仇而活着。我不想她的后半生也一直沉浸在过往的仇恨中……”   “仇恨可以腐蚀人心,扭曲人性,我也是怕她一错再错。如若……我的二姐姐她又做错了什么?可否请看在这些曾经的过往上,不要伤害她。”   “其实,大仇得报后我便想要她同我一起回岳阳城,可是她一口就回绝了。”   “她说她想要有权有势,她想要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那个时候我大抵知道……二姐姐的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反而像一根腐刺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   “我怕她继续做错事。为了复仇……我们已经做下过许多的恶事,双手也曾沾满了血腥的罪恶。但我知道,她不喜欢的。”   “然后,我便和她立下了这样一个赌约,只要我的客栈能在五年之内挣够十万两,她就要跟我回岳阳。不过——”   说道此处,风三娘浅浅叹息一声:“规则要她来定下。”   “哦,我知道,这间客栈的名字和住店的价格都是舅母定下的,她想让你知难而退。”   风三娘无奈的摇着头:“对,承我家那位二姐姐的情,别说五年赚十万两银子了,就是五十年也不一定能够赚到十万两银子。”   自从她开了这间黑店客栈,脾气肉眼可见都变得泼辣起来,因为来她店里住店的客人一听价格,脾气好的转身就走,就当自己从来没走进过她这家店。   脾气不好的,那是当场就能对着她破口大骂,风三娘一开始还能好起声细语赔不是,解释这个解释那个。   然后半天解释下来,她气受够了……客人?也走了。   可把风三娘气得够呛,忍了几个月,客栈别说生意了,连上门的客人都没有几个,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当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爱住住,不住滚蛋!   没看见老娘客栈外面挂的名字啊,都说了黑店,是黑店!你在黑店住店能不黑你?   风三娘脸上的无奈,几人也是抱以无比的同情,毕竟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估计都不会住进来……可能在看到客栈的店名时,心里就会打退堂鼓。   又不是冤大头,也不是钱多了烧手,所以肯定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下次路过这间黑店客栈说不定都是绕道而行。   风三娘将边上几人的各种反应看在眼里,她今天说了这么多的目的无非是:“慕公子,我知道你的身份非富即贵,如果可以……请劝劝她。”   “虽说赌约是输了,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慕浮玉轻轻点头,一个好字刚出口了一半就被外面一阵人未到但声音却先一步到达的大嗓门截了音。   “三娘!三娘……我来住店啦三……诶咦?你们怎地还没走?”   噔噔噔地一阵上台阶声音,范禹前脚刚跨进门槛,后边跟着就看到大厅里面好几个陌生人。   先是一愣,随后仔细一瞧着,这不是三天前的晚上他被梅香撵出三娘的客栈,正要住店的那群人吗?   奇了怪了?这群人如何还没有离开?都三天了,肯定是清楚三娘这间客栈的住店规矩……还不走?   ——呃?不会是这其中有人看上三娘了,吧?不然没理由啊?   这般的想法一过脑子,范禹立马用不善的目光将这群人都横了一遍。   随后重点将视线放在三娘对面坐着的那人身上,警惕之心直接拉上嗓子眼。   那日晚上因着是天黑,故而他也并未仔细去瞅这群人长相如何?匆匆扫了几眼只觉得人挺多?   “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   作者有话说:   前方有高能预警!!   我是土狗,我爱写。   小可爱可以搬好小板凳排排坐好啦——   顺便在线求个预收一键直达,么么么—— 第54章   慕浮玉坐的这个位置, 正好一眼就能对上门外,在看到大老远就喊着要住店的那个人走进来,眼神逐渐变得微妙不可言说起来?   若他记得没错的话, 这个说话的男子应该就是那天晚上他们过来投宿遇到的那个人。   ——应该是个男的吧?   观其体态面相,明显是男子, 就是不知为何今日身上穿了一身女子才会穿得长裙,头上也挽着女子的发髻,还簪了几朵珠花点缀。   不会是个神经病吧……奇奇怪怪的?   此时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冷眼横对的目光盯着他们,后面看向他时,目光也是明显带了几分敌意。   “不认识。”   “风姑娘, 这位男扮女装的……公子?你认识吗?”   慕浮玉在听到对方说不认识后,便对风三娘投过去一个眼神,含蓄将哪句「这人是不是个神经病」换成了比较体面的说法。   “一个……经常过来住店的客人。”风三娘顿了一下。   范禹见三娘介绍他, 立马昂首挺胸抬头,三娘都说了, 是经常过来住店的客人,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比他们要熟。   脸上也是喜笑颜开:“三娘,今天的桃花镇上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月下节」。你看看?我衣裳都穿在身上了,你要不要也去桃花镇逛逛, 我陪你一起去啊。”   “小店还要开门做生意。”风三娘谢绝之后便将脸撇开,“慕公子打算何时动身?”   “即刻。”   慕浮玉想着马车赶路本就比骑马要慢,而且在客栈已经耽搁了三天时间,再不出发, 预计的时间之内肯定赶不回盛京。   “呃……再住一晚吧, 房钱就收你们一半好了。”   “不不不, 我家公子赶时间, 我们急着要回去了,可不能再住了……公子。”   守财奴江随连忙给他家王爷猛使眼色,千万别答应风掌柜的忽悠啊,一半房钱那也是贵的上半边天,现在启程肯定能赶得上下一个城镇,镇上的客栈肯定既普通又亲民。   风三娘听着他们赶时间也就没再劝,回头对着竹香道了一句,“将那白茶给慕公子拿上,如此三娘便不多送了。”   “使不得,这茶还是留着招待客人用吧。”   “公子他不缺这个。”   “风掌柜她送给慕……叔叔的,你插嘴个什么劲?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主子的事情是你能管的吗?”   嘉怡郡主此话一出,后边先后响起两重奏的——咳嗽声。   南宫晚晴也是一阵汗颜,她就说她忘了什么事和嘉怡说,原来是这个?都相处了也有几天,怎么嘉怡就看不出呢?   待会儿她还是给嘉怡说一说那个店小二的真实身份吧?不然,回去的一路上指不定还要嘟嘟囔囔怎么怎么的看不顺眼。   不到一柱香,陈江二人组就收拾好了行李,然后迫不及待就催着离开。   “公子,都收拾好,可以走了。”   可别聊了吧,王爷你就没看见陛下已经泡在醋缸子里了吗?   临出客栈之际,梅香喊了一声,将一包东西交到了江随手上,笑着说道:“东家让我给准备的,几位……进桃花镇应该用得上。”   江随眼睛一亮:“多谢梅香姑娘。”看来风掌柜也没有那么死认钱嘛,走之前还知道给他们送点好东西带着。   不过……   “陈述?你有没有觉得梅香姑娘的笑容怪怪的?”   “你瞧瞧旁边。”   然后,江随就看见,不止是梅香姑娘,其他三个店丫头目送他们离开的笑容都……挺奇怪的?   还有那个,男扮女装的……客人?   也是笑得一脸的……诡异?   可能是察觉他看过去的视线,范禹伸手扶了一下头上的珠花,凉凉开口:“哎呀!你们今天要去镇上啊?巧了,正好能赶上桃花镇上一年一度的月下节,玩的开心点啊!”   江随微微侧过身,似有些不忍直视:“我听出一股幸灾乐祸的高兴?你呢?”   陈述深有同感:“我感觉他十分的不怀好意。”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难道是桃花镇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大老爷们,无所畏惧。”   一声「吁」,两辆马车先后离开了黑店客栈,驶上前面的官道。   马车内,慕浮玉看着从上车就一直对着他面露幽怨之色的小皇帝,摊了摊手:“我也是在帮你问话。”   所以,能不能不要用「你在外面有小情人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的那种小眼神来瞅他?   “为何你一开口问,她就说了?”而他开口去问,只是得了风三娘几个嫌弃的白眼。   问的多了,风三娘便会拿团扇敲一敲柜台,让他边上站着去,别挡着客人进门。   东临风当时就:“……”   心想,就你这间明码标价的黑店,就是客人进了门,那也留不住。   “可能……是看脸吧?”慕浮玉自觉他的脸长的还可以,好好捯饬捯饬,附庸风雅去套套人家姑娘话应该不成什么大问题。   东临风:“……”   “你要是把你脸上的这个……扯下来。你再去问,肯定能问出满意的答案。”   人都是视觉动物,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长的好看别人自然是投以赞赏的目光居多。   东临风摸了摸脸,莫名就有些雀跃,浮玉……这是在夸他长的俊?   “我恢复真容好了。”从上次的那场刺杀来看,他的身份应该已经被认了出来,好像也没有必要在顶着这张平平无奇的小二脸。   每天他顶着这张小二脸,浮玉都不太爱理他,只有到了晚上,脸上没了那层易容面具,浮玉才会拿正眼瞧他。   他前脚刚将脸上的易容面具用药水脱掉,后脚就听到团在角落里的啾啾精品头论足。   【还是这样看小皇帝顺眼多了,不是我想吐槽,小皇帝的审美眼光着实醉人,易容就易容呗,就不能稍微整个能看的?】想他家宿主当初易容那会儿,也就是将皮肤使劲往黑了抹,着装往糙了整,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眉目俊朗的大帅哥。   小皇帝这个就……   【我估计小皇帝所有的审美眼光都用到玉玉你身上去了?】   突然被cue的慕浮玉:“……”   【放着女主那样的完美官配不要,非要组□□CP,真想给挠个满脸桃花开,气死我了!】   【小皇帝人就在你边上,又没人拦着不让你去,挠去呗……不然气死了可划不来。】   啾啾半信将疑的迟疑:“真的可以挠啊?”   【挠吧,反正他又看不见你。】   啾啾听了宿主那怂恿的语气反而歇了心思,它才不要没事找事,万一被小皇帝察觉出了异常,真把它当妖怪处理了怎么半?   别到时候人挠了,自己也赔了。   【我就知道你有贼心没贼胆。】   又被冷嘲热讽了一句,啾啾想炸毛,但啾啾不能,小爪爪伸过去踹了踹,然后同样嘲讽了回去:“你也别光顾着看我笑话啊,都要回去了,你的革命伙伴找齐了吗?”   慕浮玉:“……”   【我都没嘲笑你是——光!杆!司!令!】最后面四个字,啾啾是扑棱起羽翅对着它家宿主的脑门一个字一个字给砸过去的。   一人一鸟互相伤害到沉默无言。   对面的东临风已经暗自摇了几回头,他没想到自己就洗了脸上的易容面具,却意外引出了一场口舌之争。   虽说还是有一些词听不太懂,但此时结合着完整的对话和那只啾啾精的语气和肢体动作,突然就能明白那些他听不懂的词可能代表的意思了。   “浮玉,喜欢吗”   慕浮玉直接给怼过来的脸并指一点。   东临风很顺手将抵在额心的手指拿下握在手里,下巴左右抬了抬:“浮玉,给你瞧瞧?喜欢吗?”   慕浮玉视线突然一顿。   “盘龙腕扣的事,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啊?”   呃……   “浮玉,我觉得金色最衬你。”   “尊贵,沉稳,雍容,端……”   “给我解了。”   慕浮玉直接给一个白眼怼回去,答非所问了半天也没个一个正经的解释:“摇什么头?我知道你能解开……快点。”   “解不开的。盘龙腕扣只能解开一次。”东临风缓缓摇头,嗓音越发小声,“再有……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你解不解?”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现在已经解不开了。这样吧,回去后我把打造盘龙腕扣的匠人给你找来,你便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既然解不开,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戴上?”慕浮玉咬了咬牙。   “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浮玉,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决心。”   “思来想去,也只有盘龙腕扣最能表达我对你的心意。”   除了不能动的玉玺,他身上便属盘龙腕扣最为珍贵,送心上人,自然要送最珍贵的。   慕浮玉:“……”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开始表白了?   ——怪别扭的。   “你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   东临风连忙举手发誓,说不会。   稍后,都不用慕浮玉开口,东临风就自觉正襟危坐做旁边的角落里去了。   端正态度,明明白白。   马车外边,陈述驾着马车一路疾驶,在落日余晖的斜阳下终于看到了城墙的影子。   快马加鞭了两下,马车很快停在桃花镇入口的城墙下。   然后,他就被城门口的一个守卫拦下,感觉有点奇怪,上次他和江随进桃花镇,这些守卫也没有拦人啊?   然后他就听见守卫说。   “今天我们桃花镇上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月下节,你们要进镇,就必须男的着女装,女的着男装。”   陈述:“……”   作者有话说:   叮咚——桃花镇到了,上车乘客请扶手坐好。   ——我是狗血预警分割线——   感谢在2022-07-15 23:46:55-2022-07-19 12:5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小腐 20瓶;。 3瓶;Wu.、凝夜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守卫见马车上的人呆愣愣的没有反应, 便冷着脸又说了一遍:“不换衣装不给进镇,请遵守我们桃花镇的规矩。”   陈述再一次:“……”突然就明白风掌柜要他们再住一晚的意思了。   “那个,守卫兄弟……我们呢, 是第一来桃花镇,若哪里有莽撞之处还请多多海涵一下, 并没有不想不遵守镇上规矩的意思。”   陈述边说着悄悄塞了一两银子过去,看看能不能用银子收买一下,放他们进镇。   守卫掂了一下银子,收下是收下,但是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我知道你们肯定是第一次来桃花镇,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   “看在你……份上。我就和你说说吧, 我们桃花镇的这个月下节,从百年前就开始一直有了。在月下节的这一天,桃花镇里面的男女都必须互换对方的身份生活一天, 男的着女装,女的着男装。   这样桃花仙子才会庇佑你一生的姻缘幸福满满, 福寿安康。”   “桃花仙子?”   “对啊, 桃花仙子。我们桃花镇的桃花仙子可灵验了,公子若是有心仪的意中人,不妨去桃花仙子那里求一求?求一个姻缘美满。”   陈述:“……”他只想进镇, 姻缘不姻缘跟他没关系。   “现下是晚上,正是公子去求姻缘的好时候。”   “桃花仙子真的很灵验的,但凡去桃花仙子那里求婚姻缘的男男女女,都可以觅得美满姻缘。公子你看看我们桃花镇就知道了, 在桃花仙子的庇佑下, 只要是她促成的姻缘, 可都是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那是没有一对是和离的……”   陈述赶紧摆手谢绝守卫意欲长篇大论的好意,再三确认不会给他放行破坏镇上的规矩后。   陈述扣了扣车窗,刚准备将守卫方才说的话重复一遍,马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挑开了,表情一怔……陛下他?恢复真容了?   陛下这是不准备在扮演店小二了?   “我都听到了。”   “公子,要进镇吗?”   看到陛下恢复真容,陈述也是立马就换了称呼,只是回话的语气稍显停顿了一下:“还是?再折回风掌柜的客栈……明天再走?”   “回什么回,来回坐马车不闷啊?”   嘉怡郡主从后边马车上下来,瞪了一眼说要回去的陈述,指责回档大惊小怪:“不就是女扮男装穿男装嘛,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陈述张了张嘴想说,重点是女扮男装吗?重点是男扮女装好不好?   要是进镇,王爷和陛下便要穿女装,这……   “让开!我和慕……陛、陛……表、哥?”   一双水亮杏眸都快瞪成了圆溜溜的猫瞳,吃惊到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嘉怡郡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熟悉面孔。   透过马车帘子,嘉怡郡主一眼便能看到那件原本穿在店小二身上的小二装此时就穿在她的陛下表哥身上。   真的让晚晴姐猜对了,那个店小二还真的是他的陛下表哥。   想到她先前几次三番对店小二的陛下表哥说的那些话,陛下表哥不会秋后找她算账吧?   “表……表哥——”   “胆子不小。”   “没有啦,嘉怡胆子很小的。”脚尖轻轻在地下画着圈圈,不得不说,嘉怡郡主知错就认的认错态度还是很积极的,“表哥-不知者不怪嘛——”   “我回去再同你算账。”   “表哥-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同我这个没眼力见的小表妹一般计较了,表哥——”   “诶诶诶……我说你们到底进不进镇啊?不进的话别挡着后面人进镇。”   “慕哥哥,我不想再折回去。”   “这样吧,嘉怡你和南宫姑娘先进去,给我们买几顶帷帽送出来。”   嘉怡郡主闻言立马点点头:“这个办法好,还是慕哥哥有办法。”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顺利进了处处张灯结彩的桃花镇。   刚一进镇,嘉怡郡主就被桃花镇的喜庆热闹迷花了眼,将头探出马车外,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都是男的着女装,女的着男装。   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成双成对的灯笼,有中规中矩的大红色大灯笼,也有其他样式的灯笼。   动物,花形,物形……应有尽有的样式。   陈江二人组一手牵着缰绳,马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另一头原本还有些紧拽着身上的裙摆局促不安,头垂的很低。   只是当两人的余光瞄到镇上的男子不论年幼老少都是男子作女子打扮,对比那些头上簪花又插步摇描花钿的男子,他们的这个打扮搁人群中都可以说是寒碜了。   二人组的视线对视一眼后,佝偻的腰背都重新挺直了起来,昂首挺胸驾着马车哒哒哒停在一间客栈前。   马车刚停稳,嘉怡郡主就拉着南宫晚晴迫不及待下了马车,扬起乖巧又甜美的微笑:“慕哥哥,我和婉晴姐出去转转。”   “去吧,别玩的太晚回来。”   小丫头身边还有女主看着,安全方面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慕浮玉摆摆手就放行了。   “浮玉,我们也去转转吧?”   “走吧,难得能看到如此风俗习惯?”   “你们俩就别跟着了。”   陈江二人组望着一对主子远走的背影,你看我,我看你。   陈述:主子吩咐了,不让跟着。   江随:我听见了,你不用重复一遍。   突然,一颗脑袋中两人中间冒出来,挠着头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一样:“诶?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两位公子之间……时常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氛?”   “我家公子的事情你少管。”   陈江二人组几乎是异口同声,那洪亮的嗓音直接给孙逊震地是一个激灵,捂着耳朵直接弯下腰蹲地上了。   ——   东临风走了一阵后,便将头上的帷帽摘了,果然那种指指点点的眼神顿时就少了一大半。   “浮玉,你也给摘了吧?”   “不摘。”   “浮玉,难道你没发现路过的人都对我们指指点点吗?”   “看见了。指就指了,我又不会少块肉。”他还做不到小皇帝的那种厚脸皮,有一层帷帽隔着,心里上都感觉安全很多。   【这一回我挺小皇帝,玉玉你就摘了吧,难得穿一回女装,你好歹让我多瞅两眼呗。】宿主破天荒穿一次女装,它还想多瞅两眼多看看,结果这张面纱一挡着,啥也看不见。   它都想上前撂爪子将那个破面纱给挠了——但又怂唧唧,不敢。   【边上不是还有一个,小皇帝穿女装,那不是比我还难得,你瞅他就行了。】   透过一层面纱,慕浮玉看着一身浅浅墨紫长裙作女子打扮的小皇帝,嗯……别说,女主的手艺和色彩搭配那是相当有眼光,头发虽说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下,但鬓钗发带点缀的十分出彩。   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更突显一种潇洒不羁的英气之美。   【对了,要是你的摄像功能还能正常使用,我建议你可以拍一组小皇帝的女装,回头等能联上网了,你可以剪辑一下发到宇宙网上。】   【名字头条我都给你想好了,《惊!小言文的男主被迫穿女装成为女装大佬,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一言惊醒梦中鸟,啾啾的一双豆豆眼随着自家宿主说的而渐渐火热起来,亮晶晶的炽人。   【这个可以有哎!玉玉……还是你脑子转的快,我都没想到。】   【对对对,我现在得赶紧开启全程录屏模式才行,回头再一帧一帧精修。】   【回头可以弄个直播,然后坐等打赏,躺着收钱。玉玉你放心,到时候直播间挣了大钱,你一半我一半。】   慕浮玉听着还有他的一半,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思,万一这只鸟的直播间火了,他还可以额外挣一笔,怎么算都划算。   一人一鸟一拍即合,对着小皇帝就是一顿咔咔咔。   东临风:“……”就,好多都听不懂?   无可奈何,也好由着这两个折腾去了。   两人顺着人潮,到了桃花镇最热闹的地方,一棵巨大无比的桃花树下。   这棵桃花镇就生长在桃花镇最中心的位置,巍然挺立几十米高,月色下,密密麻麻被一根根红线缠绕的枝干铺散开,郁郁葱葱,枝叶繁茂。   桃花树方圆百米用了竹竿围着,粗壮的竹竿上挂着桃花粉色小灯笼,将四周渲染的犹如白昼。   此时,那颗桃花树下虔诚的跪着不少作女装打扮的少年郎,皆是一脸面带憧憬,在诉说完自己意中人的对象后再一次诚心叩拜桃花仙子,然后从桃花树的枝干上解下一条红线。   拿着这条从桃花仙子那里求来的姻缘红线,若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便可以将红线缠绕上自己都一缕头发送给意中人。   若是意中人同样也中意送红线的主人,便会同样截取一缕头发缠绕在红线上。   意为:红线结发,良缘天赐。   慕浮玉瞅着一截缠绕头发的红线递到手上:“……”   小皇帝不会是相信那个什么桃花仙子,所以才带着他来这里想求取姻缘吧?   “浮玉,我觉着……红线结发,这个寓意很好。”   还真的是:“这一看就是骗人的好不好?”   此话刚一出口,慕浮玉就感觉数十道视线落在他身上,隐含怒气的不善,大有那种他要是再说一句类似这样贬低桃花仙子的话,这群来求姻缘的少年郎估计会一拥而上群殴他。   “连桃花仙子都不信?你过来这里作甚?”   “这里不是你这种不信桃花仙子的人该来的地方?”   “一看便知是外乡人,对桃花仙子不敬,给他撵出去。”   “说的是!给他撵出去!”   ……   【我滴个天啊,这个镇上的人都好野,玉玉,你犯众怒了哦唧——】   慕浮玉白了眼扇着翅膀说风凉话的啾啾鸟,心里也有点后悔刚才一时语快,说什么不好,偏说人间镇上流传百年的习俗是骗人的,妥妥一句话激起民愤,眼看群情激愤就要给他撵出桃花镇。   慕浮玉轻咳一声,赶紧强行挽救一波,入乡随俗,他还是顺从民意不要搞特殊的好,而且为了进镇他连女装都穿了,要是此时再被撵出去,大概率会露宿街头。   “呃……你们刚刚听错了。我其实……也是来求姻缘的。”   “对!是误会……我们也是来求姻缘的,慕名而来。”   听到小皇帝给他解围,慕浮玉连忙说:“对对……这位是我的意中人,我们是一起过来求姻缘的。”   作者有话说:   哈哈,给他俩锁死了。   么么哒,顺便再求一个预收啊,都不动了,伤心。 第56章   围过来正要撵人的少年郎们:“……”就感觉, 很突然?   “他是你的意中人?”   “你们是一对?”   “你们真的是一对吗?”   “不像吗?”   东临风面露不悦之色,眼眸微微抬起横扫了一眼。   少年郎们:“……”好,好渗人的慌。   慕浮玉见状, 一把捞起小皇帝,悄声耳语使眼色:“事不宜迟, 赶紧溜。”   跑出了一段距离后,确定那些人没有跟过来,慕浮玉才放慢了脚步。   然后就对上一双亮又闪的眼瞳,犹如黑暗之中冉冉升起的两颗星星,清亮璀璨,熠熠生辉。   “浮玉, 你方才可是亲口说了?我是你的意中人。”   慕浮玉微微一愣,然后明显感觉到小皇帝在说完这句话后,那一双眼瞳中亮起来的星光已经宛若实质了。   他隔着一层面纱都能感觉到微微的刺眼, 不用怀疑,小皇帝此时眼中的光亮绝对可以当纯天然无污染的电灯泡使用。   ——保亮。   “浮玉, 你亲口承认的。”   “我是你的意中人。”   慕浮玉:“ 。”   为什么小皇帝就听不出来他是搪塞那群人的借口呢?   东临风微微前倾, 抬手将面前那层罩下来的面纱掀开了一点。   【我怎么突然有一种小皇帝给新嫁娘揭红盖头的既视感?】   一道不合时宜的鸟言鸟语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慕浮玉:“……”   突然听到这一句的东临风,一个手抖……面纱又垂了下去。   他给浮玉……揭、红盖头?   东临风想着方才揭面纱的举动,好像……还真的是?   扑通——扑通——   一颗心好似快要跳出胸腔, 东临风听着声若擂鼓的心跳声,紧张的连手心都在冒汗。   【哎呀呀!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面纱揭一半了又给放下……他不会是对你不满意,想退货了吧?】   慕浮玉微微眯了一双凤眸,面纱后面的唇角也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看, 天上有星星掉下来了?】   被忽悠着看天上星星掉下来的赛啾啾, 哪儿呢?哪儿呢?   突然, 它就感觉自己一边羽翅被一只手揪在手里,然后整只统身鸟壳子就被悬空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好、好……好晕啊!   【玉玉,松、松……不不行了……我的眼睛,脑袋……都在冒星星了……】   【星星好看吗?】   啾啾:“……”突然就知道刚刚宿主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东临风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一人一鸟之间背着他的小动作,方才心里升起的那股紧张早就随着眼前的这一幕而烟消云散。   “浮玉。”   小皇帝的喊声成功让慕浮玉住了手,然后直接就给不会说人话蠢鸟——随手一扔。   东临风见状,微微低下头不忍直视。   慕浮玉看到小皇帝突然就低下头去,明明刚才还一脸含笑,目若星辰,但忽然之间似乎整个人都变得低沉了起来。   想到之前小皇帝说的那两句话,难道……是因为他没有给予正面回应,所以失落到,低沉了?   早知道刚才他就不随口胡诌什么意中人了,应该直接就拉着小皇帝跑路,就不信了那群小孩还能追上他?   现在……该怎么哄啊?   要不,将错就错算了。   试着……处处?   小皇帝对他的心思,现在已经一定、肯定、以及确定。   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不留一丝回旋余地的那种,当然结果就是,他可以不用回家了。   另一条路就是,答应。   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正面回应小皇帝的喜欢,大大方方谈上一场,等到一个最合适的机会然后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只要伤的够狠,伤到绝情,由爱生恨也不是没可能的?   只要小皇帝对他的喜欢不复存在,那么他就可以甩甩手一杯毒酒赴死,不仅功成身退,还可以回家。   两条路,闭着眼睛都知道要选第二条。   至于渣不渣的,原谅他没功夫去考虑那些,这见鬼的古代他已经待了十年,可不想一辈子耗在这里。   “还傻站着做什么?走啊!”   “浮、玉?”   “不喜欢牵着吗?”   “喜欢。”喜欢到欢欣雀跃。   两人手牵手温馨一路回到客栈,迎面正好撞上同样手牵手从另一条路回来的小姐妹。   两两相遇,在客栈门口。   “怎么了?婉晴姐?”   “看。”南宫晚晴稍一抬眸,眼神示意嘉怡去看对面街巷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看什么啊?嘉怡郡主抬头看去,这一看就直接啊一下出声。   皇叔?和……陛下表哥是,手牵手?回来的?   “太好了,表哥他这棵木头终于是开窍了,知道慕哥哥不能便宜了外人。”她也不用担心,皇叔最后是别人家的了。   南宫晚晴:“……”   “慕哥哥,你这是和表哥也出去求姻缘了吗?”   “嗯。”   “我就说了,表哥和慕哥哥最相配了。”   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慕浮玉都想要扶额叹气,他和小皇帝手牵手,小姑娘和女主手牵手。   男主眼看着是已经弯了,女主……看这架势,也悬乎?   小言剧情的主CP线是彻底面目全非崩到了作者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地步了。   顶着几对亮闪闪的灯泡眼,饶是慕浮玉事先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此时此刻也难免有点心里发毛,还好有一层面纱罩着,不然真的吃不消。   上楼,客房门一关,感觉立马好多了。   “等等……浮玉,我来。”   “嗯?”   东临风掀起面纱一角,动作轻缓。   慕浮玉瞅着小皇帝给他掀面纱的那个慢动作,不知怎么就想起赛啾啾那只鸟说的那什么「揭新嫁娘的红盖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心里顿时一阵恶寒,抬手就给头上的帷帽摘了扔旁边的桌上去了。   东临风暗自道了一句可惜,早知道他方才就不应该动作缓慢,直接就给浮玉的面纱揭了才是。   慕浮玉正准备将身上的女装换下来,眸光刚好瞥见小皇帝眼神刷一下亮起,眼睛发直盯着他看。   他走一步,小皇帝的眸光就跟着他挪一步,目光灼灼。   从小皇帝看着他的眼神,慕浮玉就知道他穿女装应该……不差。   “好看?”   “嗯。”东临风顿了一下,又道:“蓝色温润雅致,与月最为匹衬。”   皎皎如天上明月,孤高仰止,可选观而不可攀。   东临风分了一丝心神想着,还好浮玉之前坚持没有将帷帽摘了,这样恍若月宫仙子的浮玉他可不想给那些不相干的外人看了去。   慕浮玉顿默了一秒,就点个头需要那么重的嘛,这是生怕点的轻了,点头就打折了?   “好看也要换了。”推了下还杵在原地的小皇帝,问了一句:“你不用换吗?”   “啊……哦,这就去。”   慕浮玉换衣服的时候顺便洗了个澡,古代没有什么夜生活,天一黑就只能躺床上对着头顶的床帘干瞪眼。   直到,他身边躺下一个人。   “浮玉,你睡了吗?”   “不是很困。”没看到他还在酝酿睡意吗?这几天没有赶路,休息的好了,晚上躺在床上都睡不着。   “浮玉,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就寝吗?”   “握吧。”   然后,慕浮玉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握着放在一颗跳动的心脏,隔着一层衣服和皮肉都能感受到那种强劲而有力的……心脏震跳声。   莫名的,一股灼热的温度由掌心一直蔓延进心间,眼神闪了闪,慕浮玉不可避免又想到在那个山洞里,他也是贴着这样的心跳声,听了大半夜。   不想还好,一想眼前浮现的不可描述画面尺度就越大。   慕浮玉赶紧将手抽了回来,然后又往里侧挪了点,试图离小皇帝远一点,他想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真是……太奇怪了?   感觉自从那天过来,他面对小皇帝的靠近不时就会想到那些?   “浮玉?”   “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再凑过来。”让也先理一理思绪先。   “浮玉?你是不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借着朦胧的烛光,东临风瞧着浮玉突然就皱起了眉头,心里一紧,想起孙逊前几日才同他说的那些话。   不会是浮玉身上的旧疾又犯了吧?   “我去喊孙逊。呃……浮玉?”   “你喊他做什么?”   “让他过来给你看看。”   慕浮玉:“……”他又没病,找孙逊看什么,小皇帝就不能安安稳稳睡他的觉吗?非要想一出是一出。   “躺好!再动一下,你就地上打地铺睡吧。”   东临风听着中气十足的嗓门,便觉着应该是自己想岔了,浮玉如何看也不像是旧疾复发的样子?   紧张的心安置回原位,东临风又重新提出要求:“浮玉,我可以抱着你就寝吗?”   慕浮玉:“ 。”这是得了寸还想要进尺的典型呐。握着他都能感觉到心气浮躁,再抱着?别待会儿又擦枪走火滚到了一起?   白眼翻着,轻呵一声,微笑说:“想抱着?可以啊。”   在小皇帝高兴的张开手臂时,慕浮玉卷起身后的毯子给扔过去:“翻身打滚,随你高兴怎么抱都行。”   东临风兜头就被一床褥子扔懵了,他想抱得是人,不是褥子。   “浮玉。”   “陛下想去隔壁找陈述就寝吗?”   一句话,成功让东临风什么心思也没了。   半夜,万籁俱寂。   慕浮玉被一阵啄窗的声音吵醒,本不想理会,但奈何窗外的动静越来越大。   被吵醒的还有东临风,听着窗外咚一下咚一下鸟啄木板的声音,都不用去猜,能用这种啄窗的方式敲门的也就只有那只啾啾精。   【啊啊啊……玉玉,不好了!有人要烧客栈。】   【点火了,他们点火了。】   作者有话说:   呃……原谅小金才疏学浅,描写不出慕慕的美貌来。   其实有关于慕慕女装也写了很长一段,但感觉怎么下笔都不对,最后还是觉得寥寥几笔意境形容一下最好。   就小可爱自行想象慕慕美的就像是天上月亮,凡人只能仰望看着就行。   ——这是一只快乐的小青蛙分割线——   呱呱呱……求预收的效果太好了,我的小可爱都是天上的小仙女,都太善解人意了,感动的哗哗滴@_@   写文更新都有动力了,嘿嘿嘿,接下来小金要卖瓜报答小可爱。   保甜。 第57章   屋内的两人闻言, 神色突变。   慕浮玉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的确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石油气味,看来是有人要烧客栈。   “浮玉,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陛下也闻到了?”   说句话的功夫,黑漆漆的窗外顷刻间就映上了通红的火光, 两人不敢耽搁。   慕浮玉披上一件衣服,一脚踹上门,门板轰然一声哗啦倒塌,发出巨大的声响,在黑夜里不亚于一声惊天炸雷。   房门一倒,慕浮玉就嗅到了一股浓烈扑鼻的刺味, 已经有浓烟顺着门缝钻进来,该死!这是倒了多少石油?生怕倒少了烧不死他们吗?   “都别睡了,客栈着……走水了。”   慕浮玉随后又踹了几扇门, 这会就是睡的在起的住客都被震醒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响起,有住店的客人在听到客栈走水了, 那是翻身想也不想就一骨碌爬起来, 衣衫鞋袜都顾不及穿,直接风风火火赤脚就冲出了房门。   楼上的住客更是一鼓作气就跑到了一楼大厅,抄起一条长凳就使劲砸门, 随着客栈的大门被砸开,一阵阵浓烟顺着火舌顷刻之间就蔓延了进来。   冲动砸门的那个住客一个躲闪不急,被突然窜起来的火舌烧到身上,当下发出一声声吃痛的嚎叫, 扑倒在地翻身打滚。   外面熊熊烈火烧烫了整座客栈的温度……惊呼声, 尖叫声, 哭嚎声连成一片。   慕浮玉从二楼一跃而下, 一把夺过拎着水桶闻声赶过来要灭火的店小二和掌柜。   一桶凉水泼过去,火只被浇息了一点,慕浮玉见状,就知道这人是身上应该是沾染到了石油。   “那是我用来……灭火的。”   “都泼上去!”   慕浮玉扫了一眼,几个店小二齐齐一抖,埋头赶紧将水泼到了那个着火的住客身上,火没灭干净地方还让他们上去踩了几脚。   人受点罪,但火至少是熄灭了,命也保住了。   见人身上火灭了,慕浮玉这才对着几个想拿水灭火的店小二说了一句:“没听过火上浇油吗?”   就这几桶水别说扑不灭火,浇下去反而还会助涨火势。   “掌柜的……”   【玉玉,快!后门……后门可以走。】   “所有人,从后门离开。”   慕浮玉对着慌忙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几人,吩咐道:“你们从后门离开。江随,陈述负责疏散人群。”   “公子,接着。”   慕浮玉伸手接住江随从楼上扔下来佩剑,飞身上了屋檐的房顶。   客栈的火看似来势汹涌,但其实也只是蔓延在门外,可能也和发现的及时有关,此时还并未烧到客栈里面。   若是没有啾啾及时赶回来发现,再迟个一时半刻,火势彻底烧起来,客栈里那些无辜的住店客人……   想到这里,慕浮玉不由磨了磨后槽牙,不过短短几天又是刺杀又是纵火,为了除掉小皇帝连无辜百姓都不放过。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慕浮玉找到小皇帝,两人汇合后,东临风轻轻摇了一下头。   “已经……撤退了。”他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只啾啾精对着那几个纵火的黑衣人就是一顿咻咻咻。   那个速度,那个下嘴下爪的狠劲……   给他看的一愣一愣,他没想到这只啾啾精还能有这般生猛的「爪功」,给那几个黑衣人挠得是满脸桃花开的鲜红,着急忙慌火也不放了,扔了纵火的火折子扭头就跑了。   随之便是一声唏嘘,想起山洞那会儿张开这只啾啾精对他挠的那两下。   两相对比之下,啾啾精对他可见是非常的爪下留情了。   “她的人?”   “不出意外,应该是。”   一问一答,各自沉默。   天将黎明,这场由人为故意纵火的大火才渐渐熄了。   掌柜瘫坐在地上,看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客栈,不由老泪纵横,喃喃念着:“没了,没了……都没了……”   掌柜夫人安慰着:“没了就没了,至少我们一家还活着。”   “夫人呐!我疼啊……心疼啊……我还想把客栈传给我们的康儿……”现在全没了,父辈传了两代的客栈到了他手里,如今就这么被一把大火烧没了,疼的掌柜心都在滴血。   “就你一个人心疼啊,我的行李被烧没了,赔钱!”   “就是,我的行李也全被烧了,里面还有我攒了三年的娶媳妇钱,都在你客栈烧没了……这钱你得赔!”   “我给家里人买的贵重补品也给烧没了,我这钱你也得赔!”   ……   继一个住客开口后,其他的住客也都纷纷开口,都说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在客栈被烧没了,一个个气愤的直嚷嚷要掌柜赔钱!   掌柜怒急攻心之下,生生呕了一口血出来,可把掌柜夫人和他的儿子吓了一跳。   一旁孙逊见状,连忙拧了瓶提神醒脑的药水,凑到掌柜鼻子下边给他缓一缓,然后又给喂了一颗定心丸。   陈述低头过去和掌柜说了几句,掌柜连连点头,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   掌柜在自家夫人的搀扶下,说道:“叫诸位客人受惊了,凡是在我这客栈烧没的东西,我赔钱,该我赔的分文不会少。不过要等官府的差爷过来核实无误后,我才会赔,不能你们空口白牙说多少,我就要赔多少。”   这一头,一众住客听到掌柜同意赔钱,也就没在嚷嚷了。   另一头,江随牵了两匹马走到两位主子身边:“公子,城门已经开了。”   慕浮玉轻轻拍了拍小姑娘脑袋:“我们先行一步,记住!路上不要离开南宫姑娘。”   南宫晚晴随后开口道:“慕叔叔,放心吧!嘉怡身边有我,不会让人伤到她半分。”   “有婉晴姐,慕哥哥不用担心嘉怡。”嘉怡郡主微微红了的眼眶里面有担忧,也有不舍:“慕哥哥,一路上小心。”   “表哥,慕哥哥身体不好,你要多照顾一点。”   “嗯。”   一声「驾」,几人目送着两匹马渐渐远去。   脱离大队伍的两人小队,迎着旭日东升,快马扬鞭飞奔再回盛京的路上。   为了不再连累无辜,上路的两人都没有走官道,专门挑偏僻的小路走,而且只在清晨和太阳下山时的夜里赶路,下午正热的时候找块阴凉的地儿,随便对付着休息一下。   连续赶了几天路,已经渐渐接近了盛京,偏僻的小路上,沿途的村镇都开始多了起来。   这天午后,两人寻到了一处有水又阴凉竹林里下歇息。   慕浮玉几乎在看到这片竹林山坡下,那一抹波光粼粼的湖面就走不动脚了。   夏日,午后,竹林,水潭。   “浮玉,你这是要?”   “下去凉快一下。”顺便还可以捉两条鱼加个餐,慕浮玉对着小皇帝笑了一下后补上一句,“知道你怕水,就不喊你一起了。”   “你可以看着我。”   “我还要捉鱼,没空看着你。”慕浮玉摆了摆手,又拍了拍:“乖了啊!我看那边有竹板,你蹲那边去洗洗吧。”   东临风顿时黑了脸,给拍在他脑袋上的手拿下:“浮玉,我不是小孩子。”   “也不是嘉怡。”   “啊?啊……”慕浮玉不太明白小皇帝突然提一嘴他的小表妹是什么意思,“那个……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对了,顺便给我的衣裳洗一下晾干。”   东临风:“……”他感觉浮玉现在对他是使唤得越发得心应手了。   “洗衣裳,可以。不过浮玉你得表示一下?”   慕浮玉闻言,一愣:“表示什么?”小皇帝今天是怎么了?之前都是一句话乖乖的就去了,今天怎么还要起表示了?   “你说呢?浮玉?”   好像,突然就get到小皇帝想要什么表示了,慕浮玉凑过去亲了一下:“这个表示可以了吧?”   表示完,慕浮玉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可以了。”   半晌后,东临风才听到自己紧张到结巴的声音,他的一只手还摸着浮玉亲过的地方。   呃……浮玉,呢?   一片荡漾的眸子恢复正常,面前哪里还有浮玉的一点影子,慕浮玉连忙探头看湖里,只看到一圈圈水纹涟漪在湖面上散开。   “浮玉?浮玉……浮玉……”   哗哗一声水花四溅,一抹人影从湖底浮出水面:“你别喊了,当心惊跑了我的鱼。”   “哦。”浮玉忙着捉鱼,他还是过去洗衣裳吧,毕竟好处都实打实的收了。   轻轻摩挲浮玉亲过的脸颊,东临风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衣裳,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以等到慕浮玉捉了两条胖头鱼上岸,东临风这边连烤火的架子和柴火都拾好了。   “如何?”   “不错!”   慕浮玉伸了拇指夸了句,小皇帝现在是越来越会来事,配合工作也是做得相当好,有时候都不用他开口,感觉小皇帝那头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将他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不要口头嘉许。”   “…… ?”什么?   “待会浮玉记得表示一下就行了。”   慕浮玉:“ 。”又要表示?   刚才不是才表示过,的吗?   边上,赛啾啾已经毫不客气捧翅大笑出声:“哈哈哈……叫你撩吧,把小皇帝撩开窍了吧?”   【不过,小皇帝开窍也是迟早的事。玉玉,你那个……还是注意点吧,别一不小心,又晚节不保了。】   【我看你是毛又痒了是吧?】这只赛啾啾,现在一天不刺上他一句就浑身不舒服。   赛啾啾飞远到自认为很安全的一个距离:“我还不是担心你,免得你又犯错。”   【我要你担心?!我现在和小皇帝正谈着,就是发生了什么?那也是我和我男朋友,你情我愿,我高兴!我乐意!】   【男……男、朋友?你来真的?】   【不来真的难不成来假的?!】   【行行行!您老高兴您爱怎么着怎么着,当我没说。】男朋友都喊上了,还喊得这么顺口,摆明是已经想好了。   应该也是已经决定好了,想认真和小皇帝谈上一场。   所以,赛啾啾连忙将自己刚才说的话收回,它决定!还以后还是不要掺和宿主和小皇帝之间的感情纠纷。   东临风默默将啾啾精和浮玉的对话一字不漏听在心里,喜上眉梢都不足以表达此时内心的欣喜若狂。   浮玉说……他是他的男、朋友?虽说这个词他不太明白为何意?   但察言观色他会,不难理解,应该浮玉认可了他。   还有,浮玉说了……即便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也是你情我愿。   他高兴,他乐意。   浮玉他并不反对和自己再亲近一些,已经足够能说明,浮玉肯定也是——心里有他。   作者有话说:   小金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小金要发糖,要甜蜜蜜。   呵嘿嘿嘿……所以,小可爱懂?   小金感觉只要预收能一直涨涨涨,小金就会一直甜甜甜—— 第58章   这个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是比自己喜欢的心上人同样也喜欢着自己, 两情相悦来得令人兴奋。   “浮玉,你坐着休息就好,其他的我来。”   “如果还觉着热, 可以再去水里泡一会儿,鱼烤好了我再叫你。”   慕浮玉有些不解的看着小皇帝那兴奋到鱼冒泡泡的神情, 这是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少年人的思维世界果然要比成年人简单的多。   既然小皇帝都开口说不用他帮忙了,慕浮玉自觉找了一颗树,踩上树梢,背靠大树好乘凉,幽幽凉风吹着,果然感觉不错。   【玉玉, 我突然觉得会还是你会诶!小皇帝干活,你搁这里躺着,这个世界上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把小皇帝使唤的团团转的人了?】   【果然, 人啊!一旦陷入恋爱之中,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变得奇奇又怪怪?真是令统费解?】   【谁叫你不是人呢?】   赛啾啾:“……”扎心了。   所以, 它为什么要过来找刺啊?是旁边的那颗大树风不够凉快吗?   树底下, 东临风不时看一眼不远的树上,朗声道:“浮玉,接住。”   慕浮玉稳稳接住小皇帝扔上来的烤鱼, 色泽金黄,表面泛着一层油脂,仅鱼尾烤焦了一点,闻起来会有一点点的焦香。   【小皇帝这手艺完全可以出师了, 好香啊!焦焦的这块肯定更酥脆, 玉玉, 给我分一个鱼尾巴呗唧——】   【看你怪可怜的份上, 就赏你一点吧!】   一人一鸟快速将一条鱼分着吃了,树底下吐了一堆鱼卡。   东临风将剩下的一条鱼也烤好,一分为二,然后踩着石块跃上树梢:“浮玉,还是你会选地方,树上风景委实不错。”   很快,地下又多了一堆鱼卡。   “浮玉,吃好了吗?”   “手艺不错。”   “那……”   东临风将脸凑过去,那意思不言而喻。   慕浮玉看明白了,一阵无误。   他刚吃的烤鱼,嘴边都还有一圈油,小皇帝他就不嫌会亲一嘴的油吗?   “我刚刚才吃的鱼,有油。”慕浮玉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小皇帝自己看,是不是还有一层油?   “下次吧,下次再补呃……”   未说完的话被唇倏尔贴上了另外两片唇堵没了,微微瞪圆的凤眸倒映出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什么情况?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小皇帝在亲他,呃……好像用舔更为恰当,给他唇边一圈鱼油全舔了干净。   “别,别……行了……”他嘴里没鱼油,可千万别再舔了。   刚吐出口几个字,慕浮玉就感觉贴在唇边的两片温热移了一点位置。   这一回是真的嘴对嘴,唇贴唇,精准对上,身上也感觉到轻微的重量,这样的一个他在下小皇帝在上的姿势,莫名就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压迫。   一双手臂环过来将他紧紧箍住,力道出奇的温柔,似乎是怕他掉下去,还体贴的托住了他的脑袋,但此时——   背部紧贴身后的大树,两条腿悬空,他被人抵在树上亲,温柔体贴什么的原谅他没感觉到,他只感觉到了小皇帝的强势和侵略。   给慕浮玉的感觉就是,他现在就像一条刚烤好的鱼,喷香又酥脆,做为烤鱼的主人,小皇帝正在享用他烤好的劳动成果。   解释完美,没有毛病。   就在两人亲的热火朝天时候,一连串咔咔闪光灯音效响起。   【赛啾啾,不准拍。】   东临风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吓了一跳,下意识便将他身下的浮玉护住,冷冽的眸光直射向那只啾啾精。   站在树梢上的赛啾啾一个趔爪,差点没从树上一头栽下去,哎呀嘛……小皇帝刚才扫过来的那一眼比刀子还锋利,凉飕飕的眼神也好瘆统的慌。   等等……扫,过来?眼神?   ——小皇帝能看到他?   诶?嘿?哟?唧……不可能的吧?它早就给小皇帝的权限关了,小皇帝他不可能看见它的?   为了确定自己已经关闭了权限,赛啾啾连忙上自己的中枢系统查了下,权限……看嘛?就说已经关闭了,它就说不可能嘛,刚才肯定凑巧碰上了。   它!赛啾啾怎么会犯那样低级错误呢?!不可能的!!   这边,小情侣两人经这一出,什么暧昧的气氛都荡然无存了。   东临风在确定那阵刺眼光芒的没有危险后,便坐直了身体,缓了缓过度紧绷的神色,就听到——   【赛啾啾,你属狗仔的啊?现在连我都敢偷拍了?】   「没有,我没有偷拍。」赛啾啾连忙解释:“玉玉你想想,我要是想偷拍,大可以将闪光灯和特效音乐都关了,我这是在给你和小皇帝拍情侣照。”   慕浮玉:“……”什么见鬼的情侣照?   【你看看,这几张都是我刚刚抓拍的。】   慕浮玉瞄了眼投影仪里面的几张照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给我删了。立刻!马上!”   【删了多可惜,留作纪念也是好的呀。】   【你要想好了,我现在连不了宇宙网,删了就没了。】   【还是先留着吧,回头你要铁了心想删,我再删,动动手指的事儿。】   生怕宿主让它删了,赛啾啾连忙关了投影仪:“我不打扫你和小皇帝谈情说爱亲亲我我了,你们……继续,继续啊。”   说完,赶紧扑棱羽翅,遁了。   慕浮玉眼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个飞走了,还剩一个挑起这件热闹的主谋。   “我不是和你说了,下次再补,你!你……”话都不让人说完直接就亲上来,都把他亲懵了。   “浮玉,你方才嘟着嘴,我以为你是想让我主动亲你。”   慕浮玉:“……”他嘟嘴明明是让小皇帝看嘴上的油,不是求亲亲啊?   这只听不清人话的狼崽子。   “我是让你看油。”不是让你直接就上嘴。   “哦……”东临风认真看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已经没有了。”   都让你舔干净了,还有才有鬼,慕浮玉抿了抿唇,刚才他还感觉嘴里满是鱼香味,现在是啥也不剩了。   “浮玉,你现在需要休息吗?”   “不需要。”   “那……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慕浮玉:“??”好家伙不需要就等于可以再来一次?   眼看小皇帝又要凑过来,慕浮玉手撑着树身,一个跳下……还想再来一次?怕不是想的美,自个儿和树亲去吧!   小皇帝精力这么旺盛,别休息了,直接赶路去吧!   “现在?赶路……浮玉,你确定不需要休息吗?”   慕浮玉直接翻身上马,先一步走人。   第三天清晨,两人终于是赶到了皇家太庙,此时距离九九之期还有十天不到。   慕浮玉给人送进太庙里,挥挥手就准备和小皇帝拜别回他的肃王府去,却不想小皇帝直接给他也扯了进去,末了还让人关了太庙的殿门。   “不是,你在太庙祈福,我在这做什么?”   “浮玉,沐浴焚香之后和我去见见父皇,祖父,和各位先祖。”   慕浮玉:“……”怎么忽然有一种见家长的既视感?   还真的是!   供奉皇家列祖列宗的神龛前,小皇帝正一脸认真给他的列祖列宗介绍他,和祖宗说了十几分钟,那都是夸他的话,形容他的那个溢美之词简直让他听了都汗颜。   小皇帝对他的这个滤镜都开到天上去了。   “咳……你差不多就行了。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你这是欺骗先祖。”   “没有欺骗,临风所言之好还不及浮玉十之一二,对先祖所言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字虚假。”   慕浮玉就:行吧!你高兴爱咋说咋说。   回头你家先祖要是发现货不对板?不背锅啊,他今天可是已经提醒了的,是你家后世子孙非要坚持。   小皇帝一直对着他的先祖絮絮叨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完。   “各位先祖,今天就先到这里,临风明天再过来继续。”   慕浮玉听了小皇帝,表情微妙不可言说……明天还要继续?合着今天说了这么多,还没……完?   他要是小皇帝的先祖,泉下有知,估计会直接从神龛中显灵爬出来,然后指着吼上一句:“叨叨叨,有什么话不会一次性就说完吗?!”   不过,好歹是可以休息了。   比起在外风餐露宿,皇家太庙的住处那是可以说相当的豪华了。   躺在高床软枕的床铺上,屋里摆着冰盆,温度非常适宜,慕浮玉发出惬意的呢喃,正想着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就感觉脸颊被人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   “浮玉,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慕浮玉此时都不用抬头,只需抬一下眼眸就能看见与他挨得特别近的小皇帝。   好像他都已经习惯了小皇帝身体上的靠近,挨过来时他这边完全都没有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浮玉,你需要休息吗?”   慕浮玉听着这熟悉的问话,不禁头皮一紧:“需要,我现在急需休息。”   “浮玉,亲一下再休息好不好?”   慕浮玉强忍着想给小皇帝脑门上呼一下的冲动,他就知道狼崽子没那么好说话。   “这里是太庙,你的先祖,列祖列宗都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你确定要和我在此出纠缠不休?”   慕浮玉说完就瞅见狼崽子手指一挑,勾了他的一缕头发,低沉的嗓音,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先祖们不在这屋里。”   慕浮玉:“……”神它么先祖们不在这屋里?   “先祖们都是知礼守礼之人,他们不会随意窥探。”   慕浮玉就想问上一句“你喊一声看看,看你先祖回不回你就完事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本章论断章取义的重要性,以及有话就要早点说,别搞那些虚的,会让人误会的,嘿嘿——   小可爱,就说甜不甜吧——   所以,那个——预收懂?   再来多一点,甜度会超标哦—— 第59章   “浮玉, 这两天我都有给你勤快洗衣裳,做饭干活……你自己算算,你要补我几次?”   慕浮玉听着小皇帝如此厚颜无耻不要脸的话, 原来狼崽子两天没动静是在等着一起要呢……呃?以后不会干点什么话就要他表示一下吧?   补什么?他又没正面答应。   “浮玉不想主动的话,可以由临风代劳。”   “ 。”神它么他不想主动, 还可以代劳的,“洗衣裳干活都是你自己乐意的,你情我愿的事儿,以后都不补了。”   “浮玉,路上风餐露宿的我也不想委屈了你,现下到了太庙, 住的地方有了……我别的想法都没有,就想要一点表示。”   慕浮玉被狼崽子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噎住,憋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借口:“太庙里面不能亲。”   “我们可以去太庙外面。”   慕浮玉听着狼崽子秒回他一句, 然后拉着他就要出去,是高床软枕睡着它不香, 还是屋里不够凉快舒服, 他要想不开去太庙外面?   就为了亲亲?   “亲吧。”亲吧亲吧,反正也不是没亲过,只要现在别让他离开这张床, 一切好商量。   赶紧亲,亲完好让他安稳睡个觉,他可不想为了一个亲亲,耳朵遭狼崽子碎碎念一个晚上。   “你算一下要补几个, 一下给你补齐了。”   东临风认真算了一遍:“十二个?”   “好, 十……二、个?你怎么算的?”   就两天, 十二个?放高利贷也没有这么离谱的?   “一件衣裳一个, 一顿饭一个,一……”   “停!我知道了!十二个就十二个……”你可别算了,别等待会哪里算漏了,还要再添几个。   一阵小鸡逐米,慕浮玉给狼崽子脸上不多不少亲了正好十二个,   “好了,都补完了。”   “浮玉一点也不心诚,要亲这里才算。”   慕浮玉:“……”狼崽子要求还不少,亲第一下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话啊?   “浮玉,亲这里。”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   慕浮玉借着喘口气的功夫,摸了摸被亲到有些肿的唇,嘶!都木了。   “不能再亲了,明天还要吃东西。”   “好,明日用膳过后再亲。”   “ 。”慕浮玉就想哐哐像捶床。   先祖能显个灵,把你们家这狼崽子拖出去揍一顿吗?他保证就在边上看着,绝不打扰他们祖孙友善交流感情。   “旁边去睡,别挨着我。”   “浮玉,你身上清凉……抱着好舒服。”不仅清凉,浮玉身上还有一股清清淡淡的香气,便如那雪天绽放在枝头的红梅,清逸幽雅。   会让人禁不自禁想着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只要贴得近一些,香气便会越发明显,轻轻一嗅,自有一番暗香浮动萦绕在心间。   慕浮玉突然只感觉到一阵无语,一言难尽看着搁他身上又闻又嗅又蹭的狼崽子,醒醒啊喂!你还真不客气把自己当狼了?   划地盘呢这是?蹭得他颈窝都泛起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我能一脚给你踹下去,你信不信?”   “浮玉。”   慕浮玉一点也不为所动,直接给武力镇压了下去,安稳一觉好梦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时,狼崽子小皇帝已经不在身侧,慕浮玉眼睛一亮,好机会。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只是当他刚跃上太庙的墙头,墙外一颗高大的银杏树上,一道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   “王爷,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从山洞里出来了?”   无垢微微一拱手:“多谢王爷关心,前两日刚回来。”   慕浮玉斜了一眼,前两天刚回来,今天就过来守着他,真爱岗敬业的好同志!   “你不去守着小……陛下,你搁这里偷懒呢?”   “陛下吩咐了,让臣多派人手看着点太庙四周,以防有心之人混入。”   “行!你好好守着啊!本王就先走一步了。”   慕浮玉觉得他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再磨蹭几句下去给小皇帝发现他不在,估计就别想走了。   然后,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浮玉,下来。”   一道耳熟至极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慕浮玉听着身后那道突然响起来的声音,笑容已经直接卡在脸上,怎么来得这么快,到底是谁给小皇帝通风报得信?   他真的就只耽误了一分钟,而已。小皇帝这是踩着风火轮过来的吗?   “你都不用去祈福吗?”好歹装装样子也是要的吧?   “今日的祷告已经完成。”   ——行吧!   慕浮玉飞身下了墙头,微笑着翻了一个白眼,白眼翻给谁看,不言而喻。   第一天跑路失败,明天再继续。他就不相信了,小皇帝每回都能逮个正着。   通文殿膳厅;   餐桌前,慕浮玉正吃着,冷不防就听到小皇帝突然问他?   “浮玉,你觉得八月十八这个日子如何?”   “什么?”   “我让人算过了,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那天我想向你提亲?你说好不……”   噗——   咳咳,咳咳咳……   “浮、玉?你可以吃慢点,这样就不会呛着了。”   “别拍了!”越拍他越咳。   慕浮玉瞪了一眼过去,我会呛到还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嗓子可能呛到了米粒,低低又是几声轻咳。   他被呛到了,小皇帝还在那边说着吃慢点不会呛到这样的风凉话,呵呵……   “你是脑袋被门板夹了吧?”提亲?小皇帝真说的出口?   “浮玉,脑袋如何能被门板夹到?”   东临风放下轻拍的手,坐会自己都座位上,想了想,随后认真摇了摇头:“我想我应该做不来那样的蠢事?嗯!”   还……嗯?慕浮玉直接又给甩了白眼过去:“你那不是蠢,你是脑子里有坑,所以才被门板夹。”   “我脑子里……有坑吗?”   “你脑子里要是没有坑,门板也夹不到你。”   东临风突然反应过来:“我好像觉着?浮玉,你是在骂我?”   慕浮玉微笑着补了一句:“陛下可以把好像去掉。”   东临风:“……”他就提了一下提亲的事情?为何就是脑子有坑又被门板夹?着实想不明白?   “浮玉,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成亲?”   “成亲?”慕浮玉嘶了一下,从提亲到成亲,小皇帝这是想一步上天吗?   “浮玉,我想我们亲、亲也亲了,抱……抱也抱了。为了浮玉你的清誉,我们该早日成亲才是。”早一点成亲,这样浮玉便可以名正言顺只属于他一个人。   破案了,怪不得小皇帝今天又是要提亲又是要成亲?原来弄了半天……是因为这个?   慕浮玉觉得无言以对的同时又感觉有点好笑,堂堂中洲天子九五至尊,居然会说出亲一下抱一下就会伤了他的清誉?   那个结结巴巴又红着脸,微微垂着眼眸坐立都难安,俨然一个纯情少年郎正情窦初开的害羞模样。   和昨晚那个得寸又想要进尺的狼崽子简直是判若两个人?   慕浮玉瞅了两眼,不知为何就感觉有点手痒,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挑起对面纯情少年天子的下颚:“昨晚又亲又抱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啊?”   东临风就呃……突然有一种良家妇……男被街头恶霸调戏的那种怪异感觉?   “浮玉,别这样。”   “别……哪样啊?”慕浮玉将上半身前倾了一点,凑过去低声耳语:“陛下难道不觉得暗地里偷情会更加刺激一点吗?”   反正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   偷偷摸摸的调情才更加的有乐趣,不是吗?   东临风:“……”他想和喜欢的人正大光明,喜欢的人却只想和他暗地里偷情?   “那也……不能一直都这样吧?”   “嗯……三年吧,三年为限,三年以后陛下想如何都行。”   “不行!”   “松开,一点。”这是想勒死他啊?   突然就从调戏的那个反变成被调戏的那个,慕浮玉暗暗磨了磨牙,心想刚才那纯情害羞什么的肯定是他的错觉,这就是一匹狼崽子,随时随地都能变脸露出獠爪的狼崽子。   “浮玉,不要离开我。”   “不允!也不许!”   慕浮玉:“……”狼崽子发什么疯呢?   “浮玉,别把我丢下了,别再……”   慕浮玉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狼崽子抱着他——在,发抖?   那种恨不得将他勒进身体里,紧紧箍住……好像生怕他突然就离开,不要他了的——害怕,和无助。   有些摸不着脑袋的忧愁,他刚才好像也没说什么吧?难道是因为不想和他发现地下恋情?还是三年时间太长了?   好像……都不是吧?刚才狼崽子反应过激说的是——   “不会丢下你。”   “不会离开的。”   刚说了两句,狼崽子情绪立马就缓和了下来,慕浮玉明显松口气的感觉,看来是哄对了,箍着他的力道也松开了。   下一秒,他就被狼崽子拉出了膳厅……诶嗯?这是又要去哪儿?   穿廊过殿,慕浮玉看着熟悉的神龛牌位,然后狼崽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浮玉,拜各位先祖,三拜。”   对着太庙先祖三拜?   这是……帝后成亲才该有的仪式吧?   “这……好像不妥吧?”   “哪里不妥了?”   还哪里不妥了?是哪里哪里都不妥好吧,慕浮玉没忍住呛就一句:“我对着你的先祖三拜……呃?”   突然想起来,他是老皇帝的义的,四舍五入的话……好像也算是沾了边的东家人,拜一拜先祖应该也是应该的。   “我拜一下就行了。”三拜就还是免了。   “拜天地高堂是三拜。”   慕浮玉猛地一声呛咳,不可置信看过去:“你来真的?”   作者有话说:   太庙夫夫日常,甜甜又蜜蜜。   顺便也恭喜小皇帝套路出师。   小可爱喜欢的话,那个——懂?   先鞠躬感谢一波,么么哒—— 第60章   “提亲和成亲的形式你不想要, 可以。但是对着先祖三拜不能少。”   “浮玉,开始吧!”   慕浮玉心里的小人都在抡大锤哐哐砸墙了,哪有这样逼婚的?   他现在只想谈一场说走就能走的恋爱, 最后最好是能好聚好散的那种,但怎么就碰了上一个认死理的呢!   “是不是我今天不拜就走不出这道门?”   “浮玉, 你是真心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慕浮玉心虚了一秒,不过也就那一秒:“自然真心,拜吧!”   两人对着先祖的神龛牌位,同时俯身叩了三拜。   睨了一眼满面春风的狼崽子,慕浮玉轻哼:“现在,你满意了吧?”   “嗯, 回去后我们可以择一个好日子,再洞房花烛。”   慕浮玉:“……”还洞什么花烛,早在山洞那会儿不都已经度了。   “如此, 今日算下来还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浮玉, 我今天一天都陪你好不好?”   “好啊, 怎么会不好呢。”   慕浮玉微微一笑,狼崽子既然你自己都主动送上门,那可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两人返回通文殿, 慕浮玉那是翻身做主一点也没客气,瓜子要剥仁的,水果要切好的,糕点要冰镇过的——   光茶水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让狼崽子换了三四壶, 不是嫌凉了就是嫌烫了要不就是嫌香气淡了味道苦了——   慕浮玉则躺在竹椅上晃悠悠的摇着扇子, 上下嘴皮子一动, 就有人忙前忙后。   总之就是, 一分一秒都别想闲着。   慕浮玉心情正好美美磕了把瓜子仁,正要开口让狼崽子再剥一点,视线之中突然闯入一抹吭哧吭哧的蓝色团子。   吧唧一声,掉落在他面前的茶案上。   【慕浮玉!你这个,黑心的,又没良心的……我、可累死我了。】骂不动话了,它还是歇会儿等有了力气再战。   飞了四天,四天呐,差点没给它一双羽翅飞残了。   【我还以为你又离家出走了呢!】   不得不说,这个又用得就非常有灵性,同时也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果然,赛啾啾一听,眼看就膨胀了一圈,气到跳爪:“我离个锤子的家,哼哼!这回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我……保证给你来一个水漫金山你信不信?!”   【真哒!巧了么不是,你搞快点,正好我想把这破地方淹了。】   赛啾啾:“……”这套路不对啊,难道是小皇帝又得罪宿主了?   不是,他们俩抛弃它远走高飞的时候不是还很如胶似漆的吗?这才几天……感情就破裂了?   【给你一天的时间,淹了这里。】   「不能。」赛啾啾抬了抬爪爪甩了下,原谅它还是第一次听宿主这么霸总式语气说话,感觉爪爪都能抠出一座鸟巢了。   【人家一条蛇都把金山寺给淹了,你再看看你,高等位面的智能系统,出身高大上,结果呢?连个太庙都淹不掉?!】   一连被自家宿主狂怼,赛啾啾明显气弱了不少,嗫嗫嚅嚅辩解说:“白素贞那是妖……她有千年的修为,呼风唤雨肯定是不在话下。我只是系统,不是妖精。”   再说,这里是太庙,还是皇家的太庙,光那个面积就顶十个金山寺了,就是白素贞来淹这里,估计也是够呛。   【行了行了,你搁旁边去站着去吧,别影响我吃东西的心情。】   赛啾啾挪了挪爪子,准备换个地方,挪了几步猛然顿住,明明它是过来找无良宿主算账的,怎么现在几句话一说位置就完全颠倒了?   算了吧,宿主看着有点像吃了枪子炸药,它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自找苦吃好了。   慕浮玉吃了不少零零散散的糕点个茶水,成功将自己肚子吃撑了,正好也感觉有些困乏,便准备睡个午觉。   【我去午睡休息一会,你要是敢进来吵醒我,毛全给你拔了。】   赛啾啾忙不迭点头哈翅,小鸟依人十足:“去吧去吧,我就守在门外,给你看门。”   目送宿主进屋,赛啾啾看着眼前一盘盘五颜六色的糕点,哈喇子都要淌下来,豆豆眼瞄了瞄四周,发现小皇帝正在摆动一瓶插花。   嘿唧-看不见它,那它就不客气了唧——   两三口一块小点心下肚,不错不错,点心盘下边还有细碎的冰块,一口吞下去凉滋滋的。   哼唧-哼唧-这个水果也不错,切的不大不小刚刚好,酸酸甜甜好解馋。   “好吃吗?”   “好吃好吃。”   “好吃就好,不够我这边还有。”   “那感情好,再端个几盘……”   一双豆豆眼倏地瞪了个滚圆,一块果肉顺着张开的尖喙掉在茶案上,赛啾啾几乎是傻傻的看着俯身凝视它的——   小皇帝。   东临风轻轻启唇,一字一字,嗓音平缓,但却压迫性十足:“赛!啾!啾!”   一个激灵,赛啾啾干吞了一口口水,小皇帝竟然知道它的名字:“你你你……”   “嘘!小心吵醒了浮玉。”   赛啾啾紧张的又干咽了一口口水,浑身毛发竖起,都快把自己炸成一团蓝色圆球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能看见你?”   “其实,我一直都能看见你。”   “不可能!”   “嘘!”   东临风再次以手点唇作了一个轻嘘的动作,随后将手摊开:“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聊吗?赛,啾啾?”   赛啾啾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掌,犹犹豫豫探着爪子上去了。   紧闭严实偏殿小屋里,一人一鸟面对面,一个坐着,一个立着。   赛啾啾还在嘀嘀咕咕,不过嘴里翻来覆去也就那两句。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呀?   他怎么可能看见我,小皇帝怎么可能会看见我呢??   东临风微不可见翻了下白眼,对上这只自欺欺鸟的啾啾精,他看了只想摇摇头:“如何就不可能,我能看见你不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可是……可是,没理由的啊,我已经给你能看见我的权限关闭了,按理说你不可能会看见我的?】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赛啾啾直直的瞅着小皇帝看,差点没给人瞅两个窟窿出来?   “是你!一直在撺掇浮玉要造反?”   【诶?你怎么说话呢你?!别以为你是小皇帝你就了不起,什么撺掇?什么造……诶嘿,嘿……你知道我们要造反?】   “我已经说过,我一直都能看见你……故而。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可以听见。”   东临风微微偏头,指了指自己都耳朵,而后,微微一笑。   给赛啾啾看的又是一个哆嗦,拜托!小皇帝能不能露出那种和宿主如出一辙的笑脸,会有心理阴影的。   天天被无良宿主欺诈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面厚心黑的小皇帝严刑拷问,做统做到它赛啾啾这份上估计在整个系统界出了它也是没有谁了。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你不可能会看见我的。】   东临风:“……”为何这只啾啾精偏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   伸手过去,然后——   嗷呜!   一声高仿的狼嗷,赛啾啾摸了摸又掉了一根的尾羽,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尾羽现在又少了一根。   【嘤嘤嘤……你又拔我的毛?上次在水里你就拔了我好几根……】   正在哭哭啼啼的赛啾啾一顿一顿,上次?   【嗷!嗷!我就知道,你上次就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想拔我的毛,嘤嘤嘤……】   都能看见它,想也知道小皇帝那次掉水里肯定不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什么一脚踩空了,都是屁话!   “再哭一声,毛给你全拔了。”嘤嘤哭得他脑袋疼,东临风揉了揉眉心。   赛啾啾连忙挪了点位置,和小皇帝保持一点安全距离,然后才不甘示弱吼了回去:“你威胁我,我要去告诉玉玉,你居心不良,你是故意掉水里的。你想谋害我,还想对我暗下黑手嗷!嗷嗷!!嗷嗷嗷!!”   嘤嘤嘤……小皇帝又拔了它一根尾羽,疼死它了。   “你敢和浮玉透露半个字,朕让你做只秃毛鸟。”   赛啾啾委委屈屈又嘤又唧了两下,再也没忍住,两股小喷泉一样的特效眼泪从豆豆眼中冒出来,地面眨眼之间就多了一摊水。   赛啾啾边哭还不忘边伤心的嚎:“你们夫夫俩怎么威胁人都……都一个德行,我命太苦了!怎么就摊上你们这一对无良又黑心的夫夫……”   东临风:“……”他没想到这只啾啾精还能哭出这样的境界。   “眼泪收一收。”   手撑额头轻轻挑了挑眉,东临风唇边泛着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此刻起,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多余的话再说一句,再嚎一下,再哭一下,一句一嚎一哭一根毛,你不妨看看身上的毛可以够你再多哭嚎几嗓子?”   赛啾啾给泪眼擦干,然后连忙护住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漂亮尾羽,可不能再给小皇帝拔了:“我,我哭了,不说了。”   东临风满意的伸了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为何要撺掇浮玉造反?”   【我都说了没有……撺掇。我们拿的就是反派剧本,反派剧本你知道吗?就是坏人的意思。】   “剧情又是何意?我听到你和浮玉说过很多次这个。”   【剧情就是反派剧本给出的剧情,我们必须要按照上面所说的剧情点走任务。就比如说,反派剧本上面写了我们要造反,那就是我们的主要剧情。】   东临风敛眸沉思片刻,问:“如果不按照你那个剧情走,不造反的话……会如何?”   【那不行!必须要走剧情。】   东临风瞟了一眼,指节敲了敲桌面:“理由。”   【因为,玉玉还要回家。他如果不造反不走这个剧情的话,他就回不了家。】   搭在桌面的手倏尔紧紧握住,东临风沉了眸色:“回家?”   他好像是有听浮玉提起过……回去之类的话?   “走剧情的话,浮玉最后会死,对吗?”   【对!不过只是在这个世界死亡,因为已经顺利完成造反这个任务,玉玉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也就是说,玉玉即是死亡其实也是新生,他只是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去了。】   赛啾啾小声翼翼解释说,想了想,又说了几句:“你能不能放玉玉离开啊?他在这个世界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我不想他一辈子都不开心。”   “浮玉他,自己的世界?”   赛啾啾小鸟啄米式点脑袋,为了宿主可以可以回家,它想说服看看小皇帝能不能放弃宿主的执念和喜欢,只要小皇帝能想开,宿主那边也可以回家。   ——两全其美的好事。   “浮玉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说:   恭喜赛啾啾喜提掉马上路啊。   小皇帝慢慢要开大了,嘿——   小可爱给你们比心,每次都爱你们多一点,么么哒——   感谢在2022-07-21 11:45:25-2022-07-22 12:4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稷北 3瓶;樱樱不是嘤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慕浮玉睡了一个午觉醒来,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狼崽子坐在他床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感觉,还挺乖的。   呃就……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就睡了一会儿, 狼崽子就把自己捯饬的花枝招展,还一脸神采飞扬, 这是要去相亲的节奏吗?   “好看吗?”   慕浮玉突然就有一种孔雀在朝他开屏的既视感,不用问,问就是狼崽子就是那只正在开屏的雄孔雀。   “你特地去换的?”慕浮玉微微侧个身问,不可否认,狼崽子今天这一身黑红的修身长袍。   衬的肩是肩,腰是腰, 宽肩窄腰,玉树临风,再配上那张俊美出众的五官长相, 那是从头帅到了脚,看着就特别的令人赏心悦目。   “这样, 是不是能让你多看我两眼?”   何止是多看两眼, 他都想上手去撩两下,意识到有这个想法的慕浮玉汗颜了一阵,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沉迷男色, 堕落了。   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长大的狼崽子太优秀了,有点把持不住。   悻悻按住蠢蠢欲动的手,狼崽子好像不太经撩, 慕浮玉想他还是不要手欠只看看就好了。   “是要起身?还是想再躺会?”   “坐着就好, 我来。”   慕浮玉就托着下巴, 有人上赶着伺候他, 干么要拒绝呢?   “看来在民间的两个月,陛下学会了很多。”   “浮玉,你可以唤我的名字。”   慕浮玉想了一下,表示可以:“东东。”   东临风:“……”听着像唤小狗给开门似的?   “不喜欢吗?风风。临……临。”   东临风无奈道:“浮玉,你就不能起一个正常一点的小名唤我吗?”   “正常一点的啊,我想一想。嗯……要不叫小风,小风怎么样?”   “不好。”东临风摇头拒绝,小风听起来就像是在唤小孩子,“便唤临……”   “阿临?”   慕浮玉张口接下话,眨眼之间又想了一个称呼,东临风闻言突然顿了一下,随后点头:“这个可以。”   他方才都已经开口像让浮玉唤他临风,不过在浮玉脱口而出——阿临时。他感觉阿临比临风还要亲昵一点,尤其是经由浮玉口中唤出,似乎多了点别样的意味在里面。   “你喜欢这个?我觉得叫小风会比较好听,朗朗上口。”   “不好听。”东临风坚持摇头,然后才温吞吞解释了一句:“小风听起来像是唤小孩子一样。”   “浮玉,我已经不再是是小孩子了。”   突然之间,慕浮玉就明白了狼崽子的纠结,然后就是一阵哈哈哈的捧腹大笑。   “没有说你是小孩子。”慕浮玉又心想,小孩子可干不来山洞那事,也就是狼崽子被蛇咬了后又烧傻了,忘了那事,不然肯定是不会说出刚才那样冒傻气的话。   其实……“你刚刚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我就觉得你特别小孩子气,特别有那种此次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啊哈哈哈、嗝……”   笑着笑着,突然笑声就没声了——   慕浮玉快速眨了眨眼睛,都没搞明白他就笑了两声,怎么这狼崽子又给他亲上了?   好吧……他是多笑了两声,没必要这么较真吧,笑一笑都不行了吗?   良久后,慕浮玉才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心里警铃拉响,告诫自己下回再也不瞎撩了,刚刚已经再一次亲身验证过,狼崽子那是一点也经不住撩拨。   “浮玉,是小孩子的话,可不会这样对你。”   听着附在耳畔嗓音,既有成年男子的低沉,又有着独属少年郎的悦耳,慕浮玉莫名就一抖,还有落在他唇上的视线,似乎每一寸都带着浓浓的侵占和掠夺。   给他的感觉就是,狼崽子看他的那个眼神……就像是在打量着该怎么吃,该从哪里下嘴吃才会更显美味一样?   “再瞅一眼,我……咬你。”   “好,晚上给你咬。”   一声轻笑,东临风刻意咬重最后一个字,意有所指眨了下眼。   比不要脸,慕浮玉自认他还是没有狼崽子脸皮厚,这就有点气人了。同样都是没谈过恋爱,为什么狼崽子的经验就比他丰富。   刚才他还想暗戳戳搬回来一句,反客为主,却不能他不主动还好,一主动狼崽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差点没当场给他亲到窒息。   撩,撩不过,亲……也亲不过?   “我饿了,你去做饭吧。”   “浮玉想吃什么?”   慕浮玉对着狼崽子展颜一笑,缓缓吐出三个字:“烤全狼。”   东临风:“……”突然有一种浮玉想要烤了他的感觉?   “还不快去。”   “哦。”   慕浮玉拍了拍手,改为双手环抱,目送狼崽子大步出门,轻轻哼了一声:“比不过,我使唤不过嘛。”   眼眸瞥了一下,就看到一只蓝团子从窗户外探头探脑。   【你做贼呢?有正门不走扒窗户。】   【小皇帝走了哦。】   确定小皇帝是真的走了,赛啾啾才大胆子飞到它家宿主跟前。   慕浮玉目光突然微凝:“你,尾巴上的毛是不是又少了?你不会是刚刚偷偷趁我睡觉又跑出去和别的鸟打架了吧?毛都打没了,啧——”   飞来一箭扎心,赛啾啾摸了摸仅剩下几根尾羽,再一次将小皇帝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这一对无良夫夫一个动不动就拔毛警告,一个更是直接就上手拔毛,欺负它这样一个柔弱又可怜的小系统,良心不会痛吗?   【对!我刚刚就是去和别的鸟抢地盘了,就是没打过。我亲爱的宿主大大,你要不要帮我去把场子找回来。】   【行!你给那只鸟画下来,回头狼……小皇帝回来,我让他去给你找场子,将那只鸟捉来给你烤着吃。】   慕浮玉说着一顿,似是想起什么伸手又道,“你毛呢?有没有叼回来,上次那批毛笔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赛啾啾听着宿主一席话,只感觉到晴天一声霹雳,那是当场一副宛若被雷劈过的震惊,伤心到自闭。   【你竟然只关心……我的毛有没有叼回来?】   【你就不关心关心我,我会不会受伤?】   慕浮玉摸了摸情绪有点失控的啾啾鸟:“毛是你身上掉的,我当然要关心它的去处了。好了……别炸着毛不高兴了,到底是谁将你的毛给撸了?我给你出气去。”   丧气蓝团子一秒神采奕奕,他就知道它家宿主人美心善,比起那谁谁……不要好太多。   抖了抖羽翅,满血复活:“玉玉,我去给你把毛叼回来。”   玉玉说的对,那毛是它身上掉下来的,当然不能便宜了小皇帝,得把毛要回来才是。   ——   夜幕降临,凌月当空。   慕浮玉坐在凉亭下,偏头看着不远处燃起的一堆篝火,篝火架子上正架着一只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头狼。   罪过罪过,他没想到狼崽子竟然真的猎了一头狼回来了,吃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造孽哦。   【玉玉,你想什么呢?小皇帝这是在为民除害好不好?太庙后头的那座山狼群泛滥,时不时就会下山骚扰附近的普通村民,前阵子还咬伤了好几个村民。】   【小皇帝刚才带人去将附近山头的狼群一锅端了,路过山脚下的村子,村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夹道欢迎,还放了鞭炮庆贺呢!】   慕浮玉听着,想到之前好像是有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炮竹声,他当时还想着是不是太庙附近的住户家里有什么喜庆事?   原来是……小皇帝给他们除了狼害。   想着古代也没有保护动物这一说,慕浮玉再去看烤的酥香流油的烤全狼,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太香了,小皇帝这手艺是充了钱开会员学的吧,短短两个月就从啥也不会到样样精通。   侧面证明,他的眼光着实不错,找这样一个又乖又听话手艺又好的男朋友,怎么想都是他赚了。   【玉玉,别妄自菲薄好不好?小皇帝能打着灯笼找着你,是他赚大发了好不好?】   【不信,你自己去问问,看看是不是?】   【你又截取我的脑电波?】   赛啾啾:“……”糟糕,说秃噜嘴了,赶紧溜了溜了。   这边,东临风将烤好的烤全狼切了一块腿下来,然后端到凉亭下。   慕浮玉就看着小皇帝给烤狼腿片成一块块大小,然后再抹上各种酱料和配菜:“你这是在哪里学的?”   “南宫姑娘教的,她说吃烤肉的话可以适当加点酱料和配菜,这样一来会中和肉的腥膻和油腻。”   “你和南宫姑娘私底下还交流过?”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慕浮玉有一点纳闷,小皇帝天天都搁他跟前晃悠,所以这两个是什么时候碰头的?   东临风轻点了一下头,啊了一声,示意张一下嘴。   慕浮玉摆手他自己来就可以,眼看都已经快奔三的人了,让人喂着吃怪难为情的。   吃了一口小皇帝调配好的烤狼肉,慕浮玉眼睛一亮,味道比他想象中好吃多了,外皮酥香清脆,肉质带着一点清甜和醇厚,一口咬下去还有几分嚼劲,唇齿留香。   “味道如何?”   “相当不错。”慕浮玉咔咔又是两筷子,招呼说:“你也坐着一起吃吧。”   “我想看着你吃。”东临风在对面坐下,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嗯……明天给你做鱼仔汤锅好不好?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那个。”   “她……连这个也教你了?”   “浮玉?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慕浮玉明显一愣,不解的将话问了回去:“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啊……没什么。”   东临风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又说了一句:“南宫姑娘只是给了我几本做菜的食谱。”   作者有话说:   话说赛啾啾那也是一个合格的颜控统,嘴里天天感谢无良宿主咋样咋样,回头慕慕一个笑容下来,倒戈的不要太快。 第62章   慕浮玉听了解释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的意思, 默默吃着他的烤肉。   吃饱后,月下再散散步消消食。   银色光辉撒下,月下散步的两人几乎迈着相同的步子, 不会慢一步,也不会快一步。   慕浮玉偏头看着身侧默不作声的狼崽子, 先前每次独处的时候眼睛都是亮闪闪的,有时候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好几次说到开心之处他都能感觉到狼崽子身后有一只尾巴在冲他摇啊摇,甩啊甩……高兴的不行。   今天,眼睛不亮了,话也没有了, 瞧着情绪还有些低落的样子,难道?   慕浮玉自我反省了一下,   【是奴役的太过了?要不, 明天……还是少使唤一点吧。】   【要是使唤坏了,修都修没地儿修去?】   【嗯, 还是省着点用吧。】   毕竟, 男朋友只有一个。   东临风:“……”他想说,他不会坏了,可以多多使唤吗?   毕竟, 要是浮玉不使唤他了,他便没了索要表示的理由了。   轻咳两声,立马给方才突然想起来的事情说了:“浮玉,正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慕浮玉微微颔首, 意思是你说我听着在。   “暗卫营查出来了, 我是我娘亲生的孩子。”   慕浮玉先前一怔, 随后快速眨了几下眼眸, 心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不开心啊,我还以为是使唤过度了,白担心一场。”   东临风连忙暗自点头附和:嗯,对!就是白担心一场,可以继续使唤,用不着心疼。   反正,最后都会讨回来等同的好处,稳赚不赔的一笔买卖。   慕浮玉知道了狼崽子为什么不开心,便开口安慰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父母都有,有全心全意爱自己孩子,只为孩子着想付出却不求任何回报,无私的母爱。   反过来,自然也就有那种不爱自己孩子,只想着为自己自私自利,亦或是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却做着伤害自己孩子的事,多了去了。”   “别想太多了,嗯。人生在世,除了父母亲情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感情,没有必要为了那点不值当的母子亲缘而伤心。”   “她也不值得你伤心。”   “她不稀罕你,我稀罕你。”   “来,手伸过来。”   慕浮玉握住伸出来的手,将自己都手心贴上去,晃了晃十指交缠的两只手,瞅着眼前已经两颗眼睛都在一闪一闪,欢快摇着尾巴的狼崽子,笑着问道:“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还差一点表示。”   慕浮玉嘀咕了声:“狼崽子要求还不少。”   东临风:“……”从兔崽子到狼崽子,他的称呼这是又……变了一个?   怪不得今日要吃烤全狼,合着他的感觉真的没错,浮玉这是在烤狼敬他呢!   “行,回去后给你亲一下。”   那还等什么。   东临风拔腿就往回走,刚关上殿门人就已经贴了上去。   慕浮玉就:有必要这么猴急吗?门才刚给关上。   “等等!我还未沐浴。”   “可以亲过了,再洗。”   “没有漱口。”   “我给你漱口。”   慕浮玉:“……”还真的是不讲究,狼崽子一只。   还想再说能不能换个地方,后背靠着殿门这种姿势感觉有点太……那啥?   只是他要说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嘴唇都被堵住了,还说个——   此时,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拉长了一对交颈而缠的人影。   亲密无间。   亲着亲着,慕浮玉就因为受不住没有新鲜空气,狠狠在狼崽子腰间拧了一把。   狼崽子就是狼崽子,亲人都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亲,缠缠绵绵的那种。   狼崽子倒好,直接用啃的,又亲又啃,那个力道简直恨不得想将他生吞到肚子里,感觉都快被亲到缺氧了?   东临风冷不丁被掐,一声吃痛,嘶了一下。   亲在一起的唇舌微微分开了一点,慕浮玉得了间隙,轻轻喘了口气过来。   “浮玉,你掐我做甚?”   而回答他的则是,不同的地方又是一阵肉疼。   “浮玉?”   “疼吗?”   “疼。”   “你也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慕浮玉轻轻点在自己的唇瓣上,还好,还没有肿?   借着窗外的月光,东临风也瞅见了,他好像给浮玉的嘴唇亲红了,他有……用那般大的力气?   赶紧凑过去吹了吹,轻轻的,然后有吹了吹,柔柔的。   慕浮玉就有点摸不着头脑,狼崽子给了吹了又吹,这是当他嘴唇上火了要吹一吹才能降火吗?   “浮玉,还疼不疼?”   “疼?”   东临风一愣,浮玉这反应看着不像是……“嘴唇,不疼吗?”   “我是被你亲的喘不过来气,你亲归亲,就不能亲一会歇一会儿?”   哪有那样亲人的,一直亲一直亲,完全都不给他喘气换气的。   “好,我知道了。”   慕浮玉看着狼崽子点着头,给他的感觉就是又乖又听话,心里欣慰不少。   “浮玉,那我们可以……继续了。”   “ 。”还没亲够?   “浮玉,按理说,今天还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不算吧——几个字梗在喉嗓里。   慕浮玉想着他今天的确是和小皇帝对着东家的先祖牌位正正经经拜了三拜,四舍五入也就等于是拜了天地。   自己磕的头,想赖都赖不掉。   慕浮玉只能安慰自己,两个人谈恋爱总不能柏拉图吧?那不科学。   狼崽子想对他亲亲抱抱,甚至是……都正常,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一次的默许和放纵,两人再一次亲了很久。   久到慕浮玉都感觉自己呼出来的呼吸是炽热的,口干舌燥,心跳絮乱,没有节奏。   他都这样的,想当然狼崽子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应该是有了相当明显的感觉。   就是这个反应——   腰身微微后弓起一点,现在也不敢再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了,轻轻喘息粗气,面色潮红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两人的目光对上后,东临风目光躲闪:“浮、浮玉……我,我们好像不能再亲了……”   慕浮玉瞧着狼崽子这个言语闪烁又有点结巴紧张的模样,毫不客气笑了笑,视线下挪了一点,意味不明:“你这是……有反应了?”   东临风闻言,囧迫的连耳根都跟着一起红透了,想要拿手去遮,但随即又觉得这样的举动肯定又会让浮玉笑话他。   “浮玉,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没有打趣啊,我就是觉得你的反应好好玩,阿临。”   一句含笑温雅的轻佻之言,东临风听在耳朵里,顿时只感觉到一阵酥麻从耳畔直接流窜到四肢百骸……慢慢的,连骨头都好像变酥了……   慕浮玉对此只想说,狼崽子你也有今天,刚才不是很能亲很能撩的么,怎么这会儿让你真提枪上阵的时候又怂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所以,慕浮玉此刻也是不带怕的,仗着这里是太庙,某只狼崽子不会继续做下去,上手又给瞎撩了两把。   “我、我去冲点凉水。”   慕浮玉望着狼崽子夺门而出后拔腿就跑,笑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总算找回来了一点场子,不然总被狼崽子压制,太没脸了。   微微低头,高兴的表情收敛了一点,叹了口气,扯了扯大开的衣襟口,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狼崽子扯掉了,最外面的一件外衫也没了,领口衣襟的扣子都崩掉了两颗。   慕浮玉重新将扣子扣上,嘴唇抿起了一点,感觉照着今天这个速度在发展下去,出了太庙后那只狼崽子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   这么简单就轻易结束了。   呃……还是不要撩的太过了,反弹起来后续肯定会消化不良。   少年,年少气正盛,又血气方刚,撩过了火候,到时候自作自受就不妙了。   想是这样想的没错,但当慕浮玉在看到狼崽子冲完凉水带着一身凉气回来,还要抱着他睡的时候,瞬间有一点点的破功。   刚才都那样了,回来后竟然还敢抱着他睡觉?这是苦头没吃够,还想再去凉一次?   “浮玉,手不要乱摸。”他方才泡了凉浴,不想又去泡一次。   慕浮玉就啧了声:“许你抱着我,还不许我摸了。”   东临风咳了两下:“出了太庙,浮玉想怎样都行。”   出了太庙,慕浮玉觉得他可以先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我记得你说过,你家先祖们不在这屋里?”   东临风:“……”这话让他怎么接?言犹还在耳,是他前两日才对着浮玉说的话。   “哦,对了……你还说了你家的先祖们都是知礼守礼之人,他们不会随意窥探。”   东临风似轻轻叹了一声,沉了沉气息,低声道:“浮玉说的对,这两日我也有和先祖说起浮玉。若真是……情到浓时,我相信先祖他们也会体谅我们的——情不自禁。”   此话一出,东临风就感觉怀里抱着的人安分了下来,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安放在胸口。   轻轻一笑,低头亲了一下:“浮玉真乖!”   慕浮玉:“……”这话不应该是他说的吗?   狼崽子抢他的台词。   不像话!   作者有话说:   呵呵-甜不甜吧-就说——   然后通过观察,小金发现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那个只要小金-不和小可爱-求预收——   我家的那几个逆子那是一个都不带涨的。   那叫一个高冷矜贵。   然后我只想抡扫帚,给这几个逆子扫地出门!   让他们流浪几天,多经历一下社会主义的熏陶,然后我过两天在捡回来,洗一洗还是乖儿子。   ^_^ 第63章   翌日醒来, 慕浮玉看了眼身侧,已经没了人。   悄声无息地起来,吸取昨天的教训, 慕浮玉连正门都没走,直接翻窗户出去了。   【玉、玉, 你这是干么呢,你不会是想偷偷溜出去吧?】   窗外的赛啾啾给了翻窗的宿主一个小眼神,懂的都懂。   【把不会去掉。】   慕浮玉直接怼了一个白眼回去,理了一下衣摆,镇定的一比。   因为从昨天的谈话和消息来看,狼崽子现在应该正在收网收拾那些个有二心又有异心的小反派群。   所以,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不和小皇帝在这里谈情说爱了?】   【谈情说爱只是生活的调剂品,搞事业才是人生大事, 懂?】   赛啾啾鸟脸都是我懂懂懂,我最懂你的贴心小暖鸟表情, 然而话风一转后, 是这样省滴。   【真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你会栽在小皇帝的手里。咦——】   【什么栽?两情两悦是不会念吗?】   面对宿主嘲过来,赛啾啾也是不带怂的, 又咦又唧了一声:“那你这……两情?也悦的未免太快了吧?”   【感情的事你一只鸟能懂什么?】慕浮玉轻蔑瞥了一眼,嘲讽力度加大,“怎么着,你还想找个人, 来一场惊天动地的人统之恋?”   【还是别祸害人了找只鸟吧, 正好我这边也不用给你贴补嫁妆, 能省一点是一点。】   赛啾啾:“……”嘿哟!它家的这个宿主那是一天不嘲它一下心里就不痛是吧?   真是大熊猫给点个外卖——笋到家了。   呵!比——笋是吧?   就这样一人一鸟, 在你一句我一句忘我的互相比笋之下,直到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横中直直插了过来。   “浮玉,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慕浮玉:“……”光顾着嘲鸟,跑路都忘了。   回眸侧身,对晃回来的狼崽子微微一笑:“阿临,早啊。我看风景呢,太庙景致不错,嗯!”   心里面嘛:“蠢鸟!”   慕浮玉磨牙骂了一句,要不是赛啾啾这只蠢鸟在这里和他拖延时间,他肯定早就溜之大吉了。   “浮玉,早膳已经做好了,用过膳再看风景吧。”   得!看来今天又走不掉了。   慕浮玉并不知道在他转身进屋的那一刻。   隔着一扇窗户,屋里里面的东临风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给赛啾啾,而窗外的赛啾啾则抬了抬它的一只爪,轻轻摆了一下。   ——小意思。   跑路是没跑成,不过中午却是吃到了黑鱼火锅,男朋友全程服侍周到,在古代版的「空调房里」,小火锅刷着,再配上一杯冰镇西瓜汁。   快活赛神仙。   然而,慕浮玉的快乐只维持了一个下午,终于那会儿口福是享受到了,但晚上肚子就受罪了。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没有忌口,胡吃海塞吃多了凉的,这不——报应追过来了。   “郎中怎地还没到?!再去催!”   “浮玉,浮玉……都怪我,我不应该让你吃那般多的寒凉之物?”   “孙太医明明都嘱咐过,我……还准备了那样多?”   慕浮玉瞅着狼崽子脸上那个自责又着急的表情,感觉心里蓦然就飘过那种百般滋味在心头的感受。   “是我要吃的,关你什么事?”   他要吃的东西,就是眼前这只狼崽子不给他,他也有的是办法吃到嘴里。   “浮玉,咬着我吧,这样你会好受一点。”   “你当我生孩子呢?还……咬着?”   慕浮玉浅浅翻了一个白眼,对着伸过来的手腕,那是相当吐槽。   东临风:“生孩子需要咬着手腕,吗?”   “需不需要,你生一个不就知道了?”   “哦。”   你这一声哦是几个意思,他怎么看着狼崽子这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好像是在思考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的……可能性?   “原来男子和男子之间还可以生孩子的吗?”   噗——咳——   狼崽子这一打岔,慕浮玉感觉腹内翻江倒海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男子和男子之间不仅可以生孩子,还能上天呢,陛下你要不上天瞧瞧去?”   “哦……原来不能啊!”   慕浮玉再一次无言的翻白眼,不能就不能,他还给惋惜上了?   惋惜男的和男的不能生孩子吗?   【玉玉,我怎么感觉小皇帝岔了几下话,你看着好像好点了。】   可不,精神一分散,疼都顾不上了,狼崽子的狼言狼语功不可没。   感觉腹中的疼痛缓下来,慕浮玉就强迫让自己进入待机的睡眠状态。   一个“浮……”字刚喊出口,东临风就瞥见旁边那只啾啾精正使劲对着他打眼色,然后支起一边翅膀,毛茸茸的身子侧着,宛若人一样给他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浮玉这是想……安歇了?   突然之间,东临风便将余下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睡下也好,这样便不会感觉到疼痛,静坐了片刻,东临风确定浮玉已经睡下,随后便朝一旁的啾啾精偏头示意了一下,赛啾啾秒懂,扑棱羽翅跟着一块出去了。   “浮玉他?从前都是这样吗?”   【是呀!这样睡着了就不会疼啦。】   东临风闻言却是眉峰紧拧,要受多少苦……才会练成这种在疼痛中迅速让自己入睡的,本事?   “浮玉在边界……”   【你可别跟我提边界那个鬼地方了,那地方就不是人待的。吃的吃的磕碜不说,喝的喝的十年如一日——那叫一个一成不变。张口一阵狂风过来还会吃一嘴黄沙……本统统这辈子就没过过那样凄凄又惨惨的苦哈哈日子。】   东临风一言难尽听着眼前这只啾啾精似市井泼妇那般插腰……应该是插翅破口大骂才对,眼看骂声还在持续加大。   一个伸手。   「诶诶诶……」小皇帝问话就问话,提它做什么:“疼疼疼……你轻点扯……”当心给它翅膀扯掉了,不好安回去。   “吵醒了浮玉,你就等着被做成一只烤鸟当下酒菜吧。”   前有一脚踩扁和辣手拔毛,后有烤鸟预警,赛啾啾对上小皇帝那黑沉沉的目光是相当怂的一比,于是非常识相给嘴巴闭上了。   “浮玉还要休息,这几日你无事不要便不要在他眼前晃悠。”   赛啾啾忙不迭的狂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保证不会打扰你和宿主谈情说爱,花前月下。”   东临风见这只啾啾精上道的很,想着敲打过了也该给一个甜头:“膳厅里备着吃食,自己吃去吧。”   听到有吃的,赛啾啾歘一下就没了鸟影。   东临风转身进了屋,温水浸湿了帕子给浮玉额头又渗出来的冷汗轻轻擦拭干净,这一坐便是一整夜。   慕浮玉睁开眼睛时,天上太阳都已经到头顶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慕浮玉看着狼崽子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眼珠转了转,微微愣住:“你昨晚上去做什么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狼崽子眼睛下面顶着一对浓浓的黑眼圈,那张令他十分心水的俊脸也是颇为憔悴的样子,呃……这是昨晚上做贼去了吗?   “说话这般的中气十足,应该是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不对?他昨天好像吃凉的太多晚上肚子疼来着……再然后,听着狼崽子的狼言狼语就睡着了。   怪不得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屋里也亮堂堂的,原来是又过了一天。   突然就反应过来:“呃?你不会是守了我一晚上吧?”   “从今天起,不许再吃凉食了。”   “听阿临的。”   还准备要费一番口舌,结果却是不用,东临风欣慰的点了一头:“这几日还需要好好静养才行,我让无垢就待在殿外,有事吩咐他一声便是。”   “肚子上贴的那个草药不要扔了,还要再过半个时辰才能取下。”   慕浮玉听着狼崽子嘱咐了两句,然后还用额头贴了一下他的额头,似乎是在确认什么?感觉他一切正常后,才放心离开。   摸了摸肚子上贴的一圈药包,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药草味。嗯……药包还是温热的,感觉肚腹四周都暖洋洋,并且这种暖洋洋的感觉似乎都能一直暖到人的心窝里去。   好像也知道他为什么会一觉安睡到天亮?这只狼崽子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贴心?贴心那也是分人的好不好?你换个人看看?看看小皇帝他贴不贴心就完事了。】   【你就是羡慕眼巴巴也没用,谁叫我有男朋友,你没用呢?】   【霍哟!男朋友越叫越顺口了噻。】赛啾啾习惯性嘲了一嘴后就飞了过去,“可是,玉玉……投那么多感情和真心下去,最后万一要是收不住了怎么办?”   【为什么要收呢?谈恋爱当然是——要爱两个人一起爱,要痛两个人一起痛,这样才刻骨铭心不是吗?】   赛啾啾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就十分的纠结,自家宿主什么性格它自然最清楚不过,宿主不想欺骗小皇帝的感情,但以真心换真心这种的——   【情伤是最伤人的,你要想好了。】   【这样,回去后,我才可以用一辈子来记住他。】   用一辈子来记住自己曾经所爱过,也是一种浪漫不是吗?   刚抬起手臂,一抹金色一闪即逝,慕浮玉将手举到眼前,目光落在那一抹金色上面。   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感觉,看着这只盘龙腕扣……心里面会闪过……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心里面,就……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一种……这份感情应该,很珍贵,珍惜……   但!具体如何又说不上来的那种,奇怪感觉?   赛啾啾:“……”现在,就,我——   我也觉得我很奇怪?   就……小皇帝到底为什么能看见它啊?!   为毛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再给我加把油,快要日不动了。   ——懂^_^ 第64章   中洲天子进太庙祈福九九之期圆满这日, 天还未亮的之际,太庙殿外就已经候着一众朝臣。   官职从高到低,最高一品最低正四品, 至于四品官职以下,他们的官位品级还不够过来恭迎御驾回朝。   此时, 所有朝臣都维持着差不多的神色,一脸郑重凝望着他们正前方的朱漆殿门,偶尔低下头时才也和身侧的同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两句。   从天未亮等到天光亮。   辰时正,两扇朱红殿门从里面打开,随着明黄色的帝王仪仗驶出,一众朝臣纷纷俯身跪下, 高呼。   “臣等恭迎陛下,御驾回朝。”   一众朝臣亲眼目睹陛下从太庙里面出来,近一个月流传在市井之间的各种小道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而破了。   目送长长的帝王仪仗队伍远去, 慕浮玉才从宫墙后面漫步走出来。   “无垢,本王要回府养病了, 你就……嗯?”   一个黑衣人从暗处显出身影, 低头恭敬道:“陛下有令,让属下暂时跟在王爷身边,随唤随应, 不得有误!”   慕浮玉扶着头顶的帷帽,毫不客气借势赶人:“你家陛下都听我的,识时务者才是俊杰。”   “呃,这个……”无垢明显顿了一下, “属下可以离王爷十丈之选, 远远候着, 绝不会打扰到王爷。”   “你回去, 就说是本王说的。你家陛下要是有意见,让他亲自过来跟我提。”   “属下遵命。”   无垢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还是听肃王的比较好,毕竟就像肃王说的那样,他的主子陛下都是听肃王的,所以他还是——听肃王的,准没错!   【玉玉,你给那个二愣子轰走干什么呀?多好的一个免费劳动力。】   【不把他轰走,我们的事业线还搞不搞了。】   羽翅一拍脑门,赛啾啾忙转过弯来,是哦!不给那个二愣子赶走,他和宿主还怎么搞事业线,别他们这头刚拉拢了人选,那头就被二愣子给去和小皇帝告……密?   额……还要那二愣子告啥子密密哦,小皇帝他早就知道了。   对了这事……它还没敢和宿主透露一丁丁点的口风呢!   小皇帝三令五申不许它说半个字出去,要是敢告诉宿主,那就是烤鸟配上下酒菜的待遇。   【赛,啾啾?你小眼珠转悠来转悠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我能,我……赛啾啾能有什么事敢瞒着我亲爱的宿主大大呢,又不是毛不想要了。】   慕浮玉摸了把蓝团子,表情还是有几分不相信:“总感觉你最近鬼鬼祟祟的,不像在干好事的样子。”   「 。」赛啾啾一秒心虚,它感觉只要是不和小皇帝沾边的事情,它家宿主就会特别的精明,精明的过分。   不过心虚归心虚,承认却是不能的,它还要再查查小皇帝到底为什么能看见他?等它弄清楚了,再一爪给小皇帝踹了,投奔它家宿主的怀抱里去。   【太庙的伙食有那么好吗?你都胖一圈不止,爪子都压住看不见了。】慕浮玉又撸了两把手感极佳的蓝团子,“胖成这样,会不会飞一半就掉下来啊!”   赛啾啾:“统,艰不拆?”   【说你两句还忧郁上了。行了,我也不跟你扯了,上次我们拟的那个名单拿出来,边走边商量看看先定哪个人选。】   趁着狼崽子不在,他得赶紧将造反小分队拉起来才行,不能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太磕碜了不说,还没有排面。   说出去估计都有一群人要满地找牙。   一人一鸟对着写满名字的画册挑挑拣拣,最后选出来一个官职不是很高,上一届的文科探花郎,曾翰林大学士三品官,不过后来被贬成了六品官。   今四书库的编修——朱伦。   【玉玉,现在……吗?】   【先去试水看看。】   都已经出来,当然不能再继续咸鱼,这几天和狼崽子在太庙里腻在一块谈情,天天就吃了睡睡了吃,都快和那什么动物一样了。   穿街过巷,由于对地势不太熟悉,慕浮玉在问了两个路人后才正确找到地方。   上一届探花郎朱伦的住处。   慕浮玉瞅着眼前的屋子,刚瞄了两眼,屋子里面就走出来一个微微弯着腰背,有些不修边幅的青年男子,差不多将郁郁不得志这几个字都能裱一张字帖挂在身上。   “公子,你找人吗?”   “我……路过。能进去讨杯茶水喝吗?”   “可以,进来吧。”   朱伦似是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回答,看着也不太像是路过,不过还是给人请进了屋里。   “寒舍简陋,公子……坐!”   “是挺简陋的,茶要温一点的。”   朱伦还是第一见着这般不客气的,虽说官职被贬后家境一落千丈看着是贫寒了些,住处也离东西路远了点。   但怎么着比上不足,比下也有余。故而他说的那句简陋是自谦,怎料到了那人的口中就真的成了——简陋!   上门讨杯水喝要求还不少,暑夏还要喝温水。   朱伦心里嘀咕着去准备茶,这种一看穿衣打扮,不是非富即贵就是王孙子弟,他还是不要多生是非比较好。   “公子,请用茶。”   茶喝完了就赶紧走,不是很想伺候这种娇贵又不会说话的公子哥,   朱伦看着那位娇贵公子喝完茶,然后也不见有走的意思,也不说话。   只是看着他,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直看的他心里毛毛的。   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他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莫名的,朱伦就是有一种心里直打杵发毛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他就听到一句。   “我在想,该如何报答你?”   朱伦:“……”   “朱编修,从明天开始你就帮我做事吧,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拿着这块令牌,明天来肃王府找我,我觉得——”   “你与本王,颇为投缘呢!”   直到屋里没了那人的身影,朱伦才恍惚回神过来,几乎是抖着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玄色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个字。   ——肃。   所以,刚才那个进来讨杯水喝的人,是——肃王?   朱伦的手指不断摩挲着令牌上面的那个字,摩挲到最后嘴唇都在抖,抖着抖着就笑了。   越笑越大声,眼泪混合着笑容,最后都化作对权势的渴望。   ——   暮色低垂,天下起了小雨。   东临风乘着一抹入夜的微凉摸进了肃王府,熟门熟路翻进一个院落。   慕浮玉回眸看了一下大大方方走进来的人,没有多少意外,收回视线后只是客套问了句:“翻墙进来的。”   “不,架梯。”   有差别吗?不都是翻墙。   慕浮玉都想甩白眼过去,不过想想甩了也是白甩,上次多甩了几个,结果这只狼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瘸了还是怎么了?   竟然说他那几个媚眼抛得不错,甚至还要求他可以再抛几个。   他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白眼=抛媚眼?   ——就,眼睛不要了可以留给其他需要眼睛的人。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呀!   是妈妈的小离谱到家了!   “朝堂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一网打尽。”   慕浮玉望着狼崽子一脸的神采飞扬,少年天子一朝大权在握,端的是意气风发,肆意风流。   “你做的很好。”   “若是没有浮玉,政权不会这般顺顺利利就收回来。”东临风说完这句,整个人从后面贴了上去,给最大的功臣抱个一个满怀,然后才又咕哝了一句,“还好有浮玉。”   慕浮玉心想就是没有他,凭这着这只狼崽子的心机和手段,收回政权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他不过就是给这个时间快进了一下而已。   抬手后抵了一下,不过奈何狼崽子抱得有点紧,没推开。   “不敢居功。还有……松开,自己旁边坐着去。”也不知道狼崽子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坏习惯,只要见到他不是抱就是亲,反正就是腻在他身上跟块牛皮糖一样,扯都扯不下来。   “怎会?浮玉居功至伟,想要什么奖励,尽管开口。都准了。”   东临风霸气开口,大有一种为博美人一笑可以倾尽天下的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离我远点。”   东临风:“……”大话说的有点快,不知能不能收回。   “刚不是还说,都准了,的吗?”   东临风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早知道方才就不张那个大口了,他都恨不得再贴的近一些,离远点那是绝无可能的:“换一个吧,换一个,这一回肯定准了。”   为了防止再一次说话太满,东临风随后立马又补上了要求:“不过事先说好,得是正常的合乎情理的。像方才那样的……定然是不允的。”   慕浮玉回了呵呵,眼波流转转眼之间换了一副笑脸:“如此说来,倒还是真想起来一事,向陛下讨一个奖励。”   东临风又见熟悉的微笑,不禁头皮发麻,浮玉每一次这样笑成这样的时候……他都不会太好过。   不着痕迹暗暗捏了一下手心,心里面更是一瞬间提高警惕,压着嗓音开口,问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什么事?先说说看。”   “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上一届的文科探花郎朱伦。我见他才识过人,谈吐不俗,为人又热情好客……”   本来还高度警惕的东临风,结果他听到的却是,浮玉当着他的面夸赞别人,且还是一个男子。   这哪里还能站的住,忍不住就拔高了音调:“你去见别的男人了?”   慕浮玉呃了一下,狼崽子……这是什么反应?   “那什么探花郎……还上一届的?!”   “才识过人?呵!他能有朕博学多才。”   “谈吐不俗?哼!他能有朕器宇不凡。”   “热情好客?他能有朕对你千依百顺。”   “浮玉,看人不能单单只看外表,别准又是哪个妄想攀龙附凤借机上位的小人心思。下次遇见这样的,直接让无垢……你府里的人给扔出去便是了。”   东临风说起无垢突然就一顿,想到无垢已经给浮玉赶走,忙给换了句。   慕浮玉单手撑着额头,他没想到就提了一个人,客套性夸了两句,这只狼崽子就阴阳怪气给人家一顿冷嘲热讽,嘲了不说还要贬一下再拉上自己作对此。   这飞醋吃的也是没有谁了。   “以后……不许再提别的男人。”   “你,要做什么?”   “让你没空想其他野男人。”   他就上个朝的功夫,几个时辰没看着,浮玉回府的路上都能跑出来其他野花野草,哪里山沟里冒出来的探花郎,当他这个正房是摆设么?   慕浮玉后背刚沾上床铺,那边狼崽子就整个人压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吃醋的小皇帝萌萌哒!   那个谁谁谁,谁谁谁……尔等一天还在,你们你这三花两草就只有远远看着的份。 第65章   说实话, 重倒是不重,就是压迫性十足。   慕浮玉破天荒生了一股想逃的心思,他感觉要是现在不逃的话, 今晚这狼崽子肯定是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毕竟这里是他的肃王府,不是太庙, 亲走火这回肯定得灭火。   就在慕浮玉想着到底要不要逃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他和狼崽子就换了一个姿势。   身上没了压迫,慕浮玉长腿一抬,想要从狼崽子身上下去,再坐回书桌前, 可惜!没下成,腰身被按得死死的。   “浮玉。”   “浮玉,我算过了, 今天是好日子。”   东临风贴过去,轻轻贴着心上人的耳畔, 耳语暗示:“我们把最后一道礼, 完成好不好?”   挺讲究的,算了日子过来。看来今天狼崽子是居心不良,来者不善。而且……还知道和他礼貌打个招呼, 忽悠忽悠的话,应该可以再拖一阵子。   才处了没几天就滚上床的话,速度太快不利于后期感情发展。   “我也算过了,两年之后的今天才是好日子。”   东临风:“ 。”忽然之间, 感觉身体都坐不直了。   慕浮玉伸手给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然后拉着狼崽子躺下:“睡觉吧, 其他的就别想了。”   “浮玉。”一声无奈, 东临风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准备了多日,喜欢的人又近在眼前,哪里还愿意单纯只睡觉,“你说过,回盛京之后我们便可以……的。那药、药我都从太医院拿了过来。”   药?慕浮玉还在纳闷什么药,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方正的瓷瓶,在瞅一眼狼崽子有点结巴的语气,秒懂。   “咳!没事,我先收着,两年后再拿出来用就是了。放心,不会给你弄丢了。”慕浮玉赶紧给烫手的小药瓶塞到了枕头下面眼不见为净,随后就听到幽幽一声轻叹。   “放上两年,药会坏的。”   “浮玉,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代劳。”   慕浮玉听着狼崽子一句又一句,就知道他还没有死心,心心念念想着和他压床单。   ——代劳?亏他说的出口:“这种事情怎么还可以代劳的。”   “那浮玉,你来?”   慕浮玉将边上的毯子提了提,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下午下雨,气温直降,屋里感觉有点凉。   小毯子盖在身上,惬意寻了一个舒适的躺着姿势,懒洋洋开口:“不想动。”   撩,那是情趣。真要让他上,又不是山洞里那晚蛇血嗑多了上头。   那种事情很浪费体力的,没见狼崽子上次做了大半夜,当时精神是精神,第二天不照样起不来,歇菜了。   反观他,虽说是躺平的那个,但一没有付出体力二没有浪费精力,可能估计也和蛇血嗑多了有关,那天他压根都没感觉到什么疼痛,相反还……   咳咳咳!想多了,还是想点其他健康点的东西吧。   “浮玉。”   “浮玉。”   ……   一声接一声,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锲而不舍,慕浮玉都恨不得将毯子直接给盖到头顶,睡觉他不香么。   “现在肯定不行,再过两年,等你二十岁……才可以。”   “为何一定要二十岁?”那岂不是还要再等两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年下来便是七百天……时间太长了。   “十八岁,有点小了。”还是祖国的花朵呢,再长两年吧。   只是令慕浮玉没想到的是,一句话,短短几个字,顿时给狼崽子那一腔高涨的热情是熄灭的干干净净。   还在奇怪怎么没动静了,偏头一看,微微有些傻眼,是他刚才说什么了吗?怎么狼崽子一副深受打击感觉都要蔫了的样子。   立马想到狼崽子……啊!不!   ——是小皇帝才对。   小皇帝似乎非常在意自己的年龄问题,有好几次都明确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他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什么不好,非说小皇帝年纪小,这不摆明是在戳人心窝子。   其实——他真的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想到自己的年纪,又想着狼崽子才十八,刚刚成年的年纪。   上次那是意外,再来一次,就真有又那啥……啃嫩草的嫌疑了。   “不能做,可以亲的啊,我又没给你连这个也禁了。”   谈恋爱么,亲亲抱抱很正常,所以慕浮玉随后表示,除了不能越过最后一步,怎么亲都成。   然后,慕浮玉就深刻意识到,话不能乱说,也不能说的太满。   的确!除了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其他什么都做了,差不多闹到了半夜才歇。   天微亮,慕浮玉感觉身侧有一点动静,半睁开的眼眸又睁开了一点:“要去上早朝了吗?”   “嗯,吵醒你了。”东临风微微低头,两人额头贴着额头,“继续睡吧,下朝后我过来陪你。不许再出去招惹其他野花小草。”   最后一句,东临风是贴着耳畔说的。   慕浮玉啧啧作奇,都过去一晚上,小皇帝的醋劲却还在,就打趣了一声:“今日府里厨子做菜,阿临你过去转一圈吧,这样还能省下一笔买醋钱。”   “哦,对了。欠我的银子别忘了啊,我身后还有一个王府的人张口要吃饭,养家糊口怪不容易的。”   东临风闻言,不由轻笑出声:“知道了,保证一分不少给你。”   顿了一下,问道:“这一次,你又打算哪一天让自己病愈?”   “看,情况吧。”   这一次他去凤鸣台找小皇帝,对外称是突发急症且来势汹涌,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所以朝事便移交到了太后和另外两位辅政大臣的手里。   如今想来,他的那位太后皇嫂当日演的那一出,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逼他去凤鸣台找小皇帝。   他走了,小皇帝也不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夺权的时候,只要把控好朝政和一批大臣,再让外出的小皇帝遭遇个不测,最后再推倒他身上了。   这样一来,既解决小皇帝也解决了他,一石二鸟,完美!   “这样吧,我让孙太医再过来给你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你可快去上你朝吧。”   慕浮玉连声催促人赶紧走,以前怎么发现小皇帝这么能叨叨呢,换了个身份,话都多了。   耳边少了念叨的人,慕浮玉把自己摊回床上,不用上朝,可以再睡一个回笼觉。   人,果然还是要咸鱼才开心。   再次睁开眼都快中午了,慕浮玉刚洗漱好吃完早饭。   肃王府的赵管家这才上前禀报说:“王爷,今儿一早便有门房过来禀报说。有一个叫朱伦的拿着我们肃王府的令牌,说是王爷您昨儿给他的,让他今日过来找您。”   慕浮玉一听他的造反小分队来报道,立马就来了精神:“他来了啊?”   赵管家回道:“嗯,人一直都在花厅候着。”   “你给他领到竹林那边的凉亭去。”   “顺便给弄影阁的那几位美人传个话,就说本王要看歌舞。”   赵管家顿了一下,低声应是,然后才下去了。   慕浮玉一把捞过还在埋头苦吃的赛啾啾:“走了,去见见我们的革命队友,以后就是一根绳上蚂蚱了,革命友情得先建立起来。”   【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嘛,你自己去……玉玉,你还是换件高领的衣服再出去吧。】   慕浮玉下意识低头,心想难怪刚才赵管家临走时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想到昨晚小皇帝给他身上差不多全亲了一遍,估计是昨晚上两人亲的狠了,导致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脖颈,昨晚当时还没觉得什么,现在热情退了,回想起来脸上多少有点灼热烫。   轻咳一声:“很明显吗?”   赛啾啾给了一个懂得都懂的小眼神。   慕浮玉回屋里照了照镜子,好家伙,痕迹比上次还要多,尤其是有红痣的耳蜗前后,深深浅浅的红色特别明显。   还有唇色,也比平日里要鲜红亮眼,仔细瞅都可以瞧出来是有点微肿。   下次不能让小皇帝再亲这么显眼的地方了,赵管家不是那几个好糊弄的愣头青,这种痕迹是怎么弄上去,他肯定打一眼瞧了就心知肚明。   重新换了一件衣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只要不让人近身伺候,应该不会被发现。   慕浮玉刚到凉亭下,坐在几案前的朱伦便局促的站起身,凝望着远远走过来的身影,一双眼睛随之瞪大到极致,脑子里只浮现一句。   如玉公子,清贵无双,风华绝世。   先前,他曾在同僚们的口中多次听过他们对肃王的赞誉,那个溢美恭维之词他当时听了都觉得汗颜,总觉着他们形容的那就不是人,是天上的仙人。   故而他面上虽含笑附和着,但心里面到底还是不信的,他想这世界上哪里有那样完美的人?   哪有……   今日一见,想来鼠目寸光说的便是他,肃王其人,见之一眼便再难忘。   心想也难怪肃王昨日要头戴帷帽,这样的容貌委实太过招人眼球,若是不遮掩一二,一旦被人道破身份,恐寸步难行。   心思转念间,朱伦不敢怠慢,俯身行了一个大礼:“下臣四书库编修朱伦,见过肃王殿下,王爷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浮玉瞧着今日穿着得体的一看就跟积极向上的年轻小伙,那个脑后的头发梳的蹭亮齐整,头上戴一顶文臣的梁冠,脸上也收拾的很干净,邋遢的胡子消失了。   浑身自有一股文人雅士的风采,这才像样,他昨天见着人时还在奇怪小皇帝眼光那么差,那样的长相也能钦点成探花郎?   今天见了,探花郎还算是有点名副其实。   “朱大人不必多礼,坐!”   作者有话说:   小金今天买了一个锅盖,老厚了-_- 第66章   朱伦矜矜业业坐下, 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昨天他只想着天赐良机不能错过,一定要狠狠抓住这个可以往上爬的机会。   但今日进了肃王府, 现又见了肃王本人,朱伦明显迟疑了, 他不知道肃王为何会找到他?也不知道肃王昨天说的那几句话到底是何用意?   一时间心中闪过好多个猜测,好的坏的多有,越想着就越发坐不住。   慕浮玉将朱伦的反应尽收眼底,看来还需要再锻炼一下才行,这样的胆子别还没造反,自己就吓破胆了。   “朱大人, 你觉得刑部侍郎这个位置如何?”   朱伦猛然抬头,他知道肃王不会无缘无故说出此话,难道是……心脏不可抑制狂跳起来。   “本王意欲让你去刑部任职, 不知你可愿?”   惊喜来得太大,朱伦一时整个人都傻了, 恍恍惚惚耳边回想的都是肃王方才那句「本王意欲让你去刑部任职, 不知你可愿」。   将脱口而出的——愿。字咽下,朱伦努力抑制住狂喜,掐着嗓子低声道了句:“官职调任一直都是由吏部总管, 王爷这样让下臣直接去任职,会不会不妥?”   “本王自会向吏部尚书举荐你,只是刑部诸事繁杂,可能要比四书库忙上不少, 也不知朱大人能否适应的惯?”   “多谢王爷举荐, 日后必定为王爷鞠躬尽瘁!马首是瞻!”   慕浮玉见革命队友如此上道, 深感欣慰的同时不由露出一抹浅笑:“嗯……若是适应的不惯, 来日再换个吧!”   总之,先把胆子训练出来,两三个月以后再看看成效如何?若是行就换个轻松点的职位,若是不行……直接调去停尸房,就不信这样胆子还练不大。   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也要做到处变不惊,造反最基本的第一大重点。   朱伦:“……”是他听错了还是肃王说错了,官职还带来日再换个的吗?   不过一颗心到底是安下了,肃王有意提拔他,士为知己者死!他今后一定要为肃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慕浮玉并不知道这个才刚拉拢的造反小分队第一位队友已经在心里要发誓为他框框打卡,框框拿脑袋去撞大墙。   竹林清幽,美人奏乐,翩翩起舞。   慕浮玉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偶尔瞅一眼革命队友的方向,面带着微笑。   眼眸流露出一丝满意,到底做过大学士的官,此时情绪稳定下来,也没了刚才那种畏首畏尾的诚惶诚恐。   【这人瞧着还不错,看来我们挑人的眼光不错,这个可以发展在明面上,暗地里可以在发展几个。】   这样一来,明面上暗地里都有,搞事情也不愁没人推波助澜。   赛啾啾听着宿主跟它商量「大计」,那是连连比心又摇翅呐喊,响亮的彩虹屁一声高过一声。   【下次……还是找一个阴暗一点的密室之内谈话吧,这样露天的歌舞好像不适合反派搞事情。】   【地点……也不能放在王府。可以找个空置无人的荒宅,然后再弄得阴森黑暗一点,这样才比较有感觉。】   这样一来,即是他不说,跟着他的革命队友只要不是个傻的,肯定都会猜出来他拉拢他们不是干好事的。   「……」还在猛吹彩虹屁的赛啾啾,想吐槽,又怂唧唧,不敢。   ——   午时刚过二刻,凉亭里迎来了脸色看着就不太好的小皇帝。   朱伦万万没想到当今陛下竟然会亲临肃王府,忙俯身下去:“下臣朱伦叩拜陛下万岁,陛下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临风脚步一顿,目光从那群美人身上转走,方才只注意到那群翩翩起舞的美人,旁边还有谁倒是没有在意。   转身,脸色明显又黑沉了一点,“朱、伦?”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头顶响起的嗓音低沉平缓,但俯身跪在地上的朱伦却是感觉到了似泰山一般的重力压上后背,颤颤巍巍抬起头,额上已经渗了一层密集的汗珠,心里面更是不停的直打摆。   帝王的不悦,正对着他。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即逝,顷刻间,后背浸湿了一片,朱伦都能感觉到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脸色也已经涨得通红,正当他惶恐不安的时候,他听到肃王开口。   “陛下,别吓着臣的客人。”   温和清朗的声音犹如清风拂面,好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奇效。   朱伦在听到这句话后,一颗惶惶不安的心竟奇迹般的落回原处,在肃王开口说出那句话后,他便又听到陛下也开口了,只是陛下的这个语气——   似是咬着牙,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   “你竟然给人招到府里来了?”   慕浮玉回了一个微笑:“陛下赏赐的美人各个能歌善舞,臣还未谢过陛下。”   东临风:“……”他能给这十个美人轰走么。   搁十个美人浮玉跟前晃悠,万一哪天叫浮玉相中一个,他还不得呕死。   “最近宫里教坊正好缺十个伴舞,朕看着她们几个刚刚好正适合,晚间朕让人过来接她们回宫里。”   慕浮玉闻言有一瞬间的无语,赏赐下来的美人还能再要回去,他也就看个歌舞表演,又没想要出轨找小情人。   真的!醋可以吃,但不能乱吃……这都是第几回了,哪有人是这样把醋当韭菜,吃了一茬还有一茬,茬茬吃不净。   “都退下。”   东临风摆摆手,一会儿的功夫凉亭底下已经一个人影都不剩了。   慕浮玉见人都没了也懒得坐着端着,转个身将自己窝在旁边躺椅上,“好威风凛凛,比我这个主人架子都大。”   “浮玉,你怎地还给弄进府里来了,朱伦这个人……品行不端,自视甚高。”   “我瞧着他顺眼,是个忠心为主的。”   东临风闻言,突然就沉默了。   朱伦这个人他是有印象的。   上辈子随着浮玉一同造反,此人可以说是浮玉的左膀右臂,一直为浮玉出谋献策,忠心为主。   后来浮玉谋反失败,此人坦然认下所有罪责,甚至还供认不讳是自己因当初被贬而怀恨在心,所以才投靠的肃王,也是他煽动肃王谋反。   倒反过来将肃王摘的干干净净,将肃王塑造成了一个被他蛊惑,教唆,煽动,只是一时行差就错——   还万望陛下看在肃王是您皇叔的份上,从轻处置。   那些跟着浮玉造反的人亦都是如此,认罪认比谁都快,各个都说是自己煽动撺掇的肃王。   谋反那样的大罪,他们想也不想都认下了,而让他们心甘情愿认罪的唯一请求就是——   肃王可以从轻处罚。   “突然发呆,想什么呢?”   慕浮玉挥了挥手招魂,好好的,看着他就发起呆来了,也不知道又在脑补些什么?   “我在看,你这双……魅惑人心的,眼睛。”   慕浮玉:“ 。”说的他好像是妖精似的,他魅惑谁了?   随后就感觉一片阴影罩了下来,细碎的亲吻落在眉梢眼尾,伴随着一股焦灼的气息撒在脸上。   总感觉小皇帝对他的眼睛也是十分的情有独钟:“亲差不多就行了。”   他现在也就只有一张脸能见人,可别给眼睛也亲肿了,不是很想眼睛蒙一块白布条去装瞎子。   “还有……”   什么还有,说话不知道最忌讳说一半留一半,会遭天打雷劈的!   “这双,可以蛊惑所有追随之人,心甘情愿去赴黄泉路的——”   要不是此时嘴唇被堵住,慕浮玉真想给吼一句「不是魅惑就是蛊惑,你当我是狐狸精吗」?!   就在两人刚亲上的时候,一道咔咔咔亮光闪现。   慕浮玉&东临风:“……”   赛啾啾:“……”唧-忘了关掉闪光灯。   赶紧打马虎眼赔笑:“玉玉,你们要不再换个姿势,我再来两张。”   【一秒之内,建议原地消失。】   赛啾啾也是十分会察言观色,接连收到一明一暗两道死亡凝视,羽翅一震溜之大吉。   “浮玉,你不专心。”   慕浮玉扯了扯唇,眼波轻扫过去:“还为请教,陛下你方才那最后一句话是何意。我是蛊惑谁了,心甘情愿去赴黄泉路,嗯?”   呃……   东临风一阵左顾右盼,徒然,目光微微凝住,迟疑:“这、是?”   慕浮玉赶紧给耳后的狼爪子一下拍开,随后立马又捞了一块点心给小皇帝嘴堵上:“吃你的……桂花糕。”   “不对?这些……是我,弄上去的。”   东临风直接一口吞下,都没有细嚼慢咽,又是一阵迟疑,想着方才在浮玉耳后看到的痕迹,他记得很清楚,浮玉耳后的痕迹应该是他昨晚弄上去的,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   此时再看……   东临风猛然一震,忽然想起在凤鸣山山洞过了一夜后,浮玉身上就曾经有这种类似的痕迹,脖颈,耳后,感觉……遍布全身,都有。   当时浮玉还说是虫子咬伤的,没什么大碍,过两天消退了便好。他傻傻的信以为真,还拿了药膏给浮玉涂,心里还给那虫子翻来覆去骂了好几天……   之后,浮玉难得穿起了高领长袍将那些痕迹遮住了,当时他便感觉有些疑惑,好像浮玉不是很想有人看到他身上那些痕迹。   如今想来,东临风不想还好,越想脸色越黑,最后已经宛若一团锅底色。   “浮、玉?”   回神过来,眼前哪里还有浮玉的影子,连忙跨上长廊去追人,刚走上半道就看见先前他让退下的那一群人。   “有看到肃王往那个方向走了吗?”   “奴婢刚有看见王爷匆匆朝那边走了。”   东临风一直追到肃王府正门,给正准备要跑路的人堵了一个正着。   “慕浮玉,你给我站住!”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小金又出门买了一个平底的锅盖,老厚了……   ^_^ 第67章   听着身后的声音, 慕浮玉哀叹一声,他都已经半只脚踏出门槛,只要小皇帝再迟个一分或者几十秒, 他肯定能顺利走掉。   早知道会这么快追过来,刚才就不应该顾忌太多, 直接翻墙就是。   东临风一个跨步给人踏出去的半只脚拉回来,嗓音微沉:“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现在不想解释,只想跑路。   “这里不是,解释的好地方。”   “去你书房,我们可以慢慢详谈。”   半路上, 慕浮玉正琢磨着待会儿该如何解释,却不想前面的小皇帝突然停下脚步不走了,顺着小皇帝的视线看去。   看到他邀请进府的革命队友朱伦, 此时正和小皇帝对了一眼。   朱伦连忙行礼:“陛下,王爷。”   东临风轻声哼了一下, 微不可听。慕浮玉是真的怕了这个醋坛子再乱吃飞醋, 赶紧摆手道:“你先回去吧,过两日本王再找你商……”   “咳哼!”   慕浮玉无奈只得暗暗向朱伦使了一个颜色,继而微微颔首。   朱伦顿了一下, 肃王这是要他……两日后再过来的意思吗?   眼珠偷偷移了一点位置,朱伦悄悄快速瞄了一眼旁边,不知为何?他感觉陛下好像不太待见他。   好比此时,陛下方才瞅他的那一眼, 就颇有那种看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打量和嫌弃?   正躬身准备告辞, 却是突然听见陛下开口喊肃王的名字, 语气十分的亲昵。   “浮玉,我怎么突然觉着嗓子有点痒……”想咳又咳不出来,难不成是方才干吞了那块桂花糕,伤到嗓子了?   东临风摸了摸自己喉嗓,又干又痒,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嗓子痒?”慕浮玉诧异的看了眼,目光在小皇帝和朱伦身上转悠了一圈,十分怀疑:“狼崽子不会是想装病骗我吧?”   “嗯咳,咳咳……没有。”   东临风轻轻摇头,他不止嗓子疼,难受。此时此刻,胸口还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憋闷。   “走……回去给你倒杯水缓缓。”慕浮玉听着小皇帝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也感觉出来有点不对,都有些撕心裂肺在咳了,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喘气很困难一样。   不由皱眉:“我还是给你先扶到那边亭子坐下,休息会儿。”   王府几步一景,十几步一亭,正好旁边就是一座亭子,慕浮玉扶着小皇帝坐下,伸手给他后背拍了拍:“怎么突然就咳嗽的这样厉害?你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了?”   “没有咳,只……吃了咳咳咳,桂花糕咳咳……”   “王爷,水。”   慕浮玉接过朱伦递过来的清水,给小皇帝喂过去。   东临风刚喝了一口便感觉喉间徒然涌上一股腥甜,张口便是一口水混合着鲜血呕出来。   吐出来的血是红中夹着黑,一看就好像是中了某种剧毒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令慕浮玉一呆,茶杯从手中滑落都无知无觉。   紧接着,东临风又是一阵密集的咳嗽声,每一声咳嗽都伴会有血沫被咳出来。   八角亭的石桌上、地下,转瞬之间便铺上了一层黑红的血水。   “小、阿临?”   慕浮玉一步跨出,将小皇帝揽在身前:“怎么回事?”   从第一口血吐出来,东临风便知他应该是中招了,此毒发的很快,来势汹涌,十分霸道,呼吸之间他只感觉到胸口憋闷,快要窒息到不能喘气。   五脏六肺也是寸寸如刀割,腹中好似突然窜起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在焚烧他的脏腑血肉。   呕……   东临风呼吸急促,身体逐渐绷紧拉直,然后又是一口混合黑色的黑血喷出来。   此时他已经无暇去顾忌其他,只想着若是他今日在浮玉的肃王府遇害出事,浮玉肯定会被追究问责。   好狠的心肠,好绝的手段。   他将她二十年来的谋算一朝毁掉了,她反过来孤注一郑。只要他死了,她只需再扶植一个傀儡上位,便能继续稳坐她的太后之尊位。   东临风不由想起上辈子那一杯送到浮玉口中的鸩酒,眼里顿时泛起赤红之色,再次呕出一摊黑血。   “离开!浮玉,快……她,想害你……”   这憨憨,自己都命弦一线危在旦夕,竟然还想着让他离开,怕他被那女人害了。   慕浮玉瞪了一眼旁边,喝道:“还傻愣什么,快传太医!还有府医……快让他过来。”   朱伦一个激灵,如梦初醒,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要去太医院找太医过来,还有府医。   “来人!立刻紧闭府门,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有违者!当场杖毙!”   肃王府,转瞬间一片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慕浮玉立即在心里呼喊赛啾啾:“赛啾啾!立刻!马上!飞奔过来!”   “浮玉,兵符……在送你的,扇坠里。”   “别说话了,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   “不说咳……咳咳咳……”   仅仅两个字,东临风又是几摊浓黑的血色呕出,剧烈的咳嗽让他的呼吸异常艰难,吐字也越发困难,宛若呢喃。   “就、来,来不,及了……”   口鼻已经开始吸气少呼气多,失血过多的脸色已经开始呈现一种惨烈的苍白。   慕浮玉几乎是颤抖着头给小皇帝唇角的黑色血迹抹干净:“来得及,会来得及……疼不疼?”   “不,不疼的……”   “能这样,贴着……听着你的,心跳声,一点,都不疼……”   活的,浮玉。   活生生的浮玉,身上的体温亦是正常人的浮玉。   他贪恋、眷恋,这样的心跳声和活人的温度。   火速赶来的赛啾啾一个急刹撞亭柱才险险刹住,两只爪爪用力一蹬,将插进柱子里的尖喙□□。   一双豆豆眼瞅清楚情况后,当场炸成一团蓝球:“我,我去!这是怎么回事,我就离开那么一下下,而已。”   【小皇帝这是中毒了?谁干的!!】   【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搞到一颗救命金丹。】   【玉玉,你先别急,我找群管它们去问问。】   赛啾啾眼看小皇帝出气多进气少,面色灰白一副随时都能断气的模样,哪里还用宿主交代,立马上系统群后台一阵狂摇,对着群主和几个管理组长就是一通狂轰乱炸。   “浮玉,我好像有点冷。”   似是回光返照一样,东临风惨白的唇恢复了一点血色,说话也不像刚才那样吐字困难,顺畅了很多。   慕浮玉闻言,忍不住抱紧了一些,再抱紧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抱着小皇帝的手臂在发抖。   心,也在抖。   从小皇帝嗓子不舒服到毒发——   ——时间太快。   快到他都来不及反应。   快到——他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阿临,你别吓我,你是天定的男主角,你不可能会出事的。”   阿临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天命所归……怎么可能会出事?!   怎么可能出事呢?!   怎么可能——   “哪有什么天命不天命的……”   已经死过一次,东临风自然是不信那个天命,明明他和浮玉这一世已经有了很好的一个开始。   明明他和浮玉已经对了天地祖宗三拜……为何?还是不能厮守在一起,白头偕老。   眼皮越来越重,从骨头缝里的透露出来凉气,无孔无入钻入四肢百骸,身体的感觉却是越来越轻盈。   就好像那种灵魂脱离□□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片柳絮,即将要飞起来。   这种轻飘飘的轻盈感,他曾经体会过一次。   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用着仅剩的,最后一丝清明,东临风说出最后几句。   “浮玉,让我再看看你。”他想,记着浮玉最后的样子。   上辈子他没来得及见浮玉最后一面,赶到天牢时,浮玉已经不在了。   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要补上。   这一次,浮玉的最后一面,他一要牢牢深深刻在灵魂之中,这样到了阴曹地府他也不会忘记浮玉。   “浮玉,再,再……唤我一声好不好?”   其实,他还想听好多声。   可惜,是不能够了。   “阿临。”   慕浮玉轻轻唤了一声,微微带着颤音。   “浮玉……我,好困。”   浮玉,让我先睡一会儿。   浮玉,让我——   “我陪你说话,要求是不能睡过去,千万不能!”   慕浮玉感受着怀里越来越凉的体温,喉腔一阵阵发紧:“赛啾啾,你好了没。”   阿临快要撑不住了。   他感觉,阿临的心跳已经快停了。   【还在摇。】   蓦地,晴天一声霹雳,划过长空。   倏起,一阵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倾盆大雨,簌簌而下。   一瞬间,慕浮玉僵直了身体。   “阿临,阿临……”   一连唤了好多声,只是并没有再得到一句回应。   慕浮玉紧紧抿直了唇,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骤然降到了谷底,失重的感觉席卷全身,脚底像是踩在一团绵软的棉花上,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探向鼻尖的手指泛着毫无血色的白。   “阿、临……”   几分钟之前,阿临还抱着他吃醋,要给他曾经赏赐的十个美人要回去,还追着他要解释。   “阿临,我还没有和你解释。”   还没有和你解释,凤鸣山发生的事。   “阿临,你都不想知道凤鸣山那个山洞里,我们做下了什么吗?阿临,阿临……”   慕浮玉说着说着就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只是突然觉得好笑。   可能也是嘲笑吧,他想。   刚刚他还抱有很笃定的希望,笃定阿临不会有事。   毕竟,是男主角。怎么样也会留有最后一口气等待救援,等待奇迹的降临。   “天命?哈哈……哈哈哈……”   “说的是,哪有什么天命不天命的?!”   “阿临,路上不要走的太快,再等等——”   作者有话说:   小金头顶两层锅盖,先溜了溜了…… 第68章   【回了回了……好消息。玉玉, 大大管理组长回我简讯了。】   【鉴于我们情况特殊,大大管理组长破例给了一管治疗药剂,可以给小皇帝先把命续上。】   【人已经死了, 要怎么续?】   赛啾啾:“……”它十万火急摇回来的治疗药剂,结果?告诉它, 小皇帝人已经断气了。   就不能再等等,男主光环呢?   这是又负气离家出走了吗?   这个世界的天道是不是睡着了,把男主整死了,后续世界还能正常运转吗,不会要……崩吧?   不要啊……它的任务,它的奖金, 世界崩掉的话,它回去后会被关小黑屋的,啊啊啊……   【继续要, 要可以还魂的仙丹灵药,阿临不能死。不给就上诉!这是他们犯下的错误。】   赛啾啾点头点到飞起, 立马加大火力又是一顿猛摇。   宿主说的没错, 肯定是当初穿越时间节点投放错了,所以才会发生这样一连串不良的反应。   慕浮玉踩着微微踉跄的步伐给阿临抱到他屋里,迎面的狂风夹杂着刺骨的凉意, 簌簌雨声打在瓦片上飞溅起哗啦啦的声响。   原本还晴朗明媚的天空,此时却是黑云沉沉,倾盆大雨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倾盆暴雨,天色暗沉的令人不适。   慕浮玉抬眸看向天际, 一声嗤笑。   “生气了, 这就生气了?”   “再降几道天雷, 给你自己也劈一劈吧。”   “天打雷劈, 专治脑子有坑。”   亲儿子都能给弄死了,没有万年脑血栓干不来这事。   狗屁的世界意识,要是阿临不能给他救活了,以后他天天抬头就骂天。   屋外雨势还在持续高涨,慕浮玉刚给阿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先前那一身沾上了很多黑血,又腥又臭。   还有一种令人说出来的,腐朽作呕气味。   慕浮玉闻着那股腐朽腥臭,只感觉呼吸喘气都十分困难,隐隐还有一种窒息的憋闷。   生了火盆,当场就给那些含有剧毒的衣服烧了,也包括他身上沾了黑血的这身。   毒衣服烧了一半,府医姗姗来迟。   衣衫滴水,喘着粗气,一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也是涨得通红,想来是一路冒着暴雨飞奔跑回来的。   “参、参见王爷……陛陛陛……”   “下去吧。”   府医闻言一呆,不是说陛下口吐黑血,性命垂危让他赶紧过来救治。   “陛下……可,陛下他……”   府医欲言又止,当今陛下众目睽睽之下口吐黑血,疑似被人投了毒,他听了这消息后立马抱着药箱就匆匆赶过来,岂料王爷开口就让他退下。   “陛下无碍,刚刚服下一颗本王的保命仙丹,现下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稍后等陛下醒来,本王再传唤你过来给陛下诊脉。”   府医听了这个解释,连忙点头,不住拿袖子去擦头上的汗珠,心里更是喃喃念着,陛下无碍,陛下无碍……无碍就好。   “小人这便去厅外候着,随时等候王爷传唤。”   慕浮玉刚打发了府医出去没多久,赛啾啾这边的夺命连环摇,也是终于摇出来了结果。   【玉玉,招魂定魄珠。可以将小皇帝的魂招回来然后锁在身体里。】   赛啾啾张嘴一吐,慕浮玉手里就多了一个豌豆大的纯黑色珠子,急忙给阿临喂下去。   只要阿临能还魂,重新恢复心跳,他就可以让府医进来诊治,看看阿临到底是中了什么毒,然后好对症下药。   黑色的招魂定魄珠喂下没一会,慕浮玉便感觉到那已经断了的心跳声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扑通——扑通——   心跳声微弱,但好歹是跳了。   慕浮玉附耳听了好久,然后如释重负吐了一口气。   活了就好。   他就怕阿临人真的救不活了,才刚结婚,新婚都没过,他不想丧夫,也不想守寡。   【活了,活了……玉玉,小皇帝活了。】   赛啾啾也学着宿主那样,趴过去听小皇帝的心跳声,等听到胸口起伏心跳声当场一个一个蹦起。   转着圈圈,爪舞翅蹈,高兴的都唱起了土山歌。   慕浮玉抬头望过去,表扬道:“干的不错,给你点个赞。”   赛啾啾立马飞过去,小爪爪和宿主手贴手,按上。   兴奋到身后的尾羽都要翘天上去了,昂头:“那可不,要是没有我赛啾啾,小皇帝肯定就……还是我厉害!”   阿临性命保住了,慕浮玉也定下了心神,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这事,我们在理,他们不占理。我就按照十年前玉玉你给说的那套,这一次还加重了小皇帝的死亡输出,他们一听这个小世界的男主非正常死亡,那是一点也没有磨洋工,很快就给我处理了。】   【这一次,是群主大大给处理的,那个招魂定魄丹就是群主大大给的。】   【不过……好奇怪?】   【什么好奇怪?】   【群主大大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是我负责的这个小世界男主再一次意外死掉,她就甩手不管了。】   慕浮玉闻言,明显迟疑了几秒,开口:“再、一次?意外,死掉?”   【我也不知道,我又摇着问了好几下,群主大大那边已经挂号了。】   赛啾啾摇着翅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心虚的左摇右晃:“那个,那个……嗯,其实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一直没敢告诉玉玉你。”   “什么事?”   【我也不,不知道,为什么?小皇帝他、他他可以看见我。】   它脑子笨,不如宿主聪明,想了好多天都想不明白,经历了今天小皇帝从鬼门关回来一趟这事,想想索性还是坦白了吧,依着宿主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出来。   【小皇帝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他说他一直都可以看见我。】   【那次在凤鸣山,他其实是想捉我来着。他觉得是我撺掇玉玉你造反,他应该是将我当成了坏妖怪想要除掉我。】   慕浮玉眨了眨眼,快速将思绪离了一下,手指着某只蠢鸟,沉了一口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都不透露出来一个字。赛啾啾,你长本事了,啊!”   【嘘,嘘!玉玉,外面还有人。】   慕浮玉再次沉了一口气,将门外的人都打发去了殿外,随后坐回床头边守着。   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已经平稳的阿临,调整说话模式。   【阿临说他一直都可以看见你?】   赛啾啾点头如捣蒜。   慕浮玉沉吟不语,既然阿临能看见,应该也就能听见赛啾啾说的那些话,这样的话岂不是。   阿临一直都知道他要密谋造反,而且还认为是赛啾啾撺掇的他,甚至还把你赛啾啾当成了妖怪之流,想要除掉。   对他,却是只字不提,想来应该是觉得他会造反应该都是赛啾啾鼓动怂恿,只要除了罪过祸首,他就不会造反。   【阿临是什么时候跟你坦白的?】   【太庙。就玉玉你和小皇帝抛弃我,我找过去的那天,小皇帝给我拉到了密室坦白的。】   【他还拔我的毛,脸上笑着,下手却贼狠了……他还威胁恐吓让我不要告诉你,说半个字就会变成烤鸟给人去当下酒菜。】   【玉玉,小皇帝太坏了。我、我我我……还要救他。嘤嘤嘤,真的好不公平。】   慕浮玉:“ 。”看来在太庙里这只傻鸟没少被阿临辣手摧残。   【乖了乖了。等阿临醒来过,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我们啾啾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坏妖怪呢。】   这么笨的系统,还是不要给妖怪界丢脸了。   赛啾啾一听宿主给他撑腰,立马就嘚瑟起来,一对羽翅扇得呼啦作响,毛边都给卷了起来。   【高兴先收一收,阿临他为什么能看见你这件事情还没有理明白。】   【哦唧-对对对……玉玉你分析,我竖耳朵听着呢。先申明!我给小皇帝能看见我的权限关了,真的关了!】   【你,你们……系统零件会出故障吗?比如出bug之类的?】   慕浮玉话刚一问出口,赛啾啾就强烈摇头反驳:“不可能!为了这事我都重启了一遍中枢数据库,没有任何bug反应。”   慕浮玉捏了一下眉头:“先不要想着不可能,你得想一想有什么漏洞……就是钻漏洞的那种。就是有没有那种,可能是什么漏洞导致了阿临看见你?”   【漏洞?】   赛啾啾不解的眨巴眨巴一双豆豆眼,想了想,然后摇了摇脑袋:“没有什么漏洞。除非……这是我第二次对着同一个人类开启权限。”   慕浮玉沉默了一会。   【如果,凤鸣山那次……是你第二次开启权限呢?】   赛啾啾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甩翅,嘴里喊着不可能。   它?第二次给小皇帝开启权限,怎么可能,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不是第二次,阿临他为什么会看见你?】   【你的群主大大又为什么会说出,诸如再一次,意外死掉,它就甩手不管了……这样的话。】   赛啾啾直接被自家宿主的一番话怼到傻眼,它还想说不可能,可是宿主分析的条条是道,说的——   也十分的有理有据。   【小说的世界应该可以重置吧!】   赛啾啾:“……”它就直呼好家伙!明明说的是应该,但那语气压根就是笃定。   慕浮玉低头敲了敲手腕上的盘龙腕扣,如果他之前偶尔闪过的那些感觉不是错觉的话——   那他,应该是忘记了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是重置过后的,重置时间线,曾经有过的记忆应该也会一并被清理掉吧。】   赛啾啾已经被宿主的一番猜测震惊到彻底不会说话。   就群主大大给的那几个字,它听都听不懂,为什么到了宿主大大这里就可以理出来这么多的道道来?   这就是做人,和,做统的,区别吗?   作者有话说:   嘿嘿……小金感觉不刀一下,评论区有点寂寞。   这不,立马活跃了起来——嘿嘿嘿—— 第69章   赛啾啾不明所以, 所以鼓起勇气弱弱的问了一声:“玉玉,你咋个知道世界重置过。不……不知道?可玉玉你刚刚明明说的头头是道的。”   说的它都信以为真,相信了。   慕浮玉rua了把眼前毛茸茸小鸟脑袋, 微笑道:“我们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赛啾啾就咦-了又咦——   大胆假设, 没毛病。但那个小心求证……可别吧,这都天上窜一圈回来确证了。   慕浮玉见蠢鸟那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吹,看你能不能把自己吹上天的……那种小眼神。   真是难为它一只鸟竟然能做出如此富有层次感的小表情。   【你就理解为男人的……直觉,吧。】   即使记忆没有了,但是那种感觉却还是残留了下来了几分。   心底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珍惜——   这份感情。   慕浮玉想着又敲了几下手腕, 腕扣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就像是里面安了小铃铛一样,隐隐还能听到一点点清脆的回音, 还挺好听。   【玉玉,你看, 看!小皇帝的脸色恢复血色了诶!】   【体温, 体温也逐渐恢复正常了。】   慕浮玉摸了摸阿临身上的温度,还是有一点低,不过比起之前毒发后那种低到冻人的低温, 已经明显好多了。   摸着已经很接近正常人低烧的体温,再等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喊府医进来给阿临看看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一人一鸟又等了半小时左右。   慕浮玉才感觉阿临身上的温度已经趋于稳定,便将府医传唤了进来。   府医刚搭上陛下手腕间的龙脉,倏而, 脸色突变, 按脉的手指都在一抖一抖, 一口凉气从头顶倒灌, 不可置信瞪直了一双眼睛。   到底?到底是谁如此歹毒给陛下投下如此剧毒。   “陛下如何?”   “回,回王爷……是毒,剧毒……陛下的五脏六肺都好似被烈火灼伤了一样……千疮百孔。”   “能否诊断出来是何种剧毒?”   “如若小人猜的没有错,此毒应该是南域的噬心。中此毒者在一刻钟之内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过了一刻钟之后便会毒发,此毒极为霸道,猛烈,中者回天乏术,神仙难救。”   府医话出口才惊觉此话不妥,连忙又道:“陛下……陛下洪福齐天,又有王爷的救命金丹,不在此列。”   慕浮玉并没有追究府医的一时失言,只是问了句:“能解吗?”   “这个……小人医术不精。无法,无法……”   府医支支吾吾,他的医术还没有高深到可以解南域噬心至毒的那种地步。   既然不能解,慕浮玉就摆手让府医退下了,唤来赵管家。   “再派个人去太医院催催。”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赵管家领命退下,片刻后直接领了一群人回来。   “王爷,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下臣都给叫了过来。”   慕浮玉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表情微妙:“辛苦了。”   边上赛啾啾点了一下赞:“玉玉,朱伦这人能处!办事讲究!”   慕浮玉就呵呵,可不就是能处,直接就给太医院搬空了。   “不辛苦,能为王爷办事鞍前马后是下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朱伦连连摇头摆手,心里那是比吃了蜜糖还要心花怒放,他不过就是小小的跑了一下腿,王爷就体恤他辛苦了。   嗯!日后一定要更好的王爷竭心尽力办事。   “王爷,陛下他……定然是洪福齐天。”   慕浮玉让人先下去休息,随后让出了位置给十几位太医,来都来了,人多力量大,总有会解毒的吧。   十几位太医先后诊脉,都是一按上陛下的脉象便齐齐变了脸色,神色凝重,而后低低交谈两声。   慕浮玉瞧着这群太医皆是表情神色都不是很好,感觉就像是束手无策的样子。   不,不会吧……一个能解毒的都没有。   “都说说吧,陛下情况如何了?”   方太医是这群太医中资历和辈分都是最老的,所以此番是由他站出来代表回话。   “回禀王爷,若臣所诊不错,陛下应该是中了南域至毒,噬心。”   “陛下中此噬心剧毒,委实太深,毒素已然深脏腑骨髓之中,差一点就毒入心脉,臣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慕浮玉顿了一下,眉梢舒展一点,他还以为这群太医之中一个会解毒的都没有,拿不定主意和不会解,可是相差两个意思。   “诸位太医是否还有其他顾虑?”   “陛下中毒至深以致昏迷不醒,臣等也不敢妄下施针解毒,稍有行差半针,毒素再次蔓延,要是蔓延到陛下心脉,臣等唯恐陛下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慕浮玉听了太医们顾虑的事情,给了一颗定心丸过去:“诸位太医且放宽心,陛下此前已经服下本王的一颗救命仙丹,那仙丹会护住陛下心脉。”   方太医当即道了一声:“难怪。”   难怪他们为陛下诊龙脉之时,按理说咳……句大逆不道的话,南域噬心至毒,凡中此毒者一刻钟之后毒发,无药可解。   陛下中了噬心,毒发之后按理说应该是回天乏术了才是,可他们方才为陛下诊龙脉却也是实实在在感觉到有一股生气在护着陛下的心脉,让那些毒素没办法进入心脉。   想来,应该便是肃王说的那个救命仙丹护住了陛下的心脉,同样也保住了陛下性命。   “尽管施针,先解毒,时间拖长了只会对陛下的身体更加不好。”   有那颗招魂定魄丹在,不要错半针,就是一针不对,也伤不到阿临分毫,所以慕浮玉又加油打气鼓励了几句,翻译一下过来大概意思就是。   尽管治,有他那颗救命金丹兜着,错半针没事,放手去治吧。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行!   一干太医听着肃王如此信任相信他们,一个个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信心十足去给陛下施针。   太医施针,慕浮玉自认不懂医术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搁旁边的桌子前坐着,刚坐下就瞅见某只鸟对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有事?】   赛啾啾摇了摇脑袋,然后又点了点,开口有那么一丢丢的游移不定:“玉玉,我感觉你好像是,行走的——人间蛊王。”   就那么笑着说几句,那群太医就恨不得歃血发誓,小皇帝的毒就包在他们身上,肯定能给陛下把毒解了……解不了,他们就提头来见的那种。   慕浮玉屈指给毛茸茸的脑门上谈了一个暴栗子:“我要是人间蛊王,保证第一个就先蛊了你。”   然后给这只蠢鸟重新安一个聪明点的脑子,好好的话不会说。还……蛊王?   【你怎么不说我是狐狸精呢?】   最起码,狐狸它是一只毛茸茸的动物。不像那什么蛊王,一听就是虫子,丑死了。   赛啾啾一呆,随后豆豆眼一亮:“诶?哎!是哦唧……狐狸精比蛊王要贴切好多。我听说,狐狸精都是以美貌著称,玉玉你这样的……就好像是那种专门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笑一笑,命都给你。】   慕浮玉:“……”好古早,好狗血的他台词。   【我对你笑一笑,命给么?】   「 。」赛啾啾羽翅一摊,“我只是一个统统,莫得人类的感情。不过……小皇帝醒了,玉玉你可是试试?我觉得小皇帝有那种做昏君的潜质。”   这只蠢鸟,竟然说阿临是昏君,慕浮玉直接没好气回了一句:“我看你是觉得我有做苏妲己的那种潜质吧?”   赛啾啾连忙甩锅,羽翅一耸一摇:“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说的。”   【我看你是……】   【毛不想要了,是吧?】   赛啾啾张嘴抢先一步接下后半句话,嘿嘿唧唧-心里直得意的冒泡,它才不笨,它现在都可以预料到宿主会说什么话。   想必经过它刚才的一番打岔,赛啾啾美滋滋想着宿主这会儿应该没有那个伤悲春秋的心情了,它的宿主就应该开开心心,愁眉不展啥的。   退!退!退!全部退散!   一整夜,十几位太医轮流施针,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清晨,方太医才拱手去复命。   “王爷,幸不辱命,陛下体内的毒素已经逼出了大半,想必不日便可以全部逼出。”   慕浮玉听了这个好消息,精神了不少:“陛下何时能醒过来?”   “这个……还要看陛下体内的余毒清理进展,陛下此番中毒差一点就毒入心脉,虽说此时毒已经逼出一部分至体外,但到底还是伤了元气。”   顿了顿,方太医估摸着回答:“有可能余毒清了便会醒来,有可能还要过一些时日,短时间内估摸着陛下应该是不会醒来。  具体何时……要看陛下恢复的情况。”   “辛苦诸位太医彻夜不眠为陛下施针。本王已经备好了早膳,诸位太医移步前厅,用些膳食也好暖暖精神。”   慕浮玉这边刚说完话,那边赵管家就过来耳语禀报了几句。   慕浮玉闻言,一瞬间沉了面色,眉目冷冽如霜,吩咐:“让她进来。”   他没有去找她,她倒是有勇气的很,一早就寻了过来……迫不及待想来验收成果么!   慕浮玉特意让人搬了一张太师椅放他寝殿门口,随后又让人搬了一张桌子,上了一壶温热的清茶。   然后,坐等来人。   【玉玉,你好淡定。】   它家宿主今天这个气场全开,真的超级超级有气势,尤其是这种坐姿。   两条大长腿岔开,两条腿之间拉开的弧度特别自然,一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一手摇着扇子。   一张太师椅都愣是给它家宿主做出了一股唯我独尊,尔等还不快快过来跪拜的,霸气侧漏。   啊啊啊……今天也是为宿主框框打卡,框框撞大墙的一天,宿主好帅!它好爱!   慕浮玉睨了一眼,目光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一扫而过,落在为首之人身上,微微勾唇一笑。   “皇嫂今儿一早好大的阵仗。”   作者有话说:   这样的慕慕,喜欢么-喜欢别忘了撒花按个爪——   从明天开始大概会两章合并成一章,感觉每天两章你们都快把我养瘦了,还是一章吧。 第70章   几步之遥的台阶下面, 中洲太后杨映雪,一身凤袍逶迤拖地,妆容华贵。   “肃王, 本宫今日一早便收到太医院的消息。陛下昨儿个在你的府中中毒遇害,你是否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对于太后一大早就来找事的这个行为, 慕浮玉闻言却是不慌不忙合拢手中的折扇,随手搁置一旁。   然后,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肃王!陛下昨儿下午已经在你府中遇害,你却瞒而不说,知情未报, 是何居心?!”   “现下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吃茶,着实叫本宫见了心生胆寒。”   杨映雪说罢,一甩衣袖, 面上显然是一副心寒气愤到了极致的表情。   慕浮玉瞥了眼满面怒容的太后,哎哟!气还不小, 早知道效果这样好, 应该再喊两个美人过来给他打扇。   慕浮玉小小的惋惜了一下,盖上杯盖,边上一送。   朱伦不着痕迹挤开了想要上前的赵管家, 微弯着腰将肃王手中的杯盏恭敬接过。   排面式碾压一边一群人。   慕浮玉这才一声轻笑出声,咬字清晰:“皇嫂好本事,张嘴便断言陛下已经中毒遇害,消息竟然比本王这个当事人还要灵通。真的是……叫本人不佩服都不行呢。”   “太医院都传的沸沸扬扬, 民间亦有诸多传闻, 传肃王狼子野心, 早有谋反取而代之之心。”   “肃王, 你谋害陛下!今证据确凿!”   “来人!将乱臣贼子慕浮玉压入天牢!”   杨映雪几句话说的句句铿锵,言语犀利,直接就给肃王定下了一个意图谋反,谋害陛下的乱臣贼子罪名。   数罪其出,一声令下,一群带刀侍卫如鱼贯而入,顷刻之间便将整座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朱伦气愤不过,肃王清风朗月,端正自身,身为陛下皇叔,同陛下亲近十分。又何须谋反,谋害陛下。   简直东西易面,颠倒黑白,来者不善。   于是挺身站出来,凛然不惧直面坦言:“你满口胡言乱扯!陛下昨儿在肃王府遭奸人投毒,幸而王爷随身带有一颗保命仙丹,及时给陛下服下,这才让陛下免遭奸人所害。”   “下臣也才得了时间去太医院,一并将太医院当天当值的太医都请来了肃王府。经由太医院诸位太医连夜施救,陛下洪福齐天,此时已脱离险境。”   “就不知太后为何一口笃定,陛下已然遇害?还是王爷所为!”   “是,栽赃嫁祸?还是贼喊捉贼?”   朱伦此番意有所指的话刚说完,台阶之下,随侍太后身侧的一名心腹当即一声呵斥。   “放肆!太后娘娘凤驾尊前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下臣如此妄言,出口不逊顶撞太后娘娘。”   “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呵!”   心腹最后一个字还未张出口,便只感觉一个激灵,好……好摄人的目光。   心腹迅速将眼睛垂下去,不敢再和肃王那冷冰冰宛若实质的肃杀目光对上,她怕再多对上一眼,可能会当场腿软摊地上去。   “当着本王的面,要杖责本王的人,你是哪根葱上哪根蒜。”   心腹下意识抱着胳膊又是一抖,都能感觉到一股锋利刺骨的杀气扑面而来,连忙将头垂下,埋得很低很低。   慕浮玉见状,又是一声轻呵。   视线从小炮灰身上挪开,面上依旧含笑,毕竟来者是客,该给客人的基本礼仪不能少。   “若本王记性不差,皇嫂此时……应该在前往护国寺的路上才对吧!”   杨映雪并未回答,反而问道:“陛下呢?”   “皇嫂这是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亲儿子了?难得!”   慕浮玉特别真诚赞叹了一下。   却不想这话听在杨映雪耳中就是实实在在的讽刺了,笑吧……待会儿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那毒是她花重金从南域买来,中此毒者药石无医,一刻钟之后变会受尽烈火灼伤之痛,在窒息之中死去。   她用这种毒,已经毒死过很多挡她上路的小石子,从无例外。至于方才那个奴才说的话,她是半分也不相信,保命金丹,说说而已。   噬心至毒,无药可解。   故而此时,杨映雪觉着慕浮玉不过就只是在嘴硬强撑,想拖延时间。   她筹谋二十年,为的只是今天,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都得死!   “慕浮玉,你将陛下如何了?陛下是不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要是陛下有个万一……本宫,还有天下百姓都不会放过你!”   慕浮玉闻言,只是轻轻摇头:“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做亲娘的再三诅咒自己亲儿子不得好死,着实大开了一番眼界。”   顿了下,又补上了一句:“皇嫂,从你今天踏进本王这王府,你就输了。”   杨映雪丝毫不慌,抬手之间直接下令。   “肃王府一干罪奴,就地格杀勿论!将乱臣贼子慕浮玉,拿下!!”   “乱臣贼子,呵!真是好笑至极!”   慕浮玉轻轻拍了两下,随着他的动作,屋檐瓦片四周之上不知何时起已经悄然立着无数手持□□的黑衣人。   转瞬之间,局势突变。   “皇嫂不会以为,本王交了兵权之后,手底下便无人可用了吧?”   “皇嫂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免得箭雨无情,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杨映雪遥望着立于屋檐之上的弓弩手,面色有一瞬间的错愕,黑衣麒麟祥云纹,是她那个好儿子的人。   “皇嫂似乎很惊讶?”   慕浮玉微微抬起右手,露出手腕金闪闪的一圈金色,漫不经心敲了两下,叮铃铃清脆的声响,继而浅浅一笑:“是不是很眼熟?”   如果说方才的面色是错愕,那此时杨映雪脸色的面色除了难看,再没有第二种表情,咬牙挤出来两个字。   “逆子!罔顾人伦!”   “比不得皇嫂,毒杀亲子。”慕浮玉摆了摆手,笑着又给赞了一句:“好一副观音面相,蛇蝎心肠。”   匆匆随着曹德荣赶来的一群文武大臣,他们……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瞧瞧,他们听到了什么?   太后指着肃王大骂陛下,又是逆子又是罔顾人伦的。   肃王反过来说太后毒杀亲子,还明嘲太后是观音面相,蛇蝎心肠。   一众朝臣就面面相觑脸。   不过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再神经大条的大臣也知道今天怕是摊上天上大事了。   突然一个眼力贼好的大臣就突然惊讶出声:“那、那不是,陛下的?盘龙腕扣……哎诶,你别挡着我。”   此时此刻此景,这位大臣也顾不得周遭的气氛对不对,伸手就给他面前挡着他视线的带刀侍卫推开,凑近了些去看。   同时,手还不忘朝后面划拉,扯了另一个大臣就急忙道:“你给瞧瞧,陛下的……看是不是?”   “这还用瞧,不明摆着就是嘛。”   “怪哉?盘龙腕扣怎地戴到王爷手上了?”   “该不会是?”   “应该是、是吧。”   “可可,肃王不是陛下的皇叔么?”   “又不是亲的。”   ……   一众朝臣交头接耳,嘀咕出声,脸上的表情也好似一块调色盘被人打翻了,齐齐开了花,那是五颜六色开什么颜色的花都有。   最终,还是有一个性子急的大臣张了口:“王、王爷……陛下的盘龙腕扣,如何在您的身上戴着?”   慕浮玉没想到曹德荣会直接带着一众大臣过来他的王府,他也是忘了这茬,没有派人去给曹德荣递个信,让他取消今日的早朝。   “本王与陛下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已于日前在太庙拜过天地祖宗,此盘龙腕扣便是陛下送给本王的定情信物。”   话音刚落,一众朝臣顿时一片抽气嘶嘶声。   “皇嫂,你口口声声说本王想要谋反,谋害陛下。本王着想不通,谋害了陛下,本王能得到什么?欢欢喜喜去当寡夫么。”   杨映雪:“……”好不要脸!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地下一群朝臣也是颇为忍俊不禁,没想到素来温雅如玉,光风霁月的肃王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皇嫂是自己上路,还是让本王的人领你上路。”   “你让陛下出来见本宫,若是本宫今日见不到皇儿,是不会走的。”   杨映雪不信她那个儿子还活着在。即便是!侥幸不死……估计也是半死不活,不然的话早就出来了。   哪里还用肃王在这里如此拖延时间,企图用这种噱头来吸引一众朝臣的注意力,混淆视听。   精心策划二十年,杨映雪自然是不甘心二十年的心血就这样轻易被慕浮玉几句话搅掉。   “你觉得本王会让你见陛下?”   慕浮玉轻蔑嘲笑,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想见阿临,怕不是还想着阿临人死没死,死了就放心,没死可以再补上一刀。   这中丧心病狂的恶毒后妈行径,他没给她扔出去已经是好脾气。   “陛下昨儿来你肃王府,人尽皆知。现下陛下不见了,你又迟迟不让皇儿出来见本宫,定然是你心中有鬼。”   “民间传言你早有谋反之心,本宫的皇儿他定然察觉到了你有谋反之意,于昨日在你肃王府中撞破了你的狼子野心,这才遭了你的毒手。你还想将我们母子一起给害了,这样你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谋得中洲的万里江山。”   杨映雪的一番话很有说服性,立马就有一小半的大臣悄然变了脸色。   慕浮玉也是着实佩服他这位太后皇嫂的口才,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忘往他身上泼脏水,想要挑起中洲大臣和他对立。   这份心计,这份狠毒,也当的上是举世无双了。难怪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最后坐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宝座。   他还是不要再和她废话许多,等阿临醒来后自己去处理吧。   “皇嫂,明人不说暗话,谁心中有鬼自个儿心知肚明。今天你大势已去,我要是你,就绝不会再浪费唇舌。”   “无垢,护送太后去护国寺——”   “剃、度、出、家。”   头顶是乌泱泱一群手持□□的黑衣暗卫,稍有异动便会被乱箭射成靶子,杨映雪微微垂下目光,将涌上眼底的仇恨和不甘盖住。   原本以为今日过来,她看到的应该是她那个好儿子已经命丧黄泉,而她大仇得报的场景,万万没想到——   她的千谋万算,最后却是输给了慕浮玉这个外人。   不!她还没有输,只要她的那个好儿子死了,东家人都死绝了,她还可以翻身……二十年都忍过来了,她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无垢从屋顶一跃而下,手中□□一直都是对着杨映雪的方向。   “太后,请吧!”   太后被一行暗卫护送前往护国寺,追随太后过来的一众侍卫领头一个个被反缚住双手,被带了下去。   一场阴谋算计落下帷幕。   慕浮玉目送着上门搞事情的太后离开,不知怎么突然就唏嘘了一下:“我感觉,她拿着我的剧本。”   赛啾啾立马附议:“没错没错!小皇帝的这个亲妈比我们还要能搞事情,亲儿子说毒死就毒死,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狠的下去手。虎毒还不食子呢!”   今天真的是彻底长见识了。   【她恨东家的,所有人。】   这个所有也包过她自己的亲儿子,不为其它,只因阿临姓东。对于太后的所为所为,慕浮玉也不想多做评论,「未经她人苦,莫劝她人善」。   当年那样的血海家仇背负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所以他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因为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   她生了阿临一场,如今阿临已经还了她一命,此后各不相欠。待阿临醒来,如何处置,也是阿临自己的选择。   【人类的感情真的好复杂呀-还好我赛啾啾不是人类,唧——】这么一想,还是做统统好。   慕浮玉瞄了一眼,做系统都这么蠢,做人……还是别去它的祸害人类父母了。   一人一鸟打个岔的功夫,院子里的人群眨眼之间少了一大半,都不用慕浮玉去看,他都能感觉到身上,从头到脚都是投射过来的目光。   手撑着太师椅的扶手从座位上站起,慕浮玉沉下嗓音,声线压的很低,平日里的温声已不在:“陛下昨天在本王府中被人投毒,想必各位大人今早也有所耳闻,那投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后。”   一众朝臣顿时哗然出声。   今日早朝他们在金圣殿久候陛下未至,一问方才知晓陛下昨儿去了肃王府一夜未回宫,然后便又听到太医院派宫人来禀报说,昨天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被喊去了肃王府。   听说好像是昨儿陛下在肃王府中遭人投毒。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消息砸的是一众朝臣站立难安,纷纷去问曹德荣曹总管,此事是否属实?   曹德荣当场就被问懵了,陛下昨儿下了早朝将朝政处理完了后便急匆匆去了肃王府,想来按照惯例,陛下晚上肯定会留宿在肃王府。   所以昨儿晚上陛下没有回宫,他也没有多少意外。反而因着昨天的一场暴雨倾盆,宫中多处宫殿被雨水淹了,可以说一个下午一个整夜他都奔波在各个宫殿。   哪里知道一时疏忽大意,清早迎来的却是陛下昨儿在肃王府被人投毒的消息,差点就一个腿软没站稳。   赶紧就要去肃王府一探究竟,一众朝臣忧民陛下安危,自然也是一同跟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刚好听到了太后斥责陛下,然后肃王轻讽太后的那一幕。   好家伙,一下都给他们整不会,傻眼了。   再然后,他们听着太后和肃王之间的对峙,除了瞠目结舌就只剩下目瞪口呆。   经历先前肃王自爆和陛下有那什么……给他们的心灵深处狠狠划了一刀,如今一众朝臣再听着太后投毒陛下,想要谋害亲子。   都是一副——   哦!的模样。一个个都没有震惊到哪里去,毕竟今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砸过来,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震惊听到的哪个消息?   而慕浮玉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阿临现在短时间之内根本醒不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来稳定朝纲,安抚民心。   陛下正君这个身份就刚刚好。还真的让阿临歪打正着,盘龙腕扣真的叫他用上了。   慕浮玉三言两句就给一群神色恍恍惚惚的大臣给打发出了肃王府。   【玉玉,他们可真好哄。】   宿主就说上两句,小皇帝的病情他们都没有细问,一个个就——哦哦哦,是是是,然后慢吞吞踱着步子踉跄着走了。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静静。】   不过等到这群大臣反应过来,他这边已经闭门谢客了,想来吃几次闭门羹就消停了。   【对了玉玉,我不理解?你怎么会当众承认你和小皇帝的事。】   【我不承认,你觉得今天他们会这么好打发走。】   阿临在他府里被下毒这事就发生众目睽睽之下,肃王府人多眼杂,想捂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既然捂不行,索性不如就趁着今儿太后弄的这一出,直接先一步抖了出来。   这样即可以制造另一个更大更又争议的话题,也可以转移那些大臣的注意力。   而且他和阿临这事迟早会被人捅出去,与其被有心之人煽动加以利用,倒不如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   毕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和从别人嘴里道听途说添油加醋说出来,那是两个意思。他可不想,回头家里咸鱼两天,外面一堆他和阿临的风流韵事,这样即使是传,也不会太夸张。   慕浮玉转身,对着朱伦给予一句肯定:“表现不错!”   朱伦闻言,眼睛蹭亮,高兴道:“多谢王爷夸奖,下臣一定会再接再厉,继续为王爷效力。”   慕浮玉随后便看向赵管家,问:“查的如何了?”   赵管家:“回禀王爷,人已经服毒自杀了。”   慕浮玉微一挑眉,这是畏罪自杀了,不过想来那个背后之人应该就是太后:“查查当初是何人引进府里,另外府里的人都要查一遍,身份不明之人要严查。”   吩咐下去后,慕浮玉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目光在折扇底端追着的坠子上一闪而过。   手腕一抖,开扇。随后摇着扇子穿过寝殿前厅,后面便是内室他的卧房,他到的时候,一位太医正给阿临喂完药。   慕浮玉走到床前,瞅了两眼,看着没什么变化的阿临,伸手捏了一下。   “刚给你亲娘撵去了护国寺,让她剃度出家去了。”   “让她念几天佛经,去去身上的毒性,就是不知道佛光普不普照她?”   慕浮玉说完这些,就给床上的阿临里面挪了点,夜里一夜未合眼,他都快困死了,和衣而卧。   刚闭上眼眸还没有一秒,就又睁开,慕浮玉看着昏迷不醒的阿临,突然就给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   看他,和蠢鸟待在一起时间长了,都要变傻了:“赛啾啾,你过来。”   赛啾啾唧-一下,秒回:“玉玉,有什么事啊?”   【你再给你的群主大大和管理组长大大摇一摇,务必摇回来一颗可以包解百毒的那种药。】   【嗯……也不需要解百毒那么夸张,就只要能解阿临身上这个毒就好了。】   【好像,也不需要群摇,你们系统群的这几个管理,哪个比较好说话我们就找哪个摇。】   赛啾啾:“……”宿主这是当群主大大和管理组长是摇摇乐嘛?   还要挑比较好说话的摇:“大大管理组长比较好说话。”   也,还在线。   其它几个都挂号了。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后,慕浮玉微笑着开口。   【你就说这个世界的男主中了剧毒成了一个植物人,这个古代世界的医术又特别的落后不发达……那个怎么夸张怎么说,要是男主不能及时醒过来,后续又会影响剧情走向未知就不好了。】   【好啾啾,我知道你最能干了,肯定能摇回来,我看好你哟!】   赛啾啾:宿主他夸我能干-看好我耶-宿主他还给我比了一颗爱心。   啊啊啊,好开心-好激动——   【玉玉,你放心叭,马上就给你摇,保证给你摇回来一颗包解百毒的解毒丹。】   赛啾啾登录系统后台,一座六棱形的像是西方世界的魔法阵投影在半空中,微微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魔法阵中心处,一条条宛若丝线一样的系统源代码,密密麻麻,纵横交错覆盖整座魔法阵上。   赛啾啾两只爪爪劈哩叭啦踩得呼啦作响,一条一条只有它们自己才能看懂的系统源代码,被按成一个又一个优美跳跃的字体符号,最后转化成一通简讯。   赛啾啾一连踩了好几条简讯,然后对着它的大大管理组长就是一阵猛摇。   慕浮玉手撑着下巴,微微侧身,看着赛啾啾这熟练的操作,再要一颗解毒丹回来应该是不成问题。   以后,要不隔三差五再来一次,看能不能再薅点什么回来?   毕竟,是他们理亏。他们是受害者,要点补偿应该不过分吧。只要揪着这个由头,时不时让赛啾啾去打打秋风,十次哪怕能成功个一两次都是稳赚不赔的一笔买卖。   下次……还要再换一个管理组长摇,薅羊毛不能光逮着一只羊毛薅,会秃的。   回头还得再教练赛啾啾怎么卖惨,还得问问它的群主大大和管理组长都是什么性格,合理分析之后可以针对性一个一个的摇,争取能多薅点羊毛回来。   慕浮玉认真思考者这事的可能性时。   赛啾啾颠颠地捧着一管翠绿色的药剂献宝似的朝它家宿主大大邀功来了。   作者有话说:   啧,其实按照太后的这个手段她是成功的,就是算漏了我们慕慕还有外挂。   哈哈哈……我们慕慕要盯上系统群的那群管理人员了,发出亮晶晶想要薅羊毛眼神—— 第71章   【玉玉-玉玉-摇回来了-新鲜出炉的解毒药剂, 还热乎着,你赶紧给小皇帝用上吧,唧——】   【我家啾啾最能干, 最贴心了,给你点个赞——】   慕浮玉拿着到手的解毒药剂, 对着自家的贴心鸟宝宝就是狠狠一顿花样夸奖,美的赛啾啾已经上天飘了。   高兴过后,慕浮玉对着解毒药剂有点麻爪,他……没学会西医,不会打针。尤其这管解毒药剂的针头还那么细,感觉就比他的头发丝要粗上一点点, 别一个手抖给针头扎断了。   【玉玉,你要相信自己!】   【肯定行,给小皇帝扎针吧。】   慕浮玉呃一下:“扎……哪里?手腕?胳膊?屁股?”   「随便吧。」要它说, 就随便找块好扎的地方给他扎进去就完事了。床上躺的又不是宿主,对小皇帝不用那么精细。   慕浮玉:“……”   还是扎胳膊吧, 胳膊经脉粗点, 好找。   赛啾啾瞅着上半身衣服被扒了的小皇帝,一双豆豆眼贼亮,悄悄上前去踩了两爪子, 如此大好的报仇时机可不能给浪费了。   让你拔我的毛,让你威胁我,我踩,我踹, 我再踹……   【别说, 小皇帝这身材是真的好。肩宽窄腰, 肌肉线条匀称, 看着就好有爆发力。】   赛啾啾踹了一会又啧啧出声,评头论足不说,甚至还大咧咧开口问。   【玉玉,和小皇帝做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很好。】   慕浮玉:“ 。”这只色鸟,突然就跟他开车了。   【说嘛-我听说你们人类都很享受做那种事情,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舒服啊唧——】   【好可惜,上次你们做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现场版的。】   慕浮玉直接给满口可惜的色鸟一个二指弹:“还想看……你也不怕长针眼,本来眼睛就小,当心变成了斗鸡眼影响你貌美的颜值。乖了!边上待着玩去吧,别分我的心。”   【好啦好啦,我不说话了就是,你赶紧给小皇帝打针吧。】   慕浮玉找就一条比较明显的经脉,摸了摸确认是静脉无误就下针了,他没敢用太大的力道,针头看着极细但轻易就扎破了皮肤,翠绿色的药水很顺利被推进了静脉之中。   解毒药剂注射完毕,慕浮玉随手就给针头一扔:“打针也没有那么难。”   【赛啾啾,你帮我看着点,阿临醒了你再叫我。】   他先眯一会儿,有点顶不住。   赛啾啾连连拍着羽翅保证,确定宿主睡着以后,对着一时还没有醒来的小皇帝发出一阵嘎嘎嘎-的怪叫。   正好刚才还没有踩痛快,这回能多踹上几爪。   嘎嘎嘎…嘎嘎嘎……   赛啾啾每嘎-一下,就会蹦跳一下,显然将躺着的小皇帝当成了玩具,还是蹦蹦床的那种,嘎蹦-嘎蹦-地不亦乐乎。   然后,成功将小皇帝嘎蹦-醒了。   东临风对着在他身上每嘎-一下就蹦一下的赛啾啾。   “好玩吗?”  【当然好玩啦嘎,老解气……了……”  诶?怎么突然就蹦不起来了。   嘿?哪里来得一只爪给它的爪按住了……一只爪?   【啊吧,嘎——】   哪里是一只爪,分明是小皇帝的一只大手,按住了它的一只爪。   【嘤嘤嘤……我没踩你,我也没想踹你。我就是在,在……给你按摩,舒缓,放松肌肉……】   东临风摇头,好笑的看着不打自招的一团蓝色毛茸茸,揉了揉:“多谢你了,赛啾啾。”   赛啾啾:“……”小皇帝不会是别人魂穿了吧?   “我都看到了。”   是的,他都看到了。   在他死了,他的灵魂和肉身好像分离成了两个,肉身安然躺在原地,灵魂却是脱离了肉身,轻飘飘的宛若柳絮,轻盈的没有一点重量。   然后,他的面前徒然出现一道黑漆漆的拱门,那道拱门似乎蕴含某种神秘不可言说的吸力。   鬼门关。   不知为何,东临风当时就轻声念出了那三个字,然后他就被那道拱门吸了进去。   回头望去,身后已经没有方才那道拱门的影子,举目四周一片都是浓稠的黑暗,唯有他脚下一条黑色小路清晰可见。   黄泉路。   东临风再一次自然而然念出三个字。   轻盈若柳絮的灵魂,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他已经死了,他和浮玉已经阴阳相隔。   他不想走黄泉路,他也不想过那道鬼门关,是那道门非要给他吸过来,不然他还可以多看几眼浮玉。   不想还好,一想就来气,东临风搁那一站,不走了。   路过好几个可能也是刚刚死的灵魂,只是他们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双眼呆滞,茫然无神,脚下迈着似乎很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前面走着。   东临风看了一会就收回目光,庆幸自己不像那些灵魂只会呆呆傻傻的往前走。   原地站了一会儿,东临风就站不住了,因为他感觉脚下的黄泉路下面好像长了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子出来,两只脚就好像踩刀刃上。   这下是不走也不行了。   东临风气愤的踩着脚下的黄泉路,不情不愿朝前挪了一步,然后只要感觉到脚底下有刀子长出来,他才会挪一步。   具体挪了几步他也没细数,只感觉再一次想要挪步子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   眼前一黑,忽然之间他就换了一个地方。   东临风看着眼前熟悉的内室和摆设,恍惚了好久,被一道宛若孩童一般耳熟的稚气声音给唤回神。   是那只啾啾精的声音,如果他听得没错,它应该在说他……活了?   他,活了吗?   顺着那道声音,东临风将目光投向床榻,便看见他心心念念的浮玉正将脸贴在他心口的位置,似乎是在确定他还活着没有?   他是活了,他的灵魂被浮玉和那只啾啾精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的肉身也被救活了,东临风哪里还会耽搁时间,灵魂飘向肉身躺好。   然而,下一瞬。   他被弹了出来。   他被自己的肉身弹了出来。   东临风:“……”像话吗?   他自己的肉身竟然不让他的灵魂回去,东临风当时气得差点没给自己肉身踹上两脚。   不知道浮玉还在等着他回去么,真是!太不争气了。   试了几次,结果依然一样,肉身近在眼前回不去,东临风便猜想会不会和他身上中的毒有关。   他从浮玉和那只啾啾精的谈话中知道,他是服下了一颗招魂定魄丹,是那颗招魂定魄丹将他的灵魂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但他毕竟是中毒致死,身上的毒还在。   可能要等肉身的毒解了,他才能回去。   紧接着,他就被浮玉和啾啾精的一番谈话震住,消化了好久才理出来浮玉说的那番话是何意思。   难道上一世他死之后,也曾这样被救活过一次?   可……说不通啊?浮玉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完成任务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去了。   除非,浮玉没有回去。   若是浮玉没有回去的话,那也就是说……上一世的浮玉可能并没有死。肯定是那只啾啾精救了浮玉,这样也才能解释的通,他死在浮玉的陵墓前,之后肯定是浮玉救了他。   只是……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无?   难道像浮玉说的那样,曾经有过的记忆但随着世界重置之后……被清洗掉了?   东临风想了很多,不过大多都是毫无头绪,索性也就不想了,还是多看看浮玉定定心神。   不然,总会有一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一天一夜,他看着浮玉未曾合眼,就坐在书桌后面守着他的消息,还好,还好浮玉身边有那只啾啾陪着他,可以陪着说说话,解闷,将浮玉眉间的愁绪全部带走了。   所以,对于啾啾在他昏迷之中趁机报复踹肉身的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连他自己都想踹肉身两脚。   赛啾啾就瞅着小皇帝看它的那个眼神,那是左瞧也不对,又望也不对,颠起两只爪爪随时准备跑路。   【你,你看到什么了?】   【为了救我,辛苦你了。啾啾。】   赛啾啾一个抖激灵,突然扯着鸟嗓子就是一声嚎:“玉玉,玉玉,大事不好大事不妙啦!你快醒醒……小皇帝他被人穿了。”   东临风:“……”   被成功嚎醒的慕浮玉:“阿、临?”   原来是阿临醒来,怪不得赛啾啾要嚎。   “浮玉。”   【哎诶?诶诶诶……玉玉,你先别急着跟小皇帝抱一块啊,他被人穿了,小皇帝他被别人穿了。】   慕浮玉愣了一下:“穿了?”   赛啾啾使劲点头:“他刚才叫我……啾啾。哎。”   慕浮玉:“……”叫啾啾有哪有不对的吗?他不也叫啾啾么。   【还说什么多谢辛苦的,小皇帝才不会对着我说这些话。】赛啾啾说着哼唧了几下,又叭叭说,“小皇帝他从来都只是妖精,鸟精,要不就是啾啾精的叫我。就是叫我赛啾啾也是阴阳怪气,他都恨不得给我烤成一盘肉拿去下酒菜,才不会对我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   【玉玉,你咋还跟他抱着,撒手!你给我撒开……他肯定不是小皇帝本人,我们招错魂了。】   东临风颇为无奈:“我是。浮玉,我是你的阿临,没有招错魂。”   【你说是就是,我还说你不是呢?玉玉,试他一试。】   “不用试,他是阿临,我知道。”   “还是浮玉最懂我。”   赛啾啾:“……”好大一波狗粮从天降,就欺负它一只单身统。   “浮玉,我都听见了。你和啾啾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慕浮玉明显不太理解,什么叫他和赛啾啾说的那些话,阿临都听见了。   “我中毒之后,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你们看不见我。”   慕浮玉啊了出声,突然想起他给阿临吃的那粒招魂定魄丹,招魂?招魂——   “不会是你的魂吧?”   东临风嗯了下,随后便将他中毒之后的那一段说了一下。   慕浮玉逐渐瞪圆了眼睛,原来人死后真的要过鬼门关,走黄泉路,他还以为那些都是传说,万万没想到都是真的,看来以后亏心的事情要少做。   “你怎么不知道走快点,好不容易去一趟,才走到黄泉路。要换了我……肯定早就到奈何桥了,说不定还能看到孟婆呢!”又说不定,还能看到传说中的孟婆汤。   东临风:“……”他要是知道浮玉有如此天大的本事,能将他的灵魂从阴曹地府中救回来,肯定刚跨过鬼门关他就用跑的。   “下次吧,下次我要是再……嘶!浮玉,轻点掐。”   “你还想有下一次?!”慕浮玉白了一眼过去,没好气:“你是真的想要我做寡夫么。”   “绝无此意!”   东临风刚举手起完誓,那边赛啾啾就抖动着羽翅:“快!别打情骂俏了,有人进来了。”   慕浮玉赶紧给人按倒,东临风配合着躺好,闭上双眼。   “王爷,陛下方才服了药,此时药效正甚,正是给陛下施针解毒的好时候。”   慕浮玉就——   支了一根手指挠了挠额头:“本王……突然想起来,给陛下服下的那颗救命金丹还有解毒的奇效。昨儿也是紧张到昏了头……忘了说。”   方太医闻言也是一愣,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救命金丹,不但可以保命还能解毒,委实太神奇了些,说一句传说中的仙丹都不为过。   肃王不愧是肃王,连这种「仙丹」都可以弄来,想必是用来做防身之用,只是自己没用上,反倒是给陛下用上了。   方太医那是压根就没有想过,刚才那些话其实都是肃王临场发挥编来骗他的。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也是看陛下的脸色忽然之间好了很多,才想起这事来。”   慕浮玉言语之间颇有几分惭愧,叫方太医见了连声宽语:“王爷也是太过于忧心陛下,以至于关心则乱了些,难免一时忘了此事。”   慕浮玉也是顺势就点点头:“的确!本王与陛下才对着天地祖宗互许终身没几日,陛下就出了这样的意外,着实叫本王……心神恍惚了些。”   方太医:“……”这话叫他如何接?   说句实话,对于今日在肃王府发生的桩桩件件,他自己现在也还恍惚着呢。陛下中的噬心之毒是太后亲手所下,太后想要下毒暗害陛下然后嫁祸给肃王。可殊不知?陛下和肃王两人竟然在太庙便已经,已经……拜了天地祖宗。   如此一来,肃王全然没有理由要下毒谋害陛下,且还是在肃王府。又不是傻子,下毒害人还要选自己家里。   话又说来,方太医不由抬头望了一眼坐在塌前的肃王,身形似竹,清贵无双。   突然就感慨了一句,似肃王这般芝兰玉树又郎艳独绝的无双公子,天底下怕是也只有陛下才能足以匹配的上。   慕浮玉对上方太医投过来的目光,微微颔首:“有劳方太医过来给陛下再诊一诊脉象,免得本王空欢喜一场。”   方太医应了声,上前。   片刻后,大喜道:“陛下体内的余毒已经没有了。现下只要好好调养身子,不日便可恢复。王爷大可放宽心。”   “还请方太医先将此事瞒下,待陛下完全康复之后在说。”   方太医连连点头保证,陛下身上的余毒已解,若……他方才诊的脉象没有错,陛下应是已经醒了。   陛下和肃王经历一番生死,他还是识趣一点不要打扰,退下比较好。   方太医前脚离开,后脚东临风就没憋住笑,然后他就感觉腰侧又被狠狠掐了一把,怪疼的。   慕浮玉挑了眉眼,唇角微扬:“很好笑吗?”   “也不是很好笑,只是听着浮玉你一本正经忽悠方太医,便忍不住想笑。”   真的!他憋笑也很辛苦,耳边听着浮玉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当场捧腹大笑已经是忍功了得。   “所以我就应该让方太医给你慢慢解毒才是。”   东临风赶紧端正了神色,手抵着唇轻咳了好几声,凝视尽在咫尺的心爱之人,半坐起身一把就重新给人又抱紧了怀里。   下颚抵在颈间轻轻磨蹭,一声接着一声的喃语。   “浮玉,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浮玉,我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还有好多话都还未来得及同你说。”   “原以为没有机会了……”却不想柳暗花明,上天——   不是上天,还是浮玉和啾啾才是,将他的灵魂从黄泉路上招了回来。   “浮玉。”   “嗯。”   “浮玉。”   “嗯。”   “浮玉。”   “……”   慕浮玉浅浅叹了口气,表情似有一点无奈:“你喊一声就行了,我听的见。”   东临风闻言却是轻轻一笑,脸贴过去,两人额头相碰。   东临风微微将头低下一些。   “想要多唤几声,想要再听浮玉多应几声,这不是梦。”   “阿临,不是梦。”   慕浮玉微微抬起头,说了一句。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四目相对间,分不清是说先亲的谁。   唇瓣相覆,唇齿相贴,唇舌相缠。   “浮玉。”   “嗯。”   清冷与灼热,彼此气息相融。   “浮玉。”   “嗯。”   轻轻的一声低语,一声轻喘,荡漾在耳边,一股酥麻的痒意由耳畔划过天灵周身,最后汇聚心尖。   “浮玉。”   “嗯……继续。”   轻轻短短的两个字,在此时却仿若是一个信号。   东临风几乎是不可置信,下意识就盯着声音的方向,和说话的那个人。浮玉前两日还坚持说还要再等两年,说他十八岁太小了。当时心里就不服气,他是十八,不是八岁,哪里就太小了。   随后浮玉退了一步,说是只要不做到左后一步,都可以。因着心里憋着一股劲,东临风之后便用行动,身体力行去告诉浮玉。   ——他不小,他一点也不小。   慕浮玉瞥了眼突然就停下动作的人,看着表情还有点呆呆的。   “不想吗?”   东临风紧张到没出息生生干吞了一口口水,要说不想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自从明白自己对浮玉的心思后,东临风自然也幻想过他和浮玉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情深至浓时——   共赴巫山。   只是——   “为何?突然就允了。”   “人生在世,还是及时享乐才是。”   慕浮玉半侧身,抬手做了一个邀请的的手势,眼眸轻轻眨了一下,诱惑十足的再次开口:“一起?”   “好——”   东临风听到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欢喜雀跃,随后将手掌合上去,十指交缠。   低头覆上,精准的擒过住那两片能勾魂诱人至极的唇瓣,与之沉沦。   东临风记着浮玉说不能亲太久,要换气,唇舌移了一点位置,眸光不经意间落在浮玉耳后的痕迹上,中毒之前的记忆快速闪现在眼前。   “浮玉?凤鸣山……是不是?”   慕浮玉:“……”这种时候,你跟我说凤鸣山?不是应该先做了再说,的吗。   “浮玉,在凤鸣山那晚,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东临风追着又问了一句,方才浮玉在给他注射解毒药剂时,他有听到啾啾贼兮兮的问浮玉,结合两个人的谈话不难猜出。   他和浮玉应该是在凤鸣山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难怪从凤鸣山回来后,浮玉满身的痕迹。   那种痕迹,是只有两人在最亲密无间的时候才会印下,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记得那夜发生了什么?   唯一……模模糊糊只记得浮玉身上好热,温度烫人,他抱着浮玉给他降温。   “浮玉?”   “是。”   事到今日,慕浮玉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便点了下头。   一瞬间,开心,激动,喜悦,狂喜……种种纷涌而至。   然后,东临风只感觉到——   眼前一黑,身体一轻,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   慕浮玉:“??”   作者有话说:   慕慕现在已经是满屏的问号脸了,哈哈哈……   今天小金待着已经变乖的预收儿子回来了,求亲亲宝贝-收藏,感谢不尽——   还有作者收藏嗷呜-小可爱加把油,添砖加瓦早点给小金盖到两百,求求啦^_^ 第72章   东临风感觉到——   自己的灵魂好似又和肉身分离成了两个, 变成了灵魂那种轻盈的状态,呃……好似不是好似。   轻飘似柳絮,他又变成了灵魂。   肉身那个不成气的, 这是又给他的灵魂弹了出来。   东临风正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多踹肉身两脚出出气,耳边就听到一声耳熟至极的叹息。   ——是啾啾。   【唉!唉唉!!唉唉唉!!】   耳边的叹息一声比又一声还要重, 给东临风的感觉便是,这只啾啾好像整个被叹息包裹住了。   随后,他又听到一道略显嫌弃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叹了,叫你干点活就磨磨唧唧,唉声叹气。真是!干啥啥不行,好吃懒做你最行, 我要你有什么用?!”   是浮玉。   东临风顺着声音的方向飘去,然后,他愣住了——   昏暗的光线, 隐约能看见一片断瓦残垣,倒塌的石柱, 以及一座放置在圆台之上的——   棺椁。   这里是浮玉的陵墓。   东临风认出了这里, 有些疑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别,别骂了……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干活了,你别急啊玉玉。马上, 马上……就可以挖到人了。】   “你也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快点干活。”   东临风:“……”浮玉这是在要啾啾干活吗?   好凶,好嫌弃的语气, 啾啾又哪里得罪到浮玉了?   走了……应该是飘才对, 东临风飘过棺椁, 便看见一只毛色灰扑扑隐约还能看出一点蓝色, 的小蓝鸟。   正吭哧吭哧用两只爪爪埋头在抛一座土包,簌簌泥土伴随石块纷纷扬扬被抛撒在它身后的地上。   看了两眼后,东临风便将目光从干活的啾啾身上移开,在旁边一根凌空断裂的石柱上看到浮玉。   此时的浮玉正侧对着他,手臂弯折撑着身下的石柱,抬起一只脚自然而然搭在石柱上,一个斜躺微侧坐的姿势,随性又恣意。   莫名就让东临风想起今日浮玉让人端了一张太师椅,周身气场全开,盛气凌人怼太后的那一幕。   仅一人之势便力压一众来者不善的侍卫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浮玉。”   东临风高兴的飘过去,对!   飘!了!过!去!   他从浮玉身上飘了过去,如果说的再准确一点的话,也可以说成他从浮玉身上穿了过去。   因为飘过去是可能太兴奋了一些,没有抱到浮玉不说,反而一头扎到了——   地下的土里。   东临风从土里爬出来,恍惚才想起来他现在是灵魂的状态,抱不到浮玉,同理浮玉也看不见他。   算了,他还是只看着浮玉好了。   东临风拍了拍身上压根就不存在的尘土,再次飘了过去。   浮玉似是坐的无聊了,换了一个姿势,改成了两手撑在身侧,微微将身体后仰,搭在石柱上的那条腿也是垂下去了,两条长腿自然垂下,一来一回跟荡秋千似的。   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很突兀的想起。   东临风明显顿了一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着浮玉每荡悠双腿一下就会响起一串……类似于锁链晃动的那种哗哗声。   这般想着,目光突然就一凝……那是什么?   东临风凑近了些去看,浮玉的脖颈之上竟然缠绕着一圈比小指还要细上一圈的……链子?   紧紧贴合皮肤,看着就像是从皮肉里面直接……长出来的一样?若是再细看,隐约还能看见衣襟下面的皮肤上也缠绕着这种链子。   “啾啾,赛啾啾!你过来,浮玉这是怎地一回事?赛——”   忘了,他现在是灵魂,赛啾啾也看不到他。   东临风无奈只能坐在浮玉身侧,时不时看一眼还在吭哧吭哧埋爪奋力抛土包的赛啾啾。   “赛啾啾,你换个方向挖,溅我一身的土,脏死了。”   【知道了。】   东临风好笑的看着浮玉一脸嫌弃给身上拍了拍,伴随着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笑容顿时凝滞缰硬在脸上。   到底是怎地一回事?   为何浮玉只要一有动作,举手投足之间身上都会响起这种锁链摇晃的声响,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浮玉身上挂满了锁链一样?   【挖……我挖到了,玉玉,我挖到小皇帝了。】   【刚断气。】   赛啾啾随之又补上了一句。   东临风:“……”他这是,又死了一次?   哦!想起来了,浮玉陵墓倒塌的时候,他被活埋了。   “啧!真难看。”   东临风:“……”心口正中一刀,浮玉竟然说他难看。   他承认被泥土活埋然后又被挖出来的这个遗容是有点难看,但——   “洗一洗,洗一洗我还是能看的,浮玉。”   东临风艰难开口。   【玉玉,小皇帝尸体还没有凉透,但气是断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凉着办还是躺着办,你随意。”   东临风抬了下手:“浮玉,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真的,那什么招魂定魄丹可以用上,叫啾啾去摇一摇就有了。   【诶?我看着办?人……不是你要我挖的吗?】   “我就想看看他死没死透。”   东临风:“……”心突然凉成半截,他想哭。   这一定不是他的浮玉。   赛啾啾不明所以哦……唧-了一下:“行叭!那我在给他埋回去。”   “埋什么?不许埋!”这个赛啾啾,浮玉还没说怎样,它就想给他埋上,像!话!吗?!   赛啾啾刚准备给埋点土盖上,晴天一声霹雳直直打下来,顿时给吓得一个螺旋式跳起:“我!的!天!咋突然一下打这种雷声。”   就像是天要塌了的那种轰天巨响,地面都在震的那种。   【不会是这个小世界的男主死了,天道生气了吧?】   【遭遭遭……要遭。玉玉,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的剧情线是走完了,可小皇帝他的主线还没有走完,刚生成的小说世界最忌讳的就是男主亦或者是女主中途死掉。】   【小皇帝不仅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还是这个世界的皇帝,集气运和国运一身。他一旦意外死掉,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就此会崩掉……到时候我们就会随着这个世界一道玩完。】   【玉玉,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都十万火急火烧屁股了你好歹吱个声啊。】   “吱——”   赛啾啾&东临风:“……”   【我让你吱个声。】   “我吱了的啊。”   赛啾啾叉起羽翅大吼:“我是让你吱个声说话,不是让你吱一声。”   “啧!自己话都说不清楚,还敢冲我吼,你长本事了啊!”   慕浮玉当场甩了一个二指弹过去,赛啾啾立马就气弱了下去,小声问:“现在怎么办啊?”   慕浮玉只是转身又坐回了那根石柱上,荡秋千似的晃悠着两条腿,凉凉开口:“站着办还是蹲着办,你自己看着办。我都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崩不崩的和我没关系。”   东临风愕然目呆。   浮玉……死了?赛啾啾没有救活浮玉吗?   好像,浮玉方才是飘着坐回了石柱上。和他一样,走路都是用飘的。   东临风张了张口,他有很多的话想说,好多的问题想问。但……浮玉看不见他。   罢了!他还是坐到浮玉身侧,能挨近一点是一点。   坐了一会,他便看见浮玉忽然皱着眉头,咕哝了一句:“怎么雨一下下这么大?”   然后换了一个雨淋不到地方重新又坐下了。   东临风这才注意到头顶豆大的雨点,沿着陵墓石缝间隙,穿过他的灵魂,坠落而下。   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雷鸣,和簌簌滚落的密集雨珠,不难想象,此时陵墓外应该是倾盆大雨。   东临风又低下头,看着地下裂缝娟娟涌进来的黄褐色雨水,不过片刻,陵墓地面已经蔓延进了很多雨水。   雨势太大,陵墓又塌了,所以倾盆大雨之下,陵墓上面四处都在漏水,陵墓下面的地底也是在不断渗水进来。   一会儿的功夫,东临风已经看见浮玉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可能是感觉哪里都有雨,所以就直接飘进棺椁里面去了。   东临风:“……”   也对!现在也就待在棺椁里面雨淋不着。   【玉玉,玉玉……好消息,我刚给……玉玉?宿主大大……我亲爱的宿主大大-你在哪儿?】   “有事说事,没事哪边凉快那边呆着去,我要睡了。”   东临风瞥见赛啾啾飞进了棺椁里面,他自己随后也跟着钻进了棺椁里,下意识眯了眯眼眸。   好闪,好亮。   乍然就想起他给浮玉封棺时,给棺椁里面放了一颗夜明珠。   棺椁里面的空间还可以,并排可以躺两个人,只是……左边是浮玉的尸身,右边是浮玉的灵魂,中间——   塞不下他。   搁角落里挤就挤吧,坐着的话还是可以挤出来一点位置的,东临风这边刚调整好坐姿坐下,就听到赛啾啾在说。   “玉玉,我刚才将这个小世界的突发情况和群主大大还有管理组长说了,群主大大给了我一颗还魂丹。玉玉……你说?我要不要给小皇帝用啊?”   东临风听着赛啾啾的话,精神一振,终于是等到了好消息。   可以对上了,赛啾啾和那位群主大大说的话。看来上一世他死后,是赛啾啾要来了一颗还魂丹救了他。   “用啊,为什么不用。我的陵墓都让他给踩塌了,他死了,谁给我修陵墓?”   东临风:“……”他,给浮玉的陵墓,踩塌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没那么大能耐和本事,能给陵墓都踩踏了,明明是……   【玉玉,你说的对。你好好的陵墓都叫小皇帝给踩踏了,他要是死了,陵墓哪个来修,这就立马去给小皇帝还魂。】   东临风想着还是去看看,毕竟外面土里埋的那个怎么说也是上一世的他。   不得不说一句,赛啾啾有时候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在喂下那颗还魂丹不久后,上一世的他死而复生活了过来。   似乎怔愣了片刻,皱眉不解看着眼前的一切,摸着从脸上滚落到后颈的雨水,将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   他听见自己敲了敲手上的碧玉扳指,那是通知暗卫营的信号,与此同时还轻声自言了一句:“好端端的,陵墓怎会突然就塌了?”   东临风(两世东临风同时出现时,为了区别两个人,上一世的东临风称呼不变,第二世的东临风叫阿临这个小名)轻瞥了一下唇角,还能怎会塌,你亲娘做下的好事呗!   原来他当时刚活过来是这副表情啊,阿临看着他的前世似乎很不悦将周遭的一切看在眼里。   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高台,停在棺椁前,看着大概是想伸手抚摸一下棺椁,不过可能看着手上满是泥土,便又收了回去。   跳下高台,那个表情不是很好看,用地下已经涨至两寸深的雨水给双手洗干净,满是泥土的外衫也脱掉了。   随后又走回高台上,背靠着棺椁坐下,眉峰微凝,眼眸低垂,突显几分落寞。   棺椁里面。   赛啾啾本来还想和自家宿主报告小皇帝已经救活的好消息,只是在看到宿主已经紧闭双眼,很识相将到了嘴的话咽下。   自觉找到自己的角落里窝好。   “赛啾啾,你是不是身上的毛没有晾干?”   赛啾啾看了眼身上还在滴水的羽毛,徒然一个激灵抖起,一溜烟就飞出了棺椁。   “赛啾啾!你能耐了啊,抖我一屋里水。”   慕浮玉气急,追了出去。   棺椁外面;   东临风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一道十分耳熟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听声音方向好像是从他身后的棺椁里面传出来的。   神色突然就一顿,回头看去,墨玉色的瞳孔在一瞬间扩大到极致,瞳孔深处倒映着一抹从棺椁之中飘飞出来的人影。   嘴唇微微动了动,语涩艰难的念出三个字。   “慕、浮、玉?”   慕浮玉突然刹停,转身,飘去了小皇帝面前,一声轻咦出声。   上上下下给小皇帝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发现小皇帝的眼珠会随着他飘动而微微有所转动。   “你能看见我了?”   “你,变成……鬼了吗?”   即使有些迟疑,东临风还是问出了口,他见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漆黑如曜石的瞳孔飞速划过一缕异色。   慕浮玉白了一眼过去,又哼了一声:“人死了,不变成鬼难不成还上天去做神仙吗?问的什么没脑子话。”   “ 。”东临风就眼睛眨啊眨,努力压抑内心升腾翻滚的喜悦,“朕,给你超度了。护国寺慧明大师给你做的法事。”   慕浮玉就微笑:“要是超度有用,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待着。”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解的心愿,故而才迟迟没有去投胎?朕,朕可以……”   余下的话,东临风并未在继续说下去,甚至隐隐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之言,欲想将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收回。   慕浮玉闻言,却是眼眸亮起一丝有如实质的光芒:“陛下肯帮我了却心愿?”   “你,先说说。”   “给我找一种可以忘情绝爱的药水或者是丹药。”   东临风又是一下迟疑了:“你要这个做甚?你都已经……这样了,还需要用那个吗?”   慕浮玉给了小皇帝你想太多了的表情,理所当然的说话语气:“当然不是给我,那个是给陛下你吃的。”   “我、的?”好好的,他要吃那个断情绝爱做什么?   “陛下难道不觉得当一个英明伟大的君王,就该摒弃一切情情爱爱。这样才能更好的将心思和全身心都放在江山社稷,天下万民的身上,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东临风&阿临:“……”懵!   “纵观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千秋霸业的那都是心中无意儿、女长情的,陛下可以向他们看齐,只要摒弃情爱,终会成为一代明君,千古流芳百世。”   “慕浮玉,你到底所言何意?”   “意思就是让喝忘情水吃绝情丹,给你心底的那些情爱执念忘了断掉!”   东临风:“……”听不懂。   阿临:他,好像有点听明白了。   目光落在浮玉的颈间的链子上,他能感觉到浮玉会变成现在这样,应该和前世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脚下飘出一步,下一瞬忽然就感觉后背传来一股拉扯之力,阿临眼前一花,再次睁开眼睛,只看见头顶熟悉的帐帘。   他,这是又回来了?   东临风偏头就看见一抹熟悉至极的人影坐在塌前,眉眼微弯,温柔含笑的看着他。   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方才在陵墓下面浮玉对着他的遗体瞥了一眼后说的那句「啧!真难看」。   抿唇:“浮玉,我难看吗?”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那个,痔疮犯了,坐立难安,这两天可能更不到六千了,见谅!   我现在都是趴着的,哭唧唧……感谢在2022-07-26 12:04:25-2022-07-29 10:3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焱 10瓶;墨染青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慕浮玉看着阿临上一秒还在追问他凤鸣山的事情, 好好的说着话,下一秒突然之间就双目紧闭。   一时都给整不会了。   摸了摸鼻息和心跳,一切正常, 慕浮玉这才将提到喉嗓的一颗心放下,连忙喊方太医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方太医诊脉过后, 神色有几分欲言又止:“臣斗胆问一句,王爷方才和陛下可是做了什么?”   “呃……”慕浮玉囧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方太医闻言顿了一下,视线在肃王微微敞开的衣襟口一晃而过,是了然的目光:“陛下没事,估摸着方才应该是太过激动以至情绪不稳, 这才晕了过去。”   慕浮玉:“……”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高兴的晕了过去。   真是太有出息了!   “臣扎上两针,陛下应该就可以醒来。”   还扎什么, 扎醒了好再继续晕吗?自然醒来又不是不行。   慕浮玉微笑着给方太医支走,双手枕着躺下, 心想这回没人打扰, 他可以安心先眯一会儿。   就是,一觉眯过头,天上月亮都出来了。   身侧的阿临似乎……还晕着在?   好家伙, 他都睡一觉醒来,还在晕……好像晕的时间有点长,要不还是喊方太医过来扎两针好了。   突然被喊过来的方太医原本还有一点点愣神,不过当他听到肃王说陛下还没醒来, 那是立刻就清醒了。   赶紧掏出随着携带的金针给陛下扎了两针, 成功给塌上的陛下扎醒了。   正准备给手里的金针收回药匣里, 方太医冷不防便听见刚睁开眼醒来的陛下突然开口问了肃王一句。   问话的语气那叫一个幽怨, 直接给他吓得一哆嗦,金针更是直接插到了手背上……嘶!疼。   “浮玉,我难看吗?”   慕浮玉:“……”   “浮玉,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边上,拔针的方太医冷不防又是一个手抖,金针非但没给□□反而又插深了一点。   他还是出去拔针吧,免得待会儿陛下又要说什么幽言怨语让他手抖的话,再抖一下,他的手掌就要被扎穿了,方太医心想。   慕浮玉坐过去,伸手摸了摸,迟疑问:“你,是不是昏睡过去后做什么噩梦了?”   东临风走神了一下,随后点头:“我梦见我被埋在土里,你让赛啾啾给我挖出来,然后你嫌弃我难看。”   慕浮玉啊出声:“埋、埋土里了,那是有点不好看。”   “浮玉。”   “没事,洗一洗就好看了。”   东临风得了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浮玉都说了,洗一洗还是好看的……浮玉说的和他先前说的一样。   “怪不得你一直不醒来,原来是做噩梦了……呃?你干什么呢?”   慕浮玉瞪了眼,一醒来就要解他衣服什么的简直了。   “浮玉,你将衣衫脱了我看看。”   “今天没兴致了,改日吧!”   “没,兴致了?”东临风顿了一瞬,忽然明白过来,耳尖迅速爬上一点红色,按在衣襟的那只手也跟着抖了一下:“浮、浮玉你不会是以为我想……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看一下而已。”   不是他想的那样,慕浮玉疑惑的看了一眼:“你想看什么?”   “你先把上衣衫脱了。”   慕浮玉沉默了两秒,低头将身上的腰带解下,将上衣脱到只剩下最后一件内衫,然后拍了下在他身上乱摸一通的两只手。   “你到底想在我身上找什么?”   “紫色混合着金色的一种……链子,锁链。”东临风还给比了一下链子的粗细和形状。   慕浮玉:“……”什么东西?阿临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找这种链子,他可没有那种戴大金链子的暴发户喜好。   “我做的那个梦里,可能……也不是梦。”   东临风抿了抿唇,重活一次后,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前去浮玉陵墓前,然后浮玉的陵墓突然倒塌,他被活埋在陵墓之下。   可是,方才自己突然就灵魂脱离肉身又去了上一世浮玉的陵墓前,看见浮玉使唤赛啾啾给他从土里挖出去,看到浮玉对着刚断气的他一脸嫌弃,看着赛啾啾给摇回来一颗还魂丹将他救活了,看见……   那些记忆都是他不曾记得的,他自己本人更是毫无一点印象,故此他非常不理解为何自己方才会看到那些?   想起浮玉曾经说的那些话,此时醒来他便觉着问浮玉总没错,浮玉肯定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东临风问了一个问题:“浮玉,我记得你说过……这个世界是重置过的?”   慕浮玉微愣一会:“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方才灵魂又脱离了□□……”   “灵魂出窍?”   东临风闻言,眼睛一亮:“对!就是灵魂出窍。我的灵魂刚刚跑到浮玉你的陵墓里去了,我看见我被埋在土里,你让啾啾给我挖出来又嫌弃我难看……”   慕浮玉呃一下,笑着拍了拍,夸赞:“阿临很好看!英俊又帅气,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东临风这回彻底满意了,说起方才陵墓看到的画面。   “呃……我的陵墓里?我死了?”   东临风见着浮玉夸着夸着他忽然就反应过来,突然有点心虚,想往旁边挪一点,边上要安全一点。   “你跑什么?做贼心虚,嗯?”   东临风立刻停下往边上挪的小动作,两手压着身后的床铺,后退了一点,只是他退一点,浮玉就进一点。   身后靠着床柱,没地退了。   东临风硬着头皮,虚着嗓音:“浮玉,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有点吃不消。”   “我越看着,越觉得你有问题。”慕浮玉紧紧盯着面前满脸心虚的少年天子,再次逼近,“你是自己坦白从宽?还是拒绝交代,想要牢底坐穿。”   “我正在坦白。”   得了这一句,慕浮玉挑了一个眉,点头抽身,站直身形将衣服重新穿上。   回眸,展颜一笑:“换个地方,我们好好的,谈一谈。”   东临风迈着步子,跟上。   【赛啾啾!限你三秒之内出现,否则后果自负。】   书房重地,闲人免进。   赛啾啾眼瞅着情况不太对,趁着宿主正转身倒茶的功夫,羽翅戳了戳正襟危坐的小皇帝:“你是不是又哪里惹到玉玉不开心,连累我都要一起过来挨骂。”   【我告诉你,做错事情就要勇于承认,逃避不是解决办法,坦白从宽,皆大欢喜。抗拒从严,牢底坐穿我跟你说。】   东临风轻轻屈指弹了一下,直接给桌上的蓝色团子弹轱辘滚了一圈半才晃晃悠悠地停下。   【玉玉,我要举报!小皇帝他虐待动物,他用……】爪子弹我。   “严肃!不许交头接耳。”慕浮玉坐下后,示意,“好了,你现在可以坦白交代了。”   赛啾啾刚一秒立正严肃站好,下一秒听宿主说话的这语气就知道应该不是喊它过来挨骂的。   看看小皇帝这神色这表情,怕不是又犯事了,嘿唧-玉玉这是要联合它一块会审小皇帝,眨眼身上的毛毛就蓬松了一圈,用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去瞅小皇帝。   东临风先前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才开始坦白交代。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去了那里?我就是忽然只感觉到身体又变得异常轻盈,我都还未来得及去想……”   “随之便听到一声很耳熟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我听出来那叹息声啾啾发出来的,好奇心驱使之下我追着啾啾的叹气声过去,它正在挖一座土包。”   “当时浮玉你就坐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指使啾啾挖那座土包,土包里面,呃……埋的是我。”   “啾啾给刚断气的我挖了出来,浮玉你……”   在一旁又是嫌弃他难看,又是说风凉话,反正在陵墓下面,他就没听到浮玉说过他一句好话。   赛啾啾突然出声喊了一下停:“噫!等等……你说,我给刚断气的你挖出来了,刚断气?你?还挖出来?你什么时候又死了一次了?”   “是我的上一世,准备说来应该是——前世。”   赛啾啾听着小皇帝黑了脸给出的解释,“我好像突然明白群主大大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一句话了,合着你真的还死了一次,嘎嘎嘎-做男主做到死了两世的,你也是独一份了。”   东临风:“……”死了两次,这事迹很光荣吗?   “阿临,你是记得前世的事情对吧?”   东临风:“……”   “看来你是真的还记得。”   慕浮玉喝了一口茶,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不解也总算是有了出处,他就说怎么男女主不按照剧情走,原来源头在这儿。   “是。我记得。”东临风轻轻点头,没有否认,“只是……我记得的也不多。我只记得我在你陵墓前祭奠的时候,你的陵墓忽然之间就塌了。”   “你还给我的陵墓踩塌了?”   东临风闻言,猛地一声呛咳出声,想起在陵墓下面浮玉也是曾埋怨他给他的陵墓踩塌了,估计要不是惦记着他死了没人给他修陵墓,浮玉可能……   呸呸呸!浮玉对他向来是嘴硬心软,不可能会不救他。   “那个陵墓……不是我给踩塌的,浮玉你想想,我一个人的重量怎么着也不可能给你的陵墓都踩踏了。”   【陵墓,玉玉……你这是死了吗?那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不对啊,要是任务完成了,玉玉你就回去了,小世界不可能会重置……怎么回事?】   这是反应慢了两拍的赛啾啾,豆豆眼都瞪直了,爪子扒拉身上的羽毛爪耳又挠腮,三两下就给自己捯饬成了一只鸡窝鸟。   “我亦不知,我看见浮玉你时……你身上好像有类似锁链一样的链子,动一下便哗啦作响。”   “锁链?你的意思……我是被那种链子锁起来了,离不开?是这个意思吗?”   慕浮玉到手拖着下巴,这么说上一世他最后是没有回去……   也是!要是回去了,他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慕浮玉正准备让阿临再继续说说还看到了什么,就听到赛啾啾一个劲叨咕着。   不会吧,不会吧。   “赛啾啾,你知道?”   【我不能确定,但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玉玉你还记不记得?】   “你是说,阿临上一世就……”   【估计差不离,可能小……他上一世就对你起了那种心思,所以我们即使是完成了任务,玉玉你可能……也走不掉。】   【如果他,真的在你身上看到了那种像锁链一样的东西,那个应该就是……以执念为锁,以气运为链,幻化出来的锁咒,画界为牢,可以将你困在这方小世界里。】   一人一鸟,宿主和系统此时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同时看向一个人。   东临风瞬间接收两道死亡凝视,腰背都感觉有点绷不直。   “上一世你就对我有了那种不纯的心思。”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大功告成,回到自己都祖国咸鱼养老。   “我……浮玉世间绝色,我要是没有那种不纯的心思才不正常。浮玉,我是正常人。”   “ 。”慕浮玉被噎的无言。   「你好不要脸!」赛啾啾那是气的跳爪吐槽。   慕浮玉缓冲了一下,还是有点纳闷想不通:“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那种念头?”   “不说,可以吗?”   东临风紧抿了唇,眼神闪烁,随后对一双含笑上挑的凤眸,立马蔫了:“大概……第一次见浮玉时,就有了。”   “第、一次?”   慕浮玉呆了好一会,他和阿临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十年前,阿临那时候才……八岁吧?   会不会也太……难怪常听人说古人心智早熟,八岁就想着找对象,搁现代妥妥就是早恋的问题小学生。   行吧,早恋就早恋吧,你好歹找个差不多的小萝莉,来一场甜甜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阿临这找的——   “你不会是有那方面的情节吧?”   “嗯?那方面的……情节?”   慕浮玉勾了勾手指,东临风侧耳过去,接着脸上就是一副宛若遭雷劈过的表情。   东临风:“ 。”   僵硬的坐回去,张口想说他没有那方面……一点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瞅着浮玉看他越来越怪异的眼神。   他感觉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咳咳几声后连忙将话绕了回去,“还是接着说正事吧!”   “我看到啾啾摇来了一颗还魂丹给我、的前世救活了。然后我的前世不知为何就能看见你,浮玉你当时也愣了一下,随后就……”   东临风想着前世在问出浮玉那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解的心愿,才迟迟没有去投胎,他可以……   浮玉当时那个眼睛欻一下就亮了,又闪又亮,比棺椁里面那颗夜明珠都要亮闪闪。   此时再回想起浮玉说的那番话,应该是动了想要给他前世断情绝爱的心思。   东临风并无隐瞒,将陵墓里面看到的都说了。   说完了,空气也寂静了下来,赛啾啾自觉剩下应该没有它什么事了,踮两只爪爪溜了。   面对面的两人,无言了一阵后。   慕浮玉最先将沉默打破:“想必对于我的来历,你现在你清楚,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观和你的世界观格格不入,来到这里的十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   “一定非要,回去不可吗?”垂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然紧紧握住,东临风轻声问出口。   “也不是明天就回去,还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我都可以陪着你,每一天我都可以陪着你。阿临……那是我的家,你不能阻止我回家。”   “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   “不是。”   缓缓且坚定的摇头,慕浮玉走过去,给了一个拥抱,低声说道:“阿临,感情不会骗人,我喜欢你。我可以跟肯定的告诉你,阿临,我喜欢你!”   “可能我的喜欢不像你,那种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不顾一切,抛弃一切,抱歉!我做不到。”   “我不是那种为了爱情连家都不要的人。即使是死,我也想死在我自己的国家,而不是这里。”   “所以,我对你的喜欢是有要求的,三年之后你得赐我鸩酒一杯。”   “忘情绝爱,放我回家。”   “好。”   东临风听见自己这样说。   脱口将要出的「不」,到了嘴边变好了「好」,话出口东临风自己都愣住了。   好像,方才心底最深处有一道声音一直在说话,要放手……要放手……放,他离开……   东临风将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方才那道突然想起来的声音——   是他自己的声音。   慕浮玉闻言,笑了:“谢谢!”   东临风听到这句,心底的那道声音徒然消失无影,仿佛方才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不!不是幻觉,那道声音是消失了,但那种感觉却是留了下来,从心灵深处传递过来的一丝释怀和……喜悦。   眼前的浮玉,笑魇如花,光彩夺目。   “你喜欢我,这就够了。”   忽而之间,东临风似乎有种明悟,也许他重活一次等的便是浮玉的这一句——   喜欢。   或许是不能够天长地久,但朝夕相伴的时间还是有的。三年时间纵是短暂了些,只是比起上一世的失去,遗憾……这一世,他和浮玉还可以有三年的时间,且还是两情相悦。   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   他还有什么可意难平的,不能为了自己的那份喜欢,而让浮玉困在这里这一辈,不开心的活着。   “我就知道,我的阿临不会让我失望。”   “如此,良宵苦短,不应辜负才是。”   慕浮玉微愣了一下,笑着应下。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有小可爱猜出慕慕说的是哪方面——情节吗?嘿嘿嘿——   还有,这章最后面那些独白是慕慕附身自己写的,小金润笔。   真的,发誓! 第74章   常言道:芙蓉帐暖度春宵, 从此君王不早朝。   一方幽静的空间里,东临风怀抱心之所爱,万分珍惜着这种感觉。   “浮玉, 下次别把灯吹灭了,我想多看看你。”   “黑灯瞎火才有那种感觉, 灯亮着哪有这种好气氛。”   东临风想起前两次,每次他和浮玉亲热,浮玉必然是给屋子里面亮着的灯都吹熄了,黑暗中他只能听一声比一声还要轻的轻声喘息,以及耳鬓厮磨的呢喃低语。   福至心灵之下,东临风突然问了一句:“浮玉,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话落,他就感觉自己胸口多了一只手,将他直接按倒在床铺上。   “嘶啊……”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怎么了?”   “疼, 后背……好像有一根针扎了进去。浮玉,你床铺上怎还会有这种危险至极的东西?”   “针?”   慕浮玉顿了一瞬, 突然想起来他今天给阿临打完解毒药剂, 那个注射器就直接随手给……扔床上了?   “不会吧?”不会就那么凑巧,刚好又扎到阿临了吧。   东临风给硌腰背下面的东西摸出来,慕浮玉起身将灯火重新点亮, 床帘也勾了一边起来。   眼前有了光亮,东临风也认出来手里的东西:“浮玉,这不是你给我解毒的那个针筒吗?”   慕浮玉凑近一看,还真的是, 就是:“针头呢?”   “在我身上。”东临风微微歪了一下头, 示意在身后。   慕浮玉……“不会是针头整个扎进去了吧?”   “应该是。”   慕浮玉听着阿临这异常淡定的口气, 咳着咳着就笑出了声:“你这呆子!都不知道疼的吗?”   “只想着幸好是扎在我身上, 没有扎到你,便……忘了,”疼。   东临风再一次庆幸,还好是扎他身上,要是这一针扎到浮玉身上,他还不得心疼死:“浮玉,若是你不提及,我应该还想不到这个。”   现在意识到,着实有点疼。   “我看看扎哪里了,得赶紧给你取出来。”   慕浮玉望着只能看见一点血点的伤口,肩胛骨下面的那块皮肤表面一片光滑,显然针头全部都扎进肉里去了。   “估计要划开一点伤口才能给针头取出来,你坐着别动,我让方太医过来给你取。”   术业有专功,他一个门外汉还是别挑战这种精细的工作,慕浮玉披了件外衫去喊方太医。   匆匆赶过来的方太医捂着嘴打着哈切,本来还一脸的睡意朦胧,不过在听到陛下身后扎了一根针进去,那个睡意立时荡然无存。   半点不敢耽误时间,给陛下身后那根针取了出来。   “好……细的一根银针,咦?竟还是空心的。”方太医将取出来的银针拿着在观摩一阵,眼神逐渐变得火热起来,“陛下,这银针您是从何处得来?还有多余的吗?”   “没有了。”   方太医失望全在脸上,低头收拾药箱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斗胆又好奇问了一句:“陛下后背怎会扎上一根针?”   接连两声挺有默契的轻咳声响起,东临风随后摆了摆手,别说给个解释了,直接就让方太医退下了。   屋里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愤……一时迷之尴尬。   慕浮玉没想到他随身一推还会带来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后果,乍然想起上一回他和阿临在山洞里的那一次,他给人推倒。   阿临脑袋好像直接就磕上了他们身下的那块石头上,非常响的一声「咚响」。   还好……阿临的脑袋比石头硬,只是后脑勺被磕出一个包,人当时应该是没磕出什么大问题来。   不然后面的事也没法干。   只是,连续两次都是他想给人推倒,两次都是同一只手,呃,嗯……   慕浮玉微微垂眸,将犯事的手背在身后,轻轻坐在床前。   “咳那个……你现在,还能继续吗?”   “自然,能。”   东临风摸了摸身后,感觉和轻微擦伤也没什么区别,在那根针取出来之后他此时连疼都感觉不到了,时间有限,还是不要浪费了难得的良辰吉时。   屋内的光亮再一次暗淡下去。   “浮玉,帐帘就不要放下了。”给他留点月光吧,黑灯瞎火真的没有那种气氛。   慕浮玉垂下拉帘子的手,偏头就看见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眸,宛若夜空之中闪闪发亮的两颗星星。   慕浮玉分神看了一下窗外的月光,可能跟前一日刚下过大雨有关,今天晚上的月色似乎显得格外明亮。   天然的月光照进来,慕浮玉感觉屋里吹不吹灯,好像效果不大。   正想着,腰间揽过来一条手臂,慕浮玉顺着力道坐下,为了预防自己又一时手快乱推人再导致什么意外事件发生,主动将双手环上阿临的脖颈。   心想他都这样配合,这一回应该不会再半途出岔子了吧?   过程挺顺利,两人亲着就抱着躺在身后的床铺上。   场景,气氛,情绪都渲染到位,只是僵持在脱衣服的这个环节。   慕浮玉垂眸看着手抖了好几次才解开一颗扣子,他穿的这身衣服是立领扣扣子的修身长袍款式,且还是双排扣的那种,从腰腹到脖子别的不多,就扣子多。   所以,面对此情此景,慕浮玉也颇有些忍俊不禁,难免就打趣起来:“刚才脱我衣服时,不是很利索的吗,怎么这回解个扣子手抖了。”   “那不一样。”东临风解释说,方才那是心里想别的事,和此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你在紧张?”   “没有。”   慕浮玉轻声一笑,没有你倒是别手抖啊,死鸭子嘴硬。不过见着阿临紧张的动作,他心里的那一丝紧张反倒是没有了,甚至还有闲心猜着阿临什么时候能给他解到最后一颗扣子。   手撑着床铺从平躺改为侧躺,慕浮玉突然出声:“想知道那一晚,我们是如何的干柴烈火吗?”   话音刚落下,一声——刺啦,布帛撕裂的声音猝然响起。   慕浮玉:“……”好像这只狼崽子是不怎么禁的住撩,可惜了一件好衣服。   衣服都撕裂了,扣子自然是不用解了,大大节省了时间,僵持住的环节顺利一步跳过。   东临风更是直接,给那件碍他正事的外袍扔地远远的,身体覆上去,肌肤相贴,附耳低言:“浮玉,那一晚……可以同我说说吗?”   “你当时身中蛇毒,命在旦夕,我给你吸毒血时不小心吞了口下去。那蛇血好像具有非常强烈的催情功效,然后……我给你推倒了,顺理成章,就那样了。”   “ 。”东临风静默了一息,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我,为何第二天一点不适都没有?”   他听说,第一次都有点疼。   仔细想着当日他醒来,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哦!想起来了,感觉脑袋有点疼,后来一摸才知道后脑勺凸起了一块包,应该是磕到哪里去了。   “你要有什么不适?”   东临风闻言,一愣:“不是你给我推倒了吗?”   “有心无力,不行,的吗。”   东临风:“……”他可以理解,最后是他给浮玉,推倒了?   呼吸之间,喜悦,激动,然后——   身体一轻,熟悉的感觉。   慕浮玉只感觉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埋首贴在他颈侧的人徒然呼吸一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着已经双目紧闭又晕过去的人,阿临不会是又灵魂出窍了吧?   慕浮玉一时无言以对,衣服都脱的差不多了,人又晕了。   慕浮玉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今晚诸事不宜,还是不要再折腾了,安心睡觉吧。   正好也可以修身养性。   ——   东临风在感觉到那一阵熟悉的轻盈感觉后,便知他的□□应该是又将他的灵魂弹了出来。   下次回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踹自己两脚,然后还要记得多余的话一句不要说,一句不要问。   不然,再来几次,他会疯的。   忽地,耳边又响起了一道异常耳熟的低沉声音——是他自己。   东临风迎着声音的方向,飘了几步,眼熟的断瓦残垣,他这是……又来到那个倒塌的陵墓下面。   “世间好像没有你所说的这两样东西。”   “没有你不会去找啊,世界那么大,你找了么,你去找了吗?你找都没找就说没有,搁这里敷衍谁呢?当我是三岁小孩,一骗就信,哼!”   阿临简直不忍直视眼前的一幕,前一刻,浮玉还对他温柔似水,任他抱着亲着,予取予求。   后一刻,换了个地方,浮玉在听到他的前世说世间没有他要的那两样东西,那是登时立刻变了脸色不说,还给他的前世好一顿冷嘲热讽。   对着他的前世冷眼横对,那是横也看不顺眼,竖也看不顺眼。总结就是——横竖都看不顺眼。   属实变脸堪比翻书还要快。   阿临自认为已经学有大成身经百战,毕竟他是深刻见识过浮玉的表里不一,面上面不改色微笑着,但心里却能当着他的面将他骂个狗血淋头的,那种亲身经历。   故而,此时的他正淡定的看着他的前世那一脸呆愣微微有些傻眼的样子,双手环抱胸前,唇角擒着一抹笑意。   “朕,只说了好像,并没有言绝对。”   “那你不会换个词,说其他词是不行吗?但凡说可能、也许都比你这个好像好。”   东临风:“ 。”这三个词,有区别吗?   “文盲。”   听到浮玉又嘲了他的前世一句,阿临看着他的前世一脸懵懂略带几分茫然的表情,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无奈:“浮玉,你该嘲他目不识丁,他就懂了。”   “朕觉着,你这个词,不似好话。”   “呵!你别和我岔话,你刚才自己说的要帮我了结未了的心愿送我去投胎。都是陛下了,九五至尊,可要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才是。”   顿了顿,慕浮玉又上下给小皇帝打量了两眼,补上一句。   “言而无信,那是小人。”   东临风闻言,心梗微塞:“朕给你找,便是了。”   要到满意的回答后,慕浮玉指着满地狼籍的陵墓:“还有……你给我的陵墓踩塌了,等你的人来了你得给我修。”   “这个自然。”东临风微微颔首,便是慕浮玉此时不提,这座陵墓也是要重新修缮,换个、呃,“你方才可是说了……朕?给你的陵墓踩塌了?”   “怎么?你敢踩还不敢认了,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不是你过来踩一脚,我的陵墓能塌,么?”   东临风:“……”说的好理直气壮,要不是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那么大本事,他都信了!   “朕会将你的陵墓迁到帝陵,那里不会塌。”   “帝陵?我去那里干什么,不去!就这儿,你就把这里重新再修修就行了。”   “你说了不算,朕说了才算。迁帝陵,这里风水不行,朕不想百年之后不在,你的陵墓又被谁踩塌了,没人给你修。”   慕浮玉默默将伸出去的拳头收回,小皇帝说的有理,帝陵有东家后世子孙供奉修缮,只要中洲的天子一日是姓东,帝陵便不会倒也不会塌。   他的陵墓已经塌了一次,不是很想一觉睡起来,自己的陵墓又塌了,到时候要是小皇帝不在,别说找人修陵墓,陵墓保不保住都难说。   要是再进了什么盗墓贼之类的——   东临风在慕浮玉伸手过来时,便也下意识伸了手出去,只是他的手从慕浮玉手上穿了过去,脊背倏而僵硬住。   几乎僵直着手臂,东临风随后将手背负回身后,垂下眼眸的那一瞬间,眸色暗淡无光。   “那日,为何不再等等?”   “嗯?”慕浮玉疑惑瞟了一眼,有些不太懂怎么小皇帝突然之间就消沉就下去,感觉像是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一样,“你想说什么?”   “为何那日不等朕过去,便饮下那杯鸩酒?”若是那是他早到一步,亦或者慕浮玉迟一时再饮下那杯鸩酒,也不会……是此时这番场景。   “你过不过来,有差别吗?”不知道他期盼那杯鸩酒已经十三年了么,他做梦都想着喝下那杯毒酒然后挥挥手告诉这个古代,潇洒回他的世界。   只是喝下毒酒的结果和他想要的结果可谓是天差地别,慕浮玉想到这里,不禁狠狠瞪了一眼眼前的始作俑者,抬脚就准备踩两脚好出出气。   呃——一脚踩空气上去了。   忘了小皇帝是人,他是鬼。人鬼殊途,别说踩一脚出气,压根就碰不到小皇帝人。   就好气,鬼。   踩不到人,慕浮玉翻白眼撇唇轻哼一气呵成,然后转个身飘回了棺椁里,眼不见为净。   东临风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有哪里说错话,给慕浮玉气着了。   走了几步,对着眼前的棺椁轻轻拍了下:“慕浮玉,你出来,朕还有话未说完。”   等了一会,见棺椁里面没反应,东临风又拍了两下:“慕浮玉,你出来,朕……”   “朕什么朕,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别来烦我。”   “ 。”东临风似有疲倦,揉了揉额心。   他感觉到了,慕浮玉变成鬼之后,脾气变得好生暴躁易怒。   “浮玉,你出来,我还有话想同你说。”   “你在说一句,我让我的鬼兄弟给你扔出去。”   东临风拍棺椁的手微微一怔,这里还有其他鬼吗,目光迅速在四周扫视了一圈,连半分鬼影也没瞧见。   虽有些踌躇,但还是又言道:“浮玉,你何时方才有空,才可以……搭理我。”   “看心情吧。”   东临风听着棺椁里面传出来的语气有所缓和,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背靠着棺椁再次坐下,不同于之前的神色落寞,眉峰舒展开来,唇角浅浅上扬。   棺椁里面;   赛啾啾正一蹦一蹦用身下的两只小爪爪给自家宿主做踩爪按摩,不时还要问需不需要再加重或者是再减轻一点力道,服务周到,殷勤至极。   角落里的阿临,已经摇头笑出声,这两个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方才浮玉还追着赛啾啾要打要骂,结果转个头的功夫,两个又和好了。   从拌嘴到和好,一刻钟都没过完。   【玉玉,我分析过了,小皇帝他能看见你,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回魂丹带来的效果,一个是小皇帝死过一次,所以他可以看见你。】   【还好,小皇帝他还是看不见我。】   刚才它特地在小皇帝眼皮子飞了一圈,小皇帝连个眼皮也没抬,赛啾啾就知道小皇帝看不见它。   爪爪踩着,不忘问道:“玉玉,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慕浮玉将交叠枕在下巴的双手调整了一个上下位置,轻轻一笑。   【他自己自动送上门,当然是——】   【办他。】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的那个答案是【恋父,情结】;   哈哈,我们慕慕一下就给小皇帝整到位了。   还有小可爱过来猜猜他们第几次才能,嘿嘿嘿——   来自小金的恶趣味-_- 第75章   慕浮玉最后两个字出口, 棺椁里面两个普通寻常人类肉眼看不到的《非人生物》一阵瞪眼,然后几乎同时开口。   阿临:“怎个……办法?”   赛啾啾:“办?咋个办办呀?”   【忘情水、绝情丹、断肠草、忘忧蛊之类的,但凡是只要和断情绝爱沾点亲戚关系的, 都可以给他全套办一个。】   【玉玉,你确定这一套办下去, 小皇帝人还能在嘛,不会给办傻了吧?】   其实,赛啾啾的真实想法是,自家宿主这一套办下来,会不会给小皇帝直接办成了一个傻子。   慕浮玉回头给瞪了眼:“你哪边的?”   【肯定是玉玉你这边的,就是, 就是那个嘛……你看看我们都造反,造反唉!在古代来说都是大逆不道的事,可是你看小皇帝他?   他还给你修这么大一座陵墓, 我们还那样办他,会不会太不地道了些?】   【陵墓修那么大有什么用?还不是豆腐渣工程, 华而不实, 光看不中用,我才住了几天,啊!塌了!】   边上的阿临已经用手遮住了脸, 浮玉……陵墓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吗?   真不是他给踩塌的,真!不!是!   赛啾啾毛茸茸的脑袋垂下一些,瞄了瞄四周,小声辩解:“陵墓那是工人偷工减料, 也怪不到小皇帝头上。你看?他给你找来了可以让尸身不腐的玄冰珠, 又给你的棺椁用千年都不腐的阴沉木打造……”   【赛啾啾, 你是不是想另攀高枝去啊。】   慕浮玉回头又是一眼瞪过去,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你的眼皮子就那么浅。也对!你眼睛本来就小,眼皮肯定不会深。”   被一箭扎心的赛啾啾,想反驳又怂又不敢,而且、好像……宿主说的也没错,它的眼皮是不深,眼睛也小,郁闷的只能悄悄给两只爪爪加了点力道,暗戳戳踩了两爪。   就这样,一座棺椁里,三个非人生物,一个看着另外两个商量着要如何如何给他的前世办上一套,那什么断情绝爱的,套餐?   应该是念套餐没错,结合浮玉和啾啾的谈话,已经不难猜出这个套餐是何意,大抵应该类似去商铺买衣裳,原是想着只买一件,但却碍于掌柜的太热情好客最后便买了成套。   看着那两个还在自说自话,阿临笑着摇摇头,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还是静静地搁边上继续看着吧!他想。   毕竟浮玉现在要作妖的对象是他的前世,他作为过来人,还是不要瞎掺和的比较好。   直到棺椁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连带整座棺椁都开始有轻微的震动。   【不会是要二次塌陷吧?】   赛啾啾瞬间炸毛,他家宿主的尸身还在这座棺椁里,要是陵墓再二次塌陷,给宿主的棺椁震坏了怎么办?   【不是。声音是从陵墓地宫入口那边传来的,应该是小皇帝的人在用火药炸门。】   【哦-原来是炸药啊,我还以为是陵墓又要塌呢?】   果然,没一会的功夫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批人口呼救驾来迟,可以确定,来的的确是小皇帝的人。   【诶?玉玉,小皇帝他要给你的棺椁抬到乾正宫去。】   慕浮玉表情都不带变化一下:“抬呗,正好省的我飘着回去……找他。”   赛啾啾听了,给自己的羽毛抖了抖,兽脸感慨:“咦!我突然有种聊斋的既视感,这是要上演人鬼情未了的节奏啊唧——”   慕浮玉凉凉开口:“我倒是想跟你来一段跨物种的时空之恋,这不比聊斋的人鬼情未了要高大上,你感动是不感动?”   【不不不……系统不能谈恋爱,你还是去找小皇帝去吧。】放过它,它只是一只弱小无辜又可怜的小统统。   嘤嘤嘤-求放过,它保证再也不掺和宿主和小皇帝之间的爱恨情仇。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小皇帝祸害去吧。】   慕浮玉淡淡瞥了眼:“就你这一天到晚哭唧唧的模样,白送我,我也看不上。”   【是是是,是我不配,小皇帝那样的,正正好配你。】   一个偏执想要组□□CP的人,一个黑化想要继续搞事情的鬼,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赛啾啾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来的皇宫里必然会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常。   一天两夜后,棺椁被顺利运回了皇宫的乾正殿。   大内总管曹德荣悄悄探头瞅着陛下寝殿里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椁,这两日回宫的一路上他已经为这事不知道叹气了多少回,劝也劝过了,只是陛下依然执意要将肃王的棺椁运回来。   唉!陛下又开始对着肃王的棺椁自言自语了,去了一趟肃王的陵墓前,感觉陛下都要魔怔了,路上时不时便会对着肃王的棺椁说话。   心里又是一声哀叹,自打肃王薨殁之后,陛下似是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少语,眉宇间也总是凝着一抹散不开的郁色。   心里也有些悔意,早知陛下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当初在察觉陛下的心思时就应该直言一二,而不是掖着藏着。若是他早早的便说了,或许……陛下早早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和肃王应该也不会是今天这般天人永隔的场景。   这般不想还好,越想越悔,曹德荣忍不住前倾着身体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隐约还能听见陛下在说,到了……出来吧……你今日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之类的?   随后,徒然便听到里面传出陛下压抑的欢喜声……呃?欢喜声?   “浮玉,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寝殿内室,东临风凝视盘坐在棺椁上面的身影,眸光不自觉变得温和十分。   蓦地,目光微微顿住。   东临风两步上前,眉峰紧皱看向一处:“这是……怎生一回事?”   慕浮玉见小皇帝伸过来的手,抬手就想拍开,不过直接穿过去了,小皇帝的手直直穿过他的脖颈。   东临风又靠近了些,这一回嘴唇都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浮玉,你颈间……”   话没说完,棺椁上盘坐的身影已经不见,东临风将眸光转到头顶的梁柱上,刚欲想唤人下来,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脚步一顿,这声音……他似乎在陵墓之中也曾听到过几次,哗啦啦的类似于锁链之类的晃动声,很突兀的响起。   方才浮玉想伸手挥开他,他也听到了这种哗哗声响。   “浮玉,你下来。”   “有本事,你可以上来啊。”   慕浮玉眼看着小皇帝轻轻一跃,跳上梁柱走向他,不由撇了撇唇。   “我要的那两样东西,你派人去找了吗?”   “陛下莫不是想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不会食言……”   东临风轻声一叹,刚说了几个字,有人进来了。   曹德荣踮着脚,眼睛在寝殿转悠了一圈,诶呀?陛下呢?方才还听见陛下对着肃王的棺椁说话,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陛下人不见了。   找着就听着头顶上方响起陛下的声音,曹德荣抬头一看:“陛、陛下,您怎么上梁柱上了,方才公主府传来消息,说、说是……”   曹德荣在看到头顶的陛下微微一个颔首,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定方公主和嘉怡郡主在去护国寺上香回来的途中,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一匹受了惊的马。”   “定方公主乘坐的那辆马车,马儿受了惊吓,马车慌不择路之下滚下了山坡……定方公主和嘉怡郡主当场……断了气息。”   梁柱上,猝然听到这个消息的阿临也是呆了一瞬,脱口而出的话与前世重叠一起。   阿临&东临风:“你且再说一遍?!”   “陛下,定方公主和嘉怡郡主双双薨了。”   即使现在的灵魂状态,阿临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失望,然后——   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帐帘,东临风愕然,他这是又回来了?   瞳孔之中倏而映出一张含笑的眉眼,愣愣了一会,一把抱住。   “哟!醒了?灵魂出窍玩的开心吗?”   “你再不醒来,我都要去找方太医过来再给你扎上两针。”   “你,这是怎么了?”   “姑母和嘉怡,薨了。”   慕浮玉闻言,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她,好狠的心肠,这是要东家血脉都死绝了,她才高兴。”   慕浮玉瞬间就听懂了,安慰说:“都过去了。皇姐和小嘉怡还活生生的,你那个娘现在差不多应该到了护国寺,她的手已经伸不到那么长,放心吧。”   “连姑母和嘉怡都遭了她的毒手,我不敢想……她手上到底背负着东家多少条血命。”   “父皇那里还差一个人陪着他。”   “阿临说的是,先皇那里的确还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伴。”   慕浮玉拍了又拍,准备再开导两句,结果下一秒耳边就听到十分耳熟的喊人声音,这小丫头回来的真是及时雨。   “你听,是小嘉怡,她还活蹦乱跳的。”   “皇叔,皇叔,我来啦!皇叔,皇叔……”   回来不止有嘉怡郡主,还有陈江二人组。   嘉怡郡主看到皇叔后,那是一头就扎了过去,撅着嘴不高兴:“皇叔,他们说你要造反,说你要谋害陛下表哥,我不信就和那些刁民吵起来。”   “要不是怕泄露身份,本郡主肯定要严惩那几个造谣生事的刁民。”   “皇叔也敢造谣不说,甚至还有两个刁民说陛下表哥他已经遭了皇叔你的迫害,叫我给好一顿收拾了——诶对了陛下表哥呢?”   慕浮玉偏了一下头,示意看后面,嘉怡郡主这才注意到后面的塌上还坐着一个人,不是她的陛下表哥还能是谁?   立马抛了皇叔的胳膊转头扎向她陛下表哥,满脸的喜色:“我就说嘛,那些刁民就是造谣生事,也不知是在哪里道听胡说来的闲言风语,陛下表哥这不是还好好的。”   东临风伸手揉了一下,笑着:“是啊,我们都好好的。”   慕浮玉突然抬眸看向窗外,就看见天际一抹蓝色朝他飞奔过来,飞得这么快,当心又出「鸟祸」。   果不其然,赛啾啾成功让自己来了一个门窗刹,「啪嗒」一声,从门窗上滑落,两侧羽翅摊开,两爪朝天的姿势。   慕浮玉轻瞄了一眼窗台上已经满脸生无可恋的一团:“做鸟十年,都还学不会人家怎么飞?找遍整个系统界你称老二,底下绝对没有一个会争那个老大。”   赛啾啾撑起一边羽翅揉了揉直冒金星的脑袋,也是认真思考宿主说的这个问题,披着这个鸟壳子十年,它也不晓得它为什么就掌控不好这个壳子?   只要飞快一点就极其容易出事,不是撞树上就是撞墙上,要么就是直接撞地上,要轱辘轱辘滚好远才能刹停。   嘤嘤嘤干嚎了一阵,赛啾啾晃悠着爪子打个滚,给自己翻了一个面,才想起正事还没说。   【我本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哪里知道,一高兴飞快了一丢丢,又刹不住了。   【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我们的任务进度条终于点亮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慕浮玉愣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任务进度条亮了,也就是说他可以开始他的造反大业了。   【那还等什么,走啊……找下一个革命队友去。】   【那里……】   赛啾啾死命给了暗示过去,现在它和宿主的底牌已经完全暴露在小皇帝眼里,这造反的任务要怎么做啊?   “我出去一下,不打扰你们表兄妹之间叙旧。”   将那边的对话听在耳里,东临风表情似有无奈:“浮玉,你要去哪儿?”   “去给你买桂花糕。”   “要苏记那家。”   “陛下表哥,皇叔对你真好!”   东临风:“ 。”要是让嘉怡知道,她的皇叔出门一趟的真正意图是去找志同道合的造反同党,不知道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感叹。   这边,已经跨出肃王府大门一人一鸟,赛啾啾扑扇着一对羽翅,不管它从左想还是从右想,都是哪哪都想不通,宿不由期期艾艾问道。   【玉玉,我们刚才出来,小皇帝他看着就不太高兴的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现在搞事业重要,阿临回来哄哄就好了。】   赛啾啾:“ 。”突然感觉它家宿主好有做渣男的那种潜质,还是渣的明明白白,人间清醒的那种。   【可是小皇帝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个反我们还咋个造哈?别忙到最后又向上次那样,空欢喜一场。】   【不会。我和阿临都说好了,三年之后时间一到,他得断情绝爱放我们离开。】   【小、小皇帝他,答应了?】小皇帝有这么好说话的嘛,断情绝爱哎,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到时候又能断的干净吗?   【你不要质疑我的眼光,我喜欢上的人,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莫名又吃了一嘴狗粮的赛啾啾,彻底闭嘴不说了。这才几天啊,就又是男朋友又是喜欢上的人,果然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顺便也敲了下不长记性的脑袋,明明每次都告诫自己不要再掺和进宿主和小皇帝的爱恨情仇,怎么就又……记不住呢!   【诶?宿主,我们要去哪里啊?不是要去找革命队友吗?那是去南城门的方向。】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从鱼仔汤锅店出来,赛啾啾已经感觉自己啥也不会了,宿主他竟然将女主拉拢到了他的阵营里面,这事合理吗?合理吗?   它家宿主就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再许诺下一个空头虚衔,女主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就——答应了啊!啊啊啊……   一个是真敢拉,一个是真敢应,这个组合去造反,谁能顶着住,为小皇帝默哀一秒钟。   慕浮玉又敲定了一个革命队友后,扭头就去买桂花糕去了,毕竟你阿临都这么支持他的事业,答应的桂花糕可不能少。   他回府的时候,便宜小侄女已经走了,拎着买来的桂花糕去了书房。   “阿临,给你买的桂花糕……你在画画,咦?画的是……我?”   慕浮玉看着画中人,一身素白长衫,双手撑着身侧的石柱上,身体微微后倾,露出的一截脖子上明显可见缠绕着一圈紫金色链子,紧紧贴着皮肤上,隐约还能衣领之下锁骨和足踝上也缠绕这这种紫金色的锁链,看起来的确是像从皮肉里直接长出来的一样。   “这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我?”   “嗯。”   “你执念幻化出来的这个锁链还挺好看的,挺好的。”   慕浮玉眼见他脖子上的那个锁链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大暴发户粗金链子,明显松了一口气。   感觉他脖子、锁骨和脚上的那个锁链,与其说是锁链,倒不如说是某种和锁链十分相似的藤蔓,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根树,被这些藤蔓从内部寄生缠绕上了。   浅浅总结一下,阿临的执念还是有几分审美在线的,既没有给他搞大金链子也没有给他搞那种像囚犯一样的黑粗链子。   不然,真不能忍。   “浮玉,你为何不生气?”   东临风将画笔搁下,不解自然就问了出口:“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有悖人伦,是我起了那种不堪的心思将你困在这里,是我……”   “什么有悖人伦的,我又不是你亲皇叔。”   慕浮玉当下甩了一个白眼过去,他就出门一趟,回来男朋友就给他忧郁上了,想这想那,可别想太多钻牛角去了:“年少慕艾,人之常情。你不是都说了我是世间少有的绝色,那话我爱听,你这话我不爱听,以后别说了。”   “是是是!”东临风连忙应是,举手赞同,目光灼灼。   眼前这个人,他恋慕了两世,此世此时此刻,终于是得偿所愿,心意相通。   东临风牢牢锁住自己都心之所向,一字一句,朗声道:“我的浮玉,不是世间少有,是世间绝无仅有!只此一个,旁人都不是。”   这话他爱听,慕浮玉抿唇笑了下,提了提手上的油纸包:“给你买了两斤。”   “辛苦浮玉了。”   拆开纸包,慕浮玉递了一块过去,东临风就着送过来桂花糕咬了一口,礼尚往来也捻了一块递过去。   然后,你一块我一块,甜甜蜜蜜,满空气的粉红泡泡。   慕浮玉吃了几块就摆手说吃不下了,倒了一杯茶,更是提前一步出声说:“茶是温热的,你不要像看贼一样看着我,我不会偷偷喝凉的。”   “我也是为了你好,寒凉的吃食吃多了你又该肚子不舒服。你不心疼你自己的身体,我心疼。”   东临风咽下嘴里的一口桂花糕,又道:“等孙太医从老家回来,你的旧疾还得继续根治。”   慕浮玉就微笑:“听你的。”   然后拿起画像又看了一会,阿临给他画的第一副画像,还是很有纪念意义,呃……   慕浮玉指着画像下边:“我能问一下,我鞋去哪了吗?”   刚才他就想问了,那个只给他身上留一件素白长衫他就不说了,都待罪之身了肯定是不会穿的有多好,但这赤着一双脚又是怎么一回事?   连鞋都给他扣了,有这么办事的吗?缺他那双鞋。   东临风瞄了一眼画像上,虽是一身素衣赤着双足,但他的浮玉依旧清贵无双如天上明月,即使身处幽暗的陵墓地宫,也是周身的潇洒恣意。   对上浮玉看过来的目光,东临风轻咳一声,解释:“这个……我后来问过看守的狱卒,天牢里进了一窝耗子,你的那间牢房里也跑进去几只。你找不到趁手的、武器,便给鞋脱了……当武器给那几只耗子砸晕了。”   “ 。”慕浮玉闻言呆了下,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神展开。   呃了又嗯:“这好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不用怀疑!拿鞋砸耗子绝对是他能干出来的事,记忆最深刻就是小时候去姥姥家拜年。有一年他和他爸妈回去的早,正巧碰到姥姥家在大扫除,家里院子门房门紧闭,堂屋里面正抓老鼠。   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仗的他,在姥姥的招呼下,高高兴兴拿起旁边的拖鞋就满堂屋去拍耗子。   给堂屋里的几只大老鼠都用拖鞋挨个拍晕,然后他就接收到来自姥姥的热情夸奖,说他是捉耗子的小英雄。   他还记得他当时就在心里暗暗决定,明年在过来给姥姥拍耗子,还让姥姥给他把耗子留着,等他回来再逮。   回想起久远的儿时记忆,慕浮玉脸色微微泛着红色,走着神——   就发现眼前多了一张微微放大的五官俊颜。   作者有话说:   嘿嘿,今生小皇帝有时候傻傻的,其实也不是理由的,懂-_-   啊啊啊,非常感谢小可爱,我的大儿子他好争气,预收终于过两百了。   感谢!鞠躬感谢!   爱你们,顺便在求求求——一条龙服务,么么哒,想和小可爱贴贴—— 第76章   慕浮玉刚觉得嘴里吃的几块桂花糕余香味被茶水冲淡了些, 现在阿临忽然又给他亲过来,顿时只感觉整个口腔里满满都是桂花糕的香气,甜腻的十分上头。   狼崽子功力见长, 给他亲的都五迷三道,要不是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刺啦, 可能他都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腰带已经没了。   哦,现在外衫也没了,败家的,又废他一件衣服,不知道衣服撕一件少一件吗。   似乎是听到他心里面的话, 他听到阿临在他耳边保证说会赔给他。   这是赔不赔的问题,这是浪费,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王府里面的绣娘精心所绣, 不尊重他人劳动成果是要——   “我觉得你还要不要折腾了,免费待会儿又一个情绪不稳, 灵魂出窍。”   啥又干不成, 白忙活。   “今天必定是一个良辰吉日。”   “你,确定?”   “浮玉这张嘴可以不用说话。”   东临风以吻封住,他觉着还是不要再多说废话, 免得待会儿浮玉又说话影响他情绪,别到时候又吃不到嘴里。   “现在……唔、不行……”   慕浮玉给覆在他身上的人推开一点,大白天就在书房里那啥,影响不太好, 只是一句话都没说话, 刚喘气得了自由的嘴唇再一次被堵上。   喉嗓里只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这只狼崽子话都不让他说完, 良辰吉日是吧,他就瞪大眼睛看着。   顺便再推个一把。   想要阿临情绪一个不稳,那太容易了,慕浮玉微微睁开一点束缚,上手就是一通瞎撩。   果不其然,狼崽子那是一点也经不住撩拨,热情高涨,情绪一瞬间就上来了,紧接着就——   双目紧闭,头一歪。   慕浮玉直接哈哈大笑出声,刚刚不久之前还跟他说是良辰吉日的人此时却是宛若睡着了一样。   一个没忍住,慕浮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对着已经晕过去的阿临,都还不忘补上戳人心窝的一刀。   “都跟你说了,会灵魂出窍的,你偏不听。”   慕浮玉已经可以预见,阿临灵魂出窍回来后,应该还会再萎靡不振一段时间。   守在书房门外不远处的陈江二人组,不约一致对上眼神。   “你听到了吗?”   陈述刚用手戳了下人,立刻就收到一记冷眼斜瞥,头皮麻了一阵,方才江随斜他的那一眼让他仿若看见了肃王。   这个江随,跟肃王久了,用眼睛斜人都学的和他主子一样,冷不丁一眼斜过来,差点没给他吓一跳,登时凤鸣台客栈的那段黑暗经历浮现在眼前,条件反射吞了口口水。   “你觉得我是聋子吗?”   江随回了一句,方才王爷笑成那样,他又不是聋子,耳朵贴上门缝,还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自觉已经压下紧张的心情,陈述随后也将耳朵贴上去,也不知陛下方才在里面说了什么,竟然能让肃王开怀大笑成这样。   “你旁边去一点,别压我身上。”   “你这边正好对着门缝,听的清楚点。”   “那也别压在我身上听。”   “谁压着你身上了,就压了一个肩膀,别小、哎……”   吱呀——一下,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   两个偷听的当事人压根没想到门会从里面突然打开,贴在门框上的两人惯性之下收身不住,一个压着一个踉跄着叠罗汉一样直接趴在了地上。   压在最底下垫背的江随当即一口凉气抽起来,闷哼一声:“姓陈的,明天你给我只许吃一碗饭。”   重死了,这个姓陈的差点就压得他一口气没喘上来。   陈述连忙给爬起来,当然也没忘给身下的人肉垫背扶了一把,只想当他看见肃王给他们家陛下打横抱在怀里,手下一抖,结巴出声。   “王、王爷,陛陛陛下,下这是……”   “可能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累了吧。”   慕浮玉随口回了句,然后对着趴在地下的江随吩咐了声:“书房收拾一下。”   直到胸口挨了一拳,陈述刚从恍恍惚惚中回神过来,就看到一张怒火冲天的脸庞。   “你竟敢推我。”不帮着扶一把就算了,还反过来推他一把,肃王府里好吃好喝的招待他,结果对他的回报就这。   江随想着方才被当垫背,现在胸口位置还隐隐作疼,眯了眼睛快很准又是一拳挥出。   连续挨了两下,陈述是彻底清醒,不过自认理亏也就没还手,在江随再一次挥拳过来时也只是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忙提醒道:“王爷让你将书房收拾一下。”   “老子等会儿再收拾你。”江随哼一声,收手。   陈述闻言,龇牙嘶了声:“你,是谁老子呢?不就压了你一下,男子汉何必弄的个小女子一样,斤斤计较。”   江随抬眼就是一记警告:“这里是肃王府,你嘴里再多蹦一个字出来,老子一声令下能给你抬着扔出去,你想试下不?”   陈述:“ 。”不愧是在边界打了十年仗的大老粗,张口闭口的老子,野蛮彪悍又不讲理。   这一点怎么就不能学学肃王,同样在边界呆了十年,肃王身上可一点也看不来武将的那种粗俗和野蛮,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翩翩,通身温雅如玉的君子之气,让人见了都只觉得如沐春风。   眼前这个,看脸像个寒窗苦读的斯文秀气书生,看言行那就一个妥妥的武夫粗人,方才给他那两拳,手下一点也没留情。   陈述龇牙咧嘴揉了揉胸口,然后便抱着胳膊就站在一边看着,揉着揉着他就发现江随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面色涨得通红。   陈述好奇的挪了几步,只看见书桌下面散乱了一件被撕裂的外衫,旁边还有一根腰带,后知后觉才想起方才肃王抱着陛下出去时身上好像是没有外衫。   方才陛下和肃王在书房里不会……这般想着,脸色腾一下就红了,将目光闪到别处。   咦?这,是?   肃王的画像,陛下——画的?   怎地给肃王画成了这个样子,陈述徒然又生生干吞了几口口水,不是他不争气,实在是画像上的肃王自带一股他说不出口的那个——   魅惑人心。   江随将地下的衣衫腰带整理好,抬头便看见那个姓陈的正呆呆的看着一副画、呃……画?   瞥了一眼,愕然顿了一下出声:“王、王爷?”   这张画像谁给画的,给他家王爷画成这个妖里妖气的样子,不会是陛下吧?   “看什么看,再看给你眼珠子剜了。”   江随迅速从桌上又抽了一张画纸盖住那张画像,随后就给边上还在发呆的某个陈姓,踹了一脚还不解气,又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看看?!看看你们家主子这画的是什么,他心里想什么呢他。”   陈述被张口就是一顿阴阳怪气的嘲讽嘲愣了一会,“那是陛下画的,又不会我画的,你有本事当着陛下的面去吼啊?”   “你当着陛下的面吼一下,我才真的佩服你!真是!我都还没有说你家主子,陛下怎么着也是九五至尊,竟一点也不知怜惜一下,给陛下都……”   弄得晕了过去。   “你怎地不说是你家主子猴急,给我家王爷衣衫都撕了,这都是第二件了,这笔花销又算谁的?”   陈述:“ ……”   “哦对了,你差我的那笔银子赶紧还了,再借口不还,我要涨你利息了。”   陈述:“ 。”已经彻底歇了再讲理的心思,再叨咕一句,坐起起价这事江随肯定是能干出来。   ——   阿临望着熟悉的乾正宫,便知他是灵魂又出了窍,面色瞬间就黑沉下去,想到可能日后还会如此,那个面色已经可以和墨汁颜色相较媲美。   灵魂出窍一回他可能还会觉得稀奇有趣,那么灵魂出窍第二回 就是微微心梗,尤其还是在他和浮玉欲成好事的时候,差不多都要心梗到窒息。   灵魂出窍第三回 ,阿临只感觉他此时此刻整个灵魂都已经处在一个暴躁暴怒的边缘。   他一点也不想再——   灵!魂!出!窍!   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想个办法给他的灵魂安在肉身里,即便是出窍了,也要第一时间再给招回去。   对了,下次再这样可以让方太医给他扎上两针,浮玉也是,怎就不找方太医过来扎针,这样他就可以醒来。   一番自我安慰后,阿临准备回去后就提醒浮玉,这才让自己暴躁的心情好转了下来。   随后飘着一道去了公主府,他没进去,和浮玉的灵魂一样只站在公主府朱红正门的飞檐上,遥遥望着一片缟素的公主府。   【玉玉,你在想什么?】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或者说,是有什么地方被他忽漏了。   慕浮玉凝眉低眸,眼前似乎还能想起那个娇俏活泼的小郡主,大胆追着要他做她的郡马,被他言辞拒绝后哭红着眼睛跑出了肃王府。   那一次后,他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这位小郡主,听说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慕浮玉当时也挺无奈,只盼着时间一长小姑娘能自己想通,他并不是她的好良配。   再次见到这位小郡主,是他和小皇帝摊牌以后,打着想要造反的旗号,这位小郡主摸黑潜进他的肃王府结果被当成刺客抓住,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小姑娘是过来给他送温暖的。   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说的最多的就是,我相信你,我知道外面的那些市井流言都是谣言,是谣传的。我相信我曾经喜欢的盖世大英雄,他才不会造反。   后来,他因造反失败被关进天牢里,小姑娘不知怎么又摸了进去,两只眼睛红彤彤就像小兔子,一看就是才刚哭过。   小姑娘对着他哇啦哇啦就是一大通控诉,控诉过后要走了还不忘跟他保证,说她一定会去找她的陛下表哥给他求情,陛下表哥要是不答应,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给她的陛下看……之类的云云。   没想到那一次见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什么哪里不太对的,玉玉你不要话只说一半,会遭……咦?那不是女主嘛,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失魂丢了魄一样。】   慕浮玉瞄了下边一眼,眉头再次皱紧。   倏而,天际忽地刮起了一阵风来,片刻之后头顶上空已经是一片黑云压顶,不多时,几声雷鸣电闪,滴答滴答的雨声打在屋檐房顶。   慕浮玉在小雨刚开始下那一刻就飘下了屋顶,斜斜靠在正门外的屋檐下,看公主府人来人往。   东临风从灵堂出来以后,四周找了一遍,最后在公主府门外瞧见他要找的人,侧身拿过曹德荣手中撑着的雨伞。   给曹德荣直接就整愣住了,陛下拿他雨伞做甚,随后他就瞧见陛下走向右侧的檐廊下,嗓音声线压的极低。   曹德荣忽然就一个激灵,明明周遭檐廊下只有一堵墙,可他怎么瞅怎么像那面墙下可能站着人一样?   若他方才听的没岔,陛下分明是说了一句。   “浮玉,可以走了。”   曹德荣想着这两日陛下对着肃王的棺椁自言自语,难不成?陛下他去了一趟肃王的陵墓,回来直接给肃王的魂带回来了?   不是都已经过了断七,肃王他还没有去投胎吗?要是肃王不去投胎的话,会不会变成了孤魂野鬼啊?   曹德荣胡思乱想了一通,凝望着他的主子陛下走到前面,手里的那把雨伞压根就没有打在他自己的身上,反而是大半都倾斜遮在身侧,那个打伞的动作很明显就是一个给身边人撑伞才会有的举动。   已经可以确定了,陛下真的是将肃王的魂从陵墓之中带了回来。毕竟能让陛下都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这天底下也就唯有肃王这一人。   难怪,陛下要给肃王的棺椁从陵墓运会自己的寝殿,难怪啊!   回宫的途中,曹德荣都不敢进马车内贴身伺候了,就在马车外面候着,回到了陛下的寝殿也是就在外头候着。   乾正宫内殿;   “浮玉,你可是有何烦心事?可以说于我听听。”   “小,嘉怡和定方公主,你查了吗?”   东临风自然点头:“正在调查之中。浮玉是否觉着事有蹊跷?”   问了一句,见没有得到回应,东临风也没有在意,他感觉自打浮玉变成鬼后,每回对着他不是阴阳怪气的冷嘲就是明晃晃的热讽。   估计也就是碰不着他,不然有好几次他都觉得浮玉是想给他揍一顿。   东临风轻叹一声,其实他倒是情愿浮玉能碰着他,而他,也能碰着浮玉。而不是每每都穿过浮玉的身体,看的着,摸不着。   背在身后的的双手悄然紧紧握住,东临风抬头仰望又飘去了梁柱上的身影,两条长腿弯曲自然垂在梁柱下,一来一回的来回晃悠着,那种锁链摇晃的清脆哗啦声响就没有断过。   从他这个方向望去,可以清晰看见垂在梁柱上的那一双足踝处缠绕着一圈颜色紫金的链子,链子的纹络似蜿蜒朝上的缠绕,不难猜想,足踝之上定然是都缠绕着这种链子。   恍惚间,便想起那日他匆匆赶去天牢时,浮玉便是今日这一身,素衫赤足躺在破旧的木板上,面带着微笑仿若正在酣睡一样,但已经没了气息。   此时,梁柱上的浮玉渐渐与天牢之中那个浮玉的身影重叠,一样已经没了气息,但眼前这个浮玉,会动——   已经足够了。   还以为此生已经再也见不到的人,突然之间又以另一种鬼魂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东临风忽然很庆幸自己那日去了陵墓。   脚步轻盈越上梁柱,东临风撑着手臂坐下,随后沉声道:“有关于姑母和嘉怡表妹惊马身亡这一事,我感觉背后有一双黑手在操纵。”   “虽说目前并无一丝证据表明,但眼下从表面上这些人证物证来看,种种意外,着实让人……惊叹。”   “太过完美的布局,可以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但也正是这种完美,会更加的令人生疑。”   边上,赛啾啾爪爪扒拉了一下自家宿主:“玉玉,玉玉……你就别发呆了,小皇帝的话你听到了吗?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说有人想害那个小郡主,不过会是谁啊……连皇家的小郡主和公主都敢害,这个人肯定来头不小。”   东临风见浮玉依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又言道:“浮玉,我是否需要给你供奉些贡品吃食?”   “你是傻么,我都死了,还吃什么供奉,你当供祖宗啊!”   “你,吃不到吗?”   慕浮玉就回了一个冷笑,对着赛啾啾眼神示意了一下。   赛啾啾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听话,抬起一只爪对着小皇帝的后背就给来了一下,就是踹的力道不是很大。   东临风猛然回头,只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奇怪?他方才明显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   正想着会不会是他的错觉,便看到浮玉对着他身后狠狠瞪了一眼。   “我让你踹,不是让你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这么高的地方,万一给小皇帝踹下去,跌个半身不遂怎么办?玉玉,你的陵墓还没迁呢,小皇帝可不能残了。】   东临风当场就怔愣了一下,迟疑问道:“浮玉?你方才是和谁在说话?”   “你管我在和谁说话。”   “浮玉,你是不是还在责怪那日我去的迟了?我不知道母后她为何会擅自做主,她……一向都不爱出长春宫……”   可偏偏那日,他的母后就是出了长春宫,甚至亲自去了天牢那样的地方,不仅给浮玉定下谋反叛逆的罪名,还赐下了一杯鸩酒。   “浮玉,我从未想要你的性命,那杯鸩酒不是我的意思。”   慕浮玉听了半天,懵了好一会才明白小皇帝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四舍五入就是:“你不想给我鸩酒?”   搞了半天,那杯鸩酒是太后的意思,合着小皇帝这边好像还打算放了他,放了他这个造反的……头头?   “我都举大旗造你的反,你不仅不想着处死我反而还要放了我,你脑子是被门板夹过还是进水了?”   “脑子……还可以进水吗?”东临风顿了一下,正色说:“从未被门板夹过。”   慕浮玉:“ 。”没有十年脑血栓在身上,小皇帝这个问题绝对问不出来。   “浮玉,我不想伤你。”东临风看着身侧的人,低声又道:“一定是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让你失望了,你才会想要造我的反。”   慕浮玉:“……”见识到了,活生生的一只圣父。   “其实你若是早点就同我说明白,你心悦……南宫姑娘。我给你们,你们……赐婚,也、也不是不可以。”   慕浮玉就——气的想爆粗口。   【玉玉,你先别生气,气坏了伤身体……别气别气啊。而且我怎么瞧着小皇帝还没开窍的样子啊,他心里有你,执念也是你……但他好像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可能喜欢你。】   【我去!都死一回了,小皇帝的这个情商竟然还没开。】   赛啾啾也是被小皇帝的这番话震的一颗鸟脑袋嗡嗡作响,小皇帝竟然还想给宿主和女主赐婚,就是那个赐婚的表情和语气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叫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是小皇帝不舍得女主呢。   慕浮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之后又一秒睁开:“陛下现在赐婚也是作数的,我可以等南宫姑娘寿终正寝以后,然后和她一道手牵手去投胎,今生我们无缘能在一起,来生我们一定可以再续前缘。”   东临风:“……”   “怎么,陛下刚刚不是还金口玉言答应的好好的,现在不吱声了。”   “朕想了想,南宫姑娘和浮玉你人鬼殊途,不能在一起。”   终于想了一个借口出来,东临风暗自松了口气,方才就不应该开口提南宫姑娘才是。   慕浮玉直接一声轻呵:“可是我就想谈一场人鬼殊途的风花雪月,这可怎么办呢?”   东临风闻言,有些轻微的瞪眼:“朕,朕朕朕……”   他不想赐婚,一点也不想。   “陛下莫不是想毛遂自荐?”   “可以吗?”   慕浮玉明显被小皇帝应的过分快的语速噎的无语,就像赛啾啾说的,除了情商还没有开,其他方面都正常开着,远比常人都要正常。   “浮玉,你若是想找一个人陪你一起风花雪月,你看……我可以吗?”   不知为何,东临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以及十分的期盼,一颗心在胸腔里面不停的——咚咚乱跳。   好不安分。   抿了抿唇,继续补充说道:“我思来想去,只觉得我最合适。他们都看不见你,只有我可以看见你,这样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   “浮玉,让我陪着你。”   “一直,可好?”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想来一段人鬼情缘,哈哈哈,先给他的想法点个赞,只是我们慕慕可不是那么好追哒——   不过这样才会越挫越勇,差不多也快开了—— 第77章   东临风等了半晌也没有等来回答, 反而先等来了暗卫营首领无垢的禀报。   “陛下,臣在肃王的陵墓下面发现了大量火药爆炸过后的残余痕迹。”   东临风听后,骤然面沉如霜。   无垢继续说道:“暗卫在打扫肃王陵墓时无意发现的, 应该是此次暴雨来临,给地底深处的那些火药残余痕迹冲了上来。”   慕浮玉听了下面暗卫的禀报, 气的从梁柱上飘下来:“哈?竟然敢在我的陵墓里面埋火药,炸我老巢,能耐了他!我就说我待在陵墓里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塌了。”   东临风望着眼前单手叉腰火冒起码能有三丈高的人,轻咳一声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可还有其他线索?”   “回禀陛下,暗卫正在查。”   “查到了, 会给你报仇。”   无垢退下后,东临风立刻开口承诺,只是依然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发现浮玉嘴里正嘀咕念叨着。   “浮玉,你在念谁人的名字?”   听起来似是朝中的大臣, 还是和浮玉关系不大好的那些大臣, 浮玉这是在怀疑是那些大臣给他的陵墓炸了么?   “浮玉,满朝大臣有能力接触到火药的不多,且还要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 这两样缺一不可。故此,这个人定然是位高权重且又与我密切相连。你方才所言的那些大臣……他们应该还够不着。”   “你说他们够不着他们就够不着,哦!你亲眼看到了还是能看人面相知好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知道么, 你知道我会造反吗?你知道吗?!”   东临风摸了一下耳朵, 方才浮玉说话怒气冲冲, 最后一句话更是对着他耳畔吼出来的, 给他耳朵都震得嗡嗡响。   浮玉变成鬼后的这个脾气,感觉真的是每一天都在持续高涨中,对!就像方才说的那个——   火药,一点就炸。   尤其是对着他,稍稍一不留神,他就会踩一脚,给人点炸了。   东临风微微摇头叹气,温和了嗓音,轻声道:“浮玉,你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听我把话说完,火药一直都归朝廷严格把关,秘密放置在专门的火药库里,重兵层层看守。每一份火药的支出和用量库管房都会有详细的记载。”   “你且稍安勿躁,无垢已经去火药库对火药的去处,很快便会有消息。”   “这还要去对,猜猜不就出来了。”   东临风一愣:“猜?”   “猜一个像陛下说的那样位高权重又与你密切相连的人,而且这个人可能还和你们东家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重点是有血海深仇的那种?”   他的陵墓里面埋了他都不知道的火药,小皇帝过来祭奠他,陵墓随后塌了,应该是当初在修建陵墓之时下边就已经被炸空,那个人看来是相当笃定小皇帝会去他的陵墓……   既能得知小皇帝的行踪,又能准确猜到小皇帝的所思所想,又能接触到修建陵墓这样的工程,这个人必定是小皇帝极其亲近且又十分信任的人。   而这样的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挑出来。   提前将计划全部部署好,然后只要小皇帝去了,到时候陵墓一塌,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了小皇帝。   如果他是那个人,如果除掉小皇帝的计划已经已经成功,那么接下来应该会,做什么呢?   如果是他,接下来他应该会……   “散布……”   “谣言。”   这边慕浮玉刚出口两个字,那好东临风张口便接下话,后又继续往下说道:“如果朕是那个人,在发现计划完美成功之后,必然会散布这样一个谣言,当今天子仁慈善心,惦念肃王乃是皇叔,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前去肃王陵墓之前祭奠。   却不想肃王一脉还有余党潜逃在外,他们埋伏在肃王的陵墓四周,伺机刺杀当今天子。”   “这样一来,朕死了,那个人的目的也达到了。”   东临风说着突然就停住,他被活埋在浮玉的陵墓之下,在他出事后,姑母和嘉怡表妹也相继出事,还有……浮玉。   浮玉只是沾了东家一点边的外姓王爷,如此想来,那个背后之人应该是恨毒了东家之人,做下的这些事其最后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想要中洲的万里江山从此不再姓东,想要中洲之主——易主改姓。   便也似浮玉说的那样,此人和东家必然有着不可调节的血海深仇。   这个人,应该此时就在宫里——   窥视他。   这样的话,明天那个人在得知他平安回来的消息后,应该会过来探望他。   慕浮玉挑了一下眉,小皇帝竟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了,也是!少年天子稳坐皇位要是连这点都想不到,这个江山他也守不稳。   飘到自己的棺椁上,咸鱼一躺:“想必此时宫外街头市井,酒楼画舫应该都是在骂我,死了还要搞事。”   “朕会将那些造谣生事的领头之人揪出来,严惩!”   “严惩?那不是称了那个人的心意,骂就骂呗,又不疼又不痒的,你管那么多干么?”   慕浮玉瞥了眼似乎还想给他出气的小皇帝,凉凉又讽了一句:“要不是你非去我陵墓前踩一脚,这个谣言也散不出去。”   东临风:“ 。”转了一圈回来,又是他的错?   “浮玉,可以不必再执着朕去你陵墓之前踩一脚这件事情么,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是地底下提前被炸空了。”   慕浮玉撇了下唇,换了个方向继续躺:“你倒是想起来没有,到底是哪个位高权重的人比较符合?我感觉你们东家的直系皇族好像在上一任皇储之争中死的差不多,就现在仅剩下的那几个老幼残弱也是旁枝远亲,接触不到皇权,看起来那就不像是能搞事的。”   既然朝臣和宫外的皇室旁枝都不可能是,那就只剩下宫里了,宫里除了小皇帝,最符合搞事情的人也就,只剩下——   慕浮玉一直坚信,最不可能的那个人往往就是动机最大的那个人。   “浮玉,你要去哪儿?”   “长春宫。”先去踩踩点,要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哼!   埋火药埋到他家里的这笔账怎么也要先收几分利息回来,竟然敢用他的陵墓布局出来想要暗害小皇帝,这是在嘲笑他变成阿飘后提不动刀,了吗?   浮玉要去长春宫?   东临风愕然出声:“母后?浮玉,你的意思是母后……她是,那个人?”   愕然之后,便是豁然开朗。   “宁可错过,不可放过。”   东临风立刻收起若有所悟的神色,没有迟疑立追上:“浮玉,外面还下着雨,你且等等……我给你撑一把雨伞再去也不迟。”   “别跟着我。”   慕浮玉转身,手指了一下地下随后紧握成拳头,意思是小皇帝待在他的乾正殿就好,敢跟过来一定揍一顿没得商量。   东临风无奈,只能派了人去长春宫附近的宫门守着。   当天夜里,他便收到宫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长春宫多处宫殿之上的屋檐瓦片突然之间不翼而飞,此时长春宫大小各个宫殿都在漏雨。   东临风听了这个消息,还特意看了一眼窗外滴答滴答密集落下的雨点,摇摇头颇为忍俊不禁,等到后半夜才将人等回来。   见飘着回来的人影眉眼含笑,和记忆中那个熟悉的人影逐渐重叠在一起,东临风随之也微微勾起唇,展了笑容:“浮玉,玩的开心吗?”   “还行,”收了一点利息回来,慕浮玉心情还不错,便也乐得给小皇帝几分笑脸,就是这个笑脸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幸灾乐祸,“你这个亲娘,人品不行啊,自己的亲儿子说害死就害死,最毒妇人心照进了现实。哈!说是亲娘估计早了点,搞不好你是她抱养回来的养子,现在成了一枚弃子。”   东临风:“ 。”开心都还不忘给他嘲一下,不过……笑了就好,他已经很久没见浮玉对他这样笑了。   想起宫门禀报说的那些,东临风表情一顿:“是你,那个鬼兄弟帮你的?”在问完这句话后,表情变得有些欲言又止,张了张口又合上,犹豫的一会后,到底还是再次说出了口。   “我可以,见见他吗?”   慕浮玉将小皇帝从上到下过了一遍,说话就说话,又需要吞吞吐吐犹豫那么久,手指了一个方向:“它就在你旁边,陛下可以喊它一声,看它应不应你?”就完事了。   “鬼、兄?”   东临风正了一下衣摆,清了清喉嗓之后试着喊了一声,意料之内,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跟着又喊了几声,结果依然。   那只看不见的鬼并没有理会他,不会是已经出去了吧?   殊不知,在他面前一米远的屏风上,赛啾啾已经笑得毛都在打颤,两只翅尖抱在腹下,整只鸟笑得就跟得磕了那啥一样。   【哈哈哈……哈唧-玉玉,你听到了吗?小皇帝他刚喊我鬼兄,我还是第一次见小皇帝如此谦虚低下的模样,哈哈活久见。】   东临风连浮玉口中的那位鬼兄弟没有对他显身,偏头一看,眼前哪里还有浮玉的半点影子,应该是飘回了棺椁里,轻轻拍了一下。   “浮玉,你要歇了了吗?”   “浮玉,你还未应我,今日你所言的……说想要有一个人陪着你风花雪月。”   “我想,那个人,是我。”   棺椁里面,慕浮玉已经捂起了耳朵,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小皇帝还有这样倾向,念叨的功力堪比和尚念经,说了那么多,但是连自己喜欢他都不知道,也不开窍,还想一直陪着他。   怎么陪?上演一出真人版的人鬼情未了。   谢邀!他对那种生死虐恋一点也不感兴趣。   要不是看在你念经声音好听的份上,他一定让赛啾啾出去给小皇帝的嘴巴堵上,爱念念去吧,正好他也睡不着,全当在听安眠曲。   角落里,阿临听着外面他的前世说的那些话,好几次都想冲出去给他的前世脑门上来一下,怎就不开窍呢?   心里,嘴里,所言句句皆是浮玉,为何偏偏就意识不到自己心悦浮玉,真是一个——   阿临张口,吐了两个字:夯货。   正说着,后背徒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扯力,阿临立时面色一喜,浮玉给方太医找来了。   东临风刚一睁开眼,目光便从方太医身上一闪而过,眼睛一亮,伸手一捞一带便将心心念念的那抹人影抱进怀里。   方太医:“……”他还在呢。   他一个大活人还在,陛下竟然可以做到直接就无视,刚醒来的第一眼就抱住肃王不撒手,就不能等他出去后,再亲热么。   “浮玉,我好想你。”   方太医又是一个抖索,手中金针一点也没含糊直直插进虎口的位置,当场都想哭上两句,陛下啊!老臣对您忠心耿耿,您犯不着每回都来这一出,老臣年老体迈,着实吃不消。   下次,陛下要是再晕过去,他躲一躲,换岑太医过来扎针好了。   慕浮玉先是给抱了一会儿,感觉也差不多了,一句话天降压过去。   “都跟你说了,会这样,你偏不听。”   东临风刚感觉心情缓和一点,被这句话一打击,蔫搭搭的靠在床柱前:“浮玉,其实你可以不用再落井下石。”   慕浮玉一指边上:“喏!特地给你找来的,你闲来无事多看看。”   东临风歪头看去,只见塌上摆着一摞高的书册,随手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瞄了一眼后,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由低头又仔细看了一遍:“菩提、心经?”   浮玉让他看这个作甚,这应该是经书吧,东临风有些不太理解,随后又翻了两本,底下也抽了两本,表情逐渐变得僵硬,怎都是经书一类的?   抬头正对上浮玉对着他微微点头,东临风直接问出口:“浮玉,你寻来这些经书,是……让我看的?”   “经书可以清心定神,你白天有空可以多看看,有助于帮你稳定心神,总是这样灵魂动不动就出窍,也不是个办法。”   东临风一愣,原来浮玉找来这些经书是为了稳定他的心神,好让他的灵魂不再动不动就出窍,抱着一摞经书顿时有一种如货至宝的感觉。   “我听说护国寺的莲池中养着一池的金莲,金莲子具有安魂定心之功效,明天我们去一趟护国寺。”   慕浮玉其实原本是想派江随去要,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听说金莲是护国寺的寺宝,轻易不会给人,便觉得还是亲自去一趟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他和阿临一同前去,礼貌周全,多少应该能要一点回来吧。   东临风自然点头同意,顿了一会,问道:“啾啾那里如何说?它有没有问他的群主大大,会不会是这颗……招魂定魄丹,吃了以后便会有灵魂出窍这样的,后果?”   “问过了,都挂号了。”   “挂号?是何意?”   慕浮玉想了一下,换了一个阿临可以听懂的说法解释:“大概意思就是我去你家里找你有事,但你刚好不在家,还给家里的门落上锁了。”   东临风这回听明白了挂号是何意思,道了一句原是如此:“都一起……挂号了吗?”   “我让啾啾时刻盯着在,但凡有一个上线,它会第一时间告诉我。”慕浮玉语气有点惋惜,他本来还想借机再薅点羊毛下来,结果几个群管理都挂号了,他连和薅羊毛的对象都没了。   “上、线?又是何意?”东临风问出声后,立马又接着说,“浮玉,你先别急着告诉我,让我猜上一猜。”   既然挂号是不在家里的意思,那上线会不会就对应着回家……这个意思?东临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之后他便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可以让你看看,那个啊!”   “浮玉,怎了?是有何事忘了吗?”   慕浮玉摆手示意阿临出去找赛啾啾:“你去找它,让你给你放喜洋洋,给你启蒙应该没问题。”   对一个古人来说,看看喜洋洋刚刚好,通俗易懂又不会教坏小朋友。正好也可以帮阿临分散些注意力,要不晚上躺一张床上,肯定亲着亲着又要走火。   憋多了,还容易伤身,还是多看点有益身心健康的儿童动画片,对阿临,对他,都好。   东临风眨了下眼睛,突然想起他们从凤鸣台回盛京的路上,浮玉好像就让赛啾啾给他放这个喜洋洋,当时匆匆一瞥,他觉得怪有意思的。   出去好奇,东临风也没有拒绝,出去找赛啾啾去了。   慕浮玉忽悠走了人,转身就去了书房,互通心意的夫夫两个第一次晚上没有腻歪在一起,而是各忙各的。   第二天在去护国寺的路上,慕浮玉就听着阿临嘴里一直不停说着羊羊羊,不是这只羊,就是那只羊,哦!还有两只狼,一只灰太狼,一只红太狼。   眉飞色舞,少年活力十足。   “好看?”   “就是那只狼,有点笨笨呆呆的。每一次捉到手里的羊,最后总是又跑了。”   “哈哈哈……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你是不是看了一集又会想看下一集,再下一集,看看狼到底能不能吃到小羊?”   东临风比较肯定的摇头:“我觉得那两只狼他们这辈子应该都会吃不到羊。”   慕浮玉笑着给点了一个赞:“恭喜你,看透了本质。”   东临风忽然将人揽在怀里,说了一句:“真想去浮玉你的世界看一看,”那样好的一个世界,那样一个美好的国家,也难怪浮玉心心念念都想着要回去,连他都心生想去看上一看的冲动,“回去后,记得连我那份也算上,替我多看看。”   “好,会给你看的。”慕浮玉拉来马车帘子,指着外面的青山绿水,海阔天空,“只要这个世界一直发展下去,阿临的国家也可以做到,未来的几百年,便会和我的国家一样,这是一个时代发展的必然性。”   “浮玉,我们此时这样,算不算是风花雪月?”   慕浮玉:“ ……”阿临这话题转的十分突然,一时有点接不上话。   “浮玉,如果你想找一个人陪你风花雪月,你觉得我如何?”   “极好!”   东临风再次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很珍惜现在这种温情,和这样的浮玉。   耳畔听着阿临又说起灵魂出窍时,他看到的那个他,按照阿临的说法就是,身前身后差别太大,给他前世弄得连说句话都在仔细在心里斟酌过后再三斟酌。   不然,说错了一个字,那就炸了。   慕浮玉听着听着就笑了,都可以想象到前世阿临在面对他那副火爆脾气时的可怜巴巴样子,毕竟他那个时候都死了,也不用在维持着那个王爷的人设,再加上又回不去家。   阿临,估计不会太好过。不过他也不是是非不分的那种,应该也就刚死没多久还在气头上,回头等气消了,想起自己那会儿那样对阿临,肯定也理亏。   “你当时是不是被吓到了?”   “吓到倒是没有,”轻轻摇头,东临风唇角勾起,“即便是吓到,那也还是吓他,不是我。”   慕浮玉:“ 。”说的好像你们两个不是一个人一样,他怎么看,都觉得阿临此时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意味在里头。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后世看前生的热闹,还乐在其中。   “还好,我的浮玉。温柔、善解人意。”   慕浮玉笑容僵硬了一秒:“你确定没有形容错人。”他,温柔?善解人意?这两样能贴他身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中的滤镜。   算了,他还是不要和一个恋爱中智商值为负数的人斤斤计较好了,这个问题继续再说下去,毫无意义。   马车在去往护国寺的半路上,负责看守太后的无垢疾步匆匆赶过来禀报,言:“昨晚上,护国寺多处禅院遭人行凶纵火,停放太后的尸首那处禅院也被人蓄意纵火,太后的尸身被烧没了。”   他们昨晚在收到陛下的命令后,便将太后送上了路,原本是打算昨夜里就将太后的尸身运送出护国寺。只是护国寺有规矩,戌时一到,寺里的门窗便会紧闭,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人家寺里有规矩在前,无垢也不好随意破坏,只能先将太后的尸身停在禅室里,等第二天一早再运去太庙,那曾想夜里护国寺火光冲天,好几处禅院突然之间走水。   到底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无垢紧跟着便派出去大部分看守的暗卫去灭火,然后没多久他这边的停放太后尸身的禅院也是突然之间就走火了,空间中满是浓烈刺鼻的火油气味,一看便知是有心人刻意纵火。   不过须臾片刻,大火冲天而起。   还好,停放太后尸身的这间禅院位置偏僻,四下除了他们这些看守太后的暗卫便再无其他人,不然肯定会殃及无辜。   慕浮玉和东临风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凝重,相继问了话。   慕浮玉:“确定太后已经断气?”   东临风:“确定太后的尸身已经被烧没了?”   无垢点头回话:“昨夜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有的穿着僧袍有的穿寺里香客的衣服,混在人群中,极其不易找出。”   而且,寺里多处走水,暗卫还需要先灭火救人,故而昨晚上他根本无法腾出人手来排查那些人。   等到天亮,大火被扑灭,停放太后尸身的那间禅院都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别说尸体找不着了,就是灰烬都扒拉不出来几捧。   作者有话说:   说个高兴一点的事情,码字的时候把「抱进怀里」打成了——   爆进怀里,一秒文风突变。   哈哈,后来一想,现在的慕慕也是,他是特别特别的爆,一点就爆炸的那种。 第78章   护国寺后山的一处禅院;   两人站在一片已经烧焦的废墟前, 映入眼帘的只剩下断瓦残片,扑面而来还能感受到大火肆虐过后的无情,以及烟火缭绕的黑。   陈江二人组不甘心在废墟之中翻了一遍又一遍, 但就像无垢说的那样,一场大火以后什么也没有剩下, 别说线索,地下还能给你剩几捧灰烬就不错了。   凝视这眼前的废墟,东临风眼眸深处凝结出一缕有如实质的锋芒,何其熟悉的一幕,护国寺多处禅院不仅被烧了,甚至还烧伤了不少无辜之人。   庆幸, 夜里巡夜的僧人发现及时,奋不顾身冲进禅院里救人,这才没有发生人命。   “若是, 没有将她送来护国寺,这里应该会平安无事。”   慕浮玉也是没想到都送到护国寺, 暗卫严密看守之下阿临的那个恶毒亲娘还这么能搞事情, 简直就是年度最敬业的反派,没有之一。   可能人命在她眼里就跟路上那些任人随意践踏的野草没什么两样,心性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 已经彻底没救了,这样的多活在世上一天,世人就多十分危险。   “人是我让无垢护送过来的,要论罪责, 我也少不掉。”   “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把人找到, 不能放任她在外面继续再添杀孽。”就这个搞事情的速度, 她要是再一个心情不畅, 放两把火,遭罪的又是无辜百姓。   这一次也是发现的及时,没有闹出人命,要是再迟一时半会,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被烧死。   “王爷?你的意思是……太后她还,活着?”   找不到什么线索的江随,退回到他家王爷身边听到这话后,神情立马变得警惕起来,一脸防备的看着四周。   “祸害遗千年,对她,正相配。”   边上,陈述直接将想问的话吞回肚子里,肃王都说了,太后是祸害遗千年,想必说不准太后真的借着昨晚护国寺走火鱼目混珠跑了。   这样想着,转身朝不远处的无垢走去,低声问道:“昨天送太后上路,太后是如何走得?”   “三尺白绫,”无垢似是顿了一下,“我亲眼送她上路,中途没有离开视线。”   陈述猜测:“那……会不会当时太后只是假死?  “我听说,有一种龟息之术的武功练到极致,可以让修炼者的脏腑呈现一种假死的状态。”   江随听了两人的对话,直接插了一句过去,陈述和无垢先后不约而同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这个说法。其实他们方才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太后应该先是通过假死来降低一众看守之人的心里,到了晚上她的人再暗中纵火,火烧护国寺多处禅院。这样一来整个护国寺必然是人仰马翻,人心惶惶,假死的太后便可以趁着这股混乱逃出去。   江随接着又道:“而且我听说,这种功夫极为难练,就是练成了身体也会留下暗伤,会常年病体缠身。我没有见过太后,不过想来她的身形应该是弱柳扶风,看起来就给人一种久病不愈的病态。”   陈述和无垢再一次点头,他们都是见过太后的,太后可不就是江随形容的那样,弱柳扶风,常年病体缠身,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太后估计三百天五十天都是身子不舒服。   陈述更是拍了拍江随的肩膀,一阵挤眉弄眼:“不错啊,还知道这个,我也就隐约听过是有这么一门功夫流传,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的见识到了。”   江随谦虚了一把:“王爷的书房里搜罗了天下各种奇书,我捡着感兴趣的看了一些。”   “难怪王爷方才就一口咬定太后是……”余下的话,陈述再一次暗暗吞回肚子里。   三人私底下交流好后相互看了眼,随后齐齐看向两位主子。   东临风看向无垢,吩咐:“你且去燕子坞的官道路口上,那里开着一家黑店客栈,将里面的人一个不差全部带回来。”   “是。”无垢迟疑应下,他感觉边上的两个人在陛下说完方才那句话后,表情几乎同时变得很奇怪。   默送他离开的表情也是隐忍的笑意,心生疑惑踏上了去燕子坞的路上,和匆匆赶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圆头圆脸圆身的圆和尚擦肩而过。   着急忙慌跑过来的这两个圆和尚不是别人,正事当初东临风准备请护国寺的惠通大师去降妖除怪,结果来的不是惠通,而是他的师弟慧明和他那个小徒弟。   此时的慧明一手拎着僧袍,一手还抓着自家小徒弟,气喘吁吁跑到东临风跟前:“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万望陛下体谅……万望王爷体谅。”   “寺中昨夜遭恶人纵火,烧了多处禅院,还累极了诸多香客被大火烧伤,陛下王爷可要给贫僧做主啊,那恶人欺寺太甚!”   慧明边说着边擦了擦额头大把的汗水,心里还在不停谩骂那些纵火的恶人,大晚上的有安稳觉不睡,非要跑到护国寺来纵火烧禅院,且烧的禅院之中还有两处是住着香客,昨天晚上可给他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功德圆满去面见佛祖。   好在,寺里的僧人都是从小修炼外家功夫,给一众香客平安救了出来。   “将恶人捉拿归案,朕会给你们护国寺一个交代。”   慧明得了陛下都一颗定心丸,舒心的拍了拍胸口:“不知陛下和王爷今日携手来护国寺有何吩咐示下?”   东临风直言道:“朕听闻护国寺金莲子有安魂定心的奇效,不知慧明大师可否能匀出一些予朕。”   “啊,”慧明瞪了下眼,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原来陛下是为了金莲子来的,他还以为,是昨夜……   小声回话:“昨晚上,那恶人的一把火,给莲池的那些金莲花烧的一株不剩了。”   这也是他昨晚上差点一口气没来的原因之一,先有多处禅院被纵火,后有镇寺金莲也被烧了,便是此时回想起来,也是心如刀割,胸口憋闷。   “莲池也烧了?”   慧明大力的捶了捶胸口,一张圆脸满是生无可恋的哀痛欲绝,小和尚赶紧给师父拍了拍顺气,看着师父已经伤心到蹲地上说不出话来,也想到他宝贝的那一池金莲花,刚哭过的眼眶再次泛起泪花。   哭着告状:“可不是嘛陛下,都叫那些恶人大坏蛋给烧了,我平日里可宝贵那些金莲花了,碰都不敢多碰一下,呜呜呜……全没了。”   慕浮玉见一大一小一个伤心悲痛,一个哭得可怜,微弯起腰从身上掏了掏掏出一颗糖,温声笑着哄道:“别哭了……吃颗糖。”   小和尚擦了擦眼泪,礼貌谢道:“多谢莲花哥哥。”   正在伤心的慧明先前听到小徒弟如此称呼肃王,赶楠`枫紧给小徒弟纠正:“那是肃王,要称呼王爷。小徒失礼之处,王爷勿怪。”   “没事。”慕浮玉摆了摆手,随后就感觉腰间环上了一只手,抬眸就看见阿临沉了面色不太有善的盯着那个小和尚。   不至于,吧?人小和尚还是一个小孩子,阿临现在吃醋都不需要再看看年龄的吗?   “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能不能别乱吃……”飞醋。   “他不小了。”这个小和尚看浮玉的那个眼神,莫名让他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见浮玉时的眼神,那种惊为天人的惊艳和专注,从此后,生根发芽。   “以后不要再对着旁人笑。”东临风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便是小孩子也不行。”   慕浮玉真是服了这个醋坛子,问了慧明一句:“这般说,金莲子是一颗也没有了。”   “啊……”他方才有说金莲子没有了这话吗,有吗?   小和尚见师父又伤心去了,连忙开口说道:“有的,去年刚入秋的时候,方丈师父领着小僧采摘了一些金莲子下来,都收在库房里,莲……王爷在此稍候片刻,小僧去给你拿。”   慕浮玉见小和尚人小,却是一本正经一口一个小僧,圆圆的笑脸和配上那光秃秃的脑门,怎么看怎么喜感十足。   蓦地,就感觉环在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慕浮玉偏头笑了一下,身侧的那个醋坛子总算是由阴转多云。   要到了金莲子,东临风一刻也没有停留,慕浮玉看着醋坛子翻了又翻,感觉都从香醋酿成了陈醋,一路憋笑到马车上。   “真是!好大的醋味,方圆几里都……”   轻轻地笑声戛然而止,慕浮玉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后微微启唇,算是一种另类的无言邀请。   浅浅的亲吻由浅尝,到步步侵略,狭小的空间内温度节节攀升,在那温度正中心似有一团冉冉升起的火苗,一触即燃。   “浮玉,我有点难受。”   慕浮玉能感觉到浇洒在颈窝的气息焦灼而又急促不稳,附在耳畔说话的嗓音也较平日里低沉许多,略带有几分暗哑磁性,像一把小电钻轻轻钻进耳朵里,又酥又麻。   车外的马车还在行驶,偶尔的颠簸,让两人的身体贴合的更近,近到慕浮玉已经能明显感应到贴在他身上的人,面对着他,那种毫不遮掩的渴望。   即使阿临不说,慕浮玉也懂,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劝着克制一下,免得待会儿情绪过度,又要灵魂出窍。   东临风艰难开口:“我,做不到。”   慕浮玉不自在想挪下身体,虽说他和阿临都是男子之身,对方有的他也有,但这种紧紧被禁锢在另一个同为男性的身下,这样的姿势多少令他有些羞于启齿。   明明阿临平日里在面对他时,乖巧又听话,活脱脱一只温和无害的小白兔,但是只要一旦他们亲上,温和无害的小白兔就会一秒撕开他那层兔子皮,变成一只极具侵略性的狼,又凶又狠,獠牙毕露。   眼神炽热而又滚烫,裹着野性的侵占和贪婪,宛若一匹正眼冒幽光饥肠辘辘的狼,执着的盯着他的猎物,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他拆之入腹。   “浮玉,我只要一亲你,便会忍不住。”   只想要近一些,再近一些,近一步,再进一步,彼此之间毫无保留。   埋首在耳蜗的唇舌都是无比滚烫,细碎又密集的吻一连串落下,慕浮玉心想,你不说我都感觉到了,连带他都有些心绪不稳,呼吸都乱了节奏。   好像自从他们两个坦白后,可能阿临一开始还有些羞涩拘谨,亲吻也都是点到即止,浅尝即可,很单纯的那种。   但随着两人感情深温,尤其是在太庙那次他说出那句「怎么亲都成」,之后每一次他们两个再亲上,那种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到了现在,感觉只要是亲的时间久一点,阿临身上就会有特别明显的反应。   “想要和浮玉,合为一体。”   “共赴巫山,享人间极乐。”   不可避免,慕浮玉被耳边直白又露骨的话,撩拨的心间微颤。   “我,给你念清心经吧。”正好他自己也需要,让躁动的心弦平复下来。   东临风:“ 。”这种时候给他念清心经,有用吗?   他此时想做的,只想撕裂揉碎身下那层碍事的布料,和他的浮玉肌肤相贴,软玉温香。   “清心经,此时对我没用。”   “要不,我直接给你敲晕了。”   东临风闻言,脸黑了一瞬,敲晕了他还不如直接灵魂出窍。   “让我,缓一缓……缓缓便好……”   “你难道不觉得松开我缓一缓才会有用吗?”就他们两个现在的这种姿势,马车一颠一颠,摩擦起电,只会越缓越上头。   “浮玉,别在火上浇油了。”   慕浮玉想回一句「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只是话到嘴边转一圈又哑声了,还是别开口了,这种时候。   不过,随后还是念起了清心经,只是效果就像阿临说的那样,这种情况下念清心经,明显效果——   不太行。   慕浮玉也是没辙想,只能看着阿临给他越箍越紧,一声比一声还要浓重的喘息全吹拂在他颈侧,隔着一层衣领,都还觉得温度烫人。   人一路缓到肃王府,也没缓好,连眼底都给缓得通红。   “咳,到了……”   大概过了几秒,慕浮玉才感觉紧箍在腰侧一双手一点点松开,骤然轻松了一大截,整个人一瞬间都凉快了许多。   将凌乱的衣服整理一下,慕浮玉瞟了一眼边上斜靠在马车轻声促喘,气息依然絮乱无章节的人,余光在某处停顿了一下:“你慢慢继续缓着吧。”   看这架势,还有的缓。   轻抿唇,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别说阿临吃不消,连他都有些吃不消,毕竟他也是正常男人,和喜欢的人又是亲又是抱,没感觉那是木头人。   慕浮玉想了片刻,脚步折去了方太医的住处。   方太医看到肃王出现在他的院子里,那是条件反射就给桌上的药箱抱起,往外走:“王爷,是不是陛下又晕了?”   慕浮玉:“ 。”好生熟稔的动作,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明明白白,都不需要他开口。   “不是,本王是来找你开几副药。”   “药?可是陛下又有哪里不舒服?”   慕浮玉喊住又要往院子外面冲的方太医:“本王是过来让你给开几副那种……人吃了之后可以清心寡欲的药。”   “诶?”方太医直接就呆住了,是他听岔了还是肃王方才说错了,小心翼翼又给问了一遍,“王爷要哪种药?”   “清心寡欲。”   确认自己没听岔,肃王的确是在同他要可以清心寡欲的药,方太医不由结巴道:“给、给……谁的?”   “你把药煎好,给本王送过来就是了。”   方太医哎了一声,嘀嘀咕咕去抓药煎了,一个时辰后,一碗清心汤端到了肃王的寝室。   他去的时候,正巧看见陛下凑到肃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肃王随后抿着唇轻笑了一声。   微微一笑,刹那芳华,着实晃得他眼花。   方太医随后在心底感叹,这般集天地之灵气生成的钟灵毓秀之姿,这天底下也唯有肃王一个了。   难怪满朝大臣的贵女都入不了陛下的眼不说,陛下也一直迟迟不肯立后,看来也是有缘由的。   方太医将药搁在桌上时说了一句:“王爷,你要的清心汤煎好了。”   “浮玉,你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东临风看着桌上的药碗,神色关切之中又带了点奇怪,他记得浮玉最讨厌喝这些中药,怎今儿还主动让方太医给他煎药送过来?   一点儿也不像浮玉会……呃?   东临风望着推到面前的药碗,眼睛快速眨了两下:“给,我的?”   “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不用再喝药。”   慕浮玉浅笑说道:“这药不一样。”   搁边上磨蹭着还没有退下的方太医,立马跟着解释:“啊对,这是清心汤,主治清心寡欲。”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东临风就扫了眼过去,方太医老神的身子转了半圈,低头看地面,仿佛方才开口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慕浮玉催促:“快,喝了吧。”   东临风摇头表示抗拒:“我为何要喝这种药?”   “我这也是为你好。”慕浮玉心口如一,面上也是我是为你好,为你着想的笑脸。   “浮玉,这种药真的没有必要喝。”   “你不喝,我吃不消。”   东临风一下无言:“ 。”   “不喝也行,今晚分房而睡。”   东临风咬牙挤出两个字:“我喝。”   八卦看完,方太医这才侧着身子将空了的药碗放回托盘里,然后晃悠悠踱着步子回他的住处,就是路上还在乐呵呵在笑。   弄了半天,原来是陛下太过热情叫肃王吃不消,所以肃王才想着给陛下吃几副清心寡欲的药来降降火气。   嗯!陛下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那方面的需求肯定不小,肃王……呃?肃王和陛下这两个到底哪个在上哪个在下?   方太医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一会儿觉着是陛下,毕竟陛下是九五至尊,中洲的天子,怎么着那也不能屈居之下。   只是……方太医随即又想起陛下和肃王之间的相处,那明显是肃王说什么陛下便应什么,且肃王又是陛下的皇叔。   虽说不是亲的,但到底也有一层名义,长幼有序,肃王也不太像那个会屈居人下的?   这不,越想脑子越乱,路上和岑太医撞上了,方太医登时眼睛一亮,给岑太医拉到他院里,好一顿吧啦吧啦……   寝室这边,慕浮玉还在给已经喝完药但是脸色却拉老长的男朋友,顺毛。   漂亮话那是一句接着一句张口就来,给守在门外的陈江二人组那是听的一阵面面相觑脸,随着里面肃王哄陛下都话越来越……那什么,二人组听到后面面红耳赤了都,你拉我我拽你,越退越远。   “忍一时,快活一……来日可以快活一整夜,等你情绪彻底稳住了,肯定也就没人让你喝这些。”   “你放心,等你好了。我保证让你尽兴,你想怎么都可以。”   慕浮玉想着男朋友的这个灵魂出窍肯定一时间是不会好,所以开空头支票时特别大气,反正就是上下嘴皮一碰,想到什么说什么。   至于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可能转个头他自己估计都记不得了。   “嗯……想怎样都可以吗?”   “当然,”慕浮玉丝毫没有犹豫的点头,搭话了就好,搭话了也就是说阿临已经被哄的差不多了,于是加把劲的点头,“我说话算话。”   东临风随后就说了第一个要求:“寝殿里灯不吹熄,可以吗?”   “不吹。”   “不在寝殿里,可以吗?”   “可以。”   “窗台上,可以吗?”   呃……阿临这话的意思不会是以后还要和他在窗台上,那啥吧?这什么奇怪的爱好。   “可以,吧。”反正窗台也在屋里范围之内。   “马车里,可以吗?”   “可以……不行!”慕浮玉及时反应过来,言辞拒绝,刚才差点就着了这只狼崽子的道,今天在马车里没成,所以下一次还想继续,挺会想的,“你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过得寸进尺。”   “就喝了一碗药,要求别太多。再贪心不足,我一样不给你兑现。”   东临风发出感叹:“原来一碗小小的药可以保,那样久啊!”   慕浮玉立马换上笑脸:“肯定要多喝几天,你只要每天把药喝了,回头你要求的这些,我都给你一一兑现,保证不会差你一样。”   “额……你要拉我去哪儿?”   “空口无凭,当然是要立字据了。”   “ 。”慕浮玉呆了一下,还要立字据?   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莫名有点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话,来着?   作者有话说:   住黑店那次我们慕慕教会了老公,凡事口说无凭,当然要立个字据。   现在风水轮流转——   今天是七夕,所以小金浅浅发个糖,希望看文的小可爱可以甜一下。   大家七夕快乐鸭—— 第79章   慕浮玉望着递到面前的字据, 他都没有细看,就被捉了手按下指印。   这下真的是白纸黑字,还有当事人的手印, 想赖都赖不掉。   “等等,我还没有看。”   慕浮玉连忙喊住, 那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好歹给他看一眼再收,要是阿临背着他加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到时候要求他兑现,他是兑还是不兑?   能说出在马车里那什么,想也知道这只黑心的狼崽子居心不良, 要是给他这一条加到里面去……他可没有那种给人表演现场版的兴趣爱好。   将字据过了一遍,慕浮玉越看越懵,上面的那些字咋看起来过分眼熟, 就是——   他刚才有说这么多话么,好像是说的是挺多的……字看起来也眼熟, 应该是他说的没错。所以阿临这是全给他默写了一遍下来, 记忆力好的令人咋舌。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疑惑,阿临还给他解释了一句。   “浮玉所言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我都铭记于心。”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有弄虚作假,这些话都是你本人亲口所说。   “行吧!”慕浮玉扯了一抹笑出来,其实要不是看到这张字据, 刚才说了什么他自己都记不太清楚, 只知道都是一些哄人的「甜言蜜语」。   表情微妙的看着阿临给那一纸字据贴身收好, 慕浮玉想起字据上那些夸张的尽兴一整夜, 又是寝殿外头又是窗台之类的怎样都行。   心里隐隐闪过后悔,要是阿临的灵魂出窍稳定好了,照字据上的这些都来一遍,他这边保守估计……可能未来的一个星期之内都会下不来,床?   【要不?晚上等阿临睡着后,给他那张字据扔了,回头就说是……耗子叼走了。】都没有了字据,赖账那不就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的事情。   东临风:“ 。”想让耗子给他的字据叼走,真会想,这般重要的字据他肯定会妥善放好。   手按在怀中字据的位置上,东临风低头一笑,浮玉,你只等着给我一一兑现这些便是。   为了早日兑现,东临风无比配合,清心汤一日日喝着,配合着佛经诵读和可以安神定心的金莲子。   几天下来,东临风明显察觉到自己心境变化显著,整个人由内到外都变得平和沉静,这种心无旁骛,灵台空明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东临风一边处理着朝政,一边分神低声道了句:“可惜!”   这几日他都在忙着处理太后留给他的烂摊子,有关护国寺被恶意纵火这一案所涉及的人证都死了,甚至还牵连到了无辜。   朝野上下一片怨声载道,每天的奏折都如雪花一般堆在他御案上,政务繁忙,有时候一忙起来就是一整天,都抽不出空闲时间出宫去找浮玉。   “可惜什么呢?”   东临风先前一愣,随后猛然抬起头,望着眼前熟悉至极的身影,不是他的浮玉还能是谁。   “浮玉,你今日怎有空来宫里?”   “看你这几日操烦国事,过来陪陪你。”   东临风顿时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方才还心心念念,结果下一刻朝思暮想念着的心上人就出现在眼前,高兴之下抱了一个满怀。   “想你。”   “这不是送过来给你看了吗?”   “浮玉,我们试试吧。”   慕浮玉就呃……挺意外的,几天没见阿临,见了果然还是那只熟悉的狼崽子,时时刻刻都不忘想要和他更进一步。   “阿临,我是来陪你说话解闷。”可不是过来陪你办事的,这才几天,又不是磕仙丹灵药,见效哪里那么快。   东临风软语相求:“浮玉,我想试试。”   慕浮玉推了推在他颈边轻蹭的一颗脑袋,说:“不是我想打击你,最后肯定是不成。再说,你还喝了清心汤,就别想太多了,修身养性可以更好的帮助你稳固心神。”   东临风轻轻摇头,觉得很有必要纠正一下,他是喝了清心汤不假,但清心汤的功效只是清心寡欲,而不是让人彻底绝欲。   “我是喝了清心汤,不是吃了不举药。”   慕浮玉:“ 。”说的,非常的有道理。   “即便是不成,左右不过就是……灵魂出窍。”最后几个字,东临风是贴着耳畔说出口的。   慕浮玉再一次无言以对,完全无法反驳。嗯……要不就试试吧,试一下不成后,阿临应该就会死心,然后短时间之内肯定也会安分下来。   “你先将政务处理好,其他稍后再说。”   “即刻。”   得了应允,东临风处理朝政的速度飞快,御笔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搁笔起身捞人一气呵成。   金碧辉映的寝殿,一张显眼无比的龙床,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叫当今天子挥手给退下了。   慕浮玉也没客气,皇帝的龙床说真的他还没有试过,正好试试感觉如何。   坐在柔软宽敞的大床上,触手冰丝凉面,鼻尖香风阵阵,不由感叹出声:“怪不得古往今来人人都要坐这个人上人,的确是最顶级的待遇和享受。”   叹一句后紧跟着吐槽一句:“真不懂,有高床软枕的龙床你不睡,天天去蹭我的床。”   东临风贴上去,低声道:“上面没有浮玉。”   “不许再给我衣服撕碎了。”   “好。”   明黄色的帐帘被放下,慕浮玉想着速战速决送人去灵魂出窍,伸出去的手犹豫一秒:“你床上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吧?”   “自然没有。”   话刚出口,东临风便感觉自己被推倒在床铺上,随后便是一声——咚响。   “嘶……”   慕浮玉见此突发状况,也是直接微微瞪了眼:“你,不是说床上没有危险物品的吗?”   再一次将犯事的「凶手」默默背在身后,慕浮玉也是心虚的不行,他是万万没想到阿临床上的枕头竟然是玉枕:“咳,咳!你没事吧?”   东临风按着酸疼发涨到晕乎乎的后脑勺,眼前很突兀的浮现一个一闪即逝的模糊片段。   黑漆漆山洞里,烛光暗淡,两个紧密抱在一起的人影,亲着亲着渐入佳境倒下时,只听见一声十分响亮的——咚!   轻嘶出声,东临风下意识闭上一只眼,此时只感觉后脑勺更加的疼,不用说,他和浮玉在山洞里的那一次,肯定也是浮玉给他推倒了。   难怪,第二日,他的后脑勺有一个大包,还有……浮玉曾两次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浮玉?凤鸣山那日过后,你捡了木棍,你……是不是想揍我?”   东临风想起那天浮玉一再问他还记不记什么,他回答说记不太清,浮玉随后就扔了手里木棍,后来又说自己被蛇咬,浮玉又悄悄摸回了那根木棍。   如今想来,他当时应该在被揍的边缘来回了两次。   “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突然想起来,方才头磕上玉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在那个山洞里……好像磕得也是这个地方。”   东临风缓缓吐了一口郁气,撑着坐起:“浮玉,以后还是我来好了。你就……不要再主动了。”   浮玉的主动,他有点吃不消。   最重要的是,他觉着浮玉每一回主动,他都不会很好过,都在怀疑,他会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可能也和磕了脑袋有关。   慕浮玉听出话里的意思,一秒躺下:“放心!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在主动。”   一而再,再而三,慕浮玉想到几乎每一回他上手想要推人,阿临都会倒霉,为了阿临的生命安全,好像是不能再主动了。   “前奏可以我来,后面浮玉可以主动。”   “不用了,我躺着就好。”   东临风怔怔了好一会才回神,问:“浮玉,你不要在上面吗?”   “我懒。”躺平适合他,出力绝对不适合他,体力活还是交给年轻力壮的那个比较好。   “ 。”这个回答,着实令东临风没想到,这样的话,“如此,明日再试吧。”   他都躺下了,阿临竟然不打算做了,慕浮玉有些诧异:“怎么了?”   “还没有准备,”东临风随之也躺下,将人圈外自己怀中,“我怕你会疼。”是他的话,自然不存在,欢喜都来不及,即便是疼,也是甘之如饴。   但要换了浮玉,他不舍得,浮玉上一世已经够苦了,他不想他的浮玉此世再受一点疼痛。   慕浮玉听着耳边低沉温柔十分的嗓音,突然就感觉到一种,一种……他具体也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就很暖,暖洋洋,就像初春的午后,晒在太阳底下,温暖、惬意、满足、愉悦。   “浮玉,那一次,我有没有……弄疼你?”   “没有,”慕浮玉顿了一下,想说他没有那么脆弱,想想觉得这话有一定的暗示含义,不太妥。最后想了想,给换成:“很舒服。”   东临风闻言,骤然呼吸一滞。   慕浮玉敏锐察觉到,抬眸一看,当场无语,合着他想了又想给换的积极向上阳光正能量的词,最后反倒成了……敏感词?   ——   身体熟悉的一轻,东临风便知道他又再一次灵魂出窍了,只因浮玉的一句话,原来都不需要亲到情绪失控,也能灵魂出窍。   看着眼前熟悉万分的乾正殿,东临风一声轻轻地愁叹,同样的地方,人却是完全不一样。   听着他的前世还站在棺椁前,轻声说着日后可以陪浮玉去哪里哪里,又去哪里哪里。   说了很久,久到棺椁里面的浮玉突然说了声:“我睡了。”   外面说话的声音立即止住,寝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能听见屋檐上雨点搭在瓦片上发出的嘀嗒嘀嗒。   绵绵小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天空才放晴。   慕浮玉在雨停之后便给自己挪到窗台上,乾正殿的窗台很宽很圆,躺在上面弧度刚刚好,迎面朝着太阳,都不需要抬头,一个抬眸就能看到殿外姹紫嫣红的景致。   九曲亭廊,假山流水,花团锦簇,莺歌燕舞。   东临风下朝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窗台赏景图,慕浮玉听到身后有动静,回眸看了一眼,只看到小皇帝此时的表情有点呆呆的,撇唇一秒收回目光。   幽暗的瞳孔闪过一道微光,东临风见此场景,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便想起,他第一次见浮玉时的那个午后。   清早刚下过一场春雨,临近午时,他捂着饥肠辘辘的小肚子从父皇的灵堂悄悄离开,想要先出去找些吃的垫一垫已经一天没有进食的肚子。   低头闷不吭声走路,直到一头撞上一个人,脚下步子朝后一个踉跄,还好被他撞上的那个人拉了他一把,及时扶稳才避免让他摔倒。然后他只感觉到身上后背都被一只手拍了又拍,轻轻的,柔柔的,和吹在脸上轻柔的春风一样,令人舒服至极。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方响起一道异常温柔动听的声音:“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被我撞疼了,嗯?”   东临风顺着头顶的声音抬头,这一看便是一呆,恰巧此时一阵风吹拂过来,将那人身上的素色长袍吹起了一角,树梢落下一片片粉色花瓣撒在那人的青丝、肩上,其中一片更是落在了那人的眉心之上。   眉心点花,浅笑温柔,那一刻的东临风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桃花仙。   桃花仙正对着他微笑,声音温柔的关切问他有没有被他撞疼了,明明是他没有看路先撞上去的,可是桃花仙却丝毫没有责怪的他的意思,反而还说是自己撞到他了。   连忙摆手说不是,只是刚说了两个字,腹中便又是一阵咕咕直响,他还记得当时的他按着肚子,脸色窘迫涨的通红。   “你是不会饿了?”   他见着桃花仙含笑又温柔问了他一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里面是一块冒着香气的桂花糕。   随后,他才知道,他以为的桃花仙其实是父皇刚认下的义弟,姓慕,彼时是他的皇叔。   那也是他第一次觉着,父皇很有眼光。   “陛下……陛下?”   “呃……”   东临风从遥远的回忆中回神,脚下刚迈出一步,便听见殿外响起一声通传:“太后驾到!”   一瞬间,东临风收敛脸上的笑意,凝望着那个朝他走过来的身影,低眸抿唇,他这边方才下朝,长春宫那边已经得了消息,彰显何意已经不言而喻。   杨映雪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进殿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看到吾儿平安无事。母后啊……这一颗担惊受怕的心总算是落回到了实处。”   东临风只是撩了下眼皮,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注视着眼前这个,两句话便将一个做为母亲对儿子的那种担忧和关切展现的淋漓尽致,拉着他的手也是一阵左看右看,直到确认他是真的平安无事,方才将愁眉不展的脸庞舒展,换上一脸如释重负。   这是他的母亲,中洲的太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东临风想不通到底是何种深仇血恨,能让他的母亲如何恨他,恨到想要他去死,恨到乃至想要整个东家绝嗣。   “皇儿此行着实凶险万分,下次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任性了。”   杨映雪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接着又说,语气神色都随着她说的话而有所调整变化。   “平日里,母后便一再劝诫你,不要与肃王过分亲近,你呀!偏是不听,你对他再好又有何用?信任、看重、恩宠,你都予了他,可他呢?他可有记着你的一分好在心里,最后还不是对你起兵谋反。”   “若是母后知晓肃王还有残存的孽党活着,那日定然不会让你前去肃王的陵墓前,祭奠他。”   “皇儿心善,有济世明君的宽容和仁慈,只是肃王他到底只不过是你父皇弥留之际随口认下的义弟,皇家宗谱玉蝶之上都没有记上他的姓名。一个外姓的谋反王爷,其心不正,依着母后的意思,皇儿你也是时候该给他除了一切溢称才是。”   东临风听到这里表情终于变了一下:“母后既知朕心善,便也该知朕不会那样做。”   “皇儿这般念情,母后欣慰,只是朝臣那里,母后恐皇……”   杨映雪说着突然止住了声音,脸上顷刻间煞白一片,搀扶太后的宫女见主子一副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面无血色,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主子去一侧的长塌上坐下休息,同时还让人传太医过来。   不过她刚走了两步,眼睛徒然瞪的老大,脸上的血色刹时褪的一干二净,扶着主子的那只手都在打颤,不能怪她如此反应,谁能想到陛下的寝宫里竟然还放着一具棺椁,就正对着龙床的方向。   杨映雪缓了一会,问责:“皇儿,你的寝宫怎会,怎会……肃王的棺椁怎会在你的寝宫里?”   方才猝不及防看到这具棺椁,着实心间一跳,她是知晓她这个儿子给肃王的棺椁悄悄运了回来,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棺椁安放在乾正殿。   眼波余光瞄了一眼她那个好儿子,果然不愧是东家一脉传承,连喜好都是一样:“皇儿,母后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这要是让朝中大臣和天下百姓知晓……凭添是非。”   东临风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直言道:“母后不说,旁人又怎会知晓。”   杨映雪又看了一眼里侧的棺椁,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一缕异色:“即便母后不说,宫中人多嘴杂……还是早些送走的好。”   东临风此时也不想多说什么,在他的母亲想要做局除掉他想让他死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便已然荡然无存。   借着太医到来,东临风命宫人将太后送回了长春宫,这场母子谈话也就不了了之。   几步上前,对着从始至终斜倚躺在窗台上脸姿势都不曾动过半分的身影,低声开口:“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一开始,知晓你要造反,我是难以置信的。我觉着是你背叛了我,又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可即使这样——”   “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是将你视作我的亲皇叔。”   此句话一出,窗台上三个非人类表情皆是同款的那种——   不可言说的微妙。   阿临都想直接给他的前世脑门上开一下,这个不开窍的……还亲皇叔。有哪个做子侄的会将亲皇叔的棺椁放在自己的卧房内,又有哪个做子侄的会喊自己亲皇叔,一口一个浮玉。   不能在想了,再想下去他会忍不住想捶自己的脑门,不为其他,只因眼前这个前世是他。   慕浮玉再次回眸,上下将小皇帝端详看了一遍:“我不搞不伦之恋。”   东临风:“啊?”   “看到那边的那个天青色的花瓶了吗?拿过来。”   东临风转身给花瓶拿过去,然后他便听到。   “高举头顶,然后对着自己脑袋来一下。”   东临风:“ 。”   慕浮玉见人还傻站着不动,不由催促:“试试?”   东临风不解:“浮玉,我为何要拿花瓶砸自己的脑袋?会闹出人命的。”   “你可以让太医在殿外随时候着,放心!只是砸一下,最多头上出点血,然后让太医给你包扎一下,肯定闹不出人命。”   “你不是想着以后都陪我风花雪月的么,怎么?这一点要求都办不到?”   “要是南宫姑娘……”   “我砸。”   东临风刚缓缓将花瓶高举头顶,一抹胖胖的身影飞速窜进来将他抱住:“陛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曹德荣大惊失色喊着,还好他在太后离开后就有留意殿内的动静,要是今日他没有留个心眼,陛下举着花瓶朝自己脑袋砸下去。   这要是磕破一点,乾正殿上下哪个也担待不起。   想着方才听到的陛下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曹德荣面朝窗台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肃王殿下,你就看在陛下对您一片痴情的份上,千万别让陛下做傻事啊!”   这要是一下砸脑袋上,陛下焉能不被砸得头破血流。   “你,方才说的什么?”   花瓶无知无觉从手中滑落,一声清脆的——啪,摔在脚下,四分五裂碎成一地瓷片。   眼见陛下头顶的花瓶被陛下失手摔碎,曹德荣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砸脑袋上去。   “曹德荣,你且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曹德荣快速将话又回了一遍,随后又指天发誓:“陛下,您可以看见……王爷的,这事,老奴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透漏半个字出去。”   东临风再一次听着曹德荣说的那句话,恍恍惚惚之间,只对上一双正嫌弃看着他的——白眼?   作者有话说:   前世也是一只憨憨哈,都弯成了蚊香,竟然还啊啊啊!你就是我的亲亲皇叔——   纵然你背叛了我,你辜负了我,但只要你回来,我——还等你。   我们慕慕就这样省滴看-_- 第80章   东临风定睛一看, 确定他没有看错,浮玉真的在对他翻白眼,那一眼不仅有嫌弃在里头, 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掺杂在里面。   电光火石之间,东临风好像一下明悟了浮玉方才说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他对浮玉是……那种心思。   连曹德荣都能看出来他对浮玉的心思, 可他却误将自己的这份心思只当成了亲情,从未怀疑过。   慕浮玉见小皇帝直勾勾的盯着他,毫不客气吐了一个字砸过去:“蠢!”   东临风:“……”好像是,的确。   “浮玉,你既早知晓,为何不与我说?”   慕浮玉侧身过去, 单手撑在耳后,微笑着问:“告诉你,你会主动给我让位么?”   “呃……”东临风一时无言以对, 顿了顿,“浮玉, 你都这样了……为何还要执着皇位?”   “得不到, 就想要,没办法。”   慕浮玉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直接给边上的另外两个非人类一个笑得毛打颤, 一个咳笑不止。   东临风再次无言以对,沉默一会,无奈说道:“浮玉,即便是我给你让了位, 你也名不正言不顺。”   “为什么要名正言顺, 我都造反了, 还管它言不言顺不顺干么。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要是看他们不顺眼,都换了就是。”   一声叹息油然而生,东临风移了几步,占了一小块位置坐在,试图讲道理:“浮玉,若是只任由自己的喜好来治理一个国家,不出意外的话,十几年便会再一次改朝换代。”   皇位不是儿戏,一朝天子身上肩负天下万民,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策都会牵连甚广,影响巨大。  浮玉,你也不想自己被后世之人以后写进史书,是批判和指责吧?”   “我就是喜欢后世之人对我是批判和指责,这下可如何是好呀?”   短暂的微微愣神之后,东临风直接浅笑出声,笃定十分:“不会,你不会。浮玉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谦谦君子,你方才说的这些话,只是想着气我罢了。”   慕浮玉回以一个微笑:“陛下,眼睛有病,趁早去治。”   “浮玉,事到如今,你既还肯开口唤我一声「陛下」,便已经说明你对我,当还是认可的。”   “东、临、风。”慕浮玉一字一字,给小皇帝直接怼了过去。   打脸来得太快,东临风猝不及防愣了一下,随后纠正:“礼尚往来,浮玉该唤我,临风才是。”   “姓东的。”慕浮玉微笑换了一个,也算是满足了小皇帝的要求。   “临风。”东临风再次纠正。   “姓东的。”慕浮玉再次坚持。   ……   东临风坚持了一阵下来,也只是将称呼从——姓东的,又改回了——东临风。   阿临眼看着他的前世铩羽而归,笑容难免有几分自得,浮玉可是唤他阿临,单从这一点上他便已经给前世比了下去。   自得过后便是欣慰,都已经开窍了,接下来再哄哄,嘴甜一点,浮玉向来嘴硬心软,定然是不会再对前世冷眼横对。   他能感觉到,浮玉对前世的态度已经悄然在改变,这种改变可能浮玉自己都还没有发现。   初春的午后,金色暖阳铺洒在窗台上,岁月静好。   不远处摆着一张临时搬过来的书案,东临风在处理朝政的同时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窗台的位置,复又埋首在案前。   屏风后面,曹德荣紧张的猛咽口水,不时抬着衣摆擦着额间渗出的汗水,两只眼睛几乎是僵直化瞅着凭空飘在自己面前的一张纸,纸上还写着……字?   应该是字没错吧,虽说看起来丑的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但勉强还能看出来,那是字。   他不能紧张,他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总管,他要沉住气,他要和陛下一样,不就是肃王的鬼魂么,没、没什么好害怕的。   一番自说自话自我开解之后,曹德荣胖胖的富态脸上已经看不出来明显的紧张来,打起精神辨认飘在眼前的白纸,上面写的那几个字。   这……这、这这……   这真的是肃王写的字嘛,他记得,肃王的字不这样啊,难道是……变成鬼?后,字也会跟着发出变化?   哦!知道了,这张纸上写的这个字定然是鬼文,独属鬼的文字。   何其有幸!他能亲眼见识到鬼的文字,在活着的时候。   将那张纸拿在手里,过了一会,眼前又飘过来一张纸,同样写着字,曹德荣辨认过后连连点头,小声回道:“王爷放心,这就去办。”   是夜,长春宫进了一窝又大又肥又胖的黑色大耗子,整个长春宫转瞬之间灯火通明,随后陷入一片人仰马翻之中。   东临风听到这个消息时,怔愣的看了一眼棺椁,他还以为浮玉已经歇下了,没想是偷偷去了长春宫。   想着浮玉变成鬼后这个睚眦必报的火爆脾气,东临风笑着摇摇头,看向一旁。   曹德荣一拍脑门,弯腰从怀里掏出两张纸恭敬的递上去:“今儿肃王给老奴的,老奴照着上面的吩咐让下面的小内侍去捉了十几只康健活泼的大耗子,送去了长春宫。”   东临风接过,不太确定看了好几遍:“浮玉给你的?”   “啊,就在陛下您在处理朝政的那个时候,老奴眼前突然飘了一张纸过来……不瞒陛下,当时真真是吓了一跳。”想起白日里的那一幕,曹德荣多少还是有点口干舌燥,头皮发麻。   毕竟活这样大岁数,但见鬼这事还真是生平头一回,约摸还要适应几天才行。   “不是浮玉。”浮玉一个下午都在窗台上躺着晒太阳,他的视线之内浮玉也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诶?”   “这字,不是浮玉的。”浮玉的字体苍劲有力,字体行间都透着行云流水的潇洒随性,其字亦如其人。   眼前这个字,大抵刚启蒙的三岁稚童大抵都要比这个端正好看些,东临风又拿起两张纸瞧了几眼,勾唇笑了笑,应该是浮玉身边那个鬼兄弟写的。   “不是肃王写的,那,那……”是谁写的?还凭空飘到了他面前,曹德荣陡然一阵抖索,“陛、陛下?不会是除了肃王,还……还有其他的鬼吧?”   “的确是还有一只。”   曹德荣:“……”还真的有,这般说陛下的寝宫里有,两只鬼。   “哎?陛下……您要去哪儿?”   “不必跟着了。”   他去接浮玉,一个人便可以。   只是刚走到殿门口,脚步便止住了,清亮的月光下,一抹人影衣诀飘飘,踏月飞来。   黑如曜石的眼眸闪过惊艳之色,东临风下意识按着心脏的位置。   扑通——扑通——   这种感觉他不陌生,只要是浮玉独处的时候,他的这颗心就会跳动地异常快,只是那时候的他忽视了,只当是自己太高兴所致。   从不曾想过,这是喜欢、心悦一个人,才会发出的心跳声。   慕浮玉斜了一眼,飘着绕过杵在原地的门神一动不动的小皇帝。   “浮玉。”   东临风追进内殿,又唤了一声:“浮玉……你方才去长春宫瞧热闹,应该喊上我一起才是。”   “你自己又不是没长腿。”   东临风闻言,自动忽视这句,转而又问:“可是出气了?”   “曹德荣捉的耗子有点少了。”慕浮玉实话实说,一整个长春宫太大,十几只耗子撒下去,一分散,效果打折了不少。   “明儿让曹德荣再给你捉,这一次捉个百来只,如何?”   慕浮玉对小皇帝此时的上道很满意,点头:“再捉几条菜花蛇一起撒下去。”   东临风:“……”好绝!   又是掀屋顶瓦片又是耗子还要给蛇也一同安排上,明天的长春宫怕是要底朝天了,忽然又觉得无比庆幸,对比长春宫的遭遇,浮玉只是对着他冷嘲热讽几句,已经相当的手下留情。   “敢炸我老巢,我没有以牙还牙给她的长春宫也炸一回,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他又不是包子,人人都能过来欺生咬上一口,都被人欺负到家里去了,自然要给始作俑者小惩大诫一下。   “是是是!浮玉说的极是!这事是太后做得不地道,浮玉想如何使气尽管出便是,有事我兜着。”   慕浮玉瞟了一眼:“现在瞧着你倒是有几分顺眼了。”   东临风闻言,开心喜悦之情立时充斥着整个心房,满面喜色溢于言表,高兴之后趁着浮玉此时心情好,果断将先前一直想的那件事问了出来。   “浮玉,我能不能冒昧问上一句,你还需要多少时日才可以触碰到实物,像是可以拿笔写字作画之类的。”东临风到此处停顿一会,注意浮玉的神色并无任何抵触和不高兴,才又继续说:“还有……我。大抵还需要多久你才可以触碰到我,亦或者是有何法子,可以让我触碰到你。”   对于小皇帝问的这些,慕浮玉微微颦眉,回了三字:“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回 做鬼好不好,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哪里会知道他还有多久时间才可以接触到那些实物。   “不知道么,”东临风喃喃反问,神色低落了下来,“浮玉你,没有问过你的那只鬼兄弟么,他不是可以触碰到那些实物,还可以……触碰到我。”   “我和它的情况不一样。”   慕浮玉还记得他刚死那会,是有见过几个刚死之人的灵魂,只是他们的肉身一断气魂魄一离体就会被吸进一扇突然凭空出现拱门之后。   那扇门颜色纯黑,上面没有过多的雕饰和花纹,更像是一缕缕游走在黑暗之中的黑色雾气凝聚而成,隐约仔细看还能看见雾气在里面流窜。   虽说他不认识那扇门,但他也不傻,知道那扇门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鬼门关,人死之后魂魄会去的地方,那些刚死之人的魂魄无一例外都被吸了进去。   ——除了他。   他死了后别说没看见鬼门关,就是鬼门影都没有,都说得不到的最想要,慕浮玉在看到其他人死后魂魄会被鬼门关吸走,他却没有这待遇。   这不妥妥差别待遇。   宫里别的不多,死人挺多,尤其是那个慎刑司,他在里面蹲点,很快就蹲上第一个刚死之人,等那人一断气鬼门关出现后,他就试着靠近那扇门。   不过那扇门好像有自己思想一样,拒绝他的靠近,明明近在眼前,但就是有一种无形的阻力将他隔绝在外,别说靠近了,你近一步,他就能给你一秒推回原地。   拒绝靠近,表现的明明白白。   不信邪又试了几次,有一次他飘地快,趁那扇门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飘了过去,都已经半边鬼身过了鬼门关,不过下一秒就被那扇门扔了出来,就——   挺突然的。   慕浮玉当时就气的指着那扇门吼了一句:“我是魂里带着毒么,你不让我进去?”   随后那扇门就给他传递了一个信息,大概话述如下。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呀……的那种。   宛若一个懵懵懂懂的三两岁小孩,还是刚刚学会怎么说话的那种,传递给他的信息也是带着哭腔和委屈的那种。   一下就给慕浮玉整不会了,他就像见识一下鬼门关后面什么样,还有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毕竟人都死了,这些最基本的配置都没有见过,说出去都丢鬼,哪里会知道连第一关的鬼门关都过不去,搞得就像他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一样。   慕浮玉就一万个吐槽,你一扇门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估计这个小世界刚生成的时候你就有了,一个活的和世界一样长寿的看门老鬼,还装小孩博取他的同情心。   你让我不要过来,我还——   偏不!他偏要过去瞧瞧。   后来,他就蹲点慎刑司和那些快要断气的人,鬼门关一出现,他就冲!   大概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和打算,之后每回再有人断气后,那扇门没在出现过,不过那些刚断气的魂魄一离开他们的肉身,就会被一阵看不见的吸力直接就吸走了。   慕浮玉就直呼好家伙,为了不让他进去,鬼门关都学会隐身,这下门都不显形了直接就给那些魂魄吸走。   想着拿他当贼防着的鬼门关,慕浮玉就一阵咬牙,有本事就一直别显形,要是给他逮着机会,一定要让赛啾啾上去啃几口出出气。   东临风还准备细细再问上几句,不过眼瞅着浮玉在说完方才那句话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是咬牙切齿又是紧握拳头。   想问的话,一口吞下,非常有自知之明。   ——   再次睁开眼,对上熟悉的笑容,东临风想起他只因浮玉的一句话就没出息到灵魂出窍。   “我就说了不行,你非要不信试试?现在不折腾了吧。”   “浮玉,都只说对症下药,依我看还是要多试试才行,说不准试着试着就可以了。”   经这一遭,东临风也是明白过来,那些清心汤、金莲子,还有佛经都没甚用处,只要有浮玉在身边情绪到位,便会立马灵魂出窍。   而能影响他情绪的,唯有浮玉一人。   “你还要……试?”慕浮玉对这只不死心的狼崽子也是没话说,他刚将方太医喊来给阿临扎了两针。   没想到醒来后的阿临非但没有歇了心思,反而还想着再试,不仅想要再试,那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想一直试,最好是试到能行的那种。   “浮玉,三年时间稍纵即逝,你忍心我们一直都这样,你忍心看着我……”   慕浮玉一听这话,坚持都没有过一秒:“试。”   “不过要先等几天才行,我得去和方太医学学怎么扎针。”方太医好意思来,他都不好意思喊,毕竟总不能以后阿临灵魂出窍一次,就喊方太医过来扎一次吧。   东临风也觉得灵魂出窍一回就要喊一回方太医,太兴师动众,这两次每回他灵魂出窍后回来,方太医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给他扎针过后也是磨磨蹭蹭要过好久才会离开。   “那便辛苦浮玉了。”   慕浮玉微微垂眸,目光在腕间一闪而过,腰间环过来一双手将他轻轻揽住,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身后的胸膛。   阿临骨架偏大,肩宽腿又长,而他的骨架较阿临的明显小一号,所以每回阿临给他抱紧怀里,身形都会给契合彼此,给他的感觉就是。   阿临好像是他专门定制出来的那种真人版人偶抱枕,抱着他睡觉,不仅舒服还自带调温功效。   这几天晚上阿临没有去蹭他的床,他反倒是睡的不太习惯,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留宿在天子寝宫的第一晚,慕浮玉睡得极好,是一觉到点醒来,第二天陪着上完早朝阿临待了一个上午,下午就出宫继续开始事业。   目标人选早就锁定好,所以造反小分队队伍扩展飞速,不过几天慕浮玉就拿下了他想要说服的几个目标人物,加上他不多不少刚好有十个人,这是明面上的人数,暗地里的队伍差不多都有明面上的十几倍。   几天跟着宿主跑进来,赛啾啾那是越来越疑惑,它知道宿主忽悠人类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反,可是它不明白的是宿主放着朝中那些文臣武将就忽悠了几个人然后就不去忽悠了,反而尽忽悠那些不中用也不中看,奇奇怪怪的平民百姓(小鱼小虾)。   宿主还给这群人全部扔到了城外的一处庄子上,好吃好喝的供着,它有偷偷观察过这些人类,其中大部分人连字都不会写,个别几人别说写字了,他连字都不认识。   爪爪挠了挠脑袋,不过没够着,无奈赛啾啾只能退而求次拿翅尖去挠脑袋,呆呆的想,宿主不会是指望这群人类去造小皇帝的反吧?   还是和小皇帝说开了,宿主已经自暴自弃到随便挑一批人,然后到了剧情节点的时候,象征性喊一下造反的口号。   赛啾啾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没错,唧——   因为之前它也有偷偷问过宿主,为什么要招揽这批平民百姓,宿主当时只叹了一句:“造反烧钱。”   原谅它脑袋小,不懂这些老百姓和造反烧钱这句话为什么可以画上相等的符号。   所以当小皇帝问它时,它也没隐瞒全部给小皇帝说了,不过它敢拍爪子肯定,小皇帝绝对也不知道宿主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没有出卖宿主,还能得到小皇帝的超豪华投喂,赛啾啾可美了,然后一美,就和小皇帝提了一嘴,宿主这几天和女主走的特别近,两个人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谋划着什么,神神秘秘的。   东临风一听,扭头就出城去了。   北城外五叶峰下锦瑟山庄;   “公子,这里是私人山庄,有主。你们不能进。”   陈述一步上前,呵斥道:“大胆!我家少爷也是你能拦的。”   守门的大牛非常尽职,丝毫没有将陈述的呵斥放在心里,反而还努了努嘴,心想你嗓门大了不起啊,他也会,于是大声说道:“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我们庄主交代了,没有腰牌不是山庄里的人,不给进!”   陈述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耳朵,肃王哪里找来的五大三粗,嗓门这般大,为了不让耳朵受罪,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我家少爷同你们山庄的……庄主,认识。你让我们进去就是了。”   大牛瞟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人,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和他们庄主看着就不像一路人,身板挺起,哐哐给自己胸口拍了两下:“我看你们一点也不像,我们庄主义薄上天,不拘节制。你们这样的,不用说我们庄主肯定不认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趁机混进去。”   陈述就呃……总共就两句话,两个成语一个都没用对地方,颇为无语给纠正了一下:“应该是义薄云天和不拘小节,你说错话了。”   被当面挑了错处,大牛也是憨憨一愣,挠了挠头:“啊……错了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小兄弟谢谢你啊。”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记账本和一只笔,赶紧翻到赞美庄主的那一页给改了,边改还边说,“我想你们应该也不会是坏人,这样吧……我给你们进去通报一声。”   陈述真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农家汉子身上竟然还随身携带者着记账用的纸和笔,就是那只……笔,造型好奇怪?他都没有见过。   大牛改好后收起纸笔:“等着啊,我这就给你们通报去。”   “不用了,”东临风微微摇头,负手道:“我是你们这间山庄庄主的——夫君。”   作者有话说:   ——我是慕慕小剧场分割线——   慕慕终于要开始浅浅搞一下的事业线了,我也终于写到了,哈哈哈,突然就想起来这篇文当初的构思就是来源于一个造反的小剧场,所以今天——   慕慕造反的小剧场今天搞起,嘿嘿——   今天肃王造反了吗?   这是民间。   吃瓜人:快报快报!诶诶诶……都听说了嘛,听说啊,今天早朝上肃王又逼宫造反了??   吃瓜一号:又逼宫造反??上个月不是已经反了一次吗?!   吃瓜二号:什么上个月,那是上上个月,上个月肃王是逼着陛下移交还给他兵权。   吃瓜三号:那不说到底还是想起兵造反嘛!!   吃瓜四号:肃王这天天都想造反,他图的是什么啊?   吃瓜五号:还能是什么,夫夫之间的情趣呗——   一众吃瓜人……   这是朝堂。   豁哟——今天肃王又当朝要求陛下退位让贤。   大臣一号:肃王想要造反的心已经遮掩不住了。   大臣二号:什么造反的心,这是想要反攻的一颗心。   大臣三号:要我说,还折腾这些做什么,就单丛身高体型方面来说,肃王那就反不成。   大臣四号:咱陛下多好啊,俊美阳刚,温柔体贴,风流倜傥,又事事顺着肃王,反什么啊?   大臣五号:陛下九五至尊,我是坚定的陛下党!   大臣六号:支持肃王造「反」成功!!   大臣一二三四五号:哪里混进来的反攻党——   ——叉出去。   所以这篇「王爷他今天造反了吗」最初定的意思就是这个,一语双关的造反哈。   当然这些都是小道消息,我们慕慕他又懒又咸鱼,只适合躺平让人伺候他。 第81章   “你说的啥哩?”   大牛是个憨憨, 但大牛不是个傻憨憨,眼前这个……那个哦,想起来了, 俊俏风流,这个词是形容长的好看的男子。   眼前这个俊俏风流的公子一看就从头贵到脚都要鬼上天, 说不得就是那些王孙贵族子弟,金窝窝里养出来的细皮嫩肉,这样的娇贵小公子才不可能是他们庄主的夫君。   明显,不相配嘛!   “对对对!我家少爷是你家庄主的夫君,已经拜过天地的那种,真的, 没有骗你。”陈述连忙附和了一遍,语气肯定,见那个农家汉子还是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 又问,“你家庄主是不是姓慕?”   大牛啊的点头, 他们庄主是姓慕, 难道真的是庄主的夫君,没听庄主说他成亲了,还是一个男夫君。   “你真的是庄主的夫君?”   “千真万确!没有必要编这种谎话来骗你是不是?”   “那行, 你们进来吧。要不是,肯定给你们扔出去……二牛,出来看下门。”大牛转身推开身后的朱红大门时朝里面喊了一句,低头嘴里还咕哝了句:“还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陈述:“……”当着陛下的面, 说陛下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这是一根筋吧?偷偷瞄了一眼, 很好, 陛下的脸色除了黑已将看不出来第二种颜色了。   大牛前面领路,去了他们庄主的屋子,刚走进就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示意了一下:“看,庄主正和南宫姑娘在里面商议事情呢。”   “真是不错,这几个花样造型都很别致,还是你们姑娘家心灵手巧。”   “庄主,你就别在夸了,这个是送个你的。”   “多谢。改日有空,请你去满堂园吃……”   “说话,需要凑那般近么?”   突然横插的一道声音成功将里面的说话声中断,屋里的两人同时回头。   “阿临,你怎么来了?”   慕浮玉一个转身,意外了三个人的眼神,他自己算一个,因为他没想到阿临会来这边,另外两个站在门外。   南宫晚晴瞅了眼外面说话都冒着一股酸气的那位,心里暗暗摇着头,她和肃王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好不好,哪里就凑很近了。   东临风呆了一会,才跨进厅堂:“你怎折腾成这个模样?脸上画的这些又是做甚?”   “出门在外,方便。”慕浮玉直接给想伸手摸他脸的那只手拍回去,小心给他脸上的妆抠掉了。   陈述很实诚的点头如捣蒜:“的确是挺方便的。”方便到他方才一个照面显些都没能认出眼前这个——   一身蓝色粗布长衫,交襟的衣领泛着微微皱褶,下颌处一条显眼十分的刀疤,肤色黑黄,像极了一个走江湖草莽刀客。   边上,憨憨大牛瞪大了一双牛眼,终于也是反应过来,结巴道:“庄、庄主……他,他真的你的男夫君啊?我还以为……他骗我的。”   原来他们庄主真的有一个贵到天上的夫君,虽然看着还有一点不配,但不妨碍他为庄主高兴:“庄主,你好厉害!找的夫君都是贵的。”   “大牛,还是要多背点书,那是非富即贵,不是贵的。”   “好的,南宫姑娘。今天可以努力再多背五个,再过两年,我大牛就是一只有学问的牛大哥。”   大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昂首挺背,然后他就看见南宫姑娘偷偷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同时头还朝外面点了一下,步子已经快迈到了门槛。   明白,是要他也退下的意思。   眨眼之间,厅堂里就剩下面对面的,夫夫两人。   东临风打量环顾着四周一会,然后才将目光移了回去:“这里,是你的窝点?”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这地方靠山又靠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正适合搞……韬光养晦,一鸣惊人。”   “浮玉,我不反对你走那些剧情点。但前提是——离南宫婉晴远点,还有……你脸上画的……”东临风伸手指了一下脸后,随后又捏了一下衣衫的衣摆,给衣领拉下,袖口卷了上去:“脸上画的那个勉强可以接受,但你身上穿的这个,定然是不能再穿了。”   “你自己看看……又磨红了一片出来,我就在奇怪,你身上最近如何红一点,红一片起的这些。”原来是换了粗布麻衣穿在身上。   自那次之后,浮玉便勒令他以后亲的时候不能在他的脖颈和耳后这两处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之后两人每次亲热时,即使是亲他也会点到即止,不会再弄出那些痕迹出来。   上次那些痕迹刚消下去才两天,最近他突然发现浮玉脖子上和身上起了一片片好似轻微中毒一样的湿疹,招方太医看了只说是接触了不好的东西在皮肤上,给开了药,身上的痕迹这才退了一点。   慕浮玉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湿疹,哪里阿临说的那么夸张,涂了几天药膏现在就只有剩下一点点了而已。   “这衣裳,谁给你找来的。”   “不是衣裳的问题,”虽然粗布穿在身上是有点不舒服,但也就刚穿那一天身上有点痒,后来就好了,远还没到起湿疹的那种地步,“不是都和你说了,是手碰上了化学药剂然后不小心摸到皮肤上才起的湿疹,已经快好了,不要一惊一乍,嗯!”   “你最近……到底再忙着做甚?”东临风明显能感觉到,浮玉最近比他都还要忙,时常不在王府里,一出去要么是半天,要么是一整天。   他抽空去肃王府,三回能有两回是没人。   “说了就没有新鲜感,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然后,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被拉着出了山庄,马车直接驶进了皇宫,当今天子的乾正殿。   一刻都没有耽误,脸上的妆容被卸了,身上的衣裳被脱了,人也被放进了浴池里,从头到脚身上都被清理了一遍。   天子专人服务,没有假手他人。   当事人慕浮玉表示,他家男朋友伺候人是越来学贴心了,一举一动都能暖到他心坎里。   窗台上,轻纱垂落。   慕浮玉屈膝微微卧身躺躺,都不需要他怎么调整姿势,窗台的圆形弧度正好契合人躺下的保持最佳的舒适。   将两只手交叠枕在脑后,身下是柔软异常的毛毯,躺在上面不仅舒服没得说,扭头还能看窗外的美景。   慕浮玉遥看外面阳光明媚,一片柳绿花红,不禁惬意的发出感叹:“突然发现,你这处窗台构建非常巧妙,视野开阔,风景优美。”   只需要一个偏头就可以将殿外的满园花色尽收眼底,午后一壶清茶躺一躺,快活似神仙。   刚想着,一杯茶水递到嘴边,慕浮玉抿了一口,舒心:“阿临与我,心有灵犀。”   东临风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微微俯下身,一手撑在窗台上,撞似无意间问道:“我若记性不差,你不是应该跟着方太医学着如何扎针,怎扎去了城外的山庄里?”   慕浮玉:“……”醋坛子这是要很他秋后算账来了。   将双手从脑后抽出,伸手就给弯在眼前的脖子环住,诱惑十足的开口:“如此好的春色,阿临不觉得该做点,什么?”   “不觉得,”东临风轻轻挑了下眉,“你还是先解释一下吧。”   慕浮玉见鱼没有上勾不说,反而还坚定追着要解释,环在鱼脖子的一双手用了点劲,将鱼饵亲自送上。   没有钓不上来的鱼,只有不会撩的猎鱼者。   半个小时后,慕浮玉瞅着他钓上来的——阿临鱼,已经成功躺下,解释那么多做什么,灵魂出窍它不好嘛。   整了整衣服从窗台跳下,隔着一扇屏风,曹德荣小声禀报说:“王爷,无垢回来了。”   慕浮玉点了一下额头:“传方太医,让他过来一趟。”   方太医来得很快,立即施针过后,接着便拱手说:“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浮玉微微颔首,表示可以。   换了地方,方太医这才低声说:“王爷,陛下正直少年气盛的年纪,难免血气方刚情绪高涨。王爷……若是应付不消,还是不要让陛下时常如此起兴的好。时间一长……恐留隐患。”   面对方太医语重心长的提点,慕浮玉不自在轻咳一声,表情也有点微尬。   “臣虽不知陛下为何时常便会陷入这种昏迷之中,但长此以往这样下去,陛下一直迟迟得不到疏解,总归不是好事。”   说到这里,方太医停顿了一下,通过这几次频繁的诊脉,他隐隐发现陛下和肃王之间应该还未行周公之礼才是,毕竟似陛下这样——   一旦起了兴致,便会陷入昏迷之中,这样的案例他也是第一次遇见,翻遍医典药书,应对之法寥寥无几。   方太医在家琢磨了几天,也是叫他想出了一个偏方,就是那偏方有些难以启齿,于是也就有了他想和肃王借一步说话的心思。   方太医凑近了些,附在肃王耳边轻轻又说了两句。   慕浮玉听着方太医给他的建议,表情逐渐变得嗯,嗯,嗯——   “这,行吗?”   “可行不可行,王爷试上一次不就知道了?”   方太医见肃王一副犹豫不决的神色,附耳过去又说了句。   慕浮玉虽还有些迟疑,但太医都说了,阿临这再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好兆头,他心里清楚阿临的灵魂出窍大有可能就是那枚招魂定魄丹带来的后遗症,问题其实说大也不大。   但每每灵魂出窍的关键点是基于在那种情况下,一次两次还行,时间一长好像的确是不太好。   “本王知道了。”   得了一句差不离的回答,方太医这才满意的去拎他的药箱准备离开,心里美滋滋,要是他的这个法子成了,和岑太医之间的赌约可就是他赌赢了,三坛子松花酒稳当当到手。   东临风瞟了一眼春风满面的方太医:“方太医这是有何喜事上心说不得与朕听之,倒是不避着肃王。”   方太医:“……”高兴太过,给陛下瞅了个正着,方才应该先和肃王借一步说话之后再给陛下施针才是,失策矣!   “臣只是同王爷进献了一个治陛下的法子,若是此法可行……”方太医回话的同时来不忘隐蔽地朝陛下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再一躬身,“臣这里便,静等陛下再次传召。”   “浮玉,方太医说是他有法子可以医治?到底是何法子?”还是需要借一步说话,避着他的。   慕浮玉斜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缓好了?”   东临风:“ 。”心口飞来一箭,戳到心窝。   “今晚上,再来一次。”慕浮玉笑语盈盈的说。   “呃,明天吧。”一天来两回,最后又吃不到嘴里,只差临门一脚的那种感觉着实会令人吃不消。   再缓一天,明天再试,总会有一举成功的那一次。   慕浮玉抿唇一笑,咳声道:“无垢回来了。”   东临风闻言,面色一正。   乾正殿偏厅;   宽敞明亮的厅室,一群人愁眉不展,坐立难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小声的交头接耳。   这一群人,不是别人,正是无垢从燕子坞官道口那间名叫「黑店」的客栈带回来的一群人。总共十二个人,除了一个年轻男子,剩下的十一个都是女子。   此时,这个男子正对着一名姿容秾丽,轻摇团扇的女子小声嘀嘀咕咕。   “三娘,我不管是从上看还是从下看,是从左看还是从右看,我都觉得啊……这里不是好地方。”他有偷偷瞥出去两眼外面。   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高高的一座红墙,四处都是带刀穿甲胄的,那个凛然肃穆的阵仗,还有这处招待他们的花厅,哪哪都透露出不平凡奢华。   范禹又嘀嘀咕咕了几句,不过都没有得到女子一句回答,眼珠一转将目光又挪到了站在一侧的无垢身上:“诶我说大兄弟,这里到底是何地方啊?你家那位主子到底是何许人也,我们都坐好久了,怎还不见他人影?”   无垢抬手给蹭到他身边的人拨开到安全距离:“候着就是。”   “候着!候着?我这候多久了,你家主子来不来倒是派个人出来说一声啊。”   话音刚落,范禹就看见外面走来了一个人,定晴一看,还挺面熟的:“你,你不是那个……前段时间在三娘店里住店的那个客人嘛?”   陈述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走到姿容秾丽的女子面前,点头笑道:“风掌柜,客栈一别,我家主子对风掌柜甚是挂念于心。这不,便派人将你请了过来,若是有何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范禹听着这话就来气,一个跳脚指着人:“嗨!你这话说的,还派了人去请?!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你这是哪门子的请人态度哈!”   陈述瞥了一眼,往无垢的方向移了点,后仰着头小声问:“你怎给他也一并带回来了,他不是那间客栈的人。”   无垢破天荒眨了下眼,又几分傻眼的那意思:“他当时也在那间客栈里,口口声声赌咒发誓说自己也是客栈的人,我便给一道带了回来。要……弄出去么?”   “弄啥子弄,我范禹生是三娘客栈的人,死那也是三娘客栈里面的鬼……”   范禹将那边两人的小声悄悄话听在耳朵里,想也不想就给吼了回去,吼完后又隐隐觉得眼前这两个怕是吼不似的人,声调立马小了下去,不过还是张开一双手站在三娘身前:“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就行,要杀要剐……我也不怕!我就一个要求,放过三娘,她是个好姑娘,你们不要伤害她。”   “范公子,坐下吧。”   “哎!”范禹应的飞快,退回坐好。   风三娘看着陈述,目光却是无垢身上打着转,团扇轻摇,美目盼兮,轻启红唇:“你们的主子,是慕公子。”   被问到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相比无垢的沉默,陈述还多给解释了一句:“慕公子也算是我们的主子。”   陈述说着还不忘在心里又默默补上一句重点:甚至大多数时候,肃王的话比陛下还要顶用。   风三娘听着两人矢口否认,但也没有否认到底,便心知肚明眼前两人的身份,团扇撑着侧颜,一并将眼底的复杂遮了去:“你家主子……他,是不是知道了我同他娘的关系了?”   陈述轻轻嗯了一声。   “他,那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陈述摇摇头,风三娘见状,垂眸低头,摇着团扇没在出声,旁边几个店丫头见东家心情低落,连忙上前捶捏揉背,小声安慰。   说着说着,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人同时望着并肩走进来两个人,身姿、相貌、气度皆是一等一的出众。   慕浮玉见了熟人,微微一笑寒暄开口:“风姑娘,一别数日,倩丽依旧。”   风三娘盈盈上前,行了一个万福礼:“慕公子……应称一声肃王殿下才是应该。”   风三娘此话一出口,其他人皆目瞪口呆了一瞬,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参差不齐。   慕浮玉摆手:“风姑娘就不要同我这个老熟人客气了,你们也是,都别多礼了,都坐吧。”   “民女风三娘,见过陛下万岁!”   屁股刚沾上座椅的一群人再一次几乎从座椅上蹦起来,比刚才还想想要的下跪声再一次响起,颤音嗓子给当今陛下叩头请安。   “你们都先下去,风三娘留下。”   东临风将一干闲人清了出去,落座之后便直言不讳:“朕请你过来,不为其他,是想让你协助朕将太后捉拿回来。”   “捉?拿?太后……她可是你生身母亲,纵是她再有错,再有不对的地方,她也是你母亲。陛下……陛下,也不该说出这番话来才是。”   “此事,你没有说一个「不」字的权利,朕如何说了,你照办便是。”   风三娘挤出三个字:“办不到。”   “既如此,方才退下去的那些人,你日后应该永远都看不见她们了。”   “你……”“阿临!”   东临风这话一出,风三娘气的直咬牙,挤到嗓子眼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收不住,不能骂,骂了她店里的几条人命肯定就没了。   “风姑娘且先不必动怒,陛下他只是说说,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即便风姑娘不配合我们找太后,那些人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一点本王可以担保!”   慕浮玉的一番温言轻语,逐渐让风三娘缓和了脸上神色,冷静下来之后就觉着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是不是我……二姐姐她又做下了什么?”   “不瞒风姑娘,陛下他也是无可奈何。前段时间,太后投毒欲毒杀陛下嫁祸给本王,幸好本王身上还备有一颗救命仙丹,救了陛下。”   慕浮玉对着风三娘微微浅笑,只是这笑容透着几分无奈:“若是本王当时没有及时救下陛下,此时风姑娘来盛京正好能赶上给慕某人坟前上柱香。哦……可能似我这般谋害陛下的乱臣贼子,大抵一张草席随便找了地方埋了了事。”   风三娘听到这里已经震惊到连连摇头:“我,二姐姐她毒杀……陛下?不、不可能,陛下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二姐姐她有时候想法是偏激了些,但!毒杀亲子这事我想她应该……不会。她没有理由毒杀自己都亲生儿子。”   “太后毒杀陛下这事,朝中上下都知道,尤其是太医院,风姑娘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人,真相如何一问便知。本王没有说谎必要。”   “太后的脾性旁人不知,但风姑娘你是太后的亲妹妹,你一定知道,太后和东家有着血海深仇。这种仇恨已经深深刻进了她的血液骨子里,她此生唯一的心愿,是让所有姓东之人给你们风家陪葬,即便是亲身儿子也不例外。”   风三娘听了这番话,沉默了。她方才嘴上说着相信她的二姐姐,不会做出毒杀亲子那样的事情,但就像肃王说的那样,二姐姐的脾性如何,旁人不知她还能不知吗。   为了给风家,给爹娘和大姐姐报仇雪恨,所有挡在她面前,阻止她去报仇的,她都会毫不犹豫清理掉。   “其实,风姑娘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若不然,当初在客栈那会儿,风姑娘你也不会和我们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慕浮玉再次开口,却是一语道破当初在客栈风三娘说出的那些话,都是她故意为之,目的也很明显。   顿了下,继续:“你想借机告诉我们,叫我们小心提防太后。”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天又开始热了,小可爱记得做好防晒哟-比心么么哒—— 第82章   慕浮玉说着说着, 就发现对面的风三娘时不时就打量着看他一眼,坐在他身侧的阿临已经黑沉了一张脸,若不是他按着, 估计张口就会给风三娘一句口头警告。   “风姑娘……风姑娘?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风三娘突然问了一句:“我听说,你府上没有王妃。”   慕浮玉:“……”这话题, 转的有点快。   “我在来盛京的路上,听到很多流言蜚语,其中传的最为广泛的便是【肃王殿下】和【当今陛下】的【风流韵事】,两位之间的话本也是如雨后春笋,广泛流传。”   风三娘将其中一些个字,字音咬得格外重, 一双风情万种的美眸也是不断在两位当事人身上徘徊。   “侄子陛下长大后竟然喜欢上自己外姓皇叔。”   “战神皇叔和他的少年陛下不得不说的那些年。”   “陛下迟迟不立后,原来只是为了等他貌美又能干的小皇叔。”   “肃王凯旋而归,第一日便和陛下互定终身, 两人缠缠绵绵到天亮。”   “陛下夜宿肃王府,夜夜……”   慕浮玉听了两句, 也是黑了脸色, 虽说风三娘说到那个夜夜——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结合上面的那些桃色绯闻,想也知道这条肯定也是很不正经的那种。   这才几天, 外面他和阿临的同人话本就已经漫天飞舞,古人的与时俱进可一点也不比现代人差到哪里去。   “可以冒昧问一句,上次王爷说的那句家中已有夫人,指的是陛下么?”   慕浮玉呃了嗯, 算是没有否认的一个回答了, 然后微笑着快速将刚才的话题重新又续上:“太后投毒被本王识破之后, 本王便命人将太后送去了护国寺清修, 想要以佛法无边来普度她,只是……”   “想必风三娘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护国寺被人恶意投火烧毁了多处禅院,不仅烧伤了很多无辜香客,便是连护国寺的镇寺金莲都被焚烧得一干二净。”   “二姐姐做的。”风三娘启唇,虽有些迟疑,但语气是肯定。   “是,她趁机这场混乱逃了出去。”慕浮玉微微点头,随之语气面容皆是一正,“风姑娘,太后还是  要尽快找到才行,任由她流落在外,只会再凭添一笔笔洗都洗不掉的血债。想来风姑娘也是不希望太后再多造杀孽,才会在客栈说下那些话。”   “我可以配合,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找到我二姐姐后,你们不能伤害她。”风三娘坚持提出自己要求,“我心知我提的这个要求很无礼,我亦心明二姐姐她已经无药可救,但她到底是我的亲姐姐,我不能不管她。   她做下的那些错事,我可以去赎罪,我用余生和我风家后世子孙来承诺,此后凡我风家子孙必定世世代代行善积德,广做好事。   秉承先祖、父亲遗志,一心向善,不忘初衷。”   慕浮玉刚想开口,就发现阿临朝他微微摇头示意,张开的嘴唇再次合上。   “不行!你这个要求朕不会应允的。”   东临风说话的嗓音异常坚定,前世今生两辈子,她的亲娘已经要了他两条命,还有前世浮玉的一条性命,还有许许多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便是此世的命,那也是浮玉用招魂定魄丹招回来的,纵是生养之恩大过天,他已经死了两回,天大的生养恩情也报了。   “你们风家的所有一切不幸的遭遇,追根究底皆因我们东家而起,你们想报仇,朕可以理解。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大可将仇报在当初害你们风家的罪魁祸首身上,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牵连无辜之人。”   风三娘听了这些话,红唇弯勾,眼底闪过一闪即逝轻嘲:“陛下倒是说的简单轻巧,那是五皇子,当今陛下的亲儿子。我们姐妹当初也只是想着要找五皇子报仇,从没有想过要伤天害理,要做恶事。   只是两个柔弱无依的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想当然说报仇就能报仇的,报仇不是光靠上下嘴皮子一碰,血海深仇就能报了。   五皇子身为尊贵的皇子,不管是出行还是在府里,都有随侍的府兵和带刀侍卫护着,不要说报仇了,便是连接近都不能。”   东临风也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两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报仇的对象却是当朝的五皇子,实力悬殊差别太大,便注定两个小姑娘走上的那条路有多艰辛险阻。   报仇……不是嘴上说说。   “我和二姐姐没办法,只能想各种办法,可能是老天爷爷也帮我们吧,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救了一个正欲上吊自杀的小姑娘。   一问才得知她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只是亲娘早逝,她爹和后娶的新夫人都不待见她,还编排她命硬克母克亲,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被送到山上的庵堂,日子过得很清苦。   后来二姐姐便改名换姓顶替了那个小姑娘成为杨家那个从小就寄养在庵堂的女儿,回到了杨家,之后就赶上了宫里选秀,二姐姐就这般一步一步走上她的复仇之路。”   这场谈话持续了很久,风三娘也说了很多,说她们姐妹俩是怎样一步一步报当年的血海家仇,又在复仇之路解决了多少拦住她们去路的那些人。   无辜的,不无辜的……都有。   而风三娘说了如此之多,也是为了铺垫她最后想说的那几句话。   “我认识一位南域的巫女,她可以配出一种药,那药只需一剂下去便可以让人忘了前尘往事,昔日种种,爱恨执念,一概不记,宛若新生一样。”   “我想让二姐姐重新只做回,我的二姐姐。”   “一命换一命也是可以的,只求陛下能放过我的二姐姐。”   慕浮玉听到这里,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说她们姐妹罪恶滔天吧,但若是没有当初五皇子起的那个头,后面的这些也不会发生,风家应该也还是岳阳城鸿运镇上那个大名鼎鼎的善人世家。   唉!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家人,却只因为其中一个人的一场巧取豪夺,最后牵连弄出这么多条人命。   回寝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慕浮玉都还在叹气,而每叹一声他旁边的蓝团子就会挪一下爪,再挪一下爪,直到挪无可挪。   【玉玉,你再叹!天准一会儿又要下大雨,】都快给它叹到桌子底下去了,“那个人类说的话我也听了不少,我觉得这事还是那个五皇子做地不地道。要不是他抢了人家姑娘,又给人家姑娘的爹活活打死了,人姑娘的娘也气死了,人家一家几口都在老家过着自己的安生日子,犯不着又是报仇又是害人,还连累到了小、东大大和那么多无辜的人。”   啾啾牌贴心小蓝鸟安慰完一个,又赶紧去安慰它现在的衣食大户,拿毛茸茸的脑袋去拱了又拱:“东大大-你也别不高兴了,那些被牵连的人已经死了,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给活着还再世的那些活着的人一些补偿。”   慕浮玉拍了一下赛啾啾的小脑袋,没再叹气了,叹的太多人也不会死而复生,逝者已矣,还是活着的人比较重要:“啾啾说的没错,给那些还活着的人一些补偿吧,不求其他,但也心安。”   “我查过了,很多……连活着的亲人都一并,没了。”   慕浮玉:“……”这个斩草还要除根的手段也怪不得能给阿临弄死两回。   赛啾啾:“这就有点过了,你亲娘她咋这样,杀人还要连坐。”丧心病狂了都,宿主当时点评小皇帝亲娘的那一句也是没骂错。   观音面相,蛇蝎心肠。   它一个统统,都感觉到小皇帝的亲娘好恐怖,感觉都已经摒弃掉了人性。   慕浮玉唏嘘了一下,加入安慰的小队伍:“没事。亲人不在了,还有旁枝,还有亲邻,还有一个同性的村子,只要想弥补,总不会连对象都找不着。正好我手里大批量的缺人,你将太后害死的那些人整理一份名单给我,我陪你一起分担。”   东临风含笑说道:“哪里还需要你,这些银钱我还不至于拿不出来。”   慕浮玉轻摇头:“阿临,与其给你们银钱补偿,倒不如让他们学一门手艺傍身,你难不成还想养着他们一辈子。是,我们是不差钱,我们可以大笔给钱弥补,然后呢,只会养出一群好逸恶劳的人,升米恩斗米仇,这话不是无中生有。   所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教会他们生存之道,用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养活一个小家,这才是真正的弥补。”   东临风闻言,微愣一瞬,他想的补偿,的确是打算给那些被他娘无辜害死的普通人一笔银子,便是养一辈子那也是养的起,倒是一时没有想的那般深远。   “浮玉,还是你思虑周全。”   “阿临也很好啊,都打算养他们一辈子了。”   东临风握住肩上给他安慰的那只手,眼底多了几分好奇:“话说回来,浮玉你到底在那座山庄弄些什么,可以透露一点没关系吧。”   “研究一些可以挣钱的日用品,”慕浮玉轻轻一笑,“这样一边可以造你的反,一边还可以带动经济发展。”   东临风:“……”这是,好事。   东临风如此告诉自己,浮玉连造反都不忘给他的皇朝添砖加瓦。纵观古往今来,想要找到这种人,绝无仅有。   慕浮玉移了一点位置,坐过去时问了一句:“对了,我听说,你在悬赏高作物的粮食种子。”   “民以食为天,一个皇朝想要兴盛长久不衰,让百姓吃饱饭,这是最基本的。”东临风伸手给近在眼前的心上人揽在怀里,谈及未来,温柔了目光:“我想让我的子民都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这样一旦日后来了灾荒年,他们也不用再卖儿卖女,背井离乡。  虽说和浮玉你的世界远远不能相比,但尽我所能,有生之年,给他们一份盛世安稳还是不成问题的。”   慕浮玉听着这番话,突然灵机一动:“我给你举荐一个人,她肯定可以帮到你。”   “谁?”   “南宫婉晴。”   “既然是浮玉举荐,用着也无妨。”东临风不露声色应下,浮玉亲手递过来的机会,当然不会拒绝,他早就想找个机会给南宫晚晴弄走了。   “咳!浮玉……还是明日吧。”   “我这是在帮你缓解伤心难过的情绪。”   “我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并不需要以那种灵魂出窍的方式缓解。   “真不需要。”   “今夜,抱着安寝就可以了。”   慕浮玉笑了好一阵才停下,面露惋惜之色:“本来还打算试一试方太医说的那个法子,既然阿临说不需要,那就改日吧。”   东临风一听话,顿时来了兴致,眼前一亮:“浮玉你还未和我说说什是何法子?”   慕浮玉式微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东临风不死心又追着问了几句,不过只得了一句「明天你就知道了」,足足将他的好奇心吊起,都想着要不要半夜趁着浮玉睡熟后,他传方太医过来问问。   不过转念一想,明日他也能知道,左右不过就是再等几个时辰的事情,比起问方太医他还是更想浮玉可以亲口告诉他。   然而——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后,因为第二日风三娘便说了一个地方,东临风为了尽快找到他那个潜逃在外的亲娘,没有耽搁时间,早朝过后交代了一下,便匆匆离宫。   东临风再次回盛京的那一天,刚进城就听到一阵阵鞭炮轰鸣,喜庆又热闹。   陈述一夹马腹上前:“少爷,看来我们今日回来的正是时候,这阵仗声势,应该是哪家有在办喜事吧。”   东临风哪里还顾得上哪里有喜没喜这事,分别已有半月,此时的他一颗心早已是归心似箭。   陈述瞧着远处的热闹,耳边捕捉到几个有点熟悉的字眼,不过他也没多想,一打眼走神的功夫陛下已经甩下他一大截,连忙一声驾,追上去。   主仆两个刚到肃王府,就被守门的卫兵告知王爷不在府里。   匆匆赶回来,却是扑了一个空,东临风面上难掩失望,陈述便代问了一句,肃王去哪儿了?   卫兵摇摇头:“王爷出门时没说。”   陈述眼瞅着他家陛下越来越黑沉的脸色,表情突地一顿,开口:“陛下,属下方才突然想起一事。今日是九月初,南宫姑娘的那间店铺好像就让九月开张大吉,叫、叫……”什么名字来着?   “诚惠开心购。”   “对!诚惠开心购,还是陛下英明,会不会……王爷是去哪里了。”   卫兵听着突然一声诶:“陛下也知道诚惠开心购吗,前几日嘉怡郡主和南宫姑娘一道来的,南宫姑娘还给王府上下都发了一张宣传单。喏!就是这张……里面好多东西嘿嘿——   小人也是第一次见。那个,南宫姑娘还说了开业当天去凭着这张单子可以领上半斤米粮,小人下晌换值之后也准备瞧瞧去。”   陈述看着卫兵从怀里摸出一张卷折整齐的宣传单,拿上手里拉开后发现还挺长的,目不转睛瞅了又瞅,这单子上面画的好多东西他都闻所未闻,有心想问那些画的是何物,只听那边卫兵继续又说。   “陛下,小人也觉得陈统领说的有理,听说南宫姑娘那日过来还给王爷松了一张请柬,小人估摸着,王爷应该是贺喜去了。”   东临风翻身上马,直奔西子大街,只是越接近西子大街的中心大道,人群就越密集。   遥望着不远处的差不多已经拥挤到人挤人的人群,东临风一拉缰绳,坐下马儿乖巧扬了扬蹄子,稳稳停住。   陈述几乎都看呆了,这是……盛京城的人都出动了吗?   “少爷……”人太多,陛下没听见,陈述见状不由鼓足一口气,高声喊:“少爷!此处人太多了,进不去。”   他刚喊完话,陛下便将缰绳递到他手里,随后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人潮之中。   陈述抬了抬手:“他,也想进去见识一下啊。”   瞄了一眼远处上中下三层一字排开十多间店铺被打通成一间,屋檐下挂着一张长长的横额,<诚惠开心购>五个红底金边大字,字体偏圆润,尤其是中间那两个连在一起的开心二字,远远看着就像一张上扬的笑脸,让人看上一眼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   对啊,他可以给两匹马送到肃王府去,然后进去找陛下。   此时,诚惠开心购三楼。   嘉怡郡主正趴在窗台前看下面的人生人海,圆圆杏眸瞪着更显圆溜溜,不过一会没看下边,人又多了好多,转多头喊人:“晚晴姐,你快过来看看呀。下面都是人,好多好多……他们看起来都好小只。”   南宫晚晴被这番话逗的忍俊不禁,走过去捏了捏小姑娘满满苹果肌的的笑脸:“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天之内人都不会少到哪里去。”   “不要捏了,会变圆的。”   小姑娘说话的时微微嘟着嘴唇,声音软糯娇憨,听着就像是在撒娇一样,南宫晚晴给另一边也捏了捏,满意的点头笑道:“这下对称了,圆圆的苹果脸,最好看!”   “皇叔,你看……晚晴姐她欺负我,捏我的脸,还说我的脸是苹果。”   “小嘉怡啊,刚刚那一边是你晚晴姐替我捏得。”   嘉怡郡主状告无门,最后只能气鼓鼓着一张脸:“皇叔,你都变了。”   慕浮玉瞧了一眼,打趣:“这下看着,越发像只青蛙了。”   小姑娘长相娇俏灵动,生气瞧着也可爱的紧,不得不说,东家的这个颜值是真的好,男俊女美,没有一个长的差,恶趣味横生:“小嘉怡,给呱呱两句来听听。”   “皇叔……晚晴姐,你还笑。”   “要不,呱呱两声,我也想听。”   一声哼!嘉怡郡主微微一扭头抬高下巴:“等陛下表哥回来,我去告诉陛下表哥去。对哦……陛下表哥都出去好久了,皇叔,陛下表哥还有多久能回来啊?”   “应该,快了。”慕浮玉拖着下巴,从昨天早上收到的信来看,应该就在近日。   “皇叔,陛下表哥他到底去哪儿了?神秘兮兮,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了。”   “先呱两声过来听听,”慕浮玉还没有放弃听小青蛙呱呱叫的恶趣味,“满意了,倒是可以告诉你。”   “呱……呱……”   嘉怡郡主好奇想知道,到底还是呱了两下,那个不情不愿的样子可是给围观的两人又看笑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家的那位陛下表哥他去了岳阳城,办些事情。”   “岳阳城,那个四通八达以通商闻名的交易之城?诶……”嘉怡郡主突然反应过来,努了努嘴:“才不是是我家的,现在陛下表哥是皇叔的。皇叔……你还没说陛下表哥他去那里办什么事啊?”   “这个……”   “还要呱啊。”   慕浮玉轻笑一声,小姑娘反应有意思极了,难怪女主要抛弃男主,转牵她人,小姑娘也是凭实力踹了她的陛下表哥,自己成功上位,让男女主各自组CP,谁也不耽误谁。   “皇叔你就别这个啦,那个么……”   嘉怡郡主又呱了两下后,过去就拉住皇叔的一只袖子摇一摇,然后可能摇得稍微用了点劲,身上掉下来一样东西。   慕浮玉顺手从地上捡起,呃……陛下和肃王之间的——   只看了一眼标题后,慕浮玉眼眸已经危险的眯上,随手将东书扔在桌子上,问:“小嘉怡,哪里买到的啊?”   “啊……”她怎么给话本都摇出去了。   早知道就不摇了,嘉怡郡主看着桌上的话本,心虚摸了摸已经空空如也的腰间,支支吾吾了一会给她的婉晴姐推了出去,给自己藏起来。   “我可是记得,我禁了这些的。”   南宫晚晴悄悄递了一个有我在的眼神,然后给小姑娘拉旁边去,她自己则站在中间,态度很端正,意思是她是站中间的那个。   “慕叔叔,我觉得,这些靠禁是禁不掉的。禁的越很,明面上没有了,倒是私底下贩卖的却绝对不会少,而且价格只会越来越高……到时候牟利的只会是那些书贩。”   毕竟是当今陛下和当朝肃王的八卦,谁都会有好奇心,而人只要有好奇心,他就会忍不住去探索那份好奇,那些书贩只要抓住这个点,就不会愁手里的话本卖不出去。   “除非慕叔叔狠下心,抓一批人严惩不贷!最好是可以杀一儆百!不然,是禁不掉的。”   “这又是严惩不贷,又是杀一儆百,又是禁不掉的……说些什么呢?”   “是……陛下表哥的声音。”   嘉怡郡主转身回头,看着走进来的身影,可不就正是他的陛下表哥。   作者有话说:   匆匆踩着风火轮归心似箭赶回来的小皇帝…… 第83章   慕浮玉望着走路都带着一阵风, 飞快窜到他面前的高大人影,脸上肤色晒黑了一点,五官轮廓依旧, 但视觉上却是要比半月前俊美帅气的多,周身的气质也更加沉稳内敛。   “浮玉, 我回来了。”   “你……翻后面院墙进来的?”   东临风低头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灰尘,摇头一笑:“不!是飞檐走壁。”   “原来是踩着屋檐过来、唔……不打扰陛下表哥和皇叔,你们那个,啊……”   嘉怡郡主见着陛下表哥回来肯定会有很多话相对皇叔说,话只开了个头便停下,然后很识趣的就准备退下, 当然退下之前也没忘摸到桌子前,想给那本话本一起带走。   刚做贼心虚似的摸到桌前,只要一伸手就能给桌上的话本拿走, 突然收到来自皇叔投过来的眼神,嘉怡郡主伸在半空的手, 落也不是, 收也不是。   东临风注意到动静,余光斜了一眼,眸光凛然一顿, 想到他一路上听到的那些,抢先一步拿下桌上的话本。   “哪里来的?”   “我,我不知道我退下了。”   嘉怡郡主一手捂着脸,一手扯了她的婉晴姐转身就跑, 溜得飞快。   “如何?此行还顺利吗?怎么……是没找到吗?”   “没有, 我们去的时候, 已经人去屋空, 桌上只留了一封信。”   “给风三娘留的。”   “不是,给我。”   慕浮玉诧异了一秒,太后这是转性了,竟然给阿临留信一封。   “她要我不要在找她,安分点坐稳皇位,还有……不要伤害风如意,否则她会不计一切代价来报仇。”   “风如意?风三娘……”慕浮玉哦了一下,“这么说,她是暂时不会再搞事了。”   心里又是一声唏嘘,这两姐妹,也是姐妹情深,一个为了姐姐可以一命换一命,一个可以为了妹妹能说出不计一切代价来报仇。   “只要风三娘还在,她应该不会再发疯。”东临风眼眸低垂,嗓音沉下许多,“她在风家老宅里埋下了很多炸药,她应该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只是这一回回去找她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风三娘,她才没有动手。”   慕浮玉给了一个拥抱,拍了拍:“你还有我。”   “她和我的母子情分早已断尽,只是有些感慨,她也会有为了一个人可以妥协的时候。”若是早知道风三娘是太后的软肋,应该在燕子坞那会儿就该把人带回来。   这样他也不会再死第二回 ,弄了一个灵魂出窍的后遗症,还有护国寺也不会被纵火烧了多处禅院,烧伤了不少无辜之人。   “还有顾忌和在乎的人,那就还是人,她的人性还没有被完全磨灭的一点不剩。”慕浮玉也是松了口气,太后还有软肋和她想要保护的人,而他们只要手里握着风三娘这张牌,太后为了亲妹妹的安危,她是不会冒险的。   “好了,浮玉。我们不要再谈她了,我想抱着你好好睡会儿。”   慕浮玉瞅着这个点赶回来,就知道阿临肯定上日夜兼程赶回来,路上片刻都没有休息,这里新店开业,人来人往人声嘈杂,肯定不适合休息。   “去我府里,近些。”   东临风自然没有异议,顺手给那话本塞进了衣襟里,再次回到肃王后,洗去一身风尘仆仆,心满意足抱着心上人阖上双目。   一觉醒来,已是下晌午时分。   闭上眼是抱着心上人,醒来第一眼看的也是心上人,四目相对。   东临风目露温柔,一抹温笑在唇边展开。   慕浮玉将手里的话本随手搁置身后:“睡一觉,瞧着是精气神十足。”   回答他的,是低头覆上来的两片唇瓣,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补足了觉醒来,人也精神了。   慕浮玉走神了几秒,自然将双手环上去,渐渐的……渐入佳境。   “浮玉,我好想你。”   感受到了,半个月没见,亲人都比半个月前粗鲁了许多,刚才亲的那会儿直恨不得给他吸进肚子里去。   东临风在感觉到熟悉的气血下涌之后便果断抽离一点,这种情况下如果再继续下去,不出意外,该是他灵魂出窍的时候了。   慕浮玉见阿临这个动作,也是颇为哭笑不得,灵魂出窍太多回都总结出经验来了,点到非常及时。   东临风缓了一会才重新将人捞到怀里抱着:“刚回来,我想多看看你,”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还不想灵魂出窍,“对了!浮玉,你该告诉我了吧,那天方太医到底给你说了何种法子?”   慕浮玉听后,挑了下眉,都过了半个月,阿临竟然还记着这事:“想知道?”   “自然。”虽说迟了半个月,但这事他一直都记在心里,出门在外都在想那晚他要是再坚持坚持,肯定能哄的浮玉开口告诉他。   “将刚刚还没有做完的事情继续下去,你就知道了。”   东临风:“……”将刚刚还没有做完的事情继续下去,他就知道了?   “继续下去,我会灵魂出窍的。”   “我自有法子将你弄醒。”   东临风闻言,喜悦从唇角飞速攀上眼底:“浮玉,你是和方太医学好如何扎针了。”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东临风没在克制自己的渴望,然后很快他便感觉到熟悉的身体轻盈。   他又看到了浮玉,不是那个方才同他亲昵抱在一起的的浮玉,是浮玉的灵魂,此时的他正躺在乾正殿那处窗台上,闭目小憩。   好像浮玉的灵魂总是喜欢窝在一处,找上一个悠闲惬意的姿势,或是坐着亦或是躺着,可以一坐一躺半天都不带动一下。   其实,不止是浮玉的灵魂,浮玉本人也是,若是哪一天不上早朝不出门,便会寻一个安静一些的地方不拘是坐着还是躺着,怎让自己舒服怎样来。   他的前世支了一张书案在不远处,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可能是感受到窗台外的光芒刺眼,起身放轻步子给垂在窗台后面的轻纱帘子拉着遮了一下。   随后异常小心翼翼探身,定定出神凝眸注视,眼底丝丝缕缕缱绻缠绵的情意,炽热而浓烈,犹如一团正灼灼燃烧的火焰,远比窗台外的光芒还要刺眼。   他看到,他的前世伸了一只手出去,不出意外,那只手穿过了脸颊。   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前世眸光划过一道暗芒,阴沉、幽暗、漆黑的眸光,深邃,深不见底。   阿临突地心生一股凉意,其实一般……他在灵魂出窍的时候,并不会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即便是有,也只是浮于表面的一些情绪。   但此时,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这股凉意来的毫无预兆,竟好似直接从他的灵魂深处传递过来的一样。   这样的感觉,他曾经有过一次,在浮玉说出喜欢他的时候,他脱口而出的那个「好」,以及从灵魂深处传递过来的喜悦,和释怀。   那一次是穿透灵魂的喜悦,这一次却是刺透灵魂的凉意,两种极端,天差地别的一个截然相反情绪。   阿临几乎直愣愣的顶着他的前世,恍惚想着,近在眼前的心上人,喜欢却阴阳相隔,连一个最简单的指尖触碰都不能,长此以往下去,他的前世——   他又会,如何?   直到他的前世恢复先前的温柔缱绻,含笑退回书案前埋头批阅奏折,他也恢复了正常。   皱眉将方才突如其来的情绪搁置一旁,飘着一道躺在窗台上,躺下不久便只感觉自己灵魂深处又传递过来一股很特别、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温暖。   奇了怪了?他怎会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很温暖,难道是灵魂晒在阳光底下,只是……以前为何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   起初还很微弱的一股温暖,但又过了一会,这种温暖的感觉不增反减,蔓延着,蔓延散开……   感觉整个灵魂都在散发着绵延不绝的暖意,似乎还能感受到微微的热度、呃——   热?度?   灵魂出窍的他竟然会感受到热,着实有点不可思议,难道……是浮玉正在给他扎针,可是之前几次扎针不是明显这种感觉,都是直接给他的灵魂拉回去。   而此时,继温暖和热度以后,他又明显感觉到一些其他的细微感觉——   很舒服,舒服到整个灵魂都卷翘了起来。   轻飘飘的灵魂也好似有了重量,这种重量他不陌生,每次灵魂出窍灵魂回归肉身的时候,灵魂会有沉重的感觉。   东临风愣愣地睁开双眼。   ——他,回来了?   好像……他灵魂出窍应该没有多久,他和浮玉抱在一起的姿势都没有变动过,浮玉还是坐在他身上,位置移了一点,看着倒是比……先前还要亲密一些。   呃……移、坐?   这移坐的位置——   东临风眸光下沉,映入眼帘的一幕,差点让他以为他会再一次的灵魂出窍,但是没有,灵魂稳稳扎根在肉身上。   空有出窍的心,没有出窍的魂。   “醒了,看来这法子还是挺有用的。”   慕浮玉在看到阿临醒过来,就知道方太医给他出的这个法子看着不靠谱,但相当有用。   刚才他都准备阿临再过一会不醒来,他就放弃不试了,直接扎针。没想到,刚折腾没两下,人还真的给他折腾弄醒了。   东临风几乎是颤着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越抱越紧,越紧越颤……   何止是有用,难怪他的灵魂方才能感知到温暖,热度,还有那般多的情绪,原来……是肉身的感觉直接传递给了灵魂。   浮玉竟是用这种法子给他将魂「勾引」了回来。   “身心合一,能给你的灵魂带来共鸣,指引你的魂魄回来。”   慕浮玉浅浅喘息了一声,忽然就想起这句不知从哪里看过的话。   “阿临,我废了老大劲给你魂弄回来,现在是不是该你出力了?”   该他躺下享受了。   “定不会让,我的浮玉失望。”   贴着耳畔,东临风吐字清晰,坚定。   ——   夕阳西下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天色暗沉的很快。   陈述一把拽住想要进内室的第三者,小声提醒:“陛下和王爷半月未见,还不得让他们好好说说话,你进去破坏气氛。”   “你没见天都黑了,有话早说完了,我去王爷屋里给灯点上。”江随甩了一个白眼过去,陛下一回来就霸占着他家王爷,让王爷今儿一天都没有出过屋子,再怎么说话也不能说上一天吧。   江随一下给按在他手臂上的爪子拍开,转身就进了内室,陈述见没劝住,咬咬牙落后几步跟上。   内室的殿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紧,江随侧了下身子很顺利给自己滑进去,屋内光线暗淡,刚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还没有吹燃,耳边倏而听到一声很轻的喘息轻吟。   很是压抑的一声喘息,微微有些短促的戛然而止,但后面那声轻吟尾音却是拖得很长,裹夹着一丝颤音。   江随下意识抖了抖耳尖,连带手里手里用来点火的火折子都跟着一起抖了抖,若他没有听错,方才发出那声能让人骨头都为之酥麻的轻声喘息——   是他家王爷。   短暂的愣神片刻,又听见先后两道熟悉的声音。   “浮玉,我是小孩子么?”   “阿临,歇一会儿,吧……”   江随:“……”脸色突然爆红。   呆愣了片刻,拔腿转身,一声响亮的——咚。   江随捂着额头,陈述也同样捂着额头,然后两个憨憨抱着头蹑手蹑脚退出了内室,紧接着一鼓作气跑到了前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看着对方头顶,随后噗嗤一声缓解了尴尬。   陈述更是先一步出声:“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进去了。”   江随狠狠斜了一眼:“说有甚用,你不会死死给我拽住啊。”   陈述就呆一下,傻眼的表情:“你还好意思黑白颠倒,我刚刚明明给你拽住,是你给我手打掉,你自己看,五指印还在。”   江随瞄了眼递在眼前的手背,清晰可见红色手印……他那会儿有使那般大的劲吗?   陈述压着嗓门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江随给手里已经捏得微微变形的火折子重新塞怀里,咳了一声:“我要是知道王爷和陛下在里面……亲热。”他肯定是不会过去的。   原来王爷和陛下一天都没有出过屋子,是在——   想到这里,江随摸了摸红透的脸和发烫的耳朵,不过陛下也是,这都一天了还在……王爷不需要休息的么,难怪王爷前段时间要给陛下和清心汤,说吃不消之类的。   “陛下也是,王爷都说让他歇一会儿,还、还……”加上劲了,江随说着又是一记冷眼扫过去,扶着隐隐作疼的额头,“你还在这杵着,还不去厨房给你家陛下点些清淡的晚膳,养!身!”   陈述:“ 。”要他说,他家陛下还不一定就是下边的那个。肃王那个体力明显就不如陛下,床笫之私肯定是陛下占据上风。   “我觉得,该是你家王爷晚膳用着清淡的才是。”   江随闻言,一声嗤笑:“笑话!我家王爷威武不凡,骁勇善战,又是陛下的长辈,怎会是下边那个。你再多嘴一句,立马给你扔出去。”   陈述暗暗骂了句「蛮夫」,罢了!他还是不要同这个只会用武力解决事情的蛮夫一般计较,谁上谁下,晚膳谁吃清淡的那一份,不言而喻。   ——   天色无光,屋里的光线也完全暗淡了下来,昏暗之中隐约只听见一声比一声还要轻缓的喘息。   良久,方歇。   “去,点灯。”   “不急。”   东临风慢身吞吞回了两个字后,却是附耳过去又问了一句:“浮玉,我是小孩子么?”   慕浮玉见餍足的黑心狼崽子还不死心问他这句,不就以前嘲了他两句小孩子,至于这么隔一会就问一句,追根究底的刨问。   微微沙哑了声色:“陛下龙精虎猛,臣体力不济……行了吧。”   “慕卿的这个回答,朕……很是满意呢。”身心都在表达着满意这两个字。   慕浮玉:“ 。”   “长夜漫漫,朕今夜还要同慕卿一起共赴巫山看云雨。”   慕浮玉:“……”他能给这个不要脸的狼崽子扔出去么,闹了他一个下午还不够,晚上还想再继续。   东临风起身给屋里的烛火点亮,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白纸黑字还按着手印的字据。   慕浮玉刚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衫,抬头就看见一张在眼前飘来飘去的字据,对上收债人那一脸我来收债的得意神色,单手撑着额头,是无言以对的沉默。   “明日还要早朝。”   “四更天便歇下,不会很迟。”东临风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在浮玉你的世界,四更天应当只是夜生话刚开始的时候吧!”   不用说,肯定是赛啾啾给阿临说的,这只吃里扒外的蠢鸟,嘴里都没个逢,见着好吃的,宿主是哪个都忘了。   说什么来什么,窗外的专属通道里,一只蓝色毛团子歪歪斜斜飞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床柱上。   东临风眼前手快捞了一把给蓝团子捧在手里。   「谢谢东大大——」赛啾啾很有礼貌拿脑袋贴了贴,然后哼唧-一声,“大老远就又听到某个囗囗囗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我亲爱的-慕浮玉阁下!你是我的宿主大大-不用怀疑。”   慕浮玉听着这只赛啾啾在说到某个之后自动消音的那几个字,学聪明了,现在骂他都知道给字消个音。   “你最近到底给赛啾啾喂了多少吃的,它都胖成一颗球了,”尤其是飞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团圆滚滚的毛茸茸球团,慕浮玉伸手就是一个二指弹过去,“爪子爪子看不见,翅膀翅膀也看不见了,我估计你现在起飞都难吧。”   赛啾啾:“……”杀鸟还要诛啾!   “浮玉,你轻点敲,啾啾还小。”东临风摸了摸蓝团子一身毛茸茸的羽毛,手感好极了,“胖一点好看,圆滚滚的看着也讨喜。”   “它……小?你眼睛没问题吧?”慕浮玉无语的看着眼前一人一鸟之间的友爱互动,凉凉开口,“你就喂吧,我等着它圆的连翅膀都抖不起来的那一天。”   东临风看着一团圆滚滚的蓝团子,蹲在他掌心上,的确是连爪子都看不见。   想着赛啾啾方才飞进来时歪歪扭扭的样子,要不是他捞一把,肯定就一头转柱子上去了:“要不……还是少吃两顿吧,好像是有点太胖了。”   话刚说完,便看见蓝团子想要展翅高飞,起飞了一秒直线落地,吧唧一声掉在床板上。   “我就说你现在胖的飞都不会了吧?”慕浮玉伸了两只手指给胖鸟拎起来,“明天给我绕肃王府飞十个来回,你那里不许再偷偷喂它……喂!赛啾啾,你嗅什么呢?”   【玉玉,你身上有东大大的气味……好浓郁,和上次在凤鸣山时的气味一样,你们是不是,做了?】   被点名的夫夫,默契的对上视线。   慕浮玉甩手就给瞎说大实话的蓝团子一秒扔远远的,一只鸟竟然还能闻出那样的气味,这是狗鼻子吧?   低头在身上闻了闻,正常人的鼻子没闻出哪里有问题,只闻到了一点点沐浴时用的香精香味,问阿临:“你能闻出来吗?”   东临风俯身:“很香!浮玉的味道。”   慕浮玉:“……”一个两个都是狗鼻子,他身上除了香精味道还能有其他香味吗?   “去清理一下。”   慕浮玉顿了顿,好像是需要清理一下:“我……自己可以走。”长一双腿不是摆设用的,真的!   “公子可是给小人赎了身契,小人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好好服侍公子,事必躬亲才能表达小人对公子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东临风说的有条有理,行文之间也是满满一个下人对公子狂热的倾慕之意。   慕浮玉听了这番话,已经懒得再开口说话了,刚才还是皇帝和大臣,现在就成了公子和小厮,角色扮演转换的太快,他还是不要乱搭话。   一个人慢慢唱独角戏去吧,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慕卿==慕倾。   突然想到还能一语双关^_^   感谢在2022-08-08 12:27:57-2022-08-09 11: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race南淮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膳厅这边, 等到焦急的陈江二人组,终于迎来了姗姗来迟的两位主子。   慕浮玉看了一眼摆盘精致,菜色丰富至极的餐桌, 又看了一眼笔直站立的二人组,看来下午他和阿临闹出来的动静这两个听到了。   一个是贴身伺候他的, 一个是贴身阿临的,想瞒也瞒不过去,再说他也没想瞒着。   所以,这两个是生怕他们两位主子消耗体力过度,弄这么多吃的想给他们进补一下。   “王爷,这是龙凤呈祥、水晶肘子、四喜丸子、八宝野鸭、红梅珠香、凤尾鱼翅、绣球乾贝、片皮乳猪……王爷今日想吃哪些, 属下给你布膳。”   “王爷,晚膳实不宜吃的过于油腻,还是先喝一碗银耳莲子粥清喉润肺。”   在江随开口之后, 陈述也不落其后跟着说道,甚至还贴心的盛了一碗他说的那个银耳莲子粥放在肃王的面前。   “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慕浮玉闻着满桌的食物香气, 今天就早上吃了一顿, 回来陪着阿临睡了一个早午觉,然后等阿临醒来后就直接没从床上下来过。   是有点饿了,毕竟干了半天的体力活, 虽说后期他躺着没出什么力,但情绪消耗过度,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   “王、王爷……你喝喝,喝粥啊……”   “晚上吃清淡一点比较好消化,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江随将欲言又止的话吞下, 随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王爷晚膳一向吃的清淡, 他都给那个姓陈的气糊涂忘了,给准备这样一桌子荤菜。   敲着敲着就看见陛下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和王爷挨着坐在一起,都是捡着清淡的菜式,荤菜偶尔会夹上一两筷子。   两个主子用膳一个都不用他们上前去伺候,二人组只能在一边干站着充当两个人形电灯泡,彼此之间偶尔眼神交汇,交流一个目光。   东临风迟了一会便侧身问:“坐着……还可以么,需要我去拿张软垫给你靠一下吗?”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慕浮玉微微摇头,他又不是玻璃做的人都,这具身体从小习武,内力基础非常扎实,他过来以后也是一日不辍。   要说穿越古代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那必然是可以修习武功,传说中的内功,轻功,武术,剑法……各式各样的武功对他来说,都具有无比强大的诱惑力。   那个现代人没有中二过,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可以仗剑天涯,惩恶扬善,然后终成一代盖世大侠,名流千古。   所以,在知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可以修习武功内功心法的古代,梦想着有一天可以飞檐走壁,慕浮玉感觉自己只有在每天练功的时候才最积极。   果然,勤练武功带来的好处也没让他失望,内力厚积薄发在体内质变成只有在小说中才可以看到的那种真气,不仅如愿以偿可以飞檐走壁,还可以做到轻功水上漂,摘叶飞花,百步穿杨等……都不在话下。   这是招式上的效果,最实际的就是身体上的变化,五感超乎常人的敏锐,身体的柔韧性超乎寻常,各种高难度动作轻轻松松就可以完成。   事实证明下来,他是真的没有多大感觉,哦……也不能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后腰隐隐有点泛酸,不过在泡过热水后,那点酸意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慕浮玉为了预防阿临待会儿可能还要再问,追着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换换体位,你试一次就知道感觉如何了?”   【大不了,到时候让阿临自己主动好了,狼崽子年轻气盛,精力十足,主动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东临风听到这句心声后,立刻闭上嘴,他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体位,很适合他开阔疆土,换个体位,肯定就差了点意思。   多说多错,关心则乱,书上说的那些——   东临风想他还是不要信书上说的那些,浮玉这样……明显和书上说的那些一样也对不上。   用完膳回屋,慕浮玉懒洋洋往床上一躺,不多时,身后就环上来一双手,能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唇舌贴在后颈窝。   “好兴致。”才刚吃饱饭就想拉着他办事,真!饱暖思那啥。   “食髓知味。”除却第一次,第二次……其实也算是第一次,毕竟在凤鸣山的那段记忆至今他依然还想不起来。   这一次,他和浮玉两情相悦,彼此之间心灵契合,那种灵魂碰触的美妙,只要尝过一次,便会刻骨铭心。   “浮玉……不喜欢,么?”   慕浮玉:“……”这种事有需要问得这样直白,不是应该心照不宣才对吗。   “浮玉,喜欢么?”   “你为什么这种时候总喜欢说一大堆的废话。”省点说话的力气还可以用在正确的地方。   “浮玉,我想知道你的感受。”   “我身体上的反应你看不见?”   东临风:“……”   慕浮玉感觉颈后的呼吸骤然絮乱,回眸:“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多话,只做。”   “知道了。”   不多话,只做。   东临风完完全全将这几个字记牢在心里,尤其是最后两个字。   结束后。   慕浮玉就忍不住开口,收回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还是多说点话吧,我爱听。”   说话可以分点心,他多少也可以喘点气,慕浮玉想到几个小时前吐槽的自己,当时吐槽的时候是真吐槽,现在打脸的时候也是真打脸。   下午那时还不觉得,晚上这场做下来,大概是知道真不会伤到他,也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那是一点也没有克制,大刀阔斧,埋头苦干。   现在的他,和凤鸣山那次一样,情绪过度消耗透支,身体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疲累的感觉,腰是酸的,腿是软的,身上一时提不起来什么劲。   整个人懒洋洋的。   “说话会分心,这样会专心致志很多。浮玉你说的,是你!就绝对不会多话,只做。”   慕浮玉将蠢蠢欲动的手伸过去,然后没意外就听到一声吃痛:“没让你往死里做。”   “我见你喜欢,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很喜欢我那样做,你很……”余下的话,是低言耳语。   慕浮玉:“……”神它么身体诚实,神它么享受,神它么舒服——   都舒服过头了。   两辈子都没享受过的快乐,这把一□□验超速。   算了,他还是不要和这只狼崽子聊这些比较容易擦枪走火的话题,才运动一场,此时非常适合闭目睡觉。   东临风倾听着平稳的呼吸声,片刻后,缓缓阖目。   隐隐约约,他感觉灵魂好像又变得轻盈若柳絮、呃……轻盈?   猛然睁开眼,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这里是……乾正殿。   阿临低头,自己此时明显是灵魂出窍的状态,怎会?又出窍了……还是在就寝之后。   浮玉,这是要出去吗?   “浮玉,你等等我,我同你一道去。”   “你快点,别耽误我看好戏。”   阿临:“……”好像知道浮玉是要去哪儿了,待会儿他凑着应该也能瞧上一场好戏。   东临风快速换了一套不起眼常服,然后快步追上,只是他的脚步注定没有三个非人类,两个飘着,一个飞着来得快。   很快给他丢下一段距离不说,东临风遥望着不远处的长春宫,浮玉已经飘进去了,他——   飘不进去。   纵是能飘进去,他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四面八方的眼睛盯着他。   嗯!还是大大方方进去吧。   他进去时,长春宫里面的热闹已经开始了,一片人仰马翻,翻墙倒柜的声音,一群带刀侍卫爬高蹲低,不是在捉耗子便是在捉蛇。   胆子小点的宫女内侍挨在一起瑟瑟发抖,偶尔一只黑色大耗子,一条花斑小蛇从她们眼前飞窜过去,惊起尖声一片。   走到长春宫正殿,只需一个抬头便能看见坐在屋顶上的一抹人影,两条腿垂直在空中,一来一回的晃悠。   看得出来,心情应该是不错。   其实在东临风看见的同一地方,还另外有两个他看不见的非人类,所以其实是三个非人类排排坐在屋檐上,看着下边乱作一团的人群,笑得一阵前仰后合。   【玉玉,今天的耗子比昨天的还要大嘞,它们的身手都好敏捷,欻——一下就窜出去老远……到现在那群侍卫都没有逮住几只诶——】   【玉玉,那些蛇的战斗力也不错诶——瞧瞧给她们吓得都花容失色了,啾唧-老解气了。】叫你埋炸药,叫你给它家宿主的陵墓炸塌了,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实在难解心头之气。   慕浮玉见着下面的盛况,好心情开口:“回去给曹德荣加一个鸡腿。”办得不错。   呃……鸡??   慕浮玉突然一顿:“我想到明天该撒什么了,今天是蛇鼠一窝,明天自然就应该是……”然后在赛啾啾的注视下,缓缓吐出几个字:“鸡、飞、狗、跳。”   【……】“……”“ 。”   赛啾啾:宿主万万岁!宿主绝绝子!!   阿临:好想笑但莫名又觉得好解气,浮玉果然不愧是浮玉,这是还没有折腾够,看来明晚还有一场热闹能看。   东临风:站在屋檐底下一阵无言沉默,浮玉这是还没有折腾够,听这话的意思,浮玉还想撒鸡又撒狗,看来明晚的长春宫是真的要「鸡飞狗跳」了。   此时,长春宫内殿。   杨映雪已经是寒霜覆面,面上除了冷再也找不出第二种表情来:“出息了,这个罔顾人伦的逆子!他竟然敢连着三天给我的宫殿又拆瓦片又投耗子又是放蛇。看来,本宫是对他太好了。”   下边站立的的两个心腹对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说:“太后息怒!”   “侍卫已经在捉,很快便可以全部抓捕,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话声刚落,又一心腹几步匆匆进了内殿,凑到太后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话。   杨映雪闻言,表情逐渐变得愕然,由于过度惊愕而导致她面上的冷霜都消退了不少:“此消息属实?”   心腹立时点头,异常肯定的语气:“千真万确!是我们当年安插在陛下身边的人,陛下他……不止给肃王的棺椁运了回来,还给肃王的魂一道带了回来。”   杨映雪拍桌而起,冷声道:“难怪我这个好儿子他这几天手段下乘了些,想来应该是慕浮玉的手笔。”都死了,竟还阴魂不散又跟着她那个逆子回来了。   “派一些人出去找捉妖鬼的道士,本宫要让他魂飞魄散,再也不得超生。”   心腹低头应是,出去后没一会儿又小跑进来,禀告:“太后,陛下来了。”   杨映雪摆了摆手,她现在不想看见那个逆子,怕会忍不住想掐起他:「就说本宫已经歇息下……」了。   了字还没有出口,一前一后两抹黑色迅速在眼前一窜而过。   啊——地一声,几个心腹同时惊了一声。   “还啊?!还不快捉耗子!”这些该死的耗子,慕浮玉……你给本宫等着,等本宫捉了你的魂魄,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几个心腹刚准备去捉耗子,结果扭头就看见好几条花斑纹从眼前滑行而过。   “啊啊啊……”   “有有有……”   “蛇、蛇啊!!”   杨映雪:“……”吵死了。   屋檐上边,听到这一声划破夜色的尖叫,赛啾啾得意洋洋抖了几下羽翅,邀功:“玉玉,怎么样?我给那个恶毒女人的屋里赶了几只耗子和菜花蛇进去,嘿啾——”   “再给她弄些进去。”   「得嘞!」赛啾啾一个俯冲,又下去赶耗子和菜花蛇去了。   长春宫这场捉蛇鼠的——人蛇大战,在赛啾啾的火热加入下越发有看头,一只只耗子横冲直撞,一条条菜花蛇四处游窜。   三个非人类从天黑蹲守到天亮,慕浮玉见底下的蛇鼠已经被侍卫捉的七七八八,招呼了一声还在玩的不亦说乎的赛啾啾,打道回府回去补眠,晚上再继续。   飘着回去的半路上,慕浮玉瞅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玉玉,你在看什么……咦?这不是那个给玉玉你送饭又给你哭灵的那个小孩子,叫、叫什么……葱白的来着,他怎么搁这里跪着,是被人欺负了嘛。】   慕浮玉微微抿了了唇,看着这个低头跪在路边上的小少年,应该是跪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沉默不语看了一会儿,然后飘回了乾正殿。   陛下刚下早朝不久,曹德荣便又收到一张漂浮在面前的小纸条,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另一只鬼给他的。   将纸条的字辨认了一下,忙不迭地对着眼前的空气一阵点头:“大人放心,一定给大人您办妥了。”   曹德荣先是去禀明了一下,随后才出去了一躺,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穿着一身宫内最普通的灰蓝色内侍服,哈腰缩颈,满脸的拘谨神色。   “陛下,人领回来。”   东临风瞧着曹德荣领回来的小内侍,一个照面便只觉有几分眼熟,顿了一下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浮玉喝下鸩酒的那天他在天牢里见过这个小内侍。   “你叫?”   “葱白。回、回……陛下,奴才叫葱白。”   “日后你便留在朕的寝宫里当值,跟着曹德荣。”   葱白:“……”啊……   曹德荣提醒了一声:“还傻愣着做甚,谢恩呐!”   葱白方才一脸如梦初醒,结结巴巴的叩谢隆恩。   【玉玉,看看?看看!小皇帝让他在这里当值,还让他跟着曹德荣,以后肯定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了。】   它赛啾啾可不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统统,这个人类在它家宿主被关进天牢里一日两餐送过去的都是热乎饭菜,每每还会捎带上一块宿主爱吃的小点心在碗底藏着。   在宿主被那个恶毒女人赐死后,这个人类也是哭了稀里哗啦,呱啦呱啦说了好多暖心的话。   这个人类对宿主有情有义,它肯定要替宿主报答一二。   【玉玉-我办事是不是很靠谱。】赛啾啾炫了一下尾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机灵鸟,在宿主还没有开口之前,就已经提前办好了宿主接下来想要办的事情。   慕浮玉瞥了一眼已经嘚瑟到膨胀一圈的蓝团子,围走着转了一圈,走动之间一阵阵哗啦啦作响:“呵!靠谱?靠不靠谱……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赛啾啾听着锁链声,一身膨胀的羽毛好似气球漏了气一秒干瘪了下去:“你回不去这事不能怪我不靠谱,是小皇帝……是他的执念锁住了你。玉玉,现在别说是你,连我都要被困在这个小世界里嘤嘤嘤——就是回去了,也还要被关小黑屋,嗷呜呜呜……”   奖金肯定是不会有了不说还会被拿去当反面教材立典型,还有刑期百年起步的小黑屋,赛啾啾那是不想还好,一想自己凄凄惨惨的未来,不禁悲从中来。   一双豆豆眼冒出两股喷泉,登时给地面打湿了一片。   慕浮玉已经微微瞪了眼,他就说了两句,他自己还没哭,它倒是先哭上了,还……他怎么不知道赛啾啾还有这个隐藏功能,这是花钱给自己冲了一个特效?   跪在地上的葱白因为是低着头,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地面上撒了两摊水,然后渐渐的汇聚成一摊。   “哪里来的水?”曹德荣也是一怔,抬头一看,半空中两股水流喷洒而下,惊地后退了两步才停下。   这这这……真是活见鬼了、呃?陛下寝宫里有鬼,他是见鬼了没错,这只鬼好生厉害,还能凭空下雨。   东临风看着突然就冒出来的两束水流,给惊魂未定的曹德荣递了一个眼神,曹德荣微一躬身立马给地上的人领了出去。   “浮玉,这是……鬼兄弄出来的?他这是不高兴了吗?”   “我高兴。”   东临风:“……”有点难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在浮玉说完方才「我高兴」那句话后,半空中喷洒下来的两股水流明显又粗了半圈,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那个鬼被浮玉给……欺负了——   哭的更大声。   且,浮玉的表情也明明:“浮玉,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慕浮玉睨了眼说话显得有几分迟疑的小皇帝,飘去给赛啾啾挪了一个位置。   【嗝……】   “哭你的,不要停。”   东临风:“ 。”他的感觉没有错,那个鬼真的有在哭。   而他,被那两股水流撒了一身,从头湿到了脚,已经可以确定,浮玉是真的很不高兴,这个不高兴,极有可能与他相关。   “一个脑子有水,一个脑子又坑,互相配合一下,说不定可以取长补短,恢复正常。”   赛啾啾&东临风:“……”   一鸟一人听着这句解释,一个哇哇哇,一个……   旁边还有作壁上观的,阿临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经笑得背过身去,浮玉……他的浮玉生气时好有意思,报复人的方式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对此一下他和前世的遭遇,感觉还是他比较幸运,最多被浮玉在心里给翻来覆去骂几遍。   果然要有对此,才会有安慰。   “姓东的,你给我站稳了。”   迈出去的一步收了回去,东临风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站直了身形,低低地嗯了一声。   慕浮玉被小皇帝配合的动作噎了一下,原地暴躁:“我让你站着你就站着,你是不是傻啊!你不会说个不!啊!”用得着这么听话。   “我不想让你,再不高兴。”虽说他不知道浮玉为何突然之间就十分不高兴,但此时他却想,让浮玉将心里那口气发泄出来:“你心里有气,可以冲着我来,你想如何撒气都成,不要欺负……鬼兄。”   慕浮玉:“……”   赛啾啾:“……”嘤嘤嘤-小皇帝真的是个大好人。   良言一句三冬暖,小皇帝又是护着它一力承担宿主的火气又喊它鬼兄,赛啾啾感动的特效眼泪一抹,不哭了。   这个结果是慕浮玉没想到的,看了眼那边的一人一鸟,也没在说什么,转个身飘走了。   东临风刚想追上去,就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啄了一口,随后眼前很突兀的出现一抹蓝色,定睛一看,才现在这抹蓝色是一只很漂亮的蓝尾云雀。   【我叫——赛,啾啾。】   【你不是一直很想看见我么,我决定还是给你这个机会。】   东临风抬手拂去额间下滑水珠,盯着眼前口吐人言的蓝尾云雀,略显迟疑的开口:“你是?浮玉身边的……那只鬼兄?”   作者有话说:   本章文里面出现的食物名字都是来自百度^_^ 第85章   赛啾啾:“……”它觉得小皇帝的眼睛需要去治疗一下, 它都在小皇帝的面前现身了,结果——   还喊它鬼兄?   有鬼是长它……这样省的?   赛啾啾扑棱几下,给自己的壳子怼到眼神不好使的小皇帝跟前:“你看我有几分像鬼?”   “一分都不像, 像是……”东临风顿了一下,将原本想说的【山野精怪】给默默换成了, “鸟、仙。”   刚说完,他就收到扇动一对小翅膀,稳稳漂浮在在他眼前的蓝尾云雀一记……小眼神。   就十分人性化的那种眼神,东临风觉得可以看懂,这只蓝尾云雀应该在夸他说的对,大概更明确一点, 是夸他又眼力劲的那种。   “鸟仙,浮玉刚变成鬼没多久,他可能脾气有点不好, 你多担待一些,别同他置气。”   赛啾啾眨了眨豆豆眼, 它和宿主……置气?再借它一个分身它也不敢的好不好, 不想变成秃毛啾啾,会自闭。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方才不是浮玉欺负你了吗?”   【没有啊, 我只是想到了伤心的事情,难过就……哭了。】不能想,一想又要憋不住哭了。   东临风如何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方才浮玉语气有点凶, 他还以为……   “你要不, 将伤心之事说于朕、我听听……或许我可以为鸟仙开解一二。”东临风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将身上的水渍拧干。   赛啾啾听后, 豆豆眼刷刷亮起:“要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玉玉?”   “玉、玉?浮玉?”看来这只蓝尾云雀和浮玉的关系应该几位亲近。   赛啾啾猛点脑袋。   “喜欢上浮玉好像不需要理由, 一眼便喜欢了。”   “一眼?那个一眼。”怎么小皇帝说的话他都很难听懂。   “初见浮玉的第一眼。”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赛啾啾就:“……”原来是这个一眼。   它记得,小皇帝和宿主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十三年前。也就是说十三年前小皇帝在见到宿主的那一次就已经暗暗喜欢上了。   一把子垂头丧气,难怪它和宿主的任务完成,但是宿主却不能回去,原来早在十三年前小皇帝就喜欢上了宿主,这份感情经过十三年的沉淀发酵最后生成了执念,困住了宿主,也困住了它。   诶……等等等,等一下,十三年前?那不是它和宿主刚穿过来的时候,十三年前的小皇帝才……八岁吧?   ——震惊啾眼。   怪不得它那个时候隐约感觉小皇帝男主和女主之间关系不太亲热,一点儿也没有原著中描写的那样有默契,原来……一开始剧情就已经对不上。   赛啾啾傻眼了一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剧情在十三年前就已经偏了。   只是它和宿主都不知道。   东临风看着这只蓝尾云雀眨眼之间好似受了一副沉重打击,随后扑扇着一对团扇一样的小翅膀飞走了。   那个晃晃悠悠的飞翔姿势,他在后面看了都忍不住提了一颗心,生怕它一不小心撞到了哪里。   阿临这边,目送着赛啾啾萎靡不振的飞走,不做他想,应该是找地方自闭去了。   倏而,轻轻一声叹,眼下又对上了一件事情……浮玉说的那个,第二次开启权限。   赛啾啾给他的前世开启了能看到它的第一次权限,给他开启了第二次,同一个人,前世和今生,都开启了能看到它的权限。   最后还剩下——世界重置。   关于世界重置,他曾经问过赛啾啾,得到的答案有两个,刚生成的小说世界最忌讳男主亦或者是女主中途死亡,一旦男主和女主意外死掉,世界就会崩掉。   他当时就疑惑,他身为男主都死了两回为何世界并没有崩掉。   赛啾啾只说时间还没到,世界崩掉并不是一下就——砰,爆炸。而是这个世界慢慢走向一个自我灭亡的过程。   这个过程会长达五至十年,然后这个新生的世界就会化为宇宙中的一抹尘埃,而且他才刚死就被救活,后续只要活到寿终正寝,世界应该不会崩掉。   以上是第一个,结合啾啾给他说的那些,他自己也有分析过,如果说男主和女主,他们两个是天道(世界意识)最重要的两根支柱,但凡缺了一根支柱(意外死掉),后续这个世界就会在未来的十年之内慢慢崩掉,而崩掉的世界是不会被重置的。   所以,想要世界重置,只剩下最后一个答案——   只能是男主和女主必须要同时意外死掉才行,没了男女主,天道最重要的两根支柱一断,世界肯定会被重置。   ——一切从头来过。   阿临想到那个未来,眉峰越皱越紧,然后……猛然一个转身,飘了进去。   浮玉躺在窗台上,闭目晒着阳光,不是浮玉在唤他,突地一顿,想起来前世的浮玉不会唤他阿临。   又听见了……   阿临做出了侧耳倾听的这样一个姿势,隐隐约约的感觉,他好像,听见浮玉在唤他,一声又一声……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呼喊在耳畔响起。   灵魂好像也能感受到一股吸扯的拉力,但偏偏脚下像是被粘住了,生了根一样,半步也迈不动。   直到那股熟悉的拉力消失,阿临恍然意识到,他好像被困在了这里,回不去,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焦急又烦躁。   一回神,天已经黑了。   阿临看着头顶隐隐露出来的月光,根据他之前几次灵魂出窍,他那边应该已经过去了有几个时辰了。   这样一想,阿临更加烦躁,他和浮玉才心意相通没多久,他死了……又活了,活了之后又灵魂出窍,好不容易灵魂出窍的这个后遗症被浮玉想法儿治好了。   现在又……被困在这里,直接回不去。   赛啾啾要到的这个招魂定魄丹,到底还有多少个他不知道的后遗症。   浮玉,浮玉……要是一直回不去……   不会的,浮玉肯定有办法能将他的灵魂再次拉回去,是浮玉的话,肯定有办法。   只是当他看了好几天的月落日升,灵魂依旧稳如磐石扎根在这里,阿临便清楚的意认识到,他的灵魂被困在了这里。   从焦急上火,到焦躁烦躁,到气愤暴怒,到沉默无言,到心如止水……躲在棺椁里闷了几天后,阿临渐渐认清了这个现实,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直觉,可能要等这个世界重置,他的灵魂才可以回去。   浮玉暂时见不到,他还是多陪陪浮玉的灵魂吧,阿临出来后便发现乾正殿的气氛悄然变了不少,尤其是浮玉对他前世的态度,从书案被挪到了窗台下面就能看出来,明显大有好转。   和书案并排的还有一张茶案,上面满满当当摆了各色饽饽糕点和水灵灵的瓜果,一只蓝色毛团子挪着凉只爪爪快乐的穿梭在托盘之间,不时发出啊呜-啾唧-的咕噜声。   他见前世偶尔还会拿一块小点心去投喂,赛啾啾啊呜一口吞掉,然后毛茸茸的鸟脑袋贴着前世的手背轻轻蹭两下,啾唧——   几天没见,赛啾啾这个体型明显胖了一圈,照着这个吃法不出意外,再有半个月赛啾啾就该胖得连起飞都困难。   “你少给它喂一点,吃太多它会胖得飞不起来。”   浮玉说的对,赛啾啾吃的太多会特别容易胖,一胖就飞不起来。   “没事,晚间让啾啾绕着乾正殿飞几圈,不会胖的飞不起来。”   前世,你可以将最后一段话前面起头的那个「不」去掉,再过几天,你大概会捂脸收回今天方才说的那句话。   有一种鸟,它叫赛啾啾,只会吃,不会动,总结一个字:懒。   “它那么懒,你与其指望它绕着乾正殿飞几圈,倒不如少给它吃点来的实际点。”   浮玉说话一针见血,赛啾啾大概是跟着浮玉时间长了,这两人可能别的没有共同之处没有,但若要说懒,可谓是如出一撤。   是那种人后能躺着就绝不会坐着,能坐着就绝不会站着,怎让自己舒服怎样来。   “我会看着它飞。”   慕浮玉定定的看了一会:“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顿了顿,唇畔勾一抹很淡很轻的浅笑,“我等着看,你能坚持几天。”   东临风摸了摸蓝团子,笑道:“浮玉放心,啾啾不会让你失望的。”浮玉养的啾啾,同浮玉一样,都是人间绝无仅有的绝色。   阿临:“……”忽然有种前世给赛啾啾当他和浮玉孩子在养的感觉。   “吃饱了,我要睡一会。”睡醒再继续吃,赛啾啾一个展翅起跳,转了半圈最后落在自家宿主肩膀上,蹲着偏圆润的小身体乖巧窝着,脑袋一点一点,很快和周公爷爷聊天去了。   东临风见着窗台之上的一幕,铺了一张画纸,清水研墨。   曹德荣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胖胖的身子迈出的步子却愣是和他体型一点也不匹配,一路小跑过来脚步声几乎和猫一样轻盈,轻的不可闻。   好奇瞥了一眼画像上,曹德荣不禁将眼睛悄然瞪大,陛下这画的是……肃王?   随后便接收到陛下投过来的视线,曹德荣立时弯腰过去小声耳语说了一句,低头等候命令。   东临风闻言,只是摆了摆手。   曹德荣见状,便知道陛下不打算见外面那些大臣,躬身退下。   此时,乾正殿殿门外,正站着一群四、五十人的队伍,皆身着带有自身品级的官服,头戴官帽,面容严肃的候在殿外十米开外的台阶之下。   曹德荣出来后,微笑着传达陛下的意思:“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陛下此时正处理朝政,委实是理不出来片刻的空闲过来见几位大人。”   台阶之下,一众朝臣互相对了几下眼神,然后站出来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   “曹总管,烦请再进去通禀一声,我等有要事要奏明陛下。”   “庞左相,不是咱家不给你进去通报,朝中朝事一向繁忙,陛下此时一心扑在朝事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几位大人若是有事明日早朝再说也一样。”   “烦请曹总管再跑一趟,今日我等要是见不着陛下,绝不离开!”   说完,带头俯身跪下,其他朝臣也纷纷跪下,顿时,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   曹德荣瞧着这架势,哀叹一声,这明显是陛下不出来见他们,便要长跪不起的节奏。   快步走下台阶,好言相劝:“庞左相,你这又是何苦来着呢?回去吧,今儿太阳毒着在,可别给跪哪里出了事,到时候受罪还是相爷您自个儿。”   “都是半截身子骨入土的人,哪里还惧怕那个,陛下要是今日不肯出来见我等,不肯给臣等一个交代,便是跪死在乾正殿前,也绝不离开。”   庞左相话刚落地,其他一众朝臣附和喊道:“绝不离开!!”   曹德荣听着这响亮动静,得了!哪里还用得着他进去通报,就这嗓门音量震天,估计灌了蒙汗药都能给喊醒过来。   寝居内室,东临风听着外面突然响起来的声音,面色一瞬间阴沉了下去,不过抬眸之间已经换上一副笑脸:“吵醒你了?”   慕浮玉托着一边脸,思考:“好像听到了很多耳熟的声音。”   【是打雷了,要下雨了嘛?】这是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的赛啾啾,一点翅尖做了一个揉揉眼皮的动作,揉着揉着觉得不对,“啊啾-好像是大合唱的声音,不是打雷了。”   “我想起来了,是那帮之乎者也的老学究。”慕浮玉哦了一下,然后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躺着,“声音听起来挺齐全的,估计是一个不少都来了,啧……看来他们是知道我在这里了。”   【诶?是那帮和玉玉你不对盘的老顽固咩。】   慕浮玉忽然一声惋叹:“可惜了,要是他们看见我就好了。”   【玉玉,你想他们看见你做啥?】   “突然感觉闲的慌,想找几个人吵吵架,松松筋骨。”   「……」赛啾啾瞅着宿主蠢蠢欲动想那点心思,默哀一秒。心想还好那群老顽固听不见这话,不然还不得气到吐血三升,“呃……不是,他们跑这里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收了我这个祸害呗。”慕浮玉支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就那群只会咬文嚼字的老古董,心眼是有的,但也就长了那几个,被人三两句一忽悠全呼啦啦组队来了。   东临风闻言,面色再次沉了下去,面无表情:“不会!有朕在的一天,便没人敢伤害你。”   慕浮玉提醒说:“你会站在天下人的对立面,要想清楚了再出去哦?”   东临风不假思索点头,嗓音坚定沉稳:“你最重要。”   慕浮玉打量了一番:“我突然发现你有做东纣王的潜力。”   东临风:“东,纣王?那是谁?”   【玉玉,我也突然发现你好有做慕妲己的资本。】赛啾啾突然插足,承上启下补了一句完整的。   想宿主当年仅凭着一个照面就能让小皇帝一见暗暗钟情,也是慕妲己本慕。   赛啾啾面对小皇帝看过来的眼神,解释:“哦唧-那个纣王呢,他是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为了他喜欢的那个美人最后更是亲手葬送了自家五百多年的祖宗基业。”   东临风听后只道了一句:“浮玉所言极是。”   慕浮玉呆愕然坐直了身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临风,你是不是疯了?只要将我的棺椁迁出去,再随便找个由头,他们就会离开。”   那帮老古董最好忽悠,只要表明一个态度,这事自然就过去了。   “朕既贵为中洲的天子,总不能连自己心爱之人的尸身都护不住。”东临风瞥了眼殿外的方向,语气听不出喜怒:“他们要撞柱死谏也好,要长跪不起也罢,朕通通如他们如愿,便似浮玉先前说的那般,再换上一批人便是了。”   “东临风!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就作吧,好好的千古传诵盛世明君你不做,非要做千古骂名的昏君。”   时到今日,慕浮玉也想不明白东临风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他……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东临风竟然连祖宗八百年的东氏江山都不要了,也不怕自家的老祖宗从棺材里爬出来。   “这盛世已没有了你,我要来做甚。”   慕浮玉:“……”真疯了,这个。   赛啾啾也抖着翅膀,悄悄飞落在宿主脸上,说了句:“玉玉,小皇帝好像黑化了。”而且黑化的一点征兆都没有,怪让啾心惊胆战的。   要你提醒,他长了眼睛,能看见。   这是慕浮玉第一次直面真切感受到……那个已经由小少年长成青年,俊美出众,丰神俊朗,身份更是尊贵,当朝天子,一国之君。   此时对着他,说话是是笑着,唇角弯起,眼底含笑,但这种笑却又莫名透着几许张扬的疯狂偏执,那是一种想要不顾一切一条路走到黑的偏执。   让人看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慕浮玉深深沉了一口气,视线直对过去:“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冷静下来,就会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面对面的,一个人,一只鬼,目光对上时,东临风缓缓伸出双手,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只要一抬手便可触之。   只要一抬手,这样近的距离,可以轻而易举将人揽在怀里。   只是,伸出去的双手再一次穿过,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住,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稀碎,暗淡下去。   东临风紧握双手,喃喃低语:“我在想,会不会我死了……就可以触碰到你了……”   心底,已经不止一次冒出这个疯狂的念头。   “你只有活着,才能看见我,”慕浮玉还真的怕了这个二愣子想不开又去死一回,赛啾啾那边几位管理员都通通挂号了,要是真又死了,啥也别忙活,跟着这个小世界一块崩掉算球,“你死了,只会立刻去投胎,去阴曹地府报道,不会再看见我。”   慕浮玉刻意咬重最后一句话。   东临风呆愣住,只有活着,才能见到浮玉,死了……便不能:“为何?”   “我作恶太多,阴曹地府不收我。”想起那扇视他为病毒传染源的鬼门关,慕浮玉就一阵咬牙。   ——欺鬼太甚!   有格局,就应该放他进去,单挑。   东临风:“……”   斜一眼表情傻傻呆呆的人,虽然是又傻又呆了点,但好歹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慕浮玉一声轻哼:“不然你以为我是很乐意在这里呆着,看你在这里发疯。”   去阴曹地府,最起码还能见识到鬼界的风土鬼情,说不定他到了鬼界后还能摸到实物,哪里像在人界,除了特定的死物,啥啥他也碰不着。   “浮玉,如果我也……作恶太多的话,会不会死后就同你一般,阴曹地府不收我,这样我们就可以厮守在一起了。”   慕浮玉:“……”这是什么「鬼言鬼语」,问话的语气神情还颇为认真的样子,他不会给东临风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吧?   “你别想了,你是天子,即使作恶太多,你地下边有人,不想去投胎也不行。”   东临风闻言,面露失望,活着触碰不到浮玉,死后还要去投胎。   “好好治理你的江山,说不定有一天,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碰到我。”   “对!浮玉说的极是,天下之大,其中肯定不乏有真正的能人异士,道门高人,总不会都是一些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慕浮玉眼眸微微眨了眨,“你是不是最近遇到很多骗子了?”不然说不出刚才那话。   “前些日子,命暗卫出去找寻了一些颇有远名的和尚道士,”不见还好,一见,“都是一些滥竽充数名不副实的骗子。”   慕浮玉看着一脸气愤到磨牙的青年,尤其是最后骂的那两个字,咬着牙念出来,配上那个眼里都能冒两股实质火焰的怒气,莫名有点……像只炸毛凶猛凶萌的狼崽子。   “你在哪里找的?”   “名寺庙宇,道观庵堂。”   慕浮玉听了这个回答一个没忍住,笑了:“这里面……就没有一个是你想找的?”   东临风老老实实点头。   慕浮玉沉吟了片刻,建议:“你要不深入民间找找,不是有句话「高手在民间」,总能找到一些都真本领的高人。”   “我明日便命人张贴皇榜,布告天下,找寻天下能人异士。”   慕浮玉原本想说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但瞧着东临风十分高兴的样子,一盆冷水端在手里怎么也泼不下去。   顿了一下,觉得还是先给外面那群老古董弄走,然后再说这事好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慕慕还是一心想去阴曹地府瞧瞧-热闹—— 第86章   慕浮玉示意了一下外面:“想个办法, 弄走?”   东临风自然应好:“朕让人直接把他们弄出去。”   慕浮玉:“ 。”他感觉他的弄和东临风说的那个弄,字一样,意思不一样。   “你想给他们怎么弄出去?”   “侍卫直接抬着给扔出、呃?浮玉, 你想给他们如何弄走?”   他就知道,这两个弄不一样, 慕浮玉两指撑着太阳穴的位置:“我说的弄走……是忽悠,给他们先哄走。”   “直接扔出去……不是更加利落么?”   “你那是简单粗暴,不是利落。”慕浮玉见人还不动,不由催促,“快去啊!”   东临风:“不去。”   慕浮玉瞅了又望,大概明白了:“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你不高兴的话?那帮老古董就那么臭脾气, 想到什么说什么,心眼其实不坏。”   “没甚,让他们在外边多跪会儿。”   慕浮玉心里了然, 应该是那帮老古董说了什么有关于他不好的话,给人气得炸毛了。   心里好奇这群老古董到底说了什么, 慕浮玉飘了出去, 蹲在自家宿主脸上的赛啾啾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心有余悸。   【玉玉,还是你厉害!三两句就哄着小皇帝不想寻死了。】刚才真是吓死啾了, 它还是第一次见小皇帝阴沉沉一副宛若黑化到底的模样,还好宿主给哄好了。   【你以后多盯着点,一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赛啾啾小鸟捉米式点脑袋:“玉玉放心,肯定给你看得紧紧的, 只要小皇帝有任何想要寻短见的念头, 我都第一时间给你通报。”   肯定, 一定要看得牢牢地, 小皇帝要是再死一回,这个世界肯定就彻底没希望了,它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求,只求小皇帝能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的年纪,和女主一样自然死亡,然后这个书中生成的小世界就会脱离桎梏,变成一颗新生的小世界。   这样它回去以后,小黑屋的刑罚最多百年,就是加重也不会加太多。   一人一鸟交流两句话的功夫已经飘飞到了殿外,见着长长的台阶之下乌压压跪一地的人。   虽说初春的天,温度适宜,微风拂面,但那是早晚,眼下这刚过午时又是大太阳底下,一天之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一群人搁这里跪着,吹拂过来的微风都是带着沉闷的热气。   看着那一个个汗流浃背,满头大汗的,就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的滋味肯定都不太好受。   “玉玉,喏!小皇帝。”   慕浮玉转身回眸,头歪了一下,意思是给他们弄、是忽悠走才是。   台阶底下,一众跪着的朝臣见陛下终于肯出来见他们,顿时面露喜色。   一众文臣以庞左相为首,所以此时自然也是有庞左相先开口。   “陛下!近日宫中皆在传肃王鬼魂在宫中作乱,太后的长春宫更是频频遭肃王鬼魂报复,夜夜鸡犬不宁天明方休,闹至整个宫中人人惶恐不安,胆战心惊。   便是民间亦是流言四起,满城风雨遏制不住,万望陛下以中洲的万里江山社稷为重。   臣斗胆!恳请陛下将肃王的棺椁移出乾正殿,即日火化肃王的遗体,堵住悠悠众口,还后宫前朝乃至天下万民一个安生稳定的太平日子。”   其他朝臣一道附和:“恳请陛下将肃王的棺椁移出乾正殿,即日火化肃王的遗体。”   赛啾啾一听这要求,当场就给气成了炸毛团子:“玉玉,他们竟然想要烧了你的遗体?”   有点明白,小皇帝为什么会气到黑化,它现在就想黑化过去给那群人挠个满脸桃花爪爪开。   慕浮玉听着下面的请旨,表情也有点黑:“是有点过了。”好歹也是他的肉身,还保存的很好,除了没有温度和呼吸,其他和活人也没什么两样,烧了可就没了。   【玉玉,你管这叫有点过?他们这是绝!好不好?在古代火化一个人的尸身这是大忌,只有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才会有这个待遇。】   “在他们眼里,我不就是么?”   「才不是,我们是——」赛啾啾突然收住嘴,它已经给小皇帝开启了能看见它的权限,所以此时它说的话小皇帝都能听见,说话就不能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玉玉,还是不要管他们了,大太阳底下底下晒一晒有利于身心健康。】   东临风赞同的微微颔首,太阳底下晒一晒,醒一醒头脑,便会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慕浮玉却是突然抿唇,展颜一笑:“我有一个绝佳的好办法给他们都吓走,想不想听?”   「玉玉你快说。」赛啾啾秒回,用期待的小眼神眼巴巴瞅过去。   东临风同样看过去,目不转晴,只觉着眼前闪过一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阿临则是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每当浮玉露出这种算计人的狐狸笑时,便说明有人要倒霉。   “既然他们都心知肚明我阴魂不散在这里,当然要给这个流言再坐实十分,毕竟他们估计都只是听闻,还没有亲眼见识过……”慕浮玉打了一个响指,眉眼弯起,笑容浅浅,“赛啾啾-上!”   【嗷呜-啾-明白!】   赛啾啾开心的狼嚎一声,扑棱扑棱展开一对轻盈小巧的羽翅,飞扑进人下面跪着的人群中,对着领头的庞左相就是一声大吼。   【看我一记——无影啾啾爪!】   ——咻!咻!咻!   【尝我一记——连环啾啾啄!】   ——嘿-哈-唧——   还在请旨的庞左相正欲慷慨激昂一番,不想却突然感觉脸上像一阵火辣辣,伸手一抹满手的鲜血……血?   登时眼皮上翻,呼吸急喘。   “相爷?相爷,你这是……”   “嘶!好像有东西挠了我一下。”   “好像也有东西挠了我一下……”   “啊血,血……我晕血……”   “别、别过来……我有护国寺的护身符护体,诸邪不、啊嘶疼疼疼……”   “救命……娘啊……有鬼……”   接连不断中奖的大臣一个个捂着脸,惊恐尖叫出声,毕竟大太阳底下被看不见的东西挠花了脸,结合宫中最近的那些流言,齐齐变了脸色。   “是肃王……”   “是肃王的鬼魂……”   “肃王他肯定是变成厉鬼回来找太后复仇了。”   “他肯定也知道我们联名来烧他的遗体,发怒了。”   ……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忽然颤抖哆嗦叫了一声,随后又有几个人惊声叫出口,配合着不断有大臣众目睽睽之下被挠的场景,一众文臣齐刷刷抖着身子,惊恐万分的神色和一道道带着血的爪痕交相辉映在脸上。   一群人抱头瑟瑟发抖,心里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青天朗朗白日,肃王的鬼魂都可以出来挠人,肃王怕不是已经变成了厉鬼。   纵是他们这几日听着肃王的鬼魂在宫中作乱的流言,但传闻归传闻,并没有亲眼看见肃王的鬼魂是如何害人,所以也不能怪他们心里上没有多少害怕。   甚至还有几个大臣扬言「子不语怪力乱神」,便只说这世上哪里来的鬼魂,都是谣传的胡言乱语,宫里乱传的。   想那日陛下坚持去肃王陵墓前上柱香,他们虽有微词但最后到底也没有拗过陛下一意孤行。哪里知道陛下去了一趟肃王的陵墓,回来后直接给肃王的棺椁都悄悄运回了自己寝宫。   为了一个肃王,陛下都魔怔了。   这不,不知者不畏,一群人打着为前朝后宫百姓稳定的旗号过来,不为别的,只为陛下给肃王的棺椁移出乾正殿。   万万没想到,宫里谣传的那些流言它不是流言,肃王的鬼魂真的跟着陛下一道回来了,还……给他们一顿好挠。   肃王变成厉鬼后,好凶残,挠人专门挠脸,一点都不含糊。   “诶诶诶……我衣裳,别别、别挠我衣裳……”   一个大臣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吼,双手环抱整个人拱成一团,正死命捂着身上的官服,但显然作用不大,伴随着一声声——刺啦——刺啦——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身上的官服已经裂成一条条长布条,迎风招展,也就是今天风不大,不然肯定会被布条吹飘走。   大臣一看此景,立时羞愧难当,只恨不得地下能有一个地洞让他进去躲躲。   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可能只发生在他一个身上,有了第一个,自然也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诶我腰带,我的裤子……别挠啊……给我留条裤子吧!”   “我错了,肃王殿下您饶了我吧,再挠就要光着了……”   赛啾啾战功了得,不过片刻功夫,底下一众朝臣身上穿的一身官服此时已经成了一堆堆破布条,挂身上都挂不住,别说穿了。   一群衣不蔽体的大臣抱在一起,各个脑袋都恨不得埋到地底下,最好是能当朝挖个地洞给自己埋上的那种。   太丢人了。   心里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捶胸顿足,面皮绷不住的都在哭天抹泪,要是知道过来乾正殿会是这样的待遇,十头牛拉着他们也不来。   悔着悔着,不由悲从中来,瞬间乾正殿下面——蛙声一片片。   当真是令听者唏嘘,看者动容。   给四周看守的御前侍卫一个个看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后续发展,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有点害怕,尤其是对上那些大臣满脸血淋淋的爪印挠痕,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画风突然一变,再看看眼前的一幕,简直不忍直视,肃王的鬼魂也太——   皮了。   看给那些大臣挠的,连底裤都挠成了布条挂在腰间,一阵风吹过来,光溜溜一片。   面对此情此景,已经有很多御前侍卫背过身子,弯起了腰,一抖一抖。   台阶之上,曹德荣趁势开口:“诸位大人还不赶紧离开,这是想身上最后一件底裤都不想要了。”   正抱头痛哭的大臣:“??”   “还是诸位大人……想邀请肃王殿下晚上去你们的府邸里做客?”   “不不不……”   底下一片张皇失措的整齐摇头,然后也顾不得衣不蔽体,抱着身上的布条跌撞踉跄着逃离乾正殿,生怕逃的慢了,晚上肃王的鬼魂会去他们府里做客。   想想都瘆人的慌。   赛啾啾一见这群人跑了,深藏功与名,炫着散开的尾羽,邀功去了:“玉玉,我表现怎么样?”   “不错,”慕浮玉微笑着表示肯定,今天这一吓,想来这群老古董应该不会再打他遗体的主意,“就是有点辣眼睛。”   【这样他们以后就不敢再打那些坏心思了。】赛啾啾张开两只爪爪嗷呜-做凶狠状,“再有下次,我给他们前面最后一块遮羞布也给挠了,让他们裸奔。”   慕浮玉:“……”今天这个和裸奔也什么区别了吧?他敢说明天早朝金圣殿会少一小半人,毕竟文臣都死要面子,今儿的这一出,想必没有十天半个月缓解,他们肯定需要出府。   “淘气!”东临风笑着点了一下炸毛啾,这个小家伙气性还不小,嗯!像极了浮玉,“回去给你洗一下。”   离得近的一队御前侍卫接连不断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明明头顶着明晃晃的大太阳,但无端就是感觉浑身寒毛直竖,尤其是在看见他们陛下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那个含笑的眼神,那个宠溺的语气。   后背不约而同冒一阵阵凉气,同时也是钦佩,肃王都变成厉鬼了,陛下竟然一点也不惧,甚至还想要和肃王来上一段那个……嗯、嗯,嗯!   陛下……敢为人之不敢为。   等到陛下进了寝宫,一干御前侍卫越挨越近,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今世分割线——   肃王府;   慕浮玉在发现阿临怎么也喊不醒,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灵魂出窍。   还好阿临出门的这段时间,他和方太医学了怎么给昏迷不醒的人扎针,只是一针扎下去,人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明每次方太医这一针扎下去阿临立刻就醒了,怎么换了他就不行了,难道是他……学艺未精,给扎错地方了?   慕浮玉低头看了一下扎针的穴位,确定自己没有扎错,那就应该不是他的问题,肯定是针有问题。   算了,还是让方太医过来扎针吧。   只是等方太医过来后,同样扎了针,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没反应,是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双目依然紧闭。   慕浮玉就知道不是他学艺不精,也不是针的问题,更不是方太医的问题。   是阿临他自个儿出了问题。   方太医也有点目瞪咋舌,心里琢磨着这事不对,他给陛下也不是第一回 扎针了,便是闭着眼睛也知道该从哪里下针,断没有扎错针的道理。   只是……这一回陛下却是没有醒来,当真是奇也怪哉?   正值不惑之年的方太医觉得自己应该也还没到老眼昏花的那种地步,抖了抖手腕,卷起袖子,清了清喉嗓说:“王爷,请容臣再试上一试?”   方太医又试了一次,这一次他还特意换了一个地方,但结果还是一样,金针刺穴过后,陛下没有任何反应。   “这这这……”   方太医这了半天,感觉事有蹊跷,又探过身去给陛下请脉,眉头随之越皱越紧,陛下脉象分明一切都正常,可……为何陛下醒不来呢?   “王爷,陛下昏迷之前可是有哪里不对?”   “没有。”他睡觉之前,阿临还好好的,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的不行。   “那您和陛下昨晚上……有没有?臣上次说的那个法子,王爷您昨晚上有没有……”方太医说的含糊其辞,但懂的都懂。   慕浮玉自然听出来了,眸光瞥了一眼:“有。”   “那可真是……恭喜王爷了!”方太医及时收住高兴,转而忧心起陛下的病情,问了一些话后,差不多已经有了猜测,“王爷,臣猜想,陛下这个只要情绪一过度便会陷入昏迷之中,应该和上次服下的那颗救命金丹有些渊源。”   “不知王爷手中可还有那种救命金丹,臣需要研究一下,如此方才能对症下药。”   “那颗救命金丹是本王偶然所得,世间仅此一颗,可能没办法帮到方太医。”   即使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此时听到没有第二颗,方太医到底没忍住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也就短短一会,那种仙丹肃王能得一颗已是天赐,委实不该再贪心奢求还能有第二颗。   调整好心态,方太医拱手说:“王爷也不必太过忧心,臣回去再翻翻医典,定然会琢磨出一套救治陛下醒来的法子。”   送走方太医,慕浮玉在心里喊赛啾啾。   几分钟后,一只蓝色球团子艰难的飞了过来,吭哧吭哧:“玉玉,我来了……有事请吩咐?”   慕浮玉给笨重的啾团子托在手掌心:“你的那几个群管理员,有上线的吗?”   赛啾啾摇摇头:“没有耶,上线会第一时间通知玉玉……是找群主大大有什么事吗?”   慕浮玉示意看床上,赛啾啾瞄着豆豆眼看过去:“东大大今天还没起来?不像他啊……”它记得今天东大大还要去早朝,以前这个点早醒了。   赛啾啾好了几声,诶哟……没反应,隐约感觉到又哪里不太对劲:“东大大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又灵魂出窍去了?玉玉,你给东大大扎针啊,扎两下不就醒了。”   【身上能扎过的地方都扎了一遍。】   赛啾啾:“ 。”难怪宿主要十二万加急喊它过来,所以东大大这是既灵魂出窍后,又出现新的问题了。   【我严重怀疑,你要过来的那颗招魂丹它过期了,你看看给阿临弄的。】自从吃下那颗招魂丹,副作用就跟鱼吐泡泡一样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赛啾啾:“……”它既不是群主大大,也不是那颗招魂丹,怎么会知道过不过期这种问题。   【先前动不动灵魂出窍我就不说了,现在更好!灵魂直接跑出去就不回来了。】还是在和他睡过之后。   呸!渣男,睡完他连灵魂都连夜跑路,这事回来后要不给他一个交代,绝对摔桌吵架冷战全套来一份没得商量。   捕捉到一点点的脑电波,赛啾啾对自家宿主的吐槽实在很无语,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东大大不是这种人,灵魂出窍这种事情,东大大肯定也是不想的。   【对了,玉玉……东大大灵魂出窍你是怎么给他治好的?】   慕浮玉:“……”   赛啾啾瞅着突然就没话了的宿主,还以为宿主是在发愁东大大的事情没听见它问的,于是又问了一遍:“玉玉,到底是怎么治好的呀?”   慕浮玉敷衍说:“你一只鸟不需要那么重的好奇心……玩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不想说就不想说,赛啾啾歪着脑袋,豆豆眼一转:“你要不再照着那个法子来一遍,看看行不行?”然后它就可以偷偷的……嘿唧——   慕浮玉给掌心的啾团子忽悠走,偏头看了一眼床上:“我应该是上一世欠了你,所以这一世要来还债。”   还是情债。   都说情债是最难还的,从阿临几次灵魂出窍回来后和他说的那些事情,不难猜出他和阿临上一世最后的结局应该不是很好。   极有可能还是悲剧收场。   毕竟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人鬼殊途,只是这一条便堵死了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   慕浮玉想着想着突然之间就想起最开始的那场穿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他从来都没有……也不曾去想,会有那么一天一个系统从天而降砸中他,给他——   直接提前砸死了。   原因是,系统找到宿主太开心。   慕浮玉当时看砸死他的是一只高颜值的蓝色毛茸茸小团啾,也就没跟它计较,毕竟那个时候的他也正准备吃安眠药赶着去投胎,毛茸茸的出现正好省下他一瓶安眠药。   然后他就被毛茸茸告知,自己被选中作为它的宿主去新生成的小说世界完成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再三确定不管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连死人都能救活,慕浮玉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宿主和他的系统达成初步协议。   慕浮玉也拿到了他的剧本,一个野心勃勃的造反王爷剧本,穿越过去后,虽然一开始时间穿错了,但想着好歹是一个健康的身体,捏着鼻子认下了。   矜矜业业走剧情,认认真真搞造反,然后任务完成潇洒回他的现代咸鱼养老。   想的很美好,但剧情走着走着就弯了——   这个小世界的男主弯了,他也弯了,不仅弯了,他还和人家小世界男主角纠缠了两世——生死虐恋。   一世人鬼殊途。   一世没有未来。   慕浮玉凝视着床上,唇边的笑容轻轻泛开:“先去上朝,等我……回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本章来自赛啾啾的恶趣味,小心眼贼多的毛茸茸团子精一个。 第87章   慕浮玉上完早朝就换装摸去了一个地方。   直到宿主消失不见, 赛啾啾才稍稍从角落里探头探脑出来,一阵东张西望,看着不远处的风月……那种场所, 宿主他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要背着东大大蓝杏出墙吧?   宿主不是这样的人, 肯定有秘密才对,再悄悄靠近一点,再挪一点……啾唧-还是找个人类给它挡一挡,这样既安全也不会被发现。   赛啾啾偷瞄了一会,豆豆眼精准找了一个人类给它做挡箭牌,然后一骨碌滚到了桌子底下, 很好,宿主没有发现它。   刚给自己躲好,赛啾啾就听见一声——吱呀, 开门的声音,然后紧接着就听见有人类说话的声音, 什么公子啊, 这是你要是这个东西,给你拿来了……给我五十两银子就行了。   宿主来这里买东西,这种场所还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溜进来的不是时候,漏听了最关键的部分。   没有蹲守到秘密,赛啾啾也没放弃,事在统为, 它一定可以蹲出宿主的秘密。   这一跟, 就是一天。   月白风清夜, 对饮酒一壶。   慕浮玉刚将斥资买回来的药粉撒在酒瓶里, 不知为何……竟徒生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晃一晃酒瓶之后到了一杯酒出来看看。   还行,药粉好像都已经化开了,一杯的效果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慕浮玉刚端起酒杯送到嘴边,结果一道黑影窜出来,给他手里的酒杯欻一下截胡了,随后一道黑影给桌上的酒瓶也一把顺走了。   “王爷,你不要做傻事啊,陛下他只是昏迷了……方太医还在想办法。”   “孙太医也在赶回盛京的路上。”   慕浮玉看着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一人一句话,不用说,刚才肯定是躲在门后,要不然不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这两个及时窜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江二人组。   江随牢牢将酒杯护在胸前,还好他在王爷吩咐他去酒窖那一壶酒时留了一个心眼,当时心里就有些嘀咕,想着会不会是因为陛下昏迷不醒,王爷想要借酒消愁。   没想到,还真的是,王爷拿到酒壶就倒了一杯酒正准备喝,幸好他眼明手快给夺走了。   “王爷,孙太医一再叮嘱,你不能喝酒,容易诱发旧疾。”   “对!陛下也吩咐过,让属下看着王爷,不能让您饮酒。”   慕浮玉差不多是知道这两个的意思,专门过来阻止他喝酒,怕他因为喝酒过度而引发旧疾。   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个酒又不是为他为自己准备的,他只是想闻闻看加了药粉的酒什么味?   “那个酒杯……”   “不行,一杯都不行。”江随想也不想一口拒绝,没给。孙太医一再叮嘱,王爷沾不得酒。   “酒瓶里……”   陈述闻言,也是抱着酒瓶连连后退,硬着头皮又说了句:“王爷,您不能饮酒。”   “王爷,没了。”   江随为了不再让他家王爷借酒消愁,一口干了,干完之后还倒转了一下酒杯,同时还不忘猛使眼色。   陈述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对着酒瓶口就是咕噜咕噜几大口,喝的那是又快又急,生怕有人跟他抢一样。   “诶……那不能喝。”   慕浮玉这边是真猝不及防。这两个二愣子,没看见他刚给里面撒了一包药粉下去、额……好像刚才那个角度他是背对着——   就是没看见那也不能问都不问一声就喝了,加了料的酒喝下去,不会死人但会出事。   还喝的那么快,尤其是在他吐出那句不能喝后,哈!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喝的更大口。   眨眼之间,一瓶酒就被灌了一个底朝天,当事人还打个一个响亮的酒嗝。   慕浮玉:“……”   “王爷,你这般看着属下……”怪渗人的。   脚下悄悄挪了几步,陈述不着痕迹靠上江随,两人私底下还对了一下视线,然后一个给酒杯放回去,一个给酒瓶放回去,反正连酒壶都清空了,王爷想喝也没了。   慕浮玉瞥眸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瓶,随后又摇了一下酒瓶,确定这两个二愣子一个一杯一个一瓶,分工明确,都给喝了。   “好喝吗?”   二人组只迟疑了一下,同时点点头。   “能品出来是什么味吗?”   二人组又对上一眼,异口同声:“酒味。”   慕浮玉:两个憨憨。   “其实,这酒……”算了,已经喝了,现在说其他的也没什么用,慕浮玉摆摆手:“今晚你们两人也不用当值了,去百花巷吧。呃……记得带足银子去。”   二人组闻言,一阵面面相觑,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让他们去百花巷,那里好像是……花街吧?   “明日也不用你们当值,给你们放一天假……好好玩去吧。”   二人组互相小声交流了一个回合。   江随:“王爷说话怪怪的,你发现了没有?”   陈述:“王爷看我们的眼神也好生奇怪,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慕浮玉笑眯眯将两人小动作看在眼里,挥挥手:“赶紧去吧,迟了等药劲上头,可别怪本王没给你们两人提醒。”   二人组再一次面面相觑,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太对,江随给酒杯又拿在手里:“王爷,是不是方才这杯酒……有问题?”   陈述随后也问得小心翼翼:“王爷,是不是那壶酒里面加了……别的什么东西?”   慕浮玉赞许的看过去,觉得这两个问得诚心诚意,也就没在瞒着,爽快给了答案:“啊……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一点点催情助兴的药粉而已。”   二人组傻眼中:“……”为什么王爷会给酒里放这种东西啊?   “起效大概有一柱香的缓冲时间,你们两人……确定不出发吗?”   “王爷,属下不去……百花街。一点点而已,两桶凉水浇下去就没事了。”   “属下也不去。去湖里泡一泡便可以了。”   呃……慕浮玉明显顿了一下,他给一整包药粉都倒下去,效果肯定就不止一点点,劝了两句,两人也始终没松口,只能说:“你们两个去府医那里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抑制法子。若没有更好的,你们两人再去湖里泡着,试试看?”   顿了一下,无奈道:“下一次,能不能先让本王把话说完。”   一句话三番两次被打断,他都说了不能喝,结果还不信,咕噜咕噜两口就给全干了。   二人组这时也才知道闹了一个大乌龙,想到他们方才着急忙慌好几次打断王爷说的话,自说自话不说还给加了料的酒迫不及待喝了。   不想还好,一想一个赛一个尴尬。   江随涨红了脸色,有些结巴的解释:“属、属下……还还以为是王爷忧心陛下,想要借酒消愁。”   陈述随后也跟着解释说:“属下见江随喝了,也、也……没想太多。下次不会再如此莽撞了。”   慕浮玉目送着两个憨憨离开,想必经过这一回,下次应该会长点记性,随便打断别人说话,会吃亏了。   然后,屈指敲了敲桌子:“出来吧。”   【说说,今天跟了我一天是想干什么?】   桌子底下,赛啾啾听着这话,蔫巴巴垂着羽翅挪出来:“玉玉,你都知道了啊?我不是要故意跟着你,我就是想知道你上次是怎么救的东大大。”   慕浮玉给鬼鬼祟祟跟了他一天的的蓝团子提溜了起来:“赛啾啾,你是一只啾,别有那么大好奇,有一句话叫「好奇心害死啾」,知道不知道?”   【我只听过好奇心害死猫。】   慕浮玉挑了一下眉,对着眼前故作天真的蓝团子,微笑不变:“相信我,好奇心也可以害死啾,尤其是你这种跟人都会跟丢的笨啾。”   赛啾啾:“ 。”得!一天白干活了。   继两个憨憨之后慕浮玉又成功嘴炮送走一只好奇啾,摸了摸怀里,掏出来一包药粉,还好这种药粉是买一送一,免了再去跑一趟。   这回,应该没人过来打扰了吧。   ——前世分割线——   长春宫;   杨映雪听着青荷附耳传回来的消息,温婉端庄的一张美人面低眉之间已然是遍布寒霜:“一群胆小如鼠不中用的,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被慕浮玉的鬼魂轻轻一吓,连姓甚都忘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的大庭广众之下慕浮玉还能把他们都生吞活剥了不成?”   主子太后盛怒,青荷不敢答话,只能将头埋得更低,等了一会,估摸主子已经发完脾气,这才继续又道:“我们埋在乾正殿的那一批暗桩都已经被清理掉了,以后想要再得到消息怕是不容易了。”   “重新再换上一批便是,”杨映雪摆了摆手,没在意,“找的人如何了?”   “找了些许,都是一些……徒有虚名弄虚作假的骗子,”青荷恭敬的回答,并且时刻注意着主子神色,“陛下那边也派了人出去找……也没找到。”   “找了这些天,没一个能用的?”   “奴婢都让人验过了,确实都是骗子……他们连几个小小的哑奴都制服不了。”更别提去捉鬼了,有几个和尚道士甚至在听到他们要去捉的——那只鬼。   是昔日威名赫赫的肃王鬼魂,一个个不是摇头晃脑就是连连摆手,都只说自己修行还没有练到家,然后连夜跑路了。   杨映雪:“再找。”   青荷点头应是,然后继续说:“奴婢这几日有专门让人出去打听,原想着能不能在民间寻几个有真本事的降妖除鬼高人……人没找到,却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为了可以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她找了很多民间广泛流传的厉鬼害死人的案例,想要顺着这个线索找下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对付厉鬼的办法。   只是找下去稍稍核实后却是发现,那些厉鬼害人最后被反被打得魂飞魄散……美好大结局,大多都是说书先生杜撰出来的——   故事和话本。   结合这几日长春宫发生的这些怪事,咋一看是鬼做下的没错,可是她们连续几个晚上连只鬼影都没瞧见,按理来说肃王都已经变成厉鬼,厉鬼的话应该都很凶残的那种。   可是他们长春宫这几晚虽说鸡飞狗跳了些,但人命却是没有的,一条人命也没有,厉鬼报复人不害人性命,这话说出去谁信!   尤其赐死肃王的那杯鸩酒还是主子亲自去送的,冤有头债有主,肃王若是真的回来报复主子,断然不会只弄这些不痛不痒的的恶作剧。   青荷想了想,便直说:“太后,当真会是肃王的鬼魂阴魂不散吗?”   “你是想说……有人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奴婢从来都没有见过肃王的鬼魂,也没有见过其他人的鬼魂。”   杨映雪沉吟片刻,轻笑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本宫都要让他变成真的,一朝天子的一国之君爱上了一只鬼,不惜为他羞辱朝中一干肱骨大臣,甚至还作践自己的生身母亲,以至生母怒气攻心一病不起。   若是这样的流言传进朝堂,传进民间百姓的耳朵里,你猜?他们会如何?”   青荷闻言,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奴婢这就去办。”   “拿本宫的私印去水牢,将那个人喂上药放出来,想必慕浮玉会喜欢本宫送他的这份大礼。”   青荷再次应是。   ——   乾正殿;   乌云密布的天空,倏而电闪雷鸣。   窗台之上,两只(其实是三只)非人类排排坐,默契抬头看了眼忽变的天色。   常言道:阳春三月天,乍暖还寒孩儿脸,此话一点不虚。   刚刚还晴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天气,须臾之间就乌云盖顶,狂风大作。   赛啾啾哦唧-一下,高兴到羽翅边缘一圈的羽毛尖尖都卷曲翘起一个妖娆的弧度,迈着两只爪爪一摇一晃,走出来一段相当六亲不认的狂拽啾步。   【嘎嘎嘎-这天变得刚刚好,嘎嘎嘎-都要变成落汤鸡了,嘎嘎嘎-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东临风看着赛啾啾那欢脱的音调和怪异至极的步子,头偏了一点:“啾啾它……很开心。”   “你听它嘎的多起劲,应该便能看出来它此时是有多么的幸灾乐祸。”阿临给回了一句,虽说说了也等于白说,但他要的就是这个仪式感。   “它那是幸灾乐祸。”   阿临立马点头附和:“浮玉果然和我心有灵犀。”   这样一说,他也感觉到了,东临风又看了几眼,突然问道:“浮玉,啾啾它……跟了你很长时间了吧?”   慕浮玉随口胡扯:“嗯,在它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捡回来养了。”   阿临呃……看来他的前世也没有躲过浮玉的胡编乱造,想到他被浮玉忽悠的那些次数,也不能怪他每一回都坚信不疑。委实是浮玉每次在忽悠人的时候,看似是胡编乱造的胡扯,但偏偏说话时语气自然,神色亦是一本正色无比,说的——   让人不相信都难。   看那些被浮玉忽悠过的人就知道了,别说怀疑了,估计一个个比他还要坚信不移,对!是移。   看吧,前世他压根没意识到浮玉是有可能在诓他。   “这般说……啾啾它才是几岁的孩子。”难怪这般可爱的紧,还没有出壳便被浮玉捡了回去,一直养的今日,说是浮玉的半子都不为过。   浮玉的半子,等于他的半子。   慕浮玉:“……”这个脑回路他有点跟不上,话也有点不好接。   阿临:为何他会感觉前世此时有点憨?   “浮玉,啾啾是皇子还是公主?”   慕浮玉:“??”为什么他会听不懂东临风在说什么。   阿临给解释了一句:“浮玉,他这是想上赶着给啾啾当爹。”都一个人,前世的想法,他最懂。   “浮玉,啾啾再长大些,它会变成人的吧?”   慕浮玉差不多算是明白东临风的意思,毕竟已经表达的这么明显,不由白眼一翻:“会,怎么不会呢,你等它一千年,它保证能化成人形给你看。”   东临风闻言直接呆了呆:“一、千年?啾啾要……一千年才能化成人形吗?可我,活不到一千年那般久远啊。”   慕浮玉很应景惋惜了一声:“好可惜呢!”   东临风一顿:“浮玉,我感觉你在诓我。”已经上过好几次当,心里防线也跟着一升再升,如今已经可以辨别浮玉说的那些话,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阿临:前世脑子终于恢复正常了!   慕浮玉只回了一个微笑便又躺下了,顺带还递了一个眼神。   东临风转身便看见曹德荣在屏风后面立着:“何事?”   曹德荣听见里面传来陛下说话的声音,小跑过去禀告:“陛下,南宫姑娘求见。”   “浮玉,我出去一趟,去去便回。”   慕浮玉撇了一下嘴,出去也要交代一声,难不成他还会去查岗。   赛啾啾一看给他喂食的小皇帝走了,怪叫一声:“诶!惊天大新闻,女主竟然过来找男主,玉玉,我们也一道瞧瞧去——”   慕浮玉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葛优躺:“今天看了一场热闹,没精力去围观第二场,我要睡了,你随意。”   要不是懒得动,他倒是想去围观那些从乾正殿跑出去的昔日同僚,想来肯定是非常有趣。   不过也没关系,过两天市井肯定会流言满天飞,到时候再去八卦听一听,保证啥啥都能听到。   【我去瞧瞧,回来给你原汁原昧说一遍。】   眨眼之间,窗台上就只剩下两个非人类,阿临学着浮玉那样躺下,并伸出一只手做出将人拦在怀里的那种姿势,缓缓闭上双目。   浮玉,我好想你。给我的灵魂弄回去吧,扎针不行,可以试试那次勾引的法子,他的魂好勾,肯定勾一勾就能回去。   正想着,灵魂徒然一顿,阿临随之眼眸一亮,他感觉到了……很细微但却不容忽视,定然是肉身那边有所动作,浮玉在给他勾魂。   虽说感觉和上次一开始那种不太一样,上次一开始断断续续能感知到暖,很暖的一股暖意,感觉整个灵魂都被那种暖暖的暖意包裹住,很是舒服。   但这一回,从灵魂深处断断续续的传递过来给他的情绪却是热,一股说不出的热,很热,越来越重的火热……层层递进。   这种感觉有点折磨人……的灵魂,也不知道浮玉那边给他的身体做甚了,会让他的燥热成这般模样?   毕竟灵魂能感知到的这些情绪,是由肉身那边传递过来的,阿临看向窗台外,昏暗的天色,风声簌簌,卷起外间垂落的轻纱,书案上纸业翻飞。   他的灵魂却丝毫感受不到那种凉风拂面带来的冷意,能感受到的只有热,不断攀升的高热让他的灵魂有了一种更加明显的情绪。   ——渴。   浮玉那边到底又在做甚,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恍惚着他都觉着灵魂这会儿像是被架在火堆上正烤着,刺啦一下,隐约还能闻一种很特别的香气。   阿临突然面色一凝……浮玉不会是给他的身体放火堆上在烤吧?都给他的灵魂快烤糊了。   低头嗅了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总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烤焦的那种香味。   好在这种灵魂被烤糊到焦香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温暖灼人的热度,熟悉的令他灵魂发烫。   可能因着被先烤糊了一遍的缘由,此时的灵魂变得格外敏感,故而这一回的感觉远比上一次要来的汹涌猛烈。   灵魂一直在轻颤,似乎想要回去,但——纹丝不动。   和上次一样的那种情况一模一样,空有一颗想回去的魂心,但偏偏被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阿临:扪心自问,还可以这样的吗?从来没觉着自己的定力是如此坚定。   坚定到他想哭。   他有预感,他这边的灵魂再不努力塞回肉身里去,浮玉那里……下次再回去的话,肯定会上演一套全武形。   浮玉,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想回去,我想立刻飞扑回去,我想和你缠缠绵绵,啊!!   鬼才想留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瞎说什么大实话,你本来就是鬼-_-   留在这里,和前世浮玉贴贴不好么。 第88章   一句话脱口而出后, 紧跟着是一阵沉默,阿临蓦然想起,他此时好像算是鬼来着, 然后翻译过来便是。   鬼(他)想留在这里。   既然连那个法子都不行,看来的确是他想的那样, 可能要等到这边的世界重置后,他的灵魂才可以重新回去肉身。   一想……连唉声叹气的力气都已经没了,只能盼着这边的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最好是一下能到世界重置的那个时候。   正念叨着,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黑暗之中,眼前飞速划过一连串模糊不清的片段,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很多道声音。   真的很多很多……从四面八方钻进耳朵里, 一瞬间只感觉脑袋似要炸开一般,头疼欲裂成两半, 他想要抓住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 他想要听清楚那些声音——   直觉告诉他,那些对他很重要,但越来越炸裂的头疼让他根本无无法集中精神, 轻盈的灵魂此时却连抬起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逐渐的……   精神开始恍惚,意识一点点涣散,灵魂好似有千斤,像是突兀地被一座大山压着, 很沉很沉, 沉重到窒息……   好想, 好像要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这样的感觉, 莫名的有几分熟悉……想起来了,上次他毒发身亡之时,就是这样感觉。   浮玉……浮玉……   轻轻地几声低喃,阿临蓦地爆了一句高音。   睡个鬼啊,都是鬼了,还疼……疼个鬼!!   顷刻间,恍惚的精神恢复清明,涣散的意识变得正常,灵魂上……感知的那些疼和痛亦如潮水般退去。   刺目的光亮,阿临下意识眯了眼眸,他这是又回来了。   微微一愣神,耳边听到浮玉说话的声音,嗓音温润似夹杂着几分无奈。   “东临风,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往我的棺材里钻,你那龙床是睡着硌腰么。”   “浮玉睡在哪,我便睡在哪。”   慕浮玉张了张口,是无言,也是以对,他都不想说,那是他在哪儿睡他在哪儿睡么,明明是碰不着他的魂,所以退而求次去碰他的尸身去了。   大好一个青年,竟然还有恋尸癖,没救了已经。   阿临顺着说话声音的方向飘去,呃……浮玉的棺椁如何给打开了?   只看见浮玉双手交叠抵在自己棺椁前,微微低头看着里面的青年,轻轻抿着唇,浅浅又摇了摇头。   棺椁里面并排躺着一具尸身,一个活人,前世躺在里面,握着浮玉的一只手十指交缠放在自己胸膛上,表情颇为惬意的样子,肩膀上蹲着一只圆滚滚的赛啾啾,莫名有种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浮玉,你也进来,我们可以头挨着头,一家子体体面面。”   慕浮玉微笑,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说。   棺椁里面,东临风微微侧了一点身子,轻咳一声:“浮玉,我找到可以让你回去的办法了。”   “嗯?”   阿临听了这句,直接就是一呆……不会吧?   “让世界重置,一切重新来过,你便可以回去了。”   阿临听着他的前世再度开口,神色有过一瞬间的不可置信,随后接踵而至的便是狂喜。   他好像,一下到了世界重置这里,只要世界重置便意味着……可能再过上一会,他便可以见到浮玉。   活生生的浮玉。   “浮玉,我早该放手的。只是……一直舍不得,想要再多看你几眼。”   “我问过啾啾了,只要我和南宫婉晴同时身死,天道便会重置这个小世界。”   “她也答应了。”   【对的,小皇帝他给女主忽悠上、唔劝……反正就是女主她也答应了。】赛啾啾忙不迭点脑袋,差点就说秃噜嘴,呸呸呸……还好它及时反正过来,要不给女主听见了突然反悔,那就都得一块再凉一次。   【世界重置,一切从头再来,玉玉……你就可以回家了。】它也可以拿到奖金,告别小黑屋,棒棒!   对于棺椁里面一人一鸟说的,慕浮玉只是摇了摇头:“我觉得,即使世界重置,结局还是一样。”   一分感情不会因为世界重置一遍就凭空消失不见,所以他并不看好世界重置,而且纠纠缠缠折腾了这些年下来,他也看开了。   “浮玉,你要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只是没必要。我对回家的执念……已经没有那么深了。”   “但你不开心。”   慕浮玉一瞬间愣住。   “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的执念将你困在这里,让你有家归不得,一切的错都在我、咳咳……”   “东临风……感情,没有对错。”   “错了就是错了,便让这一切回归最初……我只想看着你笑,眉眼如初,从始至终。”   慕浮玉看着棺椁里面的青年,看着他,唇角含笑,眼神温柔,目光专注。   眼眸轻眨间稍稍错开一点视线:“结局是注定的。”   东临风轻笑着说:“不试上一试,浮玉怎知结局不会改变?”   “你对我的感情便已经注定了结局只有一个。”   “不会、咳,咳咳咳……”   慕浮玉颦着眉头,瞧着躺在他棺椁里面的青年面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你今天怎么老是咳嗽,是感冒了吗?啾啾,你让曹德去太医院请……”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慕浮玉几乎是呆愣的看着青年唇角突然溢出的一缕鲜血:“你、你怎么了?”   东临风将唇边的血迹抹点,抿唇一笑:“我已饮下鸩酒。”   “你……”   “浮玉,咳咳……莫恼。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先听我把话说完,可好?”   慕浮玉欻一下飘进棺椁里:“你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你……疼吗?”   东临风轻轻地,缓缓地,脑袋左右晃了一下,无声的说着他不疼。   这个傻子……竟然还说不疼,鸩酒毒发的滋味再没人比他更清楚。   “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   真是一个傻子,因为除了傻,他不知道还能用那个词来形容,为了他偷偷饮下鸩酒,想要让世界重置,想让他回家,想……   真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   还皇帝呢,肯定是这些年给他折腾的吃了太多断爱绝情的东西,给人吃傻了。   现在连鸩酒都毫不犹豫说喝就喝。   “浮玉、咳……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需要你同意咳咳咳……”   “你别说话了。”   “不……快来不及了咳……啾啾那里有一道特殊代码,可以植入人的灵魂之中,只要植入那道代码咳咳……便可以让我听到你的心声。”   “知道你……心底最想要的,最在乎的咳……我坚信,世界重置之后,他会给你……你最,想要的。”   东临风缓缓抬手。   慕浮玉见状微微低头,四目相对,东临风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从腕间解下一样东西,动作缓慢给套在紧紧握在胸膛上的那只手腕上。   “浮玉,喜欢吗?”   “喜欢。”   慕浮玉伸手摸了摸戴在手腕的盘龙腕扣,原以为会直接穿过,却不想触手一片温润,似还能感应到活人的温度,不由惊讶:“我,可以摸到?!”   不仅可以摸到,隐约还能感应到一种很特别的……   【玉玉,时间快来不及了,快回到你尸身里去,我还要植入代码。】   慕浮玉只犹豫了一秒,便躺会自己的尸身里。   东临风轻轻偏了头,最后看了一眼,目光始终温柔十分,然后将另一只手也放置在胸膛上,双手紧紧握住心爱之人。   生同衾,死同椁。   眉眼含笑,缓缓阖上双目。   “好了。”   慕浮玉听到赛啾啾说要,立刻从尸身里飘出来,第一时间看向身侧。   “东、临风……”   【玉玉,小皇帝已经断气了。】   “我,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他怎么能傻成这样?怎么能傻成这样……”   【他不是傻,他只是爱你爱到骨子里,爱你入了魔。】   【玉玉,你是不是喜欢上小皇帝了?】   “我不是木头人。”   赛啾啾将脑袋贴过去:“不要再伤心难过了,小皇帝他这样选择,也是不想你一直不开心……重新开始后,一切从头再来过。”   【也许,又说不定……玉玉你和小皇帝还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已经死了,对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隔着一扇屏风,走出来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探头往棺椁里看了一眼。   “慕大哥,世界重置之后,珍惜他对你的这份感情吧。”   “这也是我为你们,唯一能做的。”   南宫晚晴在说完这句话,推了一掌将棺椁封棺,然后背靠着棺椁缓缓坐下,嘴唇动了动,随后,轻轻将眼眸阖起。   棺椁里面,这会真的是一家三口,体体面面。   赛啾啾兴奋的抖着羽翅:“玉玉,我可以感应到,男女主双杀,天道已经在重置这个小世界了。”   “赛啾啾,最后一点时间,你哭吧,替我哭。”   赛啾啾:“……”世界在重置,这么重要的大事,宿主居然要求它哭,哭丧呢——   好像是,哭丧,才对。   还是哭团丧,因为等会它也会死,提前给自己哭一哭,也算是送行了。而且,怎么说也是宿主要求它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它还是……哭吧。   哭着哭着,就听到它家宿主对着已经断气的小皇帝说。   “此一世,到底是我负了你,欠你良多。”   “下一世,不会了。”   唉!要它说,它家宿主是个慢热,人小皇帝都死两回了,他这边的鸭子嘴才终于自己张开嘴。   但愿,世界重置之后,宿主和小皇帝可以得偿所愿,这一世阴阳相隔的悲剧不要再一次重演。   要是再来一次,天道会罢工的。   ——   ——今世分割线——   肃王府,寝卧;   东临风睁开眼,先是一愣,随后猛然坐起,一把抱住近在眼前的人。   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浮玉,活的……活生生的,我的浮玉。”   “舍得回来了?”   东临风:“……”他可以解释的,真的。   “灵魂出窍好玩吗?”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再灵魂出窍了。”   慕浮玉一愣:“嗯?你把话说清、嗯……”   “浮玉,先办正事,回头是打是罚随意。”   都快忘了,他和阿临现在这种姿势,好像是不太适合说话。   然后,正事办完后,天也大亮了。   慕浮玉瞅着某只精力旺盛的狼崽子终于心满意足停下,第一时间抓了件衣服给自己裹上,不办正事的时候光着身子总是不太自在。   和他恰恰相反,东临风一点也不避讳,也没着急穿衣服,就那么大咧咧搁那躺着,不过再接收到心上人几记白眼警告后,随手扯了一条毯子意思意思盖了下。   “浮玉,你是不是给我的身体吃了什么?”   昨晚上,灵魂回归肉身,他便发现自己很不对劲,身上温度灼热的烫手,似乎连血液都是滚烫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团大火炉,热气腾腾的——   都快冒烟了。   难怪灵魂出窍那会儿他感应到自己好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着,甚至隐约都可以闻到自己灵魂散发出来的那种灸烤过后的焦香。   “一点点助兴的药。”   东临风轻轻哦了一下,道了一声难怪,难怪……难怪他昨夜精神亢奋的不正常,浮玉连这种办法都可以使出来,果然不愧是浮玉。   嗯……“你确定只是一点点?”   “撒了一包,”他又没弄过这种东西,慕浮玉斜了眼,“不多给你喂一点,你能自己起来吗?”   东临风:“……”好像是不能,他都灵魂出窍去了,想也知道哪里不可能自己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浮玉,你昨晚上,对我好生热情。”   慕浮玉又是一个白眼精准扔过去,那不是废话,人是昏迷不醒,他这边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法子的喂,喂的中途多多少少自己也吃了点。   花楼出产的□□果然名不虚传,他就只抿了一点,结果整个人燥热难当,那种感觉差不多就和上次磕蛇血一样,有点上头。   咳咳……打住,不能再往下想了,少儿不宜。   还是言归正传:“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解释一下了。”   东临风一听,立刻端正了态度,坦白交代:“我是在就寝之后灵魂不知为何突然出窍,然后我便被困在那里……回不来。”   “我能感应到浮玉你在呼唤我,你在给我扎针……可我的灵魂好像扎根在那里一样,纹丝不动。”   “那时,我便意识到,短时间之内我应该是回不来了,可能要等在世界重置之后我才可以回来。”   “世界重置?”   东临风轻嗯一下:“当时心里只闪过那样的直觉,最后也证明我的直觉并没有错,世界重置之后……我回来了。”   “这么说,你看到世界重置了?”   “看到了,”东临风迟疑了一下,点头:“不过只是很短的一瞬,世界重置的很快。我只看见天空一片浓稠的雾气弥漫,翻滚……似是天要塌了一般,几乎是顷刻之间,黑暗就笼罩了整片大地。”   “我在黑暗之中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眼就看见浮玉了。”   “不会再灵魂出窍了?你确定?”   东临风坚定点头:“确定!”   “浮玉……”   “嗯。”   “浮玉。”   “有话就说。”   “浮玉,原来你上一次便已经喜欢上我了。”只是迟了一步,他的前世终究没等到那句喜欢。   可能也是畏惧吧,畏惧得到那个答案。   有时候,不知,何尝不是另一种期待。   “怎么,我喜欢上你,这事很难么?”还以为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整得这么正式,原来,就这。   “只是感觉很荣幸。”他倾心恋慕的心上之人同样心里也喜欢他。   在上一世,便已经喜欢上了。   “好了,别感概了……你不饿吗?”   东临风:“有点。”   用膳的时候,东临风突然开口问:“浮玉,你有没有觉着……今天好像差了点,东西?”   四处环顾了一圈,慕浮玉一声哦:“你是想说差了两个人吧,那是人不是东西。”   “对,不是东西……”是人。   东临风点头附和,难怪他今天总感觉差了点,原来差了两个大活人:“他们呢?”   “嗯……”慕浮玉想起昨晚那两个憨憨做下的事情,亲自尝过那包药粉的后劲,再联想陈述喝下的那一整瓶,微微偏了头,眼眸轻眨之间,嘶了一声。   ——是默哀。   “浮玉,你去哪儿?”   “去看看他们两个,还在不在湖里泡着。”顺便看看,要不要再叫个御医什么的。   东临风:“ 。”   匆忙咽下嘴里的一口吃食,东临风起身追上,一问才得到原来浮玉在给他助兴之前,还泡过一壶加了料的酒,只是被陈述和江随阴错阳差喝了。   东临风听了里面还有这段插曲,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又问了一遍:“你昨晚上给我喝了多少?”   “大概有半瓶吧,我怕一杯的药效少了,你起不来我白忙活,又或者是你半途不行……所以多给你灌了几杯下去。”   慕浮玉给了一个眼神过去,东临风听了后直接沉默,他喝了半瓶都有些扛不住,药劲到了清早才缓下去,陈述喝了一瓶……也不知道他人还在不在?   两人沿着长廊跨上一坐木桥,碧波荡漾的湖面并没有人泡在里面。   慕浮玉招来附近一队巡逻的卫兵,问道:“有看见江护卫吗?他昨晚上有没有过来这里?”   王爷点名问话,卫兵小队长立即低头回着话:“回王爷,有的。昨晚上江护卫和陈统领一道过来,说是最近天热想下去湖里清清凉,只是……”   慕浮玉:“你只管说便是了。”   “江护卫和陈统领一开始还好好的,又说又笑,后来不知怎地……突然就打了起来。”   “打,起来了?”不会是为了那瓶酒的事情打了起来吧?   “是。江护卫和陈统领好像突然之间起了争执,好像是说着什么喝酒的事,陈统领指责江护卫说,要不是他给他使眼色,他也不会一整壶酒都喝了,江护卫便说,他不也喝了。   然后陈统领说……然后将江护卫又说……然后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   还真的是,慕浮玉也是服了那两个憨憨,最后吵着吵着竟然还能打起来。   东临风出声问了一句:“人呢?”   小队长:“约好了回屋里继续打去了。”   “……”“ 。”   夫夫两个无言相视一眼,然后去了他们隔壁的院子,刚跨进厅堂就看见地上一片狼藉,桌椅几案挂件摆设横七竖八大多都不在原来的位置。   “看来他们打的还挺激烈的。”这热闹,都快赶得上两只二哈拆家了。   “那药……后劲大。”被灌了几杯的当事人,东临风给解释了一下,“打起来发泄一下旺盛的精力,应该会好点。”   慕浮玉跨过厅堂的障碍物,走向后面的卧室,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道略显暴躁沙哑的说话声。   “姓陈的,你手往哪儿摸呢?给老子把爪子缩回去。”   慕浮玉突然就脚步一顿。   “只许你摸我,不许我摸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再伸一个试试,看老子不把你爪子剁了、唔……”   “别一天到晚张口老子闭口老子,能不能多学学你家王爷……养一养修养。”   “老子乐意,你管的着么……你给老子轻点嗯……慢点……”   “方才不是还要快一点,我轻了你又拉着脸不乐意,我家里祖宗都没你难伺候……”   门外,夫夫两个一眼对上目光,都是过来人自然能听出里面那些动静是在做什么。   默契的原路退了回去。   慕浮玉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的院子,表情纳闷有几分:“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上的眼?”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个有情况。   东临风轻笑着摇头:“也不奇怪,他们两个天天形影不离,朝夕相处,很容易看对眼的。”   “难怪我昨晚让他们去花楼,他们两个死活都不肯去。”慕浮玉若有所思托着下巴,然后瞅了一眼身边的某人:“总有种上梁不正下梁也不正的感觉。”   “ 。”东临风觉着这话不能接,接了绝对有嘴也说不清。   “江随多好多乖的孩子啊,怎么就……看上陈述那个二哈了呢?”   浮玉这是没听见方才江随那一口一个老子……还好?还乖?   东临风微微摇头,感觉浮玉对自己人和外人的差别不是一点两点:“呃?二、哈……那是?”   “狗,”慕浮玉微笑解释,“一种智商不高又憨又傻的狗……和陈述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东临风:“ 。”   作者有话说:   本章男女主达成双杀局势。   摆烂,重开。 第89章   东临风表情微妙不可言说, 他想起浮玉在心里给他的称呼是——狼崽子。   他是狼,陈述是狗,都是动物不是人, 好像……浮玉很喜欢用各种动物来形容人。   “那,江随在你心里又是哪种动物?”   慕浮玉随口答:“二哈。”一个两个都是憨憨。   又是二哈, 东临风一顿:“两只一样?”   “刚好可以凑成一对。”   “说的,有理。”他还以为会不一样,原来在浮玉心里江随也是一只二哈,二哈对二哈,的确是刚好可以凑成一对,都不用担心会物种不配。   “用这种眼神瞅我做什么?”阿临这是瞅什么呢,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连表情都变得有些呆呆的。   慕浮玉一见这熟悉的发呆表情,上手就给摇了两下,再多摇一摇。   东临风:“……”长在脖颈上的是头, 人的脑袋,不是摇摇鼓。   “浮玉, 你别摇我脑袋了, 里面没坑……也没水。”   慕浮玉听着这过分到欲盖弥彰的解释,微笑:“你这是此次无银三百两?”   东临风:“ 。”还不如不解释,和浮玉讲道理, 只会越理越没理,要是再有哪一句不小心踩上了,肯定当场就会被扫地出门,想着以前和前世的那些遭遇, 油然而生一股心有戚戚。   他的浮玉, 表面和内里那完全就是两个人。   “对了, 你刚才盯着我, 两只眼睛又呆又直,是在想什么呢?”   “浮玉好看,难免看呆了些。”   慕浮玉一秒无语凝噎,搞了半天答案就是这个,合着阿临以前经常盯着他发呆,原来是觉得他好看——   【还给看呆了,要不要这么没出息。】   东临风突然靠近一点,随后微微抿唇,一点点弯了眼眸。   慕浮玉快速眨了两下,觉得眼前有点闪,阿临对他笑成这样……肯定多少又有点居心不良在里头。   “浮玉,好看吗?”   “笑得像只开屏的孔雀似的。”   浮玉夸人都和正常人不一样,东临风如此想着礼尚往来便夸了一句:“浮玉每次笑得都像是一只狐狸。”   慕浮玉轻轻挑了一下眼尾,慢动作斜了一眼:“嗯……不觉得刚才的那句话,最后少了一个字么?”   东临风目不转睛盯着,低声:“哪个字?”   “狐狸、精。”   东临风走神一会,反应语速:“我可以只做你的东纣王。”   慕浮玉压根就没想到会得到这个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回答,冷不防真呆愣几秒:“你从哪里知道的商纣王?啾啾告诉你的。”   “不是。是浮玉你亲口说的,你说我有做东纣王的潜力。”原来那个纣王名讳乃商,东临风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准备回头再去问问啾啾,这个商纣王的生平事迹。   慕浮玉手指着自己的方向:“我?你确定是、呃……你说的那个我不会是上嗯……的我吧?”   东临风嗯了一声,给予肯定:“浮玉,比起商纣王,我如何?”   慕浮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手指着前方的宽阔大道,直接给人撵走:“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处理奏折,前面右走拐弯之后再拐弯……一路好走,不送。”   既然阿临人都醒了,肯定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呃……你扯我做什么?”   “当然是跟我一道回宫,夫唱夫随。”   慕浮玉:“……”神它么,夫唱夫随。   他是人,不是挂件,挂不到身上去,男朋友这个想走哪把他也带哪的行为真的……是个甜蜜的负担。   【等等……啾-你们漏啾-了——】   两人同时低头,远远的就看见一团蓝色踩着妖娆的步伐飞奔而来,身后一对张开的羽翅扑棱扑棱,然而——   半天也没扑棱起来。   东临风弯腰捞起蓝团子,掂了掂份量,感觉又重了不少,难怪方才都已经飞不起来。   慕浮玉戳了一下赛啾啾圆滚滚的小肚子:“昨晚上你是不是又偷偷胡吃海塞去吃夜宵了?”   一句疑问式的语句说出了肯定式的语气。   【我、没……就一点点啦,昨天飞了一天好累呀,晚上不吃一点睡不着嘛——】哪里知道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眯一觉醒来体重也严重超重,羽翅撑不起沉重的壳子。   啾啾心累,但啾啾不能说。   “你那是一点点,你……”   “好了,浮玉。”东临风赶紧做中间人调合,“啾啾还小,贪吃点也正常,晚些时候我领啾啾绕着乾正殿飞上两圈,不出几天定能飞起来。”   东临风顺着赛啾啾的背部的羽毛,眸光落在所剩无几的尾羽上,对此上一世被前世养的毛光油亮,尾羽绚丽的蓝团子。   妥妥亲爹娇养出来的宝贝啾啾。   这一世,世界重置。   一开始便是带着未来三年后的记忆重活一次,他知道浮玉会在三年之后起兵谋反,故而刚重活一次的他便准备提前布局,想要趁着浮玉还未造反之前,最好是先将人软禁起来。   只是这个决定却在前去迎接浮玉凯旋归来的那一天,画风突变。   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听见浮玉的心声。   东临风想起世界重置之后他和浮玉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忽然可以浮玉的心声时,他呆呆的走神心想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后来又听到第二句……又想自己是不是癔症了?   再之后又听到第三句、第四句……重复听到浮玉的那些心声,他才敢确定,他是真的可以听见浮玉心里说的话。   后来,他也曾想过自己为何会听见浮玉的心声,想来想去最后只当是重活一次后,有了某种特殊了能力。   但此时想来,他可以听见浮玉的心声,是世界重置那一刻赛啾啾给他植入了一道代码,植入这道代码后便可以让他听见浮玉的心声。   只是刚重活一次,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听见浮玉的心声,是赛啾啾所为。   反而因着几次三番可以听见浮玉的心声,便将看不见的赛啾啾想当然当成了蛊惑浮玉去造反的妖精之流,甚至还一心想要除了赛啾啾。   不仅亲手给赛啾啾的尾羽拔了,还动不动拔毛警告,烤鸟恐吓……种种言语威胁,和前世一衬。   他越发像个——后爹。   毕竟,亲爹只会宠宠宠,而后爹只会——   “还要多久才能长出来?”   赛啾啾后仰着脑袋,瞅一眼就剩几根的尾羽一秒萎靡不振:“两、三个月,这个壳子的尾羽不知道为什么,长的好慢。”   “当时……会不会很疼?”东临风摸着尾羽那一块,只摸到一点凸起,尾羽才刚长出来一点,全部长出来应该还需一些时日。   【疼死了,我现在还疼……可疼可疼了,嘤——】   东临风:“……”娇气。   当然,手上还是给轻轻顺了顺毛,又吹了吹。   不能比前世差,前世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边上,慕浮玉已经淡定到双手环抱,闲闲插了一句:“我说,你们两人还要父子情深到什么时候?”   东临风听了这句赞扬,心里有点美,浮玉都夸他和啾啾父子情深,再养一养,定然不会比前世养的差。   【诶?玉玉,不应该是你和东大大父子情深才对嘛。】   东临风撸啾的手一僵,刚刚啾啾说他和浮玉……父子、情深?   突然想起第一次灵魂出窍,回来以后遭浮玉问话,当时浮玉也是突然说了一句,还怀疑他是不是有恋父那方面的情节。   “浮玉,你别听啾啾胡言,我对你只有倾心恋慕之情,绝无半分……恋父情结。”   【那可不一定,这是隐藏情节,也许东大大你自己都不知道呢?】   东临风:“ 。”小棉袄有点漏风,怕是不能要了。   慕浮玉看着前一秒还父子情深很什么一样,下一秒已经原形毕露,毫不客气哈哈哈。   笑了几声。   “阿临,养一只赛啾啾,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慕浮玉刻意严重好日子,同时还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   方才还坚定想养啾,但这会儿……东临风听着浮玉明显话里有话的样子,给赛啾啾捧过去:“浮玉,还是你养吧。”   他还是定时只投喂好了。   慕浮玉直接挪了一步,拒绝的明明白白:“好不容易能给这只蠢鸟扫地出门找到下家接手,你觉得我还会要回来。”   “ 。”【……】   接手的下家和刚被扫地出门的啾,人类的瞳孔对上鸟类的眼珠。   “养啾……应该不难吧。”   【哦耶-终于可以脱离大魔王宿主,暂时换个临时宿主换种生活方式——】   东临风捧着送不回去的赛啾啾,开始了他长达三年的养啾之路。   不养啾不知道,谁养啾谁知道,只养了半个月东临风便感觉到有点,嗯……这只啾,太娇气了。   好生会看人脸色行事,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要求……天天都有数不尽的要求,满足了会开心的拿毛茸茸的脑袋过来蹭蹭,表示它的感谢,   一旦满足得不到,就只会嘤嘤嘤……哭的屋里就跟下雨了一样。   心一软,给满足了,然后……满足无下线,养了几天这只啾非但没有飞起来,体重反而又加了一点。   东临风觉着这样下去不行,领着啾出去绕乾正殿飞几圈,然而每回都是飞不到半圈啾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好说歹说就是飞不动……壳子太重了,飞不起来。   嘤嘤嘤……   以前还能用拔毛警告,现在话重一句,这只啾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上面两样行不通就会一直嘤嘤嘤,不是你好凶你好坏便是你无情你冷血……鸟嘴叭叭能说一大通。   中途它连一句话都插不上的那种,重复了半个月养啾生活,东临风赶紧找外援。   第一次养啾,他一个人有点手忙脚乱。   “浮玉,你管管啾啾吧……我制不住它。”   “你给它再拔一次毛,它知道疼就长记性了。”   “不行。”东临风直接被摇头否定,顿了一下,说,“啾啾它以前不这样的,又乖又听话。”   “你是没有听过得寸进尺这个词吗?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赛啾啾现在就是吃定了你不会再拿它怎么样,所以它那个嘤嘤嘤的怪病又犯了。”   慕浮玉说了这些,总结过来也就是:是你自己心软禁受不住毛茸茸的诱惑,所以才会自作自受。   养啾十年没人比他更清楚,赛啾啾那就是一只好奇的嘤嘤怪,你给它一根杆,它保证能给你窜上天。   当初他可是花了好几个月才给那只啾掰成正成的啾。   “浮玉,你说的那个……嘤嘤嘤、怪病,是何?”   慕浮玉给简单几句说了什么是嘤嘤嘤,最后又给出解除方法:“熊孩子不听话多半就是欠揍,你揍它一顿它就老实安分了,保证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又乖又听话。”   东临风这一回也不像先前那样态度坚定,只是语气有些游移不定:“那要是揍一顿后……还不老实该如何?”   “不老实?那就说明你没揍到位,赛啾啾那只嘤嘤怪,向来吃硬不吃软。”慕浮玉说完这些起身拍了拍,握紧拳头做了一个鼓励加油的手势动作:“方法我已经说给你的,你们慢慢磨合去吧,我要出去一趟。”   东临风已经开始揉额头了:“又要去见你的革命队友?”   “回来给你带桂花糕。”   “早去早回。”   东临风叮嘱了一句。   慕浮玉一向言出必行,下午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份纸包的桂花糕,刚进前厅就看到他的男朋友任劳任怨给赛啾啾喂食,毛茸茸的蓝团子一脸享受窝在一只巴掌大的摇篮里。   摇一摇,晃一晃,啾唧-啾唧——   嘴里也没闲着,一会要求吃这个,一会要求吃那个,一会又露出小肚子要求揉一揉。   男朋友全部满足,中午那会儿还和他诉苦养啾好难,找他支招。   结果,就这。   果然,男朋友的嘴骗人的鬼。   “赛啾啾,挺会的啊。”   【啾唧——】   “浮玉,你回来了。御膳房刚做好的如意糕,你尝尝。”   【我也要吃……啊呜-啾——】   【东大大,这里也要揉一揉,好撑……揉嘛揉嘛——】   慕浮玉直接给桌上的摇篮推远了一点:“赛啾啾,我劝你见好就收。”   【我现在的监护人是东大大——】东大大比宿主还要喜欢毛茸茸,才不要见好就收,赛啾啾嘚瑟抖了抖尾羽,果然毛茸茸就是最吊的,谁也不能抗拒毛茸茸的撒娇。   “那真是不好意思,你的监护人正巧是我的男朋友。阿临……桌上的都撤了。”   【我还没吃……】   “这便收拾。”   赛啾啾一看满桌好吃的一盘也没剩下,眼巴巴的瞅着东大大给全端走了,唧……宿主一回来,它的待遇立马直接下降。   慕浮玉抬手敲了敲桌子:“男朋友,我的。懂?”   赛啾啾连忙点脑袋,懂懂懂。   “我的容忍可是有限度的,再敢仗自己一身毛毫无节制使唤,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赛啾啾连忙护住一身毛,吃醋的宿主好恐怖,它还是安分一点,不要做三爪啾,插足别人夫夫感情,会遭天打雷劈。   已经都沾了宿主的光享受了半个月,再作下去,恋爱中的宿主,保不准妒上心头直接给它烤了下酒菜。   爬出摇篮,跳下桌子,赛啾啾机灵选择——啾啾闪遁术。   东临风摇了摇头,目送一团毛茸茸踩着晃悠的爪步沿着门缝一溜烟远遁,也是无奈:“浮玉,啾啾胆子小,你别吓它。”   “哟!现在我说它两句都不行了。”   “啾啾是你养的,我是爱屋及乌。”东临风落座后,含笑开口,将桌上的桂花糕拆来,第一块肯定是喂给心上人。   慕浮玉只吃了一块就摆手说不吃了,然后托着下巴看:“天天吃,不会腻味么?要不明天给你换一种。”   “不会啊,刚做好的桂花糕口感最好,宫里的御膳房都做不出这种味道。”最重要的是,浮玉给他买的,吃进嘴里甜在心里,“不过偶尔换换口味,也行。”   “阿临,你真好哄。”只要每天一份桂花糕,男朋友就可以开心上一整天。   “是浮玉很甜。”每一寸。   慕浮玉轻噗一声:“你最近哪里学来的那么多情话?”   “我看话……诗词史集。”   慕浮玉一听这断词,心里和明镜一样:“我看是同人话本吧。”   话本的主角都偷偷看,可想而知底下的人了,他这边要是带兵去抄家,肯定每家每户多少都能搜点出来。   嗯……操作一番的话,倒是不失为一个发家致富的好办法。   一语被拆穿,东临风不太自然轻咳了一下:“闲暇之时打发时间。”   “阿临,最近几个大手笔下去忙着搞发展,想必国库应该很是吃紧了吧?”   东临风虽不解为何一下从情话跳到国事上,但还是点头:“的确!哪里都需要钱。”要的数目还不是一小笔,眼看银子流水般支出,国库日渐空虚,最近他都在琢磨如何弄钱。   “我有一个好的挣钱法子,想不想听?”   东临风看着那抹熟悉的微笑,便心知浮玉又要开始算计人,也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倒霉催的给浮玉惦记上了。   “是何法子?”   慕浮玉招了招手,东临风附耳过去,然后表情逐渐变得……啊!   “浮玉,为何这种法子你也可以想出来?卖我们自己的同人话本,会不会也太……”   “钱啊……你不想要了。”慕浮玉双手一摊一收,“只要动动手然后再演场戏,就可以有一大笔的钱进口袋,天底下这么划算的买卖也就只此一回,别无第二回 。”   不要才怪,卖几个话本然后演上一场戏,到手却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东临风张口便追问了一句:“如何个分发?”   慕浮玉给了一个上道又赞许的眼神:“成了,五五分。”   挣钱的第一步,从买自己的同人话本开始。   慕浮玉将外面两只二哈门神喊进来。   江随:“王爷,有何吩咐?”   “你们去各大书肆书斋看看,将有关于本王和陛下的那些话本都买上一份回来。”   江随一愣:“王爷,您不是已经禁了那些话本吗?属下前天才去查过,没有一家书肆书斋在卖。”   “王爷不信,可以问问陈述,他和属下一道去查看的。”   被点名的陈述重重点头:“回禀王爷,确实是没有。”   慕浮玉微笑建议:“你们可以乔装打扮一下,然后换个身份再过去买,你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的卖?”   “王爷的意思是……他们在阳奉阴违?”江随反应过来,怒气瞬间飙涨,拳头握紧,咬牙道:“好啊他们,当着我的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王爷,请准许属下带兵去抄了那些书肆,绑了人再好好教训一顿。”   慕浮玉一秒揉额头:“江随,这里不是边界。”所以不要张口就是抄人家店,闭口就是教训。   同人话本都还没有买回来,抄店还不到时候。   江随低声应:“属下知道了。”   二人组听了王爷的吩咐,乔装打扮一番后去了前日去查看的那些书肆书斋书坊其中一家。   江随进店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开口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当今肃王和陛下都话本卖?”   店伙计闻言,先前一愣,随后快速将进店的两位客人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番。   “我问你有没有肃王和陛下都话本,你眼珠子乱转悠看什么呢?”   “没有。”   江随点点头拉着陈述离开,小声说:“我就说肯定没有。”王爷都下了禁令,这些书肆的东家除非是有天大的胆子,不然不敢做下那欺上瞒下的事。   陈述:换了他是那个店伙计,他肯定也说没有。   两人刚出书肆门口,一个作下人打扮的小厮进去了,对着他们方才询问买话本的那个店伙计耳语了两句。   说话的声音虽小,但两人也不是聋子,多少还是可以听见一点,肃王陛下话本之类的。   片刻后,江随看着那个小厮成功买到话本,脸上的表情黑气沉沉,再次冲进书肆:“你刚不是说,没有肃王和陛下的话本,为何他一来便有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国家允许,我也想养一只漂亮的小团啾,嗷嗷-完全长在我审美上。   后面大概率……都是是这种夫夫日常,应该都是甜甜甜了,偶尔造反当调味。 第90章   江随那是越想越气, 前天他和陈述过来时,这间书肆的东家连连同他保证自己是绝不会卖他家王爷和陛下话本,保证个——屁!   店铺里是没有卖, 话本都藏在隔壁茶楼里卖,哼!都是同党。   难怪王爷让他们乔装打扮一番再出来, 想来也是知道这些商贾两面三刀,说不定还会欺上瞒下,阳奉阴违。   眼瞅着陈述从书肆茶楼抱出来一个箱子,江随表情都是龟裂的,愕然又呆呆的瞪直了眼:“这、里面都……都是?”   陈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点头, 他也没想到不过才短短几日有关于肃王和陛下的话本就这般多,多到必须用箱子才能装下。   两人走出一小段距离后,陈述才小声说:“我方才套了点话, 盛京城里,我们身后……”   江随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是他们身后那间书肆的名字。   晋江书肆。   记住你了, 这就回去禀告王爷去,明儿带兵过来抄了,连同隔壁的茶楼—— 一!起!抄!   难怪茶楼进进出出人那般多, 他也没瞅见是有几个进去喝茶的,原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茶,意在话本。   陈述停顿了一会后,才将上一句话后面没说完的补充完整:“这家晋江书肆, 是最全的。”   江随闻言, 一声冷哼:“全盛京最大的一家书肆, 你说他全不全, 挂羊头卖狗肉是吧?老子明儿肯定带……”   “咳哼!”陈述连忙给打断,低声提醒,“别忘记了我们现在的身份,切不可打草惊了蛇……若是让他们得了风声,将这些话本转移,别到时候白忙活一场。”   又走出一段距离,陈述看着身侧明显还在黑着脸,可能就差左脸写着不高兴,右脸写着我不爽,整张黑脸都在告诉路人——莫挨老子!   微微侧过身歪起肩膀轻轻撞了过去,毕竟他此时两只手都托着沉重的箱子,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   “好了,你也别气了,气大了伤身,我今日瞧着王爷和陛下的态度,应该是……”陈述说到这里还比划做了一个伸脖子的动作,“不日便会有大动作。”   “真的?你莫诓我啊!”   “岂敢!”陈述又拿肩膀撞了一下,“我诓谁也不敢诓媳妇啊,对不对?”   “谁是你媳妇,别乱认。”   “我俩都那样了,你不是我媳妇谁是?我回头挑个好日子,去跟王爷坦白我们俩的关系,你给我做一辈子媳妇。”   “哼!想的美!”   陈述慌忙追上去,喊着:“阿江,你别走那么快啊……追不上了,阿江!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想要和你过一辈子!”   一瞬间,路人纷纷不约而同一致将目光投了过去,带着那种又是好奇又是看八卦的目光,看着两个当事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作为主角之一的江随,只觉得如芒刺在背,一把拉过说话不过脑门的陈述快速离开,远离人群之后才松开。   “大庭广众之下你吼那些话是要做甚?让人拿我们寻热闹看是吗?”   还好他反应快扯着陈述跑远了,再慢一步肯定会被那群人围住,还好还好……斜视了一眼始作俑者。   江随——啪一下,拍在一下箱子上:“王爷和陛下的前车之鉴还在里面,整整一箱子……你想我们两人也被写进话本里吗?”   陈述:“……”这,属实想的有点多了。   瞟了一下四周无人,才说:“阿江啊……你想想你家王爷和陛下那是何等身份,一个是当朝肃王,一个是当今陛下,身份地位何等的尊贵。   也只有那样尊贵的身份写成话本才会让人追捧,你想想方才那一会儿的功夫有多少人去了那家茶楼里偷偷买话本,书肆的话本何其多,他们方才看也不看其他的话本,点名只要王爷和陛下的。”   陈述解释完了还不忘点头示意,嗯了一下:“我们两人……这样的。谁看?”   江随一想也是,他和陈述这样的,即便是被编写成了话本,估计也没人看,不像王爷和陛下,那样的身份但凡传出一点点流言出去,整个盛京城都能津津乐道好多天。   “也不知这些话本都是何人所写,要是让我逮到,定要让他老虎凳坐穿了不可!”   陈述转个身挨过去,宽慰开口:“你家王爷,怎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突然来这一出……定然是有大动作,阿江你只管等着瞧好了,有他们哭的时候。”   “我家王爷谦谦君子,温雅如玉,风流倜傥,才华横溢,上通天文,下知地理,骁勇善战,百战百胜,独步天下……”   以下省略N多的溢美之词,然后还有最后总结。   “总之,我家王爷那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不!我家王爷他来自天上。”   陈述一路听下来,感概阿江终于夸完了他家王爷,感觉自己也终于能插上一点话了,于是高兴猜道。   “这个我知道,是神仙。”   “错。”   陈述啊地愣住:“阿江?你刚刚不是还说肃王来自天上,天上住的那不都是神仙吗?”   “谁说的住天上就一定是神仙,他不能是天人吗?”江随一脸你读书少见识少的表情怼过去。   “天、人?”有这种人吗?   “天人住天上,天上住天人,这话很难理解吗?”   陈述:“ 。”突然感觉,方才不插那句,不回那句,很好。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解释,住天上的不是神仙,而是天人。偏偏初听可能会摇摇头觉得一点道理也无,但细细琢磨一下,说的,好像……也没哪里不对的样子。   余下的半路,陈述也不敢再多嘴搭话,心想还是赶紧抱着箱子回去复命吧。   肃王府,书房。   夫夫两个人十分心有灵犀对上一眼,然后同时看着堆在书桌上的厚厚的几摞,粗粗过目一下,数量估计都不止两位数,得奔向三位数。   慕浮玉随手抽了一本,翻开瞅了两眼,面无表情合上:“有点过了,这些人。”   写他和阿临的话本就算了,还给话本里面配上插图,那个配图还相当大胆应景,可能唯一的安慰就是画的一点也不像。   不然他真的会,现在就去给他们全抄了,这不是膈应人么。   东临风随后也对话本中的插图给了两个字的点评:“好丑。”   收回目光后,拿了一册封面看起来比较精致的话本,翻了两页:“这一本插图,画的还稍稍有一、两分相似。”   陈述见状,连忙回了句话:“陛下,你手里拿的那一册好像是最新出来的那一版话本,是书肆里面卖的最贵的一册,也就剩这最后这一册,一册……要这个数。”   江随瞧着陈述比了一个巴掌,心想自然就说了出来:“五两,那也不贵啊。”   陈述一阵挤眉弄眼,手势变化了一下下:“后面可以加个……0。”   “五、十两……”一册五十两,价格翻了十几番,江随磨牙呸了一口,“一册话本五十两,他们这是抢钱啊,明抢。都可以和我们当初在燕子坞住的那间黑店相提并论,都死要钱。”虽说后来证明人风掌柜是有苦衷,但钱到底还是花了出去,回想起来还是非常的肉痛。   慕浮玉听了报价,目光挪到阿临手中的话本上:“我来瞧瞧这要价五十两一册的话本,到底有何不同?”   “呃、嗯……浮玉,你还要不要看了。”前面的插图还行,后面的插图配上内容逐渐有点不可描述,他看了两眼都只觉得脸颊灼热,耳根发烫。   东临风一直都知外间流传他和浮玉的很多流言,尤其在他们两人的关系被浮玉主动挑明了后,那个民间的各种传言好似都商量好的一样,一夜之间如同雨后春笋般全都冒了出来。   一开始的两天还是流言满天飞,随后就是以他和浮玉的同人话本被编写出来,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   浮玉说的有理,这股歪风的确是该整治一番,若再放任着不管,还不知还闹出怎样的事端来。   慕浮玉表示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淡定将那本话本的插图翻看过目了一遍,不同于其他话本的插图都是黑白两色,手里的这本的插图上了颜色,五彩缤纷重色绘图,给人视觉上的冲击一下就拉到最高。   在一众灰扑扑粗制乱造的话本中,这本不管是外包装还是内容,都可以算的上是拔得头筹,独占鳌头。   难怪,能从价格上脱颖而出。   “王爷,属下可以看看吗?”五十两一册的话本,说实话,江随属实有点好奇,便开口问了句。   慕浮玉随手将话本递过去,对于他来说话本里面的那些插图也就……那样吧,远远比不上现代那些精美的杂志漫画。   江随恭敬的接过,小心翼翼的翻来,要五十两一册呢,还是王爷的话本,损坏了一点他都会心疼死。   直接略过话本里面的内容看插图,心想陛下的眼神不行,这哪里像王爷嘛,一点也不像,他家王爷俊美出众,温文尔雅,气宇轩昂,能文能武……以下再次省略N多死忠粉对自家爱豆的溢美之词。   话本插图里面的这两名男子,最多身高有一分相像,其他的可是和王爷还有陛下一点都没有相似之处,江随心里默念着一点都不像,甚至给话本里面的插图从头顶吐槽到了脚后跟。   画的一点不像不说,还要五十两,这两张脸怎么着也不值五十两,换成真正的王爷和陛下那还差不多。   江随试着给代入自家王爷和陛下的脸替换上去,配上眼前的插图,他家王爷衣衫半褪,嘴里咬着一颗葡萄喂给陛下吃,一声——嘶!出声。   感觉立时变得不一样,江随猛然生吞了一口口水,方才想的那一幕画面委实太美,万万是不能再想下去。   赶紧合上话本,归回原位,飘着步子告退着和陈述外面守着去了。   “啧……纯情。”慕浮玉摇摇头,对江随刚才的那个反应,古代人就是纯情,这种程度的插画都能看的面红耳赤,眼神发飘。   东临风插了嘴:“江随?”   “不然呢?你吗?”慕浮玉又拿起一本,表情忽然一顿,给阿临上下快速扫了一遍,“好像,你们也差不多。我还记得……你当初在客栈给我上药,啧!那语气那眼神哈哈……”   可比江随还要有趣的多。   一经提醒,东临风也想起来,是无奈:“没良心,我给你抹药,你不知感念也就罢了,竟还反拿来打趣说……非礼勿视方才是君子所为。”   “做都做了,还君子非礼勿视,正人君子的话……”慕浮玉笑了笑,附耳过去,“可是……干不出来那事,的哦——”   “我,我……”东临风词穷,憋了半天,也只是憋出一句话来:“我不记得了。”   然后,回应他的又是一连串哈哈大笑。   “浮玉,我觉着我会记不得凤鸣山的事情,是你给我脑袋磕了,定然是当时磕伤了脑袋才会导致我不记得那晚的事情。”   慕浮玉就……笑声突然中断:“我就轻轻那么给你推了一下,磕了一下而已,又不是给你磕成了脑震荡。”   “我下山后,脑袋疼了好多天,头晕不说……还吐了。”   慕浮玉一秒没了声音,没办法他心虚啊,阿临这说的症状,好像就是脑震荡,人的大脑在收到外力的撞击,是极有可能忘掉某一段记忆。   早知道就不开口嘲笑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推就推吧,第一次就给阿临推成了脑震荡。   “呃……吃葡萄,庄子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新鲜又水灵。”   慕浮玉给喂了一颗堵嘴,见阿临没有再提磕伤脑袋的事情,舒心顺了口气:“还好阿临不知道脑震荡是什么?要不这事真不好糊弄过去,一颗葡萄就堵住了嘴,再喂上几颗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记得。”   东临风:“ 。”   “浮玉,我当初磕伤了脑袋,你都不用补偿我一、二吗?”   慕浮玉咦了一下,阿临嘴不是都堵上了……怎么又突然跟他要补偿来了,笑着从盘子里又摘了一颗水灵灵的葡萄:“这不是在喂你吃葡萄了么,别人可没有这待遇。”   东临风微微摇头。   慕浮玉点了一下头:“是葡萄没有剥皮对吧,我给你剥就是了。”   “浮玉,那晚脑袋磕伤了以后,后脑勺肿了……”   慕浮玉听着这开头式就赶紧给打断:“补,当然要补了。你说吧,想要什么,我给你去买。”   “旁的我都不缺。”   “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东临风得了这句话,将那本最贵的话本翻来至其中一页:“浮玉便照着话本上面描述的这般,嗯……如此。”   慕浮玉瞥了一眼,想着刚才就不应该喂葡萄,喂一颗苹果一颗梨子堵阿临它不好堵嘴吗?   “浮玉,我脑袋又晕又吐,疼了好些天,只要点这样的补偿,不过分吧?”   “不过分,应该补的。”慕浮玉微笑点头,只要以后不要再提磕伤脑袋这事就行,再说嘴对嘴喂药他都试过,不就是喂一颗葡萄,小事情,   咬了一颗葡萄,含住一半。   咬得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含得时候也没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这个喂就……上次阿临那是昏迷不醒,四周又无人,他怎么喂都行。   现在,葡萄刚咬在嘴边,就有一道视线牢牢锁住他,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眸,眼底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幽幽泛着宛若实质的绿光。   这样似狼一样的目光,他一点不陌生,慕浮玉也是突然就意识到眼前这匹狼崽子不经撩,灵魂出窍的后遗症好了以后,有时候往往一个不经意之间的微笑,亦或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一句话撩过火了……这匹狼崽子就会扑上来。   此情此景,慕浮玉突然就心生了一种,自己好像是一只美味可口的猎物,还是那种自己兴高采烈送上门的那种。   喂还是不喂,这一口喂下去,怕是走不出书房了。   慕浮玉抿唇将葡萄一口吞了下去,没有吐皮直接干咽的那种:“还是先办正事吧,晚上……回去再给你喂。”   晚上关起门,喂几颗都行。   “ 。”东临风也是呆了呆,着实没想到后续是这样。   “阿临,这么多话本呢,还是先办正事要紧,晚上回去再……”   东临风直接给喋喋不休说晚上的心上人拽进怀里,附耳过去:“我此刻比较想……办了你。”   “办我这事不急,晚上再办也一样,还是先办正、呃……”   慕浮玉还准备再劝劝,只是一句话都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葡萄,表情有些诧异,他这是反过来被阿临拿葡萄堵嘴了吗?   东临风微微低头,眸色又幽暗了几分:“我还是觉着,先办你比较重要。”   慕浮玉:“……”说了半天,还是要办他。   “好吃吗?”   “啊……挺甜的。”刚才生咽的那颗没尝出什么味道来,这一颗咬破了葡萄皮,甘甜多汁,香味浓郁。   “我尝尝。”   两片唇覆下,慕浮玉只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火热气息,异常熟练的长驱直入,舌尖抵着舌尖,一点点侵占他的呼吸和领地。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亲了,除了最开始的那两次可能因为各种方面的原因,他占据主动地位,后来……别提了后来。   狼崽子在这方面天赋实在惊人,亲了几次后,他身上的敏感点在哪儿可能他本人都不知道不清楚,但身为他的男朋友。   阿临绝对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男朋友,不仅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他身上的所有敏感点都是由男朋友一点点深挖出来的。   所以,明明每次有时候一开始都是他撩的人,但撩着撩着……就成了被撩的那个。   最后,两颗葡萄吃下去,慕浮玉到底是没能走出书房,咸鱼摊平。   正事没办成,办人倒是办成了。   窝在书房的软榻上,慕浮玉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阿临已经将那些话本都挪到了软榻中间的那张方桌上,方便适合做出筛选。   随手拿了一本话本翻开,看了几眼后觉得还挺有意思,又翻了几张直接就笑出声,念出来:“陛下,今夜你就从了本王吧。”   “哈哈……原来古代也有巧取豪夺啊,这个作者挺会的,要是我掌权,见着阿临你这样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肯定小黑屋囚禁,虐身又虐心……这样又那样。”   东临风:“……”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我瞧着,这话本写的是真不错,而且写这个话本都作者肯定是个内行人,阿临……要不待会儿回房后你让我试一试?”   东临风:“ 。”他能将这些其心可诛的话本一把子扬了吗?   “说起来,我还没尝过在上面是什么感觉……”话本上写的那么细节带感,看得他心里也有点心痒痒,作者如此大篇幅描写上位者的感受,想当然肯定在上面的感觉是不差的。   “没什么感觉,”东临风微笑着抽走心上人手中的话本,然后也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天色已经不早,我先送你回房休息,挑选话本这样的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我还没看完,不着急回房。”   东临风脸黑了下来,心想你不着急我着急,才看了一册就想着要跟他虐身又虐心,再看几本,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加奇奇怪怪的念头冒出来。   “没什么感觉?不可能啊……我见这上面描写的很带感,肯定感觉不差。”慕浮玉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两眼,“你不会是不想让我试吧?”   “怎会?”东临风没只好给抽走那册话本又翻开,解释:“话本这种东西都是忽悠人的,不能信。你看看后面这里对下位者的描写,都是隐忍的痛苦……很少有欢愉。”   “浮玉,你在下面时,会有这种类似于很痛苦的感觉吗?”   慕浮玉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有。”   得了这个回答,东临风这才继续又说:“对比你自己的感觉,还信他写的……在上面的那个感觉吗?”   作者有话说:   哈哈,小皇帝套路多,心眼堪比莲藕洞。   我们慕慕还是见识太少了。 第91章   慕浮玉给话本上面的几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猜想:“从字里行间来看,这位编写人应该是自己本人没有尝试过下面这个体位,所以不清楚在下面具体是什么感觉。”   “同理可证, 他绝对是清楚身在上面是怎样一种感受,或许这里面的上位者感受就是代入了他自己。”   东临风刚松了一口气转头又提起, 浮玉话里这意思分明是还没有死心:“浮玉……你真的想试?”   慕浮玉:“有点。”好奇在上面的感受,是真的。   “行。”   东临风痛快点头,倒后面一躺,利落给两人之间换了一个体位,伸出一根手指道:“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慕浮玉点了头示意男朋友可以继续说。   “浮玉, 你在下面时,我每次都有满足你吧?”   针对男朋友第一句,就把自己问住了这件事, 慕浮玉都给整不会了,阿临这话问的属实有点那什么……超速了。   应该是还没有说完, 毕竟刚才说的是疑问句, 要求还没有提出来,还有下文才对。   慕浮玉微微停顿了一下,点头:“嗯……你继续?”   “做这种事情处在上面会比较消耗体力, 想必这点浮玉你也清楚。同理可证……”东临风现学现用,随后微微撑起上半身,单手撑在脑后,一个很放松的姿势, 继而对着心上人露齿一笑, 才慢悠悠接着往下说:“处在下面是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体力, 只需要躺着享受便是。   我那方面的需求比较大, 不用出力又处在下面想必那方面的需求会更大……不知?浮玉,你能满足我几次呢?”   “呃……”这好像是个大问题,咸鱼心态的他肯定是不会一直想在上面,费那体力还不如安稳睡个觉来得划算。   他只想试一次感觉如何,但男朋友却要求他必须全部满足,就这匹狼崽子的那个需求——   慕浮玉不想还行,一想顿时有点打退堂鼓。   “浮玉,便对照着最后一次给我勾魂的那个次数来吧……可以吗?”   慕浮玉:“ 。”可以个……鬼啊!   “总不能我都在下面躺着了,这一点点的要求还得不到满足吧?”   慕浮玉轻咳,想讲一次价:“一次……不行吗?我就想试试。”知道具体是什么感觉,以后肯定就不会再惦记了。   “我也想试一试在下面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东临风张口接下话,浅笑温柔,“每次见浮玉舒展了眉眼,神情慵懒……想必在下面的体感应该是不差的,便真如浮玉你所言的那样舒服,日后我们之间的体位便调换过来吧。”   “毕竟尝试过另一种不需要付出体力便可以享受到的快乐,谁又愿意付出体力呢?”   慕浮玉:说的好有道理。   一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立马息了心思,对于现在这种体位他还是很喜欢的,不用出力又能享受,刚好适合他这种咸鱼。   要是因为一时好奇尝试而变成出力的那个,呃……“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再调换体位。”   一声轻笑,东临风问:“想好了?不想试了?”   “试一次,给么?”慕浮玉坐着最后一次挣扎。   “日后你出力,我可以。”东临风笑着将手摊开,一副都有你来决定我没有异议的表情。   一句话,彻底杜绝了慕浮玉想要试一次的心思,给手里的话本拍在当桌上:“办正事!”   东临风低低又是一声轻笑,对付浮玉这种只想躺平又不想出力的——咸鱼。   只要比他更想要躺平,更加不想出力。毕竟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出力,拿捏住了这个,定是十拿九稳。   夫夫两人挑挑选选,将那些用词言语尤为露骨和插图配色大胆的话本挑选出来。   “就这几本吧,可以了。”   东临风闻言,将其他话本都收拢到箱子里,准备这些明日就拿去给全部扬成灰,撒气。   “交给无垢去办吧,我看他最近有几分闲。”   东临风点头附和:“我原也想着交给无垢。”   正说着,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陛下,无垢有急事要禀。”   真是,说人人到。   东临风:“进。”   无垢推门而进,隔着一组紫檀漆地镶宝石屏风,请罪道:“陛下,臣等看护不力,十五皇子……薨了。”   无垢刚说完,慕浮玉就是一怔:“哪里来的十五皇子,等等……十五?”猛然又是一顿,想起阿临南巡时,好像就是为了去找老皇帝的私生子,“不会就是这次你从外面找回来的那个先、呃……皇兄的第十五子吧?”   皱眉:“怎生好端端出事了?”   “回禀王爷,十五皇子不知怎地跑进了太后的长春宫,触动了地下密室的机关,被一根毒针穿胸而过,当场毙命。”   屏风后面,东临风先一步将衣裳穿好,走出来时问了一句:“长春宫所有的宫门都封死了,他是如何进去的?”   从太庙回来的第二天,他便命人封了整个长春宫,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没有得人指点,十五不可能跑进去。   “两个时辰前,暗卫禀告说,十五皇子偷偷摸去了冷宫附近,当时暗卫去冷宫并没有找着十五皇子人影,不过后来仔细彻查后发现冷宫有一口废弃的枯井,那口枯井好像是通往长春宫宫殿的方向。   长春宫的地底下还有一条地下河流,那条地下河流水流湍急,地势四通八达,极其复杂,不熟悉地形通道的人进入下面,稍不留神就会迷路被困在里面。”   “长春宫地底下还有地下河流?”这是穿好衣服出来,慕浮玉问的一句话,接收到阿临传递过来的神色,他也是不清楚。   慕浮玉心想也是,要是阿临早知道长春宫地底下有地下河流,还有那什么地下密室,肯定也早早就发现他亲娘的真面目,也不至于前世今生都被自己亲娘弄死两回。   呵!好好的古偶小言剧逐步走向了恐怖悬疑剧的画风,这个世界的画风可能打从他穿越世界点弄错的那一刻开始,画风就已经朝着多元化发展。   目前已知:男主这边走纯爱重生流,女主那边走百合升级流,他这边走造反事业流,不过剧本中途被太后直接截走了。   “这个,臣也不是太清楚。”无垢再次低头回答,“暗卫营的书库之中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东临风沉吟片刻,道了一句:“回去翻翻历代先祖的卷宗,应该会有结果。”   夫夫两人相视一眼,对了一下眼神,是心照不宣,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和长春宫沾上关系,要说着里面没有猫腻那是不可能的。   备车马连夜进宫,直奔长春宫。   此时,十五皇子的尸身也还停在长春宫。   曹德荣已经早早就候在殿外,见两位主子到了,都不用陛下王爷开口问,将查到的一些消息报上去。   “启禀陛下,王爷,伺候十五皇子礼仪的一个教养姑姑,叫彩云。昨夜里失足掉进荷花池里给淹死了,老奴方才还给十五皇子身边的那些宫女内侍姑姑嬷嬷都审了一遍,这个彩云曾经在长春宫当过差,后来得了脸被调去了尚仪局。”   夫夫两个听了曹德荣的这番话,先后沉了脸色,不用说十五皇子死这事肯定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慕浮玉拍了拍,安慰说:“她到底身居后位二十年,没点心计手段她也坐不稳这凤尊后位。”   东临风抿了抿唇,情绪低沉:“若是我不曾将他从新邰带回来,他应该不会有此一遭。”   民间的日子虽说清贫些,但至少还会留有一条性命。为了心里那点私心,他将十五弟接回来,没想到却是害了他。   “你也不想的是不是,身为兄长……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弟弟,你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流落民间是不是?”   “她此时,应该笑得很开心吧,又除掉了一个东家人。”   慕浮玉也是心里骂了好几句,他活了两辈子,可能都不止两辈子,算上世界重置那辈子,都三辈子了。   但是像阿临亲娘那样的女人真的是头一回见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珍惜物种,坏得都已经无法能用语言形容了简直,这样的人估计死后去了地府,地府的鬼见了她都怕。   慕浮玉叹口气,又拍了拍:“人死不能复生,见着你这样难过,她反而会笑得更加开心。”   东临风按住握在肩上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浮玉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他这个做兄长唯一能为十五弟做的,便是给他那个亲娘找到,然后体面送去给他们父皇做伴。   慕浮玉见阿临心情好点,就去了后面的,一座临时搭建出来的灵堂,里面躺着一个小孩。   这是慕浮玉第一次见到这个流落在外的十五皇侄,大约八、九岁的年纪,可能因为中毒,死状有点不好看,全身呈青黑色,唇色发紫,额间手臂俱都是青筋凸起,身体四肢看起来还有点浮肿。   曹德荣跟在肃王身后进了灵堂,继续禀报说:“王爷,十五皇子的尸身已经让太医和仵作验过了,致命之处只有心口那一处,是由一根银针穿胸而过,那银针上淬了剧毒,可见血封喉。”   慕浮玉轻轻点头,然后绕着十五皇子的尸身走了两圈,招手喊人:“阿临,你过来一下。你确定……他是皇兄的私生子?”   东临风闻言,骤然一愣:“浮玉,此话怎讲?可是你有何发现?”   慕浮玉摆手:“我只是随口一说,我感觉你们东家的长相都不差,这个……差了些。”   根据他的观察,东家人的长相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是男的俊女的美,他那个便宜皇兄后宫里面的妃子也是各个年轻貌美,这样的基因生下来的小孩肯定从长相上就已经甩其他小孩一条街都不止。   眼前这个,身上中了毒,但眉眼轮廓五官还是能瞧得分明,长的也不差,不过和东家这种经过一代代筛选出来的基因,到底还是差了一点。   东临风仔仔细细看得细致,浮玉刚刚说的话,他听懂了,大概意思是这个小孩的长相不像是他们东家人,想着十五生母的长相,还有父皇的长相,难不成……   “我找错人了?”他还真的没朝那方面去想过,毕竟找到十五时,他身上的信物还有其他能确认身份的东西都一一对证过了。   没有错。   “诶?”这回轮到慕浮玉惊讶了,他刚才真的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就是感觉这个小孩就长相而言不太像东家人,阿临听完他的话,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阿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父皇十一年前南下,途经临水城,看上了一个舞姬,据说那个舞姬长相极为美艳动人。”不然,要只是普通的姿色,他的父皇定然也是看不上眼,“浮玉,经你这般一说,这个十五……”身份还真的可能有点问题。   慕浮玉听着阿临提前的当年,如果他这个十五皇侄的生母是舞姬的话:“再派人去临水查查?”   一直沉默站在后边当柱子的无垢,低头应事:“臣这便派人再去细查。”   东临风随后也朝曹德荣吩咐了一声:“将揽月宫的风三娘领过来。”   慕浮玉疑惑的看过去:“阿临喊她过来什么?”   “十一年前,风三娘应该还在盛京。”东临风先前说了一句,然后又说起当年,“十一年前,十五的生母在生下十五没多久就病死了,后来一场大火烧了群芳园,十五生母的贴身婢女抱着刚满月的小十五侥幸未死逃了出来,自此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慕浮玉顿时明白过来阿临话里的意思,大火烧了群芳园这个熟悉的画风,这事除了太后不做第二人想,东家孩子一落地就想着给他们全部弄死,这个敬业报仇的态度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突然感觉,阿临能活这么大,也是一个奇迹,估计天天都在生死边缘来回蹦达着。   曹德荣回来的很快,身后跟着莲步轻移的风三娘。   风三娘瞅着大晚上给她叫过来的两个人,手摇团扇半遮面,小小打了一个呵欠,隔着珠帘看向里面:“这个时辰喊我过来做甚,白日里不见你们俩待在宫里,晚上倒是回来扰人美梦,有事快说,我还要回去继续高枕无忧。”   东临风示意了一下,进来说话。   风三娘走了几步,徒然一声呀,单手叉腰音调都拔高了一截:“死人?你两个大晚上让我过来看个死人,还有没有良心?!”   “这是父皇当年在外面和一个舞姬生下的孩子,算起来该是十五皇子,朕的皇弟。”   “啊……”风三娘快步上前,弯腰对着灵堂内死状凄惨的小孩端详了一阵,无言的沉默。   “恭喜!你们风家的血债可是又添了一笔。”   风三娘回头望向说话的当今天子,这个……二姐姐当初生下的孩子一转眼都已经长大成人,长成了一个俊美出众,英明沉稳的一国之君。   此时,面对她,态度疏远,面容平静,明明她该是他的亲姨母,但隔着姨母之间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血海深仇。   “我二姐姐做的。”   风三娘低垂的一双眼眸,艰难开口,目光转回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身上,其实她也说不清已经是多少次失望了,喃喃轻语,似乎也是在自言自语:“她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能甘心。”   “也许,你们是对的,我二姐姐她只要还活着一天……风家的罪孽只会越来越重。”   “祖父,爹娘,大姐姐……他们定然也不希望看到二姐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我不能再让她这样继续错下去,我们一家也是时候该团聚了。”   慕浮玉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风三娘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想去寻死:“风姑娘,别做傻事。”   “你要是死了,她会彻底没了顾忌。在朕没有将她的爪牙拔干净之前,你得活着。”风三娘要是死了,他那个亲娘指不定就得发疯,到时候又随便几把火烧下来,死的只会是无辜百姓。   “不会再让她害人了。”风三娘轻轻说了一句,声音轻柔但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这是最后一次,我以风家先祖的名义起誓!绝不会叫我二姐姐再害一个无辜之人。”   东临风沉眸凝视:“你是不是知道她躲在哪里?”   风三娘缓缓点头。   “上次你说她躲在岳阳……你是故意引朕过去的。”   风三娘再次点头,坦白:“陛下到底是我风家血脉,我私心想让你过去看一眼母族的故土,也让……风家的先祖瞧一瞧,他们的后代子孙,已经长大成了人。”   “她在你们风家祖宅里面埋了炸药,你引朕过去看看……她却是想炸死我。”   “不会,那里的她的家,她不会炸毁自己的家。”风三娘说的异常笃定,站直了身子,眉眼弯起,含眸浅笑,“那些炸药是是我埋下的,在很早之前……原是想报完血海家仇后,我们一家就下去团聚,却不曾想叫你误会了。”   东临风一顿:“你埋下的?”好像是谁埋下的也没差,在自家祖宅里面埋炸药,不是一般人干不出来这事。   风三娘笑着给解释:“当时,只感觉活着好累……只想着早早报完家仇,落叶归家,好去见爹娘和大姐姐。”   东临风微微颔首,算是听进去了,继而问道:“她在哪里?”   风三娘:“长、春、宫。”   慕浮玉&东临风:“??”   夫夫两个同时看了一眼这座宫殿,一阵面面相觑脸,风三娘说的这个地方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的。   找了半天,结果人在老巢。   东临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向脚底下:“她是不是在下面。”   风三娘轻轻点头:“长春宫地底下有一条地下河流,二姐姐当初进宫后没多久无意间发现的。”   “让你们的人撤回来吧,惊动了我二姐姐,再想找人……可就真的找不到了。”   东临风问没有迟疑,立刻让下面的暗卫都撤了出来,便如风三娘所言的那样,惊动他亲娘,再找估计更加难上加难。   “我要去找她,你们不要派人跟着我……人多了,二姐姐她不会见我的,找到人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放心吧。”   风三娘再三叮嘱,待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摇一摇团扇,微微扬唇一笑,端的是艳如桃李,风情万种。   “地下河流地势复杂,风姑娘还需小心着些才是。”   “慕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三娘铭记在心。”   风三娘笑容明媚移步过去,只是还没有挨边,东临风已经横在中间:“你有话只对朕说便可以了。”   “你是不是当初那个跟在慕公子身侧那个丑的让人眼睛疼的……小厮?”   东临风:“ 。”无言。   他当初的易容真的有那般难看么,一个一个两个都说他丑。   一个丑死了,一个丑的让人眼睛疼。   慕浮玉听着风三娘这句直接就笑了,阿临当初易容虽然是不好看,但也还没到那种丑的让人眼睛疼的地步吧?普普通通的平凡大众脸。   “难怪当初我同慕公子相谈甚欢的时候,你在旁边一副妒夫脸?”风三娘给年轻的天子上下过目了一遍,“慕公子所言果然不虚,的确是善妒又爱醋。”   “朕妒不妒,醋不醋……同你有干系吗?”东临风抿唇斜视了一眼,面无表情说,“朕这边没你的事了,你赶紧的找她去吧。找不到人,朕给你客栈那几个全都扫地出宫去。”   “三更半夜黑灯瞎火你让我一个姑娘家去地底下找人?万一出了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东临风:“是你自己方才说要去的。”   “我只说了要去,没说大晚上黑灯瞎火去啊。”风三娘抚摸了一下鬓发,眼角也给抬了一下,才又摇了摇团扇轻柔笑着说话,“我还要回去再睡一会儿,不然第二天脸色肯定会不好看,梳妆打扮都会不好看。”   “好了,你们不用送我了,我自个儿认识回去的路。”   东临风瞥眸,微不可见一声轻哼,谁要送你了。   风三娘摇着团扇,临走时还不忘朝慕浮玉那边回眸轻眨,盈盈一笑。   慕浮玉就呃……将目光移到别出去,再对一眼,身边的这缸醋铁定得翻。   风三娘很满意眼前看到的,走了两步,脚步停下,再次回眸转身,团扇遥遥一指一处:“这个……不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知道哦,不过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   来自风三娘的恶趣味。 第92章   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刚刚还在猜测这个十五皇子的来历可能有问题, 结果风三娘来了,还真的给一语点明这个孩子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那个说话的……理所当然的语气,不用说, 肯定是知道什么。   一时间,这个临时搭建出来灵堂里, 四面好几双眼睛同时看过去。   角落里陈江二人组更是异口同声,诧异至极又一副十分好奇的表情:“不是?”   风三娘力道热切看向她的眼神,淡定摇着团扇,走她的。   “风三娘,你何故一口断言他不是那个孩子,不是十五?”   东临风问了一句, 只得来一个挥挥手摇扇的回答,眼看着风三娘已经快走出灵堂,往陈述的方向瞥了一眼。   陈述收到示意, 立即一个跨步,给人拦住, 反应慢上半拍、一拍的江随和曹德荣也是紧随其后拦住了出口的方向。   “风三娘, 话没留清楚,朕准你走了吗?”   风三娘笑盈盈看着一眼堵门口的几个人,转身走一步顿一下:“陛下方才也没说不让走啊, 我见着……陛下对我一脸不待见的神色,当然是要自觉点,离开呀。”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一口咬定这个孩子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当年……到底怎地一回事?那个孩子当年到底是死还是活?”这是东临风此刻比较想知道的事情, 当年一场大火烧了群芳园, 所有知情者都一并丧身火海。   除了那个死里逃生, 说是抱着十五逃出去的婢女。   “我,有点渴了。”   “老奴这便去斟茶。”   “换成酒,突然想喝酒了。”风三娘随后偏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殿堂:“外面说话吧。”   几人移步到前殿,先后落座,曹德荣给那位有着和太后相似容貌的风姑娘送了一壶酒过去。   风三娘喝下一杯酒,团扇点着额头,定了心神,方才开口,娓娓道出十一年前的事情。   “当年吧……先皇南下认识了一名艳绝江临岸的舞姬然后同对方有一段露水情缘这事,我二姐姐她一直都没在意,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二姐姐她收到消息,那名舞姬她怀孕了,怀的是先皇的孩子,且那个孩子已经出世了。当时我见二姐姐神色不虞,便猜想二姐姐她可能会对那个孩子不利。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我有偷偷听到二姐姐她让人去临水,她想要杀了那个刚出世的孩子,我便悄悄一路尾随了过去。”   夫夫两人随着风三娘说的话而对了一下眼神,东临风微微颔首,看来给风三娘喊过来果然是对的,他亲娘的那些事她都知道,甚至还有份参与。   风三娘停顿了一下,缓了缓语气,继续往下说:“我心知二姐姐做事向来不留余地,她一旦想要杀的哪个人,决定了便必然不会再让那个人多活上一天。   我其实……当初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悄悄跟上去。可能,是想着那只是一个刚出世的孩子吧?又或许是想着孩子是无辜的,为了复仇眼睁睁看着二姐姐杀掉那个无辜的孩子,我做不到。”   回想起当年,风三娘沉默,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   慕浮玉在阿临正欲开口说话时按了一把,意思是不必着急问,风三娘此时的情绪需要缓一缓。   很快,一壶酒见了底,风三娘抬头看着坐她正对面的一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团扇轻摇之间弯眉眨眸,轻抿红唇一笑。   颦眉举手,皆是动人的风情。   “今儿这屋里,可是最不缺木头。”   紧接着,又是一声轻盈的笑声,风三娘瞅着屋里一群不解风情的大老粗,轻轻摇头,然后才接着之前的话继续。   “我在义庄抱了一个刚生下不久后便夭折的孩子偷梁换柱顶替了那个孩子。”   东临风忍不住问道:“当年,那个孩子还活着?”   风三娘:“还活着。”   东临风又追着问了一句:“那这个孩子?”   风三娘摇头:“这个孩子我不清楚,当年我为了掉包换掉那个孩子,无暇分身顾及其他。”   “你既然给那个孩子掉包了,孩子呢?你给那个孩子当时又送哪里去了?”   “当时没有送走,当年那个孩子,我……抱回了盛京,呀。”   东临风着实没料到风三娘竟然还给那个孩抱回了盛京:“你给抱来了盛京?她没有发现吗?”   “不会……”风三娘突然纤纤玉手一挥,然后猛然站起,一脚踩到面前的圆凳上,一手叉腰一手也不知指着哪个方向。   一秒从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秒变成山野绿林的山霸王,画风突转。   听当年往事的几个人:“……”   东临风微微偏头问:“浮玉,你如何看?”   还能如何看,不明摆着么……喝醉了呗,慕浮玉想着刚才风三娘喝酒那架势,弄半天是个花架子。   这边,明显已经喝高的风三娘,还在说:“二姐姐以为当年那个孩子已经……被她除掉了,再说那个孩子我也没有养在身边,二姐姐她……她才不会知道我偷偷背着她,救下了仇人的,孩子。”   东临风听明白了风三娘说的这些,便问:“那个孩子呢?此时又在哪儿。”   “我将他嗝……放在了护国寺的后山,看着一个和尚给抱了回去。嗯……抱了回去后,我才走的。”   风三娘说完,双手下压,拍着桌案,微微酡红的面色,俯身问:“你问的,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可以走了吧。”   东临风不着痕迹将身体后倾,看样子这是已经醉得不轻了。   慕浮玉赶紧开口问了句:“风姑娘,你还没说那个抱走孩子的和尚叫什么?”趁着人还没有完全醉糊涂之前,再等一会儿,估计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啊……叫什么啊?啊……头有点疼,梅香,梅香……”手里的团扇这会儿也不扇了,用来撑着脑袋,风三娘见喊了半天也没人影,随后又喊兰香、竹香和菊香。   “这几个丫头跑哪去了,不知道店里来客人了吗,几位客官稍后,我去……喊人。”   “风姑娘,和尚……是和尚,赶紧想想那和尚叫什么?”   “啊……你们要住店?”   慕浮玉嘶了声,扶着额头,然后看阿临:“醉不轻了,方才应该听你的,尽早问,不让她喝完那壶酒才是。”   都已经醉到答非所问了。   “喝了也没事,”东临风一摸腰间,随后问:“你们身上谁带了银子,现银。”   “我有。”江随举手,立刻解下身上的钱袋。   东临风将银子取出往风三娘面前晃了晃:“掌柜的,住店。诶……先说你当年给那个孩子抱走的和尚叫什么?我们就住店。”   “住天字号房是……银子,我的银子。”   “想!想出那个抱着孩子的和尚叫什么,我们就住店,银子就是你的。”   “啊……想,抱孩子的和尚,胖……胖的,圆的,圆圆的,都是圆的。”   “她说的,该不会是……慧明吧?”慕浮玉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那个圆头圆脑全身都圆的慧明和尚,“难道那个小和尚就是阿临你的……年纪十来岁左右,长那么圆滚滚,还没有长歪,从长相上来看,倒是符合你们东家人。”   毕竟有句话叫一胖毁所有,那个小包子长那么圆还圆的贼可爱,他每见一回都想伸手去捏一下,想试试手感。   问出了满意的答案,东临风将银子给了,让曹德荣跟着去「住店」了。   慕浮玉看着晃晃悠悠走远的风三娘,以及跟在后面托着有点怕人醉倒突然就摔了的曹德荣,点赞:“还是阿临有办法。”   “风三娘她只认现银。”   “对对!陛下说的这个我高举……双手赞同。风掌柜她死认钱。没钱住店,通通给——”江随言出手随,高举双手附和,然后还掐了嗓音学着风三娘说话的语气,“老娘卷铺盖滚蛋!”   慕浮玉再次扶额式叹气,偏偏江随接着下一句来了。   “王爷,你看属下,学的像不像?”   慕浮玉:“ 。”属实有点二,是个二哈本哈没跑,憨憨活宝。   东临风低声轻咳,忍着笑夸了句:“不错,挺像回事的。”   得了夸奖的江随嘿嘿一笑,身子歪过去:“王爷,你方才说的那个跟在圆葫芦、额……慧明和尚身边的那个小和尚,他是十五皇子?”   “如果护国寺还有第二个慧明和尚是风三娘形容的那样……”到底是皇家血脉,慕浮玉觉得还是要查清楚才是,“不管是与不是,明日你去查查护国寺到底有几个胖和尚,以及十来岁年纪的小孩都查上一遍,便一清二楚了。”   “王爷说的是,”江随眼睛一亮,又是嘿嘿嘿,“属下明儿一早就去。”   “陈述,你明日跟着江随一道去吧。”   陈述得了命令,立时笑容满面:“臣领旨,谢陛下。”   “这个孩子,厚葬了。”东临风回头望了一眼灵堂,到底是他领回来的,又受他的牵连小小年纪魂归地府,希望来世可以投胎一个好人家。   陈述再次应是。   慕浮玉感受到阿临情绪不佳,伸了手过去开导说:“其实,从你收到那份密信,从他冒认皇子的那一天,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不会很好。”   “你给他带了回来,又给了他十五皇子这样尊贵的身份……想必他住在宫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不会不清楚宫里一些基本的规矩,避开一众伺候他的宫女内侍偷偷溜去了冷宫。”   慕浮玉顿一下,调整说话的语气,继续:“虽说是有人刻意引导,但他已不是三岁懵懂稚儿,不辩善恶是非。十岁的孩子,已经有自己一定的独立思想,冷宫那样的地方,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知道那地方是宫中禁地,轻易无人会踏足那里。   但是!他不但进去了,甚至还没觉得哪里不对,之后还进去了那个地下暗道的水牢里,因此触发了机关赔上一条命,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也该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   “阿临,他的死,同你没有干系,嗯。”   东临风回握住,十指交缠,眉峰微微舒展开,幽幽一声叹息:“当初将他带回,其实也有部分私心在里面,我想着我们在一起日后也不会有一子半女,便想着将他培养成才,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接替我。”   慕浮玉就——万万没想到,阿临他已经想的那么远。   “这样,我也可以专心一致陪着浮玉,天南地北,游山玩水……去浮玉任何想去的地方,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说起曾经遥想过的未来,东临风面带憧憬,只是这抹期待的憧憬很快消失无影,眸色逐渐暗淡下来。   应该……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他和浮玉只有三年的时间,时间一过,浮玉会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他——也会忘了浮玉,昔日种种,到最后连一丝回忆都不会留下。   慕浮玉见阿临说着说着情绪又低沉了下去,也不知是想到了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于是想了想说:“明天下了早朝,我们也去护国寺。”   “好。”东临风温言浅笑,面色已经回复正常,“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东临风下了早朝之后火速将朝政处理好,换好适合出行的常服,领着已经催促良久的赛啾啾坐上曹德荣给准备的马车。   曹德荣殷殷目送陛下熟练的驾着马车带着肃王渐行远去,没一会儿连马车的车轱辘影都已经瞧不见,不由在内心发出赞扬,陛下他——真的样样都很行!   这边,马车四平八稳出了城,慕浮玉看着路边的野花小草以及远处的青山绿叶,松了一下筋骨:“感觉宫外的空气都比宫里要自在些。”   迎面的风,都是自由自在的。   慕浮玉刚感慨完,一只赛啾啾立马接上话,一对羽翅如两把小圆扇散开:“玉玉,让我们来高歌一曲吧!”   慕浮玉:“你看我,有病吗?”官道上唱歌,不是他有病就是他有病。   赛啾啾没听出弦外之音来,豆豆眼眨了两下:“病?生病了吗?看着很正常呀……东大大,你看出来了嘛?”   东临风觉着还是把这个话题岔开比较好,不然就这两个……待会儿肯定又会说不到两句话然后互相吵起来,到时候受罪的只会是他的耳朵。   “浮玉嗓子不舒服,啾啾你自个儿唱吧。说起来……我还未听啾啾你唱过,唱上一段我来听听,定然是非常优美动听。”   赛啾啾一听立马忘了要拉宿主一起高歌一曲的事情,高高兴兴抖着羽翅,当场就来了一曲唱山歌,歌声相当嘹亮,唱得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东临风时不时会点头夸一句给予十分的肯定,给赛啾啾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动力满满,土山歌一首接着一首,让某个纯正的古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慕浮玉听着身边五音全跑调,山路十八弯的土味山歌,再瞅一眼听的很是投入的男朋友,几首山歌听下来,听多了顺耳了……也就还行。   “浮玉,我们这样像不像大爹和二爹带着自家儿子出门远游。”   慕浮玉侧身看着,好像是有一种一家三口出门郊游的既视感,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感觉这样的日子一直就这么过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赛啾啾秒回:“像像像,我们肯定是一家三口,东爸爸,来吧!山歌摇-起来——”   “赛啾啾,你还真的是……”一点底线都没了,谁给吃的就认谁是爹,改口喊爸爸不要太利落,做系统做到这份上,估计也是系统界一朵奇葩之葩。   【东爸爸,我先摇一段,你跟上啊……】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歌声飘给我爸爸听啊——】   慕浮玉听到这一句改词,一个没憋住,噗哈哈笑出声,这只赛啾啾为了它的金主,连人家原著歌词都给改了,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热热闹闹的土味情歌一直唱到了护国寺的山门口,东临风在赛啾啾的热情熏陶下,学的有模有样,偶尔还能哼上一两句,朗朗上口。   “浮玉,我唱的还行吧?”   “还行吧。”比赛啾啾唱的好。   “回去我唱给你听。”   “啊?”回去还要唱给他听,这是唱出感觉来了,为什么阿临会喜欢那种土味山歌啊,是受了赛啾啾的影响吗?   感觉阿临跟赛啾啾待在一起久了,好像越变越歪,现在每天奇奇怪怪的问题一大堆,差不多都可以编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了?   可能,以后……还会越来越多,慕浮玉想到这里赶紧甩去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今天过来护国寺还是有一件正事要办。   第二次踏进护国寺,经历过为期大半月的的修缮,当初被烧毁的那几座禅院,在原来的位置上重新又盖起了与当初一模一样的几座禅院。   寺内香火缭绕,不过相较于半个月前人声鼎沸,来往香客如云的盛况,今日前来,两人明显感觉到寺内冷清了很多,一路走下来好像都没什么人了。   连平日里人气最物的大雄宝殿里面也是如此,此时只有寺内在僧人盘膝而坐,喃喃低语,口诵佛经。   慕浮玉走进大殿里,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前面其中一张蒲团上的小和尚……短暂愣了几秒后,招了招手。   小和尚眼睛刷一下亮晶晶,连忙去扯他身边一个胖胖的和尚:“师父,师父……是莲花、不不不……是王爷来了,他在给我挥手哎。”   肯定是让他过去的意思,小和尚一骨碌爬起,吨吨吨就跑了过去。   慕浮玉瞧着跑过来的小和尚,刚才远远看着就觉得小和尚瘦了不少,现在凑近一看,圆嘟嘟的包子脸肉眼可见瘦了一圈,圆滚滚的四肢也同样大大缩水。   “瘦了?”   小和尚摸了摸自己都不圆的小脸,笑呵呵的直点头:“嗯,师父说小僧这是要长个了,一直胖会长不高。”   慕浮玉微微侧过身,眼神示意了一下:“阿临,你有没有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有点眼熟?”胖墩墩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瘦下来,眉眼之间颇有几分阿临小时候的模样。   从进了大殿,东临风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小和尚身上,此时盯着小和尚看了一会,也是莫名感觉有几分熟悉。   慕浮玉凑进了些,耳语道:“有几分像你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要是小和尚再瘦一点,可能还会更像两分。   因为阿临小时候很瘦,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眼前的小和尚却不一样,营养十分旺盛,所以即使现在瘦一圈下来也比阿临小时候要胖上一圈。   东临风收回审视的目光,只是有几分而已,又不是长的一模一样。   前面打坐的慧明和尚在听到小徒弟咕噜说了一通,好像说……哪个王爷来了,哪个……王爷?   回头一看,待看清楚来人是当今陛下和肃王,猛然一下跳起来,赶紧给两位领到了后面幽静的禅室。   “不知陛下和王爷今儿驾临山门,贫僧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望陛下、王爷海涵。”   东临风摆了摆手:“大师坐下说话吧。”   慧明坐下后,小心斟酌着问话,心里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这两位尊贵的大忙人过来护国寺所为何事,但想来肯定不是小事。   “不知陛下有何旨意示下?”希望不是太大的事,太大了他兜不住。   东临风顿了一下,颔首道:“的确是有一事想同大师确认一下。”   慧明闻言,立刻将两只耳朵都竖直了,圆圆的腰背也挺直起来,生怕待会儿漏听了一个字:“陛下尽管问,贫僧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和尚……”东临风眼神落在安安静静坐在慧明身侧的小和尚身上,“你叫什么?”   “回陛下,小僧法号十五。”十五小和尚很有礼貌行了一个佛礼。   东临风微怔:“十五?”   十五小和尚笑声憨憨,念了一句佛语后解释说:“师父说小僧出生的那天正好是十五,便给取了这个法号。”   慧明连忙点头附和自家小徒弟:“诶是……那天正好是月圆,贫僧一看天上的月亮圆乎,就给叫十五了。”   “十五……你出去一下,朕有些话想同大师说。”   “我也一同出去吧。”慕浮玉对着阿临点点头,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哈哈,中间插入的土味山歌是恶趣味啊,想想小皇帝对着我们慕慕唱山歌,我就哈哈哈好——   笑容逐渐变态中……   对了之后更新时间应该会改变六点吧。 第93章   幽静的禅院一角, 菩提树下,慕浮玉托着下巴,看着忙前忙后给他又是端茶又是递水, 很是热情好客的小和尚。   端了一杯茶水给送到他面前,笑容腼腆又乖巧, 慕浮玉眼眸闪了闪,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仿佛看到了阿临小时候,在宫里守灵的那一个多月,他都是和小阿临一起睡的。   每天晚上回来,小阿临都会第一时间给他端上一杯温水,笑容又乖又软, 然后会安安静静看着他喝下那杯温水,露出一个超甜的笑容。   真的是可以甜到人心坎里,把人甜化的那种, 当时他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爱懂事又乖巧安静的小孩。   人类的本质都是真香,小阿临小时候是一颗名副其实的小甜心, 他拒绝不了小甜心的诱惑, 只能投降。   然后十年过去了,面对长大之后甜度超标的小甜心……太甜了,尝一口就堕落了。   尤其是最近, 每个晚上……他和长大后的小甜心过着夜夜春宵的堕落日子、咳咳——有点想远了。   大白天,他想什么呢?阳光普照佛法无边的寺庙清修之地,他应该多想一些积极正能量的事情,慕浮玉低低默念了两句罪过罪过。   端正了神色, 看着面前的小和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眼前这个应该就是阿临那个同父异母流落在民间的弟弟——小十五。   十五皇子了。   十五小和尚又推了一下杯盏, 说道:“王爷,已经不烫了,可以喝了。”   正好是有点渴了,慕浮玉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小十五,你今年该有十岁了吧?坐下吧,你师父他们谈话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十五小和尚双手合十回,坐下:“小僧今年刚满十岁。”   慕浮玉含笑望着一板一眼的小和尚,可能是从小在护国寺里长大,受佛法熏陶,身上自带一种佛法自然的宁静沉稳的气质,像极了佛前莲坐上面的小童子。   唇红齿白,瘦了下来缩水一圈的微胖小圆脸越发显得粉雕玉琢,好像一颗糯米团子,反正是越看越可爱。   不愧是东家优秀基因和当年艳绝江临岸的舞姬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小时候就长这样,长大之后肯定和阿临一样,妥妥的大帅哥。   慕浮玉将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捏一把的手背在身后:“慧明……你师父他对你好吗?”   “师父?好呀,师父他对小僧可好可好了,寺里的每一位师伯师叔也对小僧非常非常好,还有师兄和小师弟,他们也一样都对小僧很好很好。”   慕浮玉再次被小和尚一口一个小僧给逗笑,才十岁的小孩,偏偏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话的腔调一本正经一板一眼,介于孩童和少年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稚嫩绵软,咬字吐舌非常清晰,说话就跟在念佛经一样,古香古韵,真的非常的讨人喜欢。   “还有每回来寺里礼佛的那些施主,每一个见到小僧的施主,她们都会夸小僧长的十分有福气,还有夸小僧面带佛相,小僧都很喜欢。”   慕浮玉暗自点头,慧明给小和尚养的这样珠圆玉润一看就有福气,的确是挺有佛相的。   “我见你有几声咳嗽,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让大夫瞧了吗?”   十五小和尚合十双手:“多谢王爷关心,可能是前些日子小僧在水里泡得久了,受了点凉。师父已经让三师伯给小僧瞧了,开了几副药给小僧喝,已经好差不多了。”   慕浮玉疑惑:“泡,水里?”   “上次那些恶人将金莲殿里面的那些金莲花都烧毁了,”十五小和尚提起上次和那已经烧毁的一池金莲花,眼圈旁边又红了一点,“小僧前些天都泡在莲池里面,想看看能不能给那些金莲花救活。”   “好在,莲池还有小部分的金莲花的根茎没有被全部烧毁,小僧养一养,应该还可以活的。”   “王爷,待小僧给金莲花救活,你来看好不好?”   慕浮玉笑着应下:“好。”   随后,慕浮玉捡着话又问了一些,十五小和尚是个好孩子,问什么答什么,不仅有问必答,而且还给每一个问题都回答的很是仔细具体。   禅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慕浮玉抬眸便对上阿临走过来的身影。   【玉玉,玉玉!你倒是看看我呀,咋个眼里就只能看到情郎,我这么大一只啾站在这里,你却视而一点都不见,看一眼都没有。】也太离谱了。   宿主这不谈恋爱就算了,一谈起来它都成一团空气了,明明它就站在东大大的肩膀上,结果宿主呢?愣是从头到尾,一分眼神也没有分给它。   【看你我都看十年了,少看一眼有什么关系。】   赛啾啾:“ 。”为什么它会觉得宿主说的好有道理,并且它无法用语言反驳的样子?   东临风听着耳边浮玉同啾啾的谈话,一句话就给啾啾直接拿捏住了,也是忍俊不禁。   不过想来应该也是还没有死心,啾啾又开口了,撒娇的语气:“玉玉-多看一眼,多看看我不好嘛-我比东大大可爱-我是毛茸茸——”   【如果多看你一眼,你可以瘦成一道闪电,我可以看你一上午。】   一句话,赛啾啾彻底不攀比了,毛茸茸在宿主这里失宠了,唧-啾不开心,还扎心。   毛茸茸胖胖的不是更好看嘛,为啥子宿主总让它减肥,瘦啾啾哪里有有胖啾咪来得可爱……飞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用爪爪走路不就可以了。   东临风小幅度偏了,下巴点了一下肩膀的赛啾啾,全是一个无言的安慰。   夫夫两个告别了慧明和十五小和尚后,在寺里又转了一会儿,一边说着悄悄话。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想着万一呢,所以慕浮玉再次开口询问了一遍:“就是他了?小十五。”   东临风嗯了一声:“和风三娘说的都对上了,十五是他在后山捡到的,那天是十五月圆夜,月色很好,便给取了这样一个歪打正着的道号。”   “我这边也问的差不多,小十五在护国寺应该相当于吉祥物团宠的存在,上至寺庙里的一种师叔伯师兄弟,下至来礼佛的那些香客都对小十五赞不绝口。”   慕浮玉说着凑近了一些,继续温声道:“你看看小十五被慧明养的,你再看看这只胖啾啾被你养的,说是亲生的都有人信。”   “ 。”【 。】   一人一鸟,金主大佬和他的毛茸茸小胖啾,人类的眼瞳对上鸟类的兽瞳,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我不理解,宿主他为什么吐槽还要捎带上我做个对照组。】宿主良心不会痛嘛,它赛啾啾这是招谁惹谁了。   “我也不理解,浮玉……生赛啾啾这事,我自问有心无力。”他是人类,赛啾啾是披着鸟壳子的系统,他们是两个种族,种族都不一样,如何生?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要有心,总能找到办法的,到时候别说生一只赛啾啾了,生一窝都行。”   慕浮玉眼眸轻瞥,语气再自然正常不过,给一人一鸟,又是一阵短暂的无奈。   东临风:一只赛啾啾他都应付不过来,还一窝?   赛啾啾:这,能忍吗?   豆豆眼珠一转,高举翅尖,框框附和:“宿主大大说的是!宿主大大说的有理!宿主大大说的太对了!”   【所以我决定!等管理员大大一上线,我肯定第一时间给宿主大大摇一份男人可以生孩子的办法,让亲爱的宿主大大你可以心想事成……生一窝幼崽。】   慕浮玉:“ 。”神它么……还生一窝?又不是猪。   “真的有那种可以让男人生孩子的办法吗?”   慕浮玉就再一次:“ 。”阿临突然这么开心兴奋做什么,还再三叮嘱赛啾啾这事一定要放在心里,不要忘了去问,摇回来办法要什么有什么。   赛啾啾就一个劲保证,肯定会摇回来的,眼看着一人一鸟说的越来越夸张,慕浮玉直接一盆冷水给浇了上去:“你们两个,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根本就没有那种药。”   赛啾啾:“世界那么大——”   东临风:“无奇不有呀!”   合起来:【“男人生孩子(幼崽),天经地义的事。”】   慕浮玉无语看着眼前一人一鸟一唱一和给他刚才的话怼了回来,疯了吧……连男人生孩子都说成是天经地义的事,阿临这是和赛啾啾近墨者黑明显被带歪了。   不过是顺着阿临说的话随口答了两句,却不想阿临和那只啾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一下画风就变了。   奔着男人生孩子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就离谱两个字。   还是不要再回复这个话题,免得这两个越说越起劲,回头赛啾啾真的给摇回来那种男人可以生孩子的药之类的,千千万万的小说世界那么多,保不住哪个世界就是那种男人生孩子的小说世界。   嗯……还是先撤吧!   慕浮玉加快脚步跨过拱门,正巧和迎面走过来的陈江二人组碰上了。   二人组双双眼睛一亮,他们是算着时间出来找人的,毕竟昨晚上王爷和陛下说了,今儿会过来护国寺。   正好他们查了一上午,消息也查的差不多了,二人组立马上前,并附送上一卷厚厚的卷宗。   江随先一步回话说:“护国寺一共两千僧众,其中长相身材堪称胖的僧人有三百五十七个,一点点胖的和曾经胖过的都算了进去。   至于十岁左右的小和尚……不多,十七、八个左右,属下和陈述已经拿名册一一去对过了,感觉长相上都不太符合。”   昨晚上王爷只是看了长春宫里那个中毒身亡的十五皇子一眼,便同陛下说不像,不像东家人的长相。   受了王爷的启发,今天他拿着名册去对人是,第一眼瞧的便是那些小和尚的长相上,然后是左看也不像,又看也不像,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在里面。   虽说他没有见过十五皇子,但只凭着十五皇子是先皇和当年红遍江临岸的舞姬所生,长相那方面肯定会比普通的小孩要出众。   倒是那个——   正想着,他听见陈述开口。   “公子,你们见过慧明大师了是吗?”陈述问完,在看见陛下轻轻点头后,便又道,“今天属下和江随路过大雄宝殿后面的禅院时有看到慧明大师领着他的那个小徒弟在担水。属下当时站在不远处,看着……”   那个小和尚好像一下瘦了很多,眉眼轮廓清晰了很多,陈述当时看了两眼便只感觉那个小和尚莫名有几分眼熟,后来猛然开窍。   那个小和尚眉眼间有一两分肖似陛下,他和阿江说了,阿江说他也有那种感觉,便琢磨着可能——那个小和尚估摸着应该就是陛下要找的人。   “慧明大师那个小徒弟,比较符合两位公子说的那个人选。”   慕浮玉将卷宗合上,是点头也是肯定:“不出意外,慧明大师的小徒弟就是小十五没错了。”   身份信物什么的都可以造假,但长相不会,小十五长的和阿临小时候很像,同一个父亲,兄弟俩肯定多多少少会遗传一点老皇帝的基因。   二人组听着王爷差不离的肯定,看来那个小和尚就是他们想的那样,是风三娘从临水一路抱回来盛京的那个孩子。   “公子,要去……认下吗?”   东临风摆手算是回绝。   陈述一顿,随即想到神不知鬼不觉一直潜藏在长春宫地下的太后,不由后脊背一阵发凉,只要太后还活着,小和尚是十五皇子就不能说破。   不然太后一发疯,又给弄死了这个真正的十五皇子,陛下岂不又没了一个亲弟弟。   还是先把太后这事解决了。   “公子,风掌柜哪里?”   提起风三娘,东临风也是一阵头疼,这个和他亲娘有着一模一样容貌但性格却相差甚远,算起来还是他的亲姨母,却因隔着东风两家的血仇。   他,不好认,也不能认。   暗卫查到的那些,桩桩件件,他父皇那一辈还有他这一辈,死的那些东家人,多多少少都和她亲娘脱不开干系。   风三娘也一样,纵然作恶的不是她,但她亦是知情者,他亲娘做下的那些事,她一直都心知肚明,默认且从来都没有制止过。   东临风沉默一会,低声道:“也该回去看看她酒醒了没有?”   回去多了两个人,但由于二人组是骑马上的护国寺,所以回来还是东临风驾的马车。   慕浮玉想着阿临之前在寺庙山门上说回去要唱山歌给他听,笑着凑过去打趣:“阿临,你不是说要唱……嗯?给我听,唱吧。”   东临风闻言,面色一僵,余光一左一右瞥了眼:“回去,晚上再唱给你听。”   “我现在想听。”   【玉玉,让我来陪你高歌一曲吧!】   东临风默默给赛啾啾点了个赞,好样的,关键时刻还是向着他,总算是没有白疼。   【来呀-玉玉——组合出道,记得跟上哦——】   【嘿哟-嘿哟-嘿哟-噜噜噜-金刚金刚葫芦娃-啦啦啦——】   东临风低声轻笑,浮玉有这样一只赛啾啾跟在身边十年,也难怪表里和内里差那般多,经年累月,潜移默化,定然会变得和赛啾啾一样。   忽然想起今世的第一次重逢,浮玉对着他面上含笑,一言一笑皆举止有度,其实心里面已经和赛啾啾旁若无人聊开了。   尤其是浮玉在心里对着他的那些品头论足,那语气此时想起来都依然感觉到很好笑。   “你笑什么呢?”对着他突然就笑得怪里怪气,阿临这是又脑补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东临风浅浅笑着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你班师回朝的那一天,我见着浮玉你从马上一跃而下的潇洒英姿……”   以下省略几十字的溢美之词。   慕浮玉哦,哦……就哦了又哦,没一声哦的声音音调明显都不一样,给赛啾啾的《单啾演唱会》都哦停了,仰着小脑袋听八卦。   “听你一说,你那天看我的眼神是不太对……都高兴过头了吧?”阿临不说他还没留意。   现在仔细一回想,阿临那天看他的眼神的确是包含着太多太多,当时他真的没有想太多,还以为是他和阿临十年没见,可能互相陌生了吧。   “活生生的你,大步朝我走过来,和记忆中别无二致,一点也没变。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只看着你,便觉着那样很好。”   “活着很好。”   至今,东临风还记得那天浮玉策马扬鞭奔赴向他的那一幕。   活的,活生生的浮玉。   会动,会走,会对着他笑。   不再是那个躺在天牢之中木板上一动不动,呼吸已无,永远闭上眼睛……任他如何呼唤都不会再睁开看他一眼的浮玉。   也不再是,浮玉饮下鸩酒死后,变成了鬼,那个他无法触摸到的一缕魂魄。经历过灵魂出窍,才会知道那种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但却如何也碰不到,会让人崩溃的。   慕浮玉听出来了,阿临是带着三年之后的记忆回来的,所以那是的他看着他,眼神才会那么复杂。   隔世重逢,千山万语到最后只剩下一句——   活着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背后包含的却已经是一次世界重置。   “我也觉得,活着很好。”阿临为他争取来的一次世界重置,想要送他回家,这份感情,无以为报——   【玉玉你不是以身相许了嘛,古人不都说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你都许了身,又许了心……东大大这里肯定满意的。是吧东大大——】   “满意,再满意不过了。”和心上人可以心意相通,彼此相守,他前世求而不得的,这一世都拥有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要学会知足。   【东大大这样想就对了,来-点个赞——】觉悟高好啊,觉悟高就代表着三年之后它可以和宿主圆满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慕浮玉瞅着眼前一人一鸟幼稚行为,阿临还真的伸手给赛啾啾点了一下,这两个……都退回了未成年吧。   想到这个,突然笑出声来,对上两双看过来的眼睛,慕浮玉一秒止住笑。   东临风有些好奇的问:“想到很好笑的事情了?”   “没有。”慕浮玉回答飞快,刚才想的那个肯定是不能说,要是让阿临知道他那样想它,还不得气炸了。   “你方才肯定是在心里想着有关于我……不是很好的事情。”每回只有在看到他倒霉时,浮玉便会笑成方才那样,有点幸灾乐祸和止不住的开心,“我能感觉到。”   “肯定是你的感觉错了,我没想什么。”   【想了,我可以作证,宿主大大他刚才在心里嘲笑东大大你是一个小孩子。】   慕浮玉:“……”这只赛啾啾,居然出卖他,吃里扒外,不知道某人听不得这个称呼吗?   东临风此时也哦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语气:“小、孩子?”   难怪他问了两次都否定的那般快,原来是在心里嘲笑他是——小孩子啊!   东临风侧身弯腰过去,耳语轻声:“我是不是小孩子,回去你就知道了。”看来上次做的还不够,才几天又嘲笑他是小孩子了。   这种暗示性的话,慕浮玉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懂,想起那次在床上他被阿临追着反反复复的问——他是不是小孩?   那个锲而不舍的韧性和身体力行告诉他的力道,无一不在彰显「小孩子」那三个字是敏感词,轻易说不得。   “我没说。”   “你心里想了。”   “我没想!”就是想了也不能承认,不然回去后今晚上……狼崽子逮着了这个机会肯定不会轻易就结束。   慕浮玉瞪了一眼赛啾啾,回头一定屏蔽了这只吃里扒外啾,换了一个监护人,出卖他都不带犹豫一秒的。   “浮玉,做人可不能口是心非哦。”   “说了没想就没想,”慕浮玉一把给越挨越近的人推开,随后将马车门打开,“你自己一个人赶路吧,我进去坐会儿。”   进马车之时,顺手给赛啾啾也一道捞了进去,出卖他,是吧?   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这只蠢啾,宿主到底就是宿主,系统就只能是系统,就像孙悟空永远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一样。   感觉到了微笑的赛啾啾第一时间求救:“东大大,宿主他要家暴我这只柔弱可怜又无辜缩小的啾啾啊嗷……”   “没你的事儿,”慕浮玉给关车门一关,然后微微抿唇一笑,“你叫吧,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应你。”   赛啾啾:“……”我不知道那三个字不能说啊!   小孩子就小孩子,为什么到了宿主和东大大这里成了禁词。   啊啊啊……它真的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其实,赛啾啾它是真的不知道,它只是实话实话。   说我们慕慕嘲笑小皇帝是小孩子,嗐!给它点蜡吧。   三个字踩了两个人的雷,可喜可贺!   感谢在2022-08-18 16:47:23-2022-08-19 17:2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轻衣 3瓶;沐青城 2瓶;阿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东临风听着里面一阵阵嗷呜啾-嗷呜啾-倒不是担心浮玉会把啾啾怎样, 好像浮玉嘴里每次都叫着要收拾赛啾啾,但结果最后每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别听着赛啾啾在里面的嚎得那般凄惨, 仔细听的话便会发现那干嚎中气十足,掺杂着巨大的水分在里面, 估计浮玉还没怎地,赛啾啾都已经嚎声震天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已经经历过好几回这样的场景,东临风只听了一会便收敛心神,淡定驾他的马车,浮玉让赛啾啾做啾啾蹲和啾啾跳,这是好事, 多动动有利于减肥。   马车一路赶回乾正宫,回廊下宫灯都已经一盏盏亮了起来。   曹德荣守在殿外,眼见两位主子回来了, 立马端茶递水伺候着,然后从左边袖口中抽了一封信恭敬呈上:“陛下, 这是风姑娘留给你的信。”   “她下去了?”还留了信给他, 酒应该是醒了,东临风将信拆开,里面只反复交代了他们不要下去, 不要跟着下去,十天半个月之内她会给她亲娘带回来。   曹德荣回道:“风姑娘下去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东临风将信递过去时问了一句:“浮玉,你觉着风三娘会给她带回来吗?我总有些不大放心,半个月时间长了些, 恐会生变故。”   慕浮玉瞄了几眼信, 阿临的担忧他知道, 自从阿临亲娘在护国寺死遁后离开, 无论派出多少暗卫都找不到人,可见阿临亲娘隐匿藏身的功夫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再说——   “我们并不了解那条地下河流到底通向何处,也不清楚那条河流的面积到底有多大,又或者为什么会在皇宫之中的冷宫里面有一条密道通向长春宫的地底下。”   对于这条突然出现的地下河流,慕浮玉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是不太好感觉,风三娘也再三叮嘱他们不要下去,肯定地下面不仅仅只是一条地下河流那么简单。   重新将信收好,慕浮玉轻轻摇头,他能看出来阿临有想派人跟下去看看的想法,但他不看好。   “你的那些暗卫只是在地下河流的外面都已经找不着出口甚至是迷路回不来……还是先静观其变,不要冒险。”   慕浮玉停顿了几秒,又说:“我隐隐有一种直觉,下面应当……非常凶险。风三娘她不希望你下去冒险。”比起阿临亲娘的冷心冷血,风三娘还尚有几分做人的良善,从她暗地里偷偷给小十五救下送到护国寺就能看出来。   东临风沉默,眸色微闪:“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到底是一个姑娘家,我不应该让她下去的。”   慕浮玉安慰拍了拍:“别担心她了,她肯定不是第一次下去,路比你熟。多派人守着冷宫和长春宫,不要让有心之人趁水摸鱼下去。”   “唉……瞧奴才这记性,该打!王爷,这是风姑娘留给你的信。”   慕浮玉看着曹德荣从怀里又摸出一封信出来,有点愣住:“给、我的?”   风三娘竟然还给他留了一封信,嗯……好厚的一封信,这是都写了什么?   慕浮玉将信封拆开,里面厚厚的一叠,粗粗过目能有十几页的,东临风扫了一眼,两只眼睛都瞪大了,一刹那的错愕,表情连带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为何她给我只有一张,给你……写十几张?”   “你看吧,念给我听。”慕浮玉连忙将拆开的信塞到某个醋坛子手上,表示他清清白白,除了在客栈住的那几天他为了套风三娘的话,附庸风雅陪着聊了几天,其他时候可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交汇过。   回护国寺的路上他因为在心里嘲笑阿临已经踩雷了一次,再踩一次,未来几天这缸醋坛子肯定都是他走到哪里醋味就飘到哪里。   东临风拿起那封厚厚一叠的信,同样是叮嘱让浮玉不要下去,重点写了让浮玉多看着他,不要让他下去。   这是有多不信任他,还特意又让浮玉看着他,他……也是担心下面有危险,才会想着派人下去看看。   除了最开头一张叮嘱外,剩下的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从其他地方誉抄下来的一些解毒的药方子。   “她留这些解毒的药方做甚?”着实有点想不通,他一开始还以为风三娘在信里给浮玉写了……没想到只是药方子而已。   慕浮玉摊开意思是不要问他,他也不知道,谁知道风三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话不会一次说清楚,非要说一半藏一半。   正吐槽风三娘的恶趣味,眼神瞥到一个小内侍小步进来凑到曹德荣耳边说了什么。   “陛下,无垢首领求见。”   东临风微微颔首,随后一个黑衣人悄声无息走了进来。   依旧是一身常年不变的麒麟纹样黑衣,无垢在行礼过后便低声禀告说:“启禀陛下,王爷。昨晚下去长春宫地底下的那些暗卫,今儿中午的时候身上不约而同都水肿了一圈,之后一个时辰之内相继有上吐下泻的症状,吐过之后还会引发高热不退的并发症,已经让暗医诊断过,初步断定是中毒。”   东临风微怔:“水肿,上吐下泻,高热不退……中毒?”   “是。应该是中了毒,暗卫那些……呕吐出来的晦物中有轻微的毒素,只要皮肤上沾染到一点,便也会同样中那种毒,致他人传染性非常强。”   东临风将方才那写药方子迅速翻至其中一张,好像明白风三娘给留下这些药方是何意了,还有一再叮嘱不让他们下去……十几张解毒的药方子,也就说明那下面不止这一种毒。   “那条地下河流……”   “有剧毒。”慕浮玉对上阿临看过来的目光,面色凝重,如果是这样也就能说的通,为何那条地下河在宫内多年,但宫中却无一人知晓。   那些暗卫不过只是进了最外围都一个个中毒水肿上吐下泻高热不退,还有昨晚上那个冒充小十五的孩子,尸身也是浮肿了一圈。   要是再进去一点里面,保不准死状更加凄惨,从风三娘留下的那一叠解毒药方就可以看不出,下面到处都是毒。   东临风沉吟了一会,开口:“去御书房,哪里会有答案。”   慕浮玉拍手赞同:“对啊,你家祖宗肯定有记载。”不可能家里住八百年,地下连条河流都不知道,还是有剧毒的那种。   事不宜迟,两人立即去了御书房,找到存放历代先祖卷宗的那间密室,然后就是一阵翻箱倒柜找答案。   结果——祖宗是留了,但架不住被有心人提前撕毁了,但凡里面有提到地下河流的只字片语,不是被涂改掉就是直接被撕掉。   险恶用心,明明白白。   “你娘做事情,那真是滴水不漏。”这是生怕别人知道那条地下毒河,直接给所有有关于那条毒河的消息都毁了,这样即使有一天事情败露,也没有人能找到她。   “要是换个身份性别,估计她可以直接取而代之。”不知为何,慕浮玉突然就心生感慨,就阿临亲娘这手腕和魄力,换成男儿身,东家的八百年基业说不定——   “风家几代从善,出了你娘一个奇葩,一个人能干翻一群……阿临你就别再翻了,她没有那么好心,不会给你留下什么的。”   “还是回去安心等风三娘的好消息吧,风三娘是你娘的软肋,我相信她可以治住你娘。”要说这其中还有谁能阻止阿临亲娘,非风三娘莫属,这两姐妹之间的姐妹情也是让人唏嘘。   “但愿如此吧!”东临风将密室都箱子一一合上,找了半天都没有线索,依着他娘那个做事情狠绝不留后患的性子,便是有留下线索给他,估计都是心怀不轨的那种。   “冷宫和长春宫都有精兵看守,她也不傻,不会出来送死,只要她一日不从地下出来,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她也施展不开,对不对?”   慕浮玉见阿临终于死了心不再翻,舒展了手臂:“回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该搞钱了。”地下毒河什么的,多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掺和了。   做人,还是不要好奇心过重为好。   东临风闻言,望着转身先一步走出密室的身影,微不可见挑了一下眉,随后快步追上。   ——   雾气氤氲的汤池,水温刚刚好,慕浮玉泡在里面正享受着,冷不防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胸膛,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摸进来的是谁。   “你属猫的么,进来都悄声无息?”   “除了我,还有谁会进来,又有谁……敢进来。”   慕浮玉听着耳畔微微暗哑的嗓音,直觉不太妙:“我泡好了,你慢慢洗……”   “你跑什么,”东临风伸手一带,直接给想跑路的人重新捞回怀中,附耳低声,“今天你嘲笑我的那笔帐,该算算了。”   刚跨一步就被拽回去了不说,还被迫翻了个面,一番动作让汤池里面飞溅起水声哗哗响,袅袅氤氲的雾气更加飘渺,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一对人影紧密贴在一起,凭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都说了没有,你别死纠着不放,好阿临……真的没有说你是小孩子……”   慕浮玉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不定,毕竟此时的两人面对面,又是那种跨着坐的姿势,腰身也被一条长臂紧紧环住,他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怎么看,怎么瞅,都是一不小心就会擦出火花、呃……已经不用擦了,火烧得正旺。   “要不……去床上算吧。”真要在泡澡的汤池里,他怕越算越火上浇油。   “先收点利息,回头床榻上慢慢清算。”   “浮玉,你还是省点力气,留着待会儿用吧。”   慕浮玉:“……”能跑吗?现在。   一声阿临刚喊出,以吻封缄。   这下别说跑了,连说话也不能。   真是漫长的一夜,慕浮玉从来没感觉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同时也是心有余悸,阿临在那方面的精力简直就不是人,尤其是今天晚上,真就像磕了那啥一样。   嗯……比上次他给喂下的那半壶加了料的□□都要兴奋,持久。   被翻来覆去拉着进行一整夜的生命大和谐,慕浮玉心想以后嘲什么也不能嘲阿临是小孩子,这种床上暗戳戳的报复谁能忍得住。   要不是他灵机一动想起阿临还要上早朝,估计还有的算。   “要一起吗?去上早朝。”   慕浮玉将毯子一卷,背过身,拒绝的明明白白,折腾了半夜他现在只想两只眼睛一闭,睡觉。   上什么早朝,早朝能有窝在被窝里,睡一觉香。   东临风见状,摇摇头,一声轻笑,这样又懒又咸鱼的浮玉,也不知他上一世是如何眼睛蒙了心,只一心认定浮玉野心勃勃,意图谋反。   真想不明白?   慕浮玉突然回头:“你突然想不明白在感概什么呢?”   刚好奇问了一嘴,就感觉眼前一张方法版的五官俊颜,随后下嘴唇好像被轻轻咬了一口。   像是有点恼怒,在撒气一样。   “你这张嘴,贯会欺骗人。”给上一世的他欺骗的团团转,三天两头嘴里嚷着要造反,事事都要和他反着来,对着干……让他不相信都不行。   结果最后倒好,他亲娘端来一杯鸩酒,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要反一下,对一下……干净利落一饮而尽。   纵然那个时候,那杯鸩酒,从头到尾才是浮玉真正期望的。   但……骗人,是不对的。   东临风想着,气不过,又给咬了一口,力道比方才要重一些。   又咬?慕浮玉这回也没客气,伸手掐了一把作为回礼,也不知道知道脑补了什么,又是突然感慨,又是突然说他贯会骗人,他骗谁了?   “我骗谁了?我骗……你不会指你自己吧?”慕浮玉一下反应过来,手下用劲给他推选了一点,“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上一世,你天天喊着要造反,要给我从龙椅上拽下去,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南宫晚晴。那不都是骗人的么?”   慕浮玉就:“??”一连三问,搞半天,原来是这个骗?   脑子搭错弦了吧,突然想这个,慕浮玉直接给一个超大白眼甩过去:“谁骗你你找谁去……别拉扯我。”   慕浮玉表示:前世的锅,不背。   “我是心甘情愿被你骗的。”东临风只说了一句肺腑之言,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不是还要搞钱么?真的不一起去早朝。”   慕浮玉:“本王身体不适,告假。”   东临风坐直了身体,定神看了一会,丢下一句:“朕准了。”   “慕卿好生休息,养足了精神。朕下了早朝再过来同慕卿……继续。”   慕浮玉:“……”我续你大爷!要不是看你挪的快,肯定一脚给你踹床底下。   披上龙袍,倒是人模人样,裤子一脱,那就是狼,都喂不饱。还想下朝回来再继续,怕不是想的美,躺一会儿,可以闪人。   慕浮玉阖上双眸,想眯一会儿,到底折腾了半夜,身体还行,但精神上着实有点吃不消,需要缓一缓。   刚阖眸没多久,就听到两声很轻的爪子打磨床柱的声音,一秒睁开眼,一只圆滚滚的蓝团子正悄悄贴着他身下的龙床蹑爪往外溜。   那模样,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赛啾啾,你给我站住!】慕浮玉勾了勾手指,“再敢往前溜一步,一千个青蛙跳起步。”   赛啾啾一秒立正站稳。   【头转过来,过来!】   哦……唧-赛啾啾愤愤跺爪,就差一点它就溜了,嘤……被逮到了,肯定会没有好果子吃。   赛啾啾挪着小碎步子,给自己慢慢挪了过去。   【说吧?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要不是听到那两声磨床柱的爪子,他还……等等,磨床柱?   慕浮玉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捞起床底下的赛啾啾,给捆起来倒挂在挂床帘的银色弯勾上,眼眸微眯:“赛啾啾,你能啊……都学会听墙角了,啊!”   「我……没有,」赛啾啾快速否认,不过在宿主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中也没坚持个几秒下来,“好嘛好嘛……有。不过!我就只听到了一点,你和东大大在池子里那……什么?后来我好困好困,就睡着了,后面什么都没有听见了。”   【真的!昨天减肥好累,我一下撑不住,就睡床底下了,刚刚才醒来。】   【玉玉-你能不能给我先解下来,这样吊着好难受,头重爪轻,晕乎乎……啾恐高啊,唧——】   慕浮玉扶着额头,重重一声冷哼:“你还想下来,吊着吧!学什么不好学听墙角,我看你就是欠修理。”   【我冤呐!我是想听来着……可不是什么也没听到嘛,我都睡过去了,嘤嘤嘤……我是真的没听到。】   【那要是没睡过去,你是听呢还是不听呢?】   赛啾啾:“……”它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嘤嘤嘤——要是早知道会被发现,会被收拾,它肯定再熬一熬,偷听一段也是好的,最起码现在被吊着还不亏。   什么都没有听到,还要被吊着,想想都亏死了。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就给我吊着,没有吊够三天三夜不准下来。】   慕浮玉没给这只啾好脸色,就不相信给这只啾吊上三天还不长记性,同时心里告诫自己这一次坚决不能心软,要是轻轻又揭过去,回头赛啾啾指不定胆大包天能给他和阿临的床照弄出来。   一听要吊上三天三夜,赛啾啾立马萎了,哭诉道:“宿主大大,我知错,下次不敢了。宿主大大!求放过!求给改过的机会,争取改过自新,重新做啾。”   【我就好奇,好奇啊……好奇心害死啾,下次再也不好奇了。】   宿主说的没错,好奇心会害死啾,它就真的真是好奇了一下下。   结果啥也没听到,还要被吊着。   【再也不敢了,宿主大大……求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啊,绝对不会再偷听了,我赛啾啾以至高无上的统格发誓!要是再听,就让我一辈子完不成任务,永远被关小黑屋。】   连这种毒誓都发了,看来是真的有心悔改。   慕浮玉故作思考了一会,不过还是觉得要小惩大诫一下,双手一摊,微微一笑:“你呢,乖乖的就先在这里吊着,回头等阿临下朝回来你自个儿跟他坦白,看他给不给你解下来。”   啊……唧……-赛啾啾傻眼,为什么还要和东大大坦白啊,这是要夫夫混合双打的节奏?   【玉玉,玉玉……你要去哪儿?你真的不给我解下来啊?】   【我当然是回我的肃王府,吊一吊,多少可以长点记性。】慕浮玉摸了一把毛茸茸,又拍了拍,“就不耽误你和你的新任监护人,友好互动,父子情深。”   慕浮玉穿好衣服,潇洒走人。   徒留一只赛啾啾,被倒挂在弯勾上风中含泪,哭声唧唧。   这边,东临风刚下朝,便收到曹德荣表情怪异的禀报,说是他的寝宫里面走水了。   是走、水。字面意思上的那个走水,他的寝卧里面进水了。   曹德荣点点头,紧接着又说:“王爷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说是不管听到里面什么动静,都不要进去。”   所以,即便是在收到陛下的寝卧里面有水蔓延了出来的消息,他也是没有让人进去查看,而是在陛下下朝的第一时间禀报。   东临风大步赶回寝居,一只脚刚踏进正殿前堂便听到一阵哭声震天,瞬间明白过来这动静是谁闹出来的。   赛啾啾这是又做什么了,惹到浮玉了……又被罚了?   脚步又快了几分,刚踏进内殿的寝卧只看到地下蔓延着水,估摸着都能有三寸深。   赛啾啾……这是用眼泪水漫了他的寝卧,淌着眼泪流成的小河,东临风深深呼了一口气,无奈走进去。   随后,表情一愣。   东临风是万万没想到,他回来后,会看到赛啾啾被绑了两只爪子倒吊在他的床榻下面,其中一根银勾上。   一晃一悠的荡着,两股水流从豆豆眼中喷洒而出。   作者有话说:   哈哈,水漫金山的低配版。   感谢在2022-08-19 17:23:53-2022-08-20 17:5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东临风扶着前额, 且容他先叹几口气先,毕竟只是上了一个早朝,时间顶多一个多时辰出头, 回来他的寝卧被眼泪淹了。   【东大嗝、大-你终于嗝,回来了, 头嗝好,好晕嗝……爪爪好嗝疼……给嗝、放下来……好不好嗝?】   东临风见这只啾已经哭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左一个嗝右一个嗝,那个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又是一声接一声无奈的叹息。   给倒吊的的赛啾啾从弯勾上解下来,绑在爪子上的布条也松开,捧在掌心顺了顺羽毛:“说说吧?你这次又犯何事了, 若是不严重,回头我给你和浮玉说说情。”   「没……没犯事嗝,」赛啾啾摇头晃脑, 立马摆出一副我超乖的,我怎么会犯事的无辜软萌小模样, 嘴里也不忘再次强调, 【我没犯事。】   东临风点了一下赛啾啾尖尖的鸟喙,意思是让它实话实说,撒娇卖萌这套对他来说作用不大, 养啾时间虽短,到对这只啾的大概德行还是摸得一清二楚,此时这种明显是心虚。   说句不好的,颇像是做贼心虚的那种:“同我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不从实招来, 你是不是又闯祸惹得浮玉不高兴了。”   【我、我没……】   一声:“嗯……”拖长了音调, 东临风又给点了一下鸟喙, “还不承认?哦,你是不想说吧。那回头浮玉生气再给你吊着,你可不要找我求救。”   【别别别……我说嗝,我说就是了……】   嘤嘤嘤……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就是它硬死犟着不承认,待会儿等东大大见了宿主肯定也会知道。   豆豆眼闭起来一只,心里一合计过后,觉得还是主动点,认错态度积极一点,它一只啾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就是好奇而已。   东临风注意到掌心的赛啾啾眨眼的功夫,毛茸茸的一张鸟脸上竟然人性化闪过数种情绪外露的小表情,那个复杂多变又丰富多彩的变脸绝技简直堪称炉火纯青,足以让一众普通人都汗颜到望尘莫及的地步。   手指轻轻贴在毛茸茸的鸟脑袋上,又给顺了顺羽毛,有助于打嗝。   人类的瞳孔对上一双豆豆眼。   赛啾啾左爪踩又爪,右爪踩左爪,如此不断循环交替,干巴巴开口:“我,偷偷听墙角,被宿主大大当场抓包。”   “啊,听墙角么,这也不是……呃?听、墙角?”东临风顺着羽毛的手一顿,猛然反应过来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你听谁的墙角?”   话出口,又是一顿,能让浮玉给赛啾啾都气到捆了倒吊起来,东临风徒然想到一个可能:“你?不会是……偷听我和浮玉,的墙角吧?”   想到他和浮玉床笫之间说的那些悄悄话,不会都被这只啾——听去了吧?   【我就是好奇来着,没想要偷听,而且我又累又困,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听到。】   东临风闻言,顿时安心不少,轻轻抿了唇:“这种事……你一只啾,还是小孩子,你好奇这个做甚?”   房中事本来就是比较私密的事情,只需两个当事人彼此之间心知肚明,若是从第三者口中说出口……浮玉做的没错,他此时都想给这只啾重新捆起来,继续吊着。   听甚不好,听墙角,这是一只啾可以听的——   「就是好奇嘛,嗝……」赛啾啾用脑袋推了推新任监护人的掌心和手指,眼前这个可是它的金主大大,千万不能得罪了。   于是给出它的解释:“我见你们人类只要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就都会做这种很快乐的事情,就很好奇到底有快乐,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偷听。我也什么都没有听到嘤——”   “你躲在哪里?”东临风有些好奇这只啾躲在哪里被浮玉抓包了。   赛啾啾一只爪指了床底下:“我躲在床底下,我一直等一直等……东大大你和宿主大大,你们却躲在浴池里一直没有出来,我后来眼睛困的睁不开,就先睡了。”   原来是躲在龙床下面,名副其实的「听床脚」了,这只啾……唉!   “下次不要好奇了,这事……不好听。”也不是你一只啾该听的。   「不好听,嘛?」赛啾啾歪了歪小脑袋,可爱毛茸茸一脸的不解。   想它昨天晚上躲在床底下,距离浴池的位置虽说是有点远了,但也有隐隐约约捕捉到宿主的脑电波,宿主他……很舒服,很快乐,就好像在天上飘着一样——   啊对!飘飘欲仙。   情绪一直都非常愉悦,始终居高不下,断断续续传递过来的那种脑电波让它一只啾都忍不住炸毛,来势汹涌,心潮澎湃,它从来没有在宿主哪里体会过这样强烈到过激的情绪。   毛茸茸都崩直了,系统的中枢神经一紧张,就感觉又困又累,然后它就趴在床底下睡着了。   赛啾啾啄了两下羽毛,好像的确是不能好奇了,没真正偷听到都这样了,要是真的偷听到什么,啾会扛不住。   东大大好厉害呀,竟然能让宿主产生那样的情绪,还是持续性高涨的那种。   “不好,偷听会很没有礼貌,知道吗?”东临风学着浮玉经常给赛啾啾敲脑门的动作,屈指也弹了一下,然后瞧着眼前这只啾两只羽翅都抱到了一起,豆豆眼中也满满都是……崇拜?   滴溜溜的瞅着他,东临风改弹指为摸着顺毛:“突然……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做甚?”   赛啾啾是个乖孩子,心里有话就实说,这会儿连语气都是满满的崇拜,话里话外都是东大大你好厉害!好厉害呀!!   东临风听后,此时心里反应是这样的:。。--   走神片刻后,东临风再次对上赛啾啾崇拜的小眼神:“你可以感应到浮玉的情绪?”   【啊?哦唧-我和宿主是精神体绑定……】   “精神体?”   【我换一个解释,东大大你可以理解成灵魂绑定,只要宿主脑电波动……啊就是情绪波动过大的意思,我这边可以捕捉到、感知一点点……是有,有限制的,远一点会不行,离得很近会。】   原来如此,难怪有好几次他都曾听到浮玉警告赛啾啾不要再随意捕捉他的脑电波,原来赛啾啾可以感应到浮玉脑海中最真实的情绪。   “嗯……之前,我和浮玉,你是不是也……”   赛啾啾一看金主大大眼神不对,连忙狂甩脑袋:“没有,绝对没有!一到晚点我都回自己窝里睡觉去了,我的窝……东大大你自己量量,离你们很远的,一点也听不到。”   说到这个赛啾啾就想吐槽,因为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宿主的肃王府,那个睡觉的房间和房间之间的距离大得离谱,换了以前它还可以窝在宿主的房间里,只占一个枕头一个角落一觉到天亮。   但是!自从宿主和东大大谈恋爱后,它就不被允许再睡在宿主的房间里,重新有了一个窝,和宿主的房间离得老远了,宫里这边也一样。   【这一次,真的只是好奇……我就好奇宿主是怎么给东大大你的灵魂出窍治好的,我问了宿主他不告诉我,所以我才想到要偷听的。】   赛啾啾认错态度特别良好,都已经在举翅发誓它一定不会了,它一只统统消化不起人类的那些情绪,会中毒的。   东临风看着看着便已经忍俊不禁,一只啾也会中毒,真的是——见识到了。   若有所思的一会,目光又放回啾身上,如果赛啾啾感应到的那些情绪没有出错:“浮玉一直都很……愉悦吗?”   赛啾啾转着两只豆豆眼,眨巴,眨巴。   “可以说的。”他这边虽说也是可以从浮玉的身体反应看出来一二,但比起赛啾啾哪里,灵魂绑定的话……可能还是赛啾啾哪里反馈会更加真实一点。   【好像是的吧,宿主的精神一直都处在很愉悦的状态下……应该是很享受那样被对待。】   再一次得知证实,东临风拍了拍掌心的啾,目光是赞许。   昨晚上在汤池里,他想着浮玉一而再再而三嘲笑他是小孩子,心里面到底是几分恼怒,同时也是憋了一口气,小孩子小孩子……他那里小了?   有哪个小孩子会那样对他,因此对此之前的每次,昨晚明显……原来浮玉喜欢强硬一点,的?!   思忖间,东临风逐渐舒展了眉峰,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味深长。   赛啾啾就抖了抖尾羽,小表情是茫然又无辜的那种,它……刚才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东大大笑容好渗啾。   ——啾有点,怕怕T﹏T;   ——   慕浮玉回到他的肃王府,没人打扰先是补了一个好眠,醒来之后想着已经好多天没有去女主那里,换上套装一顿捯饬好就出发去了西子大街。   他到的时候,巧了。超市门口正好碰到便宜大侄女——是小嘉怡。   嘉怡郡主望着远远走过来的人影,欢欢喜喜迎了上去:“皇……慕哥哥,你今儿怎么出来了,太不可思议了,表哥他竟然肯放人耶?”   慕浮玉微笑都不太自然,这丫头要不要用这种夸张又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说话,他平时大多时候只是懒得出门,和阿临肯不肯放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你一个人又跑这里来?你娘她知道吗?”呃……慕浮玉顿了下,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提了一句她娘,小丫头表情忽然就由晴朗转多云,“和你娘……置气了?”   嘉怡郡主顿时垮下小脸,脸上的笑脸也消失了,闷闷不乐嘟囔说:“我娘她要我嫁人……我不想,嫁人。”   嫁人有什么好的,娘给她挑选的那些公子,她一个也不喜欢,文采,武功,风度,相貌,皆连皇叔一半都没有。   若是没有皇叔作为对比,她可能还会听她娘的话,找一个差不多的世家公子嫁了,但有了皇叔珠玉在前,再看那些世家公子,总感觉哪里差了点……然后一点想嫁人的心思都没了。   “慕哥哥,我一点也不想嫁人。”   被点名的慕浮玉,对上小侄女微红的眼圈,挠了挠头,这个么……他好像也帮不上忙,对于他个人来说,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呢,嫁什么人。   只是,这里是古代,古代的姑娘家一般到了十二、三、四岁就会开始相看人家,等到十五及笄就会有媒婆上门说亲,只要双方家里觉得适合交换庚帖,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了。   十五、六岁这个年纪成亲的一抓一大把,就……唉!   “进去里面再说吧。”外面人来人往,肯定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刚说完这句,超市里面大步走出来一道倩影。   南宫晚晴第一眼就注意到小姑娘红红的眼眶,神色一秒变冷:“嘉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嘉怡郡主摇头:“没有,是我娘……她要我嫁人。”   南宫晚晴有点愣住:“嫁人?你娘要你嫁人?嫁哪人?”嘉怡才十六岁,嫁人是不是早了点?   慕浮玉轻咳一记,是提醒:“上楼上说吧。”   三人上楼,专属包厢里。   嘉怡郡主这才打开话匣子,说她娘也就是定方公主,准备在公主府里举办一场赏花宴,名贴都发出去了,说是赏花宴其实都心知肚明。   定方公主是要借着这里赏花宴的名头给自己女儿嘉怡郡主挑选郡马。   原本,嘉怡郡主听定方公主说公主府里要举办赏花宴,她当时还高兴着说要把自己新认识的好姐妹介绍给娘认识,哪里知道她娘随后便说此次举办赏花宴的目的。   是给她挑选郡马。   高兴没有了,呆愣是有的,谁要嫁人了,娘也真是……名贴都发出去才跟同她说,还给她瞧了许多世家公子的画像,那个意思不言而喻。   “皇叔,婉晴姐……你们两人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嫁人啊!要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皇叔……”   “这个,啊……”慕浮玉对小侄女看过来的眼神,下意识去看女主。   “不嫁。”南宫晚晴轻轻吐了两个字出来,“才十六,不着急嫁人。”   “可我娘她……”着急啊,嘉怡郡主想着她娘方才和她说的那番话,这回不知小脸,连肩膀都垮了下来,“上次我跑出去,娘已经很生气了……日夜寝食难安,都已经生了一场病,太医说娘的身体不宜在动气了,伤身。   这一次要是再跑,连累了娘再一病不起,动起伤身岂不是太不孝了。可是……可是,我又不想嫁给那些不认识的世家公子。”   嘉怡郡主越说越小声,越说越伤心难过,最后眼水顺着眼眶流下来,整个人都快团成了一团,窝在软榻上。   “不想嫁就不嫁,你的开心最重要。”南宫晚晴挨着坐过去,安慰拍了拍说,“乖!别哭了,等什么时候遇见了喜欢的,再嫁人也不迟。”   嘉怡郡主抬起泪眼朦胧:“那,要是一直遇不到喜欢的呢?”   “没事,那就一直不嫁好了,我养着你……一辈子。”正好她也没打算嫁人,可以一直陪着嘉怡。   “婉晴姐,还是你对我最好。”嘉怡郡主一头扎进南宫晚晴怀里,哭声收了一点,她说不嫁人,婉晴姐只说不嫁人就不嫁人,她可以养着她一辈子。   一点也不像娘,一听说她不嫁人,便指了她的脑门,说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哪有姑娘家是不嫁人之类的云云。   “我知道我娘她是为我好,可是嫁人诶……不仅要晨昏定省去伺候公婆,还要给未来的郡马生儿育女……”嘉怡郡主说到这里顿了又顿,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悄悄耳语说,毕竟皇叔还在边上,她的这些悄悄话不适合给皇叔听。   “婉晴姐,我听说啊……生孩子可痛可痛了,一个弄不好还会一尸两命。”嘉怡郡主想想都觉得恐怖至极,只为了一个孩子,还会葬送掉自己的一条命,一点也不坏算。   在没有认识婉晴姐之前,她也有好几个闺中好姐妹手帕交,感情也处的不错,即便她们出嫁后偶尔也会借着各种赏花宴聚上一聚。   一开始她也会羡慕好姐妹和自己都夫婿可以琴瑟和鸣,恩恩爱爱。可是今天年初的时候,她便相继听到其中两个好姐妹,都是为了给自己夫婿生孩子,最后一个一尸两命,一个产后大出血,孩子活了,母亲死了。   当时听了这个消息,她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两个活生生的人便只是为了一个孩子而赔上自己一条鲜活的性命。   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嫁人生子了,嘉怡郡主心想着。   “不嫁。”南宫晚晴听了嘉怡的话,再一次坚定开口,“我说的。”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孩子,再让嘉怡去冒险,本来十六岁的小姑娘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完全,一旦嫁了人怀了身孕生子,无异于一只脚踩到鬼门关。   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妹妹,嫁什么人,说了不嫁就是不嫁。   “你娘那边,交给……你皇叔好了,相信你皇叔肯定能说服你娘,不会让你嫁人。是不是啊……慕、皇叔?”   再次被点名,慕浮玉一脸诧异指了指自己:“我?”没看见他正喝茶忙着呢,都瞅着他做什么。   嘉怡郡主也是眼睛一亮,嗯嗯嗯连连点头:“皇叔,娘那边就交给你了,反正我不想嫁人,婉晴姐也同意了。”   慕浮玉就呵呵,就他皇姐那个脾气,他要是上门去说让小嘉怡不要嫁人,肯定刚开口就会被:“我会被扫地出门的,小嘉怡。”   “不会,娘才不会给皇叔扫地出门。”   “那是你觉得,不是你娘。”慕浮玉说了一句,然后目光在女主和小侄女身上来回转了一遍:“你要不还是和你表哥去说吧,他心眼贼呃……办法多,你表哥他办法多,他肯定有办法说服你娘。”   嘉怡郡主歪了头:“陛下,表哥?他……行吗?行吗?”   慕浮玉:“……”小嘉怡,这话你可以当着你的陛下表哥面,再重复说上几遍。   “你应该先去问一问?小嘉怡。”慕浮玉想了想,他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毕竟是东家的事,让阿临去就好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小姑娘不想嫁人,做表哥的当然要有主意出主意,有办法出办法。   而且,他看女主和小侄女这两个,呵呵……自以为是的姐妹情深。   “可我还是觉着皇叔要……牢靠一些。”靠陛下表哥,信不信她娘只要一哭二闹三……那个,陛下表哥那里肯定没辙想。   嘉怡郡主越想越坚定,点点头,眼巴巴看着:“皇叔,你就帮帮我吧。嫁人生孩子会不明不白赔上一条命……皇叔,你也不想明年的今天看到嘉怡香消玉殒吧?”   南宫晚晴插了一句:“这话日后不可以再说了。”同时微微摇头,她不想听到嘉怡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紧接着站起身,郑重说道:“王爷,看在我为你一心做事的份上。请给嘉怡一个自由选择自己婚事的权利,嫁与不嫁,都由她自己说了算。”   一个两个都要他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是小嘉怡的皇叔,还不是亲的,越过人家亲娘插手小姑娘的终生大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慕浮玉:“我回去和阿临商量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想?”   皇家的郡主,不想嫁人,这事……有点难办。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找我商量何事啊?浮玉。”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真是说人人到,屋里面三个人同时转头的转头,转身的转身,看向走进来的一抹高大身影。   慕浮玉见念着的人突然现身,表情是如释重负,一秒甩锅过去,微笑说:“的确来得正事时候,小嘉怡……她不想嫁人,我这边自问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你那里有好一点的办法吗?”   “啊……”东临风微愣,难怪浮玉看到表情是这样的,这是找到人甩锅了。   作者有话说: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嘿嘿嘿…… 第96章   “嘉怡、表妹?不想嫁人, 这是为何?”很自然落在心上人身侧,东临风面带一丝疑惑,不是很明白表妹为何忽然有不嫁人的想法?   “嫁人要生孩子, 一点也不好,”嘉怡郡主说着一成不变的回复, “也没有我喜欢的,不嫁。”   东临风闻言,还是不能理解表妹的这种逻辑,不喜欢不嫁这句他可以理解,但:“生孩子?不好么。”   慕浮玉听了这句,直接就嗐!阿临对生孩子的关注点有点清奇, 没见小嘉怡说生孩子一点也不好,到了他这里还疑惑,哪里不好了?   “哪里好了, 生孩子最容易一尸两命。我还没有活够,不想早死。”   东临风:“ 。”这, 好像的确是。   原来表妹是担心这个, 自以为找到缘由,便开口:“宫里有诸多太医,每半月都会给你请平安脉, 不会有事。届时等表妹你有了身孕,我再给你身边安排两个太医轮值,放心……接生的医女也会给你找经验最丰富的。”   “表哥!谁和你讨论生孩子的事了,都说了不要嫁人, 不!要!嫁!人!你听不懂吗?”   东临风不赞同的微微皱眉:“嘉怡, 你的仪态呢?”   “这里又不在宫中, 要注意哪门子仪态, ”嘉怡郡主直接从软榻上站起,单手叉腰,“表哥,你别站……坐着说话,不腰疼。”   东临风轻轻叹口气:“你不嫁人,姑母不会同意的。”   “嫁人?嫁人……好。”嘉怡郡主杏眸轻眨,伸手一指:“那你把皇叔还给我。”   慕浮玉猛然一声呛咳出声,他不懂,为什么这对表兄妹谈话谈着谈着要把他拉出来溜一下,这是给阿临气的口不择言了。   东临风也是顿时沉脸:“嘉怡,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胡话?哼……皇叔都给你抢去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的风凉话,皇叔明明——是我一开始想嫁的。”嘉怡郡主想起这事就开始翻白眼,此时再瞅着自家陛下表哥也就不太顺眼,你看我不高兴,我瞅你……我也不高兴。   “哦……也不知道是谁哦,说皇叔是我们的长辈,哎呀!不能逾矩,哎呀!不能越界。”   “结果呢?分明是你存心不良,想要自己一个人霸占皇叔。皇叔也是,说我是小孩子家家的……表哥他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嘉怡……”   嘉怡郡主龇牙给她的表哥狠了一下:“我和皇叔说话,不需要表哥你来回答。”   东临风:“……”这丫头,今儿是吃了炸药了?连他都怼。   “皇叔,凭什么表哥可以,我不可以?”   慕浮玉咳了一下,将唇角的笑容压下,每次看小姑娘气鼓鼓的表情都觉得特别像青蛙,可可爱爱的。   “皇叔,比起表哥,我差哪里了?”   “呃……那个,”面对小姑娘的追着问,慕浮玉随口诌了一个,“可能是性别不对,吧?”   嘉怡郡主:“。”好像是。   皇叔喜欢男子,陛下表哥那样的皇叔才会喜欢,她这样的——从性别上已经输给了表哥。   还好,她还有婉晴姐。嘉怡郡主一想通,连忙跑过去找她的婉晴姐求抱抱,求安慰。   皇叔心里只有表哥,没事。婉晴姐心里只有她,他她也是有人喜欢的。   东临风见状,莫名松了口气,他方才真的有点担心表妹对浮玉还存着那种心思,应该只是为了不想嫁人而……气不过,才胡乱说的。   微微低下头,想起来事情起因还没细问,便耳语问:“嘉怡今儿是不是遇见了烦心事?”   慕浮玉:“皇姐要她嫁人。”   原是为了这个?东临风接着又耳语问:“你们今儿可是说了些什么,嘉怡她……又为何突然会生出不想嫁人的念头?”   慕浮玉面带微笑,暗地里却是不着痕迹抬手给在他腰上不安分的狼爪子掐了一把:“阿临,你可真是一个……憨憨。”   平日里看着心眼贼多又腹黑,套路人都不带重样的,一碰上感情都事情就完全是个憨憨本憨,自家小表妹和女主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愫,他是睁着眼但一点也看不见。   东临风:“……”一个问号缓缓浮现在眼前,憨憨他知道,是骂人的话,好像还是骂人——   傻。那个意思。   他是哪里有说错话,一直在说表妹,额……突然反应过来,方才长臂被捏了一下,暗含着警告:“我给你揉揉腰,没其他意思。”   “我很好,不需要。”   “哦。”东临风给手挪到身前安放好,刚抬头就对上表妹看过来的眼神,斜的,白眼,还有撇嘴。   “你抢了皇叔,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总之,在没有找到喜欢的人之前,绝对不嫁。”   “你何时?才能找到喜欢的人,总要有个期限。”这样他和姑母也好交代,总不能姑母问起,回表妹方才说的这句吧?   “没有期限,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做坏的打算,要是一直遇不见自己喜欢的,也没关系。我可以和婉晴姐过一辈子。”   “婉晴姐说了,她要养着我一辈子。”   “是。我养着你,一辈子。”   东临风看着眼前,怔愣了好一会,蓦然之间对上浮玉扔给他的白眼……好熟悉。   哦……想起来了,之前灵魂出窍时,有一次浮玉鬼魂恼怒前世一直不开窍,让前世去拿花瓶给自己脑门上开一下,看能不能开窍?   随后被护主心切的曹德荣跑过来拦下,一语点醒了前世,当时浮玉灵魂表情和此时别无二致,他记得,浮玉鬼魂还对着前世说了一个字——   蠢。   电光火石之间,东临风再次明悟:“嘉怡,你这是要南宫晚晴做你的郡马?”   一句话,让手握手的两个小姑娘同时看向他,眼神中都带着诧异和些许茫然。   屋内随之陷入短暂的沉默。   还是嘉怡郡主最先反应过来,拍手叫好:“好诶!表哥这个提议,我先前都没有想过诶,为何找郡马一定要找男子,婉晴姐明明……也可以的呀!”   她可以找一个女郡马,反正都是郡马,男郡马和女郡马也没差,都一样是人。   “啊、我……”南宫晚晴微微瞪直了眼睛,破天荒不知所措的表情,“这,行吗?”   她只是想护着嘉怡可以无忧无虑一辈子,以姐姐的身份。给嘉怡当——郡马,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婉晴姐,你想我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吗?”   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南宫晚晴摇摇头:“不想。”生孩子意外太多了。   嘉怡这么娇气又怕疼的性子,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她一辈子不要生孩子,平平安安。   想要孩子,又不是非要自己生,天底下无父无母的孩子多了去了,到时候她们可以收养,喜欢几个就收养几个,从小养在身边,和亲生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婉晴姐,你想看到我为了别的男人生孩子而死掉吗?”   “我给你做郡马。”南宫晚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与其将嘉怡交给别的不认识的男人,不如由她一辈子陪着,这样也不用担心嘉怡会所嫁非人,也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嘉怡郡主得了肯定的答案,眉开眼笑,看着表哥这回也顺眼了:“表哥,你说的啊,让婉晴姐做我的郡马。”   东临风语塞当场,他何时说了,方才那是脱口而出,还是疑问,转了一圈回来成了肯定。   “姑母,不会同意你找一个女郡马。”不能想,想想头要炸。   “娘也不同意你……嗯,嗯?你听进去了吗?还不是一意孤行只想着和皇叔双宿双栖。”嘉怡郡主不高兴撇了撇嘴,自己和皇叔哦可以,到了她这里哦不行,这是哪门子道理。   “你有皇叔,我只要婉晴姐。我们表哥,表妹,谁也别说谁。”这样才公平。   “浮玉,你给劝劝。”表妹说的这些,他完全没法反驳,东临风捏着眉心,是头疼,“姑母若是知晓此事,我们定然是没有安生日子过。”   “是你,不要加上我。”慕浮玉给纠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谁叫你是他表哥呢?”   “浮玉……”能不能不要顶着这张脸对他笑,怪瘆人的,“你也是嘉怡的皇叔。”不能让他一个人头疼。   “你是亲的。”   “……”东临风。   回到宫里,东临风都还在头疼这事,姑母在筹备赏花宴给表妹挑选郡马这事,前些日子已经和他通过气,这一下表妹突然来这一出。   只想找了女郡马,还非南宫晚晴不可,唉!唉!唉!   叹了半天,抬头一看,呃……浮玉人呢?对了,浮玉说要去卸妆,正想要去找人,心上人的身影已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青丝散下,身上只披了一件轻薄的单衣。   一刹那间,是微怔的目光。   慕浮玉撩了珠帘,只顾看着大变样子的四周,一时间倒也没有发现有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你的寝宫是怎么一回事?进贼了?”不过一个白天没回来,晚上就变了一个样。   从金碧辉煌变成了大红大紫,给他一种突然进了新房的既视感,估计也就差墙上贴双囍字了。   “被水淹了。”   “水、淹?”慕浮玉一秒沉默,想到他早上走的时候给赛啾啾吊在阿临的龙床上,很有可能,“赛啾啾给哭淹了,它还有脸哭。”   难怪,阿临寝宫里面的地毯和一应落地的摆设都被重新换了:“赛啾啾呢?又跑哪里去了。”   “它在自己的窝里,静思已过。”东临风解释过后,赶紧给似乎又想要去找啾算账的心上人拦住,拦腰抱进怀里,“啾啾它,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日后不会再犯。”   “你信它的鸟话。”   “啾啾已经同我坦白,昨晚上一开始它是有听到一点。不过人类,你的那些情绪对它而言更像是……病毒。”东临风将今天啾啾哭哭啼啼的解释重新修饰了一下措辞,缓缓道来,“啾啾只是感应到一点就中毒了,再加上你昨天下午让它单爪独立立正站好,又蹲又跳。它哪里还有多余的精神来偷听墙角,睡得估计比猪都熟。”   慕浮玉听了解释,一点也不相信,什么他的情绪对那只啾来说就像是病毒,以前也没见它说过这些,肯定是编了话出来骗阿临。   “这种骗小……人的说词,我才不会信。”   “没有骗你,正常的情绪不会。昨晚上……你的情绪一直很愉悦,一直持续高涨……那样的情绪对啾啾来说,是病毒。”   慕浮玉:“……”神它——   “你说话就说话,手不要乱摸……爪子撒开,我去加一件衣服。”   慕浮玉垂眸瞪了一眼,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他衣服下面的爪子拍出来,刚才他从衣柜里拿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穿上身才发觉他随手拿的这件衣服太轻薄,轻薄到有点透明。   搞得他好像穿出来刻意诱惑某人一样,透过衣服,隐约都能窥见里面……他自己看看都觉得太那啥,也不知道是哪个别有用心的给他衣柜里放这种半透明衣服。   本来刚刚出来就准备要加衣服,只是叫周围的摆设和阿临三两句话一说就给忘了。   “不需要,”加了,待会儿还要费事多脱一件,难得一见心上人如此穿着,东临风很是赏心悦目,“慕卿盛情相邀,朕心甚悦。”   “你别想太多,是有人给我衣柜里面的衣服换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给脱下的外衫再裹一件穿身上。   “今晚上,我们换个地方。”   “换什么换,夜夜纵欲,对身体不好,今天晚上休息。”   “我们正值新婚燕尔的头一年,贪欢一些很正常。”   慕浮玉:“……”第一次听说新婚燕尔还可以持续一年的,就,厉害!   “皇姐那里……你想到办法了吗?”   慕浮玉试图转移话题来打消男朋友的热情,不过显然不起作用,男朋友现在一心就想办事,就不能让他歇一晚,安稳睡个觉。   天天做,兴致真好!   “浮玉,天天……你也喜欢的,不是吗?”   喜欢是喜欢,但问题是天天啊。   呃……天天?慕浮玉微微一怔,神色是若有所思,刚刚那句是他的心里话,为何?就这么的巧。   真的……是巧合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像,很多次——他心里想什么,阿临都可以精准的猜出来,有时候隐隐都会冒出一种阿临可以听到他心里话一样,那种猜想。   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巧合一旦多了就不再是是巧合,而是——   “我抱起你,你并没有一丝的推拒……”   低沉温柔的嗓音像一把弯弯的勾子,可以轻易穿透人的耳膜,让慕浮玉暂时忘了去想那些巧合,只听着耳畔响起的那些话。   “反而双手环抱回应我,浮玉,你同样也是期待的。”   是习惯,习惯好不好,我不双手环抱,依着前几回你又得倒霉,你信不信?   “今晚月色真美!”   月色美你可以去赏月,从窗台这里看下去,还有花花草草,躺着,靠着,站着……怎么高兴怎么赏。   “慕卿花容月貌,可以一赏。”   办事是越来越讲究了,慕浮玉就像吐槽,你一匹心思不纯的大尾巴狼,拽那些文绉绉的做什么,给一个镀层文化狼的身份。   哦……这是想要从纯狼进化成——小狼人。   感觉到心上人越想越歪去不知名的心里话,东临风也没在附庸风雅,说的再多还不如来点实际行动。   ——我是不可言说的分割线——   嘿-_-嘿嘿-_-   刚结束一场,轻纱薄被之下,肌肤相贴,东临风很喜欢贪恋这种肌肤与肌肤之间毫无保留的贴合。   “阿临……你还是让我穿一件衣服吧。”话出口,慕浮玉自己就先是一抖,突然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莫名有点勾人。   表情微妙了一下,想起阿临有时候会用狐狸来形容他,他们亲热的时候偶尔也会,刚才那样的声音,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有点像狐狸精。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感应到拂在颈间的呼吸浓重炽热了许多。   “阿临,你也穿一件。”衣服遮一下会保险一点,不然这样不仅有种不自在的感觉,还会有蹭着蹭着然后又滚到一起危险。   才结束,他只想躺着。   “那是正常的反应,不用管。”话虽如此说,东临风到底还是给被子在中间隔了一层,然后挑起心上人的一缕青丝在手指间缠绕着,一圈又一圈。   同时找些话分散心神:“浮玉,你是何时发现?表妹和南宫晚晴之间有……那种意思?”   “小嘉怡看南宫晚晴的眼神,就和你看我的一样。”   “一样吗?”这个他还真的没有注意过,他只是以为表妹和南宫晚晴投缘,是姐妹之情。   “对了,上辈子小嘉怡嫁人了吗?”   “嫁了,又没嫁成,”东临风轻轻点头,又摇头,“原定下的是淮阳国公府的二公子,冯天晟。不过成亲的当天冯天晟坐下骑的那匹马不知怎地被路边炮竹声炸到,马儿受惊不止一路冲撞,冯天晟从迎亲的马背上摔下来,当场给……摔死了。”   “ 。”还可以这样,大婚之日新郎官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死了,那的确是嫁了人又等于没嫁:“上一世小嘉怡最后还有嫁人吗?”   东临风再次摇头:“没有。”   “所以,小嘉怡她上一世既没有嫁人,也没有和女主在一起。也对……原著剧情也没有这段。”   原著剧情压根就没有小嘉怡多少戏份,只在男主的回忆中寥寥数字出现过,男主有一个表妹,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只是婚后还没有满一个月郡马就失足从马背上摔下来,当场毙命。   呃?又是……马背上摔下来?   慕浮玉想着又是一顿,原著是男主的回忆,小嘉怡和郡马感情很好,郡马死了,小嘉怡也跟着一到殉情了。   从头到尾,女主和小嘉怡都没有交集,因为在女主还没有穿过来之前,小嘉怡就已经死了。   从脑海中翻出这段差不多都已经要忘掉的剧情,慕浮玉一声——嘶!   在原著剧情里,他还没有班师回朝之前,小嘉怡就已经跟着她的郡马领了盒饭。还有定方公主,因为承受不住丧女之痛,一病不起后,也是早早就领盒饭下线了。   有点奇怪,十分的维和……为什么他会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当初见到小嘉怡时,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原著里可没有这段。   其他的……好像都刻意忽略了,忽略了那段原著里早早就死去的小嘉怡和定方公主——   难道又是因为他穿过来的时间节点错了,所以引起了后续的蝴蝶效应,小嘉怡没有和原著一样早早就嫁人,然后跟着郡马殉情。   因为只有小嘉怡活着的前提下,她才有可能认识穿过来的女主。   “浮玉,你想什么呢?这般入神,我喊你好几次……”   “我在想,那个淮阳国公府的二公子,小嘉怡郡马?也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死的?”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是了。   不管是原著还是他穿越后打乱了时间线,小嘉怡前后两任郡马都是从马上摔了下来,只不过区别是一个成亲后,一个是成亲当天。   “难道……又是她?”   “什么?又是她?”   “还能是哪个她,你亲娘。”慕浮玉将已知的线索串一串,大概率已经能确定,小嘉怡前后两任郡马的死肯定和阿临亲娘脱不开干系。   什么仇什么怨,一个是新婚夫妻,一个是大婚当天,都给人家弄死了,阿临这亲娘……唉!   他是彻底没话说了。   “浮玉,你的意思是……惊马不是意外,是了……”东临风说着目光突然微凝,“上一世最后,表妹和姑母也是惊马后,当场薨逝。”   就在他死后,他的亲娘就迫不及待表妹和姑母也一起送了上路。   “一个人,为了报血海家仇,真的可以残忍到如此地步,她的心……若是能掏出来,想必都黑透了。纵然是我东家对不起她在前,可是如此灭绝人性的报复,她,她……”   慕浮玉赶紧给顺毛,拍了又拍:“别想了,这一世,她提前暴露,现在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小嘉怡还活着,定方公主也还活着。”   “你为她生气,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为了那种人。   慕浮玉扬了一下两人交缠的双手:“你的身边,还有我,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不知道要说啥子,祝小可爱看文开心,么么哒—— 第97章   东临风将目光落在紧握的双手上, 沉了嗓音:“没有生气,只是想到她害死的那些无辜之人,难免会感到……心寒。”   为了他娘那样的人而生气, 不用浮玉多言他都知道是不值,一个已经从里到外都病入膏肓的人, 勿需一再让她牵动自己心神。   世界重置之后,表妹还活着,姑母也还活着,他和浮玉也互明心意日日相伴,比起上一世的阴阳两隔,人鬼殊途, 已经再好不过了。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执着过去只会止步不前,做人还是要往后看, 日子只能往前过,不能往后退。”   “浮玉, 不要提她了, 我想抱着你。”   “你不是抱着……那不行,中间被子不能扯掉。”我信你抱着才有鬼,扯了被子抱着不出片刻肯定又得擦枪走火, “有那精力你不如继续想想小嘉怡的事情……要我说,小嘉怡和南宫晚晴或许就是那个命中注定,这一对组成CP肯定可以百毒不侵。   南宫晚晴可以护着小嘉怡一辈子平安喜乐,而小嘉怡也可以一直无忧无虑, 苦了两辈子, 让她快快乐乐活一世吧。”   东临风表情怔住:“哪里……来的两辈子?”   “原著里, 原著剧情。”慕浮玉刚准备给解释一下原著, 突然想起来哪里还用他说,“你抽个空可以让赛啾啾给你看看那些原著剧情。”   “哦。”   “然后,你别光盯着我看,我脸上没有办法,自己动脑子想,亲表妹的终身幸福可就握在你手里。好好想啊……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说服你姑母。”   东临风又哦了一声,浮玉不给扯,只能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反正也不会差哪里去,果然,团一团之后抱在怀里契合度正正好。   慕浮玉:阿临这是给他包成娃娃当抱枕抱?真会。   “是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听着耳边慢声吞吞的一句话,慕浮玉立即转移了注意力:“那也是办法,快说说。”他就说狼崽子心眼贼多,肯定有办法。   “让南宫晚晴女扮男装。”   “你……这是什么办法。”慕浮玉都想给捶一下,他刚还以为阿临说的谦虚,没想还真不是谦虚。   是实话,实打实都实话,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说服姑母让表妹不嫁人这事肯定行不通,折中一下让南宫晚晴女扮男装这事,还是行得通。”   慕浮玉不赞同,女扮男装这事一听就不靠谱,而且听起来好像女驸马的既视感,“皇姐不是好糊弄的,总会露馅,不行。”   “届时木已成舟,露馅也没关系。”东临风说的那叫一个淡定从容,就差没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姑母她就是发现了也没甚办法。   慕浮玉到底没忍住,给捶了一下:“我看你就是懒得想,当初你套路我的时候点子一套一套的,换了小嘉怡,你想图轻快省事了。”   东临风喊冤:“哪有,我哪有套路你,我对你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知。”   慕浮玉翻白眼:“你敢说,你当初没有套路我喝药。”刚回来的头一天就是一碗香浓四溢的中药,第二天更绝,中药都亲自给他送到了府里,天天到点看着他喝药,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东临风:“……”这个。   “还有这个,难道不是你套路给我戴上的?”   看着已经怼到眼前的盘龙腕扣,东临风心虚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套路一说吧,我只是想让你知晓我的心意。”   慕浮玉敲了敲手腕的盘龙腕扣,在叮铃铃作响的生命中微笑问:“没有套路,你现在能解开吗?”   “不,能。”   慕浮玉一秒收住笑容,回他两个字还知道断一下词,连一起是不能,断开了……去掉那个不字。   盘龙腕扣的主人会不知道解开盘龙腕扣,别说笑,又不是得了失忆症。   “浮玉,我喜欢看着它套在你的手腕上。”   看在你说话还算心诚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这些小事了,再说……慕浮玉又屈指敲了敲,瞅顺眼之后他也挺喜欢阿临送他的这个定情信物。   心情不好时,敲一敲,听个响也能打发时间。   “浮玉,别同我置气了好不好。我此时,对你是毫无保留的。”   慕浮玉瞄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戳穿:“你身上连裤子都没有穿一件,你当然能厚着脸皮说自己毫无保留了。”   东临风:“……”默默将那句「你身上也就比我多裹了一层被子」咽下,浮玉脸皮薄,不能说,一说踩一脚下去肯定得炸。   随后从一旁捞起单衣长裤给自己套上,将方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心想这一回应该是毫无保留了吧。   想的很好,但——   “啊,对了……还漏了一件大的。”   骤然听了一句,东临风顿时忍不住提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半空中晃悠……还漏了一件,大的?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小事。   “前几日,我喝曹德荣聊了两句,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听说?陛下水性不错呀!”   他就知道不太妙,东临风这回连眨眼不敢了,微微绷直了身体。   “还要我,再细数下去吗?”   “不用了。”任由浮玉再细数下去,待会儿可能就不只是套路,而是要跟他清算了、嗯……还是主动一点,认个错。   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浮玉,我……任凭处罚。”   “想!办!法!”   东临风端正十分的态度,点头:“好,想办法。”   慕浮玉这才又补了一句:“想到办法,将功补过。想不到,你就……呵呵!”自己体会吧!   东临风举手保证:“浮玉放心,定然会有两全其美之策。”   慕浮玉给了一个眼神算是鼓励加油,然后下一句就是:“嗯,等你解决完小嘉怡的事情,我正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然后我们两人差不多也可以反目成仇了。”   东临风:“。”   “你套路我那么多回,我多造几回作为回报,应该没问题吧。”   “你,高兴就好。”造反么,造一次也是造,造两次也是造,造……几次都是造,还热闹。   东临风如此安慰着自己,不然还能怎么办,心上人天天数着日子想要造他的反,要……给自己找点正经的事业来做。   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必定是一派的——喜气洋洋。   慕浮玉说起正事,就想起阿临让无垢去办的那件事:“两天了,也不知道无垢那里加印了多少册。你别忘了让他统计一下,都卖给了谁,又被谁买走了,后期这些话本都要全数追回。”   东临风听到心上人主动换了话题,便知道方才的套路问题应该都翻篇揭了过去,紧绷的肩背逐渐恢复正常,面含微笑附和着:“已经都交代了下去,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相信经此一出,那些书斋书肆画舫定然不敢再卖这些不堪入目的话本。”   慕浮玉用有色眼光瞅过去:“不堪入目?你不是看得津津有味。”   东临风讪讪一笑,他也是好奇那些话本里写了些什么:“只看了一、两本,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慕浮玉回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哼声:“明天我出去考察一下市场行情,顺带先抄一家。”   东临风非常上道:“我抱你去榻上安寝。”   ——   江随得知自家王爷要亲自去查那些书斋,兴奋在脸上遮都遮不住,立马就报上了一家。   “王爷,晋江书肆。盛京城里面最大的一家,属下已经查过,他身后背靠的是兵部尚书常平平,书肆东家的独女嫁给了兵部尚书的小儿子,算是姻亲。”   慕浮玉微微勾了唇角:“原来是常,平平啊。”这个老狐狸,天天端着一张生人勿近大义凛然的脸孔,背后却卖起了他和阿临的话本,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爷,属下这就去点兵,给他抄了。”   慕浮玉喊住兴冲冲就要去抄家的江随,吩咐:“你点上两队人马,一队和之前一样,让他们先去敲打一下就成。你稍微嗯……乔装一下,我们今天先礼后兵。”   江随闻言,立马眼睛一亮,听王爷这意思明显是要干一波大的,还真让陈述说中了,王爷没打算放过那些造谣生事的刁民。   有过一回乔装打扮的经验,江随很快给自己捯饬换了一副模样,便急匆匆催促着王爷可以出发了。   慕浮玉一口茶水没给喷出来,他让江随去乔装一下,结果他直接给自己脸上整了一个八字络腮胡,又粗又浓密,一只眼角还蒙了一块黑色的眼罩,肩上扛着一把唐刀。   活脱脱一个独眼的魁梧大汉,一身匪气,平常人见了都绕道三尺走的那种。   慕浮玉放下茶杯,看着明显健壮粗犷了一圈肚大腰圆的江随:“你身上填充了……棉花?”   “王爷,看着还行吧?”江随弯起手臂,然后又秀了一把他精心弄出来的将军肚。   慕浮玉憋了笑意,何止是还行,简直太行了,没想到江随还有这天分,一番捯饬后简直就像一个打家劫舍的彪匪,那一身煞匪土气都快化成实质了。   “属下也是受了王爷的启发,上次那样的乔装,出去扔在人堆里一点也不起眼。”所以那店小二都拿斜眼打量他,这一回他打扮成这样,看那个店小二还敢不敢再狗眼看人低,瞎打量。   “王爷你,不用去乔装一下吗?”暗访的话,好像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吧,而且他家王爷这样的容貌,如果不遮掩一下就出去,委实太引人注目了些。   估计还没走到晋江书肆,半道上极有可能已经被有心人认出来。   慕浮玉将桌上的帷帽拿起戴上:“用这个遮一下就行了。”   一对主仆从王府西跨院后边的角门悄悄溜了出去,江随前面领路,穿街过巷,所过之路,路人纷纷远远的就回避,极个别胆子小的都贴着墙壁背着身子。   江随见了路人惧怕他的样子,得意的嘿嘿一笑,唐刀横在后颈,双手各自握住刀柄的前后两段,脚下跨着八字步,大摇大摆。   落后几步,慕浮玉听着那一声声嘿嘿笑,像极了有某种中二病的样子,面纱后面表情好笑又无语,也不知道回京后都是学了什么,给一个炸街收保护费的小恶霸学的活灵活现。   主仆两个脚程不慢,很快就到了晋江书肆,还没有走进,街上的人群不约而同都旁边去了一点。   江随见着路人主动给他让道,腰板挺得笔直,心里的那个得意就没有下去过,前两天他过来可没有今天这样的待遇,还是做恶人痛快,别人都不敢惹。   “公子,那就是。”江随指了一下人进人出的晋江书肆,然后又用眼神示意王爷看隔壁,耳语说:“隔壁那家叫聚源茶楼,一伙的。公子你看,店伙计都给他们引过去了。”   慕浮玉抬眸看过去,眼前隔着一层面纱,视线多少受了点影响,不过大体建筑物的轮廓和人来人往的人影还是能看见的。   他正前方的位置有几家铺子连在一起,其中一家书肆和连着的茶楼人流量最大,一个个作丫鬟小厮打扮的下人走进书肆里面,然后被店里的伙计拿上一块木牌给指去了隔壁的茶楼。   慕浮玉听着远处那些陆陆续续的谈话声,眼眸微微眯起一些,耳闻终究比不过亲眼所见来的记忆深刻,不过一家书肆就已经是这样的场景,其他的可想可知。   看来他和阿临的同人话本已经成了盛京城里面的时尚潮流,想必除了那些不识字的清贫普通百姓,但凡有点小钱的都富裕人家,估计家里识字的都人手一本。   轻轻一声冷哼,慕浮玉面色不善盯着太阳底下的金色招牌。   晋江书肆,是么。   八卦流言都不够你们传的了是吧,明面上他都下了禁令不许私自售卖有关于他和阿临的话本,结果这些人只当他的禁令是嘴上说说玩的,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偷龙转凤的把戏都玩了起来。   果真人活着,就是为了利益,这种一本万利包赚不赔的买卖,没有哪个商人会蠢得拒绝,照着这样扩散下去,好像都不用无垢加印再去推一把。   “公子,我们现在?”   “去茶楼坐坐。”先看戏。   江随得令,转身进了书肆旁边的聚源茶楼,肩上唐刀在手中一转,刀柄点在茶楼的柜台上敲了敲:“掌柜的,上壶好茶,店里的招牌茶点统统也上一遍,动作要快。”   茶楼掌柜紧张的吞咽了两下口水,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来的冷汗,心想这哪里来的一个土匪,这一身煞气冲天,一见就是那种尸山血海里走出来,肯定没少杀过人。   忙不迭点头弯腰:“是是是,立马给大老爷上。平安……还不快快给大老爷请到楼上雅间里坐着,好生伺候着啊。”   “不用楼上雅间,就大厅那个位置就行了。”江随一指大厅旁边,上什么雅间,他们是来先礼后兵。   那个位置视野开阔刚刚好,正斜对着茶楼的大门,一眼便能瞧见大厅进出的人群和隔壁书肆。   茶楼店小二战战兢兢给上了一壶好茶和各色茶点:“大老爷,请慢用。”   江随看着店小二端和茶壶都端不稳当,不由瞪了一眼:“你抖个筛子啊抖,青天白日的老子还能生吃了不成。”   这下不开口说话还好,一开口店小二又是微微一抖,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满身煞气的人物,表情有几分惊恐不安。   慕浮玉一声轻咳,江随收敛了一些,他不就乔装彪悍了一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这边的茶楼里卖的什么心里没数,都有那胆子卖迟早要抄家的东西,还装得和一个良民一样。   这样一想,江随又瞪了一眼,颇为恶狠狠,然后拿过店小二手中的茶壶,嫌弃似的甩了甩手:“斟个茶都不会,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店小二。”   “大、大老爷,我……小人是昨儿个刚招进来的。”店小二小声小气解释说,“此间茶楼近来生意兴隆,这几日一直都在不断招人,给的工钱也高,小人过来赚些银钱贴补一下家用。”   “生意兴隆?”   “啊……是。”店小二表情又是一顿,看向另一个开口说话的人,表情比方才还要紧张着。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眼前这位戴着一顶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公子说话时温声轻语,但莫名的却让他打从心里发杵,惴惴不安的那种感觉。   “我也没瞧见,你这茶楼里生意有多兴隆的样子啊?”   “这,这是……”   “这什么这,”江随忍不住插言,“你一个男子汉吞吞吐吐活像个姑娘家家,这个半天……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莫非你们这家茶楼里面还卖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随阴阳怪气指桑骂愧了一番,然后低头就是:“公子,喝茶。”   店小二这回是整个身子都抖颤了一下,心想这人变脸好快,对着他凶神恶煞宛若地狱罗刹,转头对着和他一道同行的公子,收敛了一身煞气,低眉顺目像只家养的大猫一样。   正想着,只听到那位公子又开口问他。   “他们,怀中抱得那些木盒是什么?”   “那是茶楼的新品茶叶。”   慕浮玉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是我喝的这茶吗?”   店小二被问的一愣,呆呆的点头:“是,是吧。”   “嗯,这茶是不错,给我也装上十盒,我拿回去送人。”   店小二闻言,直接傻了眼,半晌才找回心神:“公、子稍等,小人去请示一下掌柜的。”   然后,连忙跑柜台那边去跟他们掌柜的说了,刚还没说两句话,茶楼外面想起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群身穿银色轻铠的骑兵整齐划一停在隔壁书肆。   茶楼掌柜的一见外面这阵仗,心知肯定是肃王府的那些卫兵又来了,连忙给他身后的账房先生使了一个眼色。   等到那群骑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茶楼掌柜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搭理店小二:“你方才说什么,那位大老爷客人他要什么?”   店小二指了指:“是那位公子,他说他喝的那茶不错,让掌柜的给拿上十盒,他要送人。”   掌柜的:“你给他拿上十盒便是了,这种小事也要来问我。”   “不,不是……”店小二连连摆手,又解释说:“那位公子他刚指的是那些客人怀里抱着的那些盒子,问里面装的是不是他喝的这个茶?小人说是,那位公子才夸茶不错,然后要了十盒说要送人。”   顿了顿,店小二神色颇为纠结:“可那,里面不是……茶啊。”虽然他是昨儿才来的茶楼,但有关于这间茶楼到底卖的是什么,隐隐约约他还是能猜到一二。   方才外面肃王府的兵马又才来过一躺,领头的那位兵大哥更是一再警告,不许私底下贩卖他们王爷和当今陛下的话本,若有阳奉阴违的,查到定然严惩不贷,绝不留情。   店小二想着今天过后,还是不要做了,这间茶楼给的工钱虽然高,但面临的危险同样巨大,要是一旦被肃王府那些卫兵知晓这家茶楼暗地里卖当今陛下和肃王的话本,后果——   他还是,别钱没有挣到手里,反而连累了家人。   “客人点名要的是茶,你只管给他装上十盒茶,旁的多余的话,少说。”掌柜的先是警告了一番,然后又拍了拍店小二,“今儿你买的这十盒茶,我记在心里,晚上给你算一份赏钱。”   店小二给照着掌柜说的,包好了十盒茶叶送过去:“公子,这是你要的茶叶。”   慕浮玉瞥了一眼方桌上的叠整整齐齐的木盒,端起面前的茶杯,又抿了一口茶水。   “公子,是茶没有错。”江随给打开一盒看了看,哼了又哼,给重新盖上。   “好像不太够送人。”慕浮玉对着又一个抱着盒子从雅间上走下来的人,“那个人手里的盒子包装很是雅致,他那个里面装的又是哪种茶?再给我装上十盒。”   店小二再一次傻眼:“那个盒子里装的是,是……”哪种茶来着?   不是,这位公子他还要十盒,他这是要送多少人啊?   “婆婆妈妈,盒子打开不就知道是哪种茶了。”江随说完,一个转身。   “啊啊啊……有土匪,救命啊!土匪要杀人啦!!”   “叫什么,谁是土匪了,看看你买的哪种茶叶而已,一会儿还你。”   江随一声呵斥,成功给放声尖叫的那个小厮吼停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下一章,抄了【晋江】搞起来,恶趣味!此晋江彼晋江,不要代入啊^_^ 第98章   小厮被抢了盒子也是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瞟了一眼对方胖他一圈的那个体型,头皮一阵发麻,浑身寒毛直竖, 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紧张起来,他心想这人长的好凶神恶煞。   说话的表情也是凶神恶煞的, 肯定杀过好多人,不想还好,越想越怕,生怕这个人看他不顺眼,一下给他捏死了。   江随截了盒子后大步送到他家王爷面前。   “公子不能——”店小二见势不对,想要说那个盒子不能打开, 不过刚喊出口几个字在被江随目含煞气瞪了一眼后,就哑声了。   慕浮玉将盒子当场打开,里面盖着一层红色的绸布包裹住, 绸布揭开,不出意外里面并不是什么茶叶而是一册话本, 还是上次江随买回去一箱子里面最贵的那一本。   黄花梨的盒子, 用红绸包裹住,底下还给放了一个香包,包装还挺讲究挺用心的, 难怪能卖上五十两一册。   慕浮玉微微侧着将身体后倾了一点,伸手一指:“你,过来。”   “我?”被点名的小厮,局促不安紧紧攥着胸口的衣领, 脚下无知无觉挪了一步。   因着江随刚刚截木盒的一幕, 此时茶楼大厅的一众人的目光基本上都移了过去, 茶楼掌柜当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疾步匆匆跑了过来。   看着桌上已经打开的盒子,抹了把额头,堆了满脸笑容上前:“公子,这里面些许是有误会,店里小二粗心大意拿错了,公子你想要哪种茶叶,小人给您拿去。”   慕浮玉:“没叫你,不用着急回话。”   茶楼掌柜:“……”这位公子,来者不善啊!赶紧给他身后的账房先生递了一个眼神。   “你属蜗牛的啊,走路用爬的,没见我家公子在等你过去回话吗?!”江随直接给蜗牛慢步爬的小厮扯到他家王爷跟前,“问什么,答什么,胆敢有任何欺瞒,老子要你好看!”   “你过来这间茶楼所因为何?”   小厮悄悄又偷瞄了两眼端在桌前的那位公子,一身繁复的月白锦衣华服,远远瞧上一眼都只感觉尊贵无比,可惜了,看不清面容。   不过,问话的声音都是这般温柔清朗,想必面纱后面定是一位容颜俊美的公子,哦……问话来着?   小厮反应过来,想到那位公子问的,连忙回答:“我、来过来给我们家公子买东西的?就是公子手里的那个话本。”   “这里是茶楼。”   “是是!公子说的起,我这里是茶楼,怎可能会卖话本哈,哈哈你肯定是走错门了,我这里是茶楼,茶、茶——”   江随直接唐刀出鞘一寸,架在掌柜肩上:“你信不信你再多嘴说一个字,老子砍了你。”   “好好汗饶命……高高高抬贵贵……”   掌柜抖索着身子,颤声巍巍,一句话还没有抖索颤完,就感觉脖颈贴上一抹冰凉,登时一下字也不敢再往外颤了,也不敢再抖,生怕抖一下给脑袋也抖掉了。   “江随。”   江随瞬间收刀还鞘,抽身站回他家王爷身后,低声解释:“公子,属下只是吓唬吓唬他,他话太多了。”   “你的话本是在这间茶楼买的对吗?”   听到那位公子又问他话,小厮啊了一下,忙点头:“对。”   慕浮玉微微偏头换了个人问:“不是说盒子里面装的是茶叶吗?”   “这这这……”店小二这了半天也没有下文,他不是傻子,眼前这位公子和那个膘肥体壮的独眼大汉,来茶楼肯定不是为了只买茶叶这么简单。   “你们茶楼这是改卖话本了?用茶盒装着,鱼目混珠,本事不小啊!”   店小二直接缩了脖子,团了身子,不关他的事啊,他昨天才来的。   “掌柜的,你在明知肃王已经下了禁令的明令下,私底下照旧贩卖话本,如此知法犯法,你该当何罪?”   “冤枉啊,我这里只是茶楼,文人雅士吃吃茶下下棋的地方。”脖子上没了威胁的刀锋,掌柜老泪纵横就开始喊冤,“话本那种……只有书肆书坊才有的卖,茶楼只卖茶。”   慕浮玉一声冷哼,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江随。”   江随应了一声是,随后屈指在为哨在唇边吹响,片刻后一群身穿银色轻铠的卫兵将整座茶楼连同隔壁的晋江书肆围了起来。   晋江书肆的掌柜也叫两名卫兵一左一右押了过来,茶楼这边也陆陆续续从楼上的雅间又押下来几个买话本的丫鬟小厮,连楼上忙活卖话本的十几个店小二都统统一并给押了下来。   茶楼掌柜见肃王府的那些卫兵从楼上搜出来买话本的人和大量话本,证据确凿,当场瘫软在地。   “这这这……几位官爷,方才不是都查过来了嘛,小人清清白白的一个书肆,肃王有令便是再借小人十个胆子,欺上瞒下这事小人那是万万不敢的啊……他茶楼钱掌柜私底下贩卖话本,可跟我没关系。”   “江为富,你这个不要脸的看东西,倒打一耙,若不是你的撺掇,我会卖话本!”   “钱掌柜,你胡乱攀扯什么呢?哪个撺掇你了,这几天我就瞧着你这茶楼人来人往不对劲,合着是你暗地里——  干这事啊?既然敢做就要敢认!别乱嚷嚷连累了我江某人身后的……一大家子,嗯!嗯?”   “我,我我……”   “是……是我,见钱眼开,一个人做下的。”   ……   江随瞧着书肆的掌柜神情激动指着茶楼掌柜明面上在骂,实则暗地里却是偷偷使眼色,那意思很明显,他是想要茶楼掌柜一个人担下这个罪名。   提起他身后的家人,这是想说他身后还有兵部尚书那个亲家吧,真是好心计,好谋算。   想要让茶楼掌柜一个人认罪好给他开脱,着实想的有点美,江随慢悠悠迈着八字步晃到书肆掌柜眼前,粗声粗气:“江掌柜,你看我有几分眼熟?”   书肆掌柜硬着头皮瞅了两眼,眼前这人满脸的煞气横生,只要见过一面肯定会记忆深刻,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眼熟,于是摇摇头:“不,不认识。”   “不认识啊?”江随咧嘴一笑,给嘴上粘的一圈络腮胡撕下,嘶!黏的有点紧,硬扯下来脸皮生疼。   书肆江掌柜见这一出,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易了容貌,脸上的浓密的大胡子都是作假粘上去的。   一点点见着那人给脸上身上的作假的伪装都拿了,江掌柜惊得两只眼睛差点没脱出眼眶里,肃王身边的亲随怎么会在这里?   “江江江……江大人。”   “亏你还姓江,真是给姓江的这个丢脸。”江随冷眼斜对,冷声怒斥:“明面上和老子保证绝不贩卖王爷和陛下的话本,暗地里却是卖的风生水起,能耐啊!”   这一回是真正认出了眼前人的真实身份,江掌柜已经紧张到惶恐,汗如雨下,肃王的亲随和亲卫都在这里,那,那个——   江掌柜转动僵硬的眼珠子,全身抖颤不停,千万不要是——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但常言道怕什么偏来什么,江掌柜眼睁睁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端坐在座椅上用帷帽遮住了面容的公子,缓缓抬手将帷帽摘了。   露出一张不属于人间能有的绝色……天、天上的吧?   江掌柜恍恍惚惚的想。   “本王这张脸,江掌柜瞧着可还满意?”   “满满满——”   江掌柜猛然回神,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俯身跪在地上哭嚎,声泪俱下:“王爷开恩呐,是小人有眼无珠,是小人欺上瞒下,是小人昧了良心,是小人财迷了心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求王爷开恩,开恩呐!”   都没有问,自己就承认了,慕浮玉微微颔首:“倒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也省的他再多费唇舌。   江掌柜:“……”王爷在夸他诶?语气好温和好赤城,夸他有自知之明。   心里的紧张是真的,害怕也是是真的,但……王爷在夸他唉!   夸他唉!夸诶!!   慕浮玉眼眸微微闪了一下,不是很能理解刚才还一副哭天抹地的求饶命求放过的表情,结果转眼的功夫突然就一副激动到快要晕倒的表情,脑子多半有病,吧?   “江掌柜,本王手中话本你可认得?”   江掌柜哎声应回:“认、认得。”   “钱掌柜,这一册话本其价几何?”   “六,六十六两纹银。”   慕浮玉默然一秒,才两天就长了十六两,真一本万利买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就可以非常真实的反应出一个人性。   还有——现代那句利润法则的资本论说,一个资本家商人,如果有一项生意的利润是可观的,他们往往不会只满足于当前,反而还会将利润最大化。   当利润有百分之十的时候,资本家会蠢蠢欲动;当利润上升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资本家将会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资本家已经敢于冒着绞刑的危险;而当其中利益高达百分之三才的时候,资本家便敢于践踏人世间的一切法律。   要夸他们一句勇气可嘉吧,但一旦事情败露认错比谁都积极,贪生又怕死偏偏还敢大捞不义之财,又矛又盾,充分解释了人性的复杂多变。   “本王一再严令尔等书肆不许再私下贩卖,有关于陛下和本王的话本。江掌柜,你公然不将本王的禁令放在心上,伙同茶楼钱掌柜串通一气,暗中大肆贩卖陛下和本王的话本,从中牟取暴利,坐收不义之财。”   “你说说,本王该如何惩处你们,两个?”   “王爷息怒,小人知错,小人愿将所挣的不义之财全数上缴,不不……小人愿将全部家产上缴,只求王爷开恩,网开一面。”   钱掌柜也紧跟其后磕头求饶:“王爷开恩,小人也愿将全部家产上缴,只求网开一面啊!”留他一条活命,再也不敢了。   慕浮玉见两人上道的都不用他开口,“既然两位掌柜诚心悔改,本王也不是那赶尽杀绝之人,便依着你们的意思办。”   “江随,抄了吧。”   江、钱两位掌柜如蒙大赦,连连叩头谢恩,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抄家总比丢了小命好。   慕浮玉瞥了一眼仿佛劫后余生的两个人,高兴的和什么一样,古人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会令人很费解,抄家还那么高兴。   要知道,他本来也没打算拿他们怎样,只是抄家吓唬一下,让他们日后不敢再犯。卖什么同人话本,正正经经只卖正经的四书五经就行了,别搞这些歪门邪道。   江随抄家的空闲,慕浮玉颇有兴致将手中的话本翻开,上次只看了插图,然后就和阿临滚成了……咳咳!   内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正好今天有时间,可以瞧一瞧,话本写了着什么。   “江掌柜,这册话本你拿价几何?”   还沉浸在只是抄家而没有掉脑袋的喜悦中,耳边又听见肃王唤他,江掌柜立马收敛了激动的神色,恭敬回道:“回王爷话,十两。”   那也不低,十两在古代的都够底下的清贫老百姓小半年的生活费,卖价同样也不低,都快称得上是天价了,六十六两,净利润高达五十六两,翻了整整五倍之多,难怪可以无视他的禁令。   “你一共卖了多少册?”   “小人前前后后一共拿了六次货,共计三千八百册。”   慕浮玉再一次默然无语,估计他和阿临的关系刚被捅开,民间就已经有写手开始连夜奋笔疾书通宵达旦的写同人话本。   一册话本,还是最贵的,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卖出去三千八百册,看来中洲的有钱大户人家比他想象中都还要多,很多很多。   慕浮玉分了一个眼神看过去:“你,都卖完了。”   江掌柜老老实实点头:“卖完了。”   “很好。”慕浮玉又翻了一页,一心二用心里想着无垢哪里的确是不需要再去加印。   先前他怕话本不够,没想到他完全是多虑了,光这一册外面都有三千八百多册,其他的只会多不会少,铺垫都省去了。   择日不如撞日,都一并抄了吧。   “将盛京城所有书肆书斋书坊书铺,凡是卖文房四宝的大小店铺掌柜都请来,便说是,本王请他们来喝茶。”   卫兵们领命匆匆而去。   慕浮玉吩咐完,再次看向两位掌柜,毕竟挺配合又上道,也没有吝啬给了两人一个友好的微笑:“江掌柜,钱掌柜,两位应该都记着,那些卖出去的话本都卖给了谁吧?”   两位掌柜明显神色呆愣了一下,还是押着两人的卫兵看不过去,给两人摇醒了。   连忙点头说都记着在。   “名单列一份出来。”   没有任何迟疑,两位掌柜接过卫兵送上来的笔墨便开始埋头默写。   出来是早上,回去已是夜色微凉。   慕浮玉踏着月色回到肃王府,一人一鸟已经等候多时,满满的一桌子美味佳肴,就只缺了他。   刚坐下,一碗甜汤已经送到手里,慕浮玉抿唇笑看着:“我家阿临是越来能干了。”   赛啾啾不甘落后,叼了一块它最喜欢吃的虾仁放在宿主的碗里:“玉玉,我也能干。”   慕浮玉:“都说了多少次,不要给我碗里叼东西,让我吃你的口水吗?”   【没有口水,刚刷了牙,我是一只爱干净的啾。】赛啾啾亮了一下尖尖的鸟喙,“别给又夹回来嘛,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自己叼过的东西自己吃。”   “浮玉说的对,啾啾你用不了筷子,还是不要学我了。”   一番好意被送了回来,赛啾啾哼唧-哼唧-:“就是差别对待,我都看见了……东大大好几次用嘴给你喂吃的,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有口水了。”   东临风直接一阵猛咳,赶紧给赛啾啾摸摸头又夹了一些好吃的堵嘴:“都是你爱吃了。”   一只啾做什么学人夹菜,自己吃就行了。   “你和阿临能比吗?阿临是人,你……”   “浮玉,你就少说两句吧。”   “它偷窥它还有理了……看见?赛啾啾!你这个死性不改的偷窥狂,我……”原来是有前科,难怪能做出偷听墙角那样的事情。   「哦……唧——」赛啾啾连忙扒了两大口虾仁,趁着宿主没有找到趁手武器之前,麻溜的跳下餐桌,然后一溜烟遁了。   “这只蠢鸟,现在是一天不打它就能上房揭瓦。”慕浮玉一拍桌子,微微瞪眼:“还不都是你,一天到晚的……亲什么?以后不许亲了。”最起码,光天化日之下是不能再亲了。   免得给赛啾啾带坏了。   呃……东临风表情一呆,赛啾啾偷窥,怎么还带连坐他:“浮玉,看见了便看见了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每次亲热的时候被一只啾围观。”   “浮玉,啾啾又不是人。”赛啾啾只是一只啾,又是浮玉的系统,按照赛啾啾给他的解释,它的本体其实就是一组数字代码,看不见摸不着,说起来,可能连一只啾都算不上,“它也就好奇,等它的好奇劲过去了,便不会再这样了。”   “那是你不知道它的好奇心有多大,他好奇什么不好,非要盯着……那样的事情好奇。”慕浮玉只要想到昨天赛啾啾趴在床底听墙角,就感觉自己脑壳疼。   就好像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发现它在看那种有颜色的春宫图,还是偷偷摸摸偷偷看的那种。   东临风大概能肯定心上人是为什么事烦闷了,赶紧给对症下药:“啾啾昨天被你吊一早上,它已经知错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方才也就是一时嘴快而已,啾啾什么性子你该最了解,没脑子的话出口成章,你要是同它生气……狐狸的九条命都不够它气死。”   慕浮玉:“……”   继药方开了后,东临风又端来一碗药:“浮玉,你这样,真的像是啾啾的亲娘,有操不完的心。”   “你说什么呢?”又是狐狸又是——   “你就当是啾啾它长大了吧,这样想是不是好多了?”东临风自觉着药效也差不多见效了,指了一桌子菜,“你看看好多都是啾啾爱吃的菜对不对?但你一生气它连这些最爱吃的菜都不敢吃了,从天黑就开始等你回来,肚子饿的咕咕叫也要坚持等你回来一道吃……”   “我去喊它回来吃饭。”   东临风望着快步离开的身影,摇头轻笑,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嚷着要赛啾啾减肥,真是——嘴硬心软。   嘴里天天骂着,但一听赛啾啾还没吃晚膳,又心疼跟什么一样,连忙跑出去找。   不是亲娘,谁信?   片刻后看着手里捧着一只啾回来的心上人,东临风对上赛啾啾已经快翘到天上的尾羽,含笑不语。   伺候好刚刚和好的「母子两个」母慈子孝,东临风给自己添了一碗饭,自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对了那个……浮玉你不是说了要再等等吗?怎今儿个一下都抄了干净。”   “不用等了,话本传播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也比我想象中还要肥。”慕浮玉想着那厚厚的一叠名册,笑了,“收获非常不错,阿临,明天早朝可以薅了。”   东临风听了那个肥字,表示疑惑:“卖话本真的有那般挣钱吗?”   “一本万利。”慕浮玉抿了一口饭菜下肚,“中洲的有钱人太多了……都闲得慌,钱多钱得慌,正好拿出多造福百姓。”   【玉玉,东大大,你们在打什么哑迷啊?薅什么?什么话本挣不挣钱的?我都听不懂,】   东临风揉了揉软萌萌的蓝团子:“明天你就知道了。”   似乎能想到明天金圣殿都热闹,慕浮玉也无比期待:“嗯,明天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赛啾啾眼前一亮,它最爱凑热闹,最爱看好戏了。   “啾啾,我和你……宿主大大嗯-你晚上要过来听听吗?给你留个好位置。”   赛啾啾一秒僵硬,然后狂甩羽翅,一副我不听我不听:“东大大你不要再害我了,会中毒宕机的。”   【我,我……吃饱了,先回去睡觉了。】   这一回溜得比先前那一回还要快,眼睛还没眨一半,赛啾啾已经光速跑了。   “看吧,赛啾啾的反应,我没说谎吧?”   慕浮玉默默点头,能让赛啾啾用窜得夺门而出,可见阿临先前和他说的那些,都是真话。   他的那些情绪对于赛啾啾而言,是病毒。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才发现晋江的营养液更新了,灌溉之后会有两片小草叶子,好可爱呀,爱了爱了。   嗯,文中出现的那个利润资本论说是比照百度写的,比心—— 第99章   金圣殿;   天都还没有亮起来, 金圣殿外已经陆陆续续站了不少人,今儿个一群人也不分什么敌对不敌对了,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此时都没了往常的间隙, 人挨着人,都围成了一团, 彼此之间交换着消息。   只见其中一个大臣领头打开了话:“昨儿闹得那个动静,都听见了吧?”   话落,一群大臣立马附和。   “可不。”   “都听见了。”   “好像全查封了。”   “查抄出来了好多,那个。”   “肃王亲随亲自带兵,挨个给那些个书肆全查封的。”   ……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毕竟昨儿肃王闹得动静着实大了些, 皇城里面的那些书肆那是十之八九全查抄了,幸免没被查抄的恐怕一双手指都能数出来。   “要我说,净是那些个落第秀才搞出来的事, 放着正经策论不写,正经的杂书不写, 非得编写肃王和陛下之间的话本子, 现在闹出问题来了吧。”   “你说这些又有何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肃王昨儿已经查抄了那些书肆今儿说不定就得——囗囗囗。”   “呸呸呸!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不能说点好话,要肃王真的打算追究到底,我们在坐的——一个也跑不掉。”   “你能不能说话别我们,谁和你我们, 我又没得罪肃王。”   “吴大人, 话可别说的太满, 你胆敢拍着自己胸口指天发誓, 你没有看肃王的话本子。”   “我、我当然没有了。我看的是——陛下的话本子。”   一群大臣听着吴大人前后两句,皆轰然大笑,其中一位大臣更是直言不讳「那不都一样,你看陛下的话本子里面难道就没有肃王」?   只见,其中有一位不太跟得上大部队的大臣十分好奇插了一嘴:“诶?陛下和肃王被人写进话本里了?好看吗?”   其他大臣:“去去去,你一个大老粗,字都认不全,别搁我们这里瞎掺和。”   被挤兑走的是一位武将,见那些文臣神神秘秘不搭理他,不由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偷听他还不会吗?   此时,又有一位大臣唉声叹气道:“唉!好奇心害人不浅。”   这一叹,人群接二连三响起叹气声,和捶胸顿足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快看,是常大人来了,我听说那些查抄的书肆里面有一家是他亲家,也不知道常大人他此时知道不知道亲家出事了……走,问问他去,顺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找他问话?打算?十棍子下去都打出来几个字来,我听他那句无可奉告都已经听了十几年,都已经快腌入味了。即便是他得知自己亲家铺子被抄了,你们还想着他会捞人徇私不成?不给他亲家劈头盖脸斥责一顿就很不错了。   我啊!还要等朱大人,他是肃王身边的红人,昨儿他还在现场,待会儿找他摸摸情况,看看肃王到底是怎样一个表态?准没错,你们自己去问吧。”   同朝为官这些年,一群大臣也是知道兵部尚书常平平是个什么德行,就是属于那种茅坑里头的石头又臭又硬,想在他嘴里问打算。   有嘴没门,一张嘴纯粹是摆设来着。   当然,也有几个不死心想上去问问的大臣,结果就像先前那位大臣说的那样,只得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兵部尚书常平平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对着凑到跟前的同僚眼皮都不带撩一下,只要有大臣说上一句,他只会面无表情回上一句:无可奉告。   别问,问就是无可奉告。再问也还是无可奉告,气的几个套近乎送消息的大臣拂袖而去。   “朱大人来了。”   一群大臣闻言,顿时一拥而上将走过来的青年围住,七嘴八舌就开始问起话来。   而被一众大臣围在中心的朱伦,始终唇角含笑,八面玲珑回应着一众大臣问的那些问题。   “不瞒诸位大人,王爷他昨儿的确是震怒异常,原先王爷就曾明令禁止坊间市集贩卖那些话本。唉!没曾想那些书肆掌柜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但转头却是阳奉阴违卖起了话本,行如此旁门左道,从中大敛不义之财,这般行径,当真叫人所不耻!”   “好在王爷心善呐,念在他们曾经大多都是书香世家名门,只是抄家查封了铺子,责令整改半个月,便可照旧开店做生意。”   一众大臣听着肃王也只抄家查封了那些书肆,后续也没打算追究那些人偷偷贩卖话本的行径,一个个不由暗地里松了口气,绷直的肩颈肌肉都跟着轻松了下来。   朱伦不着痕迹将一众同僚那仿佛卸下一身重担的神色尽收眼底,想着王爷交代他的那些,朱伦在心里掐算着时间,感觉也差不多到火候了。   然后清了清嗓门咳嗽了两声,面露几许为难之色。这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给一众大臣看的齐齐一片咯噔。   “朱大人,可是王爷那里有何口谕示下?”   “朱大人,但说无妨,我等——还受的住。”   “这个……”朱伦招了招手,示意都附耳过来他小声说。   一众大臣都支愣起两只耳朵围成一团凑上去。片刻后,皆愁容满面,你看我,我看他,他看他,耸肩垮腰,想哭的那颗心已经止不住。   不知不觉,天亮了。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一众大臣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早朝出奇安静,一众文武大臣都像是给人集体下了哑药一样,将沉默无言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往日最为活跃的史官今天也是闷不吭声,低头不是看地面,就是看自己的脚面。   反正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样的安静,尤其是见着肃王今儿也没来上早朝,心里一个个都活络了起来,只要他们不开口,陛下便会早早退朝,他们急需回府邸喝杯静心茶,定定心神。   想的是很美,但他们陛下不配合呀,高谈阔论不说,还要拉着他们一起高瞻远瞩,举目登高眺望中洲美好的未来。   高谈中洲未来的美好建设诶!可以名留青史诶!陛下还非常好看好他们唉!   这不,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谈着谈着就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余音绕梁。   “肃王觐见。”   文武大臣:“??”一连三问后,遥遥对望。   文臣:刚……通报说谁来了?   武将:肃王。   动作不约而同的一致猛然回头,一看殿外,太阳都到头顶了,陛下——这是硬生生给他们高谈阔论谈到了将近午时。   二看殿外,那道似携光而来身影,在跨过金圣殿台阶时,双手很自然提了一点衣摆,矜贵优雅。   【啊唧-玉玉你看看他们看你的眼神,好多都给直接看傻了哈-嘎嘎嘎-他们肯定没想到你都这个点了,还会过来。】   【我猜他们内心此时肯定都已经被满屏的——一种草根植物刷屏了。】   【玉玉,你赶紧看看……又又又变脸色了,都好像一张张调色盘,真的好搞笑。】   金圣殿内,群臣看着信步走进来的肃王,脸上的表情那是红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白,白了又……如此循环。   位列群臣之首,慕浮玉对着殿内所有投过来的目光,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本王来的迟了些,叫诸位大人久候了。”   文臣:先礼后兵,来着不善(警惕、紧张、头晕眼花);   武将:肃王是他们武将的排面(骄傲,欣慰,干的漂亮);   “多日不见诸位大人,本王心中甚是想念呐。”   文臣:肃王笑得好生瘆人,方才那句定是话里有话。   武将:肃王不愧是他们武将的礼仪天花板,漂亮!   “昨儿本王查抄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夜里彻夜未眠追着看完,此时都尚还有些意犹未尽。”   文臣:来了来了,肃王果然是算账来了。   武将:啊诶?对哦,听说昨天肃王查抄了很多书肆。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般有趣至极的东西,本王自然是要拿来与诸位大人一同共赏才是。”   话音落下,就见两两御前侍卫抬着一口红木箱子进殿,足足十几抬红木箱子一一被打开,露出里面整齐堆叠的书册。   “诸位大人不用同本王客气,这些话本都是本王精心挑选出来的,文笔构思都堪称一绝,都拿去瞧瞧吧。”   文臣大多面面相觑,武将却是没有那般多的顾虑,大咧咧拿起箱子里的话本。王爷让他们看的好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而且王爷都说了这些话本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文笔构思都是一绝,当然要捧场瞧瞧。   “陛下,也一道瞧瞧吧。”   底下的一干文臣听到肃王还要给陛下看话本,部分已经面露惊恐之色,先后急忙开口阻止。   “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啊,金圣殿乃商议国事的朝圣殿,臣等岂可在此翻阅那等不……太文雅的话本。”   在慕浮玉见有鱼儿开始冒泡,微微偏过头看向后面那位开口说话的大臣:“舒大人瞧也不瞧上一眼,便一言断定这些话本不太文雅,莫非是……事先看过?”   被点名的舒姓大人,脸色倏然涨的通红,张了张嘴,不过却是半个字音也没有蹦出来,肃王今天明摆着是过来找人出气。   毕竟堂堂中洲肃王,又位高权重,却被人写进了话本里供他人赏乐……避免多说多错,此时还是不要强冒头的好,默默给自己又挪了回去。   慕浮玉拿了一本最贵的插图话本,面带微笑走到一个身穿紫色官服中年男子面前:“常大人也瞧瞧,这一册话本可是你那好亲家书肆里面的镇店之宝。本王昨儿已经看过了,这一册话本着实文采斐然,个中情节扣人心弦,里面的插图也是尤为美轮美奂,相当引人入胜。”   “多谢王爷美意,臣从不看话本。”   慕浮玉丝毫没将对方的婉拒放在心里,反而笑声盈盈又问了一句:“常大人平日里都看什么书?”   “兵书。”   慕浮玉使了一个眼色:“你给当兵书看就成了,难得的机会。”   常平平:“。”   慕浮玉给话本直接交到常平平手上,继续:“不到一个月,共计卖出去三千八百册,常大人不妨猜上一猜,此一册话本,其价几何?”   为何他要猜这个,常平平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话本,只一眼便皱紧了眉头:“臣不知。”   慕浮玉示意打开话本先看看然后再说,然后他示意了半天对方还是一动不动,活像一根木头桩子,突然诧异问道:“常大人你不会是不识字吧?嗯……需要本王念给你听吗?”   “不用了,臣识得字,不需要劳烦王爷。”   慕浮玉轻嗯一声:“本王便不打扰常大人欣赏自家好亲家卖的这个镇店之宝,哦……看完了,记得给估算一下价格。”   窝在宿主肩上看好戏的赛啾啾,豆豆眼又是崇拜又是钦佩:“玉玉,你好厉害,三言两句就给这个老古董忽悠看这种话本,他肯定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话本长什么样?玉玉你看你看,老古董他手抖了……他竟然还脸红了?哈哈哈那又不是烫手山芋,他脸红个什么劲。”   【不过话说回来,玉玉你为什么要忽悠这个老古董看话本?】还有那些人?不是很能搞明白宿主和东大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然是他的身份最好下手,谁叫他摊上一个卖话本的亲家呢,晋江书肆敢明目张胆背地里卖我和阿临的话本,所借的便是常平平的势。】   慕浮玉给两只豆豆眼都快要转成了一圈蚊香的赛啾啾解释,只是赛啾啾自觉它鸟萌脑子小,还是听不懂,就算了吧就,只要能看到好戏就成了。   【玉玉,好戏什么时候开演啊?】   【万事俱备,只等阿临了。】   赛啾啾:“诶?”东大大,怎么又扯上东大大了?   我、去!东大大脸怎么黑成那样,这感觉都要炸了啊?   “放肆!”   一声怒斥,震的整个金圣殿都抖了抖,底下一群文武百官的心也不禁跟着抖了抖,慌忙俯身跪下,齐声喊道:“陛下息怒!”   龙椅之上,东临风已经愤然站起身,给手里那册话本摔的远远的,满脸怒容:“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俯身跪地的文武百官再一次齐声高喊:“陛下息怒!”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朕也敢编排!造谣!写下此等不堪入目的淫词艳曲!”   “彻查!给朕挨家挨户的撤查!只要是发现家中有此等不堪入目的话本,一律抄家灭族。”   文武百官:“……”这一刻,感觉天是黑的,陛下都已经气到抄家灭族,可想而知是盛怒到了极点。   “陛下,只是看个话本,也没严重到抄家灭族吧?”   呜呜呜……对对对,就是,就是。   肃王好样的,能在陛下如此盛怒当中敢于上前劝说,恐怕也只有肃王了,肃王如此心胸宽阔不计前嫌为他们求情,他们还偷偷看肃王的话本。   要是这一次逃出生天,他们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看话本了,好奇心太重会有抄家灭族的危险。   一个个都悄悄抬起头用希翼的目光的去看站在最前面的肃王,希望他可以能说动陛下,不要抄家灭族啊,只是看个话本,要是为了这个给抄家灭族,会死的很冤呐!   “法不责众,若陛下真的要抄家灭族,中洲盛京城可能会十室九空。”   文武百官见肃王再次为他们说话,心里默默流下欣慰的泪水。   “那便抄家流放,查清楚那些话本是被何人所买走,通通抄家流放。”   文武百官:心里哭声更大了,不用抄家灭族,但却要抄家流放,一个是全家齐齐整整的灭族,一个是全家整整齐齐去流放,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说不定在流放的半道上就——   “这处罚也严重了些,还望陛下三思。”   “肃王,你一再给他们求情,你将朕置于何地?你又将自己置于何地?难道你没看见那些话本写的那些……哼!朕没有给他们全部株连三族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还望陛下三思而行,”慕浮玉面露不忍之色,“臣的确也是生气,恼怒异常,但气恼归气恼,若是让臣眼睁睁看着昔日同僚一个个被抄家,臣……于心不忍。”   “肃王,你……好啊!好啊你们,原来你们统统都看了?!难怪你们方才就一直支支吾吾,难怪肃王一直再求情,原本是在给你们开脱。”   文武百官:“陛下恕罪!臣等知错,万望陛下恕罪!”   当然其中也掺杂着不一样的声音。   “冤枉!臣等冤枉啊!臣等没有看过陛下都话本。嗯……王爷的也没有看过。”   慕浮玉见着几位喊冤的那位武将,小声提醒说,只是这个小声在此时连呼吸喘气声都能听见的金圣殿,清晰可闻。   “邓大人,你家里两位公子都买了陛下的话本。柴大人,你家里的公子小姐也都买了陛下都话本。柳大人、成大人……你们家里也是。”   喊冤的几个武将怔愣了一瞬,随后几乎是同时破口怒斥:“这个逆子|逆女!”看什么不好,看陛下还有肃王的话本,这是他们|她们能看的吗?不知道有抄家灭族流放的危险吗?   慕浮玉点到即止后,表情也换上了无奈:“昨儿,本王让那些书肆掌柜抄默了一份名单,在朝的诸位大人十有八九府上应该都藏有陛下的话本。”   一些个还准备喊冤的武将文臣,照肃王说的话,要是他们的儿女都买了陛下和肃王的话本在家里,那抄家流放……抄的是他们的自己的府邸,流放他们估计也跑不掉。   “本王也是意识到话本传播的严重性,这才……将话本都搬到了金圣殿。方才诸位大人也看了那些话本,里面的内容呃……不提也罢!若换了你们是本王和陛下,你们心里是作何感想?”   文武百官闻言,顿时一连羞愧的垂下头,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迫于不愿,方才那些话本他们都看了,里面的内容他们翻了几页都已经开始面红耳赤。   若是设身处地,换了他们给人写进话本里,还是这样又不堪入目的露骨淫辞秽语,肯定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写书的人揪出来,活活打死了都有可能。   这般一想,文武大臣皆暗暗点头,也难怪,陛下看了后会如此震怒,他们仅只是想想,都已经火冒三丈到不行。   慕浮玉在说完那番话后,拱手说:“如此!陛下,当务之急应该是追回那些已经卖出去的话本,毕竟这样的话本大量流传出去,影响到底不好。”   顿了顿,欲言又止:“至于,惩处……”   兵部尚书常平平张口便接下话:“臣愿意捐出全部的身家上缴国库。”   慕浮玉听了这句,眼睛一亮,不愧是官场上的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好上道!都不用他委婉再开口暗示一二就自动给全部身家上缴国库,看来那册话本加插图的效果很不错。   这有了第一个开口的,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但凡是不能保证府邸没有话本的大臣那是都开口了,都主动要求捐出全部的身家上缴国库,毕竟要是等陛下去抄家,那就不单单只是抄家了。   可以说,常平平给其他大臣带了一个好的开头。   “陛下,既然诸位大人都有诚心认错,便小惩大诫一番。相信经过此次,诸位大人以及其家人必定不会再沉溺这些话本,定然只一心一意为陛下为我中洲鞠躬尽瘁。”   “既然肃王一而再,再而三给你们求情,朕……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之人,便依着诸位卿家的意思。”   东临风说罢,转身坐回龙椅之上,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往后府里没了银钱,朕看你们还看不看话本。”   文臣武将连连摇头说再也不敢了。   一场大戏落下帷幕,赛啾啾直呼好家伙,也是终于看明白过来,原来宿主和东大大搁这里在演戏呢,他们夫夫两个一唱一和,直接给满朝的文武百官套路到家底都抄空了。   就——真的很行!   【这主意……玉玉你想出来的。】这么绝的主意肯定出于肃王之手。   【不是我想的,能是你这颗鸟脑袋想的么?这一个个的都是钱多了烧得慌,正好抄一批钱出来造福百姓,省得他们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尽琢磨看这些玩意。】   赛啾啾高举羽翅,给自家宿主比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宿主又美又有爱心,这里的老百姓真有福气。   作者有话说:   高亮一下,正文一星期之内可以完结,可以开始搞番外了^_^开心——   感谢在2022-08-24 17:53:39-2022-08-25 21:5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代克的猫、花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乾正殿;   赛啾啾瞅着下朝之后就甜甜蜜蜜互夸的一对夫夫, 然后夸着夸着眼看就开始频频互相暗送秋波,豆豆眼翻了又翻,爪子跺了又跺, 硬生生从两人中间挤过去充当第三者。   【你们两个能不能尊重一只啾,我还在。】   东临风揉了把蓝团子, 给团吧团吧放桌上:“全部都是你爱吃的甜点,乖了啊,自己去吃吧。大人谈恋爱,小、啾啾应该自觉一点,不要打扰。”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看,我这边呢, 也不介意、嘶!浮玉你轻点掐……”东临风捂住后腰的软肉,浮玉下手现在是越来越精准,每回能都找准同一个地方掐下去, 位置都不带挪半寸。   “我介意!”   宿主干的漂亮!就要这样才对,大白天就想拉着宿主做一些少啾不宜的事情, 思想一点都不纯洁。   努力给桌上的一碟小花卷推到宿主面前, 好戏热闹是看了,但它一只啾还是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比如。   【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那些个大臣,尤其是那些文臣,那一个个的嘴皮子能说会道,扯了嗓子都敢和那些武将对骂一点也不落下风, 咋个今天全成哑巴了, 一个都不吭声。】好孩子不懂就要问, 憋在心里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慕浮玉给毛茸茸小脑门上一个二指弹:“真是一只笨头笨脑的笨啾, 你是没见我给他们看的什么那,话本啊!他们在看了我精心挑选的那些话本之后大脑还能保持往日的清明和镇定,那么……我会打从心里佩服他。”他和阿临亲自挑选出来的话本,言语露骨,用词俗艳。   金圣殿上,那样朝圣的地方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们看那些,思想不乱才怪,估计手里还没有拿上话本,心里就已经连番猜测开了。   会猜测肃王(他)为什么要他他们看这些话本?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在里面,带着这样的心态下去看话本,不拘他们认真看还是不认真,只要瞄上两眼大概就会知道里面是什么个内容,然后就会联想到陛下也在同他们一样看话本,陛下看了这样的话本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勃然大怒,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   人一旦怀着猜测和恐惧开始想,就会越来越胡思乱想,越来越惴惴不安,胆战心惊,六神无主。   赛啾啾想了想,好像有一点点明白,眼巴巴。   慕浮玉给小笨啾又敲了一下,摇摇头:“你这只笨啾,也就空有一副还不错的颜值,脑子?系统的智商逻辑你是一分……还是半分吧,半分也没安装到位。跟我这么多年,聪明没见你学到,蠢萌倒是一天比一天见长。   今天这一出,熟读三十六计,就不难做到,我先后用了笑里藏刀,抛砖引玉,声东击西……以及趁火打劫。”   宿主给浅浅一解释,赛啾啾立马又哦又唧一副我知道的小眼神:“玉玉,难怪你今天一直都在笑,原来是笑里藏着刀,好阴……厉害!那个趁火打劫我知道,你给他们家底都打劫空了。”   慕浮玉露出几许温笑,给毛茸茸的羽毛逆时针撸,三两下就给撸成了一只炸毛啾:“不要过度解毒,笑里藏刀是乱他们心神,然后阿临那边再直接再从气势上打压,帝王震怒,他们只会诚惶诚恐的请罪。” 以及,在还没有开始上朝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吩咐朱伦去给他们下了一层心理暗示。   赛啾啾赶紧给自己挣脱,良心呢?给它的毛毛倒着撸:“山上的笋都给你们夫夫两个夺完了。”多损啊!   慕浮玉给刚顺毛好的毛茸茸又是一顿逆时针揉搓:“会不会用词,这叫契合无间。”小爪子细翅膀,能跑多远,到了他手里还不是想怎么撸都行。   【那玉玉,你是怎么算到他们会那么听话上缴全部身家啊?也是话本的功劳嘛?那个常平平……我看着,玉玉你和他,你们也不像是事先通过气的样子?他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利落就上缴全部家底。】   慕浮玉对这只啾的智商已经开始摊手,这是除了吃会聪明点脑子转的快,其他时候脑子半分都不带转动的:“你是没见了你金主爸爸生气时说的话吗?”   赛啾啾转着豆豆眼,东大大生气时说的话,哦唧-想了想:“放肆?荒唐?太荒唐了!”   慕浮玉:“……”果然鸟脑子,只能听到这个,“是抄家。”   「抄家?」好像是,东大大生气要给他们又是抄家灭族,又是抄家流放,宿主给求情,灭族改成了流放,前面重点抄家都没有变。   东临风连忙给追着问的赛啾啾捧回他手里,他怕赛啾啾再问下去,浮玉会给这只笨啾扫地出门:“啾啾,你要知道,能做上朝中四品官的都不是蠢人,我已经给了惩处,他们为了让我息怒,定然只会顺着我的话请罪。抄家和流放,换个你,你会选哪个?”   【肯定是哪一样也不选啊,我才没有那么笨。】为什么一定要两个选一个呢,就不能选第三个吗?   东临风:“……”这是欲盖弥彰吧。   慕浮玉就:“哈哈……哈哈哈……赛啾啾,你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你是想选择第三条吧。”   赛啾啾忙点头如捣蒜:“反正肯定不会选前面两个,聪明啾啾不做傻事。”   东临风暗自摇摇头,也是对这只啾无言以对,给捻了一块枣仁核桃酥:“啾啾,你多吃点核桃吧。”这个补脑。   慕浮玉戳穿:“它就是吃空一坐山的核桃,鸟的脑子摆在那里,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自家的,再笨也是自家的,东临风将炸毛啾顺平了羽毛,揉了揉,夸道:“我们啾啾这般可爱,只要会撒娇嘴甜就成。”   【东爸爸,给你比心——】赛啾啾乖巧贴过去,羽翅展开比出一个爱心形状。   慕浮玉给父慈子孝的一人一鸟点评了一句:“真小鸟依人。”   “突然发现,啾啾也挺好养活的。”只要不让赛啾啾做它不喜欢的事情,给些吃的就可以收获一只无比乖巧听话啾,虽说有时候会被气到心梗。   慕浮玉:行吧!你开心就好,毛绒控。   吃了一块小点心,喝了一杯茶,慕浮玉问了正事:“嗯?你办法想的怎么样了,小嘉怡那边已经在催了。”   “想了一个,咳……咳!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笑。”   慕浮玉一听阿临含糊的语气,顿时来了兴趣:“你是想了什么办法,又是很俗套的那种吗?”上次是让南宫婉晴女扮男装,这是又是什么?   “应该吧……”东临风也没打马虎眼,说了他的办法:“可以让表妹抛绣球招郡马。”   慕浮玉一秒噗哈哈:“你怎么会想这种办法,抛绣球?”这么老套又俗气的办法阿临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怪不得要事先要给他打预防针,“不过,这个办法管用吗?”   “管用,有先例。”东临风随后解释说,“皇家公主郡主抛绣球招驸马,嗯……和民家抛绣球不大一样,只要绣球一经抛出,不拘接住的是谁,都会成为驸马亦或者是郡马,不会改变。”   “先祖上,有一位公主芳龄十八还不肯出嫁,声称自己此生都不会嫁这世间上的任何一个男子。祖父气恼便说嫁鸡嫁狗都得嫁一个,皇家没有不嫁人公主,随后效仿民间抛绣球招亲,给公主招驸马。不想那公主也是一个倔性子,说了不嫁便是不嫁,抛绣球那日更是直接将绣球给扔到了御花园的金鲤池里面,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知道,」赛啾啾连忙举翅,积极参与回答,“肯定是被池子里的大金鱼抢到了绣球。”   东临风丝毫不吝啬鼓励:“啾啾真聪明,虽不中亦不远矣,绣球被公主抛进金鲤池,岸上的一群候选驸马皆面面相觑,那时候正值最寒冬时节,都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自然是没有谁敢不要命的跳下去捡绣球。”   “金鲤池?”御花园里面池水最深不可测都那个,慕浮玉摸了摸下巴,指尖摩挲,“那是有点难度,就是水性好的下去,寒冬腊月的季节,就是捞到了绣球上来,那估计都是半条命搭了进去。快!说说后续。”   【东大大,别吊啾胃口,啾也想知道后续。】   东临风笑看着眼前几乎可以说是同款的好奇脸,继续说:“这时,公主身边养的一条京巴犬却是突然窜了出去,游到金鲤池里给那颗绣球叼回了公主身边。”   慕浮玉微微睁大眼眸,是真的吃惊,这个后续发展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一群候选的,竟然输给了一条……小京巴?”顺着阿临说的这个,那结果不就是,“不会这只小京巴犬最后成了人生赢家吧?”   东临风轻轻点头,表示肯定:“京巴犬将绣球叼回来时,先祖当时气得脸都青了,只说择日再挑个日子重新抛绣球。但公主却并没有依,甚至严厉指责先祖,既然金口玉言说皇家没有不出嫁的公主,嫁鸡嫁狗都要嫁一个,为何她的白雪抢到了绣球,又言而无信反悔了?”   “最后不出意外,那条京巴犬成了公主的驸马犬。先祖紧跟着便下了一道旨意,以后但凡皇家公主抛绣球,不拘接到的是不是人,只要他(它)接到绣球,便是驸马。”   慕浮玉毫不留情吐槽:“你家先祖……这是恼羞成怒吧?”女儿不听话,宁愿和小京巴在一起都不愿意嫁他千挑万选都驸马,这不得当场气炸了。   “也许吧。反正自那个时候,这条祖训规矩就一代代传了下来,后来也曾先后又出现过两个不想嫁人的公主,抛绣球招驸马,最后招的都不是人。”面对两双好奇的眼神,东临风轻咳一声,“一个是天空之中的猎鹰,一个是丛林之中的……百兽之王。”   慕浮玉:“巾帼不让须眉。”后面这两个不想嫁人的公主选择的驸马一个比一个清奇。   赛啾啾:“东大大,你家祖上的公主都是真公主。”尤其是最后那个,老虎都敢招来做驸马,这让其他候选驸马怎么竞争,和一只大老虎抢公主,又不是活腻了想不开去和阎罗王做亲戚。   东临风想着当初翻到这一段秘辛时的心情,感触颇深:“比起前面三个都不是人,表妹她挑选的对象还是一个人,姑母那里……心里应该会舒服一些。”   “但愿吧。”慕浮玉浅浅叹了一口气,“希望她能早日想开,小嘉怡的幸福最重要。”   “姑母那里我会多做劝导,定然会让她满意南宫晚晴这个女郡马。”东临风话锋一转,眉锋微微拧着,“表妹那事好解决,其实风三娘那里才是我最担心的。”   说到这个,原本还沉浸听故事中的慕浮玉和赛啾啾都愣了一愣,凤眸对上豆豆眼,你眨它也眨。   “风三娘已经下去两天了,我们也不知她那里情况如何?有没有找到、她?”   “想知道她的情况还不简单,嗯?”慕浮玉扒拉了一把还在吃的蓝团子。   东临风瞅着心上人给推过来的蓝团子,浮玉这是要赛啾啾下去的意思么?这只啾这般懒,这种找人的体力活,行吗?   赛啾啾也是反应极快,一秒跳爪:“不不不!我不下去,我不会游泳,我怕水。”它才不要去地下暗河,那里又黑又暗,还遍地都是机关,对啾肯定太不友好。   “养啾千日,用啾一时。”慕浮玉拍了拍十分抗拒的赛啾啾,露出一抹如春风般的温柔浅笑,语气也是满满的温和鼓励,“我们家啾啾最能干了,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带着好消息圆满归来。”   “我给你准备一桌上等的庆功宴,等着你凯旋。”   “赛啾啾!上吧!是时候到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赛啾啾给灌了这几句迷魂汤下去,顿时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昂首挺立,身后的尾羽也翘了一个相当妖娆的姿势,神气活现,傲娇小羽翅拍拍小胸口:“玉玉,你就放心吧,就没有我赛啾啾办不来的事情。”   “那是,我肯定一万个相信你。”慕浮玉一边说着一边从男朋友身上摸出一块手帕,给包了几块点心挂在赛啾啾鸟脖子上,“这些你路上当干粮吃,省着点,别一下给造完了。”   做好后勤工作,慕浮玉手握成拳,又做了一个鼓励加油的手势,正色道:“事不宜迟,赛啾啾大人,请马上出发。”   【好嘞!玉玉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赛啾啾抱着它的小包袱,羽翅立起像模像样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两只爪爪一跳,轻巧跃下桌子。   雄赳赳气昂昂,出发了。   整个过程极短,直到那团蓝色看不见,东临风才不可思议眨了眨眼眸:“啾啾它,答应了?”这答应的也太干脆了吧?   明明方才还一脸抗拒我不要,我不去,结果眨眼的功夫被浮玉一笑一夸一哄一捧,跑的比谁都积极。   慕浮玉拍了拍手,挑眉:“笨是笨了点,但找个人应该还是没问题。”   东临风:“……”还好啾啾已经被忽悠走了,不然要是听到这句,肯定摊爪子不干了。   “嗯,还是笨一点蠢一点好,好忽悠。”   东临风:浮玉,你这样,啾啾听见了它会哭的。   “你啊!这张嘴……真是能甜死人不偿命。”连赛啾啾一只啾都逃不过,浮玉笑一笑立马连害怕都忘了,精神抖擞出发去地下河流。   “想试试吗?”   “荣幸之至。”   东临风快狠准擒获住近在眼前的两片水润的唇瓣,时轻时重的吮咬,辗转厮磨。   良久后,紧密纠缠在一起的唇舌才微微分离一点,带出一点暧昧的银色丝线。四目相对间,彼此呼吸交融,气息滚烫。   “尝过了,是甜的。”   “你,今天不用处理朝政吗?”慕浮玉微启唇,稍稍错开一点目光,刚刚亲的时间有点长,他感觉有些喘气不匀。   “托慕卿你的功劳,今日没有百官上奏折,估计未来几天朕的御案上都不会有很多奏折,可以有大把时间来宠幸慕卿。”   慕浮玉给捋了一下,阿临的意思,不用处理朝政也就等于看奏折节省下来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处理」他。   一声——刺啦,给慕浮玉心神迅速召唤归位。   这个败家的,又撕他衣服,不知道他身上是朝服么,纯手工的王爷制式朝服刺绣繁复不说,价格更是贵的要死、呃……竟然不是撕的朝服。   “你撕我里面的衣服做什么?”   “不太好脱。”   慕浮玉:不太好脱,所以就给撕了,什么逻辑?   “你就不能一件件从外到里,遵循自然规律,”有谁脱衣服是从最里面几件开始往外脱的,里面的衣服虽说比不上外面的朝服,但面料做工也不差,都是钱呢,“以后不许再撕我衣服,浪费也不是这么浪费的,撕一件……你就修身养性半个月吧。”长长记性。   “记住了没?要是再当耳旁风没听见,你住你的乾正殿,我住我的肃王府。”   东临风刚想说不差那几件衣服钱,但听到最后几句,很识趣给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记住了,不会再撕你的衣服。”   然后,又是一声——刺啦。   “东临风,你!”   “已经都撕坏了,不能要了。”   慕浮玉:“……”什么癖好?这是觉得下次撕不到,所以现在索性一次性撕个够。   很快,慕浮玉就知道今天的阿临为什么会从里面开始撕他衣服了,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给他脱下最外面的那件朝服。   庄严朝圣的金色朝服披在身上,里面空无一物,这种要穿不穿的感觉比全脱了还要让人不自在,就……有一种说不出,羞于启齿的感觉。   感觉男朋友每天都能给他开启新的花样玩法。   “这不是,怕你厌倦了一成不变,我想让你欢愉些。”   都欢愉过头了,也就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异于普通人,可以经得住天天这样,要换了他在现代那个病怏怏的身体,做一次恐怕得歇好多天。   别说花样玩法了,估计一个体位做下来都够——   ——呃?   慕浮玉猛然灵光一闪,刚才阿临回他什么?怕他厌倦一成不变,想让他欢愉些?   阿临为什么会突然回他这句,就好像他刚才开口问了他话一样,明明刚才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   “呃……浮玉?你怎么突然这样看我?”   “我刚才并没有开口问你话,你却特意给我回了一句。”   东临风:“……”突然心生不太妙的感觉。   “已经不止一次了,我有一种直觉……”慕浮玉微微坐直了身体,整了整身上的朝服,一双凤眸牢牢盯着面露些许紧张的男朋友,将心底那个怀疑问出口:“你似乎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没有错漏男朋友眼中一闪即逝的心虚,慕浮玉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你真的能听到。”   “我、我……”东临风支吾其词,眼神飘忽,“突然想起来昨天还剩几本奏折没有批阅,我——”   慕浮玉长腿一压,给想要心虚跑路的男朋友直接压在身下,身体同样前倾下去,居然临下逼问:“你是上一世就能听到……”   听到这句,东临风连忙摆手摇头:“听不到,上一世听不到。”   “言下之意就是这一世能听到了,一直可以听到吗?”   东临风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世界重置之后,从浮玉你凯旋,我们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可以听见。”   慕浮玉的第一反应就是:“天道给你送的重生大礼包?”亲儿子就是亲儿子,世界重置还知道给亲儿子送一个金手指,偏爱的明明白白,撇了撇唇,“其他人的心里话可以听到吗?”   “只可以听到浮玉你的,”东临风微微摇头,解释说,“是啾啾。上一世世界重置之前,它给我植入了一组代码,可以让我在世界重置之后听到你的心声。这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们也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错过彼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慕浮玉:搞了半天原来是赛啾啾干的,这只啾还有这样的功能?真是小瞧它了。   “浮玉,你想回家,我知道。”双手恢复自由的那一刻,东临风给跨坐他身上的心上人伸手一带,低声缓缓:“他想让你回家,我也想让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嘿嘿,一百章整,当然要给小皇帝扒掉马甲了。 第101章   扑通——扑通——   半张脸都贴在胸膛上, 慕浮玉听着那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是沉默的无言。   想要和阿临开始是他的决定,想要离开回家也是他的决定, 只是他的轻飘飘一句回家,又对阿临是何其残忍。   “你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也不属于这里,我的执念已经困住你一次,不可以……再贪得无厌了。”   “你,舍得吗?”   “我只愿你开心。”   “你会忘了我。”   “然后,安心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陛下。”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除了这句,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傻了, 也会只爱你一个。”此生,除了浮玉,他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能有这三年,对我来说, 已经足够。我的浮玉, 不需要想太多。”   慕浮玉不太喜欢伤感的话题,反正还有三年,想那么多做什么, 把握当下,先快活了在说。   “做吗?”   东临风:“……”   “我想主动一次,给么?”   “浮玉还有体力?”   慕浮玉抿了抿唇:“一次在「上」还是不成问题。”他只是懒得动,又不是瘫了不能动。   “观音坐莲台?”   慕浮玉:“呃?”需要兴奋到一秒肃然起立吗?他就撩了一句, 青少年精力是真旺盛。   “我准备好了。”   不需要特地强调一句, 能感觉到, 热情似火一样。慕浮玉抿了抿唇, 低垂的眼睑,连呼吸都轻了很多,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嘴快,只是大话说下了,到底不好再出尔反尔。   “浮玉,你往下来一点。”难得见心上人想要主动,东临风自然不会让人有想反悔的机会,曾经心上人对他主动两次给他勾魂,不过一旦给他魂勾回来后便咸鱼一躺。   还振振有词给他解释,出力又不讨好的事情,他不干。今天天赐良机,怎么着也不能错过。   慕浮玉:脸皮真厚,就那么随口一说,矜持呢?就不能装腔作势客套一二。   东临风:矜持?那两个字他配不上。客套?又不是傻子,白白把送到嘴边的人放跑了。   “浮玉,莲台已经摆正好位置,只等你坐下来。”   慕浮玉:“。”神它么莲台已经摆正好位置,他听了都觉得难为情,所以这台词阿临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念出口的?   好像随着他们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渐入佳境,阿临这边都开始放飞自我,已经越来越没有下限,尤其是床笫之间的那些话,一句比一句还要没下限。   “浮玉,我相信你定然是不会说话不算话。”   “浮玉,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巧。”   “浮玉,你也不忍心我一直憋着难受吧。”   “浮玉……”   “闭嘴!扶好,别动。”   有这么一个能叨叨叨的男朋友,还是自己选的,连退货都不能。毕竟早已经过了试用期不说,货也验过了……哪怕是有退货的念头也会遭天打雷劈。   最后,东临风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动心上人坐上了他的莲台。   那一瞬间,身心通畅,妙不可言,各种滋味令人回味无穷,念念不忘。   东临风环抱心上人软语相求,希望日后可以多来几次,多多益善。同一时间,他收到了来自心上人眼尾上挑,一个自然而然朝上翻得超级大……媚眼。   “浮玉,再抛一个。”一句话不经过大脑说出来。   “眼睛瘸了,可以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他翻得是白眼,这到底得多眼瞎才能给看成媚眼,慕浮玉一巴掌给拍开环在腰间越来越不规矩的狼爪,其实他刚才是想抬腿踹的,不过先后连续做了两场,且后面那场还是由他自己主动。   咳……腿软,抬不起来。   “爪子松开,我要下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透支的体力。   “先去清理一下,公子万金贵体,还是小人来伺候吧。”   精分。不过有人上赶着伺候,慕浮玉当然不会拒绝,将双手环上去,理所应该端起了他的公子做派,给贴身小厮指示的团团转。   ——   翌日早朝,东临风下了一道圣旨,从即日起,宫外民间不得以任何形式贩卖他和肃王的同人话本,以及一切以真人为实例的同人话本出现,一经核实无误,轻则全族抄家,重则流放蜀地。   当今陛下这一皇榜布告天下,不似肃王先前那般只是口头警告然后就没有下文,皇榜之上明确告知胆敢再贩卖同人话本,不是抄家就是流放。   皇权至上的古代,自然没有人会冒着抄家流放的危险再去编写同人话本,又不是好日子过够了。至于先前那些已经卖出去的同人话本,也被当地官府一一追回,然后统一处理。   不过短短几日,这场被后世之人津津称道的《中洲最贵的话本风波》就落下了帷幕。   紧接着,一条小道消息传进民间的市井街头,当今陛下的表妹——嘉怡郡主,要抛绣球招郡马。   郡主抛绣球诶,难得的喜事和热闹,要知道皇家已经有好多年不能有公主亦或者是郡主抛绣球,毕竟抛绣球招驸马/郡马,意外太多了,万一最后抢到绣球的要是个其貌不扬无品无德的,嫁还是不嫁?   当然这些都和吃瓜的百姓没有关系,他们在意的只是看热闹,尤其是皇家的热闹。这不,随着嘉怡郡主抛绣球招郡马的小道消息被传进民间,之后又有几条八卦流言迅速在民间悄悄流传开来。   那是有关中洲皇室曾经先后有过三位公主抛绣球招驸马的流言,为什么要重点说这三位公主呢?因为相较于其他公主抛绣球招驸马最后都招了如意郎君。   这三位嘛就……第一位公主招了一位犬驸马,第二位公主招了一位鹰驸马,第三位公主招了一位虎驸马。   这里三位公主的驸马前缀称呼,嗯——都通通不是人。   一开始,有关于三位公主的流言中洲百姓是嗤之以鼻的,大多都当笑话来听一笑置之,不过当陆续有人从家中藏书房中翻出来几十乃至几百年前家中先祖留下的手稿杂记,里面白纸黑字记载,那三位公主招的三位不是人的驸马,确有其事。   还以为只是胡诌八扯编出来的故事,万万没想到这些流言竟然都是真的,百姓纷纷哗然。   哗然的同时,百姓又兴奋又期待,前头三位公主抛绣球招的驸马都不是人,也不知这位郡主抛绣球招的又是什么?是会招一个如意郎君,还是和前头三位公主一样,又招一个不是人的郡马。   皇城的百姓无一不在翘首以盼,数着日子一日日等这看热闹。   而被百姓们惦记着要看热闹的当事人此时正在皇宫里,悠哉悠哉手上挽着一个碧绿色的竹篮,正在御花园中像只快乐的小蜜蜂一样辣手摧花、啊不——是辛勤劳作才对。   嘉怡郡主嘴里哼着轻快的曲子,纤纤玉手拂过一丛丛花红似火的月季花,专门挑花叶最嫩最大的那几瓣揪,好好的一片月季花丛,硬是给造的四处坑坑洼洼。   等到竹篮里面装满花瓣,嘉怡郡主拎着她的小篮子穿过一片九曲回廊,去了御花园南面竹林的金鲤池,远远的,已经开始挥手摇摆。   “皇叔,皇叔……”   嘉怡郡主小跑着踏上廊桥,给正在金鲤池里钓鱼的皇叔显摆她的劳动成果:“皇叔,你看看我,摘了满满一竹篮,闻闻好香是不是?”   慕浮玉轻嗯点头,看了一眼小篮子里的月季花瓣,然后目光又飘回到湖面上。   “呃……皇叔,我花瓣都摘好了,为何你一条鱼都没有钓到?说好的晚膳要吃鱼仔汤锅。”   慕浮玉:“马上,就快了。”   “皇叔,还是让人用渔网下去捞吧。”又快又省事,不是她打击皇叔,金鲤池里面的这些鱼天天都有专人定时定点投喂鱼粮,一个个都吃饱喝足,很难被垂钓上来。   “再等等。”慕浮玉给鱼钩挪了一个地方,就不信一条鱼也钓不上来。   “皇叔,要等你钓上鱼来,估计……天都黑了。”   “一柱香。”再不咬勾,他就……明天给这池子里的鱼都断粮一天。都给好吃好喝的伺候傻了,连咬勾也不会,一群傻鱼。   两柱香后,漂浮在湖面的鱼线依旧丝毫没有任何动静,干坐一个时辰,最后连一条小鱼都没有钓上来。   嘉怡郡主看着皇叔遥望湖面,托着下巴,眨眨眼:“皇叔,你不会还要再加一柱香吧?陛下表哥都找来了哎。”   “不加了。”慕浮玉收了鱼竿,这群鱼不太识趣,再钓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他给鱼钩都搁游到桥边那些鱼儿的嘴边,结果一条条都视而不见游来游去,反正就是不咬勾。哼!就是给人当祖宗伺候惯了。   处理完朝政赶过来,东临风还准备给帮忙晚上加个餐的心上人一顿花式吹捧,来的路上他连腹稿都打好了,结果低头一看,空空如也的水桶,只有半桶清水在里面。   表情顿时有那么一丝丝的微妙:“呃?一条也没有钓上来?”   “还不是叫你给喂傻了,一群呆头鱼。”   表兄妹闻言,一个以拳抵唇轻咳,浮玉这是被一群呆头鱼给气到了。一个捂着红唇轻笑,皇叔骂鱼时的表情真的莫名好可爱呀!   “明日朕吩咐下去,给这群鱼断粮三日,以示惩戒。”东临风转头对着湖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上供也不会,那便都连饿三天长长记性。”   嘉怡郡主听了她的陛下表哥说话,又是一阵捂唇轻笑,从来没觉得陛下表哥也这样可爱过,为了给皇叔出气,要给金鲤池里面的鱼儿断粮三天长长记性。   晚些时候,等婉晴姐进宫,她一定要和婉晴姐说说,正想着,抬头便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朝这边走过来,嘉怡郡主眼睛刷一下亮晶晶,小跑迎了过去。   慕浮玉瞥了一眼两个姑娘家有说有笑的说着悄悄话:“你那边,小嘉怡亲娘她今天进宫没有说什么?嗯……应该没有后悔吧?”他今天说了是出来钓鱼,其实也是躲定方公主。   自打他们按照计划,让小嘉怡偶遇一个家道中落的俊美公子,一见钟情的戏码非君不嫁,定方公主在查过男方的身份背景后,那是坚决不同意,只是她的坚决对上小嘉怡的坚决,谁也劝不住谁。   这不,就天天进宫找外援,不是找阿临就是找他,还给小嘉怡送进了宫里,想要他们给劝劝。他这边不太想掺和东家的感情纠纷,所以每回定方公主只要一进宫,他就会借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躲着不让定方公主找到他。   “没有。姑母今天是过来同我商量表妹抛绣球的地点。”东临风浅浅摇头,“放心吧。只要表妹坚持咬牙要嫁那个人,一副为爱冲昏头脑不顾一切的模样,姑母这边便绝不会反悔。”   慕浮玉听着阿临侃侃而谈,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正经神色,不由想到阿临作局给小嘉怡找来的那个追求对象,就忍不住想笑。   也太绝了!竟然给小嘉怡找来一个克妻狂魔人设的,想也知道定方公主不可能让女儿嫁给只有一张脸能看,但是却已经克死数十个老婆的克妻狂魔。   不想让女儿嫁,那就只能同意抛绣球。   “一切都已经做好完全准备,她——”东临风示意了一下南宫晚晴的方向,“是铁板钉钉的郡马。”   慕浮玉默默竖起大拇指,这只面厚心黑的狼崽子,套路起自己亲姑母那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还是一套接着一套的那种。   “我让人用渔网……”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啊——声尖叫,骤然响起。   夫夫先是默契对上一眼,然后同时抬头看天,只见蔚蓝色的天空一道普通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小蓝鸟直坠而下,没有意外。   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嘤嘤嘤……为什么又刹不住……】落水里的赛啾啾伤心的嘤嘤嘤,想它在地下暗河里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找人,下去的这一个多星期,凭本事养出来的肉肉咔咔咔往下掉,体重一轻,羽翅也能载动身体飞起来,就是大半个月没怎么飞生疏了,这不刹停又没止住。   心里还一个劲在嘤嘤嘤,同时还不忘用一对羽翅当划桨,用着这一个多星期在地下暗河里面练出来的鸟爬式泳技,快速朝岸边的游去。   夫夫两个盯着漂浮在湖面的蓝团子,以及那个熟悉的嘤嘤嘤,然后再一次对上目光。   慕浮玉:“你……看到了吗?它竟然连游泳都学会了?”虽然那个游泳姿势不太好看,但怎么说也是会游了。他还准备给旁边的鱼竿拿过来捞赛啾啾一把,哪里知道几天不见,赛啾啾连游泳都无师自通学会了。   看来去了一趟地下暗河,赛啾啾又长进了不少,果然还是要单独历练才会更快成长。   东临风望着湖面吭哧吭哧游过来的一团蓝色,表情是欣慰,赛啾啾给浮玉忽悠去地下暗河一趟,回来后不仅体重减下来可以飞了,竟然连游水都会了。   可谓是——好事成双。   赛啾啾一鼓作气给自己游到岸边,仰头看着自己都宿主,第一句话就是:“我好饿呀!”   慕浮玉:“……”一开口,他就知道还是那种蠢啾没错。   东临风转身从他身后凉亭里面摸了几块小点心出来,借着衣袖的遮掩给眼巴巴喊好饿的赛啾啾喂下:“吃慢点,小心别噎着了。”   「窝……只倒。」几块小点心下肚,赛啾啾恢复了一点精神,又挨又蹭表示它的想念之情。   【赛啾啾,你找到人了吗?】   「啊……唧——」光顾着吃,忘了说正事,赛啾啾伸爪扒拉,“那两个人类,她们吵起来了。”   慕浮玉闻言一愣:“你说什么?什么吵起来了?风三娘和太后?”   【除了她们两个,还能有谁……她们两个在地底下吵起不可开交,好凶残。我左等她们不歇,右等她们还在吵,我又不会劝架,就先出来和你们报告这个消息啦。】其实它原本是想等那两个人类吵完,看能不能一起出来,哪里知道那两个人类越吵越凶,估计短时间之内是不会从地底下出来。   慕浮玉消化着赛啾啾带出来的消息:“她们,是为了什么吵起来?”   赛啾啾听到宿主问它话,哦唧-回答:“好像是风三娘用迷药给东大大的亲娘迷晕了想带出来,但是那迷药不知道是不是用多了?效果渐渐的越来越弱,还没有走出地下水牢,东大大亲娘就提前醒来了,然后就指着风三娘的鼻子骂她,风三娘当场就不甘示弱骂了回去。然后她们两个就你一句我一句,对着骂起来,骂的特别凶。”   赛啾啾想起那两个人类在光线昏暗的地下水牢里互相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的场景,不由抖了抖羽翅,太恐怖了!当时给它的耳膜都快要被穿透了,比在边界听那些将军对阵的厮杀呐喊都要刺耳。   【地下水牢?不是地下密室吗?】   赛啾啾一点一点小脑门:“嗯唧-地下是有密室,密室很好找的,里面没人。重点是穿过那条四通八达的地下暗河,有一坐十分庞大复杂的地下水牢,那里边好大好大……就和东大大的这座皇宫一样。我在里面都差点转晕了,她们说那里是地下水牢,其实我感觉吧……那里更像是一座地宫,就是那座地宫好像是泡在水里面。”   【地底下还有一座和皇宫一样的,地宫?】还是泡在水里的地宫,“这是哪个皇朝地震了,然后被直接埋在地下河里了吗?”   赛啾啾听了宿主分析的,豆豆眼一闪,忙不迭附和:“诶?玉玉……有可能哎!”   【阿临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印象?历史上有没有哪座皇朝是直接地震,给震没的?】   东临风缓缓点了一下头,耳语道:“有。不过不是哪座皇朝,是一座行宫。走……那边坐着去说。”   坐在回廊的凉亭下面,东临风才开始道出一段秘辛来:“一千三百年前,先大丰皇朝的最后一任帝王宇赋,荒废朝政,不思进取。每天只顾同后宫的妃嫔饮酒作乐,后来渐渐的他不在满足只困在宫中,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在各地城郡大兴土木,修建行宫。   盛京城……那时候,盛京城并不叫盛京城,叫虞都。虞都也被选中修建行宫,为了修建这六座行宫,宇赋横征暴敛,苛捐杂税,敲骨吸髓他的子民。”   “我想起来了。”慕浮玉突然点头,刚才听着阿临说的这些,他隐隐有点印象,后来想起阿临说的这段秘辛他曾经在史书还有游记野史里面也看过,大丰皇朝最后一代皇帝为了修建供自己享乐的的六座行宫,不仅劳民伤财不说,据说当时死的百姓也是不计其数,行宫外面的尸骸都堆积成了山。   结果……喜闻乐见,各地藩王不满皇帝□□,直接就反了。给造作的大丰皇朝很快就推倒推平,这才有了后来的魏王朝。   然后,辉煌了五百年的魏王皇朝也步了大丰皇朝的后路,自己给自己的万里江山硬生生作没了。   然后就是东家的中洲皇朝。   边上,听了一耳朵嘉怡郡主难免好奇问道:“陛下表哥,你突然和皇叔提起那个早就亡了的大丰皇朝,是要做什么呀?”   “只是随便说说,”慕浮玉回了一个微笑,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小嘉怡,晚膳就劳烦你和南宫姑娘了。好久都没有吃到南宫姑娘的鱼仔汤锅,甚是想念。”   嘉怡郡主一听,立马拍心口保证,转头给刚刚好奇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皇叔放心,我和婉晴姐这便去做。”   支走了两个小姑娘,东临风面露出一点诧异:“浮玉你方才是突然想到什么了?”   慕浮玉随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想到曾经在史书里面看过先大丰皇朝的灭亡之路,要是赛啾啾看的没错,那座泡在水里的地宫应该就是当初地龙翻身给沉没的那座行宫。”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的更新都迟了,抱歉哈!鞠躬!三次元有点事,小可爱等到第二天再看,么么—— 第102章   东临风闻言, 表示赞同:“浮玉所言,和我想的一样。”说话的时候,手里也没有闲着, 给桌上蓝团子的羽毛擦了又擦,随后捧在手心里又掂了掂, 明显感觉份量轻了一半下来,整只啾视觉上看都小了一圈,“好好补补,过几天定能长回来。”   刚说完,收到一记白眼。   东临风隐蔽朝心上人悄悄眨了一下眼眸示意,他是说给赛啾啾听的, 这只啾好不容易瘦下来,当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节制的喂食,他心里有数。   挠了挠掌心的蓝团子:“啾啾, 下面具体的情况如何?危险吗?要是不危险的话……”他们可以下去看看,对于地底下啾啾说的那座泡在水里面的行宫, 他还是挺好奇的。   “危险, 下面非常危险——不,是恐怖。”赛啾啾跺爪,毛茸茸的脸色相当严肃, “不可以下去,下面到处都是毒,那条河它变异了,黝黑黝黑都发亮, 河里面的那些水生物它们常年都泡在那条有毒的河里, 外形体积上都有不用程度的变异, 都已经往凶兽的方向变异了, 一只只都特别凶残。”   “下面那么危险,她们两个为什么会没事?”   慕浮玉一句话问到点子上,赛啾啾懵懵眨巴眨巴豆豆眼:“她们两个……对吼?她们两个是怎么穿过那条满是剧毒凶兽的河流,好奇怪?”   “你当时是怎么过去的。”   还能怎么过去,当然是:“水里飘过去的啊,反正它们又看不见我。”赛啾啾拿一脸你怎么这么笨这种话也能问出来的小眼神去瞅自家宿主,它又不是人,那些丑陋的凶兽肯定是看不见它啊。   慕浮玉:“……”这只啾,真长本事了,连他都敢斜眼轻蔑。   “会不会是……那种功法?她修炼的那种功法,可以遮掩住她身上的活人气息,和啾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东大大脑子好活,肯定是这样哒——】   “说的有道理啊,阿临。”   先后收到两句夸赞,东临风骄矜颔首:“既然下面如此凶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那样的地方,姐妹两个都还有闲情逸致在下面吵架,估计没有吵清楚结果来,应该是不会上来,“难怪,风三娘说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吵架?呵!真会。”   【可不是,我出来的时候她们两个还在吵,估计还有的吵。】赛啾啾支起羽翅抖了抖,然后唉声瞄了一眼某个方向,“脑袋都给她们两个吵炸了,一件事情翻来覆去的念叨说,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也翻出来吵。和玉玉你骂人时一个样,有点幼稚了。”那两个人类吵的凶残归凶残,但感觉内容都千篇一律,有种幼稚园小朋友的叉腰互骂比嗓门比音量比不服输的既视感。   东临风看着窝在他掌心的蓝团子那个偷瞄的小眼神,说就说,还非要顺带给浮玉吐槽一句,不知道补上那句会挨打的么。不过……浮玉骂人时,好像是喜欢一件事情翻来覆去的咬牙念叨,气急了还会放狠话,要揍他,要套麻袋揍他……   然而,嘴里放狠话要揍他的心上人,最多也就给他——扫地出府。不让他登门,对比几个月前心上人对他的态度,东临风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神着,被一声声委屈的啾唧-和一声比一声还要凶的训斥唤回神,低头只见浮玉每用手指戳一下,赛啾啾就会羽翅抱着脑袋给自己挪一块地方,整只啾委屈巴巴的敢怒不敢言。   “出去一趟,回来羽翼丰满翅膀长硬不少了,啊?”   “我都敢嘲,你是鸟脑子生了一颗豹子胆了,呵?”   “你刚不是很能说,现在怎么只会唧唧唧了,嗯?”   ……   东临风:说了会挨打的。好像赛啾啾每次挨打多半都是和它那张毫无遮拦的嘴有关,想到哪里说哪里,只图一时嘴快,完全没有想那话说出口会不会挨打,这样的一个后果?   “浮玉,啾啾才立了大功回来,我求个情,不训了好不好。”   “谁训它了,我在和它讲道理,不要仗着自己立了功尾巴就翘上天,小心给刚长出来的尾羽甩掉了。”慕浮玉说着又捏了一下赛啾啾尾巴上长出来的一截尾巴,“庆功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回去给你庆贺一下。”   「唧——」赛啾啾呆愣了一下,猛然跳起给张开的一对羽翅抱住自家宿主的手指挨蹭:“玉玉最好了,啾要做玉玉最贴心的那只小可爱。”   “ 。”东临风已经从目瞪到口呆,合着完全不需要求情吧,浮玉对啾啾,真实诠释了何为打是亲骂是爱。   赛啾啾立功回来的这天,不仅庆功宴吃到了,被问到要什么奖励时,赛啾啾想了一会儿,豆豆眼亮晶晶冲它的金主爸爸歪着小脑门:“我想在东大大的龙床上睡一晚,可以吗?”皇帝的龙床诶,它早就想躺在上面滚一滚了。   “当然行了,你想睡几天都行。”   东临风眼睁睁看着他的心上人代替他同意,一个不字对着高兴到翅舞爪蹈的赛啾啾给硬生生梗在胸腔中,发不出声。   罢了!左右只有一晚上,也不防事。   得到准许的赛啾啾开心直发出啊呜啾-的叫声,扑棱终于可以起飞的羽翅,飞扑向龙床的方向,轱辘一下从床头滚到了床尾,再轱辘一下又从床尾滚到了床头。   幸福哼唧唧-:“没想到我赛啾啾有一天也可以在龙床上滚床单,啾身统生已圆满。”   赛啾啾滚了一会,心满意足给自己团在自家宿主肩窝上:“玉玉,我都好久没和你睡一张床上了,好怀念。”自从宿主和东大大谈恋爱后,它就被迫搬离宿主的房间,每天晚上一只啾孤身睡觉,“没有玉玉,睡觉都不香了。”   【玉玉有了东大大,啾已经不吃香,给打发冷宫里去了。】   慕浮玉听着赛啾啾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幽怨,心里恶寒不已,一只啾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着和阿临争风吃醋,微微侧身拍了拍:“你换个旁边的地方睡,万一翻身给你压扁了。”   赛啾啾连忙用爪子勾住一截衣领:“玉玉,你夜里不翻身的。”   “那是一个人睡觉,现在不一样了。”   慕浮玉给过去一个眼神,赛啾啾秒懂,刚想挪一个地方,小眼神一瞬间呆了呆:“玉玉……疼不疼啊?”   “呃……赛啾啾,你干什么?”慕浮玉直接给钻进他衣领内的毛茸茸拎出来,“还没到大冬天,你钻衣领是不是早了点?”   【我……想给你揉一揉?你那里,都红了。】   ……呃?慕浮玉这回算是懂了赛啾啾钻他衣领是想干什么,面色极不自然轻咳一声。   【是东大大给你咬得嘛,他怎么能这样。】除了这个,赛啾啾想不出还有谁能给它家宿主身上弄成这样,“我找他说理去。”   慕浮玉赶紧给气呼呼展翅的赛啾啾截下:“不是咬得。你一只啾,别管大人的事情。”   「不是?」咬得,又要它别管,爪子想想都知道,“是亲的对不对?东大大给你亲红了。”   慕浮玉:“……”   赛啾啾逐渐瞪直了豆豆眼,宿主竟然没有立马第一时间否认它说的话:“玉玉,你的身体会不会也太娇嫩敏感了点,不仅练武会留下痕迹,连亲一下都会红成那样?”   慕浮玉眯了目光,眼神不善:“你信不信你再多嘴一句,我给你扔出去。”   赛啾啾一秒闭嘴,宿主恼羞成怒了,那也就是从侧面证明它说对了。突然就想起曾经它还背地里吐槽过宿主的皮肤就和那些花儿一样娇嫩到不行,要是不小心磕到哪里,身上就会留下或红或青过紫的痕迹,然后会过好几天才能消下去。想当年宿主刚去边界那会儿,天天苦练功夫,经常会弄伤自己,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红印都是今天好了这块明天又会在其他地方添上新的,如此循环不断。   真的!有时候它都会感觉,他绑定的宿主就像是一只摆在奢侈品专卖店橱窗里的精美瓷娃娃,易脆又易碎,得捧着供着精心伺候着,一点磕不得摔不得。   刚从浴池出来正巧听见心上人又要给赛啾啾扔出去,东临风表情顿时变得微妙,心叹他就去洗漱的片刻功夫:“这是又拌嘴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没有。我好多天都没有好好睡一觉,我先睡了。】赛啾啾回答的飞快,然后给自己挪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团成一颗小蓝球。   东临风躺下后,很自然给心上人圈外怀里,凑过去耳语问道:“啾啾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要同它置气了,它嘴无、嘶咳咳……浮玉?轻点掐。”   第一次,心上人给掐的位置换到了胸口,不过这个位置属实有点咳咳……还不如不换,没有对比不觉得,一对比,呃——还是掐腰吧。   东临风突然一顿,最近他也没做令浮玉不高兴的事吧,这样上来就掐的待遇他已经好久不曾享受过了:“好浮玉,别再揪了。你说,我改正。下次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突然想把玩一下,没其它的意思。”慕浮玉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东临风无语凝噎,他想说胸膛上那两点又不是玩具,还……把玩:“浮玉,啾啾还在。”   “它睡着了。”   “浮玉,这是……暗示吗?”东临风心下一喜,手臂收紧了些。   慕浮玉辣手揪红豆的手一顿,移了一点位置,然后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听到一声非常满意的抽气声才松开手。   东临风顿时面露一抹失望,知道是他会错意了,将下巴搭上去心上人颈肩,正事今晚肯定是不允许办了,只能找点话出来分神:“浮玉,风三娘店里的那群人,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们扫地出宫去。”   “明天风三娘出来,他们还有用处。”   “明天?浮玉你怎会知道风三娘明天能出来。”不是还同他亲娘在地下吵架,吵的不可开交,会上来?   “明天是半月之期,风三娘只要还活着,就不会食言。”慕浮玉勾唇笑着问,“阿临,要和我打个赌吗?我赢了,你让我上一次。你赢了,我坐着上你一次。”   猛然一声呛咳,东临风垂眸盯着笑魇如花的心上人,这是还没有死心想试一次在上面的感觉:“你先说一说,如何个赌法?”   慕浮玉笑容不变:“就赌风三娘明天会不会出来,怎样?敢不敢?”   “好像,不管输赢浮玉你都不吃亏吧。”面对狐狸笑一样的心上人,东临风沉吟,“我也有一个要求。”   慕浮玉眨眼示意,说。   “马车上加一次,我跟你赌。”   慕浮玉:“ 。”狼崽子贼心不死,竟然心心念念还想在马车里做一次。   “没问题。”只要不写字据,就是输了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来一个死不认账就行了,慕浮玉在心里得意洋洋的想着。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东临风同样面带微笑,起身去拿纸笔,写了一张字据。   “……”呃。刚才得意过头了,竟然忘了阿临可以听到他心里话:“蠢鸟,吃里扒外,植入的这什么见鬼的程序代码。”   突然被骂的赛啾啾就一脸懵逼,它都给自己团成球尽量减压存在感,为什么宿主还要骂它?   弱弱的开口:“什么?什么程序代码?玉玉,你会不会是口不择言骂错……啾了?”   “骂错啾?你觉得我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么。”   赛啾啾呆了呆,宿主向来聪明又精明,骂错啾这事应该不可能发生,所以它不在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嘛?   【玉玉,你说的,我听不懂……可不可以?给我说的明白一点。】   东临风一边写字据,一边给解释:“上一世,世界重置之际,啾啾你给我植入了一道特殊的代码,那道代码可以植入人的灵魂之中,可以在世界重置之后让我听到浮玉的心里话。”   继懵逼之后,赛啾啾又目呆眼直:“啊……哈?你说的啥子?我上一世给东大大你的灵魂里面植入了一道特殊……代码?我?有这样的本事吗?”   它有这样的本事嘛?赛啾啾再一次扪心自问自己,好像……它也不知道诶:“东大大,还有没有其它的,我的前世,它有没有具体说说怎么给你植入代码的?”   东临风微微摇头:“我看到的只有这些。”   听到东大大说他也不知道,赛啾啾顿时垂头丧气,想偷个懒都不行,回头还是自己去资料库里翻一翻找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不能上一世会,这一世就不会了,衬的它没有前世聪明。   【对了唉!东大大,上一世世界重置是在几年之后啊?那个世界重置之前你亲娘她死了没有?地底下的那个有毒的地下暗河你解决了吗?】   赛啾啾一连三问,直接给东临风一整个问住了:“我,也不知。”   【怎么会不知道呢?每次灵魂出窍东大大你不是都能看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吗?按照这个思维逻辑下去,不可能不会不知道的呀?】难道是中间出现什么意外了?   “这个……”东临风迟疑了表情,书写字据的玉笔都停在半空,“出了一点意外。我给时间线一下拉到了世界重置那个点,中间的一段直接略过去了。”后来他也曾努力去想那段中间被跳过的记忆,但是不行——   跳过去,就没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就好像那段跳过去的记忆被直接删除了。   「 。」竟然猜对了,东大大厉害了!还可以带手动调时间的,赛啾啾崇拜的看过去,“不过东大大你为什么要调时间呢?”   【如果不那样,我会醒不来……一直被困在那里。】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那样选择,上一世之于他,只是上一世。他和浮玉能相守的时间有限,不想浪费珍贵的时间去追寻上一世的记忆。   【东大大……是不是就是那一次,太医给你扎了针都醒不来的那一次。】   “嗯,”东临风轻轻点头,瞥了眼,“应该是你摇回来的那颗招魂定魄丹有点问题,给我不知怎地困在了那里回不来。”   「不背黑锅。」赛啾啾摔了甩羽翅,那丹药又不是它造出来的,别出了问题一个个就知道找它负责,有本事找群主大大说理去,“哼唧-不跟你话多了,我还要去资料库找找代码的问题。”   赛啾啾说完,豆豆眼一闭,身上闪烁着一层浅浅的水蓝色的光芒。   “浮玉,签字按手印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白纸黑字,慕浮玉直接刷刷笔走龙蛇签下自己的大名,按上手印。   东临风将字据妥善收好,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赛啾啾的方向:“啾啾这样,用不用给它挪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也没人能看见它。”言下之意就是不用。   东临风重新躺下,重新给心上人圈在怀里,下巴法过去时轻轻蹭了蹭:“安寝吧。”   “我明天一定会赢。”临睡前,慕浮玉还惦记着赌约的事情,根据他对风三娘的了解,风三娘绝对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十天之内没有赶回来,那么半月之期是最后的期限,她肯定会从地下暗河中出来。   “那不见得。”   慕浮玉轻哼一声,微笑:“阿临,你就等着我好好疼爱你一次吧。”   “我也等着你给我再坐一次莲台,”东临风不甘示弱附耳过去,轻笑,“上一次你坐莲台上,莲前一笑,至今回味无穷。”   “放心,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明天他就让——   嗯……不能在心里说话,阿临可以听到,慕浮玉赶紧给在心里说的话中断。   东临风低笑:“拭目以待。”   “走着瞧。”他的运气向来不差,肯定会赢。   东临风突然问了一句:“你,不会偷偷下去吧?为了赢。”   慕浮玉一口回:“不会。”   夫夫两人相视一眼,各自都很笃定自己会是赢的那一方,然后一场心照不宣的赌约——开始了。   第二天。   慕浮玉目送阿临去上早朝,下一秒就转头去喊赛啾啾这个外挂,不过喊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反应,查个资料需要查一晚上都没结果,这只笨啾。   等到了阿临下早朝回来,朝政都处理完成,下午茶都吃上了,赛啾啾那边还在发光,显然是还在查找资料中ing……   关键时刻掉链子,需要它的时候它查资料去了,不需要它的时候天天跟你身后打转,这是成心的吧?   眼看太阳一点点偏西,慕浮玉安慰自己太阳还没有下山;眼见月亮一点点高挂,慕浮玉想着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换算一下就是还有四个小时,风三娘肯定会从地下暗河里面出来。   距离正子时最后一个小时,慕浮玉想着他昨晚信誓旦旦说风三娘会在今天出来,结果这时间马上就要过了,人还没有出来。   “浮玉,不出来便不出来吧,再等几天肯定会出来的。”东临风看着窗台外面的月色,“已经夜深了,你还是安寝吧。”   “今天下去睡了午觉,不困。”风三娘一直迟迟不出来,他那里还有心思睡觉,要是真的不出来,他就要再给阿临坐一次,还有……   风三娘,我的一次反攻之路可都是寄托在你身上,说好的半个月期限,别放我鸽子。   东临风见心上人提着一盏琉璃灯,看来是打算出去:“都半夜了,要是能出来肯定早早就出来了,你即便是去,也是白跑一趟。”   “你别在边上说风凉话,合着不是你输,你当然无所谓了。”不去冷宫瞅上一眼,他不死心。   “我拿件披风给你。”   听见两位主子半夜要去冷宫,曹德荣打盹的神色瞬间清醒,连忙给下去准备帝撵。   慕浮玉摆手说不用,大晚上兴师动众完全没必要,走路过去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赌局有风险,慕慕……要谨慎三思而后行啊-_- 第103章   月上中天, 夜色皎洁。   前往冷宫的路上,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慕浮玉心里的郁闷都快化成了实质, 斜一眼身侧连步伐都变得格外轻快的脚步声:“你很高兴啊?”   “啊……”东临风稍微将唇角的笑容敛去一些,嗓音轻缓, “难得和浮玉一起月下散布,自然高兴。”   慕浮玉接着话往下说:“往后每天晚上我都陪你出来月下散布,会不会让你更加欣喜若狂。”   “呃。”心上人已经处在炸毛的边缘,他还是少说话,嗯!高兴也要收起来。   废弃荒凉的冷宫里面,四处杂草丛生, 破败残缺的门窗,褪色发黑的梁柱,角落里蛛网密布, 衬着周围的一景一木一草一叶,也都比别处少了点人气。   慕浮玉对这座冷宫的第一眼评价就是, 的确够冷, 萧条又冷清,院子里野草肆意野蛮生长,人站过去可能还没有那些野草高。   那口通向长春宫地下暗河的井口更是被野草遮盖的严严实实, 要不是无垢领路直达,估计都不一定能找到。   “下面今天都没有动静吗?”   慕浮玉一脚踩上井口凸起的一块青石上,手中的琉璃灯往下面照了照,只看到一块块青黑的石壁, 再往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无垢:“没有。”   慕浮玉捡了一块石头扔下去, 过了三、四秒才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 顿时歇了下去看看的心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明晃晃的月亮, 冷宫距离乾正殿挺远的,时间应该……要过了吧?   都说想什么来什么,黑夜之中一声清幽的钟鸣蓦地响起,慕浮玉徒然面色一黑,三声钟鸣,正子时已过,风三娘没有上来,他和阿临的赌局。   ——他输了。   说好的半月期限,骗人。   瞥眸,看见阿临眉梢眼角都带着上扬的笑意,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他只是输了一次,而已。以后又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只要有心,还怕赢不了。   回去睡觉。   慕浮玉刚站直身体,结果下一秒就听见——   “谁扔的石头?!不知道下面会有人,的啊?给老娘的花容月貌砸破相,卖了你也赔不起!”   慕浮玉:“。”现身的,真!及!时!   井口里面飞射出一束寒光,那是一根比小拇指还要细上一圈的绳索,入木三分钉在井外的一颗枝叶繁茂的银杏树上,随后两道人影借着绳索从枯井下面飞身而出。   慕浮玉挑了一下眉,难怪风三娘敢一个人下去地下暗河,单凭露的这一手暗器轻功,就知道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哟!慕公子也在啊,这个点你怎么跑到冷宫来了?来……找我的?”风三娘说话的同时,收了绳索给她二姐姐绑上,然后歪头示意:“你娘,自己看好了。”   慕浮玉见着风三娘给昏迷的太后干净利落捆上然后扔给阿临,表情逐渐有些微不可言:“我是来赴约的。”   风三娘一声呀,抬手给头上插的团扇拿了下来,摇了摇:“天还没亮,不算食言。”   “正子时的钟声刚过去。”慕浮玉想到刚才响过去的钟鸣,无比郁闷,“你都已经到了,为何不能早一点上来?”哪怕只要早一分钟,他就赢了。   风三娘扶了一下头上的鬓发钗翠,以扇面半遮唇,娇羞一笑:“姑娘家,总是要梳妆打扮一下,我的发髻没有歪吧?”   慕浮玉一秒噎住:“没有。”万万没想到风三娘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及时上来,是他低估了女人对自己容貌的在意。   牢记教训,下次绝不可再犯。   “对了……方才谁给下面扔的石头,谁?”风三娘环顾一下四周精兵把守的人影,“自个儿站出来,老娘斟酌着兴许还能手下留点情。”   “我扔的。”   风三娘微露诧异:“是慕公子啊,看在我们交情不一般的份上,那算了吧。”   “你,棺材给我们弄好了吗?”   对上风三娘投过来的目光,东临风下意识的摇头,顿了顿后,又点头。   “那还不去准备……弄好了?弄好了你摇头做甚,我走不动了,你让人抬到冷宫来吧。”   “娘的先前准备好了,你的,没有。”东临风解释说。   风三娘摆摆手:“没事,你给我和二姐姐合葬一个棺材里就行了。”都是亲姐妹,肯定要一起走,在下面都说好了。   “准备的是单人棺椁,两个人躺不下。”东临风低眸看了一眼,顿了又顿,“其实,你可以不用……”   “真不会办事。”风三娘摇着团扇直言打断话,“你就别劝了,当心再劝几句我反悔不想轻生,带着我二姐姐远走高飞。”   东临风:“……”默默将到嘴边劝慰的收回,论嘴皮功夫,他自觉还是不要在风三娘面前班门弄斧。   “你棺材还要几天才能造好?”   “明天。”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事先服毒,不然这会儿肯定是草席子一裹了事,”风三娘手里的团扇轻摇,拍了拍心口,侄儿办事好像不太牢靠的样子,“你确定明天?一天之内能造好?可不许偷工减料,要是棺材我睡了不满意,会诈尸跑了啊。”   东临风悄悄扶了一下额头,微笑:“棺椁里面朕会给你铺上一层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还有当季最时兴走俏的胭脂水粉,保证你躺进去后便不会想着出来。”   “那行。”风三娘满意摇扇,随后扇柄随意往头上的发髻里一插,给她二姐姐从侄儿那里要了回来,“既然还有一天,我先回去补觉了,我的几个店丫头你没有给扫地出去吧。”   东临风:“没有。”   风三娘一听更满意了,挥挥手:“不用送我了,我知道回去的路。”   东临风凝望着风三娘和他亲娘远去身影,浅浅一笑,满面春风,“浮玉,这一场赌局,是我赢了。”   慕浮玉直接给哼了声过去。   “回去吧,至于赌注,我挑个好日子,再找你兑现。”   慕浮玉这回一连给了两个哼哼,然后怀着一肚子的郁闷回到乾正殿,看到龙床上那个还在发光的蓝团子,磨了一下牙,赛啾啾这个靠不住,竟然还在查资料。   “浮玉,赛啾啾查资料呢,你别戳它了。”   “我高兴,我还抛上抛下抛高高,怎么?你有意见。别忘了,我才是赛啾啾的宿主,你就一……你手里拿的什么?鸟篮子?你编这个干什么。”慕浮玉眨了眨眼睛,望着阿临手里提的一个天蓝色鸟篮子,造型是赛啾啾放大几个号的翻版。   东临风将鸟篮子用一根绸带垂挂在镂空的床柱上,然后给赛啾啾从心上人抛高高的手中解救出来:“给啾啾做了一个窝,还不错吧!”   “你是打算让它在你这里搭巢安窝了?”   “啾啾这样,放在别处,我不太放心。”东临风摸了摸发光的赛啾啾,想着心上人方才给又戳又抛赛啾啾都没有反应,“感觉啾啾和我之前的灵魂出窍的情况好像。”   慕浮玉给出建议:“你可以把那个好像,去掉。”   东临风恍然:“原来啾啾查资料会灵魂出窍啊,难怪身上会发光。”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都快一天了,赛啾啾这是还没有查出来吗?   “浮玉,资料很难查吗?”   “别人会不会我不知道,那只蠢鸟,呵!”祝它一直堆在资料库里出不来。   慕浮玉翻了个身,被子一卷,睡觉。不想躺下后根本没有一点睡意,心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差那么一点就能赢的赌局。   东临风看着心上人左翻睡不着,又翻不想睡,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烦闷,伸手给人捞进怀里圈起来,手掌贴着后背轻轻拍了拍,一下又一下。   慕浮玉一秒黑脸:“你当我三岁,睡觉还需要给拍着?给哄着?才能睡。”   “我唱山歌给你听。”   “唱吧。”   一声极轻的低笑,东临风清了清喉嗓,低沉的嗓音唱起了一首轻快的山歌。   慕浮玉听着拂过耳畔的气息,伴随着沉稳轻缓的音调,吐出来的歌词音节却是十分的欢快,音调配上歌词给人一种很特别的反差萌。   就,还挺好听的。   一首又一首循环不停的山歌,慕浮玉听多了只感觉这玩意非常的催眠,毫无困意的眼睛一点点闭合上,一觉……天大亮。   探头瞅了眼头顶垂吊的鸟篮子,啧!竟然还在找,这里掉自己的资料库里出不来了,哈!   床上又咸鱼躺了一会,毕竟能躺一天是一天了,下个月就是剧情开始的转折点,差不多也要到了他初露野心,然后和阿临互相起争执的那个剧情点。   穿越一回,又是一朝王爷,手里握着一把顶级好牌,不反一下都对不起自己这趟穿越之旅,不能让生命留下遗憾,谈恋爱和事业可以两手都要抓。划重点,这个。   万一,“造反”成功了呢。   不过造反之前,今天还要去见一个人才是,趁着风三娘没有下线之前,他过去唠嗑唠嗑,说不定还能从风三娘口中听地下暗河的后续,他对皇宫下面的那座地下暗河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他过去时,风三娘正躺在院中一座凉亭下,被四个店丫头环绕着,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家常。   “王……王爷千岁,吉祥。”   慕浮玉看着这个被无垢顺道带回来的人,面带一抹微笑:“不用紧张,本王只是过来看看。”   “不、不紧张。”才怪。范禹攥紧一片衣角,含糊回道。   “在宫里住的这段日子,还习惯吗?”慕浮玉微笑不变,“有任何需要和差的,吩咐一声,会有人给你们送来。”   范禹连忙点头回道:“习惯,有劳王爷关心,很习惯。”能不习惯吗,没看见他进了一趟宫,体重都长好几斤,可见是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给长出来的。可以说宫里过的日子除了不让他们出去,其它都一切舒心,呃……出去。   悄悄抬头,范禹快速给瞄了一眼,此时温柔浅笑的肃王让他的胆子大了一点,紧张不知不觉也退去了,开口有一点迟疑的询问:“那个……我们还要多久才可以回家啊。”   慕浮玉:“再过两天,本王让人护送你们回去。”   范禹一听,立马转身跑向凉亭,嘴里高兴喊道:“三娘,你听到了吗?王爷过两天就要护送我们回家,三娘你可以回去继续开客栈了。”   风三娘对着走过来的青年,摇扇示意:“慕公子,请坐。”   慕浮玉落座后,对着从美人榻上坐起身的风三娘含笑夸了一句:“风姑娘今日分外的,美艳动人。”   风三娘莲步轻移走到旁边的石桌上,语气是嗔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慕公子今日又是来套我话的吧。”   “每次和风姑娘交谈,都是一种乐趣。”慕浮玉浅笑回应,接着又道,“若是风姑娘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想法,我这边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只有我陪着她,她才会安分下来。”   “刀与鞘,缺一不可。”正如风家的这一对姐妹,若没了风三娘这把刀鞘镇压,太后那把刀刃,杀伤力太大,还是无差别的那种。   “每次看着慕公子这张脸,三娘也觉得甚是赏心悦目。”风三娘托着下巴,一双美眸不断在眼前的青年身上来回打量,越看越是惋惜,“你要是个姑娘家,该有多好?这样我们风家下一代的孩子必定是天底下最出色的那一个。”   慕浮玉:“……”想的有点多了。   “唉!想当年,我还期待过……二姐姐可以生一个小公主。”结果怀胎十月,她二姐姐落地生了一个小皇子,风三娘想到从前,脸色的惋惜之色更甚,尤其是看着眼前这张得天独厚的俊美容貌,又是一声惋叹,“当年,真要是个小公主多好……长大了还可以嫁给你,为我风家延续最优秀血脉。”   “风姑娘,再如何惋惜,我也改变不了性别,你家侄子也一样。还是说说……地下面的事情。”比起生孩子的话题,他还是比较好奇地下暗河。   风三娘收了一连惋惜的神色,表情变得有些,青:“你没有收到我给你留下的那些药方子吗?”   “收到了?呃……是药方子有问题吗?”   “我以为你会下去找我的。”   “额?不是一再叮嘱我们不要下去吗?”慕浮玉顿了一下,是不解,“难道信里面还另有隐情?”   须臾之间,风三娘脸色又青了几分下去:“我给你药方子都配齐了,凭着你的功夫,平安下到最里面应该是不成问题。”最多会吃点苦头,出来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结果倒好,她在地下水牢里面左等一天不见人来找,右等一天不见人来找。毕竟按照常理推测她一再叮嘱不要下来,不是更应该好奇然后下去看看才对吗?这两人不愧能凑成一对,都是绝配,一个也没下去,还真的把她的叮嘱听了进去。   “风姑娘,有话可以直言,这样的……有点难猜。”其实要不是有赛啾啾,他和阿临还真的会下去瞧瞧,到底地底下有什么。   “梅香……你们几个都下去吧,我和慕公子,说说话。”   风三娘语气停了一下,范禹很识趣先一步说道:“我接着去擦地,收拾屋子去。”   人都被支走了,风三娘也没在瞒着,直截了当说了:“其实,你想知道的那条地下暗河,也没甚稀奇。一千多年前,大丰皇朝的最后一代帝王□□横行,在民间四处修建行宫,当时还是虞都的盛京城被那个暴君选中,圣旨下来,要在烛龙山脉修建一座行宫。   当地知府收到圣旨后,自是不敢怠慢,立马命城中百姓开始修建行宫,不仅拿百姓当牲畜使唤还要求他们日夜赶工修建,其目的只为讨好暴君。   这一修便是两年,百姓唉声载道,民怨沸腾,烛龙山脉下面的那条山谷里不知埋进了多少百姓的尸骨,血水都染红了整座山谷的土地,臭气熏天……连带那座用人血堆出来的行宫都是臭不可闻。可能连老天爷也受不了这样臭味,降下天罚!地龙翻身将烛龙山脉都整个掀翻到了地底下。   地底下,本来就有一条地下河流的暗河,因着地龙翻身的缘故,整片烛龙山脉都被埋进了河里,理所当然那些曾经被埋在山谷里的百姓尸骨也一道被埋进了河里。经河水一泡,长年累月下来,地下暗河——异变了。且一发不可收拾。   河里面滋生了很多不好的东西,连带里面的生长的水下生物都发生了异变,变得凶性十足,嗜血且食人。   后建立的魏王皇朝,皇城当时就定在起义的盛京城,他们在发现地下面的异状后,前后几代皇帝努力了二百年,终于将地下暗河全面封锁了起来,只要上面都人不下去,那些水底生物它们也同样离不开异变的水源,如此都可以相安无事。”   慕浮玉默默的听着,差不多也是明白地底下那条毒河是怎么来的了,一切的起因都源自大丰皇朝最后一任皇帝,想要修建行宫享乐,结果害死了无数的百姓,地震之后给那些百姓的尸体泡在水里,又引发了地下水质的异变,从而又引发了水底生物的异变。   能让那么大一条地下暗河的水质都异变了,都能上一代皇朝花了两百年都时间也没解决地下暗河的问题,只能采取全面封锁的手段,想也知道那些水中生物异变的有多凶残。   然后他也从风三娘的口中再次证实了,那些水底生物的凶残性,和赛啾啾说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出去,反正就是最好不要下去,因为一旦嗅到活人的气息接近水源,就会被它们撕碎到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下。   而且地下暗河又因为长年水质异变,下面的空气都带着毒,人只要呼吸上一点,就会中毒。看吸入毒素的时间长短,轻一点及时解毒可以保住一条命,严重点毒去脏腑……可以草席子一裹准备交代身后事。   对了!死了尸体还要被火焚掉,因为这个毒它具有很强的传染性。   从风三娘那里回去后,再次见到风三娘是在长春宫的大殿,她已经和太后躺在同一张棺椁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棺椁被运回了岳阳城的鸿运镇风家祖宅,风三娘最后的一个请求是,让她们姐妹可以落叶归根。   范禹得知喜欢的姑娘死了,想一道跟着殉情,不过最终被劝了下来,后来请了一道旨意,改了范姓入赘风家一直守在风家祖宅里,收养了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将风家广行善事的这个祖训一直传承了下去。   乾正殿;   慕浮玉看着站在窗台前,静望宫门口的方向良久的身影,端了一杯清茶过去:“已经走了,一路上有风三娘陪着你娘,她也不会寂寞无人可以说话。”   东临风沉默的端起杯盏,一饮而尽:“她活着的时候,我恨不得她去死。她死了,我又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毕竟是你亲娘,你心里没有感觉才不正常。”可能阿临继承了风家骨子里的良善吧,纵然被亲娘伤了两回,心里到底还是完全割舍不下,“人死如灯灭,你念着她,很正常。”   “浮玉,我突然发现……我和我娘好像,为了心中的那一份不确定,眼睁睁送着她们上路。”   “你没有做错。即使有风三娘看着你娘,可是你能保证一旦认回小十五,她不会再偷偷的暗地里下毒手,毒杀小十五。”慕浮玉轻轻摇头,说的都是他的肺腑之言,阿临亲娘那样的人,活在世上一天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太危险了。   停顿片刻,冷静分析:“不!你不能!你不确定,你也赌不起,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死!不无辜。你娘她除了对风三娘仅剩下一丝的亲情,他对你们东家的仇恨是不可逆转的。”   慕浮玉微微张开手臂,东临风都没有犹豫,一把圈紧:“浮玉,我只有你了。”   “我会陪着你。”说着脊背,慕浮玉安抚的拍了拍,“你做的很好。换了我,我也会同你做下一样的决定。君王可以仁慈,但不能包庇纵容一个毫无悔过之心的恶人,即使那个人是你的母亲。”   “我其实,给过她机会的。”   “我知道,阿临给过她很多次机会,是她自己一条小黑路走到底,谁也不怨。”慕浮玉又拍了几下,眼神示意适合而止比较合适,“好了啊,男子汉大丈夫,伤心难过差不多就行了,再扭扭捏捏我都看不下去。你还是想想,哪天给小十五接回来吧。”   东临风点头,面色恢复如常:“等表妹的郡马招好,再给小十五接回来。”   作者有话说:   距离成功只差一步,慕慕好惨……不过我好开心^_^ 第104章   慕浮玉听阿临说起给小嘉怡找郡马而给定方公主下的那些套路, 就忍不住哈哈哈:“我说,你现在的主意是一个比一个损了,定方公主有你这样一个套路满满的大冤种侄子, 哭了都还要感念着你的好。”   东临风摊手,满脸的无辜, 绝对不承认是他套路满满:“近墨者黑。浮玉,我这也是跟你学的。”   慕浮玉抬了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平时的主意,损?”给伸到他面前的狼爪子狠削了一下,自己黑心还不想承认反赖上他。   东临风配合着嘶疼,连声说没有:“是我言错。浮玉光明磊落, 正人君子,从来都是以理服人。”   慕浮玉微露满意的神色,随后给手重新挪了位置, 轻轻抿唇,展颜一笑:“当然。我从来都是以理服人。”   东临风默默摸着生疼的腰间, 嗯!是——理。没有错。   浮玉对他, 从来都是以理服他。为了让心上人可以转移注意力放过他的腰,东临风眼珠一转说起别的:“今天阳光正好,我给啾啾挪到窗台下晒一晒。”   果然, 一提到啾啾,贴在他腰间的那只手立马松开了,东临风暗自舒口气给垂挂在寝卧里面的鸟篮子安放到窗台上晒太阳,金黄色的光芒照耀下, 蓬松散开羽毛根根都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 给人一种干净圣洁的美丽。   “这只啾, 到底是怎么了?”慕浮玉戳了戳已经发小蓝光好几天的赛啾啾, 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以前查资料也没见赛啾啾这样,最长的那一次时长也才半天。   “啾啾它……这样不吃不喝,真的没关系吗?我瞧着它好像又瘦了很多。”东临风摸着新长出来的尾羽,本来从地下暗河回来啾啾已经瘦了一圈下去,再瘦下去,不会瘦出问题来吧?   一想,心底抑制不住的担忧:“浮玉,会不会是出事了?像我灵魂出窍那时候一样,啾啾也被困住了?”   “你去自己家书房看书,会被困住吗?”   “呃。”问的问题好像有点蠢。   “最多瘦成一张扁平的皮包骨,”慕浮玉一边说着一边还给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然后猛地一压,通俗易懂的简单手势,“回头吹一吹就圆了,啊……没事。”   东临风眼皮跳了一下:“浮玉,你好淡定。”   “托你当初那一脚,有了经验,这一次我可以给赛啾啾吹的更加圆润一点。”   东临风表情一僵,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给赛啾啾一脚踩扁了,后来浮玉捡起赛啾啾那个一脸嫌弃的模样此时想起来,一声噗嗤——   心底的担忧登时荡然无存,都忘了赛啾啾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即便是不知不喝给饿扁了,回头像心上人说的那样,吹一吹就圆了:“呃?要如何吹?”   “你觉得用那里吹?”   东临风再一次呃……“这一次,换我来吹吧。”   【东大大,你要吹什么啊?】   豆豆眼对上两双人类的眼瞳,赛啾啾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一个字,萌。   “准备商量你再不醒,就给你挂树上去风干。”   “没有。你迟迟不醒来,让浮玉担心坏了。”   “谁担心它了。”   “浮玉,承认你关心啾啾也不难吧?”   【那个……我,好饿好饿呀,有没有吃的。】赛啾啾觉得它可以吞下一头大象。   正说着话夫夫两个几乎同时转身,窗台下面的茶案上摆着各色茶点瓜果,一人捻了一块喂过去。   赛啾啾啊呜啾-啊呜啾-美滋滋享受着吃的送到嘴边的点心和水果,吃饱喝足后散开身后的一对羽翅,两爪朝天摊,姿势堪称妖娆的咸鱼一躺。   【东大大,这里也要揉一揉,哼唧——】好舒服,东大大按摩的手艺见长,力道又柔又轻,揉得啾好舒服,鸟生幸福啊,哼唧——   东临风挪了一点位置,这才开始问:“啾啾你查资料,怎会查个几天?”   「诶?已经几天了嘛?」赛啾啾呆呆瞪直了一双豆豆眼,这个过程持续了几秒,然后猛然一个弹跳起来,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伸一缩,一对羽翅很有节奏的一抖一抖,同时腹下两只爪爪踩着窗台下面铺的地毯,走出六亲来了都不认的——魔鬼鸟步。   【啊啊啊——唧-先让我叫一会儿。】   随后又是一连串的啊啊啊唧-放声尖叫,给夫夫两个整不会了,面面相觑的既视感。   慕浮玉:这只赛啾啾,不会是资料没查到,得精神病了吧?   东临风:这只啾,不会是饿过头,给饿傻了吧?   赛啾啾叫了一阵,原地立爪又是几个漂亮连续的空中翻跟头。   慕浮玉见状将腰间的一块双鱼环佩解下,扔到鸟篮子里:“杂记耍的不错,这是赏你的。”   东临风:“……”突然好想笑。   赛啾啾豆豆眼一闪,亮晶晶:“可以兑换成银子出去买吃的嘛?”   “找你金主爸爸兑去,他有钱。”   “嗯,待会儿给你兑。”东临风说着将环佩拿起,重新给心上人挂在腰间。   【玉玉,你猜猜,我去见谁了?你猜猜——】   慕浮玉瞅着赛啾啾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一个二指弹过去:“你那种弱智问题还需要我来猜么,除了你那几个管理员,还有谁能看见你。”   【我见到了群主大大啊,啊啊啊……】赛啾啾高兴到原地又是快乐到起飞的啾啾转转转。   【由于我一再据理力争,群主大大破例许下承诺,只要我们好好完成任务,回头玉玉你可以从群主大大那里兑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哦——】   “给阿临弄到我的世界这样的愿望给实现吗?”语速超快,慕浮玉想也不想就说了一个。   【都说了什么愿望都可以,这种肯定莫得问题啦。】   “能干,长本事了。”这一次,绝对是正面的褒义词,慕浮玉给毛茸茸一个大大的赞,刚夸完转头就看见自己男朋友好像一个没站稳,连忙给拉了一把稳住,“呃?阿临,你这是怎么了?”   “我感觉,头有些晕晕乎乎的……腿也软。”站不稳。   “头?晕晕乎乎……是又发烧了吗?”   东临风拉下覆在他额头上的手,紧紧握住,手在轻颤:“是太高兴了。浮玉,我们不用分开了,我可以去你的世界,我可以和你长相厮守一辈子,我可以……天天看到你。”   “阿临,你真的愿意去我的世界?抛弃这里,去一个你完全陌生不认识的世界。”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东临风嗓音坚定,吐字清晰,“天涯海角,夫唱夫随。”   慕浮玉:为什么男朋友恋爱脑上头,会这么可爱啊!   微微抬头,么了一下:“奖励你的。”   东临风摸着被亲的地方,眉眼唇角的笑容都没有下去过,给另一边脸也凑过去,意思是要一视同仁。   一左一右,对称的么么哒,东临风满意了,然后催促说:“浮玉,你赶紧准备准备,我们可以进入造反的剧情了。”   “ 。”慕浮玉囧了一下表情,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三年之后的御书房,以庞左相为首的几个文臣正在苦口婆心劝说他们当今陛下。   “陛下,您真的不能再姑息纵容肃王如此下去了,昨儿下朝,肃王他都给常大人拉去了他的王府,肃王定然是想拉拢常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陛下!”   有了庞左相领头,第二个也殷殷开口劝道:“是啊,陛下。左相言之有理,臣等先前都被肃王骗的团团转,以为肃王……一心一意心中只有陛下。却是万万没想到肃王是如此的心机深沉,表面上说着喜欢陛下,其实暗地里野心勃勃想要拉拢朝中大臣,不臣之心已经昭然如揭。陛下!您醒一醒吧!不要再被肃王迷惑了。”肃王那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精,当然这最后一句,这位大人没有说出口,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陛下,蒙大人所言正是臣要说的,您千万不能再被肃王的花言巧语蒙骗,中了他的美人计。”   “十五殿下那里,陛下也要多加看管才是,十五殿下心思单纯,心地良善,万不能再让肃王接近十五殿下——”   “的确!”东临风抬眸,看了说话的那个大臣一眼,“严卿家所言极是,的确是不能再让小十五天天去缠着肃王。”   严姓大臣:“……”他说的明明是不能再让肃王别有用心接近去接近十五殿下,怎地到了陛下耳中就成了不能再让十五殿下天天去缠着……肃王?陛下的眼睛和耳朵对上肃王,是摆设用的吗?   “严卿家,你是小十五的皇子太傅,小十五天天跑朕的寝宫你都不管的吗?”   严姓大臣再一次无言以对,他来这里有一部分是为了十五殿下的问题,那里知道话才刚开了一个头,陛下还反过来责问他:“陛下,十五殿下散学后,臣也管不到啊。”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陛下,十五殿下去的是您的寝宫。”言下之意就是,陛下您该自己管。   离严姓大臣最近的蒙姓大臣微微侧身过去,朝他的同僚挤眉弄眼的耳语提醒:“严大人,我们今儿说的是肃王的事,十五殿下这事日后再议。”   严姓大臣连忙给点头,表示他知道,今天他们来此是为了肃王。   随后下面又是新一轮的所说,他们几个说的口干舌燥了都,抬头一看,陛下正一手托着下颌,一手捏着御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眉开眼笑的。   能让陛下笑成这样,除了肃王不作第二人想。合着他们说了这般许多,陛下走神去想肃王了?   忿忿不平之下,一位大臣咬牙骂出了口:“肃王那就是一只狐狸精。”   “呃?都在呢,几位大人如此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该不会是在背后说本王的坏话吧?”   身后突然响起来熟悉的声音,几位大臣不约而同回头看去,尤其是刚张口骂肃王的蒙姓大臣,脸上闪过一抹心虚被抓包的神色,迅速垂下头去。   “浮玉,你来啦。”   “陛下国事繁忙,臣忧心陛下龙体,特地下厨给陛下煲了一盅人参鸡汤,陛下快趁热喝了吧。”   “嗯……浮玉煲的汤美味至极,唇齿留香。”   “多喝点。”   演完他的忠臣和体贴,慕浮玉这才将目光移到下面那四个和他不对头的文臣身上,表情带着一丝不善,开口便是质问:“庞左相,有何事金圣殿上不能说,非得找到陛下的御书房来说?莫不是过来参本王的?”   面对肃王的意有所指的发难,庞左相不疾不徐拱手道:“臣不敢!”   慕浮玉定定的看了一会,直给庞左相瞅的头皮一阵发麻,微微半侧着身子才作罢,低头的瞬间换上一副清风明月的笑脸:“陛下,庞左相他们来找你做什么的吗?是过来参臣的吗?”   庞左相闻言,立时心里一声咯噔,忙先一步回答:“回王爷话,臣等是过来找陛下商议开禁古运河,呃……只是还没有说到此事,王爷您就来了。”   慕浮玉哟了一声,被他明里暗里挤兑了两年,庞嵩这个不知变通的老古董都开始学会了见风使舵的本事,真不错:“开禁古运河,这是好事啊。”   “朕也觉着是好事,庞左相,此时就交由你去办吧。”   庞左相:“……”呔!   往日他同陛下提开禁古运河,提了也不止一回两回,但每一回陛下不是回他此事稍后再议,便是回他且容朕在想想,然后想着想着下文没了。   今日不过是随口又一提,肃王只说了一句「开禁古运河,这是好事啊」,陛下紧跟着便附和肃王,然后陛下还将此事交由他去办。   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他和陛下提了半年结果还不如肃王轻飘飘的一句。   “既然庞左相和陛下真有其事要商议,臣这边便不打扰了,告退。”   底下四个大臣对上眼神,那一眼各自都是心照不宣,肃王果然是来者不善,定是知道他们来找陛下,这才急匆匆赶来确认情况,还好庞左相反应灵敏,给肃王搪塞了过去。   不然,要是让肃王知晓他们过来的真实目的,依着陛下对肃王的这个在意劲,今天他们几个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慕浮玉退下时特地绕了一个弯,走到庞嵩面前,头歪过去时轻轻一笑:“左相,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枕头风,么?”   庞左相:“……”这种话,肃王是如何大咧咧能说出口的?还颇为得意的样子。   “陛下,臣在寝宫等你。没有陛下陪着,臣午睡会睡的不安稳。”   “今日也没甚要紧的朝政需要处理,我陪你回去休息。”   庞左相:肃王绝对是故意的,嘴里说着不打扰要告退,结果直接给陛下人都勾走了。   其他三位大臣也是满脸的心肌梗塞,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龙座上,他们委婉的参了肃王半天,结果陛下那里不仅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不说,肃王一来送了一盅汤,又说没了陛下陪着午睡会睡不安稳。   陛下都不带犹豫的,立马陪着肃王去午睡了,唉!   这头,几个大臣还在长嘘短叹满脸愁容,乾正殿那头,慕浮玉已经笑弯了腰,捶桌子啊哈哈哈的那种:“阿临你看到了吧,他们刚才的那个反应,真是太有趣了。我就发现从我开始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想要造反后,他们的表情是一天比一天有趣,每天都能解锁一种新的表情包。”   “是挺有趣的。”回想起后两年,尤其是近一年来的日子,心上人为了走剧情拉拢朝臣,排除异己,打压忠臣良将,明里暗里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桩桩件件让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意识到了。   肃王,已然生了谋反之心。   慕浮玉拍了拍手,笑声止住一点:“我就是喜欢看他们那副看不惯我但是又干不掉我,然后还要对我毕恭毕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东临风笑看着心上人得意的眉眼,百看不厌:“那是我配合的好。”   “是,阿临今天配合的很好,么。”慕浮玉亲了一口,表示奖励。   “不够。”东临风点了一下自己都唇,“要这里。”   对于男朋友要求亲的位置,慕浮玉一秒都没有犹豫,唇瓣刚印了上去,就被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勺。   一触即离的亲吻,变成了逐渐火热的唇齿纠缠。   “我陪你午睡。”东临风低声轻语,一语双关的意思。   都已经算是老夫老夫了,慕浮玉哪里还不明白阿临话里的意思,微微摇头上拒绝:“晚上吧,我昨天答应小十五,今天下午要去看他表演骑射。”   “迟一些也不打紧,我会快一点。”   “呃。”这话,能信吗?   “小十五的骑射能有甚好看的,骑我不比去看骑射表演来的精彩?”   慕浮玉直接:“ 。”下线呢?吃了么。   这一次,东临风没给再给心上人说话的机会,重新覆上双唇。   ——   日落时分,乾正殿迎来了一位少年,穿一身紫色打底金色镶边的骑马装,束发戴玉冠,眉眼俊朗,眼神干净,瘦挑的身高,腰背挺直如青松,端的是一派少年恣意,英姿勃发。   曹德荣见来人是十五殿下,也不好太过阻拦,只小声说着:“十五殿下,不能进……陛下和王爷在里面午睡,不能打扰。”   小十五指了一下外头:“曹总管,你看?太阳都已经落山了,皇叔定然是睡过头,我去喊他。”   一打眼的功夫,十五殿下已经窜出去几步,曹德荣好忙追上去:“哎诶?不能进啊,十五殿下。”   “让他进来吧。”   “皇兄让我进去。”   曹德荣听着里面传出陛下的声音,便知里面应该是歇下了,也就没在拦着,跟着准备膳食去了。   小十五快步进了寝卧,看到只穿了一件单衣从浴池方向走出来的皇兄,四处张望了一下:“皇兄,皇叔呢?他答应要去看我表演骑射的。”   东临风挑眉看了一眼找过来的小十五:“难不成浮玉不去,你的骑射就不表演了?”   小十五一见皇兄这种表情,顿时气呼呼微微鼓了腮帮:“肯定是皇兄你又缠皇叔,不让他过去看我的骑射表演。”   “脑袋还不笨,没有被木鱼敲傻。”东临风拍了一下这个和他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都已经十三了,别整天皇叔长皇叔短,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皇兄十八的时候,还不是天天皇叔长皇叔短。”小十五不甘示弱怼了回去,“想当年,皇兄请我和师父去皇叔的王府看风水,皇兄还不是一口一个皇叔来着。想来皇兄你也没比我大哪里去。”   东临风:“……”浮玉都给小十五教了些什么,刚进宫时那般腼腆听话的一个孩子,三年之后愣是变得牙尖嘴又利。   难道是近墨者黑?毕竟论嘴上忽悠人吵架的功夫,他的心上人那是一人能敌千军万马,小十五耳濡目染之下,变成这样……好像也有迹可寻。   【嘎嘎嘎-东大大,你又吃瘪了,难得啊!】边上,全程围观下来的赛啾啾发出独特且很有特色的嘎嘎嘎-笑声,“难怪玉玉常说,小十五悟性不错,大智若愚,有经世之才。”能给东大大都怼到无话可回的境界,小十五果然不愧是它家宿主看中的潜力股。   东临风暗暗斜瞥一眼,口语说了一句。   赛啾啾立马给识趣的改口:“小十五的确还小,还需要再磨练磨练,东大大你给他再安排几个皇子太傅,给他一天的行程从早到晚都排的满满的,这样小十五就没空过来宿主这边求夸夸,求表扬。”它家宿主别的不招,但也一样是特别招。   那就是格外的招东家人小孩子的喜欢,当年的小皇帝东大大,后来的那个小郡主,还有这个小十五。   它敢说,要是宿主会分身之术,东家这三个肯定会一人给抱一个宿主的定制分身搁手心里捧着。   “皇叔!”   慕浮玉看着突然窜到眼前的少年,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眼底满满都是孺慕之色:“是小十五啊,晚膳吃了吗?”   “没有,骑射表演完,我见皇叔还没有来,便想着皇叔今儿是不是有事给耽搁了,过来看看。”   “呃,皇叔睡过头了。” 慕浮玉尽量让自己露出自然的微笑,承诺说,“下次不会了,一定会及时赶到。”   “那好!一言为定……拉勾。”   慕浮玉给伸了小拇指,勾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咔咔咔—— 第105章   一顿晚膳的功夫, 慕浮玉给小少年灌下好几壶学无止境的人生哲理。然后对面的小十五就一脸我悟了我懂了,皇叔说的我都可以,吃饱后碗筷一搁, 立马回去奋发苦读,坚决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赛啾啾听着它家宿主又在忽悠他的小迷弟, 佩服两个字都说倦了,啾式感叹:“玉玉,人类小孩子真的好忽悠!不管你说什么他都相信。”尤其是东家的这几个,宿主出马一忽悠一个准,呃?   【啊!我竟然一直都没有问过,玉玉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不会是搞传销的吧?听说搞传销连死人都能给忽悠活了。   “人民教师, 爱岗敬业。”   「 -」哦唧-竟然是人民教师,难怪宿主这么的招人喜欢又能说会道,公务员这个职业真棒棒哒——   东临风也是目露些许好奇, 心上人过往的生活他一直都不曾问过,生怕问的多了会触及心上人的思乡之情, 此时经赛啾啾打开了话匣子, 便顺着话问道:“浮玉以前是……太傅?先生?”   “嗯,某一所大学的客座教授。”   赛啾啾瞬间亮起了八卦之魂:“那岂不是有一大群的小迷弟迷妹。”就它家宿主这张招蜂引蝶的盛世美颜,一堂课讲下去那些人类还不得为宿主框框撞大墙, 【玉玉,就那种情节……就你会不会天天都会收到一摞的情书啊?】   “浮玉,你是我的。”   “别乱吃飞醋,我只和你谈过, 再说那只是一群小孩子, 我也看不上。”慕浮玉赶紧坐过去安抚, 再迟一点这口醋坛子准得翻, 并指弹了下挑事的毛茸茸,无缝衔接转移走话题,“啾啾那里的进度条已经拉到了最后,按照原著剧情明天就是我正式想要造反的剧情点。需要我给你对下台词吗?”   手臂弯曲收紧,东临风将主动坐在他腿上的心上人环抱住,一个十足占有性且宣誓主权的姿态,缓缓地摇头:“不用,有过一次经验。”   慕浮玉:“……”说的有理。阿临他还记得上一世,所以上一世他的那些造反套路他都记得,估计都轻车熟路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明天,你会在金圣殿上跟我请旨回封地,我没准奏。你会阴阳怪气给我嘲一顿,然后甩袖子走了。”东临风想着上一世心上人跟他撕破脸后,那一套接着一套扯大旗喊得造反口号,一句比一句还要顺溜自然,“紧接着你会跟我讨要兵权,逼宫,篡位……连番上阵,会让我深刻意识到,你真的是有谋反之心。”   慕浮玉:他就说,接下来要做什么阿临全都知道。   “你上一世,不会到我真的想反的那个时候才真的相信吧?”   回忆起上一世的从前,东临风坦然开口:“一开始,是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后来你对我渐行渐远的疏远,明里暗里拉拢人心,打压排除异己朝中和你不对付的那些大臣,我隐隐察觉到……你的心思。但心里却是不愿意去相信,还给那些想参你的大臣都骂的狗血淋头,信誓旦旦说你对我忠贞不二,定然是不会有那种异心。”   慕浮玉光听着就能脑补出一群老古董对着阿临循循善诱的苦劝,结果不劝还好,一劝反倒是给人劝冒了火,委屈巴巴挨一顿批斗不说还要听他们陛下护着他,给他说话。   “阿临,你怎么能这么的可爱。”就是没开窍,下意识也知道要维护他,各种给自己找借口要相信他。   “后来,即便是再自欺欺人,但……事实摆在眼前,你是真的想要造我的反。”上一世心上人套路他眼睛都不眨,他们叔侄彻底闹翻后,心上人的行事作风也就越来越毫不避忌,“逼宫的那天,你还用着南宫晚晴作为借口,说的那些话……”如今想起来,那时候的心情应该是妒意横生。   逼宫——可以。毕竟心上人都暗戳戳搞了几年的小动作,他心里也有了那个最坏的打算,故而那次逼宫造反他也没有多大意外。   但!是!喜欢南宫晚晴,不行。而为何不行,他不知,反正就是不行!   “咦?我上一世是拿着南宫晚晴作为我逼宫的借口吗?嗯,好像是有可能,拿着喜欢南宫晚晴的借——”   最后一个口还在嘴里,慕浮玉就感觉自己两片唇被咬了,带有一点报复性的意味,啃咬力道也有些重,上下唇瓣被反反复复的碾磨。   这醋吃的,都跨一个时空一个轮回了。   稍稍喘口气的功夫,慕浮玉哄男朋友,顺毛撸:“没有什么南宫晚晴,我喜欢的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嘴上说说我记不住,用行动说。”   【玉玉,东大大说的有道理,离我们下线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最后一百天不到了,过一天就少一天,及时享乐最重要。】   慕浮玉见果盘后面探出来的毛茸茸,对他发出语重心长的感概,眼皮撩了一下:“你,怎么还在?”   【我现在都差不多已经免疫了。】所以不需要走的那么早,赛啾啾不慌不忙抖了抖羽翅,它的中枢系统经历长达三年的病毒性抗争,多少生了一点抗体。   【看在你们倒数着天数过日子又即将要两界相隔的份上,我就不打扰你们最后这段美好时光了——飞也!】羽翅一震,一颗蓝团子一飞冲天。   电灯牌小蓝鸟飞走了,东临风随后也给心上人拐到了龙床上,毕竟明天摊牌之后,然后肯定是一个住宫里,一个住王府。   撕破脸就要有撕破脸的样子,不能前头他们在金圣殿上闹决裂,后头还腻腻歪歪住在一起,不像话!   ——   近几个月,盛京城中大街小巷的小道消息都传疯了。   传言,肃王因不满陛下年纪轻轻就坐拥天下,所以暗地里生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传言,肃王接近陛下答应和陛下在一起都是他一手策划,为的就是让陛下沉溺美色,从而渐渐的荒废朝政,失了天下百姓的民心。   传言,肃王一手遮天,仗着陛下的恩宠排除异己,打压朝臣,朝堂俨然已经成了他的一言堂。   传言,肃王狼子野心,为了抢夺陛下的皇位曾经还给陛下过毒,试图将陛下毒死,行迹败露之后嫁祸给陛下的生母——当今太后。甚至一不做二不休给太后都害死了,然后通通种种手段坐实了太后谋害陛下的言论。   传言,肃王金圣殿上请旨去封地、呃……这个不是传言,已经被证实,上上个月确有发生其事,肃王表面上请旨回自己的封地,其实暗地里是想回去招兵买马,整合军队,不臣之心已经昭然如揭。   还有上月,肃王和陛下讨要兵权,明明白白的开口讨要,谋反之心已经都不屑于去遮掩了。也就他们陛下心善念旧,还念着和肃王的这一段感情,因此格外开恩只罚肃王在自己的王府中静思已过。   ……   以上种种小道消息,尤以街头市井的各种酒肆、茶寮、早点摊,杂货铺子传的最为热闹,因为来往大多都是走南串北的行商,以及本来就爱东家长西家短的三姑六婆。   一方好奇,一方好传,一拍即合……然后想当然,流言越传越沸腾。   这不,清晨的早点摊已经坐上了前来歇歇脚的行商,简单的草棚子里摆放着几张方桌,三三两两都坐着人,正语笑喧哗的讨论着。   难得出来放风的赛啾啾嗅着空气中食物的香气,飞落在这家早点摊的草棚子上,两只豆豆眼眼巴巴的盯着锅里滚烫的面汤水饺,以及那蒸笼里面又白又胖的大肉包子。   嘤嘤嘤……早知道它就揣点银子出来,现在看到吃不到馋死啾了,嘤-还是回去小厨房里找点吃的吧,赛啾啾刚挪爪子准备回家,耳尖听到熟悉的名字,微歪着小脑袋看下边那些边大口吃着边说话的几个人类。   “我就说,那肃王就不是个好的,一个曾经手握过几十万兵权的外姓王爷,他怎会可能没有一点野心?看吧,才三年就露出来他的狐狸尾巴,迫不及待想要造反,果真是狼子野心不小。”   赛啾啾:我去!爪子好痒,这个人类胆子不小,竟然敢说它家宿主的坏话。等他落单了一定要挠他个满脸桃花盛开。   “可不。你说这?这肃王他图的啥哩,咱陛下对他多好啊,三年来宫中只有他一个,集万千恩宠在一身,单这一点世上能做到的有几个?偏偏肃王竟一点也不知道珍惜,落在现在如此地步也不怪陛下冷落他。”   赛啾啾:这个人类也不会说话,它家宿主和东大大两个昨晚还月下私会来着,谈情说爱,花好月圆,你侬我侬。   “就是就是,我都替陛下不值,一腔赤城真心最后却换来一场欺骗,肃王这心也太狠了些。”   赛啾啾:你们人类这就不懂了吧,人家夫夫两个在联手飙戏给你们看呢,要不你们能在这里有八卦可聊。   “咱陛下啊,哪哪都好。就是这心地太软,优柔寡断。肃王都明目张胆要造他的反,他才给人幽禁在肃王府中,静思已过。如此轻拿轻放,那能不养大肃王的野心。”   赛啾啾:都说了是做戏,这么能猜,怎么不去说书呢?   “唉!你说的是,咱陛下心软啊,我琢磨着……陛下他估计是还想着和肃王,重修于好。”   赛啾啾:这个人类好像有点,看头。   “不会吧?陛下这得多心大啊,都造反了……竟还想着重修于好,肃王这是给陛下灌了多少迷魂汤,都给灌傻了吧?”   赛啾啾:人类,我赛啾啾保证,你口中的那个肃王要是搁你跟前笑一笑,你保证会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傻不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似肃王那样天上有地下无的花容月貌,换了我,我也愿意日日迁就着哈哈……兴许陛下他还傻的乐在其中呢也说不一定。”   赛啾啾:这个人类应该是见过它家宿主,说话很是上道。   “诶?听你这般一说,你见过肃王?”   “那是自然,想三年前肃王查封那些书肆,我曾有幸目睹过肃王的真容,姿容绝世,清贵无双,那通身的气派更是尊贵如天上的明月一般,我等凡人只可仰望……太完美了。见之一眼,终生不忘。”   赛啾啾:哟!还真的是宿主在外面的颜粉,才见一面就有这样的思想觉悟,这要天天见,还不给命文学。   “有你说的那样夸张嘛,还天上的月亮?你是吹的吧?”   赛啾啾:我吹你个毛毛,它家宿主那样的,尔等凡人的确是只配仰望。   “肃王要长的没有我说的这般好,何至于陛下他身边三年了都只有肃王一个,肃王一人可抵三宫六院。”   赛啾啾:小伙子,给你点赞。有眼光,不错,相当不错。   呀!天都大亮了,那对夫夫这会儿应该也腻歪的差不多了吧,还是回去找宿主去,毕竟今天晚上就是任务最高光最激奋人心的时刻。   它家宿主要——逼宫造反了。   想到今天晚上的盛况,赛啾啾不禁激动的心花翅放,低空起飞的时候,听着下面人类那些杂七杂八的八卦议论声,好像都在说宿主和东大大的八卦。   东大大给这些人类的话本禁了,估计这群人实在也是无事可干,一个个都在流言下功夫,传的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它家宿主这三年为中洲修桥铺路搞建设,全国各地办学堂……为了这里的百姓默默做下无数利国利民的好事,百姓人均的生活水平都有显著提高,看你们能在这里唠嗑八卦就知道了。   结果你们就是这样的回报的——真行!也亏得宿主这几年忙于搞钱建设不怎么出门,连带它也整日窝在王府和宫里不爱出门。   那里知道偶尔心血来潮出来一次,会听到这些骂街的话,赛啾啾听到气愤之处,期间没忍住挠了几个说话嘴臭的人类。   然后,气鼓鼓飞回了王府。   东临风瞥了一眼后,又瞥了一眼,随后放下手中的檀木梳子,给赛啾啾捧到了手心里顺着毛:“炸毛了?谁惹到你的,我给你出气去。”   “东大大,外面的流言传的好难听。”   东临风一愣:“你出去了?”   【今天晚上就能完成任务了,就想着出去看看。】赛啾啾拿脑袋贴了贴东大大的掌心,然后扑棱羽翅轻巧落在坐在梳妆台前的宿主,“玉玉,那些人类都好过分,好多人都在骂你,我不喜欢那些人。”   慕浮玉微微偏头点了下在他肩上不断拱来拱去的一团毛茸茸:“那些流言是我让人散出去的。来……别气了。”   「诶?为什么?」赛啾啾挪了几步,给自己窝在宿主手心里,不理解宿主为什么要主动散播那些不好的流言出去。   “这样民心才不会向着我,我造反也只会是名不正言不顺,然后等到我们失败后,阿临这边后续也好处理。”   赛啾啾似懂非懂,人类的这些弯弯绕绕它一只啾从来都没有搞明白过。   “一个造反的王爷,不需要太多的美名,历史史书上只需要留下骂名就可以了。”   “浮玉。”   “阿临,你今天给我梳的这个发型我很喜欢。啾啾好看吗?”   赛啾啾豆豆眼眨到飞起:“好看!小辫子编的好好看!东大大的编发手艺越来越好的,玉玉今天盛世美颜出新高度。”   慕浮玉撩起一束垂落在胸前的小辫子,发尾处还缠绕着一颗银白色的弯月的发扣,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特别定制的。   “阿临,你该回宫了。我们……晚上见。”   东临风微微俯身,额头相抵,应下:“我等你。”   ——   月□□宫夜,风高造反天。   亮如白昼的萃英殿座无虚席,觥筹交错,底下一干大臣借着传杯弄盏空隙,实则切切私语。   和庞左相离得不远的一位大臣附耳低声问:“左相,这肃王当真有悔改知心吗?”昨儿一早上朝陛下就兴高采烈邀请他们今日晚上过来赴宴,只说是肃王那边已经有悔过之心,言辞诚恳保证日后只会一心一意安安分分待在后宫里,再也不接手任何朝政。   翻译一下他们陛下话里的意思就是,肃王已经洗心革面,以后都不会想着要造反了,然后他想继续和肃王过下去。   满朝大臣当时就。这个表情。   庞左相歪着身子看了一眼凑到他身侧的蒙大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真不真?此时说这些话该重要吗?”   “我怕又是肃王的圈套?”   幽幽又是一场长叹,在丝竹之音的殿堂中几不可闻,庞左相示意跟他说悄悄话的蒙大人看御座上:“便是圈套,陛下他也愿意钻进去。他听不进我等的劝说,只相信肃王的花言巧语。”能有什么办法。   蒙大人抬头看去,只见御座上,肃王今日一身色泽红艳的锦衣华服,金红两色的发冠配着一根垂落在胸前的发带,感觉每一根头发丝都精心打理过。   顾盼之间眼波流转,活脱脱一只勾人夺魄的狐狸精转世。而他们的陛下,此时正一脸春风得意享受着肃王喂过去的一颗葡萄。   ……那葡萄皮都没有剥,肃王敷衍的明明白白,偏偏陛下眼睛就跟被纸糊住了一样,完全的视而不见。   蒙大人瞥过头,暗暗骂了一句:这只妖媚惑主的狐狸精,给他们陛下吃的死死地,同时也在心里暗恨,恨铁不成钢的那种,陛下也不太不争气了!肃王轻轻抬头一勾,魂都跟着飘了过去。   是!他承认肃王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美人,陛下会动心他们也可以理解,但不能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吧,肃王他明显就是冲着陛下的皇位去的。   他们旁观者清,陛下是当局者迷。   唉!回头肃王的枕头风一吹,陛下定然又是轻拿轻放,唉……蒙大人苦闷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谁曾想手指刚端上酒杯,突然只感觉身上一阵虚软无力,酒杯从手中滑落在几案上,清脆一声——哐当。   “酒里被人下了药……快!都别喝了。”   意识到不对的并不只有蒙大人一个,接二连三有大臣惊呼出声自己中了药,浑身都软绵绵的不能动弹,手脚也提不上劲来。   就在一众大臣不断的呼声中,一队队身披黑色甲胄手握长刀的近卫军从殿外如鱼贯而入。   一众大臣瞬间脸色漆黑发青,都不是蠢货,自然明白眼前发生的的这一切代表着什么。   “肃王,陛下待你一片真心,连你三番两次企图造反,陛下都是轻拿轻放只盼着你能回心转意。没想到你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你!你——陛下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肃王你谋权篡位,其心可诛!乱臣贼子人人唾骂,即便是你篡位成功,你也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的黎民百姓都不会服你。”   “对!我们绝不会臣服你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乱臣贼子。”   “没错!宁死也不臣服你这个乱臣贼子。”   “不臣服,那便都杀了吧。”慕浮玉整了整衣摆,从容站起身,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再换上一批听话的。”   配合着他的话,满殿的近卫军手中长刀森然出鞘,那凛冽的寒光刀影晃得一众大臣头晕眼花。   “胆敢有谁再多说一个字的,凌迟处死。”   一众大臣:瑟瑟发抖。   明明一刀就可以解决的事,肃王偏偏要给他们千刀万剐,要不要这么凶残。   东临风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幕,眼神中还充斥着不可置信,扶着身下御座的指节青筋凸起,泛白,问出口的话也是艰涩无比:“浮玉,你……为何?”   慕浮玉再次轻笑出声,这一声笑是得意,也是对权利野心的欲望:“陛下,今日是你该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东临风像是听不见这句,眼也不眨,直勾勾的盯着:“你说已经放下了,让我再相信你一次,你说你往后余生只想和我厮守终生,你说你——”   慕浮玉直接冷声打断:“骗陛下的,陛下也信,愚蠢!愚不可及!”   东临风低喃,眼眸中错愕受伤的神色,一闪即逝:“你……又骗我?”   慕浮玉不屑冷笑:“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一再相信本王说的那些,本王对你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用而已,你要不是这中洲的陛下。你觉得本王会多看你一眼?”   沉默,无声的沉默。   东临风沉了嗓音:“肃王,你真的让朕太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   额……高估了自己,原本准备这一章正文完结,但是没想到写不完,下一章应该可以。   然后再和小可爱请个假,三次元明后两天有点事,需要两天,等我回来完结啊—— 第106章   慕浮玉一声轻呵:“失望?你如今都成了本王的阶下囚, 你的失望对本王而言,上称都够不上斤两。不值钱的玩意,你觉得本王会在意么?”   东临风:“ 。”心上人这次逼宫篡位说的话委实有点杀人诛心!太狠了!   毕竟, 上次最多也就拿着功绩和喜欢南宫晚晴作为他逼宫造反的借口,一再强调自己为了中洲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在边界劳心劳力保家护国打了十年仗, 以及谈及南宫晚晴时,那种忿忿不平的语气。   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连他喜欢的姑娘都要抢走,太让他寒心了之类的云云,不反都说不过去。   慕浮玉:“阿临,你别只护着看我发呆啊, 你该咬牙切齿,情绪还可以再激烈点。”   东临风:“……”囧。   【是啊!东大大……宿主大大都逼宫造反了,你这种程度的失望和情绪有点不太给力啊!】   接连被吐槽, 东临风都想扶额轻叹,只是碍于浑身绵软无力这才作罢, 唉!他难道不可以是哀莫大于心死嘛?这样比较符合他深情不悔的人设。   慕浮玉见男朋友还发着呆不在状态之中, 伸手给他下巴捏抬起来,动作上的那种拿捏:“怎么?这就生气了,听不得本王的这些实话。”   东临风短暂怔愣一下, 心上人这是再给他助力,只是这种姿势会不会有点太……太轻浮了?给他的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良家妇男,正在被那种「纨绔子弟」调戏。   但凡换个人他肯定给他一双狗胆包天的狗爪子打残了,可这个纨绔子弟是浮玉哎……不用调戏, 只一个眼神, 他都心甘情愿倒贴上去。   【阿临, 再发呆下去, 你是想让我任务失败吗?】   反射性摇头,不过因着身上中了软骨散,全身肌肉僵硬麻木不能动弹丝毫,所以此时连一个普通的摇头的摇头动作都会显得无比缓慢。   东临风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代入上一世的那些情绪,很快进入状态:“慕浮玉!朕当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慕浮玉又是一声轻呵,似嘲讽,就着钳住下巴的这个姿势,空余的另一只手覆在一双眼睛上,轻轻描绘着那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眸:“陛下这一双眼睛生的不错,若是瞎了,本王定然是看不上的。”   “你!”能不能好好演戏,别调戏,会穿帮的。浮玉,不要太高估我的定力,我的自制力对上你,顷刻间就会瓦解。   一众大臣听着肃王对陛下那些戳心窝子的冷言冷语,坚定的保皇党一个个面露不忿,呔!肃王……啊呸呸呸!是乱臣贼子太欺负人了。   那是陛下,中洲最尊贵的天子,九五至尊!你用手钳制陛下的下巴,还做出如此侮辱性的堪称是调戏的登徒子举动,像话吗?!肃王你觉得你像话吗?   这三年来,陛下对你可是千依百顺,连造反这样抄家灭族的大罪都能格外宽容,一退再退。念着往日的情分也只让你静思已过,你不思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还妄图逼宫篡位。   有你这样为人处事的吗?仗着自己有颜任性,随意践踏陛下的真心不说,这一次更是过份,假意有悔过之心,哄的陛下兴高采烈给他们都请进宫里来赴宴,见证你们之间和好如初。   结果,好生一份大礼在这里等着他们。御酒里面直接都给下了药,这谁能想到,这谁又敢去想?肃王这个乱臣贼子他到底是蛊惑了多少人跟着他一起造反,御宴上都能动手脚,当真是胆大包天……呃?   肃王他连逼宫造反都敢,胆大不包天那才奇怪吧?!   瞬息之间,保皇党又在心里连连骂声连天,尤其是在看到他们陛下已经半条手臂都搭在御座的扶手上,从他们的视线看去,能清楚看到陛下紧扣在扶手上的手背已经青筋暴起,指尖泛着青白之色,明显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陛下也中了药。   不然陛下也不能任由肃王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都说一夜夫、夫百日恩,陛下怎么着也和你浓情蜜意的三年,你那心是里面是镶嵌了石头进去,都捂不热。   时至今日,保皇党这一派绞尽脑汁依旧都想不太明白,肃王他为何要执着于造反?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陛下那里,当真真是都恨不得都给你当成自己的眼珠子护着,前朝后宫你说了算,已经都快要成为你的一言堂。说要提拔哪个打压哪个,也都是你轻飘飘一句话的事情……即便有时候陛下会颇有微词,但又哪一回没有依着你。   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甚至还生了想要取陛下而代之的心思,就你这样的乱臣贼子,即便是谋朝篡位成功,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仅要遭天下黎民百姓的唾骂,遗臭万年,这样失了民心得来的皇位,又能坐的安稳吗?   坐不稳当最好,保皇党坚信,似肃王这样的乱臣贼子最后定然是不会得到善终,连陛下这样的深情也能如弃敝屣,不屑一顾。他们当初也是真瞎了眼,竟然认为肃王会是一个好的。   想到从前的有眼无珠,再看眼前肃王逼宫欺辱他们陛下都这一幕,其中一名坚定的保皇党已经忍无可忍,痛斥出声:“肃王,你放开陛下,你这个乱——”   一名近卫军上去就给说话的那个大臣拖了出来,那大臣被拖的一个踉跄也凛然不惧,嘴里停顿的半句话又接着往下喊:“千刀万剐我也要骂,你这个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慕浮玉回眸的一瞬间,松开了对男朋友的钳制,饶有兴致轻拍双手,是赞扬:“段大人好气魄,不错!刚正不阿,本王甚是欣赏你这样敢于直言的性子。”   “哼!大可不必。道不同,不相为谋,肃王你多行不义,恶贯满盈,他日天必诛尔!子姑待之。”   “段大人难道没听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史书只会由胜利者执笔,”慕浮玉淡然瞄了一眼,单手搭在御座上,微微勾唇给了对方一个浅笑:“只要本王坐在这个位子上,功过评说还不是任由本王说了算。”   “名不正,言不顺?呵!本王只需一旨昭告天下,陛下突发恶疾,暴病而亡。作为他的皇叔,继承他的皇位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段大臣:“肃王你……”当真是好生不要脸,竟然还想要陛下去死。   此时,又一保皇党终是没能忍住气愤,气急吼道:“肃王,你别痴心妄想,还有十五殿下呢!”   “十五殿下孝心可嘉,为了给陛下侍疾,不幸也一道染上恶疾,同样爆病而亡。”   保皇党登时怒目圆睁:“丧心病狂!”   “为了表彰你们对陛下的忠心,本王送你一份礼物。”慕浮玉抬手弯指,是示意也是吩咐,“去将段大人和王大人的妻儿老母都请到宫里来,这样一家人欢聚一堂,上路也体面。”   “肃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本事冲我们来,牵连无辜妇孺算什么本事?!”   “既然你们都说本王丧心病狂,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了,若不做一两件丧心病狂又卑鄙无耻的小人之事来坐实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两位大人这样的骂名?”   被近卫军压在一块的段、王两位大臣,僵硬的转了脖子对视一眼,那一眼,都是同样的无言以对——肃王他完全不按常理来。   骂他,他不痛不痒,甚至还想要给他们骂的骂名坐实了。   “你想要皇位,朕给你便是……别在伤害无辜了。”   “陛、陛下……”   此起彼伏的失声呼喊,一众大臣也急了,肃王逼宫篡位和陛下主动让位,这两者可是有着天渊之别。   慕浮玉微微垂眸,有些无奈:“阿临,你能不能不要乱改剧本。”   “若是朕一死,能让你不在滥杀无辜,善待朕的臣民,朕甘愿一死。”   一众大臣皆面露动容之色,陛下为了他们,竟然甘愿赴死,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魄,他们何德何能能摊上这样一心为臣子为百姓的好陛下。一个个不由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慕浮玉环视了一圈,将殿内群臣的激动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想到阿临这小小的一改动,效果竟然意外的不错,无比自然对戏:“陛下如此知情识趣倒是叫本王着实意外,怎么说我们之间也有过三年的同枕之情,这一点小小的要求本王还是能满足的,不动他们便是了。”   “臣不愿苟活于世,愿与陛下共生死。”   段大臣再一次坚定喊道,陛下都不怕死,他又有何惧?想他段家祖上五代满门忠烈,断不能到了他这一代为了苟且偷生,转投肃王这个乱臣贼子。   毋宁死,不苟活,   “臣也不愿苟活于世,誓与陛下共生死。”   “臣也……”   “臣也……”   ……   “本王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但他们好像不乐意呢?这样的忠臣良将陛下还是一块儿都带走吧,到了下面也有现成的人给陛下使唤。”   “你方才答应了朕,不会再滥杀无辜。”东临风一点点坐直了僵硬的脊背,目视满殿一众大臣,“朕身边不缺人侍候,众卿家还需以中洲的江山社稷为重。是朕错信了人,落得个这样的结果也是朕咎由自取,不能连累众卿家一道跟着朕丢了性命。”   一众大臣:“陛下……”   慕浮玉不耐烦打断:“本王没空听你们在这里上演君臣友爱,东临风,赶紧把退位诏书下了。玉玺本王已经命人去拿了。”   半个小时后,一众朝臣见肃王拿着新鲜出炉的退位诏书,与此同时一杯毒酒也送到了陛下面前,一个个如丧考妣。   对比他们哭丧着脸,慕浮玉则是满面春风,眉眼含笑:“陛下,安心上路去吧,中洲的未来本王定会给你治理的井井有条。”   东临风看着眼前的心上人笑如三月春水映桃花,眼波流转见间的风景美不胜收,眼神闪了一下,不舍低垂错开视线:“你最后,竟然还肯唤我一声陛下。”   “陛下若是喜欢听,本王还可以多喊几遍,当是给你送行。”   “你,此时此刻……当真依然毫无悔过之心吗?”   “嗯?”注意力从诏书上移开,慕浮玉给了一个目光过去,“陛下此时不会是还看不清形式吧?本王都已经拿到诏书,只待择日——”   蓦地,脸色徒然一变,直接给手中的诏书扔了,脚下刚跨出半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慕浮玉身子微微不稳虚晃了一下。   眸光落在架在自己脖子上刀刃的主人身上,顷刻间眉目已经染上一层锋芒,肃杀凛冽,慕浮玉沉声质问:“常平平,你竟然敢背叛本王?!”   “臣一直都是陛下的人。”常平平微微低头,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话落,萃英殿殿外一字排开的十二扇殿门被人从外面轰开,一群手持弓弩的金甲侍卫,幽幽散发着寒光的羽箭正瞄准殿内的一干近卫军。   转瞬之间,局势逆转。   慕浮玉冷眼睥睨:“东临风,本王小瞧你了。”   “是你言而无信负朕在先,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哼!”   常平平察觉到肃王的动作,握着刀柄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王爷,中了十香软筋散,一旦强行运功只会让你毒发的更快。 ”   虽然他的话是对着肃王说的,但眼神却是对着满殿的近卫军,明晃晃的刀锋幽芒是警告也是提醒。   对于常平平扫过来的那一眼,一干近卫军的确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的主子王爷脖颈上还架着一把开过刃的长刀,性命都在常平平手里。别说动了,眨一下眼睛都不太敢,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常平平一个手抖给他们主子伤了。   一众大臣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峰回路转,顿时都那喜出望外的眼神去瞅常平平……藏的够深的啊你这个老家伙。   想刚刚他们还暗骂常平平来着,竟然不知何时被肃王的花言巧语蒙骗站在他那边,肃王造反他跟在后面递玉玺。   弄了半天,是假意投诚,所以也就是说……陛下其实暗地里留了一手。   哈哈哈……肃王,没想到吧?这样的转折可真的是大快人心,一众大臣忍不住心花怒放,又齐刷刷去看肃王。   只见肃王斜眼横瞪,恶声狠狠对着常平平。   “本王毒发干你何事?你一个叛徒没资格和本王说话。”   常平平默然一顿,他还是第一次见肃王露出如此生气的表情,对象还是他:“王爷,刀剑无眼。”   知道刀剑无眼,还不给挪挪。慕浮玉暗暗吐槽了一句,没看到他现在已经撑不起一把剑的重量了吗?呵!这十香软筋散不愧是软骨散的升级版,沾上即中,立刻起效,后劲也足。难怪阿临刚才都必须手撑着扶手才能让自己坐稳,他还以为阿临是演出来的。   亲身感受一回,十香软筋散果然不愧是江湖头号打家劫舍必备的居家药品,呼吸之间药力渗进五脏六腑,真气犹如石沉大海,脑袋好像被灌了铅变得沉重无比,身上所有的力气也好似都在一瞬间被抽空。   慕浮玉试着抬了抬手指,已经开始有心无力,眼花缭绕,头重脚轻,两只脚像是踩在棉花上的感觉,站不稳。   赶紧得找个能借力的东西,要找一个……不然等一会肯定会两腿一软地上躺平。   慕浮玉微微偏头找……嘶!一时忘了脖子上还有一把刀,有点疼。   常平平猛然一顿,尽管收了力道,但刀刃锋利还是擦到了皮肤。   “浮……”【玉玉。】“王爷!”   三方人马不约而同喊出口。   “不是……”臣,不是故意的。常平平想解释,他没想到肃王会突然偏头,意外发生的太快,他想抽刀都来不及。   当然他意外的也不是这个——而是陛下对肃王的在乎,方才他手里的佩刀划伤了肃王,陛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就要喊出肃王的名字,并且随后还眼神特别不善的睨了他一眼。   陛下在责怪他伤了肃王,有了这层认知,常平平除了无语就只剩下无奈,陛下对肃王的那份感情,都已经根深入骨了吧。   呃……什么东西挠了他一口,感觉像是猫爪子,常平平低头一看,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背四道细长的爪痕,感觉像……但细着又不太像是猫爪子给挠的。   「阿临,我没事。」慕浮玉赶紧安抚,“还有你赛啾啾,不许再偷偷挠人了,我刚才是自己没站稳,和常平平没关系。”   【阿临,还是尽快进入最后一步吧,我……没力气站着了。】   常平平顿了一下,然后手腕转了半圈将佩刀一绕下压,从颈侧压到了肃王前面的脖颈上,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想伺机上前的近卫军立马安静下来。   东临风一声令下:“拿下。”   最后的结果没有意外,主子性命在别人手里攥着,一干近卫军纵是有天大的本领那也无计可施,只能一个个干瞪着眼等着束手就擒。   一场逼宫造反起的快,倒台的也快,一众大臣还迷糊着呢,宫内那些跟随者肃王一起造反的同党都已经被捉拿,关押刑部大牢。   至于逼宫造反的领头人——肃王。也已被幽禁荣华殿,等候处置。   身上软骨散的药劲过了,天也亮了。一众大臣立刻联名上书陛下处决肃王,生怕迟了陛下此次又对肃王轻拿轻放,常大人劫持肃王那会儿,他们瞧得分明。   陛下看到肃王受伤时那下意识的紧张,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可做不了假。可见陛下是嘴里说着对肃王失望,心里却依然还是牵挂着,如此很难不让他们怀疑,陛下这次又想给他们糊弄过去。   毕竟肃王逼宫造反,犯下这种足以灭九族的大罪,可陛下呢?也只是又将肃王幽禁在荣华殿,对比前几次不了了之,一众大臣相当不放心。   万一陛下又禁不住肃王的花言巧语给人放了,凭借着肃王的野心和手段,这一次是没有成功,但难保下一次……留下只会是养狼为患,后患无穷。   一个个长跪金圣殿不起,以行动来表面自己的决心,肃王绝对不能再活着,若是陛下还打算放肃王一条生路,他们就一头撞死。   从天明一直跪到天黑,圣旨终于是下了:肃王意图谋反,大逆不道,赐鸩酒一杯。   虽然圣旨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也足够令一众大臣大喜过望,陛下果然没有叫他们失望。   肃王死后,陛下罢朝了一日,一众大臣丝毫不敢有任何微词,陛下对肃王的感情有多深,他们心知肚明,不过只是罢朝一天,完全可以理解。 后记,中洲陛下盛元帝东临风八岁登基,在位期间,一重农业民生研究,先后发明数种高产粮食作物;二重商业经济开发,开禁古运河同邻国邦交友好贸易;二重文化教育普及,全国各地创办启蒙学堂为普通贫民百姓之家提供一个可以读书认字的机会:四重军事力量发展,以绝对的武力震慑四夷臣服。   盛元帝在位三十年做下的累累功绩,为中洲此后的盛世两千年奠定了扎实的基础。因一生都在殚精竭虑为中洲的百姓谋福祉,盛元帝终生未娶,膝下也无子嗣,后传位于自己的十五弟。   盛元帝驾崩的那一天,中洲百姓纷纷为之哀嚎痛哭不已,自发为他们的陛下服丧,甚至将国丧延长至七七四十九日,以告慰盛元帝的在天之灵。   殊不知他们要告慰的在天之灵已经在断气的那一刻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找爱人去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下——正文完结,这四个字,手都在抖,小金圆满了,虽然浅浅刀了一下,但毕竟是皇帝,小皇帝需要为他的臣民负责,所以分别是必然的。   保证现代世界的相遇,都是甜甜甜。   然后就是晚上九点还有一更,开启更新番外,番外都是双休日更新,平时不更,么么哒。   最后是求预收作者收藏一条龙,小金跪谢,感激不尽。 第107章   皇宫禁地, 天牢。   葱白提着竹篮,快步走在黑瓦深巷的的宫墙内,这条路他天天走, 数着步子就知道他已经快要天牢了。   作为中洲关押重要犯人的天牢,这里从早到晚都是重兵把守, 一队队身披甲胄手持长缨枪的巡逻卫兵轮流当值。   守备异常森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这样多数时候天牢方圆十里都是鸦雀无声,所以常常会给偶尔路过的宫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越是靠近天牢入口,这种感觉便更加明显,葱白低头含背将腰牌和竹篮给了看守天牢的牢头。   牢头惯例查看搜身一番, 确认无误后才点点头放行:“进去吧。”   葱白道了声谢,然后才提起竹篮走进天牢深处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   四四方方的一间牢房,玄门铁锁, 窄小昏暗,密不透风。   葱白半蹲着下半身, 透过柱子间隙看向牢房角落里, 那里横着一张破旧掉色的木板,上面盘坐着一个人。   那人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一身单薄的素白衣衫裹身, 脊背挺直如修竹。天牢深处光线暗淡,那人身上有一半都笼罩在昏暗之中,面容忽明忽暗,模糊不清。   即使这样, 也模糊不住那人通身的清贵气派。   有那样一种人, 即使身在黑暗, 即使身处天牢, 你可以困住他的人,但那种深刻在骨子里的傲气是困不住的。   所以不管看几次,葱白都打从心里感觉,这个人和天牢这样阴潮湿的地方一点也不相衬。   “王爷,我给你送饭来了,还是热乎的,你趁热吃。”   盘坐在木板床的慕浮玉缓缓睁开眼眸,走到玄铁门前,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劳烦小兄弟了,今日又过来给我送饭。”   葱白直直的盯着那人起身朝他走过来,不禁呆呆地想,怎么会有人连一个起身的动作都是那么好看,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目不转睛,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尊贵。   还有……对着他一个小小内侍,说话的声音都是温柔含笑,清朗悦耳。怪不得姐姐会一直对这样的肃王念念不忘,念着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不、不……都是奴才应该做的,王爷快些用膳吧。”天牢阴森,肃王又被除去了锦衣华服,只着一身单衣,吃些热乎饭菜应该会暖和一点,他想。   “对了,小兄弟,你给我送了几天饭,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慕浮玉将饭菜从铁门缝隙之间拿进来的同时笑问了一句,坐牢几天身边就一只啾,天牢里面那些看守他的狱卒都避他如蛇蝎,突然有一个天天来给他定点送牢饭而且看貌似还挺关心他的半大少年。   闲来无聊,他也正好想找个人说说话,顺便问问外面是什么个情况,都第四天了,东临风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葱白,奴才名叫葱白。”   “葱白?”慕浮玉看了眼玄铁门外的小少年,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道:“名字很特别……说起来,有一个姑娘和你的名字很像,一个葱白,一个葱花。”   “葱花是家姐。”   慕浮玉愣了一秒:“原来你们俩是姐弟,怪不得名字都一样?”   “王爷的恩情,家姐一直铭记在心,只是身份低微,人微言轻,不能帮上王爷。”   慕浮玉轻轻一笑,他没想到这个给他送饭的小孩,里面竟然还掺着这样一段缘,也难怪从被关进天牢第一日起,他每顿的饭菜都是热乎的。   这种热乎一直由手心蔓延到心底,昔日不过一个小小的举手之劳,没想到却是让这对姐弟一直铭记在心,在这个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天牢里,这样的馈赠实属雪中送炭。   鼻尖闻着饭菜香味,慕浮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今天再过一天,明天就是第五天了,东临风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他一个干脆?一杯鸩酒磨叽了几天也没给他送来。   他想回家,啊……啊!   手刚摸到筷子,慕浮玉突然做了一个微微侧身的动作,抬眸看向天牢入口处……这顿饭应该是吃不成了,有点浪费。   葱白看着又递出来的饭碗,不解开口:“王爷,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慕浮玉轻轻摇摇头,手指抵唇给小少年做了不要说话的手势:“自然不是,有人过来了,你不要出声知道吗?”   葱白愣愣的点头,快速收拾好竹篮,听话的找了个角落里去蹲着,他骨架小往后面阴暗的石墩后一蹲,不仔细去找,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刚蹲好的葱白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连忙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冲撞了来人。   随后他就听到一阵开锁的锁链声,以及天牢铁门被推开发出厚重的哐当声响。   慕浮玉端坐在木板上,看着突然现身在天牢之中的当今太后,一瞬间的讶然后,从容起身。   毕竟,来着是客,不能失了礼数。   “看到本宫,你似乎有点惊讶?”   “有点。”慕浮玉微微一颔首,先前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他还以为来得会是东临风,不成想却是一向深居简出的太后?感觉和记忆中有点违和。   顿了顿,慕浮玉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天牢寒气重,皇嫂向来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多待的好。”   这下轮到杨映雪面露异色了,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慕浮玉竟还反过来关心她的身体?   这份修养,这份气度,着实想不叫人钦佩都难。   “你就不好奇本宫来此是为何?”   “还请皇嫂告知?”   “反贼慕浮玉,意图谋反!大逆不道!而今证据确凿!御赐鸩酒一杯,以死谢罪!”   随着杨映雪念完最后一句,便有宫人端了一个托盘恭敬的走到慕浮玉面前,接下话。   “恭送王爷上路。”   慕浮玉看着送到眼前的鸩酒,内心难掩喜悦之情。   ——不容易啊,终于等来了。   虽然来得不是东临风,但太后一样啊,他终于要走最后一步剧情,喝下这杯鸩酒,他就可以告别这个鬼地方,回他的现代逍遥快活,咸鱼养老去了。   想想都激动,想想都开心。   ——别抖。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抖,万一把回家的酒撒了,他哭都没地儿去。   慕浮玉生生抑制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端起红绸布中间盛放的唯一一杯酒:“陛下赐酒,自是不敢推辞。”   说罢,微微仰首,一饮而尽。   酒杯倒转,杯中酒水半点不剩。   见慕浮玉如此干脆利落饮下鸩酒,不知为何,杨映雪隐约从慕浮玉沉稳的举止中看出了一丝的……迫切?   给她的感觉……就好像,这杯鸩酒?慕浮玉已经期待了很久。   轻轻拧了拧眉,杨映雪都说不清她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最后,想不明白,杨映雪只道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鸩酒是她亲自准备的,不存在有假,所以现在她只要静等片刻,等着慕浮玉断气就好了。   鸩酒不愧是小说界一直身居高位的剧毒榜一,今日一品果然名不虚传。酒入喉道,下肚不过几秒,立竿见影就起了效果,五脏六腑开始沸腾翻滚,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感觉内脏骨骼血液都要被烧伤灼化。   慕浮玉强忍着脏腑焚烧的剧烈疼痛,脸上勉强堆了一个笑容出来。   “皇嫂,请恕……臣弟失礼,不能相送。”   “总归是亲戚一场,本宫会送你最后一程。”   慕浮玉听懂了他这位太后皇嫂话里的意思,是想确定他断气之后才会离开,便也没有再多做寒暄,倒也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身上太疼了。   疼的他连喘一口气都觉得万分艰涩,困难。   慢吞吞挪回木板床上,不过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现如今无他而言不亚于走在刀剑上,早知道他刚才就不应该离开那张木板才是,都蹲天牢了礼仪什么的能吃吗?   鸩酒一喝,木板一躺,等死了事。哪像现在,临死之前,还要体会一把美人鱼走在刀刃的待遇,有点吃亏。   轻轻一声喘息,喉间顿时上涌一股腥甜,眼前也阵阵发黑。   慕浮玉再一次感叹,鸩酒不愧是剧毒界的天花板,发作得好快,好在他也挪到了木板前。   口中的腥甜被他咽回腹中,慕浮玉对着要看他断气的太后皇嫂,露出最后一抹笑,浅浅的,只唇角微微勾了一点上扬的弧度。   “皇嫂,臣弟……便安歇了。”   用着剩下仅存的一点力气,慕浮玉调整好睡觉的姿势,瞳孔中倒映出一只炸了毛膨胀的蓝色毛茸茸,从方才喝下那杯鸩酒,这只鸟就一副十分紧张兮兮到快要昏厥过去的表情,感同身受的表情明明白白的。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可是我看玉玉你好像很疼的样子。】   【真是一只傻啾,我这精神上是疼,但我心里高兴着呢。】眼看马上就能回家,他高兴还来不及,“等我一断气,你就给我送回去……还有,别忘了给我那个病秧子身体修复好。”   啾啾忙不迭点点它的小脑袋。   慕浮玉舒展了眉眼,带着可以回家的信念,面带微笑缓缓阖上双眸,让自己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直到他听到一声略显苍老年迈的声音。   “回禀太后,反贼慕浮玉已经伏诛。”   伏诛?这么说他已经死了?   怪不得现在身上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刚才那种脏腑灼伤无孔不入的剧烈疼痛,果然人死以后一了百了,瞬间连痛觉了都感觉不到了。   真是棒棒哒——   就是……原来人死后还可以听到声音的嘛?   然后,他又听到一句。   “死了吗?”   这声音耳熟,是他那位太后皇嫂。   看来他是真的已经死了。   短暂的愣了一会,慕浮玉突然兴高采烈:“终于可以光荣下岗,回去咸鱼躺了。”   “啾啾……啾啾?赛啾啾……”这只蠢啾又跑哪去了?   黑暗中,慕浮玉刚迈出一步,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对,他都死了,变成阿飘了,鬼魂阿飘肯定是没有重量的。   又迈出了几步,然后他就听到一阵很突兀的,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   声音听着很是清脆,像是锁链晃动发出来的声音?难道是有人在扯天牢铁门的锁链?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慕浮玉走了一路,喊了一路,但是就没有听到那只赛啾啾回应他一声。   紧要关头掉链子,这只啾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隐隐约约……他又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的哽咽,他听出来了,是那个叫葱白的小孩。   嗐!没想到他都这样了,竟然还有人给他——哭灵?还说他是好人,相信他之类的云云……哭哭啼啼对着他说了一大通的肺腑之言。   慕浮玉就……听着挺感动的。   听了一阵,慕浮玉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明明可以听到小葱白的声音,但是无论他怎样追着声音的方向,都走不出这片黑暗中。   哎呀!我这暴脾气。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一生气,那种清脆的哗啦啦的锁链声好像更加明显了。   慕浮玉僵硬了一瞬,虽然他不知道作为一个阿飘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僵硬的感觉,但他就是能感觉到?   对比小孩隐隐约约带了一点遥远的哭声,锁链声音给他的感觉更加真实——   ——真实到,他竟无端生出一种直觉,那种晃动的锁链声音好像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慕浮玉僵硬地垂下脑袋,在身上一阵摸索,手一动,就是一阵清脆的哗啦啦……好家伙,已经可以肯定,他身上是真的有锁链。   而且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根?   阿飘的身体虽然感觉轻飘飘,但摸起来却是软软的,Q弹Q弹,像一团软软的棉花□□糖。   虽然是有听到锁链声,但是他却并没有在身上摸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出来……难道是他搞错了?   沉默了一会,慕浮玉突然原地蹦了一下。   哗啦啦……   又蹦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哗啦啦……哗啦啦啦……   锁链的哗哗声都盖住了隐隐约约传进耳畔的哭声。   给慕浮玉差点没气炸了,破口喊了几声赛啾啾:“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出现,别怪我投诉你!”   就在他吼完这句,耳边很突然的又听到一道低低地轻声喃语。   “鸩酒?”   诶……是东临风的声音。   紧接着,他又听到东临风喃喃低语。   “慕浮玉……你喝了吗?”   就十分突兀地,慕浮玉眼前突然亮起来一抹光亮,并且这抹突然冒出来的光亮还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前一世慕慕的阿飘日子,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