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嗲精在年代文里当后妈》   作者: 童三时   简介:   漂亮嗲精秦晚晚穿到一个娘道文里,成了任劳任怨、比牛马还能干的娘道文女主。   一门心思给男主带回来的孩子当后妈,为了让他们叫她妈,不但体罚他们,还差点害死两个孩子。   等男主坚决离婚以后,还不肯离开婆家,势要在婆家奉献全部青春。   如此奉献,感动了自己,感动了别人,是为娘道。   回顾原主这偏执又病态的一生,秦晚晚…   晚晚做不到呀!   别的不说,就上赶着给人当妈这点她就受不了,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呀!   硬汉团长聂锋收到匿名信,说他刚娶的媳妇虐待战友的遗孤。   结婚当天就接到任务离开的聂锋,心急火燎地往家赶。   正赶上他的小媳妇扬着脸,给全家人上课,   “我老公在前线保家卫国,他要知道我在后方心情不愉快,他该有多心疼呀!”   转头看到他回来了,立马抓住他的袖口甜甜道,   “老公你回来啦!晚晚好想你呀!”   聂锋还没从这麻酥酥的荡漾中缓过来,转头没人时,这打着他名义作威作福的丫头就立马松开手,板着小脸道,   “聂团长是回来离婚的吧?婚可以离哦,但这电视冰箱洗衣机是我婚后置办的,可得归我哦!”   两个孩子听了大哭,“叔叔要和姐姐离婚?我们要跟姐姐!”   聂锋…这差着辈儿呢吧!   婚是不可能离的,他还没听够她叫老公呢,那小声甜的,他都快化了。   秦晚晚本打算等和男主离婚后,就卷铺盖走人,享受剩余的美好时光。没想到男主非但不提离婚,反而还要她去随军。   随军就随军吧,因为她发现男主有个大好处!   聂锋发现小媳妇最近一反常态,不但不对他板着小脸了,还每天娇娇软软地对他嘘寒问暖。   只是盯着他的眼神有些火热,还动不动上来摸摸索索。   聂锋哪受得了这个啊,他肃着脸,拉住正在他胳膊上捏来捏去的绵软小手,以此来掩饰耳后的红。   “想要什么,直接说。”   秦晚晚看着那越来越近、压迫性十足的俊脸,慌忙拼命摆手,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吸点儿阳气啦!”   聂锋...??   内容标签: 打脸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晚晚 ┃ 配角: ┃ 其它:《小哑巴死后,他们追悔莫及》求收   一句话简介:嗲精vs硬汉   立意:真爱至上  ? 第1章 娘道文女主   深秋夜露,风冷霜寒。   不过才晚上八点,北部山坳里的青山村已经漆黑一片。   山里人家睡得早,尤其这个季节,天冷日短,这时候大多已经躺到了被窝里。   即便是有星星点点的昏暗亮色,也是从窗户里透出来的蜡烛微光。   虽然大队半年前拉了电线,但一度电一块钱,每个月还要加两度的电损。   这高的让人咋舌的电费,还是阻碍了乡村用电的普及。   一个月前才办过喜事,老聂家窗户上的喜字还没摘掉。   鲜艳的红色,给灰扑扑的院子增添了几分悦动的喜气。   聂婆子趿拉着鞋,裹着件袖口磨破、外翻棉絮的小薄棉袄。   才开屋门,扑面打过来的冷风顶得她后退一步,满腔子的话憋进嘴里,半天没说出来。   这邪性的天,说冷就冷!   但她还是斜脸冲着左右两间屋子大声喊,   “都赶快睡觉,有啥事非得晚上点灯熬油干?洋蜡不花钱咋地?”   “明早老二媳妇早点起来熬猪食,赶着小年前追追猪膘。还有那鸡鸭鹅也得看顾着点,这几天蛋下的都少了!”   “明天积酸菜,老二媳妇早上把白菜从地窖里拉出来。”   “明儿早上老二媳妇熬点小碴子粥,贴锅两合面饼子。我胃口不舒服,给我单熬碗大米粥。”   ...   “知道了,妈!”   聂婆子刚说完,东屋就传出大儿媳妇的声音。   姜玉珍美滋滋的把洋蜡吹灭,痛快地答应着。   没她什么活,她答应的当然痛快,明天晚点起来直接吃饭。   家里新进个能干的人就是好,这一个月她这福享的,眼见都胖了。   聂老大瞧着媳妇这样,有些看不过眼,刚要说话,就听媳妇“呲”了一声,他讷讷地闭上了嘴。   两人中间的儿子铁蛋儿坐起来,冲着窗户大喊一声,   “奶,我也要喝大米粥!”   “行,给我大孙子也做碗大米粥!”   “大米粥,我也喝!”   小闺女丽丽听到哥哥都有大米粥,也立马喊。   “喝什么粥喝粥?我看你像锅粥!哪儿都有你!”   聂婆子的吼声传过来,丽丽“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大儿媳妇赶快去哄,心里埋怨老婆子嘴毒,嘴上连连许诺,   “妈明天也给你盛碗大米粥!”   好歹算是把孩子哄好了,黑漆漆的屋子逐渐陷入安静。   聂婆子说完话也不等西屋有回应,就缩回屋了。   老二媳妇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等着她回话,她得冻死!   反正活不少干,她就当娶了个哑巴回来,还耳根子清静呢。   **   安静的西屋,缩在炕稍的两团小身影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听到人家都有大米粥喝,年纪小些的男孩儿到底是忍不住了,   “姐,我也想喝大米粥。”   他低着声,带着些使劲藏也藏不住的啜泣。   他已经好久没喝过大米粥了,原来他经常喝的。   “嘘——”   女孩儿连忙制止了弟弟的声音,飞快地朝着炕头的位置看了一眼,用极低的声音道,   “洋洋乖,闭上眼,梦里就能吃到了。”   顾洋听话地把眼睛闭上,努力想着熬得浓厚喷香的大米粥,吃进嘴里滑滑的,还带着米香...   姐姐说,这样做梦就能梦到想吃的东西了。   不一会儿,两道匀称的呼吸声响起,间或还带着几声“你不是我妈妈”的梦呓声,显然是睡着了。   此时,整个老聂家都进入了梦乡,只有一个人清醒得不行。   秦晚晚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用报纸糊的棚顶,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运气不太好呀!   她上辈子身体不好,后期只能天天待在家里,看小说打发时间。   可即便是家里人照顾的再好,也还是二十出头就死了。   死前她看的最后一部小说是篇年代娘道文,这本书绝对加速了她的死亡速度,因为太气人了!   勤劳的女主嫁给了一名军官,在老家为一家人做牛做马,毫无怨言,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但人都有缺点,女主的缺点就是太想得到别人的认可,而且还倔,还轴。   军官想好好照顾烈士战友的孩子才结的婚,女主为了得到他的认可,非逼着两个孩子管她叫妈。   孩子不愿意,她就冷暴力,甚至还体罚他们,给他们立规矩。   等军官听到信儿赶回来时,两个孩子因为被女主罚去捡柴火,差点摔死在山里。   军官因为这事跟女主离婚,给了女主一笔钱做补偿。   他结婚那天就出任务了,全村人都知道两人没发生关系,女主还是黄花大闺女,又这么能干,在村里绝对不愁嫁。   到这还不至于让秦晚晚动气,气就气在女主接下来的神操作。   女主打死不肯离开前婆家,即便是军官带着孩子回部队了,她也依旧要留在前婆家伺候全家人,没名没分的一干就是几十年。   军官另结婚姻,她痴心不改。   军官当上了将军,她与有荣焉。   军官在外保家卫国,她就在老家给前婆婆养老送终,伺候家里其他人。   她做牛做马了一辈子,连死都要死在外头,因为她不是聂家的人,不能触人家霉头。   如此奉献,感动了全村人,感动了自己,是为娘道...   看书过程中秦晚晚气厥过去五次,一直忍到大结局,女主非但没自立自强,还撑着一口气爬出聂家,死到了外头...   秦晚晚...你对得起我气厥过去的五次嘛?   这第六次气厥过去直接把她送到这儿了,成了聂老婆子嘴里喊的老二媳妇。   炕梢躺着的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就是军官战友的遗孤。   而她本人,正是她看书时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砸开脑子,看看是什么特殊构造的娘道文女主!   秦晚晚感觉头好疼呀,难不成她的脑子现在就要变异了?   她恨自己当时看到女主的名字跟她一样,才好奇地点开这本书,因为从小到大没见过和她同名的人。   等看完书她才知道,女主的名字叫秦晚,是因为...她是晚上生的!!!   这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孽缘啊!   事到如今,真不知是该气自己手贱,还是气女主会挑时候生!   秦晚晚又气又累,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之前只有一个想法,女主明早好像还要起大早,去地窖拉白菜、给一家子的人畜做饭...   可这些…晚晚做不到呀!   第二天一早,鸡叫了三声,原主自带的生物钟就促使着秦晚晚睁开了眼。   炉子里的火半夜就熄了,早上分外的冷,是面门冰凉的那种冷。   秦晚晚把四肢缩进薄被里,佝偻成一个大虾米,转身寻了一个舒服又保暖的姿势。   恰好眯眼看到离得远远的炕梢,小女孩儿已经坐起了身。   女孩儿单薄秀气,抗着冷,麻利地捞起了薄棉裤。   婶婶虽然没要求他们一定早起,但顾溪要是起得晚,婶婶的脸色就会很难看。   要是她和婶婶一块起来,帮着干些活,婶婶就会温和许多。   洋洋还小,是肯定起不来的。   为了让弟弟多睡会,她愿意早些起来干活,只要...婶婶别再强迫他们叫她妈妈。   看到女孩儿单薄的样子,秦晚晚不禁又打了个哆嗦,可真冷呀!   她对着女孩儿咕哝道,   “起这么早做什么呀,天都没亮呢,再睡会儿啊!”   突然的声音让小女孩儿顾溪抖了一下,婶婶从来没用这么软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还,挺好听的。   想到这,顾溪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走,她和洋洋昨天还被婶婶板着脸罚站了呢。   她见秦晚晚真的又闭上了眼睛,嗫喏地小声说:   “可是,可是奶奶说...”   昨晚她听见了,奶奶要婶婶干许多活呢。   “什么奶奶说,还晚晚说呢,我要睡觉!”   秦晚晚闭着眼睛嘟囔,坚定地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谁要是拦着她睡觉,就是她的敌人,她可是有起床气的!   顾溪...   思忖片刻,小女孩儿也跟着躺了下去。   奶奶生气了要骂婶婶,婶婶生气了会骂他们姐弟,她宁愿奶奶生气,也不想得罪婶婶。   聂婆子像往常一样,睡到了天光大亮。   她揩了揩眼睛上的眼眵,懒散散地披上破棉袄,趿拉着鞋往外走。   这时候老二媳妇应该已经把饭做好了,烧水壶都坐到炉子上,只等她起来,就能用上热水洗脸。   她有些得意地擤了擤鼻涕,甩鼻涕的手都扬的老高。   她敢说,被伺候的这么舒坦的,她绝对是这青山村的头一份!   可聂婆子到了伙房就愣住了,往常热气腾腾的厨房现在是一片冷锅冷灶,连一直满满的水缸现在都见底了,老二媳妇还没起?   姜玉珍特意掐着聂婆子起了之后,后脚才跟着起来到伙房。   不是她胆子大,而是这入了冬,谁先进伙房都是有说道的。   家里没安打水泵,现在还得去坡下挑水,冬日里洗脸用水更是不便。   总共炉子上就坐着一壶热水,全家都得掺着凉水洗脸,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先进伙房的先洗,后头的那个就着前头洗过的温水,抹把脸就是了。   聂婆子岁数大了鼻涕多,洗过脸的水里都能看到些丝丝缕缕的浑浊物。   姜玉珍虽然也嫌恶心,但总不能让孩子们接着聂婆子的水洗,所以每回都忍着洗了,再给孩子们换新水。   今天她估摸着聂婆子应该洗好了,才刚进伙房,就惊了一下。   “弟妹...没起?”   作者有话说:   开新啦,嗲精vs硬汉,请大家多多支持,爱你萌! 第2章 她咒我死呢!   秦晚晚正睡得香呢,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鸡食盆的叮咣声,夹杂着中气十足的叫骂。   “太阳都晒腚了还不起,指望着我把饭送你嘴里去?”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个祖宗回来,早上还得给她做饭!”   “我都这岁数了,还得遭这份罪,干脆死了得了,活着还有啥意思?”   ...   秦晚晚烦躁的翻了个身,把头埋得更深了。   这谁啊,一大早上就呜哩哇啦地制造噪声,该报警扰民!   顾溪和顾洋衣服都已经穿好了,但秦晚晚一直没起来,他们也不敢有动作,只能缩在墙角。   现在听到聂婆子这番发火,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顾溪颤着音低声道,   “婶婶,奶奶发火了。”   秦晚晚心说哪个奶奶发火了?她奶奶可不会对她发火,她奶奶最宠着她了!   可那特意在窗根下嚎的大嗓门,终是让她清明归位。   她现在可不是那个军区大院的小公主,而是娘道文里的奉献女主...得起大早干活那种。   她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看到两个孩子惊慌又带着些担忧的眼睛,安抚地扯了下嘴角,   “别怕,没事啊!”   从两孩子的表情里,她知道都火烧屁股了,她还不紧不慢的,有多让人费解。   但她上辈子已经养成不紧不慢的习惯了,因为她身体不好,着急上火可是要出人命的。   不过看孩子紧张,她还是加了句,   “我应该有插门,她进不来呢。”   果然,聂婆子气的想拽门杀进来的时候,发现门是锁的。   接连叫门不应之后,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嘴里叫嚣着,   “等你出来要你好看。”   坐在被堆里的秦晚晚耸耸肩,露出“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然后也不急着起来,而是先把棉衣裤拽进被子里,拿身体的温度暖暖。   要不然刚睡醒,就穿这么冷的衣服,可是要感冒的。   顾洋好奇地看着她,他总觉得婶婶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说话可好听,一点都不吓人了!   小孩子忘性大,这时他只顾着不眨眼地研究秦晚晚,都忘了昨天他被罚站的事了。   顾溪到底是大些,虽然也觉得婶婶变了,但她不会像顾洋那样直眉楞眼地看秦晚晚。   而是低着头,把顾洋挡在身后,一点也不多嘴。   秦晚晚没有刻意和两个孩子搞好关系的心,等那个聂团长回来,就要把这两个孩子带走了。   她可没原主那么大的格局,抢着给人家当妈。   她慢腾腾地穿好衣服,余光能看到两个孩子偷偷打量她的眼神。   是戒备、忐忑,还有一丝丝的担心。   到底是最纯真的孩子,即便是原主刻板又严厉,可对两个孩子来说,比起聂婆子,她现在也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虽然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亲近和信任,但还是会有些担心她。   秦晚晚扬扬唇,没说什么,而是抬眼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   昨天来得晚,又一直没开灯,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   现在借着光线一看,这里还真是...简约呢。   屋子倒是不小,却没什么大件,只有一个炕柜,两个堂箱子,一套有些年头的桌椅板凳。   要不是堂箱子和炕柜上贴着的喜字,还真看不出来是新房呢。   秦晚晚微张着嘴,满心都是奇怪。   原主不是刚结婚吗?总该有些新家具吧。   现在不是八十年代初吗?结婚不是该有几响几转、多少条腿儿来着?   可细一回想书里的内容,她就明白了。   男主是军人,没时间操办彩礼,可能是担心自己那彪悍又抠门的老娘把彩礼钱克扣了,于是直接把钱给了女主,让她自己置办结婚的东西。   可这是娘道文呀,女主自然要有奉献精神呀!   她把所有钱留给了娘家,说从此就是聂家的人了,这钱就算报了生养之恩。   用聂婆子的话说,是“光着身子进的我们老聂家”。   聂婆子本来就看不上女主,按她的心,是要像大儿媳妇一样,给儿子娶个她们姜家村七拐八拐的亲戚,这样才和她一条心。   可她做不了二儿子的主,只能给他定个“贤惠”的。   原主的能干贤惠十里八村都有名,长得也不错,算是附近百家求的姑娘。   从前那些求亲的,她谁也没答应,独独答应了聂家的二儿子。年轻有为的聂团长,没生娃就要带两个孩子也不介意。   原主就这么嫁进聂家,聂婆子能娶到这么多人求的姑娘,也觉得脸上有光。   可看到她什么陪嫁也没有的时候,还是拉下来脸子。   好在原主能干,把聂婆子伺候的舒舒服服。   主要是她做了一件事,才让聂婆子放下了成见,不再提嫁妆的事。   提到这事,秦晚晚又牙痒痒了。   结婚那天,聂团长接到命令,立马奔赴前线执行任务。   连洞房都没入,就赶紧收拾行李去南方。   走的时候给原主留了一笔钱,让原主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谁想到原主转头就把钱上交给聂婆子,美其名曰让婆婆帮自己保管。   那是聂婆子头一回咧开大嘴笑,从此再没“喂喂”地叫过原主,而是叫她老二媳妇。   秦晚晚...   这什么脑抽的鬼剧情啊!   回忆完剧情,秦晚晚更沮丧了,开局一手烂牌,她烂得可真彻底呀!   对面墙上的牡丹花大镜子映出一个垂头丧气的瘦削人影,细长的脖颈,尖尖的下巴,脆弱又无助。   秦晚晚一怔,头一回快速地站起身,几步奔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先是震惊,然后是不敢置信,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原主竟然和她有□□分像!   那一两分的不像是在后天的保养上。   原主可能平时操劳比较多,根本就没想过保养的事。   原本的白皙的皮肤晒成麦色,还有些粗糙,这点从胸口下的皮肤就能看出来。   没露在外面的皮肤又嫩又白,和她上辈子一样水当当。   且她扎着条质朴的大辫子,前面的刘海又厚又长,不但挡住了饱满光洁的额头,还挡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   再加上她人木讷,平时低眉顺目,所以提起原主,人都夸老实能干,没怎么有人夸相貌的。   顶着和从前一样的脸,秦晚晚的心情好了不少。   就好像是游戏中进入一个新副本,权当体验生活了,对周遭的一切稍微能真情实感些。   院子里聂婆子的骂声震天响,句句都戳人心窝子。   顾溪看着镜子前的婶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就跟村口的二傻子一样,渗人得很。   “婶,婶婶?”   秦晚晚情绪高了些,也有心情应付现在的情况了。   而且她发现了体验生活好的一面,她现在的身体好像好多了!   这一番折腾还脸不红气不喘,浑身都有力量。   这要是搁从前...她都得吸氧了!   她随手从线笸箩里扯了个布条子,就往自己手上缠,间隙瞅了两个孩子一眼,   “饿了吧?吃饭去!”   ##   姜玉珍浑身是劲儿的在伙房忙活着,脸上带着笑,不时往外面瞅两眼,等着看好戏。   婆婆的骂人声已经很久没听到了,老婆子嘴皮子厉害着呢,村里都是有名的。   可只要不是骂她,她就爱听!   虽然被半道指使着做早饭,但这饭她做的高兴!   也该给老二媳妇点厉害看看了,省得她天天装贤良!   今天起来的晚,没时间贴饼子,姜玉珍干脆烙了两合面的薄饼。   这个出锅快,就是有点费油。   不过她心情好,特意下功夫做了早饭。   她见伙房有盆用细布盖着着的黄豆,应该是老二媳妇生的黄豆芽,谁都知道聂婆子最爱吃这种小芽的干煸黄豆。   老二媳妇发豆子的水平一流,现在每个黄豆都变成了胖胖的豆子,边缘翘起触角似的小芽,瞅着就欢喜。   她不屑地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愿意做就是了。   锅里少倒些油,胖豆子进去一滚,放上些盐和干辣椒,扒拉两下就能出锅。   调味重些,一个个的胖豆粒子可香了!   前段时间晾的萝卜瓜子能吃了,拿倒地葱切末一拌,再撒两滴香油,又脆爽又有嚼头。   才丰收的大白菜又甜又脆,取了嫩黄的白菜心切碎烫好,挤干水分,用蒜末葱末一拌,味道清甜爽口,不用放香油就好吃的很。   土鸡蛋又黄又香,怎么做都好吃。   姜玉珍搅鸡蛋酱时,还特意比平时多拿了个鸡蛋,多放点水,出数!   她当然没忘聂婆子特意交代的大米粥,用小锅熬的稠稠的,多抓了一把米呢,把孩子的份留的足足的,没准她也能跟着喝一碗!   至于其他人...她搅合了锅面子粥,有面子粥喝都不错了,要她说,就该饿着!   姜玉珍喜气洋洋地把饭菜都端上桌,不是她自夸,她这做饭的手艺呀,可不比老二媳妇差,只不过她不爱做罢了。   能享清闲谁愿意上赶着干活啊?又不是人人都像老二媳妇那么傻!   聂铁头一回看到早饭七个碟子八个碗,唬了一跳,   “不过了咋地?”   姜玉珍狠狠地把筷子塞进他手里,   “有你吃的就闭嘴赶快吃,吃都堵不住你那张嘴!”   聂婆子看到姜玉珍给铁蛋旁边的丽丽也盛了一碗大米粥,嘴抿起来,有些不高兴。   小丫头喝什么大米粥!   但到底没说什么,自家人吃了,总比吃外人肚子里强。   她沉着脸拿起筷子,刚舀了勺她最爱吃的干煸黄豆填进嘴里,还没等品味儿呢,   就从窗户里看到秦晚晚贴着窗根走过来,后面还跟着那两个吃白饭的小崽子。   聂老婆子“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匆匆把满口的黄豆粒子往下咽,等着秦晚晚进来好骂她。   姜玉珍扬起嘴角,看着婆婆拉达着脸子,这是发怒的前兆。   她用筷子头打了铁蛋的手一下,低声给他使眼色,   “看什么看,赶快吃饭!”   铁蛋儿呼噜噜地喝着大米粥,眼珠子从碗边偷偷往外看。   婶婶对他挺好的,还给他洗掉粪坑里的脏袄子,但奶奶要骂人啦,他也不敢拦。   聂婆子估摸着喘口气的功夫,老二媳妇就能进屋来,着急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深吸口气准备好要开骂。   结果不知怎么着,喉间咕噜一声,吸进嘴里那口气出不来了!   她使劲掐着脖子,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感觉自己要憋死了。   隐约觉得不对,出于保命本能,她掐着脖子使劲咳嗽起来。   秦晚晚慢悠悠地晃进了屋,见到的就是聂婆子在那锤着胸猛咳嗽,咳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她吓了一跳,多年玻璃人儿一样与病魔作斗争,让她对咳嗽气喘、头疼脑热这些小毛病格外重视。   要知道,在有基础病的情况下,每一场小病都可能加速她的死亡!   “这是怎么了呀?别是气胸吧?咳嗽也是会死人的!”   肺都要咳出来、越来越喘不上气的聂婆子...   她咒我死! 第3章 我老公是绝对不会骗我哒!   聂婆子咳得太厉害,那口气怎么也咳不出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进气多出气少。   这下聂铁和姜玉珍都慌了。   姜玉珍无章法地猛锤聂婆子的背,一点作用都不起,还把她锤的骨头都快断了。   她想把姜玉珍推开,可实在已经没力气了,只能无力的挥着手,想要赶走姜玉珍。   可在姜玉珍看来,这是一种求救的表现,手上更加大了力气。   已经说不出话的聂婆子...她想锤死我!   秦晚晚见聂婆子都翻白眼了,连忙止住姜玉珍,   “你这样不行呀,她好像喘不过气了。“   ”那,那咋办?“   姜玉珍慌了,连忙扎扎着手,退后一步。   这么想虽然有些不吉利,但聂婆子要是死在她手里...呸呸!   ”妈,妈!“   姜玉珍刚撤下来,聂铁就冲了上去,着急地想接着锤。   秦晚晚...不憋死也得让你俩捶死...   她看了眼聂婆子的状态,不像是气胸,倒像是噎住了,于是连忙指挥聂铁,   ”你把她扶起来,从背后抱着她,手勒着她的肚子,使劲勒!“   聂铁一向没什么大主意,老娘发话他就听老娘的,媳妇发话他就听媳妇的。   现在老娘发不出话,媳妇不敢发话,他听着有人发话,就立马行动起来。   把已经软和的像面条似的聂婆子扶起来,然后照着秦晚晚的指示,抱住聂婆子,使劲勒了几下。   聂婆子不受控制地张嘴喷气,不过几下,一个圆滚滚的黄豆从嘴里喷了出来。   聂婆子瞬间觉得又能呼吸了,眼泪鼻涕一把把地涌出来。   ”哎呀妈呀,可憋死我了!“   姜玉珍一下子扑上去,嘴里“妈啊,妈!”地喊着。   秦晚晚也不跟她争着卖这个好,她看了眼桌子上没有他们三人的筷子,直接转头进了伙房。   炉子上坐着水,正用做饭的余火温着,这是留着兑水刷碗用的。   秦晚晚一点没吝惜地拿水烫盆洗脸,然后倒掉洗脸水,把剩下的热水都倒进盆里。   待在屋里多余、只能跟过来的顾溪姐弟俩看了一眼,知道是给他俩倒的,赶快洗了起来。   平时他们只能接着铁蛋和丽丽的洗脸水洗,铁蛋手脏,每次轮到他们洗时,水都是混的。   秦晚晚拿了三双筷子,三个碗,见锅里还有点大米粥,都盛出来装了两碗,表情淡淡地递给姐弟俩,然后拿着空碗走进屋。   顾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都要击晕了,他瞪着圆圆的眼睛,惊喜地看着姐姐,   “姐,大米粥!”   顾溪也惊到了,但她没说话,而是拉着弟弟赶快跟上秦晚晚的脚步。   屋子里,聂婆子靠在被垛上喘粗气。   原来没觉得怎么样,刚喘不上气时才发现,能好好地喘口气有多幸福。   姜玉珍在一旁帮她顺气,嘴里说着关心的话。   聂婆子没搭理她,现在来能耐了?刚刚差点让你给我捶死!   聂铁看到秦晚晚进来了,连忙说:   “今天多亏弟妹了,要是没有弟妹,妈可能就没了!那法子还真管用,卡着妈的是个豆子,几下就咳出来了!”   聂婆子想说,没什么没?没你奶奶个腿儿!   但她刚才一顿折腾,现在什么力气都没有,只能瞪着眼白愣聂铁和秦晚晚。   姜玉珍干巴巴地附和,   “是,是管用。”   她只是一时慌了,要不她早就想出法子了。   秦晚晚在桌边找空地方坐下来,看到窗台上有一碗晾着的白米粥。   聂婆子咳嗽时,唾沫应该飞不到这么远。   她起身去拿粥,还不忘顺手把装饼的盖帘端过来放到手边。   两个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晚晚,刚跟着坐下来,就看到面前突然放了一盖帘的两合面薄饼。   顾洋迅速地拿了一张饼,塞到顾溪手里,自己又赶快拿了一张。   好像只要他速度够快,别人就看不见他拿饼吃了一样。   顾溪见婶婶根本没看他们,小心翼翼地喝了口大米粥,咬了口饼,真香!   铁蛋和丽丽已经吃完了,看着婶婶上桌吃饭还挺好奇的。   因为婶婶一般都是在厨房忙活,等他们都吃完了,她才在厨房捡一口吃。   铁蛋曾经问过他妈,婶婶为什么不和咱们一起吃饭?   他妈说:偷着吃,吃饭香...   铁蛋纳闷,今天怎么婶婶不偷着吃香饭了?   秦晚晚本来对这饭菜没报什么期望,结果看到桌上的几样清爽的小拌菜来了胃口。   她尝了下,味道还真不错,挺好吃的。   她端起大米粥,刚要往嘴里送,就听到了咳嗽声和抽气声。   聂婆子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打她大米粥的主意。   姜玉珍则“好心”提醒,   “弟妹,那是妈的粥。”   秦晚晚抬起头,看着噙着假笑的姜玉珍,和瞪大了眼的聂婆子,用无辜的语气柔柔地说:   “您刚刚卡成那样,还敢吃米粒呀?再卡一下,神仙都救不回来了呢。”   “而且刚刚那么严重,准伤了嗓子,且得好好养养。”   “我看那有面子粥,最近您就喝那个吧,安全!”   说完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粥,一副“我帮你解决麻烦,就不用谢我了”的英勇样子。   聂婆子...   姜玉珍刚想说“妈不喝,还有旁人能喝呢”,话还没出口,秦晚晚就手快地喝上了,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聂婆子看到秦晚晚喝白米粥,又气又心疼。   可她刚刚遭了大罪,确实吓得够呛,不敢再吃粒粒的东西了。   且秦晚晚说话底气十足,她一时分不出是诓人还是真的,就没开口骂人。   姜玉珍见婆婆哑了火,心里憋气,也不围着老婆子转了,她饭还没吃呢。   正想把自己偷留的大米粥装碗里,就发现锅底都刮干净了。   姜玉珍嗷的一嗓子,   “我粥呢?谁把我粥喝了?”   她特意多抓的一把米啊!   顾溪听到动静咯噔一下,看着自己的碗底,吓得小脸刷白。   顾洋赶快把最后一口粥喝干净,闭紧嘴巴,飞快咀嚼。   可姜玉珍已经看见了,拿着饭勺把锅敲得叮咣作响,尖着嗓子指桑骂槐,   “也不知哪个贪嘴的喝了我的粥,白吃饱还挑三拣四,专挑好的吃,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顾溪的脸越来越白,顾洋听不懂那些,只知道这顿饭自己吃的满足,还催姐姐赶快把剩下的粥喝了。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是秦晚晚刚喝干净的粥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人全都看向她,聂婆子心疼地哑着嗓子喊,   “碗,我的碗!”   这个败家子儿,她用了十几年,一条缝都没有的大瓷碗呦!   见所有人都看她,秦晚晚无辜地眨眨眼,   “不好意思呦,手滑,没拿住。”   聂婆子...我信你个鬼!   姜玉珍只是开始时被唬住一瞬,转过头就反应过来了。   这明显是老二媳妇指使的啊,没有老二媳妇给撑腰,就那俩小鹌鹑,哪敢喝她的粥?   她看着秦晚晚冷笑,   “弟妹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今天她要是不好好收拾秦晚,还怎么当聂家大嫂?   本以为就秦晚那个闷葫芦,看到自己发火了,准得立马低头认错。   没想到今天锯嘴葫芦开了光,秦晚非但没退让,反而扬着头笑看她。   “你这话说得对,确实是有意见。”   姜玉珍...这让我怎么往下接?   秦晚晚往前走了两步,坐到了两个孩子和姜玉珍的中间,堪堪挡住了姜玉珍扫射两个孩子的视线。   她笑吟吟地看着有些蒙圈的姜玉珍,   “为什么他俩不能喝大米粥?喝点大米粥就是白眼狼了?”   姜玉珍心说这不废话吗?他俩又不姓聂,给口吃的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还敢挑肥拣瘦?不是白眼狼是啥?   她话没明说,秦晚晚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我记得他们是有生活费的呀!他们住在家里,他们叔叔每个月生活费多给十块钱,十块钱还不够他们喝白米粥?“   姜玉珍瞪大眼睛,转头和聂婆子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这事是结婚前,聂锋跟聂婆子承诺的,当时身边没别人,按理老二媳妇是不可能知道的!   聂婆子只对姜玉珍说了,两人只当没这回事,根本没按聂锋说的办。   拉扯两个小崽子,还用得着一个月十块钱?给口吃的得了!   秦晚晚看透了这婆媳俩的眉眼官司,柔着声加了一句,声音甜甜的,跟裹了蜜一样。   “这可是我老公告诉我的,我老公是绝对不会骗我哒!“   聂婆子连着姜玉珍...   你啥?   老啥?   啥公?   秦晚晚蒲扇着大眼睛,兴味十足地看着这婆媳俩。   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啊,她现在就是秦晚,聂锋的法定妻子,叫声老公有错吗?   聂铁的脸有些红,他使劲抹了把脸,站起身躲了出去。   女人家说这些话,他本来就不该掺合,避着点才好。   弟妹和二弟感情好,他这个当哥的也高兴。   还...有点羡慕。   聂婆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晚晚,这是她那一天也没一句话的二儿媳妇?   别是让哪个妖精上身了吧?   瞧她张嘴老公,闭嘴老公的,还用那种软绵绵的动静说,也不知道害臊!   姜玉珍看到聂铁躲了出去,心里极不是滋味儿。   秦晚这个不要脸的,自己爷们不在家,跟这发什么骚呢?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十块钱的事还没解决呢。   她干干巴巴地说:“二弟就是一说,空口无凭的...”   “先不提那个了,弟妹你今早为啥不起来做饭?要是就因为这个,那嫂子可得说说你,你这心也太窄了!”   她给聂婆子使了个眼色,聂婆子立马福至心灵,顺着话摺过去,   “对!为啥不做饭?你瞧瞧都什么时候了,都赶上吃晌午饭了!”   秦晚晚由着他们扯东扯西,举起手,伸出用布缠着的、仿若棒槌一般的右手食指,委委屈屈的快要哭出来,   “早上我刚一拿菜刀就割了手,可疼了!哪还能做饭呀!“   “我老公要是知道我割了这么大的口子,他得多心疼呀!”   聂婆子并姜玉珍...   你老公心不心疼我们不知道,我们现在心口窝挺疼的...   “就划了下手你就不做饭了?”   聂婆子眉毛倒竖,老二媳妇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上次发烧,人都烧糊涂了,不还起来给她做饭呢吗?   “你是炕头坐热乎了,开始整景儿了?人说蔫坏蔫坏,我看你是要憋坏了!“   聂婆子牙尖嘴利,厉害着呢,吵架就没输过阵。   她觉得是时候给老二媳妇紧紧皮子了。   老大媳妇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更何况老二媳妇这个闷葫芦呢?   聂婆子伸着手指头,隔空点啊点,秦晚晚要是坐的近些,她能直戳她脸皮。   可秦晚晚既不跟她对骂,也不怕她撒泼,而是眨巴着大眼睛娇滴滴道,   “您要是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该找人来评评理。”   “人说妇联是我们军属的娘家人,妇联的同志要是知道我老公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我在家累的刀都拿不住了,我娘家人能坐视不理?”   “我手受伤了还得伺候全家人,还有那百十头牲畜,我娘家人还能忍住不管?”   “我听说虐待军属可是犯法的!回头妇联同志来了,谁犯了法、谁该受罚一清二楚!”   “往小了说,这是虐待军属。往大了说,这是动摇军心!搞不好还得挨抢子儿呢!”   秦晚晚噼里啪啦一顿,给聂婆子说的一愣一愣的。   啥?啥玩意儿?   挨抢子儿?   我不就让你做一顿饭吗,你不做就不做呗,用得着动抢吗? 第4章 私房钱   聂婆子老脸惨白,她是经过动荡的人,那是真见过挨抢子儿的。   她可小的时候,就被抱着去看过除汉-奸。   那汉-奸被挂在县里的高墙上,砰砰两声,腿儿就丢当了。   把人放下来后,墙上都溅上了血,黑乎乎的直遭苍蝇。   围观人鼓掌叫好,她也跟着哇哇叫。   小时候什么也不懂,越大想起这事就直胆颤。   再进城时,她都梗着脑瓜子,绝不往那高墙上看一眼。   姜玉珍比聂婆子见识稍微多点,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她拽着都快瘫下去的婆婆,冲着秦晚晚直伸脑瓜子,   “咋地?弟妹这是想把我们都崩了啊?来崩我啊,第一个崩我!”   秦晚晚作势思考了一会儿,   “嫂子又没直接虐待军属,想来罪名不会那么大。”   姜玉珍嗤了一声,她就知道秦晚是吓唬人的。就听秦晚晚继续道,   “但帮凶的罪名也不小,当着全村人作检讨、挨批是少不了的。”   “要是认错态度不端正,可能还得去公社、去县里做检讨,到时候嫂子就在全县出名啦!”   姜玉珍...   她是见过那些人做检讨的,做完检讨被捆着满街走,身上挂着牌牌,人人看了都要吐口水、扔石头块子。   她年轻时候不懂事,跟着去看热闹,看到被砸得头破血流,还继续拖着走的样子,回来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呢!   姜玉珍和聂婆子白着脸互相依偎,秦晚晚举着自己的棒槌手指头,垂着眼低声说:   “既然你们非要我带着伤干活,那我就干吧。回头我去趟县里,听说妇联就在县政府旁边...”   “我现在就去刷碗!”   她站起身,裹成棒槌似的手伸到桌子上,还没碰到碗边儿,就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别动!”   “等会儿!”   姜玉珍扯着颤动的嘴角,干笑着说:   “我和妈还没吃饭呢,不着急刷碗。”   聂婆子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就这么几个碗,吃完饭你嫂子就顺手刷了!”   姜玉珍...咬着牙陪笑,“妈说得对,吃完饭我刷!”   秦晚晚有些失望地缩回手,“那好吧,你们慢慢吃,需要我干什么一定要叫我哦!”   婆媳俩...谁还敢叫你啊,又是挨抢子儿又是做检查的...   “那明早的饭...”   “明早也不用你做,你嫂子得便就给做了!”   聂婆子连忙应声,对她来说,谁做饭有什么打紧的,反正总有人做,别挨抢子儿就行。   姜玉珍想的是,等秦晚手好了再干活总不算虐待军属了吧,就这么几天,她能凑合着做!   “那太好了,嫂子的饭做的真好吃,我可爱吃嫂子做的饭了!”   秦晚晚笑得眯眯眼,对着姜玉珍甜甜道,   “嫂子明天再做拌菜吧,就那个萝卜,脆脆爽爽的,可好吃了!”   姜玉珍被夸了心情很好,下意识地回答,   “成,好吃就做呗,萝卜瓜子有的是!”   回答完又觉得不对劲,她刚才想着凑合着做两天饭,可没想着再费劲拌菜!   秦晚晚站起身往屋外走,既然不用她干活了,她还在这待着干啥?   迎面和一人对了个正着,那人见到她立马笑了,咧出一口大白牙,   “二嫂!还有饭没?我都要饿死了!”   秦晚晚见这人黑瘦健壮,一笑整个人都阳光起来,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   按着年纪和称呼推算,应该就是聂家的小儿子,聂铭了。   聂铭这人除了爱钱,倒没什么大毛病,也没使唤原主干活啥的。   她也笑笑,指着屋里说:   “饭有,都在桌子上,正好妈和嫂子没吃呢,你们一起吃吧。”   聂铭惯会来事,笑着答应,   “二嫂吃了没?先去吃饭再干活吧!”   虽然他知道,二嫂一定会等全家人吃完再吃,但说句好听的又不费什么事。   他原来也不是没劝过二嫂少干点活,但劝了几回没用,他也就不费事了。   总之这个二嫂...挺犟。   谁知今天二嫂倒是没推辞,反而笑着说:   “我?早吃完了!你赶快进去吃吧,饭都凉了!”   然后就慢悠悠地往西屋走了,身后还乖乖跟着两个小鹌鹑。   聂铭...这话里的两个信息让他愣了半天。   二嫂竟然没等他妈和嫂子吃饭,就先吃完饭了!   二嫂知道饭凉了,竟然没主动说要给他热饭,还让他趁着饭凉赶快吃!   还有那两个小鹌鹑,平时看到他回来了,绝对会依到他身边来。   今天竟然乖乖的和二嫂回屋!他们不是怕二嫂吗?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等聂铭摸着后脑勺进了屋,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瓷碗碎片。   他的心一激灵,这是打起来了?可刚刚没看到二嫂挨打呀?   再看炕上,他那杀猪时都能顶个男人、冲上去按猪腿的老娘,正倚着被垛子哆嗦呢。   看到他的第一眼,立马就嚎出来,   “儿子诶,你可回来了!”   **   秦晚晚回到屋里,两个孩子也跟着进去。   看着秦晚晚在屋里翻来翻去,他们也不说话,就靠着墙拘谨的站着。   秦晚晚也没特意搭理他们,都说小动物有求生本能,可能他俩也知道现在跟着她比较安全。   但她可没原主那么有母性,而且他俩早晚都得走,还处啥感情啊。   终于翻到了!   秦晚晚看着手里的布包笑了,是原主的私房钱。   对于这笔钱,书里只是一笔带过。   说原主把钱全部上交,只留下了自己这些年攒的私房钱。   都说一个人藏东西,十个人都翻不到。   秦晚晚可是翻遍了全屋子,才在被垛子的最底下,找到了这个层层细布包住的布包。   她带着神圣的心情,紧张地打开布包,这关系着她日后的生存问题。   一层细棉布打开,没看见钱,还是一层细棉布。   秦晚晚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应该的,应该的,钱票确实得小心些放。   再打开一层细棉布,还没看见钱,又是一层细棉布。   秦晚晚:可以理解,攒钱不容易嘛。   待到再打开,还是一层细棉布时,秦晚晚...   我是不是找错了,这不是包钱呢,这是布包吧!   可里面捏起来,确实有硬质的纸状物啊!   秦□□脆沉下心来,专心拆布。   一层一层又一层,也不知第多少层时,终于看到了里面的钱!   总共八块三。   秦晚晚...   她该庆幸就八块三,减轻了她的劳动力。   要是八十三的话,恐怕得包八十三层布...   她本来想拿着原主的私房钱跑路的,现在看来短时间跑不了。   还是得动动脑筋,先把原主让聂婆子“攒着”的那些钱要回来再说。   两个孩子看到秦晚晚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颓丧的样子,都有些紧张。   婶婶从早上开始,就是这种状态,像村口的二傻子一样。   但这样也比板着脸、罚他们站的时候好。   刚才婶婶还给他们大米粥喝,还挡住了骂他们的大伯娘...   他们喜欢这样的婶婶。   ##   正屋里,聂铭边吃饭,边听完二嫂的“罪行”。   在他看来,这就是二嫂长时间被磋磨得狠了,突然反过劲儿,撂挑子不干了。   他听完聂婆子的控诉,也没觉得有啥。   吵架嘛,自然是放狠话了,不吓唬人叫什么吵架?   不过二嫂也挺厉害,都能吓唬住他妈,他都想取取经了。   “儿啊,你听见没?她说要让我挨抢子儿!”   聂婆子瞪眼抓抓着,这时候又恢复了精气神。   聂铭哼哈着答应,   “听见了,回头你别惹她,别什么活儿都让她干,不就没事了吗?”   本来就是,一家人过日子,哪有什么活都让一个人干的道理。   以前是劝她她不听,现在想开了也挺好。   聂婆子...我自己儿子都不像着我!   她又开始拍着大腿嚎,   “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早点死了得了!”   “养这么多讨债鬼,一个都不顶用,还不如下个蛋呢,蛋还能吃喽!”   聂铭被嚷嚷的脑瓜子疼,冲着他妈嬉皮笑脸,   “养都养了,您现在后悔可没用!要不您给我点钱,我找村里批地盖房子,以后准不在您面前晃,省得招您烦!”   聂婆子拿着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往聂铭身上招呼,   “钱钱钱,一天天的就知道要钱!我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个钻钱眼里的小瘪犊子!”   可聂铭人高腿长,跑得快,聂婆子根本追不上他,只能在后面气的转磨磨。   聂铭边跑边叹气,他妈逞泼耍赖都一辈子了,闹起来没有时没有晌。   要不他能天天不着家吗?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靠自己娶个喜欢的媳妇。   不用像大哥似的,由着妈给娶个姜家村的媳妇。   不用像二哥似的,由着妈给定个能干的媳妇。   他娶媳妇必须自己看上,还有一点就是,千万不能让他妈掺合!   姜玉珍一个人在伙房刷碗,边刷边抽气。   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把她热着的水给用了,害的她只能用凉水刷碗。   这大冷天的,凉水刺骨,真当她是老二媳妇那么抗造呢?   ##   大正午时候,刀子似的小北风有了短暂的停歇。   秦晚晚抓紧时间,搬了个凳子出去,坐在院子背风处晒太阳。   这具身体好像还不错,挺有力气的,可她上辈子养成的习惯还在。   晒太阳绝对是治各种病的万金油,上到心肝脾胃,下到腰疼腿疼,“多晒太阳”和“多喝热水”一样,什么时候都能拿出来溜溜。   秦晚晚晒的正舒服呢,看到聂铭套上马车准备要走,眼睛亮了。   “三弟,你这是要去镇上?”   书里说,聂铭喜欢钱,脑子活,成天变着法想赚钱。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经济上刚刚有些活跃的苗头。   可上头还没下具体文件章程,有些脑子活的人先动起来,偷偷摸摸地干一些小生小意。   聂铭就是这样的人。   农闲时,给家里的大马套上车,专门干起了往镇上拉人、送货、稍信的买卖。   算是货运的雏形,后来他也是最先买货车的人,干起了长途运输,一辈子也算是小富即安。   聂铭边赶车边答应着,   “是呢,本来早上回来就不想再去了。但有几家让我往镇里稍粮,我算了下,价钱够得上,就再跑一趟。”   刚秋收完,家家粮楼子里都满满的,除去上交到村里的,还剩下不少。   有的人是接济城里的亲戚,有的人是有门路挣点钱。   不管哪种,总归他的买卖是好起来了。   看到秦晚晚眼睛亮了,聂铭大白牙又咧出来了,   “咋?嫂子想去镇上?”   秦晚晚直点头,她想出去转转,看看八十年代的风景!   看到聂铭寻思了一下,眼珠子还直转,秦晚晚大气道,   “亲是亲,财是财。放心吧,不用你白拉,我按正常价给!”   聂铭英气的脸一下子绽满了阳光,仿若服务VIP客户的专业人才,   “嫂子,看您说的,我拉谁不是拉啊!正常坐车的人都在村头等着上车,您就直接在家门口上车吧,还少走一段路呢!”   秦晚晚扯着唇角呵呵,这个聂铭...还真是和书里说的一模一样呢。   ,, 第5章 给我老公打电话去了   聂铭赶着车拉上秦晚晚,在村里转了一圈,把那几家的东西都装上,马车也就满满的了。   等马车出了村口,秦晚晚被路两边一望无际的白桦林吸引,沉浸在这没被破坏的自然美景中,恨没有手机相机能把这震撼留住。   聂铭专心赶车,见秦晚晚一直没声音,也不觉得有什么。   印象里二嫂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甚至都不怎么抬头,问话也只是点头摇头。   可他今天真的感觉二嫂有些不一样了。   不只是早上把妈和大嫂都震住了,就说刚才,他们赶着车去挨家取东西。   跟村里人就算是不很熟络,待人接物也大大方方,还柔着声音跟人寒暄几句。   村里人都说,这聂家二儿媳妇也不像旁人说的那样木啊,明明看着还挺机灵的。   聂铭也说不出自己是啥想法,只能把这归咎于二嫂被压得太狠了。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天天从早到晚干活,可不是受不了了咋地!   青山村往镇上的路不好走,通不了大车,只能靠马车牛车骡子往里运东西,所以即便是已经八十年代了,村里还是比较闭塞的状态。   其实镇里现在也没多开放,他们这个地方啊,还是太偏僻。   不管外头有多激荡,波及到他们这时,连余波都不荡漾了。   聂铭想走出去看看,可他从没出去过,身边也没有出去过的人,只能像只家雀儿一样,想往外飞,又不敢,只能在窝里乱扑腾。   各有心思间,好不容易到了镇上。   秦晚晚已经被颠得都快散架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人口流动慢了,就这交通状况,想流动也流动不起来啊。   供销社门口是全镇最热闹的地方,也是人群货物的标志集散地。   “二嫂,我去送货,你就这儿逛吧,回头我送完货再来接你。”   聂铭赶着车走了,秦晚晚一头扎进了时代的产物——红星镇供销社里。   供销社里的人不少,毕竟现在还是主要的购物中心。   只是好些东西还是供不应求,所以依然是没货的状态。   秦晚晚听着几个刚无功而返的妇女拉家常,   “红布又没货,闺女结婚前也不知能不能攒到新被面儿。”   “等五天的大集看看,也许就有人卖呢。”   “我看玄,大集上卖的都是针头线脑,哪有卖布的呀!”   “要不你托人到外头买点儿?我听收音机上说,南边儿已经放开供应了。”   “害!咱哪有那样的关系啊!南边放开了,等轮到咱这,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   秦晚晚对这些没兴趣,这都不是她八块三身家的人,该考虑的事儿。   她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啥新奇东西,农村供销社还是供应有限。   她跟着人群挤进了日用品柜台,她需要买点护肤品。   早上她翻遍了家里,也没看到护肤品,只找到了一支棒棒油。   棒棒油是管皮肤裂口的,想来原主每天干活,手裂口是常事,才拥有了这唯一的护肤品。   好容易被挤到前面,身边的女同志大多买的是蛤蜊油,才几毛钱,还挺便宜的。   可是蛤蜊油需要工业券,秦晚晚没有。   衡量再三,她花了一块五买了盒不要票的雪花膏,铁盒的,看起来很有时代风格。   八块三买了雪花膏之后,只剩下六块八毛钱。   考虑到这些钱的购买力,她去了趟食品柜台。   食品柜台里倒是摆了挺多糖和点心,但好像大多都要票。   顶着售货员牛气的睥睨,秦晚晚最终买了几斤不要票的高级点心。   裹着糖霜的江米条,八毛一斤。   酥皮带芝麻的牛舌饼,九毛一斤。   还买了桶铁盒的饼干,她原来看小说时,对这种铁盒饼干好奇很久了,所以即便是囊中羞涩,也还是花了两块钱买了一桶。   进了趟供销社,一下就花了五块二。   但好在这些点心饼干都能放好长时间,秦晚晚安慰自己,她又不会经常来买,所以贵就贵点吧。   秦晚晚边在门口吃江米条,边听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说话。   她上辈子是个小弱鸡,吃的东西都是严格入口的,像这种重油重糖、还坚硬的零嘴儿,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屋里的。   所以乍然惊觉自己健康了,秦晚晚就有些忘形,一口一口的吃的开心。   她虽然来自几十年后的现代社会,但没见过世面到,吃着最传统的零嘴儿,也高兴的像个二傻子。   秦晚晚喜欢听周围的人讲话,方便她了解这时候的风土人情。   比如站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听说国营饭店后身偷摸开了个小饭馆,没牌子,但是开饭馆的人可不一般。   祖上是给道台府尹做饭的厨子,锅包肉就是他八辈儿祖宗发明的。   人家那锅包肉家学渊源,做得正宗!   那醋烹得恰到好处,颜色鲜亮,绝对的功夫菜!   听说才开了不长时间,就老些人慕名而去了。   听到这秦晚晚已经开始分泌口水了,可她现在没钱,只能生生忍住,等到手头宽裕点一定要来尝尝!   又听人家说了,到那可不能喊老板点菜,要喊:老郑,麻烦帮我做个锅包肉,家里来客了!   都是父老乡亲,家里来人了,麻烦邻里邻居帮着做个菜,这不算违反规定吧!   秦晚晚乐了,老百姓真是智慧,这样确实没人能说是违法经营了。   不过再好吃,她也得等以后再请老郑帮忙做菜了,因为她只剩下两块九...还没给聂铭车费呢。   又待了一会儿,秦晚晚发现个好地儿。   从供销社出来,买不到东西的人,都会往供销社巷子后面走。   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有问题。   她也跟着进去了,去到才发现,果然另有乾坤。   整条巷子都是零零散散摆摊的,还有拿着自行车驼东西的。   买卖双方对上眼,都是窃窃私语。还没听见说啥呢,就成交了。   如今市场经济已然萌芽,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还偷偷摸摸的黑市,现在也没那么藏着掖着了。   秦晚晚兴致昂扬地左看右看,见一个墙角蹲着的老大爷面前放着一筐柿子饼,柿饼金黄挂霜,十分诱人。   “买点儿柿饼?刚晾好的,今年的新柿子,挂了霜,贼甜!”   “大爷,这怎么卖的呀?”   秦晚晚的小脸上,藏不住的垂涎。   据说柿子寒凉,不好消化,所以十岁以后,她就再没吃过柿饼了。   大爷一看这姑娘直勾勾盯着柿饼的眼神儿就乐了,这么灵的姑娘还真少见。   而且声音软乎乎的,像他家贴心的小孙女儿。   “自家的柿子树,自家晒的柿饼,不值什么。前面我都卖三毛一斤,剩下这些你要的话就两毛一斤。眼瞅就变天了,我得早点回家喽。”   秦晚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剩下的所有柿饼一称,八斤称高高的,秤杆都翘得挂不住秤砣,绝对是给她大便宜了。   秦晚晚一再谢过,把吃剩下的江米条和牛舌饼装到一起,又把包江米条的牛皮纸包了柿饼。   买完柿饼她就小步跑出了黑市,可不敢再买喽,再买这八块三就花没喽!   出了巷子口,又回到供销社门口,秦晚晚看到了聂铭的马车。   聂铭正站在马车旁四处张望,看起来有点焦急。等看到秦晚晚的时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嫂子!可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   “以为啥?”   “没啥,嘿嘿。”   聂铭挠了挠头,招呼着秦晚晚赶快上车。   眼看天不太好,走的晚了怕路上赶上变天。   秦晚晚坐到车上之后,才想明白聂铭是害怕啥。   这时候拍花子的不少,又没有电话联系,听说有人出来赶个集,再就没听到过音讯。   想到这,她裹紧了自己的小破薄棉袄。   虽然听说拍花子的,都是找看着老实的人拍,这样成功率比较大。   但她又没把机灵两个字刻在脑门子上,怎么知道拍花子的能不能看走了眼呦!   都快走到家了,聂铭才想起来问秦晚晚,   “嫂子,你到镇上是干嘛来了?就买了点东西?”   这可不是二嫂的风格,据他所知,二嫂从结婚到现在,就没一次进过城,好像对买东西不感兴趣的样子。   秦晚晚刚想回答,突然灵机一动。   巴掌大的脸上嗪着幸福的笑,激动的心情从话里就能感受出来。   只听秦晚晚有些不好意思的娇声说:   “不止买东西,我还去给我老公打了个电话呢。”   聂铭...甩鞭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鞭子甩出去。   “...老...公???”   ##   听说老二媳妇跟着老三去镇里了,聂婆子一下午都坐立不安。   老二媳妇去镇上干啥了?别是真去妇联告状去了吧!   她自己心慌慌,又没人可商量,只能把老大媳妇叫过来,两个人对着戚戚嚓嚓一顿,结果两个人都开始惶惶。   “不能吧,咱也没让弟妹带着伤干活呀,她去告咱啥?”   “今天没让她干,但昨儿个、前儿个、大前儿个不都是她干的吗?”   提到这聂婆子就有点后悔,最开始家里的活是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一起干的。   但老二媳妇能干,老大媳妇又会讨乖,再加上聂婆子姜家村的老姑来了,老太太说该给新媳妇紧紧皮子,省得她以后造反。   她听了话,脑子一热,就啥活都让老二媳妇干了。   想到这,再看面前的姜玉珍,聂婆子就更来气了。   “都怪你,撺掇着我老姑过来给我递小话,要不我能那么对老二媳妇吗?”   姜玉珍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   “和我有啥关系啊,那是你老姑,又不是我老姑,她说啥和我有啥关系?”   “你放什么屁呢?我老姑不是你四舅奶吗?你妈和她好的穿一条裤子,你敢说她来叨叨那些话你不知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动静越大。   顾溪和顾洋缩回西屋,一点动静都不敢出。   铁蛋儿早就跑出去疯玩儿了,剩下丽丽,嘴里啃着玉米饼,也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动静。   倒是刚回来的秦晚晚,听到吵架声挺感兴趣,笑呵呵地隔着窗户问了句,   “妈,大嫂,咋了?一家人有啥不愉快的,坐下来慢慢说呗。” 第6章 我老公可心疼啦!   两人一看到秦晚晚,立时住了嘴。   姜玉珍干笑着问了句,   “弟妹,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去镇里了呀!”   聂婆子心一沉,磕巴着问,   “去,去镇里干啥呀?”   秦晚晚看聂婆子脸都白了,一下子明白了,   “害,您想多了,我可没去妇联告状。您今天也没让我干活呀,我去告啥啊!”   潜台词是再让我干活,就说不准了。   聂婆子这才放了心,脸上都有笑模样了,   “就是的,就别去给妇联同志添麻烦了。”   姜玉珍撇撇嘴,老婆子就是想的多,没事自己吓自己。   她见秦晚晚喜气洋洋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揪着话头问,   “那你去镇上干嘛了?”   秦晚晚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低着头,扭捏地揪着自己手指头上缠的大棒槌。   “去,去给我老公打电话了。”   “我老公知道我手受伤了,可心疼啦!”   “他千叮万嘱,让我千万别逞能干活,要好好休息呢。”   她娇滴滴的语气像是裹了蜜,黏的聂婆子和姜玉珍的牙都酸了。   聂婆子...   “老二...老二能说这话?”   她那杀神似的儿子从没一句软和话,连她见了他那张板着的脸都直突突,还能说出这样软和的话呢?   秦晚晚扬着脸,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那还有假?我老公还说了,他走的时候留两个孩子的生活费了呢。”   “妈,您昨个咋说没收钱,是不是记错了啊?”   昨天聂婆子一口咬定没收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姜玉珍也说聂锋就是嘴上说说,还没给钱呢,秦晚晚偏要好好说道说道。   因为书里明明写着聂锋给老娘留了孩子的生活费,怕老娘不靠谱,又给了新媳妇一笔钱,谁知新媳妇也不靠谱...   秦晚晚直勾勾地盯着聂婆子,把她看的直发慌。   这时候聂婆子算是信了秦晚晚的话,她确实去给老二打电话了,要不哪能知道这事呢?   “那可能,可能记错了吧。年纪大了,脑瓜子不好使了。”   聂婆子干巴巴地说。   “哦,”秦晚晚点点头,十分理解地点点头,“谁都有记错事的时候。”   然后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眨巴着大眼睛,   “呀!既然我老公留生活费了,那是不是以后顾溪和顾洋也有大米粥喝了?”   聂婆子脸涨得通红,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可迎着秦晚晚探究的眼神,只能哼哈地答应了一声,   “嗯。”   刚刚走到秦晚晚身边,正好听到这话的顾溪和顾洋愣了。   婶婶...婶婶在给他们要大米粥喝!   奶奶和大伯娘吵架,他们实在太害怕了。一听到秦晚晚的声音,就赶快从屋里跑出来,没想到听到婶婶正说这样的话。   顾洋年纪小,只觉得好开心啊,以后都有大米粥喝了!   可顾溪已经十岁了,经历了父母离世,颠沛流离,成熟了不少。   听到这话只觉得眼眶一热,心里酸溜溜的直想流泪。   秦晚晚倒没什么高尚的想法,她单纯是看不上聂婆子吃独食,苛待两个无辜孩子,想挤兑下聂婆子罢了。   见聂婆子吃瘪一样的表情,秦晚晚心情十分愉快,又加了句,   “对了,妈。我老公说我现在要养病,该多吃点好的,让我也天天喝大米粥呢。”   “这...也是可以的吧?”   她有些羞怯地晃了晃手上的大棒槌,看着娇娇柔柔的,可聂婆子已经能想象到,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她会咋办。   肯定又要抹着泪去妇联了!   聂婆子咬着牙,脸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吃!都吃!“   这么爱吃,怎么不噎死你们!   想到这,她一顿,早上好像她自己差点噎死了...   哎呦,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就谢谢妈啦!”   秦晚晚开心的像个小太阳,摇着自己的大棒槌,欢快地转身回屋。   一转身,看到了两个眼睛水汪汪、正看着她的小鹌鹑。   秦晚晚的笑收了些,轻咳了两声,保持着一个有距离的路人姿态,   “咳,在这站着干嘛?”又礼貌的加了句,“吃了没?”   两个小鹌鹑一起摇头。   大伯娘说早上吃的晚,今天没中饭。   秦晚晚...咋又不给孩子吃饭?   看着俩个小鹌鹑低着头的可怜样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屋吧。”   然后率先往西屋走,两个小鹌鹑连忙跟上。竖排前进,像跟着母鸡的小鸡仔儿一样。   聂铭把马栓进马舍,喂了草料,然后才回屋。   进屋就看到唉声叹气的老娘和面色难看的大嫂,聂铭脚一缩,刚想往外走,就被姜玉珍叫住,   “三弟回来了!”   “三弟,嫂子问你,你二嫂真给你二哥打电话了吗?”   聂铭斟酌着回答,   “昂,打了...”吧。   没打的话二嫂也不能那么说吧,这种事谁撒谎干啥啊。   聂婆子又是一叹气。   姜玉珍脸色也是一垮,可又想到什么,立马转头对聂婆子说:   “妈!老二媳妇和那两个小崽子都吃大米粥了,那我和铁蛋儿、丽丽也得吃大米粥!”   她可不能吃亏喽!   已经心疼得要死的聂婆子,火气直冲天际,这一个个的都不想让她活啦!   她哑着嗓子对着姜玉珍唾沫横飞,手指直戳姜玉珍的面门,   “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现在还想吃大米粥?怎么不撒泼尿好好照照,你自己像不像一锅粥?”   ...   屋里充斥着聂婆子的尖利嚎叫,间或还夹杂着大嫂的顶嘴声。   聂铭垫着脚、鸟悄地退出了主屋,吧战场留给女人们。   他有个朋友说县里有活能挣钱,要不他还是去县里干活吧。   ##   秦晚晚确实没想和这两孩子处感情,不说他俩早晚得被接走,就说关于他俩长大以后,书里有这样一段描写。   “待到顾溪和顾洋功成名就,提起小时候的这段岁月,他们依然没办法与自己和解,原谅那个曾经强迫过他们的人。”   “对他们来说,这是段噩梦。而那制造噩梦的人,活该痛苦一辈子。”   对他俩来说,原主是制造噩梦,被唾弃一辈子的人。   而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原主,虽说还没到最后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估计也没给两个孩子留啥好印象。   干脆保持距离,相安无事地等到他们被接走,可别继续制造噩梦了。   她现在只想混到身份证普及、走哪不需要开介绍信的时候,早点跑路。   这娘道文女主,她可没福气当!   秦晚晚怔愣思考间,两个小鹌鹑挤靠在墙根站着,看起来可怜得很。   也不知哪个的肚子咕噜一声,在饥饿着抗议。   秦晚晚叹了口气,保持距离也不能饿着孩子啊,她可没有虐待孩子的大病!   她表情冷淡地把自己从镇上买的点心拿出来,装作无疑地扔到炕边,正好在两个孩子手边位置。   “喏,吃点吧,我都吃够了。”   刚才确实吃太多江米条了,胃口有点不舒服。   顾洋看到那个牛皮纸包,打开一看,眼睛一下就亮了。   “姐,是江米条和牛舌饼!”   既然婶婶吃够了,还让他们吃,那他就不客气了!   他吃了个江米条,还给姐姐嘴里塞了一个。   甜甜脆脆的,可真好吃呀!   顾洋觉得现在可太幸福了,婶婶对他们可真好,又给他们盛大米粥,又给他们吃点心!   顾溪拿着江米条,有些怔怔的。   婶婶刚刚说她吃够了,让她和顾洋吃...   妈妈曾经也这么说过。   可她后来才知道,哪里有人不爱吃好吃的呢,这么说是想把好吃的留给爱的人吃。   从妈妈走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对他们说了...   大滴眼泪落在手背上,被她匆匆抹去,她好想妈妈...   秦晚晚没注意孩子那边,她正在吃柿子饼。   这柿饼好好吃呀!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柿饼,挂着糖霜。咬一口却软糯香甜,金黄透亮。   里面的柿子肉冰凉Q弹,而且像流沙一样,感觉糖心都要流出来了。   真是绝了!   上辈子十分亏嘴的秦晚晚有些停不下来了,一直吃到第好几个时,感觉到两个小鹌鹑直勾勾的眼神。   顾洋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渴望,带着‘让我也吃一口呗’的小可怜样儿。   他今年六岁,却比同龄人看着小不少,活脱一个小豆丁。   再加上他长得玉雪可爱,像个漂亮的小姑娘似的,所以眼巴巴的格外遭人疼。   此时他看着婶婶手里的柿饼,充满了渴望。   婶婶吃的可真香啊,满脸都是沉醉,好像在吃天下最好吃的美食。   他在旁边看着,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连手里的江米条都不香了。   顾溪则有些担心地看着秦晚晚,她纠结了半晌,还是像蚊子似的小声说:   “婶婶,柿饼不能吃这么多,肚子会疼的。”   手里拿着柿饼还想继续炫的秦晚晚...   她尴尬地停了手,好像是吃的有点多。   她轻咳一声,把柿饼往俩孩子那边推了一下,严肃正经道,   “柿饼不能多吃,你俩少吃点。”   被孩子劝着少吃点,是不是有点尴尬。   好在顾洋被柿饼吸引了注意力,顾溪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两个柿饼,和顾洋一人一个。   秦晚晚这才感觉自己吃的确实有点多,胃涨涨的不舒服。   她走出西屋,打算出去消消食。   聂家的院子很大,视野开阔,在现代可以算是大庄园了。   可在这个时候,地广人稀,家家都是这样,没什么稀奇的。   地广人稀有一点好处就是,家附近突然多出一个人,都能一眼看见,绝对不存在走眼的情况。   秦晚晚就在西墙根那看到个人影,晃了好几下了,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没有的,怎么感觉偷偷摸摸的? 第7章 她也知道剧情   秦晚晚在院子里溜达,隐约看到西墙根有个人影,可那人忽隐忽现,就是没正经现身。   她虽然觉得奇怪,但墙外也不是聂家的地儿,总没有不让人家站的道理。   小北风又刮起来,眼见就要变天了。   秦晚晚保命心重,换到了西边仓房院墙下坐着,这里避风。   顾洋吃的小肚子溜鼓,也被顾溪拉着出来消食。   主要是婶婶出来好长时间了,顾溪想出来看一眼。   秦晚晚看到两个小鹌鹑出来了,也没搭话。   他们两个被原主吓到了,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在一个屋子的时候,他们缩在离她最远的墙角。   现在在一个院子里,他们也是在离她远远的地方自己玩儿。   只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好像就为了看她还在不在似的。   这时候,西边墙根处传来了女声叫人的声音,压低着的声音,听起来都偷偷摸摸。   “顾溪!顾洋!过来这里!我在这儿呢。”   秦晚晚...这人是刚才她看见的那个人吧!   刚才她站在院子里,盯了那边那么久,这人也没出来。   现在她坐到仓房后面,那人以为她走了,这就出来了?   她保持安静没出声,那就听听这人想干什么吧。   那人又低声喊,   “顾溪,顾洋!是我呀!快过来!”   两个小鹌鹑听到这声音反应大不相同。   顾洋一下子蹦了起来,对着姐姐开心道,   “是莹莹阿姨!”   然后就朝西边墙根跑去。   顾溪则是迟疑了一下,看了秦晚晚一眼。   见她没出声反对,又看洋洋已经跑了过去,才慢慢跟了上去。   仓房就建在西墙根下,所以他们的话秦晚晚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那个女声说:   “顾溪,顾洋,你们看阿姨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是大白菜馅的菜饼子!你们赶快吃吧,是不是在家里没吃饱饭?”   “快点吃,别让你们婶婶看见,她看见了准得生气,到时候又该罚你们了!”   秦晚晚...您这了解的还挺清楚啊!   冯莹莹眼含希冀地看着两个孩子,他们可是她与聂团长结缘的希望。   她穿进了一本娘道文里,主角是隔壁秦晚,讲的就是她怎样感动自己,为聂家奉献一生的故事。   但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她是女主隔壁的女配。   在女主虐待聂团长战友遗孤的时候,女配一直在身边偷偷保护两个孩子。   女主让他们在大冷天里罚站,女配就偷偷在杖子外给他们讲故事。   聂老婆子不让他们吃饱饭,女配就偷偷给他们送好吃的。   后来还是女配偷偷给聂团长写的揭发信,聂团长才知道孩子被体罚这件事。   匆匆回来,正好看到两个孩子差点摔死,才下定决心和女主离婚。   聂团长把两个孩子带走后,在城里遇到已经考上大学的女配。   女配继续照顾两个孩子,终于打动了聂团长,两个人缔结完满婚姻。   所以,站在秦晚的角度上,秦晚是娘道文女主。   可站在她的角度上,这又何尝不是个军婚宠文呢?   现在她穿了过来,就要兢兢业业地完成所有步骤,把娘道文彻底变成军婚宠文。   而她,则是军婚宠文的女主!   她现在正进行到守护孩子的阶段,为了这个,高三开学她都没去上。   不过没关系,她是现代来的,在这时候考个大学还叫事吗?   还是走剧情要紧!   冯莹莹殷切地递过来菜饼子,先递给顾洋。   她知道顾洋最贪嘴,顾溪就谨慎许多。   不过没关系,拿下了顾洋,顾溪一定会跟着的。   可今天顾洋却没像往常一样,看到她拿来的东西急不可耐。   顾洋刚在屋里吃了点心和柿饼,现在小肚子溜鼓,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而且菜饼子哪有江米条好吃啊,小孩子都爱吃甜的,刚吃完甜嘴儿的东西,再看这苞米面菜饼子,就没什么食欲了。   “莹莹阿姨,我饱啦,就不吃了。”   顾洋挺了挺小肚子,把菜饼子往回推了推。   冯莹莹急了,   “不是,你怎么不吃了?赶快吃啊!”   “我真吃不下去了,再吃我肚子就要破啦!”   顾洋一直在解释,可冯莹莹以为他不好意思,拼命想要塞给他。   这俩孩子怎么可能吃饱呢,一定是在闹脾气!   顾溪看冯莹莹简直就是在撕扯了,上前一步拿住了苞米面饼子。   “阿姨,我们确实吃饱了,实在是吃不下。要不我拿一个吧,我婶婶还没吃午饭,我给她吃一个好吗?”   冯莹莹...   两个孩子在聂家叫婶婶的,好像只有秦晚一个吧。   他们和秦晚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可她要在两个孩子面前保持形象,不能不让顾溪给秦晚拿饼子吃,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   “拿,拿吧,谁吃都一样。”   根本不一样好吧!她可不愿意给秦晚拿东西吃!   见顾溪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菜饼子,冯莹莹试探着问,   “小溪、小洋,你们婶婶...对你们怎么样啊?我记得她昨天才...”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顾洋高声说:   “婶婶对我们可好了,还给我们...”   顾溪看了他一眼,顾洋立马闭上了嘴。   姐姐说了,婶婶给他们吃好吃的事,不能跟别人说,说了以后就没好吃的了。   可顾洋怕冯莹莹不信,又坚定地加了一句,   “反正就是可好可好了!”   “这怎么可能!到你们走之前,她都不会对你们好的!”   冯莹莹脱口而出。   顾溪抬眼去看她,葡萄粒儿似的眼睛里都是探究。   冯莹莹自觉失言,立马找补,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婶婶变化挺大,我有点惊讶。”   顾溪看了冯莹莹一眼,妈妈说过,一定要注意在背后说别人的人。   他能在你面前说别人,也能在别人面前说你。   她又谢了冯莹莹,然后就拉着顾洋回去了。   冯莹莹一个人站在西墙根下,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书里明明不是这么写的啊!   她咬着唇,回忆著书里的剧情,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记差了,到底有没有这段剧情。   可还没等想起来呢,就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   秦晚晚听到顾洋叫莹莹阿姨,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将来人家才是一家人,自己又何必出来讨嫌呢。   可她在后面越听越觉得有趣,这个冯莹莹怎么会知道两个孩子将来会离开聂家呢?   按照剧情来说,冯莹莹现在连匿名信都还没写,所有人都该默认孩子是会在聂家住下去的。   恐怕连那个聂锋自己,都没想到短时间内,他会带两个孩子走。   因为他想带孩子走,就不会在农村结婚呀!   秦晚晚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不对劲。   冯莹莹抬眼,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可又有点不敢认。   因为几次见到秦晚,她都是低着头的,完全是书里那个内向、倔强的形象。   一阵风吹过来,把秦晚晚厚厚的刘海拂开,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漂亮的眼睛。   冯莹莹愣了,这眼睛可太灵了,这张脸也太漂亮了。   早就听说秦晚生得好,可没想到生的这样好。   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淡眉轻扫,琼鼻秀挺。   最添彩的是这双灵动的眼睛,原来被长刘海遮住,只看半张脸,不过是好看。   可多了这双眼睛,那就是过目不忘的美人儿了。   冯莹莹自诩也是阅尽当代女团的,可这张脸,绝对让人印象深刻,很有特色。   她一时忘了说话,就听眼前的人娇声说:   “是莹莹呀!谢谢你给孩子们吃的。他们叔叔不在家,我刚带两个孩子,没什么经验。好在两个孩子懂事,还知道给我带个饼子吃。”   秦晚晚低调地秀着优越感,有些小气地在心里哼哼:   就算将来你当了他们的后妈,现在我也是正经的监护人,这娃我秀得天经地义!   谁让你背后挑唆呢,偷偷摸摸地送东西,还说那些有的没的,这好事办得可不太体面。   冯莹莹有些尴尬,也不知刚刚她说的话,秦晚听到多少。   她一边尴尬,又有些羞恼,谁说秦晚老实的?这话里明明软中带刺儿啊!   秦晚晚边说,边打量着冯莹莹,把她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那种尴尬又带着些嫉妒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了。   秦晚晚心里有打算,就绕着养孩子的事儿,跟范莹莹闲唠嗑。   没忽略她偶尔露出的不屑,和等着看好戏的优越感。   等时机差不多了,秦晚晚一举自己的棒槌手,脸儿红红地娇嗔。   “都说我老公是因为两个孩子才跟我结的婚,可我手受伤了,我老公可着急了,心疼的一再嘱咐我好好养着呢。”   冯莹莹闻言呆住了,这怎么可能呢?   “聂锋哥...不是回部队了吗?”   不但回部队了,还要上战场了,还马上就要立大功了。   秦晚晚心里撇嘴,啧啧,聂锋哥,叫得可真亲热。   她嗔了冯莹莹一眼,   “回部队还不能打电话了呀?我老公走的时候给我留电话了呢。”   “可他现在行军途中,又不在部队上,应该接不到...”   秦晚晚的脸立马撂下来了,   “莹莹,不是当嫂子的说你。你看你这个姑娘,有你这么说话的嘛?我老公在干嘛,我这个当媳妇的不比你知道?”   “我老公不但接了电话,还嘱咐我好好带孩子,等着他回来呢!”   秦晚晚炫耀地说着,连带着秀恩爱。   一声声甜甜的老公,把冯莹莹叫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秦晚晚笑意盈盈,甭管你俩以后什么关系,他现在就是我老公。   老公老公老公,我叫多少声都乐意!   “呦,看样子马上下雪了,莹莹你快家去吧,看你这小脸冻得,煞白!”   冯莹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看来这信得赶快写了,要不她这心里总不踏实。   虽然理智觉得不可能,可秦晚这一声声老公叫的,她真想拿东西把她那漂亮的小嘴儿堵住!   她心烦气躁地转身,就听秦晚晚说:   “对了,莹莹,你和我家小妹是同学吧?怎么她都去上学了,你还没去呢?我小妹学习那么好,可是要考大学的,你成绩虽然不如她,可不能先放弃啊!”   冯莹莹刚才被秦晚晚的话刺的难受,听到这话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她背对着秦晚晚,意味深长,   “嫂子,这能不能考上大学,和学习好不好还真没绝对关系。我虽然没去上课,但不代表我考不上。聂锦学习确实好,可...”   可架不住有个拖后腿儿的妈呀!   “反正您就回家等着吧,没准哪天聂锦就回来了呢!”   冯莹莹说完,就扬着脖子走了。   刚刚她被秦晚晚刺了一顿,现在怼回去,心里无比的舒爽。   只留下秦晚晚一个人在原地,脸色先是晦暗不明,过会儿才轻扬嘴角。   这个冯莹莹,果然也知道剧情。 第8章 她是彻底干不了活了   聂锦确实快回来了,可这事除了知道剧情的人,不会有别人知道。   聂锦之所以回来,是因为聂婆子断了她的生活费。   聂婆子本来就重男轻女,觉得女孩子学习没用,早点嫁人是正经,还能收点彩礼钱。   可没想到聂锦天生就是个学习苗子,学习特别好,就没有考第二的时候。   这么多年磕磕绊绊,在聂锋和聂铭的支持下,也算是念下来了。   可前段时间聂婆子姜家村的老姑来了,不但撺掇着聂婆子给秦晚晚立规矩,还带了一个“好消息”过来。   老太太给聂锦寻了一门好亲事!   男方家在城里电业局上班,就想找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   人家彩礼给的高,三百块呢!还不要什么嫁妆。   聂婆子一听三百块,有些心动了。   可聂铭在旁边听出了不对劲,   “给这么高的彩礼,还不要嫁妆,这人指定有毛病!”   姜金花老太太一窒,特意挑聂铭不在的时候过来的,谁知道他半路回来了,真是添乱!   她只能干笑着和盘托出,原来男方其实刚结婚一年,家里的大红喜字还没摘下去呢。   新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留下个刚出生的孩子。   所以着急给孩子找个妈。   “人家不要嫁妆!家里什么都是新的,你带些水壶水盆啥的,都没地方放!”   “你可别瞧不上当后妈,这个后妈和别的后妈可不一样!”   “这么点的孩子养着就和亲的一样!还不用着急生孩子了,多好的事!”   “上大学有什么好,不要学费,可还有书费和杂费呢。把姑娘供到大学,也是给人家养媳妇儿,白费劲!”   姜金花唾沫横飞,说的聂婆子连连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有一点,她觉得闺女越大主意越正。   这两年,她已经有点做不了聂锦的主了。   要是再让聂锦去上大学,天高皇帝远,她就更够不着了。   要不是聂铭在旁边搅合,当时聂婆子就要定下这事了。   聂铭一再反对,还要撵姜金花走,才算是不提这茬了。   聂铭以为他妈放弃了打算,没成想等他去县里干活,聂婆子就自己定下了这门亲事。   聂锦没了生活费,回来要钱,直接被聂婆子扣家里了。   聂锦急的想找二哥,二哥去南方,不在部队,联系不上。   她又去找三哥,可聂铭就说出去干活儿,去哪儿都不知道。   聂婆子劝聂锦别蹦跶了,她彩礼都收了,而且去打听过,男方小伙子确实不错。   除了结过婚,没别的毛病。   而且她是肯定不会再让聂锦上学的,谁回来说啥也没用!   聂锦要是敢偷跑回去上学,聂婆子就去学校,闹他个人仰马翻,到时候聂锦更没脸。   聂锦也是个有主意的,趁着聂婆子领她去做结婚衣服,给初中同学稍了信。   那初中同学一直喜欢聂锦,可聂锦没别的想法,一心只有学习。   同学学习一般,没考上高中。可脑子灵,家里条件也不错。   主要是人家是大家族,叔伯兄弟多,十里八村都有名,没人敢找麻烦。   等聂锦提出要去城里跟男方见一面时,她偷着跑了出去,直接和同学扯了结婚证。   聂婆子知道的时候,都要气疯了。   可聂锦人都已经到同学家了,她打也打不过人家,骂又没理,还有要讨说法的电业局那家,在家里堵着。   最后聂婆子被电业局那家和姜金花骂了个臭头,不但退了彩礼,还赔了人家钱,才算是罢休。   而聂锦,从那以后再没踏进聂家门,连聂婆子死了她都没回来。   从那以后,聂锋、聂铭都和聂婆子离了心。   聂锋带着两个孩子走之后,也没回过老家。   而聂铭,早就想着自己娶媳妇,更是到城里闯荡,离聂婆子远远的。   秦晚晚想著书里的剧情,叹了口气,看着村口的方向。   那个以毁灭自己为代价,对抗聂婆子的姑娘,就要回来了。   其实后来聂锦过得还不错,聪明的人做什么都是驾轻就熟的。   他们小夫妻聪明勤劳,是最早富起来那一批人。   只是那个姑娘想上大学的梦,终究结束在这个奇冷的冬天里。   秦晚晚想到这些,多少有些多愁善感,蹙着眉回了屋,   顾洋正在玩儿一把聂铭给做的木头枪,顾溪正在炕上看书。   那书破破旧旧的,看起来像是课本。   顾溪看的认真,连秦晚晚进来她都没听见。   还是顾洋嘴甜的叫,   “婶婶!”   顾溪才抬起头。   有些拘禁的叫了婶婶,然后迟疑着说:   “婶婶,你先别吃那个菜饼子了,我...怕你胃口不舒服。”   婶婶刚才好像吃了好多柿饼。   秦晚晚确实感觉很撑,而且觉得胃有些顶的慌。   想到自己刚刚贪嘴,狂炫柿饼的样子,秦晚晚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在这个早慧的孩子面前,她好像是个不靠谱的大人似的。   她哼哈答应着,拿着棒棒油往自己的手上涂。   得趁着最近不用干活,好好吧手养一养,要不这裂口得一直带到开春儿。   回头天暖了才遭罪呢,又麻又痒,说生不如死都不夸张。   外头下雪了,鹅毛大雪从天上飘下来,没一会儿,天地就一片白茫茫。   秦晚晚探着头往窗外瞅,真的好想出去玩儿啊。   上辈子后来她一直待在屋子里,身体虚弱到不敢出去。   可年幼的孩童时期,她也是正经野过的。   带着大院里的孩子们上房揭瓦,招猫逗狗,一呼百应。   她年纪小,可竟是院子里的孩子王。   被大人抓住之后,虽然每次都勇于承担责任。   可大人们看到她那张脸,总以为她是被推出来顶包的,更是要胖揍大孩子们一顿。   大孩子们边哭边说:   “就是晚晚带我们上房的,你们咋不信呢,还来揍我?”   大人们顿了一下,然后下手更狠了,   “真要这样更得挨揍!你都这么大了,还被晚晚支使得团团转,你也好意思?“   秦晚晚...   最后被爷爷奶奶提溜着回家属楼,乖乖地认错道歉,下次照样还带头作。   爷爷奶奶没办法,谁让骂她舍不得,打她更舍不得呢。   那小精乖似的人儿依在你身边,软软地叫一声,   “爷爷奶奶,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啦!”   明知道她在糊弄他们呢,也什么气都消了。   秦晚晚想到自己在军区大院的日子,忍不住笑了,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顾洋愣愣地看着出神的秦晚晚,   “婶婶,你可真好看。”   笑起来的婶婶可真漂亮!   顾溪看着秦晚晚,也看愣了。   被顾洋这么一说,她迅速地低下头。   秦晚晚回神,对着憨憨的小豆丁笑了一下,   “洋洋也很好看。”   顾洋摸着后脑勺笑了,憨憨的。   再看旁边低头不语,形容俏丽的小姑娘。秦晚晚加了一句,   “溪溪也好看。”   顾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晚上秦晚晚没吃东西,她胃有点不舒服。   顾溪有点担心。   这一晚,秦晚晚胃疼的睡不着,哎呦哎呦的直哼唧。   小姑娘又是去倒热水,又是去找大伯娘要安乃近。   还被聂婆子喊呼了几句,说她半夜不睡觉,净作妖。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药,家家备着的都是大白片安乃近。   头疼感冒吃安乃近,哪哪疼也吃安乃近,简直就是万能神药了。   秦晚晚实在疼,也吃了一片,又喝了些热水,到半夜的时候吐了一遍才好。   整晚上都是小姑娘在照顾她,两个孩子的铺盖从炕梢,挪到了离她近点的地方。   秦晚晚吐完瘫在被褥上,泪眼汪汪。   以后可不敢再吃这么多不好消化的了,仗着这具身体好,就胡吃海塞,结果遭大罪了。   她还是继续做她的保命小秦吧,养生更适合她...   第二天一早,自然又是起晚了,可这回没人敢到窗外摔摔打打了。   秦晚晚起床,带着两个孩子去主屋吃饭。   大家都已经吃完了,只剩下些大米粥。   姜玉珍特意等在伙房,好像终于想到怎么扳回一局一样,笑的脸上开了花,   “弟妹可算起来了。”   “你说你爱吃嫂子做的小拌菜,嫂子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做了,可你起得也太晚了,也不能让全家等着你们吃饭不是!”   “嫂子本想给你留点,可一时没看住,全让铁蛋儿那臭小子吃没了!”   “哎呀呀,你看这事弄得!”   姜玉珍昨天琢磨了一天,自己还是太实诚。   被秦晚抹了蜜似的夸了两句,就屁颠颠答应给她做吃的了。   凭啥她秦晚说爱吃啥,她就得给做啥啊?   正好今天老二媳妇又起来晚了,她就干脆把萝卜瓜子全让铁蛋吃了,给铁蛋撑的直放屁。   她看似不好意思地看着秦晚,可心里贼舒坦!   秦晚晚看那比脸都干净的菜盘子,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样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我昨个给我老公打电话,他说各地现在提倡拥军护属活动,妇联要表彰爱护军属的人呢。”   “我在电话里跟我老公说呀,要是真有这么个活动,咱家必须首推咱大嫂!”   “咱大嫂觉悟高,做饭手艺好,是咱家里拥军护属第一人!我昨天刚说爱吃大嫂做的小拌菜,大嫂就说明早给我做!”   “能拥有这样的大嫂,我简直太幸福啦!”   姜玉珍听着秦晚晚的话,心随着她甜甜软软的声音汹涌澎湃。   是呢,她就是这样一个爱护弟妹,热心肠的好人!   她想象着自己被领导表扬,带着大红花在村里雄赳赳、气昂昂,所有人见了都得赞她两句贤惠,那该有多美!   可还没等她激动够,就见秦晚晚小脸一垮,声音都低落下来,   “可今天早上,我非但没吃到大嫂做的小拌菜,连洗脸的热水都没有!”   她抽了下气,好像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可那红红的眼睛瞒不了人,她可太难过了!   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大棒槌刺目的显眼,   “要知道我这手可是受伤了呀,本来就皮肉分离,再搁搂这刺骨的凉水...”   秦晚晚都要把自己说哭了,这也太可怜了吧!   “我老公要是知道我手都受伤了,还搁搂凉水,他该有多心疼...”   姜玉珍...她的心也疼!   她立马上前一步,止住了秦晚晚的话,省得秦晚又开始“老公老公”,叫得她倒牙。   “弟妹啊,都是嫂子的不是,嫂子明天再给你做拌菜!”   “铁蛋要是再偷吃,嫂子...嫂子就打断他的腿!”   铁蛋...我可谢谢您咧,今早差点没撑死我!   姜玉珍又想到秦晚晚刚才说的话,悔的肠子都青了,   “弟妹啊,你可千万别对嫂子灰心,你看嫂子明天的表现,嫂子绝对拥军拥属!”   秦晚晚低声、无力、可怜,   “我也不敢麻烦嫂子,我只喝粥也可以的,用凉水洗脸也可以的,我什么都能凑合。”   “不麻烦不麻烦!一家人说啥麻烦的!你看嫂子明天的表现!”   “那就辛苦嫂子了,上次那个拌白菜也好吃的。嫂子手艺是真好,吃了一次,我就忘不掉了呢!”   姜玉珍...成吧,做吧,那还能咋地?   秦晚晚夸了又夸,甜蜜的话不要钱地往外送,直把姜玉珍说的腰板倍儿直,势要做聂家拥军护属第一人。   顾溪和顾洋两个都听傻了,顾洋从来不知道婶婶有这样厉害的时候,几句话就让大伯母改变了。   顾溪则觉得,大伯母现在的样子,跟铁蛋哥保证好好学习时一样。   都很有决心,但掉头就忘。   秦晚晚端着大米粥,领着孩子回西屋去了。   她早上起来时,把屋里的搪瓷盆装上水,放到炉子上热着,这样回头有热水洗脸。   再回头看看这空荡的屋子,简直是家徒四壁,不可思议的简陋。   过日子怎么可能连个烧水壶都没有,完全跟着主屋那边过吗?   看来还是得自己置办家当,才能过得舒心些。   呃...前提是把钱要回来。   秦晚晚把粥盛到三个碗里,然后拿出昨天买的饼干桶。   她自己是把饼干泡到了米粥里,这样胃口能舒服些,而且甜甜的很好吃。   两个孩子喜欢甜脆的口感,所以干吃饼干,秦晚晚也不管他们。   经过了昨晚的折腾,三个人的感情好像更自然了些。   是那种虽然谁都没说什么,但已经默认是自己人的感觉。   秦晚晚对自己说,在他们走之前,就当是多了两个小室友吧。   吃完饭,两个孩子去院子里玩儿。   风雪已经在昨晚停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银灿灿的光芒,天地都好像更亮堂了。   秦晚晚按捺不住自己雀跃的心,也跟着走出屋子,用鞋在地上趟雪玩儿。   这具身体比原来的好多了,但总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让一向对身体情况敏感的秦晚晚,有些担忧。   可她太贪恋这种能自由活动,享受阳光的感觉了。   所以有些不管不顾地像孩子们一样,捏雪球堆奇奇怪怪的小动物。   东边儿墙外,传来有些爽利的笑声,   “呦,你今儿倒是有时间,还出来跟孩子们玩儿了!”   秦晚晚转头一看,见是个挽着头发的年轻妇人。   她正站在自家院子里,扒着杖子跟她说话,显然是住在东边的邻居。   秦晚晚不知怎么称呼,因为书里对这些无足轻重的配角,基本是一笔带过,只能礼貌地冲她笑笑。   谁知她这一笑,对方倒是愣了。   以往跟聂家二媳妇打招呼,也就能得来低头答应一声,今儿倒是不一样。   万翠翠太爱说话了,家里又没谈得来的人,所以连没话的秦晚也不嫌乎,没想到她好像也没那么木。   万翠翠见秦晚晚有回应,更是积极地探过身来。   “你今天怎么得空了?不用伺候老婆婆,还有那百八十头的畜牲?   秦晚晚伸出她的万能大棒槌,有些羞涩地摇了摇头,   “我的手伤到了,婆婆让我这几天不用干活呢。”   万翠翠切了一声,往聂家主屋方向飞了个眼刀,低声说:   “你婆婆出了名的歪歪,我跟你说,你厉害点儿,她就不敢这么欺负你了!”   “这婆媳俩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就是太面了,才让人欺负成那样!”   聂婆子逢人就说自己的舒坦日子,被儿媳妇伺候的,跟原来的地主老婆似的。   万翠翠的婆婆听了之后,心里泛酸,也想这么拿捏她,直接被万翠翠几句顶回去。   “你儿子要是也像人聂锋那样,是部队团长,领部队津贴。别说给你洗脚,我给你洗腚都行!”   “怪就怪你自己没生个好儿子,想找到这样伺候你的儿媳妇,只能等下辈子喽!”   给她婆婆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因为是邻居,又都是新婚,旁人最爱拿万翠翠和秦晚比较。   秦晚能干贤惠,万翠翠...泼辣货。   再性子好的人,恐怕都不愿意被这么比较。   要是一般人,被天天说不如谁谁,肯定心里要不舒服的。   万翠翠看得开,她知道要怪也该怪那些嘴碎的人,怪也怪不到秦晚头上。   可看到秦晚没像从前那样,天天头也不抬的干活,她还是高兴的。   秦晚太能干了,都把她显成了懒婆娘。   秦晚晚也挺喜欢眼前这人的,因为她说,回头等山里的雪下过几茬,踩实诚点之后,带她到山里套东西呢!   “你这天天闷头干活的,一看就少出去玩儿。这冬天有冬天的玩法,冬天山里食少,那些野鸡野兔的,都出来找食吃,一个个可没夏天那么灵巧,可好套了!”   “回头套着野鸡炖干蘑菇吃,套到野兔炖土豆。那滋味...”   万翠翠说着已经开始流口水了,还咂么了两下嘴,秦晚晚感觉她又馋了...   和万翠翠聊了会儿天,两人约着过两天一起赶大集。   据万翠翠说,这村里的大集,都是附近几个村里的人来摆摊,卖的也都是自家攒的小东小西,花不几个钱,能买到挺好的东西。   “上个集,崩爆米花的老头儿来了,自己从家里带点苞米,给他一毛钱工费,就能崩一大兜子爆米花,可好吃了。”   “要是舍得,拿点大米去,崩出大米花更好吃!不过你婆婆那么抠,肯定舍不得让你拿大米,回头我崩了,送你点尝尝。”   秦晚晚笑呵呵地答应着,只要你说带我玩儿,那咱俩就是好朋友了。   东边传来叫人声,是万翠翠的婆婆喊她回家吃饭,万翠翠依依不舍地跟秦晚晚再见,一步三回头。   终于有人跟她说话了,自打结婚以后,她都要憋死啦!   铁蛋儿从门外进来,冻得满脸通红,身上全是雪,走路姿势怪异,脚还拖拖踏踏,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秦晚晚唬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婶婶,我掉冰坷垃里啦,快帮我刷鞋换衣服。”   十岁的淘小子正是作祸的时候,天天跟在泥堆里滚过一样。   从秦晚进门起,他就已经习惯了有脏衣服回来就找二婶。   反正他去找他妈,他妈也得让他去找二婶。   秦晚晚心说怪不得孩子走路姿势怪呢,裤子湿了以后又冻硬了,走路可不不得劲嘛。   她举起自己的万能大棒槌,爱莫能助道,   “去找你妈吧,婶婶现在...哎,彻底干不了活儿了。”   铁蛋儿也知道这两天家里不一样了,没看他妈都起来做饭了嘛。现在听秦晚晚这么说,才瞪着眼睛赫然惊觉——   呀!难不成婶婶手指头没了?这也太可怜了吧!   他同情地看了秦晚晚一眼,   “婶婶,你别上火,村头李拐子还没腿呢,也没耽误娶媳妇生儿子!回头要是有人敢笑话你,我就揍他们!”   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屋里找他妈去了。   秦晚晚...   虽然但是...这其中是不是又什么误会?   ##   姜玉珍做完饭,又熬猪食,又剁鸡食鸭食,又给牛马添草料,又铲鸡粪鸭粪、又积酸菜...   这些活儿都做完之后,累得躺在炕上腿脚都动不了。   她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干这些活儿有多累,也不知老二媳妇以前是怎么干下来的。   老二媳妇进门前,这些活本来是家里人分着干的,连聂婆子也不闲着。   可老二媳妇太能干了,聂婆子就把活儿都给了她。   聂铁去盖学校了,村里的小学年久失修,前一阵突然塌了两间房。   村里干脆向上头申请,重新翻盖校舍,去干活的人都有工资。   聂铭赶马车跑镇里,聂婆子和姜玉珍嘛,就歇着偷偷懒。   姜玉珍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干这些活有多累,她盼着老二媳妇的手早点好。   她正躺炕上累得哎呦哎呦呢,铁蛋儿跑进来了。   “妈,快给我换衣服刷鞋,我掉冰坷垃里了!”   姜玉珍摆摆手,有气无力道,   “找你二婶去,让你二婶给你刷。”   谁知往常十分听话的铁蛋儿,一杆子蹦了起来,   “妈,我二婶的手都那样了,你还让她给我刷鞋洗棉袄,你也太狠心了吧!” 第9章 赶大集   铁蛋儿虽然淘,但自认还有义气在。   他说什么都不肯再让二婶帮他刷鞋、洗棉裤了,还说以后再也不让婶婶干活了。   姜玉珍...   你是我儿子吗?怎么没见你这么孝顺我?   她边给自己儿子刷臭鞋、洗破棉裤,边觉得自己能理解聂婆子了。   儿子不向着自己,确实太心寒了。   现在非但儿子不向着她,连闺女也跟着秦晚屁股后面,玩儿的可开心了,简直是双倍寒心。   聂婆子还能回姜家村去串门散心,她得在家干这么多的活儿,简直是三倍寒心。   往后一连几天,秦晚晚都过得开心愉快。   饭吃的丰富可口,别说,姜玉珍这饭做的还真是不错。   闲着无聊时,万翠翠就带着她满村里的逛,认识了许多村里人。   大家都说聂家二媳妇挺可亲的,就该这样多出来走动走动。   万翠翠是青山村本村人,家里人丁兴旺,条件不错。   大伯在村小当校长,大姑是村长媳妇。   她性格爽利,极得长辈喜欢。   为了不嫁出去挨欺负,找的婆家也在本村,就是聂家隔壁的老陈家。   家里就一个儿子,人口简单,将来什么都是小两口的。   万翠翠在这人头熟,带着秦晚晚把村里人认了个大概。   她从前一起玩儿的小姐妹都嫁出村去了,无聊了好长时间,现在秦晚晚是她的小姐妹了。   万翠翠还带着她赶了一回大集,果然像她说的一样,都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来摆摊,很有意思。   秦晚晚看到一家卖鸡毛掸子的,是自己用鸡毛扎的,五颜六色的,可漂亮了。   公鸡毛的掸子八毛,母鸡毛的掸子五毛。   别看现在家家都有鸡,但攒鸡毛也不容易。   总不能跟着鸡身后拔吧,所以一般都是杀鸡秃噜毛时攒的。   像想要颜色一致的话,攒一个掸子的毛,不知道要杀多少鸡。   秦晚晚看中了一个纯白色的鸡毛掸子,我的乖乖,通体没有一根杂毛,雪白雪白的,蓬松有型,漂亮极了。   一问价,两块!   万翠翠和秦晚晚两个瞪圆了眼睛。   万翠翠直接叫出声来,   “嚯,你可真敢要!”   摆摊的老头儿瞅了她们一眼,一副这你就没见识了的表情,   “不说你家,就说你们村有多少只白鸡?我为了攒这个鸡毛掸子的毛,走了多少个村收鸡毛?鞋都走坏了好几双!”   “两块我都不想卖呢!这个白毛掸子以后就是我的招牌,一看到这白毛掸子,人家就知道我老赵来了!”   赵老头满脸牛气,拿着白毛掸子仿若拿着镇店之宝。   秦晚晚佩服地点点头,果然最先一批做小买卖的人,都是脑子活的人。   这都懂得用标志物做广告了!   秦晚晚没多少钱,万翠翠有钱也不往这上头花,两人又去别处逛。   爆爆米花的老头儿果然又来了,给一毛钱工费,就能爆一炉子。   万翠翠拿的大米,秦晚晚拿的苞米。   老头儿把米填槽里,放一袋糖精,握着铁柄摇啊摇。   等他大喊一声,“爆了!”所有人都默契地把耳朵堵住,挪好几米远。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白花花的爆米花倒进了黑乎乎炉子前的网兜里,香味儿一下子炸了出来,太带劲了!   秦晚晚和万翠翠各抱着一兜子的米花,秦晚晚尝了尝,大米花果然更甜点儿。   但她喜欢吃苞米花的口感,更有嚼劲儿。   其实她本想拿两种米的,可大米被聂婆子锁柜子里了,苞米倒是随处都有。   屋后的苞米楼子里,满当当的都是金黄的玉米,没人管她拿多少。   万翠翠非要给秦晚晚倒些大米花,秦晚晚拗不过,想着也许几个孩子爱吃,就由着她了,也给她倒了些苞米花。   两个人还看到有卖自制点心的,卖的是自家做的绿豆糕和糤子。   万翠翠一看到糤子就挪不动步,用她的话说就是,肚子里没油闹得。   秦晚晚前几天刚吃多了油大的点心,吐了一回,这回说什么也不肯再冒险了,买了五毛钱的绿豆糕。   逛了回大集,秦晚晚兜里愈发见底,要钱已经迫在眉睫。   可这几天聂婆子回了姜家村,秦晚晚猜她是回老家诉苦去了。   毕竟聂婆子的亲戚都在那边,还有那个给聂锦介绍当后妈的姜老太太,那更是个搅屎棍。   秦晚晚猜等聂婆子回来,估计又有的闹了。   果然,这天下午,聂婆子回来了,腰板倍儿直,带着一身打了鸡血的勇气。   要知道,聂婆子走的时候可是蔫头耷脑的,带着沙哑的嗓子,十分挫败的样子。   她这次是心寒了才回老家的,儿子不向着她,媳妇突然小妖精附身一样,嘴巴比蜜还甜,只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回了村,被已经早熬成公、婆的兄弟姐妹一支招,她就又活泛了。   特别是聂婆子的姑,姜金花老太太,那是出了名的老虔婆...   不是,是出了名的厉害婆婆,几句话就把聂婆子骂醒了。   “你现在回来不是助长了她的气焰?这才婆媳俩第一回 斗法,你要是认输了,她一辈子骑在你脑袋上拉屎!”   “什么手受伤了?我看她就是装的!咱们这些女人,哪个干活时候没受过伤?不都是缠上布就继续干吗?”   “她不是说手伤了干不了活吗?你就再忍她几天,等她手好了,看她还有什么借口不干活!”   聂婆子想清楚了,甭管老二媳妇咋突然转性了,现在就是一场婆媳斗法,她必须得赢!   她在姜家村玩儿了几天,看着那些乖乖听话的儿媳妇,又找回了些感觉。   聂婆子觉得她又可以了!   临走的时候,姜金花老太太把聂婆子拽到一边,   “锦儿那事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人家电业局的小伙子还等着答复呢。”   “这样的好亲事,可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以后再想找可真就没有了!”   “能净攒下三百块钱呢,正好给你家聂铭说亲!”   聂婆子是真的动心了,但想到聂铭上次的态度,就打怵。   他把姜金花赶走不说,还在家里一顿闹,说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不用卖妹妹的钱结婚,可是把她吓到了。   一连说再不提这事了,才算作罢。   聂婆子咬咬牙,低声道,   “现在可不敢定下来,这样吧,我家铭儿说过阵要去县里干活,回头等他走了,咱就下定!”   这活儿一干就得到年根底下,等他回来了,锦儿都嫁过去了,他就是再不乐意也没办法了。   姜金花想到聂铭挥舞的大扫帚,也是有些发憷。   “成,那你回头麻利着点儿。人家是听说锦儿长得好,脑子又聪明才愿意等的,时间太长人家准定旁的姑娘了!”   “放心吧老姑,这事我比你急!”   聂婆子还想着给锦儿嫁出去之后,早点给铭儿说个媳妇呢。   这次一定还要说姜家村的媳妇,听话!   可不能再说个老二媳妇那样的了,外头传姑娘再贤惠,也都是唬人的,瞧瞧她家那个,跟个狐狸精似的!   聂婆子到家时,正屋没人,东屋没动静,倒是西屋里热热闹闹的。   她悄么么的溜到西屋窗户根前,嚯,屋里都是人,可热闹了。   几个孩子都在炕上吃零嘴,爆米花扑撸的哪儿都是,玩儿嘎拉哈,又蹦又跳的贼欢脱。   地上支了个方桌,万翠翠并村里几个年轻媳妇围着坐,磕着瓜子儿唠着嗑,还喝着茶水儿的,不知讲到什么,乐的哈哈大笑。   这几个人聂婆子都认识,都是附近的媳妇儿,还都是出了名的厉害不听话那种。   不说旁人,就那个万翠翠,嫁了人还过得像在家的姑娘一样,婆婆可不敢给半分脸色。   聂婆子眼神溜溜的直转,咦?正对着房门坐着那个,她好像不认识。   齐肩的长头发拢到耳朵后面,露出漂亮的脸蛋儿。   额前的刘海向后梳起,用小发夹子在头上固定住,显得比旁人高出不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扑棱棱的大眼睛。   小嘴儿通红,小鼻子挺翘,可真洋气呀!   她话好像不那么多,主要是听旁人说,还听的挺入神。   频频点着头,一副好学生样子,引得所有人都看着她说话。   这些人好像格外照顾她,有给她拿瓜子儿的,还有给她扒花生的,还有给她倒茶水的,一看就是这桌上的中心人物。   聂婆子琢磨着这人是谁,别说,还有点眼熟呢。   秦晚晚正听嫂子们说话呢,在座的各位嫂子,都是在婆媳大战中身经百战的。   从万翠翠那听说秦晚悬崖勒马了,都迫不及待地来分享她们的故事。   别说,还真引人入胜。   有直接跟婆婆动手的,有智取的,还有在家磨刀的...   秦晚晚当段子听,听的都入迷了,算是弥补了没有电子产品的无聊生活。   嫂子们让她借鉴借鉴,可她一向奉行的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哪个舍得犯我?   屋里的几个嫂子,对秦晚晚谆谆教导,   “晚啊,听嫂子的,婆媳是冤家,要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咋可能聚在一起?”   “你男人又不在家,你还摊上这么个婆婆,这日子呦...”   嫂子们得出同一结论:   不好过!   “聂婆子要是再那么欺负你,你就跟她动手干!”   秦晚晚...那我哪儿干的过啊!   “对!不能让她觉得你怕她,她骂你,你就骂她!”   秦晚晚...那怕是也骂不过。   看到秦晚晚这副既伸不出手打,又张不开嘴骂的样儿,万翠翠扶额,   “晚啊,你说你可咋整!”   这还不得让聂婆子磋磨死啊!   秦晚晚长睫低垂,微微一笑,   “嫂子们放心,我虽然打骂不行,但我...我会讲道理呀!”   众嫂子...这心是不可能放下了。   聂婆子在外头都快气疯了,这帮死蹄子,在背后编排她的不是呢!   一个个的,牙尖嘴利,真该都给休回家!   还是那个披肩发的漂亮姑娘不错,人家是讲道理的人,人家...   聂婆子一顿,人家都管她叫“晚啊”,这是...老二媳妇??   她那头大辫子哪儿去了?   ##   聂婆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虽然她肯定是不害怕的,但这一屋子老娘们在一起...也是有点不好惹。   她走到东屋,寻思看看姜玉珍哪儿去了,这时候不是该给牛轧草料了吗?   这个懒鬼,又躲清闲了?   她刚走进东屋,就见姜玉珍躺在炕上哎呦哎呦,看见她的第一眼,眼泪就飞出来了。   “妈啊,你可回来了,可累死我了!” 第10章 都是妈教育的好   姜玉珍这活才连着干几天,就浑身疼的下不来炕。   听着西屋里热热闹闹的说话声,更是悲从中来,看到聂婆子的第一眼,就再也绷不住了,躺在炕上抹起泪来。   她累得手指头都不爱动的时候也在想,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步的呢?   哦,先是老二媳妇手受伤了,干不了活。然后又说妇联要表彰拥军拥属,说她是家里拥军拥属第一人,就该第一个表彰她...   姜玉珍感觉自己可能掉坑里了,但她是大嫂,是家里第一聪明人,连聂婆子都能被她哄得不用她干活,她绝不肯承认自己被忽悠了。   她对着聂婆子抹眼泪,“妈,可要累死我了!”   家里的活很多很累,但更委屈的是凭啥秦晚就可以啥都不干,喝茶吃瓜子儿唠嗑,她就得为一家人做牛做马?   聂婆子刚刚打过鸡血,正是充满战斗力的时候,拍了拍姜玉珍的肩膀,   “别哭了,妈已经想到对付她的办法了,你再坚持干几天!”   姜玉珍表示自己完全相信聂婆子的能力,但她弱弱地提出申请,   “妈,这老些活儿我自己确实干不了,要不你帮我干点...”   在聂婆子瞪眼睛之前,她火速加了一句,   “反正就再坚持几天不是?”   聂婆子吸进肚子里的急气,缓缓吐出来,咬着后槽牙道,   “成,那妈就帮你干几天。”   反正过几天,就又都是老二媳妇干了。   晚饭时候,秦晚晚捧着酸菜馅的菜饼子吃的开心。   有的人就是有做饭天赋,同样最普通的白菜土豆,在有的人手里,做出的味儿都大不一样。   姜玉珍就是有的人,手艺也太好了。   她边吃还不忘夸赞姜玉珍,   “嫂子做饭也太好吃了,这酸菜饼子做的真好!要是哪天能吃到白菜馅的就好了,大白菜又甜又脆,嫂子做的肯定好吃!”   姜玉珍已经下定决心,再不被忽悠了,可每次秦晚晚这么真情实感地夸她时,她还是忍不住高兴。   “那有啥...”   姜玉珍刚想说:那有啥难的,想吃就包呗。听到聂婆子的咳嗽声,立马改口,   “那有啥可吃的,做啥吃啥得了!”   秦晚晚小脑袋点点,冲着姜玉珍笑的眯眯眼,   “嗯嗯,嫂子做啥都好吃!”   姜玉珍的心呦,一下子就可软乎可软乎了。   这咋比她那硬邦邦的小闺女还贴心呢?   盖帘上就剩最后一个菜饼子了,聂铁伸手去拿,今天的菜饼子确实好吃,他都没吃饱。   可大手刚要碰到菜饼子,就被一双小手截胡,死死地盖住。   丽丽瞪了她爸一眼,霸气宣布,   “这是给我婶婶吃的!”   然后对着秦晚晚,直眉楞眼地问,   “婶婶,我给你抢个菜饼子,明天你还给我绿豆糕吃不?”   秦晚晚看着小丫头直梗梗的小脖子,忍不住笑,   “给的,丽丽对我这么好,婶婶当然也对丽丽好。”   丽丽听到想要的答案,嗖地把菜饼子攥进手里,稳稳地放进秦晚晚面前的碗里。   铁蛋儿用手背抹了下大鼻涕,   “婶婶,我也对你好,回头有人敢笑话你,我就帮你揍他!”   顾洋见人人都发言,生怕自己被忘了,着急的连忙说:   “还有我,我也对婶婶好!”   他见顾溪只埋头吃饭,不说话,又紧着说:   “还有我姐姐,我姐姐对婶婶更好!”   顾溪小口咬饼的动作顿住了,就听身边的人笑着说:   “好好,你们都对婶婶好,婶婶也都对你们好!”   顾溪这才继续吃饼子,嘴边不自觉露出个小笑坑坑。   聂婆子看着这一桌子的小崽子,都围着秦晚晚转,有些不得劲地哼了声,斜着眼看秦晚晚,   “老二媳妇最近变化挺大啊,嘴跟抹了蜜似的。”   全家...不是,是全村儿人都让你熊住了。   只见秦晚晚羞涩一笑,对着聂婆子眨眨眼,   “都是妈教育的好。”   聂婆子...我教育你个鬼!   我教育你忽悠我、气我、还熊我干活了?   聂婆子真想好好“教育”秦晚晚一下,可她一直笑眯眯的,聂婆子真是找不到理由。   心想看在她白天没跟着别人说她坏话的份上,就先饶她两天。   想到这,聂婆子注意到秦晚晚的披肩发。   要说这披肩发还真洋气,这头发一剪,倒还真像是城里人了。   尤其是把刘海梳上去之后,即便聂婆子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秦晚晚这么一收拾,还真好看,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要不她白天能认不出来吗?   就是可惜了那条大辫子,那得留多少年啊!   老二媳妇头质好,一条大辫子又粗又长,油光锃亮,可真舍得!   于是聂婆子顺嘴问了句,   “老二媳妇,你那辫子呢?”   秦晚晚摸了摸自己肩头,油亮顺滑的头发丝儿刺得手心发痒。   她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卖了呀!”   赶大集那天卖的,收头发那人看到她的头发,眼珠子一下就亮了,死活不让她走,说要出五块钱。   秦晚晚一直还到十块钱,然后坐在那等着剪头发。   那人还是有点剪发手艺在的,给秦晚晚剪的特别好,很有层次,搁现在也是个合格的托尼。   剪完头发,秦晚晚的头皮立马都轻松了,太舒服了!   聂婆子瞪圆了眼睛,   “卖了?留那么多年的辫子就卖了?”   “那咋办呀?我都没钱花了。”秦晚晚可怜兮兮,然后冲着聂婆子伸出了手,   “妈,要不您把我那钱给我吧,我自己拿着。”   聂婆子差点又噎死,说了句,“再说吧!”   就再也不提这茬,只顾着闷头吃饭。   秦晚晚也没指望这么容易就要回来,看着聂婆子啷当着脸子,气的要死的样子,就高兴的不行。   聂婆子带着气吃饭,吃完胃就开始疼。她周遭看了一遍,一个贴心的都没有。   姜玉珍累得没精打采,聂铁围着老婆转。   四个孩子围着秦晚转,小儿子聂铭连家都不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聂婆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顾溪说:   “大丫头去把碗刷了,这么大的姑娘了,眼里一点活儿没有,成天的好吃懒做,将来能找到婆家?”   现在连她都开始干活了,给那老些鸡鸭轧食料,累得她手脖子都酸,这些吃闲饭的凭啥啥都不干啊?   顾溪没说话,站起来就要去刷碗。   秦晚晚不反对孩子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分担些家务。她小时候还抢着干家务呢,扫一次地五毛钱。   可她不喜欢聂婆子点名让顾溪干活,理由还是:大姑娘不会干活怎么找婆家。   如果按年龄来算,那铁蛋儿还要比顾溪大一岁呢。   可铁蛋儿就什么都不用干,因为他是聂婆子的大孙子。   秦晚晚笑眯眯地点头,对着顾溪说:   “孩子锻炼锻炼也好,省得干起活来毛手毛脚的。   顾溪呀,这回可得小心点儿,别再像昨个似的,一刷碗就打碎俩!”   顾溪一愣,那碗盘不是她打的啊!   昨个婶婶给他们冲油茶面儿喝,喝完婶婶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她请他们喝油茶面,这碗就得他们自己刷。   丽丽立马提出来,她可以去刷碗,但前提是他们每人得给她剩一口油茶面。   铁蛋儿不爱刷碗,表示同意。   顾溪虽然觉得刷碗也没啥,可丽丽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呢。   顾溪了解丽丽的调性,她要是不同意的话,这胡子就得上来抢了,所以她也同意了。   顾洋同不同意,丽丽不在乎,反正顾溪同意,顾洋就同意。   喝完油茶面之后,丽丽满足了,因为她比别人喝了更多的油茶面。   她也遵守承诺地去刷碗,但她手小攥不住碗边儿,装完油茶面的碗又滑,一下就摔了两个。   姜玉珍骂骂咧咧进来时,秦晚晚晃着大棒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嫂子,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没用了啊,我想着刷个碗,结果...我就说我现在啥都干不了吧,真是给家里添乱。“   气的姜玉珍把秦晚晚撵走了,嘴里叨叨着,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天天的这么折磨我!“   被撵出去的秦晚晚冲都吓冒汗的丽丽眨眨眼,   “不用谢我,我是雷锋。”   丽丽咧开嘴想笑,但看到她妈出来了,又立马闭上嘴。   这是她和婶婶的秘密。   当然,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铁蛋儿、顾溪和顾洋,但丽丽自动把他们忽略了,反正这是她和婶婶的秘密!   现在秦晚晚这么说,不但顾溪愣了,丽丽也愣了。   可她最喜欢婶婶,又最讨厌奶奶,所以她闭嘴不说话。   聂婆子听说顾溪昨天才打了两个碗,心里这个疼啊,连忙叫住顾溪,   “得了,滚一边儿去吧!真是啥人找啥人,连个碗都拿不住,要你还有啥用?我一共就这么几个碗,全让你们娘俩儿给摔了!”   说着夺过了顾溪手里的碗,自己往伙房去了!   哎呦呦,她用了十几年都没一道缝儿的大瓷碗呦!   顾溪被聂婆子话里的“娘俩儿”说愣了,是说她和婶婶是母女俩吗?   “妈妈”是顾溪埋在心底的两个字,她执拗地守着这两个字,就算是曾经被罚站、被罚着干活,她也从没说出来过。   可今天听到别人说她和婶婶是娘俩儿,她以为她会很不愿意,可实际上她却并没什么反感,反而觉得很亲近。   她转过头去看婶婶,她正冲着奶奶的背影,俏皮地吐舌头。   顾溪...   秦晚晚回头,与顾溪小大人似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她尴尬地缩回了自己的舌头,扬起头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心里真的要抓头发嚎叫了,怎么每回都被孩子抓到她没正形的样子啊,这样还怎么给两孩子留下个神圣又飘渺的最后印象啊啊啊! 第11章 今天就把老二媳妇收拾了   秦晚晚卖了大辫子,手头才又宽裕不少。   这时候在村里都是毛八分的消费,想要满足点口腹之欲,这十块钱倒是够了。   可真要拿这十块八块的干点啥,还真是干不了。   秦晚晚边拿雪花膏擦完脸,又厚厚地涂在手上和脚上,戴上她用细棉布做的扭巴巴的袜子和手套。   在聂婆子的吆喝声中,把洋蜡吹了。对炕上玩儿着的两个孩子说:   “快睡吧,明天再玩儿。”   顾洋有些没玩儿够,蹭到秦晚晚身边撒着娇,   “婶婶,我挨着你睡吧!”   秦晚晚呵呵一笑,“比比咱们两个谁睡觉更不老实呀?”   顾洋一下就想到秦晚晚凶悍的睡相,那大把势打的,比他还不老实呢。有一回一个翻身,差点没把他闷死!   他赶快摇摇头,缩着回到了姐姐那头,乖乖躺下了。   秦晚晚露出个得意的笑,论睡觉不老实,她还从来没服过谁呢。   “赶快睡!你不是说我变漂亮了嘛?我告诉你呀,这想要变漂亮,就得早点睡觉!”   顾洋立马紧紧闭上眼睛,睡觉这么神奇呢?那他可得早点睡,看看自己能不能长高点儿!   秦晚晚闭着眼,心说到底青春无敌,她这皮肤状态恢复得特别快。   只不过是睡饱了几个觉,又早晚花了些时间护肤,脸就比从前好了不少,连嫂子们都说她气色好了呢。   就是这手和脚还得再花力气养养,原来活干得太狠了,又不保养,手上脚上都是小裂口和茧子。   想着想着,她很快地睡着了。   别的不说,来这以后睡眠是真好。   也是,没有电视手机这些电子产品,不睡觉又能干啥呢?   没一会儿,顾洋的呼吸也匀称起来。顾溪听着耳边弟弟绵长的呼吸声,咬了咬唇,还是轻轻叫了声,   “婶婶?你睡了吗?”   没有回答。   顾溪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轻轻的“呼呼”声,是秦晚晚打小呼噜的声音。   顾溪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也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冯莹莹给聂锋的部队寄去了匿名信,可这心里还是有点慌慌的。   最近隔壁没再听见罚孩子的动静,也没见两个孩子去山上捡柴火。   反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还能听见些笑声。   冯莹莹在供销社买了些糖果点心,她还是得在两个孩子身上下功夫。   秦晚晚跟着聂铭去县城了,她忽略了现在村里女性生理卫生状况,大家来月经时,都在用一种自己缝的月事带,上面垫几层粉手纸。   那粉手纸手感粗糙,一抖搂都在掉渣,秦晚晚实在用不来。   现在已经八十年代初了,卫生巾应该已经有了吧,秦晚晚打算去镇上碰碰运气。   冯莹莹回来时,秦晚晚正好刚走,两下没有碰到头。   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儿,铁蛋儿又出去疯跑了,家里只剩顾溪、顾洋,还有丽丽。   顾溪原来是很忙的,就算奶奶不使唤她干活,她也要跟在婶婶屁股后面干活,这样婶婶会高兴些。   而顾洋,则是顾溪的小跟班,所以两个孩子像原主一样忙碌,除了被罚站的时候,基本找不到人。   而现在,婶婶不干活了,也不让奶奶使唤她干活,顾溪就闲了下来。   白天屋子里光线暗,她趁着中午阳光好,坐在院子里的背风处,看铁蛋儿哥上学期的课本。   铁蛋儿哥的课本上,要么是乱画符,要么缺纸少页,不过顾溪看的很认真。   她这学期开学本应该上小学四年级,但村子里的学校塌了,现在全村的孩子都在家里玩儿,她只能从高一年级的铁蛋儿哥那借书看。   丽丽和顾洋正在堆雪球,丽丽脾气硬,顾洋性子软,两个人在一起玩儿倒是不打仗。   丽丽使唤顾洋做这做那,但有运雪这样的力气活儿都是自己干,她嫌乎顾洋笨手笨脚,还不够碍事的。   “这个球放那边,这是脑袋。”   “这儿吗?”   “不是,是那边。”   “这儿吗?”   顾洋积极的随着丽丽的手移动。   丽丽看他又成功的搞错了位置,直接让他歇着了,   “边儿上坐着去吧,我自己弄。”   “哦...”   顾洋还挺失落的,他是不是很笨啊?   丽丽瞥了他一眼,又往他手里塞了个球,   “放你刚才放的地方去吧,当胳膊也行。”   顾洋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屁颠颠的按在雪人的身躯上,成功的又安错了位置。   丽丽...   行吧行吧,婶婶说有一种动物叫四不像,那人应该也有四不像吧。   他们堆的就是四不像人。   顾溪听着顾洋和丽丽的声音,扯了扯嘴角。   丽丽虽然很凶,但她一点不担心顾洋和她一起会挨欺负。   有的人看起来凶,可会下意识保护比自己弱的人。   丽丽虽然又硬又凶悍,但她对洋洋却很忍让。   想到这,她又觉得这也不是绝对的。   就像婶婶现在虽然不凶了,看着娇娇弱弱的,却也经常保护他们姐弟。。。   顾溪正溜号呢,就听西边杖子那有人小声喊,   “顾溪,顾洋!我在这儿呢,看莹莹姨给你们买了什么好吃的!”   顾洋听到动静立马抬起头,丽丽听到有好吃的也立马抬起头,两人站起身往西边杖子那儿跑。   顾溪迟疑了一下,看到他俩跑过去了,也连忙跟了过去。   冯莹莹笑着冲他们挥手,见院子里没别人,冲着他们开心道,   “莹莹姨去供销社给你们买了饼干,快来吃点儿!”   她递给顾洋一块饼干,见一边的丽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手里的饼干,硬着头皮也分出去一块儿。   她又冲着顾溪招手,让她过来拿饼干。   “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饱?被罚站了没?“   顾洋说没有,冯莹莹用一种怜悯又心疼的目光看着他,   ”莹莹姨不是外人,你又什么都可以跟莹莹姨说,不用瞒着我。“   顾洋听了这话,饼干都顾不得吃了,一直在解释,   ”真的没有,婶婶对我们很好的。“   ”这怎么可能呢?“   冯莹莹有些急了,如果秦晚没有虐待他们的话,那剧情算什么?她给聂锋写的匿名信又算什么?   ”洋洋,不要撒谎,你婶婶是不是罚你们上山捡柴火了?“   顾洋一直摇头,”真的没有!“   家里的柴火都是小叔去山上拉的,一次拉很多回来,婶婶根本没要他们去捡过。   婶婶倒是很想跟着小叔的马车去山上玩儿,被小叔一眼瞪回来了。。。   他见冯莹莹一直说在婶婶罚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把手里的饼干递了回去,   “莹莹姨,我不吃了,我真的没撒谎。”   要是吃饼干就得说婶婶的坏话的话,那他就不吃了。   听到这话的顾溪神色一松,再没往前走一步。   她叫了顾洋一声,顾洋把饼干塞回给冯莹莹,转头找姐姐去了。   冯莹莹面色难看,紧盯着顾溪姐弟俩,额上都渗出汗来。   怎么会这样?这里和书里的剧情对不上啊!   身前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仓皇,只见丽丽直勾勾地看着她,   “莹莹姐,我最近没吃饱,我奶奶还总罚我,你那饼干能给我吃不?”   冯莹莹...她低头看着眼前黑??的丽丽,野丫头正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见她没反应,丽丽又加了句,   “要不我也管你叫姨?小姨,大姨,莹莹姨?饼干能给我吃不?”   本来顾溪和顾洋也是跟她一样,管莹莹姐叫姐的。   可莹莹姐非让顾溪顾洋管她叫姨,叫了之后对他俩就特别好,总是给他俩好吃的。   所以丽丽想明白了,只要也给她好吃的,她也可以叫姨啊,叫奶奶都行!   冯莹莹都要气笑了,就没见过这么烦的野丫头。野孩子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她狠狠地瞥了丽丽一眼,看着已经走老远的顾溪顾洋,低声吼了一句,   “去找你婶儿要去!她不是大好人吗?”   娘道文女主真是能装,到现在真面目还没露出来?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剧情总不会错就是了!   冯莹莹白楞了丽丽一眼,才扭着身转头走了。   丽丽无所谓地嚼着饼干,只要有好吃的,别人说什么她才不在乎呢。   秦晚晚是带着好吃的和失望回来的,城里根本就没有卫生巾,供销社摆着的有都是月经带。   人家说根本没听过这东西,秦晚晚形容时,人家都是当个稀奇的乐子听的。   最后,秦晚晚只能买了几卷好一些的卫生纸,至少拿起来时不掉渣,用着也安心些吧。   她一回到家,孩子们就鸟儿似的扑上来,全都围着她叽叽喳喳。   聂婆子正在轧苞米杆子,看到这景象心里泛酸。   这才几天,老二媳妇就把这些小崽子都收服了,还有村里那些人,见天的跟她说老二媳妇人和气,让她别磋磨她...   聂婆子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心灵受到极大创伤。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老二媳妇去县里闲逛,她在家干活?   有这样的道理吗?   她把铡刀一扔,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得把老二媳妇给收拾了! 第12章 秦晚晚一口鲜血喷出来   “老二媳妇往镇上跑得挺频啊,又去给老二打电话了?老二咋样啊?”   聂婆子阴阳怪气。   秦晚晚因为生理卫生问题心情低落,今天不想跟聂婆子扯皮。   “我老公挺好的,您就甭惦念了,他说让您赶快把钱给我,回头我还有用处呢。”   聂锋不但挺好的,按时间来算,应该已经立功了吧。回头等他成了战斗英雄,她这大旗就扯得更爽了。   秦晚晚发现聂锋这张虎皮是真管用,她现在已经习惯扯虎皮做大旗了。   每次提到她那未曾谋面的老公,聂婆子基本都会溜溜的。   感谢她那缘浅“情深”的老公,祝他早日成为战斗英雄。   果然,聂婆子噎了一下,立马转移话题。   “你这手伤了这么多天,也该好了吧。把布拆了我看看,好了就没心思了。要是没好的话,赶快去卫生所看看,别耽误了伤,回头做病!”   姜金花跟聂婆子分析,老二媳妇十有八九是在那装病呢。   回头再忍她几天,然后把她那棒槌似的布巾子扯下来,没病就赶快去干活,没人惯她那臭毛病。   秦晚晚早知有这么一天,想着拖一天算一天,今天手好了,明天脚再崴了呗,找点借口还不容易吗?   可谁知聂婆子说话就扑上来,来扯她手指头上缠着的布。   聂婆子体格大,攻势猛,秦晚晚下意识就躲,围着屋子里团团绕。   她可以摘下棒槌,表演一个原地伤愈,但不能被人按住扯下来,再质问一句:我就说你是装的吧?   虽然本质一样,但后者也太不体面了。   聂铭把马车卸下来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嫂子在前头呼呲带喘的跑,他妈在后头追,中间是四个小崽子帮着嫂子拦着他妈。   聂铭脑瓜子溜大,“这是干啥啊?”   聂婆子被气到了,直接冲着聂铭喊,   “快帮我逮住她,她就是装的,还跟我在这扯里根楞。”   “老娘告诉你,甭管你有病没病,手指头要是没断,就给我赶快去干活!”   秦晚晚在前头喊,“可以啊,要干一起干,凭什么都让一个人干?我是你家长工啊?”   “我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让我干所有的活儿,你怎么这么狠呢?”   聂婆子眉毛倒竖,指着秦晚晚的后脑勺骂,   “你身体不好?你能扛起一根大木头都不带喘的,你跟我俩装啥呢?”   她原来也没想让老二媳妇一个人干这么多活儿,可给她一样活儿她说成,再加一样她还说成,把所有活儿都交给她,她还说:   “妈,没事儿,我能干!”   人这贪心劲儿也是没边儿的,聂婆子后来是真贪心了,被伺候的那么舒坦,谁还想再干活啊。   这一来二去的,不就都把活儿给老二媳妇干了嘛。   现在老二媳妇想撂挑子了?晚了!   秦晚晚被撵得胸口发闷,两眼发黑,实在是跑不动了。   她心一横,有啥的?她就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了能咋地,大不了就离婚呗!   反正等聂锋回来也得离!   她站住身子,说什么都不跑了,再跑她感觉她就要死了。   这身体应该还是和她的适配性不够,一直都觉得使不上大力。   想来也是,这身体这么好,她的身体又那么差。就算是进了这身体,也是外强中干,一点都不协调。   她突然停下来,聂婆子倒是没有准备。一个急刹车,大体格子差点扑到她身上来。   就见秦晚晚转头面对屋里人,面色冷沉,眼中坚毅,再没平时那娇娇弱弱的样子。   “从嫁进来那天起,我就把自己当成了这家的一份子。我能干、认干,不是因为我爱干,而是我想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多承担点,你们就少干点儿!”   她的眼神从聂婆子身上,移到姜玉珍身上,再到聂铁,聂铭。   目光灼灼,刺的人不敢和她对视。   “可这不是你们欺负我的借口,不是你们把活儿都推给我的理由!”   “身为家里的一份子,承担应尽的责任是应该的,但要是抓胡我,让我一个人干全家人的活儿,这事不行!”   秦□□脆利落地拒绝。   这篇文之所以成为娘道文,固然有原主的性格原因,刻板执拗,甘愿为聂家人做牛做马。   可也有聂婆子等人贪得无厌,得了便宜就越发磋磨原主的原因。   现在她秦晚晚来了,这娘道文也该好好改改了!   屋里一片安静,连聂婆子也被镇住了。   老二媳妇刚嫁进来时,不多言不多语,从没顶撞过一句。   这几天转了性,也大多时候和声细语,从来没有大声的时候。   像现在这样,眼珠子瞪得滴流圆,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就跟那县里的女领导讲话似的,可不是唬人吗。   现在这情况可不在意料之中,聂婆子还是挺了挺胸,结巴着说:   “全家属你身体最好,干多少活也不气喘,你多干点是应该的。。。”   聂铭多少觉得他妈这话有点不道义了,他觉得二嫂说的挺对的,一家人在一块过日子,哪有指着一个人干活的道理?   反正原来他就是管上山拉柴火,回家劈柴火,现在他干的还是这些,怎么变对他都没影响。   他刚想替二嫂说两句话,就见二嫂盯着喋喋不休的他妈,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伴随着一阵轻咳,喉咙翕动,二嫂竟然“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一声尖叫,是来自站在秦晚晚正对面的姜玉珍,她指着秦晚晚,一脸的惊恐。   “弟妹,你这是。。。”   聂婆子正在巴巴,“你说你身子不好,那可真是扯胡呢,全村谁不知道你能干的像头牛,农忙时候能顶个老爷们?”   她正眉飞色舞,就见秦晚晚一口吐了出来,喷了她一脸。   聂婆子正觉得恶心,可一咂么嘴儿,不臭,却是热乎乎的血腥味儿!   聂婆子……   同一时候,孩子们惊叫起来,丽丽和顾洋紧紧抱在一起,铁蛋儿也慌得不行,顾溪却一把扑了上来,跳着脚去抹秦晚晚的唇角。   “婶婶,你别死,婶婶!”   秦晚晚想说你说什么傻话呢,谁要死了?可张开嘴,只觉一片腥甜。   她愣愣地看着顾溪沾满了血的手,再看自己淌在衣襟上的血,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聂家二媳妇呕血了!   街坊四邻看到聂铭和聂铁着急地套车,把人往卫生院送。   四个孩子边哭边在后面撵。   聂婆子吓得瘫倒在地,姜玉珍腿软的自己都站不起来了。   万翠翠上去问是怎么回事,没人回答她,急的她直跳脚,指着聂婆子的鼻子质问,   “是不是你又磋磨晚晚了?我刚刚可听到了,你在屋里骂晚晚!你这人心咋这么黑呢?晚晚多好的人啊,让她少干点活儿你能死咋地?”   万翠翠的婆婆死命地拉她,可也拉不住万翠翠蹦高儿。   “我告诉你,晚晚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是证人!”   “就是就是,都听到了!”   “聂婆子,你这回可有点过了,咋能把人磋磨成这样呢?人家姑娘也是爹娘养的啊!”   所有人一起数落聂婆子,可一向厉害的聂婆子竟然一句没反驳,只瘫在地上,抖的跟筛糠一样。   她现在满眼都是秦晚晚满身是血,倒在她面前的样子。   她现在嘴巴里还有铁锈味儿呢,那是秦晚晚的血。   咋会变成这样呢?老二媳妇……不是比牛还壮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跟着车去卫生院的人回来报信。   “怎么样,怎么样?”   一直没散的人群纷纷问道。   那人大冷天都走出汗了,喘着粗气直摇头,   “卫生院一看吐了那老多血,都不敢收!”   “聂铭和聂铁赶车去镇上了,说把人送镇医院试试。”   刚刚站起来的聂婆子差点又瘫倒,有后来的不知情况的人问,   “这是咋回事啊?”   也没人能说出四五六来,就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喊,   “是我奶!我奶把我婶儿气吐血了!”   丽丽板着小脸,指着聂婆子,仿若审判者一样,高声宣布。   原来只是猜测,随着这清亮的声音,这下是真做实了。   所有人一起盯着聂婆子,恶狠狠地,全是谴责。   聂婆子连忙摆手,想说不是,可她一张嘴就是铁锈味儿,又连忙闭上。   “造孽啊!”   “真是太狠了,多大仇啊?上哪儿找这样好的小媳妇去啊?”   聂婆子再伶俐的嘴,也干不过全村人。   她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她一定不去拆秦晚的棒槌,不多说她一个字...   不,她干脆不照她面儿了,她愿干啥就干啥!   一直到晚上,全村人都瞅着村口的方向,可一直没看到有马车进村。   这期间,聂家真是过了最惨淡的一天,所有人都特别怀念从前所有人都在的日子。   聂婆子整个人都掉精神了,姜玉珍也傻了。   孩子们一直在哭,一直哭到哭不出来。   姜玉珍看着这一家老小,好歹撑着做了一桌饭。   可谁都吃不下,就连平时见吃的不要命的丽丽,都啃不动饼子了。   顾溪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默默地靠着墙角抹泪。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死掉,爸爸妈妈,现在还有婶婶...   她还有很多话没跟她说呢,她还没叫过她呢...   冯莹莹一直在老聂家门口转,她不记得书里有这么一段儿啊,秦晚呕血?   不会真要死了吧?   那样虽然和剧情有出入,但书里的结局应该不会变。   她焦急地踱着步,虽然有点说不出口,但要是秦晚死了的话...好像剧情就可以直接快进了。   冯莹莹转了一下午,就连她妈都被气到了,告诉她再不回家就甭进家门了。   可冯莹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啥,她现在就是坐不住...   一直到傍晚时候,还真让她等到了。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往这赶,后头还跟着看到了就加入队伍的村民,晃晃悠悠地排了一长队。   冯莹莹紧着往前走两步,这人...   是死了还是没死? 第13章 英雄的妻子要表彰!   所有人都聚在聂家大门口,看着裹满风霜的马车,还有车上那盖着层层厚被,却一动不动的人,多少心里也有了数。   “咋样啊?大夫咋说?”   “快说啊,晚晚是啥病啊!”   聂铭裹着大棉袄,风霜把毡帽都染白了,边把车往院里赶,边低声交待,   “镇里检查了一天,啥也没检查出来,可人就是不醒。大夫说再查就得去省里了,但估计也都是做这些检查...”   大夫还说,这种情况就回家观察吧,什么体征也没有,估计去省里也查不出什么来。   最让聂铭感到丧气的是,去省里的话...就不是他这马车能赶去的了。   他头一次觉得他这么没用,他在这小地方,赶着马车,挣着钱,觉得比别人强不少。   可出去了才知道,拿着马鞭子的他,一点儿用都没有。   连别人投来异样眼光时,他的马鞭子都没地方藏...   聂铭和聂铁两兄弟,小心翼翼地把遮掩的严严实实的秦晚晚抬进屋。   屋里已经提前烧的暖暖的,就备着秦晚晚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洋扑到炕上,不停地叫婶婶。   丽丽和铁蛋儿也扑过去,一声一声的叫。   就顾溪一个人缩在角落,不敢靠前...   她怕婶婶在她面前咽气儿。   妈妈就是这么在她面前咽气的,握着她的手软了又硬了,再也回不来了...   平时和秦晚走得近的嫂子们,都挤进屋里,着急地想看看秦晚。   村里人也都围在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上次聂家这么热闹,还是聂锋娶媳妇那天。   那时大家也都围在这里,想看看新媳妇漂不漂亮。   冯莹莹也跳着脚,想从窗户往里望。   她刚刚没挤进去,怎么听聂家人的意思,秦晚这是凶多吉少了?   可还没探听到什么消息呢,就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地从大门外进来。   那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军大衣,头上戴着个皮帽子,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村干部。   村里这个派头的,除了村长还能有谁?   “村长来啦!”   有那眼尖的人大声喊。   围着的人都是一愣,连村长都过来了?没听说聂家和村长家走的近啊。   难不成是因为这是聂锋的媳妇?   可就是聂锋他爸死的时候,村长也是等出殡那天,才来看一眼,这聂锋媳妇怎么就这么大面子了?   就见村长火急火燎地往这赶,见到围观的人,第一句话就是,   “怎么样?人醒了没?”   声音极其着急,态度极其关切。   有那嘴快的,忙把聂铭刚才说的话学了,还加了自己的看法,   “看那样儿像是要不行了!”   村长风寒中冻的通红的脸,开始发青。   他二话不说,带着人就是往屋里冲。   后面的人赶快喊,   “村长来了,里头的人让让!”   屋里面,听到村长来了,所有人都愣了。   村长咋来这儿了?   村长马玉才自诩是个有远见、有水平的村长,平日里往镇上跑的勤,倒极少跟村民们混到一起去。   他也确实是有两下子,在领导面前说得上话,也能为村民谋福利。   就比如这次村小重修。   附近的几个村,没哪个村的小学不破旧,都是凑凑合合地修修补补。   就马玉才本事大,趁着塌了几件校舍,直接到教育局把经费申请下来了,学校推倒重建!   旁的村也眼红,可没用啊,他们的村长进镇里见了领导,连话都说不利索。   有的连教育局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上哪申请经费去啊!   就冲这,青山村的人就拥护马玉才,他在村里极有威望。   屋里的人纷纷站起来,等着马玉才进来。   只听外屋的门开了,带进来一阵凉气。   接着,里屋的门帘子被掀开,夹着风寒的马玉才快步走了进来。   “姑父,你咋来了?”   万翠翠连忙问。   马玉才没回话,而是先问了句,   “人到底怎么样?能不能醒?”   没人回话,沉默就是回答。   马玉才脑瓜子嗡嗡的,点了几个人,然后退出外屋去。   “聂铭,聂铁,还有...聂婆子!你们给我出来!”   聂铭、聂铁站在墙边,屋里来了这么多女的,他们也不好靠的太近。   聂婆子则藏在角落里,现在被点了名,刚刚散了的注意力,现在又重新聚集在她身上。   人群里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万翠翠冷笑着说:   “婶儿,快出去吧,我姑父叫你呢。”   聂婆子平时再厉害,遇到村长也瘪茄子了。   更何况村长那脸色难看,一看就有什么事。   她被人推了出去,到门口时,被聂铭扶了一把。   聂婆子心里一稳,没事,她还有俩儿子呢,可以给她撑腰。   紧接着,聂铭就推了她一把,聂铁又推了她一把,两人把聂婆子先推出去了。   聂婆子...   真是我亲儿子...   村长看到聂婆子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到底怎么搞的?你们老聂家是什么虎圈狼窝,怎么还能把人气吐血?”   聂婆子一哆嗦,但还是壮着胆子道,   “话可不敢瞎说!这和我有啥关系,我...”   她想要找借口,却被马玉才一把止住。   “我不跟你扯皮,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好事!你儿子聂锋,在战场上立大功,成了战斗英雄了!”   聂婆子愣了,刚刚苦着的脸,在片刻的怔忪之后,立马咧开了一朵花。   “真的?那有奖金不?是不是也要给俺家挂上大红花..."   她的喜气没维持多久,就见马玉才冷笑,   ”你想的倒是挺美,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先把眼前的关过去了,你才有命享福!“   聂婆子傻了,这话啥意思啊,不是说老二立功了吗,还过啥关啊?   只听马玉才恨铁不成钢道,   ”领导听说聂锋的媳妇替他操持后方不容易,特意要来慰问最优秀的军属、也就是你那躺炕上,马上要死了的儿媳妇!“   马玉才说到这,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都怪自己嘴贱!   也是巧了,前几天万翠翠到他家,讲的就说聂家二媳妇的事儿。   说那新媳妇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能干,就是聂婆子不是人,还总欺负人家。   昨天他在镇里时,镇长把他叫过去,说他们村的聂锋成战斗英雄了,这可是全村、全镇、甚至是全市的荣耀,还跟他打听聂锋的家庭关系。   马玉才这人本就喜功,一激动就把聂锋媳妇的事说了。   说聂锋小伙子不容易,刚结婚,连洞房都没入,就上战场了!   媳妇也不容易,操持着整个家,还帮着聂锋养两个战友遗孤。   聂锋成了战斗英雄,也不能忘了他辛苦的媳妇啊!   现在那个歌不是特别流行嘛,收音机里都放的,   “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都一半...“   镇长听了这话,一拍桌子,   ”老马,你说的太好了,就是这样,英雄值得钦佩,可也不能忘了家中的英雄。我们的军嫂,同样值得爱戴!“   他正愁没处着手,怎么宣传宣传他们这英雄的家乡呢。   要知道,聂锋是部队上的,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   这次成了战斗英雄,立了大功,已经上了军部的报纸,听说还上了新闻。   可除了上头下了个表彰信,他们这红星镇就没啥动静了。   因为人家要采访聂锋,也是去部队上。   要宣传英雄,也是宣传培养英雄的部队,谁会想起来聂锋的家乡,他们这偏僻的小山沟沟呢?   这下好了,镇长激动地走来走去。   就从聂锋的媳妇那入手,这就是宣传红星镇的突破口!   镇长立时迅速地下了几个命令,   “通知各部门领导、妇联、各单位的笔杆子,还有各广播电视台,咱们过几天去青山村儿,一起去慰问英雄的军嫂!”   回头不止当地媒体要报道,笔杆子们还要向各大报纸投稿,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英雄的妻子,是多么高尚的人,英雄的家乡,是多么淳朴的地方。   他把能想到的都交代完之后,还不忘对马玉才夸了又夸,   “老马啊!你这村长干得好!我们过几天就去你们村检查工作。你继续努力,你干的实事我们全都看在眼里!”   马玉才出了镇政府的门,激动地绕着政府大院转了好几个圈,才冷静下来。   他兴高采烈地往家里赶,要回村做欢迎领导的安排。   谁知他刚到家,就听到噩耗,他媳妇说:   “听说聂家那二媳妇让聂婆子气吐血了,卫生院都不收,送镇医院又给拉回来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哎呦呦,真是造孽啊!”   一脸喜气的马玉才当场石化,   “啥,你说啥?谁吐血了?”   “就聂家二媳妇,部队那个团长聂锋,他媳妇可能要不行了!”   马玉才硬撑着才没倒下去,他觉得他也要不行了...   聂婆子张口结舌地听马玉才说完,不敢相信地看看屋里,又看看外头。   连聂铭和聂铁都脸色青白,谁也没想到这事会变成这样,还和领导牵连上。   马玉才指着三人的鼻子,一直波澜不惊的脸,现在简直可以说是狰狞了。   “这几天领导们就要来了,让他们看看你们老聂家,是怎么对待军嫂的!”   “不但不爱护军嫂,反而还把人气死了,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他见聂婆子哆哆嗦嗦的,又不解恨地加了句,   “一旦出了人命,我就会上报公安。回头请公安来评断,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真是他人原因致死的...”   马玉才冷笑一声,   “不管你是英雄的啥,村里都不会包庇罪有应得的人,该偿命偿命,该挨抢子儿挨抢子儿,咱谁都别想好过!”   马玉才转身就走,聂婆子听到要挨抢子儿,呜咽一声,吓晕了过去。   聂铭和聂铁又是掐人中,又是往脸上喷水的,忙活了好一阵,聂婆子才醒。   醒了的一瞬间就是哀嚎,   “晚啊,我的好媳妇啊,你可赶快醒来吧!”   再不醒我就要挨抢子儿啦!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儿。   这屋里和外屋,就隔了一道门帘子,能隔住啥?   他们刚刚都悄声听着呢,村长的话他们一字不落,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聂锋成战斗英雄啦!   领导们要来慰问秦晚啦!   可秦晚...现在还躺炕上,不知道起不起得来呢。 第14章 三百块,谢谢   夜深了,关怀的人逐渐散去,屋里只剩下聂家人。   聂婆子虚弱地依在墙上,像条没人理的死狗。   她刚刚一遍遍地跟人解释,她只是想让老二媳妇干点活儿,真没想让人死啊!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老二媳妇要是能好起来,她一定再不敢找事儿了!   可这些话根本没人听,因为没人搭理她。   聂婆子这次真的是犯了众怒了,简直成了全村公敌,万人嫌!   人都说,青山村的名声都要被聂婆子败坏了。   原本秦晚没事的话,现在全村都该喜气盈盈地等着迎接领导。   领导们来了这旮瘩地儿青山村,肯定要指导工作,回头再大力扶持啊!   到时候全村的生活都能好起来!   没听说嘛,镇里去年在湾沟村建了砖厂,人家湾沟村现在人人有余钱,多少姑娘都愿意嫁到湾沟村去呢!   可现在,不但触了领导霉头,没准还得出人命官司。   到时候一提到青山村,人家都得鄙视,   咦——就是那个婆婆把媳妇磋磨死的村儿吧!   到时候还哪有姑娘敢嫁进来?   就这一条,聂婆子就是青山村的罪人!   姜玉珍拿了碗温水,用细棉布擦着,给秦晚晚润着已经有些干起皮的唇。   看着这没有血色的脸,姜玉珍真是又后悔又难过。   以前她真不是东西,竟然存了欺负人的歪心思!   原来弟妹话少,她们俩没啥交流。   可后来弟妹话多了,她俩相处也渐渐融洽不少,弟妹会哄人,每回哄得她都可高兴了。   说实话,现在的弟妹又懒又馋,但她挺喜欢的。   想着她甜嘴儿的夸自己,现在却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姜玉珍又落下泪来。   又想到聂铁偷偷跟她说,大夫说这样吃不进、喝不进的,基本就是没救了,她更是难过了。   “晚上我在这屋守着吧,大丫头再懂事也是孩子,晚上不顶用。”   顾溪连忙哑着声音说:   “大伯娘,我可以的,我要留下照顾婶婶!”   顾洋也说要在这屋睡,就连丽丽都说要睡过来。   姜玉珍恨恨地白了丽丽一眼,哭的这么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妈死了呢!   不对,她死了的时候,丽丽怕是都不能哭成这样!   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真是白养她一回了!   联想到和丽丽这浅薄的母女情,姜玉珍心中一动,再看着顾洋顾溪沉声说:   “大丫头,有句话大伯娘得提一下。”   顾溪抬头看她,就见姜玉珍抹了抹眼泪,看着直挺挺躺着的秦晚晚说:   “你婶婶从前就是千错万错,最近待你们也算不错。她人都这样了,可能也没两天活头了,我想着能不能了她一份心思,让她...安安心心地走...”   听到这话,丽丽和洋洋哭的更伤心了,顾溪无措地看着姜玉珍。   “你婶婶...一直想听你们喊她一声妈。我知道你不愿意,可能不能看在她要没了的份上,就叫她一句...”   原来她记得,弟妹为了俩孩子叫妈这事,还罚过他俩站,可能是真的想当他们的妈吧。   后来虽然不提了,但人的念想哪能说没就没呢?   现在都到这份上了,他们活着的人,就成全一下要死的人吧。   丽丽听了这话,瞪圆了眼睛,推了推旁边的洋洋。   不就是叫妈吗?你要是不叫,那我就叫了啊!   洋洋先看了姐姐一眼,可顾溪现在愣愣的,没有看他。   顾洋看着躺在那的婶婶,她对他那么好,天天让他用干净的热水洗脸,还天天给他好吃的,带着他玩儿。   想到这样好的婶婶,再不能陪着他了,洋洋又哭了,边哭边叫,   “妈,妈妈!”   顾溪脑子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决堤了。   她攥紧手,嘴唇微张,抖着声音喃喃唤了一声,   “妈妈...”   这句话叫出之后,好像一切都没那么难了。   她几步扑到炕边,拉起秦晚晚的手,一句句地喊着,   “妈妈...”   一时之间,屋里又哭声一片,连聂铭和聂铁都转过身去偷偷抹泪儿。   秦晚晚晕晕沉沉的,就像上辈子身体不好时一样。   她心说就这样吧,再睁眼也不知道又穿谁身上了,这样也挺好。   她正打算由着自己睡过去,就听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管她叫妈!   秦晚晚!!!   搞什么搞?竟然管我叫妈!   我自己都是个宝宝好不好?   她情绪一激动之下,就再也睡不着了。   “别...别...”   她眼皮微动,嘴唇微张,用尽力气开口说话。   可周围人哭的伤心,根本没听到。   秦晚晚一个猛烈挣扎,年纪轻轻喜当妈?她连死都闭不上眼好吗?   “别管我叫妈!”   微弱却坚定的声音终于发了出来,屋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弟妹!”   “婶婶,你醒啦!”   孩子们高兴的跳起来。   姜玉珍高兴的都哭了!   两个大男人偷偷把眼泪抹干,刚刚他们可没哭!   聂婆子瘫倒在炕上,太好了,终于摆脱杀人罪名了!她不用去挨抢子儿了...   聂家的天,终于晴了!   听说秦晚晚醒了,附近的邻居们都来看望。   万翠翠第一个跑过来,还带了十个鸡蛋。   “晚啊,你可算醒了!”   万翠翠边抹泪,边挑剔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要是晚晚都这样了,聂家还敢不做人的话,她就要上她姑家走一趟了。   可就这么一打量,还真就没挑出毛病来。   屋里烧的热烘烘的,炕边放着个小凳子,热水和洗干净的手巾伸手就能拿到。   她来时早饭刚撤下去,有大米粥、有鸡蛋糕,竟然还有个咸鸭蛋。   也是,聂婆子这几天都被吓掉魂了,丽丽一个劲喊,让公安把她奶抓走,村里人谁见了都挤兑聂婆子两句。   现在晚晚好不容易醒了,聂婆子还不得把人供起来?   秦晚晚笑了笑,示意万翠翠放心。   她现在其实真的挺好的,可能是从前她和这身体不适配,所以总是觉得使不上劲。   这几天阴差阳错的,吐了回血,现在她竟然比从前更舒服,想必是和身体终于契合了吧。   只是大家都不相信她现在很好,全都压着她躺着。   还有就是...哎!   秦晚晚幽幽叹了口气。   万翠翠一见她苦大仇深地叹气,自以为懂她的心思,也轻轻叹了口气,劝道,   “晚啊,他们确实原来磋磨过你,我也恨得牙痒痒。可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到了这份上,他们也知道要改了,咱就让原来的事儿过去了吧。”   “以后你高兴就笑,不高兴就骂,谁也别欺负咱,咱就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毕竟是聂家的儿媳妇,总还是要一起过日子的。   况且聂锋现在成了战斗英雄,连带着秦晚都受人尊敬,这么好的日子,不凑合着过还能离咋地?   秦晚晚含糊答应着,万翠翠不知道剧情,她这婚早晚都是要离的。   她现在只关心她还能活多久,毕竟那大血条明晃晃地在她眼前闪呢。   自打醒了之后,她就发现,她能看到一个血条,就像打游戏时,记录生命值的血条。   都是经历过穿越的人了,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可秦晚晚发现,她这血条空了些,只剩下一多半儿,在那明晃晃地戳着她的心。   她刻意观察过,刚醒时,血条上的值是百分之八十整。   可经过一晚上,现在数值已经在八十以内了,说明她是一直在掉血的。   秦晚晚可以预见到,当血条掉到零时,会发生什么。   估计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生命的终点。   她犹自走着神,万翠翠以为她还为这事别扭,轻声劝了又劝。   在秦晚晚保证不会再瞎想,一定好好养身体之后,万翠翠才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还给在外屋守着的四个孩子,一人发了一块糖。   “你们可得好好守着你们婶婶,她一个人可不容易!”   这些话她除了跟几个孩子,都不知道跟谁说,也真是唏嘘。   几个孩子蹦跳着过来拿糖,就顾溪还在往炉子里烧火。   看到万翠翠递过来的糖,慢慢拿了,然后轻轻说谢谢。   万翠翠心里一柔,揽了揽顾溪的肩膀,这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把几波来看望的嫂子挨个送走之后,秦晚晚这里终于清静了。   铁蛋儿坐不住,早就跑出去玩儿了,丽丽也去厨房找东西吃了,只有顾洋跟着顾溪,在屋里干点这个那个,一点儿也没离人。   “你们出去玩儿吧,我一点事儿也没有。”   秦晚晚是真好了,可显然她吐那口血,把孩子们都吓到了。   两个孩子说什么也不出去,顾溪就坐在炕边看书,洋洋靠着她吃着绿豆糕。   既然这样,闲着也是大眼瞪小眼,秦晚晚决定就称呼问题,跟孩子们好好谈谈心。   她冲顾洋招了招手,顾洋就立马依了过来。   秦晚晚已经知道,昨晚是姜玉珍让两个孩子叫她妈,她想着“妈妈”这个词还是很神圣的,两个孩子应该也是不愿意的。   原主不是一直为这事跟他们杠吗,她就别为难孩子了。   顾溪心思细腻,也有自己的想法主意,秦晚晚决定从有什么说什么的顾洋下手。   “洋洋,婶婶问你,昨天大伯母让你管我叫妈妈,你愿意吗?”   那必然是不愿意啊!   秦晚晚想着顾洋心思单纯,一定会脱口而出。   谁想到顾洋确实脱口而出了,说的却是,   “愿意呀!”   还翘着腿,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秦晚晚...   和她想的不一样!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别的办法。   秦晚晚撑着身子坐起来,和顾洋面对面,又瞅了眼已经把书放下来,眼睛看向他们的顾溪。   “你们看我这张脸,这么年轻稚嫩,我像妈妈吗?”   就她这张嫩的出水儿的脸,他们还能叫出妈来,她真的栓Q了!   顾洋再次脱口而出,   “像啊,我妈妈就是这么漂亮!”   秦晚晚...我该谢谢你夸我咯?   顾溪唇角弯弯,又把视线移回到书上。   秦晚晚看着她的血条,她可能活不长了耶,难道要带着妈妈这个称呼死掉吗?   那她绝对死不瞑目!   她下定决心,用手敲了敲墙,发出清脆的咚咚声,重新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   “这屋子是我的,你们吃的好吃的也是我的,所以你们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   顾洋咬着绿豆糕点头,顾溪的视线也重新看了过来。   秦晚晚满意的点点头,   “那我说你们不能管我叫妈了,你们答不答应?”   “不叫妈妈...那叫啥啊?”   秦晚晚看了眼那刺目的血条,决定剩下的日子放飞自我,愿意干啥就干啥。   于是她理所当然道,   “叫姐姐啊!怎么,我不年轻吗?”   顾溪终于说话了,“可是,叔叔...”   “我俩各论各的!你们还可以管他叫叔叔,但我是你们唯一的姐!”   秦晚晚霸气宣布。   自秦晚晚醒来后,聂家就大变样了。   全家人都围着秦晚晚转,生怕她再有个三长两短。   就连秦晚晚要走去主屋吃饭,聂婆子都不同意,生怕出屋进屋的,再让秦晚晚冻着,坚持让秦晚晚在自己屋里吃病号饭。   万一再嘎嘣一声倒下了,那她岂不是还要挨抢子儿?   而且领导们这几天就要过来了,她一定要撑到领导们来,好好地把老二媳妇照顾好喽!   为了给秦晚晚补身体,聂婆子还拿钱,让聂铭去镇上的时候,稍些大骨头回来。   聂婆子抠搜地拿了两块钱出来,说少买点借借味儿就好。   聂铭直接从他妈那布包里,抢了五块。   回头到镇上的时候也不小气,把这五块钱都买了骨头和肉。   他都多久没吃肉了?全家人都馋肉腥味儿了!   等聂婆子看到聂铭带回来那些骨头和肉,再一问钱一分没剩下,给聂婆子心疼的呦,抬手就打聂铭。   聂铭边躲边说:“妈,供销社的肉得凭票买,咱哪有票啊?这是我在黑市买的,五块钱都不够,我又添了一块五,你啥时候把那一块五还给我?”   聂婆子气的手直哆嗦,   “我还?我还你奶奶个腿儿!”   “这个败家子儿!能花六块五买肉,你是馋王八托生的啊?”   聂铭跑老远还喊呢,   “我要是王八,你也跑不了,你可得想清楚再骂!”   秦晚晚听着屋外的动静,着急地想起身看热闹,被顾溪一把按了下去。   “婶婶,你要好好养病。”   秦晚晚看着她那坚持的小脸儿,叹了口气。   嘿,这丫头是怎么变成跟小老太太一样的?真没劲!   她突然想到什么,扬眉问顾溪,   “溪溪,不是让你管我叫姐吗,怎么又管我叫婶儿了!”   婶婶,婶婶...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大岁数了呢!   顾溪小脸一红,她...她叫不出口呀!   秦晚晚又是一叹,她们两个比起来,好像顾溪更像个靠谱的大人。   还是顾洋好玩儿,她给点好吃的就收服了。   刚刚他们还玩儿叫人的游戏呢,一口江米条,叫一声姐姐。   秦晚晚喂了顾洋十几个江米条,小家伙就养成管她叫姐姐的习惯了!   聂婆子单腿蹦,把扔出去砸聂铭的鞋捡回来,刚套脚上,就见有个小孩儿,跑着钻到她家院子里来了。   小孩儿跑得气都上不来了,见到聂婆子就喊,   “我奶让我来报个信,领导们已经到村口了,说话就过来了!”   “我奶还说,我爷说了,这关过去了,你才是英雄的妈,这关要是过不去,直接把你逮公安局去!”   说完,小孩儿就哒哒地跑了。   临走往后瞅聂婆子一眼,眼神里都透着鄙视。   这就是聂婆子现在在青山村的地位。   聂婆子一听,连忙往家跑,边跑边喊,   “快点儿!都紧喽点儿,领导要来了!”   然后又带着姜玉珍,再看看秦晚晚屋里,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这几天,她们俩已经把屋里屋外全都收拾了几遍,不说锃光瓦亮吧,反正哪哪儿都摸不到灰儿。   暖壶、脸盆、茶杯、瓷缸,都是家里最好的,全都送到这西屋来了。   连被子,都放了几床新棉花做的,又软又厚,看着就暖和。   就是这家具...聂婆子皱眉,要不把老大屋里的给搬过来?   姜玉珍不愧是最了解聂婆子的,立马说:   “够用了,妈!这样显得弟妹勤俭持家,人家不是来慰问的嘛,太招眼了反而不好!”   聂婆子一想也是,而且也确实没时间折腾了,便做罢了。   只是有些局促地挨到秦晚晚身边,小心翼翼地卖着好脸色,   “老二...晚啊,那啥,妈跟你商量个事!”   “一会儿领导来了,你能不能给妈美言几句,不美言也行,只要不告状就行!”   “妈从前有不对的地儿,妈都知道错了,你看妈最近的表现,妈不是那知错不改的人!”   秦晚晚轻轻掀了掀眼皮,见聂婆子紧张的直搓手,看了她半晌,直看到聂婆子舔嘴皮,才虚弱地用气声说:   “妈,这几天您照顾我,我都看在眼里,我肯定会如实说的。”   聂婆子脸上绽出些喜气,就听秦晚晚继续说:   “到时领导要是问我,我就说我妈最近对我挺好的,就是总担心我管不了钱,一直扣着我老公给我的钱,怕我花呢...”   聂婆子哎呦一声,   “晚啊,这可不能说啊,晚!”   秦晚晚眨巴眨巴眼儿,   “那咋整啊,我可不会撒谎。领导问我,我肯定要实话实说的呀!”   聂婆子急的直跺脚,可让她吐出那三百块钱,她又舍不得...   秦晚晚也不催她,恰逢姜玉珍递了碗桃罐头来,整块的大黄桃,冰冰凉凉甜甜的,在这烧的热乎乎的屋里,可太诱人了!   “弟妹啊,生病的时候吃这桃罐头最好了,赶快吃点,吃完病就好了!”   姜玉珍俯身把秦晚晚扶起来,还贴心地给她前襟垫了块毛巾,   “别把衣服弄脏了,一会儿还得跟领导谈话呢!”   秦晚晚甜甜地答应,   “谢谢嫂嫂,回头领导们要是问起来,我一定实话实话,嫂嫂对我特别好,是咱家拥军拥属第一人!”   姜玉珍美滋滋地,嘴上还连连推辞,   “表扬啥啊,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嘛!”   聂婆子...   你俩是不是忘了,这儿还有个我呢?   说话间,就听到大门外传来隐约的说话声,铁蛋儿一把推开门,冲着屋里喊,   “奶!村长带人来了!”   秦晚晚作势往窗外看一眼,   “哎呀,领导们来啦!妈,你快准备准备吧,估计一会儿领导还得找你问话,要是态度比较凶、嗓门比较大的话,你可别害怕啊!”   然后说完,就又直溜溜地躺下了。   聂婆子...你直接说领导们要批评我得了!   她听着越来越大的说话声,急的都要尿出来了。   想到领导们要是真批她,会不会给她送公安局去?会不会蹲大牢?会不会...!!!   她闭眼大喊一声,   “给你,钱给你行了吧!”   一双小手立马伸到她面前,   “三百块,谢谢。”   聂婆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15章 小秦同志是个好同志   聂婆子也想拖到领导走之后给, 可秦晚晚不同意啊!   说是没收到钱,就得实话实说。   急的聂婆子飞快地跑回屋,取了钱, 塞到秦晚晚手里。   秦晚晚一张张的大团结数过之后,一张不差, 才有些费力地抬起半边身子,把这一沓钱塞到褥子下面。   “妈, 您就放心吧, 我一定会实话实说哒!”   一口气都快上不来的聂婆子...   都说老三见钱眼开,这个比老三厉害多了!   两人钱刚交接完毕,马玉才带着领导们就进屋了。   聂铁和聂铭刚刚在外面迎着,现在引着人进来。   为首的是个看着四十出头的男人, 一举一动极有派头。   “这位就是咱们英雄的妻子,秦晚同志吧!我和一些领导,代表咱们镇里来看你了!”   “快别起来!秦晚同志快躺着休息!”   “我听说你因过度劳累, 都呕血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英雄在前线心无挂碍, 小秦同志真是不容易啊!”   秦晚晚还没说话呢, 这一顶顶的高帽子就戴上来了。   她当然不能躺着戴, 必须要坐着戴啊!   于是她“挣扎”着执意起来,姜玉珍连忙在她身后塞了个大枕头。   秦晚晚前倾着身子,激动地握住了来人伸过来的手。   “感谢领导们来看我,我真是受之有愧,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呀!”   在马玉才贴心地介绍之后, 秦晚晚知道这就是红星镇的吕镇长了。   吕镇长又挨个介绍了后面的领导干部, 这个长那个长的, 秦晚晚微笑着挨个握手。   人肯定是没记住, 但听着全镇所有大领导应该是都过来了。   “这是咱们妇联的徐主任, 小秦同志得着重认识一下。妇联是你的娘家人嘛,以后有困难就去找徐主任嘛!”   聂婆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秦晚晚连忙和徐主任握手,情到深处,还有些泪涟涟,甚至和徐主任激动相拥。   “小秦同志,你辛苦了,你不容易啊!以后有事一定要来找徐大姐,大姐就是给你做主的人!”   聂婆子又忍不住抖了。   领导们团团落座,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吕镇长忍不住带头皱眉,这屋子是挺干净的,怎么这么空啊,这啥也没有啊!   小秦同志不愧是贤内助,苦了自己,成全了英雄。   他看着马玉才开口,   “老马啊,这聂家是什么生活水平啊,包产到户进行的怎么样?每年收成能有多少,我怎么瞧着...小秦这里有点简陋啊!”   马玉才冷汗直冒,在心里把聂婆子骂了个臭头。   这个聂婆子,连样子都不会做,他早都已经打好招呼了,怎么还不好好收拾一下?   秦晚晚觉得这村长也挺不容易的,明明是原主把钱都给娘家了,聂婆子又大撒把,根本不管这事,属实不该让村长背锅。   于是她连忙虚弱地接话,   “镇长,这事不怪村长,村长平日里对我家十分照顾,是人人拥护的好村长!是我想着生活简朴点儿没关系,只要精神富足就可以了,才坚持不置办许多东西的。”   吕镇长连连点头,他觉得这个小秦同志还真不是一般农村妇女,难怪是英雄的妻子。   他不但连连称赞,还转头对后面的一些文质彬彬的青年说:   “记下来没有?小秦同志这话,很有境界啊!”   一长串的笔杆子刷刷在纸上写着,秦晚晚一瞬间恍惚了,随口说出的话就是语录...她现在已经到这地位了?   吕镇长看着秦晚晚,笑眯眯地说:   “虽说小秦同志品格高,但基本的便利生活还是要保障的。你的家居环境改善,就交给我们镇政府了,这也是对英雄军属的嘉奖啊!”   笔杆子们继续刷刷记:镇长、镇政府,积极解决英雄军属生活难题,不能让英雄军属流汗又流泪。   能白得一屋子的家具,秦晚晚当然不会推辞。白来的东西,不要才是傻子呢。   马玉才长舒一口气,默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幸好小秦帮他圆话,要不还真不好交代。   他看着秦晚晚的表情又柔和了几分,这个小秦同志可以!是个上道的明白人!   吕镇长又跟秦晚晚亲热地拉家常,嘱咐秦晚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聂□□在战场上保家卫国,要是知道你在后方都累吐血了,他该有多心疼!”   整个老聂家的人都是一抖...   这话他们实在太耳熟了,秦晚晚在家天天念叨的就是这句话,他们都有后遗症了。   秦晚晚有些小得意地瞟了聂家人一眼,意思是:看吧,我没夸大吧,连镇长都这么说呢!   这下算是给这句话镶上金边了,看以后她再说这句话,谁还敢不相信!   吕镇长嘴上不停,笔杆子们在后面手上不停。   一直到最后,吕镇长觉得差不多了,该表达的都表达了,才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小秦啊,平时生活里有没有什么委屈啊,尽管说出来,趁着我在,咱们妇联的徐大姐在,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   “是呀小秦,有委屈就说出来,大姐给你做主!”   秦晚晚眼眸微抬,轻睨了聂婆子一眼,给聂婆子吓得,差点跪倒。   连连用嘴型比划着钱,手也做求饶的样子。   秦晚晚又抻了几秒,眼见聂婆子冷汗都吓出来了,才娇娇怯怯地说: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生活中也难免有磕碰。面对生活中的磕碰委屈,我们要做的不是埋在心底,而是勇敢地往前走,把委屈变成不委屈,才能迎来崭新的明天!”   “所以,领导们放心吧,我现在没有委屈。”   她现在都快被供起来了,还委屈个啥?   不过,为了避免有些人反复无常,她还是加了一句,   “要是以后有委屈的话,我肯定不客气,一定会请领导们为我做主的!”   吕镇长听了欣慰极了,忍不住带头鼓掌,   “小秦啊,你这觉悟很高啊,是个很有境界的同志啊!”   他本以为秦晚晚不过是个见识不多的农村姑娘,却没想到人家相当有水平,说出的话都一套一套的!   这样的同志,是一定要在报纸上宣传宣传的!   “都记下来没有?”   他赶快转头,去问那些笔杆子。   “记下来了!”   一排笔杆子齐声说。   秦晚晚...她又膨胀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各位领导阿姨伯伯,我婶婶没说实话,我婶婶可委屈了,我奶奶...”   是丽丽在大声说。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聂婆子一把捂住嘴,谄笑着对领导们说:   “各位大领导,你们别听她胡说,一个小丫头片子,她都是瞎说呢。”   说着就把丽丽抱出了屋,还被丽丽踹了好几脚。   领导们面面相觑,吕镇长一挑眉,   “这是怎么回事?”   秦晚晚轻轻垂下头,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一家人难免磕磕碰碰,领导们就别放在心上了。”   她青春美丽,可她现在又脆弱无助。   微低的头画出哀伤的曲线,娇弱的声音如泣如诉。   简直见者心疼,闻者怜惜啊!   在场的人都是有家有口的,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家家都是这些婆媳间的事儿,有几个新媳妇没受过气的?   不过这就更显出秦晚晚同志的可贵了!   别的人要是遇到这样好的机会,还不得猛劲告状啊?   也就小秦同志这样善良的人,还替人遮掩,错过了制恶婆婆的机会。   要不是家里的小孩子说出来,他们还不知道呢。   吕镇长皱眉对马玉才说:“这事你知不知道?”   马玉才抹了把汗,   “多少听说过,但这婆媳间的事儿……”   家家都是这些事儿,哪有村干部去管的,管也管不完呀!   吕镇长也明白,对着马玉才正声道,   “只要群众有困难,我们就该管。特别是英雄军属小秦同志的事儿,更是要着重关心,咱们不能让英雄军属寒心啊!”   马玉才连连应是。   吕镇长又转头对徐主任说:   “这事妇联要跟进,没得闺女有委屈,娘家人不管的道理!”   徐主任跟婆婆干了一辈子仗,这时候带入自己,已经气的肺都要炸了,她连连保证,   “领导放心,这事我们妇联一定管到底!”   看了眼时间,吕镇长觉得差不多了,说出了结束语。   “小秦啊,生活中有没有困难?一定不要客气,我们帮你解决!”   这话吕镇长只是走个过场,毕竟刚刚问有没有委屈,秦晚晚都说没有。   这次肯定也会说没有,吕镇长都已经做好起身要走的准备了。   谁知道秦晚晚竟然挣扎着起来,看着吕镇长恳切地说:   “我确实有些有点困难,需要领导们为我解决。”   这话一出,全屋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不但是这些领导,还有聂家人都惊了。   困难,有啥困难?   吕镇长话都说出去了,这时总不能收回去。   马玉才知道领导们说这话,一般就是意思意思,没人真的让领导解决困难。   他想着秦晚晚刚才替他说过话,也想着替秦晚晚遮掩一下。   “小秦哪,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村里……”   吕镇长大手一挥,   “小秦你说,有什么困难让我们解决!”   这么一个七窍玲珑的人,能说出让领导解决问题的话,现在吕镇长还真好奇了,到底想让他们解决啥困难?   秦晚晚看了眼正盯着她,眼里写满担忧的顾溪,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然后对吕镇长说。   “是关于家里的两个孩子,顾溪和顾洋的。”   说话间,她冲两个孩子招招手。   顾溪带着洋洋挨到秦晚晚身边。   “这就是聂□□带回来的烈士遗孤吧。”   吕镇长问。   秦晚晚点点头。   “我希望领导帮忙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烈士,按理应该享受属于烈士子女的待遇。   他们叔叔上次回来,本打算办这件事。   但军令来得快,他走得急,没来得及办。   请领导们帮着想想办法,毕竟这关系着两个孩子的声誉还有入学问题。”   秦晚晚看着吕镇长,恳切地说。   书里,两个孩子在青山村实际过得并不好。   他们没有朋友,也不受人待见,原主还经常体罚他们。   所以村里的孩子都不和他们玩儿,说他们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而且这还关系着上学的问题,书里两个孩子没上学,就一直在家里帮着原主干活。   顾溪这么爱读书,秦晚晚不想耽误她。   就当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一场,在她离开或者他们被带走之前,能为他们认真筹谋的一件事吧。   顾溪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眼泪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除了以为婶婶要死那次,她还从没这么哭过。   顾洋还听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但看着顾溪哭了,他也急得哭了出来。   “姐姐不哭,洋洋听话。”   两个孩子依着秦晚晚,互相抱着哭。   屋里的人都忍不住落下泪来,吕镇长红着眼睛,立马拍板。   “小秦同志你放心,镇里一定给你解决这个困难!你一个女同志这么刚强,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都心生佩服!   今天我给你打保票,这事镇上一定给你办,不能办也要特事特办!”   他承认,他一开始带着人来着青山村儿,是有私心的。   为了他个人、为了镇里,说他功利,说他算计,他都认了。   可来了之后,面对着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却像蒲苇一样坚韧刚强的女同志,他是深深地佩服了。   这次他来对了,他得到净化了,他自愧不如了!   “记没记下来?”   他忍着泪,朝着后面大吼一声。   笔杆子们边擦泪,边齐声答应,   “都记下来了!”   妇联徐主任怜惜地抱了抱顾溪和顾洋,又揽着秦晚晚激动的说:   “两个孩子的事,也是我们妇联的管辖范围。小秦你放心,我们一定不让烈士子女受委屈!”   秦晚晚一一谢过,又挣扎着想站起身来送各位领导,被吕镇长和徐主任死命压着,不让她起来。   吕镇长对门口等着的工作人员说:   “快把镇里给小秦同志带的慰问礼品拿进来!还有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秦晚晚立马推拒,   “不行的,这个不行的,我不能收。”   谁敢收领导的小信封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   吕镇长连忙说:   “小秦同志千万不要客气,这是镇政府给予你的奖金。是镇里奖励聂□□,成为战斗英雄的奖金是你们应该收的。”   秦晚晚一听,是奖金呀!   还是他那便宜老公的挣的奖金,那就没什么不能收的了!   她双手接过信封,用手一捏,就知道里面的钱不会少了。   于是笑容更真挚了……   聂婆子把丽丽给关主屋去了,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领导们要走。   她笑意盈盈地说:   “领导们要走啦?不在家吃个饭?”   吕镇长自矜地点了点头,没看她一眼,也没跟她说话,就带人出去了。   徐主任留在后面,她还有公事要办呢。   聂婆子以为领导们都走了,刚松口气,想坐下松泛松泛,就见屋里还一个领导呢,还是那个厉害的妇联主任。   她嚯地一下站起来,脸上又绽出殷勤地笑来。   “领导,留下吃个饭吧,家里都是现成的!”   徐主任扫了聂婆子一眼,   “饭就不吃了,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她那眼睛跟长了钉子似的,扫的聂婆子浑身被扎一样难受,溜溜地站着听训。   “大娘啊,我怎么刚听孩子说,小秦同志这身体弄成这样,不止是因为劳累,还因为受了气啊!”   聂婆子一激灵,   “哪能呢?这哪能呢,别听孩子瞎说,那么点儿个丫头片子懂啥?”   徐主任笑里藏刀,   “最好不是,要知道,小秦同志可是镇上竖起来的典型,是要上报、上新闻的!   回头没准还有人来采访呢,到时候要是看到有人欺负小秦同志,那这坏人也要上报,受到全国人民的批判的!”   聂婆子...这怎么还扯到全国人民了?   “可不敢,可不敢麻烦全国人民啊!没人欺负她!”   徐主任点点头,   “妇联会定期来回访,看看小秦同志生活的如何。还有那两个孩子,那可是烈士子女,您知道虐待烈士子女是什么罪吗?”   聂婆子不知道,但她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反正不是挨抢子儿,就是全国人民批判的,哪个她都受不了。   秦晚晚连忙又加了句,   “徐大姐,还有丽丽,就是刚才说话的小姑娘,那是我嫂嫂的闺女。”   徐主任一点就透,立马明白了秦晚晚的意思。   “是的,妇联保护所有妇女儿童,自家的孩子也不能随意打骂!”   聂婆子脸一僵,她刚才还跟丽丽说呢,   “不用你得瑟,等人走了看我咋收拾你!”   姜玉珍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丽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虽说性子倔了点儿,可挨打她比谁都难受。   秦晚晚指着姜玉珍,笑眯眯地对徐主任说:   “徐大姐,这就是我嫂嫂,我生病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我。”   徐主任冲姜玉珍伸出手,   “辛苦你了,我刚才看到你对小秦同志很贴心照顾,我代表妇联感谢你!”   姜玉珍手在衣摆上擦了擦,然后才握上了徐主任的手,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一句句重复,   “应该的,应该的,我拥军拥属,第一人...”   徐主任笑了,   “是的,你的思想觉悟很高,期待你日后更好的表现!多多照顾小秦同志!”   姜玉珍被领导表扬,仿佛被打了鸡血,连连保证会照顾好秦晚晚,然后亲自送徐主任出门。   自始自终,徐主任没正眼瞧聂婆子一下。   聂婆子等人走得都没影了,才敢坐下来擦汗。   乖乖,可太吓人了!   铁蛋儿看着地上、桌上摆得满满的东西,也直叫乖乖,   “乖乖,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呀!”   秦晚晚看了过去,地上摆了好几袋子的米、面、油,还有一个大猪肘子,都是实惠的家用东西。   桌子上放的则更受孩子们喜欢,一网兜的苹果,一网兜的橘子,还有好几包高级点心,看着就是供销社最贵的那种。   铁蛋儿馋的直流口水,冬天里吃新鲜水果,可太不容易了。   他看着秦晚晚,嘿嘿笑着说,   “婶婶,我想吃苹果。”   秦晚晚看他馋的那个样子,也忍不住笑,   “可以啊,给小溪和洋洋一人拿一个,还有丽丽,快把丽丽放出来!”   铁蛋儿赶快执行命令,等丽丽来了,大家就可以一起吃苹果啦!   聂铭和聂铁送完领导,在门口和姜玉珍碰上了,三人一起回来,都是喜气洋洋的。   进屋看到这老些东西,也都是啧啧赞叹,都说领导太关心他们了。   聂婆子看到铁蛋儿成功的要到了苹果,也朝着秦晚晚说:   “晚啊,那这米面油的,妈就拿大屋去了,反正你这也不做饭。”   “那哪行啊妈,人家点名是送给我的,要是让您拿走了,回头人家再以为您有苛待我了,那您多委屈!”   聂婆子有些不乐意地说:“人家领导是因为老二立功、成为英雄了,才把东西送来的。我是英雄的妈,咋就不能分点儿东西?”   秦晚晚一乐,   “您说的挺对的,可这次人家是慰问英雄的妻子来了,等下次,人家慰问英雄的妈时,那东西都归您!”   聂婆子...…   话说这么说,可啥时候慰问英雄的妈啊?   秦晚晚没管她的失落,而是对姜玉珍笑嘻嘻地说:   “嫂嫂,这下有米有面啦!我想吃白米饭,纯白的,不加粗粮的白米饭!还有手擀面!还有疙瘩汤!还有白胖白胖的大馒头和大花卷!”   从前也没多爱□□致碳水,可自从过上了顿顿粗粮的日子,她就馋白米白面馋的不行。   “好好好,你说吃啥就吃啥,挨样给你做!”   姜玉珍看着那少说也有五十斤的白米,和五十斤的白面,笑眯眯地应承着。   弟妹不是那小气的人,她说要吃,那就是全家一起吃,大人孩子都有。   说起来,她也早馋这些东西了!   聂铭笑嘻嘻地凑趣,   “这下是跟嫂子沾光了,还有一个大猪肘子呢!”   姜玉珍连忙说:   “肘子可不能一顿都吃了,得细水长流,慢慢吃那个吃好长时间呢!”   肥肉剃下来靠猪油,猪油能吃一冬天。   榨出的油滋啦兑上新积的酸菜,正好包一顿酸菜油滋啦包子,老香了!   瘦肉剃下来炒菜,这么大个肘子,能炒多少回。   骨头剁了熬汤做汤头,下自家手擀的面条,再筋道不过。   里面再下上大白菜丝儿,大冬天里热呼呼的吃下去,真是什么都不换了!   姜玉珍美滋滋地盘算着,又感慨幸亏这是在冬天,肉放外头也不坏。   秦晚晚打算把这些东西都交给姜玉珍,这个大嫂别的不说,做饭真真是一把好手!   冯莹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不止她,其实全村都关注着呢。   谁见过这么多的大领导啊,都远远地看着,那可都是人中龙凤。   冯莹莹想打探些什么,也不费事,只要扎在人堆里,一会儿就都知道了。   “哎呦呦,我听我姑说,领导们可喜欢晚晚了,说她是英雄模范呢!”   “我见到领导送来了好些东西呢,好几个人抬,卸了半车!”   “晚晚这下算是出头了,这可是在领导面前过了明路,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她!”   冯莹莹越听越不是滋味儿,剧情里有这段吗?秦晚还收到过领导的表彰?是她记差了? 第16章 被老公紧紧抱住   聂家这些天可是大变样了!   领导走之后没几天, 就送来了屋里用的全套家具,卡车开进来的,车上还捆着大红花。   进村里之后的路太差了, 全村的人都跟着卡车跑,跑得比卡车还快呢。   秦晚晚听到消息, 坚持要下地,亲自出去迎接。   妈呀, 再不让她活动活动, 她就真躺出毛病了!   铁蛋儿跑回来,给秦晚晚夸张地比划,   “一大卡车的东西!车上还捆着大红花,贴着红纸, 写着啥...”   铁蛋儿挺聪明,就是没长学习这根筋,他费劲巴力地想了好久, 终于想起来了,   “致敬英雄妻子, 秦晚晚同志!”   说完他就当当当地又跑回去, 这卡车也太慢了,还没到呢!   秦晚晚笑眯眯地听着,顾溪还站在她身边,顾洋已经跟着丽丽跑走了,都去看大卡车去了。   好一阵儿, 解放牌大卡车才开到聂家门口。   司机可能从来没开过这么窄的路, 差点就没挤进来, 开得脸都白了。   姜玉珍连忙沏了碗热乎的白糖水送过去, 在寒冷的天气里, 冒着袅袅白气。   “司机师傅快喝一碗,这大冷天的,辛苦你了!”   司机一饮而尽,身上确实暖和了不少。   他喝完就要去卸东西,这时候显出围观人多的好处了。   大家你一个桌子,我一个椅子,没一会儿就都卸完了!   满当当的家具摆了一院子,刚刷完清油的桌椅板凳、立柜、高柜,闪着油亮的光彩。   “呀!那是梳妆台吧!我镇上的表姐结婚时,我看到过!”   这梳妆台可是最近才流行的,谁家娶媳妇要是有这么一个梳妆台,老丈母娘都得高看女婿一眼!   “这老些家具,这绝对有三十六条腿儿了吧!”   “何止三十六条腿儿呀,七十二条腿儿都有了!”   有那知道老聂家结婚时候纷争的人,冲着聂婆子挤眉弄眼,   “聂婆子,你不一直说,儿媳妇是光身子进的你家吗?现在人家挣了这好些家具,你没话说了吧!”   聂婆子不甘心地撇撇嘴,低声嘟囔,   “那不也是沾了我儿子的光!”   大家伙儿围着笑,   “那英雄还是你生的呢,你这当妈的咋没沾上儿子的光?”   “还是人家秦晚识大体、会说话,连镇长都连连夸赞呢!”   给聂婆子气的,她现在在青山村儿的地位呦,只能说:人不如狗啊!   村里人帮着把这些家具都抬进屋,秦晚晚指挥着放这放那。   这么一装扮,整个屋子都丰满漂亮起来。   秦晚晚拿出以前买的糖果,抓着分给帮忙干活的人。   拿了糖的人都夸秦晚晚会来事儿,聂家老二媳妇,属实是不一样了!   丽丽和洋洋摸着光洁漂亮的家具,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连连赞叹。   顾溪虽然没说什么,可盯着家具的眼神骗不了人,也是极喜欢的。   “婶婶,你的屋子好漂亮啊,我也想在你这屋住!”   丽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楞楞地看秦晚晚。   秦晚晚就喜欢丽丽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别人说她楞,她却觉得可爱。   “别瞎说,你婶婶身体不好,还要照顾两孩子,晚上本来都睡不好,谁还受得了你翻来滚去的?回头再压到你婶婶!”   不等秦晚晚说话,姜玉珍就立马说。   丽丽一想也是,她要是睡觉时不小心把婶婶给踢吐血了,那她岂不是也得跟奶奶一样,讨狗嫌?   “那我白天要在婶婶这,晚上再回屋睡觉!”   顾溪咧嘴笑了,又抿住嘴都装作一点没事的样子。   顾洋则直接瞪大了眼,啥?还有比婶婶睡觉还不老实的呢?   秦晚晚轻咳一声,总不好说自己可比孩子能翻腾多了吧!   “行呀,你喜欢这屋,就在这屋玩儿。”   丽丽小嘴一抿,这就是她高兴了,转而又去摸那些漂亮的家具去了。   将来,等她结婚的时候,也要这么多的漂亮家具!   秦晚晚又又又被姜玉珍压着,躺炕上去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要说这吐了一回血,好也好,不好也不好。   好处自不必说了,现在别说干活,她下地都费劲,全家人都拦着。   而且除了三百块钱要回来了,镇上还奖励她三百块,她现在可是拥有六百块的大户了!   多谢她那未曾谋面、谋面就提离婚的便宜老公!   不好的地方不用说,她想花钱都没地方花。   昨个聂铭进城,她说要一起去,直接被聂铭瞪回来了。   “嫂子,你现在啥身体你不知道啊?回头再路上呕出血来,我可咋整?”   说的她简直比黛玉还黛玉,三步一咳血,两步一气喘的。   她想说她除了活不多久之外,根本没事啊!   可依现在的情况,怕是根本没人相信。   秦晚晚又叹了口气,眼神扫到顾溪。   她正盯着丽丽看,看了又像不敢使劲看一样,看几眼就收回目光,再过一会儿,又像忍不住似的继续看。   丽丽棉裤肥又大,走起路来裆都抹不开。刚刚差点摔倒,是顾溪眼疾手快,自己上去垫了一下,才免得丽丽摔倒。   把丽丽拽起来后,顾溪还爱惜地帮她拍了拍衣服,眼神移都移不开。   秦晚晚又扫了一眼,然后对正给家具擦灰的姜玉珍说:   “嫂嫂,你看看丽丽,这大棉袄棉裤的,穿着多不利索呀!刚刚孩子还差点摔倒了,这是顾溪原来的棉袄棉裤吧?”   顾溪一愣,迅速地低下了头。   “可不就是大丫头的,我瞧着她身量长了不少,肯定是穿不下了,就拿给丽丽穿了,确实大了点儿!”   姜玉珍瞧着丽丽,大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呢。   可农村里家家都这样,衣服都是大的穿完给小的,可惜顾溪和丽丽之间差着好几岁,衣服都不好捡。   秦晚晚冲丽丽招招手,丽丽提着大棉裤走过来,步子都不好迈。   她凑近了看这棉袄棉裤,是粉色小花图案的,针脚细密,还在袖口绣了小花。   秦晚晚没忽略顾溪眼里的不舍,那是对心爱东西的不舍,还夹杂着些别的东西。   “丽丽,这是顾溪姐姐的衣服,对她来说很重要,也很有意义。你把衣服还给姐姐,婶婶再给你做套新的,好吗?”   丽丽本来就不喜欢这不合身的棉袄棉裤,闻言直点头,   “那要做套小点的,大的我都不会走啦!”   秦晚晚笑,“知道啦,一定给我们丽丽做套合身的!”   姜玉珍听了有些讪讪,又觉得弟妹真的不一样了。   她们这村里,谁还讲究啥重要不重要,意义不意义啊,一件衣服有的都能传好几代。   她缩了缩手脚,莫名觉得自己连在这站都惮得慌,她干笑,   “是我没多想,大丫头,大伯娘给你赔个不是。”   顾溪愣愣地摇头,飞快地看了秦晚晚一眼。   正看到她的侧脸,温柔又漂亮。   顾溪脸上似悲似喜,只觉得连心头最后一点阴霾都没有了。   秦晚晚没说啥,人都有毛病,姜玉珍身上毛病不少,但不致命,差不多得了。   她瞅了瞅顾溪和顾洋,已经明显短了一截的棉袄袖子,小孩子长得快,尤其顾溪这个年纪,已经快窜条儿了,衣服可不是得勤着换嘛。   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这还是结婚时候做的呢,所以还是比较新的,只不过有些薄了。   青山村这个地届儿,入冬早,冬天长,深冬冷。   也幸亏她不怎么出去,要不就这小薄棉袄,早就给她冻坏了。   等下午聂铭回来的时候,秦晚晚就让顾溪把聂铭叫过来。   她这可是嫂子的屋,小叔子没事是肯定不会过来的。   聂铭拿了个凳子,坐得离秦晚晚的炕老远。   他看着这满屋的光鲜亮丽,心里也在盘算。   等他结婚的时候,也得这么好好置办一下,这样一来,钱怕是还不太够,他还是得出去找点儿活干。   正寻思着呢,秦晚晚就说话了。   “三弟去镇里的时候,帮我捎点布和棉花回来,我想给孩子们做棉袄。”   然后拿出了几张大团结,心里琢磨着该是够了。   “我也没有票,你看着倒腾吧。”   这八十年代初,说是小经济暗地里流动,但票还未废止,想去供销社买东西还是要票,而且也未必有货。   别处倒是不要票,但价格就得高些,而且一般人也不知道渠道。   就比如她现在想要的布和棉花,入了冬,最是紧俏不过。   她就没抱希望供销社会有,但她相信聂铭有办法。   聂铭果然没推辞,接过了钱。   “嫂子,你这时候倒是挑得好,这几天我还在家,还往镇上跑,有啥要买的你就说。等回头过几天我走了,啥时候再回来就不一定了!“   秦晚晚心下一动,笑着问,   “怎么啦?你要去哪儿啊!”   “去市里干点活儿,这入了冬,一场雪跟着一场雪,往镇里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买卖也不好做了。”   大冷天的都在家猫冬,去镇里的人也没那么多了,聂铭的生意也不如从前了。   秦晚晚想到,书里就是因为聂铭不知去哪儿干活,搞得聂锦回来被扣住时,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她虽然没见过聂锦,但也不能眼看这种丧良心的事发生啊。   “三弟,依我看你先别着急出去干活,外头干活也不知底细,没准被骗了呢。我听人说,有个人也是去城里干活,等到最后,老板跑了,找人开工资都找不到。”   聂铭一听皱眉,这也是他担心的。可他确实得挣钱...   秦晚晚见状加了把火,   “三弟,你也知道我现在手里有点钱,我想把这死钱变成活钱,正缺人手帮忙呢。别人可能赖你工资,但我不会啊,你就先别急着出去找活儿,等我想好干什么,你跟着我干!”   聂铭知道秦晚晚现在手里不少钱呢,除去从他妈那要回来的三百,镇里给的奖金,咋地不得三头五百?   小五百块呢!   但他还是迟疑,“嫂子,你打算干点啥呀?”   这话倒是给秦晚晚问愣了,她确实想倒腾倒腾,手里没钱,怎么享受剩下的生活啊,可也确实没想好干什么。   她回忆了下她曾经博览过的群书,那些穿书者的致富秘籍。   做吃的?她没手艺。   做手工?村里的大妈比她手巧多了。   搞股票?这也没交易所啊!   她呵呵一声,都不行。   但大不了她带着聂铭南下去搞货去,倒买倒卖一途,可是穿书者屡用不烂的挣钱法门。   “总之我有法子,你想挣钱就别舍近求远了。”   秦晚晚高深莫测道,还真把聂铭给唬住了。   他想着嫂子说的确实有道理,给他招呼活儿那个,就是个不咋靠谱的,别真给他坑了!   第二天,聂铭才把布和棉花带回来,棉花倒是好棉花,雪白蓬松的。   布一共就两个色儿,黑的和藏青色。   秦晚晚拿起布看,有些粗,但耐磨。   聂铭还以为她嫌这布不鲜亮,赶忙说:   “能买到已经不容易了,你都不知道,现在这布有多抢手。那些花的,市面上根本找不到!”   秦晚晚当然知道了,上次她去镇里,在供销社门口可都听到了。   有的人家为了给闺女攒布做嫁妆,得提前好几年,现买是肯定买不到的。   “谢谢三弟了,我瞧着这布挺好。”   秦晚晚是真觉得挺好,真给她那花花绿绿的大花布,她也穿不出去啊。   聂铭把剩下的钱给了秦晚晚,还特意解释,   “因为是在黑市买的,价格高了两成,钱剩下不多。”   “我相信三弟,回头也给你做个棉坎肩儿!”   聂铭在书里可是一门心思死攒钱,但在镇里却拾金不昧的大好青年。   因为这个,才认识了手里有钱的大老板,赞助聂铭买了卡车,挣了第一桶金。   聂铭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没结婚,他妈又抠,也没人想着给做衣服,都靠嫂子们想着了。   秦晚晚招来早就等着的姜玉珍,姜玉珍看着满炕的棉花和布,唉呦唉呦地喜得不行。   虽然做新衣裳没她的份儿,但有两个孩子的呀,这就是老大恩情了!   两套棉袄棉裤、铁蛋儿又高又壮,得用多少棉花和布!   姜玉珍能干、手工活儿也好,要不聂婆子哪能看上,特意从姜家村娶回来!   看到这些布,她就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算上了。   她以手做尺,几掌长是几丈长,算完抒了口气。   “这些布和棉花,足够给四个孩子一人做套厚棉袄棉裤,再给你做一套也有富裕!”   “够给三弟做个棉坎肩不?多亏三弟帮着买回这些棉花和布来,要不这棉衣都做不了。”   姜玉珍手一比量,   “够了,正好!”   说完她挤着眉眼,笑看着秦晚晚,   “上次吕镇长来,不说二弟立功,估计快回来了吗?弟妹不给二弟也做个?”   秦晚晚心里呵呵,是会回来,回来跟我离婚的,我给他做个球!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只做娇羞。   “哎呀,嫂嫂,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他一年四季的衣服,部队不都发嘛!”   秦晚晚轻咬丰润粉嫩的下唇,斜眼睨了姜玉珍一眼。   这一眼眼波流转,风情无限,连姜玉珍一个女的,都活活被瞅荡漾了。   从前也知道这弟妹长得好,却是个枯木头。现在枯木逢春,只怕连二弟那块铁板,也得融成岩浆了。   再加上她声甜语软,舌头都像是比旁人软和似的,说出的话都能挠得人耳朵直痒痒。   姜玉珍脸都红了,边拿手扇着,边转移话题跟秦晚晚说正事。   “这五套棉衣,我自己做着也困难。不等做完呢,都得下大霜。后院李大娘针线活儿好,咱请她来帮忙做几天,都不用给工钱,剩下些棉花、布头的,给她就行!”   秦晚晚自然说好,等李大娘来时,看到这么好的棉花,高兴的不得了。   这活计干完,再续上点旧棉花,她都能再做出一件棉衣来!   聂铭买的黑布少,蓝布多,正好拿黑布给铁蛋儿和洋洋做衣服。   臭小子们正是淘的时候,黑布耐实。   蓝布给秦晚晚和两个闺女做,虽然颜色暗了点,但在领口袖口上绣一圈小花,更显精致,倒是也行。   秦晚晚听了立马说:“我不要绣花!给我这么做,是不是还能省点布?”   她拿着铅笔,在姜玉珍画的样子上改了两笔。   李大娘一看,这不就是要做成收腰的嘛,小媳妇都爱俏,这么做确实显腰身。   因为说好了,剩下的布和棉花都给李大娘,所以用料越少她越高兴,直接应承了下来。   “这么做也行,就是腰这怕不整齐。回头腰这我给你密点儿缝线,多栏几道,看着不臃肿,也不跑棉花!”   秦晚晚直点头,这李大娘,领悟能力超强!   这样聂铭的坎肩儿也得用藏青色布了,反正在里面穿,而且这色不挑男女,秦晚晚倒觉得也行。   这活儿就在秦晚晚的西屋做,几个人边做活、边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聂婆子一边剁鸡食,听着从西屋里传出来的热闹声,气得直翻白眼。   连老大媳妇都学坏了,她得赶快给老三娶个媳妇回来,这回一定娶个听话能干的!   晚上的时候,丽丽在西屋玩儿到聂婆子喊熄灯,才磨磨蹭蹭地回屋。   洋洋白天时候,听秦晚晚无意说了句,男同志要保护女同志。   所以坚持着,一定要送丽丽回东屋。   丽丽推拒不过,心说你给我送回去,我还得给你送回来,折腾个啥?   可看洋洋坚持,她只能依着他。对秦晚晚说了句,   “婶婶,我明天再来你这玩儿!”   然后在洋洋的“护送”下,一前一后地往东屋走。   顾溪正在铺被,褥子铺在紧贴秦晚晚褥子的地方。   她是这么找的理由,现在天冷,越往炕头越热乎。   秦晚晚从炕脚拿出个布包,放到她的褥子上。   “好好保存吧,这是最珍贵的礼物。”   顾溪不必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抱着这宣宣软软的包袱,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打住!”   秦晚晚做了个停的手势,“你要是管我叫姐姐,我可能更开心!”   指望这个小古板管她叫姐姐,那真是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秦晚晚套上自己的手套,翻身准备睡觉,就听身后小小声小小声道,   “谢谢姐姐...”   秦晚晚扬起嘴角,“快睡觉啦!”   洋洋果然是被丽丽又送回来的,外面那么黑,呼啸的北风像是某种怪物的吼叫,他四下张望,黑漆漆的都不敢往回走了。   丽丽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男孩子,果然什么用都不顶!   又把他送了回来。   洋洋表示自己很沮丧,连秀气的眉毛都搭了下来。   秦晚晚睨了他一眼,   “你现在是男孩儿,等你长大成了男人,自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真的吗?长到多大的时候?”   秦晚晚刚要回答,就听洋洋说:   “像我叔叔那么大吗?”   秦晚晚...最近她的生活里,含“夫”量比较高啊。   她含糊地应着,“差不多吧!”   在聂婆子又一次、死命催促吹蜡的嘶吼声中,她把蜡烛吹灭,才算是逃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聂婆子最近只能靠催睡觉,来体现自己的存在感了。   洋洋却已经满意了,他飞快地把衣服脱掉,钻进被窝里,期待的闭上眼睛。   婶婶,不,是姐姐。   姐姐说早点睡就能长大个,姐姐还说,长到叔叔那么大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这么说,他早点睡,就能早点长到叔叔那么大!   这个晚上,秦晚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男人看不到脸,但她却知道他长什么样儿。   因为书里写的明明白白。   他一身挺阔的军装,宽厚的胸膛把这军装撑得爽朗萧肃。   五官深邃,轮廓分明,如雕塑一般立体俊朗。   不语时,便是霜寒凌人。   可一说话,声音又低沉磁性,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要多谢他那微皱的剑眉啊,阻挡了多少含羞的窥探,让他如剑悬高阁,高不可攀。   这一晚,秦晚晚睡得极不好。   因为那个人总是在他面前晃啊晃,秦晚晚怎么扒拉也扒拉不开。   秦晚晚一生气,就冲他大声喊,   “起开!我知道你回来是干嘛的!”   那人发出低沉的笑,好像是钟鸣玉震,带着胸腔震动的声音,果然极有磁性。   他笑着问,“你知道?那你说说我回来是干嘛的?”   “你不就是回来离婚的吗?”   秦晚晚鄙夷道。   那人又笑,然后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箍住,憋得秦晚晚呼吸都不畅了。   秦晚晚拼命挣扎,捶着他的胸,喊着让他放开。   可那胸太坚硬,怎么推也推不动。   气的秦晚晚上嘴咬,牙都疼了,他也不喊疼!   “婶婶,你怎么了婶婶?你别吓我啊,婶婶!”   秦晚晚被一声声的呼喊叫起来,才发现自己头扎在厚被子里,手在乱挥。   怪不得她喘不上气来呢!   她猛地从被里探出头来,看到顾溪和顾洋害怕的眼神。   顾溪刚刚去拉她,不但没把她拉出来,反而被她胡乱舞动的双手打了几下,给两个孩子吓得够呛。   秦晚晚满脸尴尬,心说这也太丢人了吧!但还是赶快去安慰两个孩子,   “没事没事,我只是做了噩梦!不怕啊!”   可不就是噩梦吗?她被马上要离婚的老公抱住,还差点壁咚,简直是大大的噩梦啦! 第17章 入学   聂婆子见聂铭说要去干活, 却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问,   “儿啊, 你说要去市里,咋还不去干活啊?”   聂铭见她妈突然关心这事, 忍不住警铃大作。   事实证明,凡是他妈特殊关心的事, 最后一定没好事!   “这几天没活, 晚点再去,你问这干啥?”   “没活也可以先过去找找嘛,不然一直在家待着,啥时候才能有活儿?”   锦儿不知道哪天就回来了, 老姑还在姜家村等信儿呢,三儿在家待着不是碍事吗?   聂婆子越这么说,聂铭越不敢走了。   他虽然不知道他妈打什么算盘呢, 但却知道要是走了, 准没好事!   想到二嫂说的话, 聂铭干脆歇了出去干活的心思, 就踏踏实实地在家死守着了!   这几天姜玉珍窝在秦晚晚屋里做棉袄,除了做饭,别的活儿也腾不出时间干。   好在学校已经盖完了,聂铁空了下来,可以把家里的伙计接过去。   聂婆子看着儿子吭呲吭呲地铡苞米杆子, 心里特别不舒坦。   这些活儿媳妇干还行, 要是儿子干她就要心疼了!   她边熬猪食边敲敲打打,   “娶了两个祖宗回来, 还得老爷们干家里活儿!”   聂铁听了喏喏道,   “妈,看您这话说的,铁蛋儿妈也没闲着啊,那不是给孩子做棉衣吗?弟妹的身体又不好,你敢让她干活啊?”   回头一口血喷出来,天又要塌了!   “再说现在猫冬,地里啥活也没有,难不成我就天天在家养身板啊?”   而且这铡草料的活儿也不轻省,没结婚的时候也都是他干的,咋娶了媳妇他就干不得了?   聂婆子恨儿子是个老婆奴,指着他怒其不争道,   “你呀你,真是白养你了,还不如养个猪崽子!”   不过她也就骂骂就算了,她可舍不得像骂儿媳妇那样骂儿子,她将来可是要指着儿子养老的。   学校建好了,挨家挨户通知孩子去上学。   通知到聂家的时候,铁蛋儿一听,差点都要哭出来。   顾溪眼睛亮亮的,赶忙去看秦晚晚。   秦晚晚憋不住笑,顾溪还少有这么表达喜怒哀乐的时候。   她可以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继续和李大娘研究给两个女孩儿的棉袄样式。   “绣花也不用多,领口袖口绣些,反而更精致。”   李大娘连连点头,最怕让她全棉袄上绣花,那她得绣到猴年马月去?   顾溪见秦晚晚没懂她的意思,咬了咬唇,脱鞋上了炕,凑到秦晚晚身边。   “婶婶——”   她拉长了音,难得像个这年纪的小姑娘一样撒娇。   “铁蛋哥都要上学去了,我能去上学吗?”   秦晚晚已经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但还是死命忍住。   顾溪一直盯着秦晚晚看,她知道婶婶要笑了,因为婶婶一笑的时候,嘴边有两个笑坑坑,现在虽然使劲憋着,可笑坑坑已经出来啦!   于是她挨得更近了,摇晃着秦晚晚的胳膊,换着法子地叫。   “婶婶——”   “姐姐——”   秦晚晚听到顾溪喊姐姐,高冷终于崩不住了。   心说有些称呼果然不能常叫,常叫就不新鲜了,偶尔叫一次,是真能使上力啊!   小古板顾溪还真是给她上了一课!   她笑着顺了顺顾溪细软的头发,   “去去去,给你做新衣服不就是让你上学穿的吗?先紧着你的做的,就是明天开学也不怕!”   顾溪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反应过来之后,又羞涩地坐了下来,变回那个不甚言语的小姑娘了,只不过眼睛一直弯弯的,开心都能溢出来了。   李大娘看着两人互动,忍不住笑着感慨,   “这娘俩的感情还真好,跟亲娘俩似的!”   秦晚晚当下石化,带着最后的倔强纠正,   “是姐俩儿!”   顾溪捂着嘴笑,她已经发现婶婶的弱点了,但她不说。   顾溪和顾洋的烈士子女证已经办下来了,有了这两本证,很多事情都变得容易很多。   秦晚晚通过万翠翠,想跟她当着村小校长的大伯联系上,最起码把孩子入学的事情落实一下。   谁知道万翠翠大伯听说是秦晚晚想见他,根本不用她去找,人家上门办公来了。   “小秦同志,你这身体不好,就别四处跑来跑去了。有什么事你就让翠翠告诉我一声,我过来!”   笑话,这可是镇长和镇干部都要亲自过来探望的英雄家属,镇长都亲自表彰过的无名英雄!   他要是让刚呕过血的英雄,踩着雪去他家谈事,他这个村小校长,还想不想干了?   秦晚晚...   看来她体弱多病的形象,已经深深刻进青山村人民的骨子里了...   她索性也病恹恹地说:   “校长,真不好意思麻烦您跑来一趟,我找您主要是为了我家两个孩子上学的事儿。”   她把两本证书往村长面前一拍,村长立马直眼了,烈士子女几个大字明晃晃地耀眼。   “应该的,应该的,解决烈士子女入学问题,是我们应该做的!”   有了这两本证证,别说他这村小了,镇里的小学也是随便上的。   “我家顾溪十岁,接着上四年级就行。主要是我家顾洋,他现在六岁,可孩子懂事听话,也爱学习,不知道可不可以跟着去上一年级?”   秦晚晚生活那年代,上学时间卡得很严,必须七岁上学,早一天都不行。   她知道现在的孩子上学普遍偏晚,好像还没有像洋洋这么小就上学的。   可她觉得洋洋虽然年纪小,但能坐住,去学些简单的东西,总比在家疯跑强。   顾溪拉着顾洋,在旁边乖乖坐着,闻言紧张地拉住了洋洋的衣角。   她只以为婶婶是说她上学的事,没想到还说到了洋洋,要是洋洋也能上学就太好了!   万校长看了眼不远处的小男孩,看着比一般六岁的孩子还要小些,可他白净文静,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说要跑出去玩儿,而是一直乖乖听大人讲话。   现在村里上学本也没有什么年龄限制,只不过大部分人觉得孩子小,不定性,让孩子在家里多玩儿几年再上学。   既然这孩子性格不错,又是烈士子女,本就应该特殊照顾...   “行,如果孩子愿意去的话,那就让他跟着上一年级!”   万校长拍板道。   也在这屋玩儿的丽丽听说洋洋要去上学了,立马上到近前,   “我也要去上学!我也六岁了!”   万校长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直楞楞看着自己,一点都不怕的小姑娘,觉得有些意思,   “上学可不是去玩儿,要一坐坐一整天,不能随便跑跳,不能出去玩儿,连话也不能随便说,这你也愿意?”   这小丫头一看就是野着长大的,身上带着那股子不驯的劲儿,这样的孩子,他其实不建议上学太早,孩子多半坐不住。   果然,丽丽听到上学竟然是这么苦的差事,她可不要上学啦!   可洋洋突然说:“丽丽,上学虽然不能玩儿,可学习也很有意思,你去上学了,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啊!要不...我自己有些怕...”   洋洋微低着头,姐姐去四年级,他去一年级,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   他知道不应该,可他就是会害怕啊...   丽丽大眼睛一扫,在必须坐一天和洋洋之间犹豫了又犹豫,最后一咬牙,   “我去上学,我可以坐一天的!”   不就是坐着吗?别人都能坐,她就能坐!   秦晚晚不反对丽丽去上学,因为丽丽这孩子虽说性子有些野,可小小年纪,却说话算数。   她说能坐住,就一定能坐住。   可她只是婶婶,不能给她做主。   村里孩子为什么上学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学要拿学费。   孩子在家的话,别看孩子小,可六七岁的孩子也能当个小人儿用了。   春夏日子里去薅猪草,把小鸡小鸭小鹅赶到草场上去放。   秋天里捡麦穗,冬天拾柴火,玩儿着玩儿着,就把活给干了。   “丽丽,你去问问你妈,要是她同意的话,你告诉她,你的学费婶婶出。”   她只能做到这点,要是姜玉珍还不肯放丽丽去上学的话,那她也没办法。   丽丽风风火火地跑到大屋,姜玉珍正在伙房做饭。   听丽丽说要上学,姜玉珍原本有些犹豫,可再一听秦晚晚说要出学费,她当下就想答应。   一学期两块钱呢,让丽丽去上学,就等于白赚了两块钱,赚钱的事还不干?   她刚要答应,就听聂婆子嗷一嗓子,   “上什么学上学?丫头片子晚几年再上,那么早上学干啥,反正不是那块料,学也学不好!”   她最后悔的就是让锦儿上学去了,还一上上了这么多年。   其实后来她不想让她上的,但当时老二已经去当兵了,有了津贴,锦儿的学费都是他交的,她根本就管不着了。   现在想来,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她上,也省得现在这么多事。   她现在就盼着三儿赶紧走,她好快点给姜家村回话,别大好的亲事再飞喽。   丽丽自来是她奶说啥,她就要对着干到底的。就算是挨揍,她也要边挨揍边反抗,   比如她奶不让她喝大米粥,她撒泼打滚也要喝上。   比如她奶想瞒下自己做的坏事,她就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再比如她奶现在说她不是那块料,上学也学不好。她就偏要学好,让她奶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那块料!   原本她只是怕洋洋自己上学挨欺负,现在她还一定要去上学了,去了就好好学习,做学的最好那个!   丽丽不理她奶,她奶现在是狗不理,她要是搭理,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她拽着她妈的胳膊,撒泼打滚地直蹦跶,   “妈,我要上学,我就要上学!我婶婶都给我拿学费了,你还不让我上学?你要是不让我上学,我将来就不孝顺你!”   姜玉珍...   丽丽见她妈还不说话,一下子窜她妈身上,死死箍住,冲着她妈的耳朵嗷嗷嚎,   “妈,我要上学,我就要上学!没要是不让我上学...”   姜玉珍捂着耳朵连连说着,“上学,让你上学!快给你下去!”   再嚎下去,她耳朵都要被嚎聋了!   丽丽听说让她上学了,像按下了静音开关,立马不嚎了。   她猴子一样,迅速地从姜玉珍身上滑了下去,甩着两条腿,飞快地朝西屋跑,边跑边喊,   “婶婶,我妈让我上学了!我的衣服做好了没?我也要穿新衣服上学!”   聂婆子气得摔了水舀子,指着姜玉珍鼻子骂,   “你就惯吧,早晚把她惯坏了,回头你想管都管不住!”   姜玉珍弱弱地来了一句,   “您倒是不惯着锦儿呢,可您现在想管,不也管不住她吗?”   她是想明白了,就丽丽这性格,反正咋也管不住,她就别像聂婆子似的,讨儿女嫌了,愿意干啥干啥吧!   聂婆子...   都挤兑我是吧?等锦儿那死丫头回来,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能不能管住她!   秦晚晚心里数着秒呢,丽丽已经跑进屋了,冲着她得意地笑,果然三分钟结束战斗。   她冲着战斗力十足的小丫头比了个大拇指,丽姐,论牛逼还得是你!   都这样了,万校长也说不出什么来,给几个孩子交代了上学时间,刚要告辞,就听秦晚晚叫住了他,   “万校长,还有个事...”   万校长要起身的动作顿住了,转头不解地看着秦晚晚。   就见秦晚晚怜惜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看得洋洋不自觉哆嗦一下,被顾溪死死按住。   秦晚晚自认自己的怜惜已经表达的十分到位了,然后才转头看向万校长,声音哀婉,语气娇弱无助,   “两个孩子的身世...您也知道,孩子很不容易。他们叔叔常年在部队,我的身体又不好,我只怕他们在学校挨欺负...”   说着说着,她已经哽咽了,咬唇无助的样子,谁见了都心疼。连万校长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镇长说得果然对,小秦同志大义啊,这些事她不说,他都没想到!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提前跟老师学生做好工作,一定不让人欺负他们!”   秦晚晚连忙加了句,   “不必过分照顾,只要我们孩子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不受岐视,不挨欺负,好好上学就行!”   渲染过分了也不好,到时候人人看到顾溪顾洋都不敢搭话,搭话就是你的烈士爸妈...容易让孩子一直陷在自卑情绪中!   她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孩子爸爸没了,老师就是过分渲染了,导致一提到这个男孩子,大家就说他没爸爸,不要欺负他。   搞得更没人敢靠近了,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秦晚晚觉得这样更惨。   于是,秦晚晚拉着万校长,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说的口都干了。   “所以就是说,这个度一个要掌握好,您说呢?”   万校长...   “是是,您说得对,我这就去办!”   要是办不好的话,估计这英雄妻子还得再拉着他说一个点儿,还是一下办成吧!   送走万校长,上学正式提上日程,秦晚晚又张罗着给几个孩子准备上学用的东西。   本、笔这些文具得买吧?   书包得做吧?   带到学校去的饭盒、水杯得准备吧?   还有新鞋新袜,平日里孩子们跑跑跳跳,倒也不觉得冷。   可在学校一坐就是一天,听说学校现在还是教室里升个大铁炉,离得远的不动弹,肯定要冻脚的。   秦晚晚把聂铭使唤的团团转,看着自己手里刷刷没的大票,秦晚晚感叹,她这辈子还没生呢,倒也体会了一把养娃烧钱的感觉。   聂铭觉得二嫂已经魔怔了,谁家孩子上个学,整得比相亲还讲究的,不都是随便就扔学校去了?   他不知道,秦晚晚这跟当代的鸡娃家长们比,那可真是连看都不够看的。   上学这天,顾溪不用人叫,早早就起来了。   秦晚晚缩在被子里,伸出一个手指头,指挥着她去炕柜里拿新衣、新鞋、新袜。   饶是顾溪这样,一贯很淡定的孩子,也忍不住激动的有些雀跃。   从里到外都是新的,过年也没这么美的事儿了!   她把洋洋那份放在他枕头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衣服穿上,穿完自己看了一眼,又去欣喜地看秦晚晚。   秦晚晚迷蒙着眼睛点点头,   “好看,小溪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顾溪想说婶婶也好看,困得不行,还硬撑着睁着眼睛,陪着她的样子更好看。   吃完饭,秦晚晚坚持出去送几个孩子上学。   四个孩子,从矮到高,排成了一溜。   除了刚换上新衣,就把衣服弄脏了的铁蛋儿,个个都是干净鲜亮。   秦晚晚把豆丁们从小到大看过去,满含欣慰,好像看到了自己种出的土豆子一样。   气氛都烘托到这份上了,她觉得有必要讲两句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琢磨了半晌,也没想好说啥。   在几个孩子圆溜溜盯着她的眼神中,终是干巴巴地蹦出了一句,   “好好学习啊!”   呸!这话说完,她都觉得自己没文化!   几个孩子倒是十分不舍得她,尤其是顾溪顾洋,看样子都要哭了。   秦晚晚收紧情绪的闸口,不对啊,这不是她想要的走向!   铁蛋儿看着这情形,大胳膊一挥,   “婶婶,你就别不放心了,要是有人欺负他们,我就收拾那些人!”   秦晚晚连连点头,蛋儿啊,婶婶那些肉没白给你吃!   点完头才反应过来,连忙着急地说:   “我可没不放心啊,我一点都没有...”   被铁蛋一副我都看穿了,你就别掩饰了的眼神顶了回来。   连姜玉珍都抹着眼睛说:“弟妹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秦晚晚,我硬个头,我软个头!   铁蛋作为大哥,率先带着弟妹们去上学了。   秦晚晚站在后面,尴尬了,现在怎么感觉自己像个不舍得的老母亲?   但她真的没有不舍得,更不是老母亲!   顾溪转头,看到秦晚晚还站在原地看他们呢,飞快地跑回来抱了她一下,然后又飞快地跑走了。   秦晚晚僵在原地,听着姜玉珍欣慰地巴巴,“孩子就是这样,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和亲生的一样。”   秦晚晚...她真的没想当后娘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上报纸啦!   几个孩子的学校生活, 好像还不错。   在秦晚晚和万校长“恳切”地谈过一番之后,没有出现书里发生的,比如被叫野孩子, 或是挨欺负的事。   顾溪拿到了自己的新课本,爱不释手, 终于不用翻铁蛋哥哥的缺页课本了。   她好像也交到了新朋友,偶尔会有同年龄的小姑娘在大门口晃, 来找顾溪说话。   顾洋因为有丽丽陪着一起上学, 很快的适应了学校生活,还成为了一年级班霸——丽姐的头号小跟班。   两个孩子的笑也多了起来,每天跟秦晚晚说的话,不止局限在家里, 还蔓延到学校里的方方面面。   秦晚晚知道顾洋的班主任是个新老师,刚从师范专科毕业,是恢复高考后, 头几批考上大学的学生, 可有文化了。   对待孩子们的教学理念也先进, 不是一味的批评教训, 很得学生们喜欢。   丽丽对这点最满意,因为聂婆子曾经说过,就她这驴脾气,到了学校,老师一天能打她八遍!   然而并没有。   丽丽有些得意地说:   “孙老师说了, 每朵小花都不一样, 我这朵是霸王花, 只不过开得比别人更张扬点儿罢了!”   秦晚晚赞许地点点头, 这么看, 这个孙老师确实不错。   丽丽这孩子,要是真遇上那打人的老师,怕就管不好了。   反而是这样懂得欣赏她的老师,倒是能相处和谐。   丽丽最讲义气,老师给她三分理解,四分体面,她就能回馈百分认真。   这不,每天放学回家和顾洋一起,乖乖写作业,听说在学校上课时也很乖呢。   就是下课以后有些闹腾,打哭了好几个男孩子,还有人带着孩子上门找。   “是他们先欺负顾洋!”   丽丽如是说。   洋洋连忙点头,是着急欲替丽丽分辨的表情。   丽丽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满脸都是要打要罚随便你们的倔强。   姜玉珍本来就气,才上了几天学啊,就有人上门来找了!   看到丽丽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笤帚就要打丽丽,被秦晚晚拦下了。   她带着两个孩子笑盈盈地跟找来的人说话,几个孩子一对峙,确实是人家先捅咕洋洋的。   秦晚晚无辜脸,即便是控诉,都比别人多了几分柔弱。   “怎么好这样?我家孩子都够惹人怜了,怎么还能欺负他呀!”   现在全村人,谁不知道英雄的妻子秦晚,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人家两个孩子都是有烈士子女证的!   来人本来是想讨公道,丽丽那个野丫头把他儿子的牙都打掉了!   可这么一整还咋讨公道?   他气得卷了儿子两脚,喊他回家,真不够给老子丢脸的!   谁知秦晚晚却叫住了他,“先别走,你还没道歉呀!”   来了就是一顿脏话输出,看给几个孩子吓的。   必须道歉!   结果是带着孩子来兴师问罪的男人,含混地道了个歉,拖着儿子骂骂咧咧往家走,估计回家免不了是一顿胖揍。   顾溪抿着嘴笑,洋洋乐的围着秦晚晚转圈圈,丽丽仰头看秦晚晚,认真道,   “婶婶,要不我管你叫妈吧!”   本来还有点臊得慌的姜玉珍...   真想再照这死丫头的腚上,狠狠抽几笤帚疙瘩!   秦晚晚呵呵,丽姐您还是歇了这心思吧,我想甩掉后妈这称呼还甩不掉呢!   十一月里的一天,马玉才兴冲冲地跑到聂家,手里还拿了一张报纸。   “小秦同志,你上报纸了!”   不但小秦同志上报纸,连他们红星镇、青山村也都上报纸了!   听说吕镇长都被市长叫去表扬了呢。   他也受到了镇里的表扬,吕镇长说了,今年的优秀村集体,给他们青山村!   全家人围过来看,这小小的一张报纸,成了大家抢着看的新鲜玩意儿。   “这上面写的啥啊?”   姜玉珍高兴地问。   丽丽试图展示一下自己在学校的学习成果,可她才刚学拼音,只能勉强在里面找出认识的“一”。   还是顾溪靠谱些,她细声细气地读着报纸,遇到不认识的字会空出来,一整面报纸,竟然能读出个大概,识字量绝对比同龄孩子,高出一大截。   秦晚晚听着还显稚嫩的声音,竟然生出些“自家孩子,就是厉害”的骄傲。   这个感觉一生出来,就被她死死按下。   不行,怎么越来越有妈味儿了!   姜玉珍连连夸赞,   “哎呀,大丫头太厉害了,谁说读书没用的?不认字儿连个报纸都看不了!”   转头给了铁蛋儿一脚,“都一样上学,你还比大丫头高一年级呢,咋啥都不会?”   铁蛋儿揉着屁股犟嘴,“我还会抓老瘪呢,你咋不问顾溪会不会?”   姜玉珍气的直找家伙事儿,天天就知道琢磨这些五谷拉糟的事儿,还好意思腆脸说!   秦晚晚连忙拦住,“孩子们各有长处,不能这么比较的,铁蛋儿也有很多优点...”   咦——这该死的妈味儿!   也不知是吕镇长带来的哪个笔杆子,成功登上了豆腐块,接着又陆续有几个笔杆子成功。   市里来人采访秦晚晚了,然后省里又来人了。   最让秦晚晚惊讶的是,她竟然还收到了群众来信!   寄到青山村的信被转到她这里,有表达崇敬的,有要向她学习的,大多是把她当成了知心大姐,诉说生活中的烦恼。   秦晚晚挨个拆了认真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还收集起了邮票。   这时候的邮票花花绿绿的可真好看,生活场景、飞禽走兽、自然风光...   这里面一定有许多在未来很值钱,但现在,秦晚晚只想好好地欣赏它们。   顾溪和顾洋喜欢跟在她后面,一起看邮票。   有些重复的邮票,顾溪就拿来贴到自己的小本子上,再重复的,顾洋贴到自己的小小本子上,绝不浪费。   秦晚晚边粘邮票,边给他俩讲邮票上的图。   遇到一棵漂亮的松树时,秦晚晚就讲起了黄山,那里奇峰群立,风景壮阔,值得一看。   遇到头上沾了一抹红的大鸟时,秦晚晚就说起一片滩涂,那离咱们这儿还有点近,没准将来你们就能看到这种大鸟!   遇到一个珠冠翠玉,京剧扮相的美人时,秦晚晚一激动,妈呀,这得收起来,这个值钱!   洋洋小豆子崇拜地看向她,“姐姐,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   秦晚晚一指地柜,上面高高地摞了好多好多的报纸。   “都是报纸上讲得呀,所以你们要好好学习,等会认了很多字,将来你们也会知道好多好多的。”   “恩,等洋洋长大了,将来和姐姐还有姐姐,一切去看那些大鸟和山峰!”   秦晚晚不纠正他的语病问题,而是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命出去看看。   上辈子她能出去,但身体不行。   这辈子她身体还行,但又短命。   真不知道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还是抓紧时间搞钱吧,搞了钱,等血条快到尽头时,高低要出去看一眼。   秦晚晚还没想好怎么搞钱呢,这天,又有外人坐车进了青山村。   当他们向村民们打听聂家的位置时,村民们已经很熟稔地帮着他们指路。   “是要采访聂家二媳妇的吧?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人,多得很!”   来人是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从南方来的,某省省报的记者。   见到秦晚晚的第一面,他就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老师,秦晚同志,您好,我叫宁超,是省报记者,我给你写过信!”   秦晚晚表示欢迎,邀请他坐。   宁超坐下又站起来,抒发了自己对秦晚晚事迹的感悟,说好些地方都兴起一股学习秦晚的风潮。   “群众们敬佩聂团长那样舍生忘死的英雄,也为您这样的无名英雄所折服。”   秦晚晚心说我现在可不无名了,要么你能大老远来采访我嘛。   还是她提醒宁超,差不多该开始采访了,要不宁超都能在这自己激动一整天。   采访流程都是惯做的,对方提问,秦晚晚以尽量还原的平淡话语回答。   她明明每次都说,自己真的没做什么,聂锋成为战斗英雄是他自己的境界高。   可在记者们的笔下,这就成了她质朴低调,不好大喜功的优良品质,这正是让人折服的闪光点。   那些过往的经历,也成了她奉献的佐证。   她养育两个烈士子女,又当爹又当妈。   为家里操持家务,一人忙里又忙外,干地里活又干家里活,足足累到呕血,鬼门走一遭。   最让人感动的是,她是被两个孩子一声声的“妈妈”,给呼唤醒的。   这样的事迹,真是感动了无数人。   秦晚晚每次看着这些报道都发愣,说的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还有,她真的很想强调,她确实是被“妈妈”两个字呼唤醒的,但她是被吓醒的好不好?   宁超笔下不停,足足记了好几页的采访记录,然后深深叹息。   又是被秦晚晚同志的高尚品质,深深折服的一天。   他现在内心极激动,因为这次辗转千里,过来面对面采访,果然有收获。   他发现了许多没被人挖掘的点,这些点能从更多样的角度,饱满秦晚同志的形象。   比如在来之前,他一直以为秦晚同志是个没什么太大文化,质朴的农村妇女的形象。   可来了之后才发现,秦晚同志不但面容出众,气质卓然,而且谈吐不凡,绝不是目不识丁的乡下妇女。   经过采访才知道,秦晚同志也是上过高中的,只不过由于种种情况退学了。   宁超不禁扼腕叹息,以秦晚同志的谈吐和灵气,要是继续上学的话,一定会考上大学,那又是一番人生际遇了。   宁超抓心挠肝的可惜,其实是原主的另一段奉献故事。   原主的亲弟弟身体不好,属于长时间走路都费劲那种。   原主晚上两年学,就是为了和弟弟同班照顾。   原主他们村有村小,可初中就得去更远的地方念了,是弟弟根本自己走不到的距离。   本来念到小学毕业,家里就不想让原主念了,是为了弟弟,才让原主上的初中。   于是原主背弟弟上下学,生生背了整个初中。   等到上了高中时,原主本来也是跟着上了几天的。   但后来发现,高中能住校,而且男女分寝,再也照顾不了弟弟了,家里就让原主停学了。   正经算来,她其实没上过几天高中,但听着好听点,也算是上过高中了。   对于原主别的奉献经历,秦晚晚都咬牙切齿,但她感谢这段奉献,至少让她能找到借口看报纸。   否则她还得装文盲,那不如直接蹬腿儿算了。   送宁超走的时候,秦晚晚从在炕上倚坐着的姿势,变成了坚持站起来。   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活动活动呢,要不腿都要僵了。   她忍不住心里埋怨,为啥这些记者来了,都非要让她炕上躺着啊?   难不成她瘫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谁知等秦晚晚下地,站在宁超面前时,宁超眼睛亮了。   “冒昧的问一句,您这棉袄,是自己做的吗?”   宁超有些激动,他知道,在这山村里,每个人穿的衣服,几乎都是自己做的,没有出去买成衣的习惯。   秦晚晚摇摇头,“不是的,这是后院李大娘做的。”   “不过是我设计的,你要是想要图纸的话,我可以借你看看。”   好些人夸过秦晚晚的棉袄好看,她已经把那图样子借给好多大娘嫂子看了。   在村里就是这样,你借我的衣服图纸,我描你的花样子,不注重知识产权问题。   宁超刚刚才失望暗淡下的眸子,立马又闪起了光!   秦晚同志自己设计的衣服!他又发现了秦晚同志新的闪光点!   就他走南闯北的见识,以及从小耳濡目染的眼光来看,这棉袄的样式很新颖。   也就是秦老师在这偏僻的小村子里,但凡是在大城市,或者他的家乡,一定会有人慧眼识珠,把这种样式的棉袄打出版,做成成衣。   宁超就秦晚晚是如何想到设计这件衣服的,对秦晚晚进行了深入的采访。   秦晚晚总不能说,这样显得她腰细吧?   只能从节约、实用、美观等几个角度,随便瞎扯了一顿。   听的宁超连连点头,手上不停。   他的感觉不会有错,秦晚同志确实是很有艺术天分的!   临走的时候,宁超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只可惜这个布不够挺括,做不出秦老师想要达到的效果,要是用我们那儿的迪卡纶来做,效果肯定更好!“   ”等一下!“   听到这话,秦晚晚一下愣住了,叫住要告辞的宁超,   ”您刚刚说,您来自E省是吧?”   “是,E省省会H市。”   秦晚晚眼睛一亮,瞅的宁超莫名心里发毛。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要好好跟您唠唠了!   在经济初萌、迅速发展的这几年里,E省在全国的布业发展史上,可谓是非常亮眼了。   从七十年代末,E省的制布行业迅速发展,短短几年,就发展到产能可以供给全国一半需求量。   而E省内,又以H市最为繁荣,纺织厂最多。   现在这时候,信息的极不对称,导致了各地发展的不均衡。   比如南边已经市场开放了,中部已经物资充盈了,北方还没变化呢。   他们这里是北方的偏远旮旯,更是一潭死水,根本没什么波动。   秦晚晚打的主意,就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把这潭死水搅和起来。   而这宁记者,就是突破口!   听了秦晚晚含蓄的表达后,宁超才算松了口气。   不是他办不到的,应该不会辜负秦老师的信任。   “所以您的意思是,想要从我家乡的布厂,收购些布料运回来?”   “是呢,不拘什么布,也不要什么销量好的,滞销的布最好!”   就是因为这地域差异,南方实兴的布,他们这还没见过呢。   就算是拉过来,价格高,也未必好卖。   而人家那滞销的布在他们这应该正实兴,价格便宜,拉过来不愁卖!   宁超又松了口气,难度又降低了些。   “那您这事就交给我吧,我虽不敢打包票,但家里也有人从事相关行业,一定尽力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宁超虽是这么说,但话里的把握谁都能听得出。   秦晚晚一听还有意外收获,更是连连感谢。   她原本也只是觉得记者的人脉一定比旁人广,有他帮着联系下,也比他们找不到门路强不是?谁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呢。   宁超见秦晚晚高兴,他也为能帮助到自己崇敬的人感到荣幸,可这种事也不是光有个想法就能实现的,还要面对现实的诸多问题。   让他牵线搭桥倒是不难,可接下来呢?   他沉吟了又沉吟,还是说:   “秦老师,您有想为家乡做贡献的想法我理解,可这后续也有很多问题。比如红星镇现在还没通铁路,货从我们那运过来,到了市里就得卸下来了,怎么运回来是个问题。”   交通不便,是制约这里发展的重要问题,要不然这里也不会供应困难。   “还有资金,布料采购的初始资金可不少,您这...”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秦晚晚,秦老师的心自然是好,但这实行起来,也太难了吧!   谁知秦晚晚却面无难色,反而笑盈盈地说:   “宁记者只要把货源帮我联系好了,这些我都有办法。”   她看着迟疑不已的宁超加了句,   “宁记者不是说,想从更多角度挖掘我这个人吗?等到这件事成功了,您的角度就更多了,所以您可一定要加油啊!”   眉目流转,俏皮生动。   宁超有一瞬间看愣住了,秦同志,秦老师,跟他想象中的真的不一样啊!   宁超觉得自己必须要告辞了,早点回去给秦老师联系业务。   要是不走的话,他怕自己会产生点什么控制不了的,很不好的心思。   秦晚晚看着宁记者慌慌张张要走,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三百块钱,塞给宁超。   “秦老师,您这是干嘛?”   宁超吓了一跳,他怎么能收秦老师的钱呢?   “宁记者,这钱你拿着。你把这看成是定金也好,是招待费也好,总之你得拿着。联系货源肯定有用钱的时候,我不能让你又帮忙又自己垫钱,这不合适!”   “至于货款,我这边会想办法,等你那有消息,到时货款就会到位。”   宁超连连推拒,可秦晚晚很坚决。   他想说自己应该用不到什么招待费,他爸就是棉纺一厂厂长。   可面对秦老师真挚的眼神,他觉得他再推拒,都是一种亵渎。   而且,私心里,他突然觉得这钱是某种联系,有了这钱,他好像就是秦老师的自家人了,这感觉,让他格外开心。   他慌慌张张地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把自己的详细信息,还有电话都写在上面,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介绍信。   “秦老师,这工作证刚刚您可能看的不仔细,现在您再好好看看。要不是我回去的路上,还得用工作证,我就把这证压到您这了。”   秦晚晚笑盈盈地看着他展示一切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材料,表示自己完全信任他。   宁超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秦老师竟然这么信任他!他一定不辜负秦老师的期望!   秦晚晚当然不会凭只言片语就相信一个人,还给他钱,她是迅速分析过的。   首先,宁超是省报记者,身份这点毋庸置疑。   其次,从宁超的穿着打扮来看,他的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   这些日子以来,来采访她的人不少,里面不乏许多外省的记者,但都是倒完车,又搭马车驴车的,到青山村之后,一个个都折腾的灰头土脸。   只有这个宁记者,依然光鲜亮丽,他是包小型运输车来的。   他在市里下车之后,直接包车来了青山村,现在车还在院子外面等着呢。   单单只这一项,这个宁记者就不差钱!   而从和他的交流来看,他也和别的记者不一样。   别的记者都是千篇一律,把话题往能打动人、群众爱看的方向上引。   这个宁记者,更像是个雕琢作品的艺术家,他要的是立体的作品。   追求艺术的人往往更纯粹,这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   如果这些都能让她看走眼的话,那秦晚晚就当这三百块钱交学费了!   宁超走的时候,带走了村大队的电话号码,说是有消息了,第一时间联系秦晚晚。   秦晚晚送他出门,看着运输车摇摇晃晃地开向村口,她心想,躺了这么久了,她也该活动活动身子骨了。 第19章 她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聂铭听说秦晚晚要跟他去镇上, 说什么都不同意。   “嫂子你要干啥就跟我说,我帮你干!你就别去折腾了,回头再冻着。”   秦晚晚点点头,   “到了镇上先去镇政府找吕镇长,然后去储蓄所贷点款出来, 几万块就行。”   聂铭...要不你还是自己去吧。   知道秦晚晚要去镇上,姜玉珍从屋子里抱了几床大被出来, 厚厚地把车蓄上, 还拿出了聂铁原来冬天打猎戴的大皮袄和帽子。   “虽说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路上时间长,风大,回头你扎被褥里!”   聂铭无语地看着自己的马车,   “大嫂,你这么整,我这车还咋坐别人啊?”   “那就不坐别人!你不说现在没活儿了嘛!”   姜玉珍白了聂铭一眼, 一天天就想着挣钱, 回头老二媳妇冻出个好歹, 不还得冰天雪地地往镇上拉?   正赶上丽丽吵着也要跟去镇里, 秦晚晚看到满脸憧憬的洋洋,还有虽然拉着洋洋,但时不时瞅一眼马车的顾溪,她干脆道,   “去!孩子们都跟去!”   聂铭的脸都要黑了, 这下他的马车更坐不下别人了。   秦晚晚睨了他一眼, “钱我给你, 包车!”   她包不起运输车, 还包不起这马车吗?   聂铭立刻乌云转晴, “得嘞,猴崽子们还等啥呢?上车吧!”   孩子们高兴的一拥而上,就铁蛋儿因为不知上哪跑风去了,没赶上这好事。   姜玉珍看着马车出了院子,有些高兴地想,这该是她家丽丽第一回 去镇上吧?   想到那没福气的铁蛋儿,她在心里骂了声:该!谁让你天天瞎跑,不着家呢!   往镇上的路虽然不近便,但有孩子们叽叽喳喳,好像也不觉得多远了。   秦晚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漏了一双眼睛,身边挤着三个热乎乎的孩子,还有聂铭在前面挡风,倒是一点没觉得冷。   三个孩子又唱又叫,属丽丽的嗓门大,就知道她到底有多高兴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进城!   顾溪和顾洋倒是进过城,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他们还从没这么高兴地出去玩儿呢。   说说笑笑间,就到了镇里。   秦晚晚让聂铭在镇政府门前,把她放下来,然后给了聂铭两块钱,让他领着孩子去看电影。   “翠翠嫂子说《少林寺》可好看了,你领着孩子们去看看,回头咱们中午在供销社门口集合。”   《少林寺》可是经典电影,在消费能力这么低的现在,就凭这几毛一张的电影票,都创下了过亿的票房。   要不是她还有正事,也想去怀念一下经典呢。   孩子们一听要去看电影,都激动的不行。   聂铭也是忍不住雀跃,他最近在供销社门口拉人,听的最多的就是《少林寺》,可要他拿钱出来看电影,他可舍不得。   秦晚晚怕他抠门,不舍得给孩子花钱,还不忘交代,   “也给孩子买点橘子汽水尝尝,出来一次就好好玩儿,可别不舍得!”   聂铭面上一尴尬,心说这都被嫂子看出来了,连忙一甩马鞭子,赶着车走了。   秦晚晚感觉自己最近妈味儿比较重,赶紧把孩子从脑袋里扔出去,然后拍拍衣服,咧咧嘴,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进了镇政府大院。   “这位同志,你找谁?”   刚进大门,就被拦下了。   “大爷你好,我是来找吕镇长的。”   秦晚晚冲门卫大爷笑了笑,知道就这么一句话,是肯定见不到人的,   “能不能麻烦您帮着传个话,就说我是秦晚,告诉秦秘书也行,话传到就一定会见我的。”   从登报的频次来看,现在她的热度正高,吕镇长不可能不见她。   秦秘书更是,上次吕镇长去青山村,特意介绍了下秦秘书,说是秦晚晚没有血缘的本家,让她有什么事就去找秦秘书。   门卫大爷守着镇政府大门,见惯了眉眼高低。   就凭这姑娘的说话底气来看,也绝不是来打着旗号胡扯的。   更何况她还提了秦秘书,和吕镇长不熟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秘书姓秦?   为了不摊事落埋怨,他赶快往镇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等回信的功夫,她见秦晚晚用手呵气暖着手,小脸都冻的通红了,心里有些不落忍。   连忙让秦晚晚进传达室里坐着,   “秦秘书开会呢,我让人转达了,等会儿就能有信儿了。”   说话间,就见一人从镇政府大楼里跑了出来,直奔他们这个传达室。   等人跑的近了,门卫大爷心里一突突,幸亏他传话了,也没慢待这姑娘,要不准得挨呲!   只见秦秘书边跑边四下张望,秦晚晚开门探出头去,   “秦秘书,我在这儿呢!”   秦秘书钻进门卫室,见秦晚晚也没冻着,也没遭罪,松了口气。   这要是让英雄的妻子在他们镇政府大门口冻着了,万一再呕一下血,那他都得下岗。   他冲门卫大爷点点头,这事办的不错。   门卫大爷面上淡定,心里可真是松了口气,太悬了!   “小秦同志,快跟我进去吧,吕镇长听说您来了,把会都挪到下午了!”   秦晚晚跟着秦秘书进了镇政府大楼,秦秘书一直在秦晚晚身前一步,为她介绍镇政府、指路、提醒她注意脚下。   一直走到三楼镇长办公室,秦秘书还真有点佩服了。   不愧是英雄的妻子,淡定从容,又处变不惊。   他当秘书这么多年,领了无数第一次来这的人,走这条路。   惊慌的人有,害怕的人有,路都走不利索的人也有。   那心里素质好的,也免不了局促。   可像小秦同志这样,跟看风景一样自在的,还真是头一次。   要知道,这可是镇政府,镇上的最高权力机关个,庄严肃穆。   搁封建社会,这叫县衙,传说有刑名之风护佑着的,谁进来不被这肃杀之风惊一下啊?   秦晚晚可不就把这当风景看了嘛,八十年代的政府机关,绝对值得细致品游一番。   至于秦秘书心里寻思那些...   她可是部队大院长起来的,有什么地方比部队还肃杀吗?她紧张个啥?   吕镇长见到秦晚晚,连忙又是关怀又是倒水。   多亏了眼前的小秦同志,他今年的政绩十分耀眼,市长也是夸赞连连,他还去省里做了报告。   别的不敢说,要是有调动的话,他是绝对会往上走一走的。   这小秦同志是她的福星啊!   “小秦同志,最近身体怎么样啊?什么事让你从村里来找我?有重要的事你就跟马玉才说一声,我可以去青山村看你嘛!”   秦晚晚腼腆笑,柔声道,   “哪敢耽误吕镇长工作,我最近感觉身体还不错,而且多动动对身体也好,这才来看看吕镇长。”   吕镇长给秦晚晚倒了水,尖顶白瓷的公务杯,散发着袅袅的热气。   “小秦同志,有话直说嘛,我早就说了,你就把我当成娘家人看,跟娘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以他看来,小秦同志绝不是那种没事攀关系、爱交际的人,要不她早就来了。   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了,难不成又被欺负了?   吕镇长想到那个吊稍眼的聂婆子,眉头一皱。   秦晚晚就是客气客气,也没想兜圈子,见吕镇长想歪了,露出些被看穿的小窘迫,   “这都被您看穿了,我这次来找您,确实是有些事。”   秦晚晚说完来的目的,吕镇长瞪大的眼睛里都是惊讶,   “你是说,你想贷款做买卖?”   “是谁让你提出来的,还是家里生活有困难?”   不怪吕镇长惊讶,这时候做买卖的都是小打小闹,街边支个摊子啥的,像秦晚晚这样,想去储蓄所贷款的还是少见。   “我是想自己做些事情,您上次来不也说了嘛,让我提高自己,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话吕镇长确实说过,但他没想到她要干这么大啊!   “那你来找我是...”   “我是想解决货物的运输问题。”   将来她的货到了市火车站,怎么运回来是个大问题。   要是容易运的话,他们这边,就不会这么落后了。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在市里销货,但市里的供应量足,对滞销布的需求一定不那么大。   秦晚晚还是打的乡村经济的主意。   她为了做件棉袄,买些黑布都需要聂铭动用关系,普通人家攒个嫁妆都要好几年,这周边乡村绝对是卖方市场。   吕镇长皱眉,指节在桌子上敲啊敲。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解决?”   他不反对小秦同志做买卖,他小舅子还倒腾粮食呢,听说也赚了不少钱。   能力范围内,他是一定会帮她的,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帮。   一旦做生意就是货如轮转,一次两次可以特殊照顾,经常运货过来,现在陆运条件这么差,他总不能给她变个运输队吧?   就听秦晚晚慢悠悠道,   “我听说镇里在我们隔壁湾沟村建的砖厂,现在干的红红火火。镇里的运输队每两天就过来,拉砖往市里走一趟。”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像珠子叮咚打在盘子里,可说出的话却让吕镇长吸了口凉气——   她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第20章 她就是那个人贩子   秦晚晚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吕镇长, 过了一会儿,吕镇长终于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着说:   “小秦啊小秦, 你这脑袋,可真是聪明!”   就这么借了镇里的光, 偏偏他还正管这事。   他能对英雄的妻子说不吗?能对他的福星说不吗?   吕镇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行, 只要你的货到, 我就让运输队去给拿拉!英雄的妻子,我们不照顾,谁照顾?“   秦晚晚连忙摆手,“不白让镇运输队拉, 我给运输费!”   有些便宜能占,有些便宜不能占。   有些便宜占了就不是便宜了,有些不是便宜的, 占了反而是便宜。   就见吕镇长眼里露出赞赏之色,   “小秦同志境界高!不过这本就是运输队顺便拉的, 不能按正常运输价格算!“   “秦秘书, 你去跟运输队说一下,运输费用少收些,就当做是给司机的补贴了。”   秦晚晚得到准信,漂亮的小脸儿上溢出光彩,她对吕镇长谢了又谢, 然后就告辞离开, 还有下一项大事呢。   等她走出镇政府之后, 吕镇长才想起来, 他问秦秘书,   “小秦同志刚刚说她要去储蓄所办贷款的事吧?”   “是,说是去咨询贷款的事。“   吕镇长思忖片刻,   “你跟去看看吧,要是小秦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能帮尽量帮。”   吕镇长知恩图报,但同时也善于投资。   秦晚晚这个英雄的妻子,帮助他闪耀了一把。   那如果镇里扶持了英雄的妻子,成为十里八村的致富能手呢?   如果他眼光不错的话,那没准小秦同志能再帮他闪耀一把。   秦晚晚庆幸储蓄所离镇政府不远,免得她在大冷天里走太长时间。   实际上,这些主要的功能性场所,相距都不远。   整个红星镇就巴掌大点地方,主要场所自然都在这一个区域。   秦晚晚之所以想到贷款,是因为她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   八十年代初期,国家为了刺激经济发展,有几年是面向大众发放无息贷款的。   只要登记居住地,证明有效身份信息,就有资格申请。   可一来这时候的人大多比较保守,贷款的人还是少。   二来信息并不畅通,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事,所以并没有太大水花。   秦晚晚到储蓄所时,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人。   这时候有存款的人太少了,每个月挣那点钱,挣到手就要开销出去,哪还用费那个劲存上。   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储蓄所的大门朝哪儿开!   “你好,我想了解一下无息贷款业务。“   秦晚晚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个业务呢,干脆这么一说。   反正就算是有息的,她也是要贷的。   储蓄员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就顺嘴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   秦晚晚笑了笑,底气做的很足,   “我亲戚告诉我的。”   储蓄员果然态度要好了些,这事除了内部人,没几个人知道。   现在办理的几笔贷款,都是和内部人有关系的,一般人都不知道。   她起身去了后面的屋子,不一会儿跟她出来一个岁数不小的男人。   “是你要贷款?“   ##   秦晚晚把证明材料一字排开,包含她已经迁到青山村的户口,还有她之前特意去马玉才那开的证明信。   证明的就是秦晚晚这个人,现在住在青山村,家里房屋多少,土地多少,是符合贷款条件的。   可赵所长却没有干脆表态。   章程是这么个章程,但到底放不放贷,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们。   这姑娘也没个熟人介绍,还是村里来的,除了有个看起来比较眼熟的名字,再什么都不熟。   “这位同志,请问我是哪里不符合放贷条件吗?“   现在可没什么房产证,她凭着刷脸,在马玉才那开的盖有公章的证明信,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赵所长沉吟片刻,打起了官腔,   “东西倒是齐全,但我们所也要再筛选一下,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   秦晚晚心说我这一走,还上哪儿等消息去啊,这不明显的拒绝吗?   走是不可能走的了,这一走可就贷不下来款了。   她正要和这人掰扯,就听有人说,   “小秦同志,原来你也来储蓄所了啊?早知道这样,刚刚在镇长办公室你就等我一会儿,咱俩一起来啊。”   这话里包含的信息可太多了。   赵所长先是一愣,然后热情地站起身,向来人迎了过去,   “秦秘书!您怎么来储蓄所了?”   秦秘书笑容和煦,“我路过,正好想来存点钱,没想到就遇见熟人了。”   赵所长可没忽略他刚刚说的话,他指着秦晚晚问,   “这...是您亲戚?”   秦秘书,秦晚,难道是一家?可刚刚他又说在镇长办公室...   秦秘书连忙摆手,笑着道,   “我可没有这福气。”   “那,这位是?”   秦秘书故作惊讶道,“怎么?赵所长,你不认识她啊?”   赵所长心说这谁啊,我认识的着吗?   就听秦秘书以更夸张的口吻道,   “这就是英雄的妻子秦晚同志,现在报纸上掀起学习风潮,连吕镇长都要亲自关切的无名英雄,赵所长竟然不认识!”   赵所长...!!!   怪不得刚看名字,觉得这么眼熟!   他再看秦晚的表情就又不一样了,连忙重新伸出手,要重新跟秦晚认识一下一样。   “秦晚同志不好意思,我刚刚没认出您!这都是我学习时事的认识不够,您可千万别见怪!”   秦秘书可是说了,这位可刚刚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和吕镇长的关系自不必多说,他现在还没去过镇长办公室呢!   整个过程中,秦晚都在笑盈盈地看着秦秘书作戏,这个情她领了!   现在赵所长态度判若两人,她也没提刚才遇到的冷落,而是问了一句,   “所长,那你看我这贷款...”   “当然是要贷了!您的条件都符合,证明也都齐全!您打算贷多少啊?”   “那就先贷三万吧。”   秦晚晚是被赵所长亲自送出来的,连声说以后有需要的话,一定不要客气。   秦秘书也一块出来了,赵所长突然想起来,疑惑地问,   “秦秘书,您不说要存钱吗?”   秦秘书...   他干笑两声,“我刚刚才发现,我忘带存折了,下次吧,下次再来存!”   赵所长进去以后,秦晚晚冲着秦秘书感激的笑,   “秦秘书,今天要不是你...”   “小秦同志,快别说那些客气的话了,咱不早就说好了嘛,你我是本家,有什么事当然应该守望相助!”   秦晚晚抿着嘴笑,“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守望相助!”   等秦晚晚到供销社的时候,一大三小已经等在供销社门口了,看到秦晚晚回来了,丽丽和洋洋激动地叫,   “婶婶,婶婶!”   “姐姐,姐姐!”   附近的人疑惑地瞅他俩,没想到这两孩子看着差不多大,辈份差这么多呢?   聂铭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他已经不想纠正洋洋了。   上次他纠正,洋洋一本正经地仰着脸,就跟他说了三字,   你不懂。   他突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傻。   秦晚晚一下办成了两件大事,心情有点好。   “怎么样?电影好看吗?橘子汽水好喝吗?”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回答,   “好看!太好看了!”   “橘子汽水也好喝,就是一人才分到两口,没喝够,我都忘了是啥味儿了!”   丽丽皱着小眉头,咋么着嘴,好像在回忆橘子汽水到底有没有橘子味儿。   聂铭尴尬地左看右看,秦晚晚白了他一眼。   果然,这人真是抠到份上了,四个人分一瓶橘子汽水,真亏他想得出来!   聂铭脸有点红,但还是上前把剩下的钱塞给秦晚晚,小声嘟囔着,   “这都没开始挣钱呢,天天净花钱了,回头真要干点啥,都没钱了。”   “该省省,该花花,再苦不能苦孩子!你就甭操心了,咱们马上就要开始挣钱了!”   秦晚晚说着,又钻进了供销社,出来一手捏了两瓶橘子汽水。   聂铭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嘿,越说越来劲是吧?   秦晚晚给三个孩子一人一瓶,没看丽丽和洋洋馋的哈喇子都淌出来了嘛。   还有一瓶,秦晚晚拿着冲聂铭示意一下,   “你喝吗?”   “不喝!”   聂铭转过头,气哼哼地说。   不是他说,他这嫂子啥都好,就是太大手大脚了。   就算是原来被压榨得狠了,现在也不能这么糟践钱啊!   秦晚晚就知道聂铭得是这德行,不喝正好,她还省钱了呢!   三个孩子加上秦晚晚,四人躲在供销社的棉布帘子里面喝橘子汽水,滋溜滋溜,满嘴都是甜蜜素的味儿,却也喝的兴高采烈。   有些东西真得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才能感受到别样的风味。   听着里面滋溜滋溜的声音,聂铭在棉帘子外头气的直甩马鞭子,他说不喝就真不给他喝了?   临近中午,大家都饿的肚子咕咕叫。   秦晚晚见聂铭一直臭着脸,心说本质上今天的五人行,是个儿童团,没一个是大人。   她特意大声问,“想不想吃锅包肉呀?酥酥的、脆脆的、甜甜的、香香的锅包肉,老好吃了!”   几个孩子都跳着脚说想,聂铭虽然没说话,但也使劲咽了下哈喇子,再也没提省钱的事儿。   秦晚晚一哼哼,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可惜他们去到国营饭店后面,就是秦晚晚上次探听到那个,锅包肉创始人后代开的店时,人家没开门!   “老郑家来客啦,都好几天没开门啦!”   这回是真来客了...   秦晚晚有些失落,但却越发明白,为什么现代人愿意搞饥饿营销了。   她现在就一个想法,这锅包肉她一定要吃到!   她转头带着孩子们去了前头的国营饭店,孩子们高兴极了,虽然没有锅包肉,但有白面大肉包啊!   这国营饭店做的白面大肉包,秦晚晚吃了一个就不吃了。   皮厚肉少,还没姜玉珍调馅的手艺好呢。   孩子们倒是吃的高兴,皮厚也是白面啊!   聂铭也造了三个,这大包子面厚,三个就顶饱了。   回家的路上,儿童团里的四个人都很高兴,只有秦晚晚一个人陷在想吃锅包肉的欲-海里,无法自拔。   一个吃货,想吃而不得的心,到底谁能体会?   回到青山村已经是下午了,铁蛋儿一脸怨念地守在大门口,看到马车回来了,赶忙跑上前,第一句话就是问丽丽,   “你们都干啥去了?吃啥好吃的了?”   “看了电影,《少林寺》,可好看了!喝了橘子汽水,老甜了!还吃了大肉包,太香了!”   丽姐从不知低调为何物,她就是要把自己的快乐高调地展示出来,然后狠狠地击打别人脆弱的心灵。   铁蛋儿“哇”地一声哭出来,惊天动地那种。   聂婆子听到自己大孙子的哭声,赶忙从屋里跑出来,   “咋了?我大孙儿咋了?”   丽丽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特意仰着头从聂婆子身前过,嘴里还不咸不淡道,   “吃不着葡萄,酸了呗!”   聂婆子冲着丽丽嗷一嗓子,   “你个小瘪犊子,又是你在中间撮坏,这么点个丫头片子,歪心思这么多,小心老天收了你!”   丽丽不但姿态像公鸡,好斗也和公鸡一模一样,秦晚晚甚至觉得,她是特意挑事,以此来完成和聂婆子三大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kpi。   她一蹦三尺高,用弹跳力来弥补自己个头不够带来的弱势,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老天要收也是先收你啊!先收你,再收你的好大孙儿,我们这些丫头片子,老天才不惜得收呢!”   秦晚晚...   丽丽其实和铁蛋儿没仇,但这些年聂婆子的过分偏向,已经让这个小炮仗产生了自动触发机制。   只要聂婆子一向着她的好大孙儿,炮仗就会自动点燃,不分敌我的先炸了再说。   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嚎叫,但秦晚晚一点都不担心丽丽会吃亏。   丽姐不但调门高,话赶趟,还灵活。   仗着自己身小灵巧,在多年和聂婆子的缠斗中,总结出丰富的斗争经验。   以前可能还会吃亏,挨上几脚。最近是越来越厉害了,经常把聂婆子溜的狗啃地。   连姜玉珍都不管她俩的事儿了,只顾着骂铁蛋儿,   “你都这么大了,还说哭就哭,你还要不要脸了?”   铁蛋儿犹自哇哇,电影没看上,好吃的也没吃上,他还要脸干啥?   最后还是秦晚晚的一包江米条给哄好的,铁蛋儿边吃江米条边抽搭,吃一口,嗝一声。   边吃边看他奶和他妹在疯狂追逐,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保命要诀,女人间的事儿,男人少插嘴。   丽丽把聂婆子晃了一个大跟头后,就跑没影了。   聂铭把马车拴好,回来就看到他妈坐地上骂。   “这又怎么了?”   他真服了他妈了,一个老太太总和那么点个小孩儿置什么气啊。   聂婆子现在看谁都不顺眼,见到聂铭更是,   “你怎么还不出去干活儿?赶快走,看你在我眼前晃就烦!”   赶快走,她还有大事儿呢!   聂铭也是个混不吝,听到他妈这么说,特意在他妈面前晃了两下,   “那您就烦着吧,我呀!不出去干活了!”   二嫂不说他们要开始赚钱了吗?虽然还不知道咋赚,但他必须不能如他妈的意,省的他妈又搞幺蛾子。   聂婆子...这一个个的,这是要气死我啊!   ##   宁超的消息传来的很快,也就几天功夫,他就往村大队打了电话。   约定半小时以后再打,马玉才就让他孙子来聂家报信。   秦晚晚拉着聂铭直奔村大队,还没喘口气呢,电话铃就又响了。   “喂——”   秦晚晚有点气喘,也有点紧张。   “喂,是秦老师吗?我是宁超!”   秦晚晚心说赶快说正事吧,她这心都快蹦出来了呀!   就听宁超在那边问,   “秦老师,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已经把采访稿整理出来了,我打算好好打磨一下文字,再向报社交稿。   我这篇报道绝对和别人写的都不一样,您的形象在我笔下是立体的,也是有深度的。   读者们看到我笔下的您,一定会对您有更深刻的认识!回头等见报了,我寄给您一份做珍藏,再给您寄些我们这的特产...”   秦晚晚...我心已经蹦出来好几个来回了...   她决定不礼貌的打断一下,否则这个宁记者怕能说到天黑去,   “宁记者想的真周到,我们这确实没有卖您那报纸的,那我就等着你的报纸了。”   果然把宁超的注意力拉回来了,她趁机说:   “宁记者,我拜托你那件事...”   宁超这才想起他为啥打电话,真是,一听到秦老师的声音,就激动的找不着北了!   “对,我就是想和您说一声,我已经从我们市一棉厂为您订了一批库存布,您是不是需要自己来看一眼?如果您确定要来的话,我给您订票,到时候亲自去接您!”   想到秦老师可能会去往他所在的城市,宁超就激动的不行。   他要带着秦老师见自己的父母亲人还有同事朋友,还要带着秦老师去游览一下他的城市。   秦老师一定会喜欢的,她身体不好,其实南方暖和,更适合秦老师居住。   宁超...他在想什么?   宁超走神的功夫,秦晚晚已经激动的小跳起来了,她用口型跟着急的聂铭比划,“成功了!”   然后才问宁超要了他那里的详细地址,并且估算了下货物大概要多少钱。   约定了走之前再跟宁超联系,秦晚晚就挂了电话,对咧着大嘴的聂铭说:   “你不是想出去看看吗?机会来了!”   “我?我吗?”   “难不成是我?”   秦晚晚做了个呕的动作,聂铭立马明白了,二嫂可是个会呕血的人,哪能单独出行?   有了自己要出去的认知之后,聂铭立马激动起来,他终于能出去看看了,终于!   秦晚晚才不去呢,现在交通这么不便利,走这一趟可是很遭罪的。   而且这次去是干活,可不轻松,正好借着机会磨炼磨炼聂铭。   聂铭回家以后,就把全家人指使的团团转。   叮嘱他妈老实在家待着,他没几天就回来。   告诉大哥把马伺候好了,回来还有大用处呢。   让几个孩子在家老实听话,要是敢作祸的话,等他回来收拾。   请姜玉珍帮忙做一锅大饼子,他要带着路上吃。   二嫂他可不敢使唤,就……好好在家养身板吧!   秦晚晚:火车上有卖饭的,你还得拿钱呢,别带那么多东西。   聂铭:火车上饭那么贵,我可不买,背一袋苞米面饼子,拿个罐头瓶子打水喝就行了。   秦晚晚...论抠还得是你!   聂铭走之前,秦晚晚细细地跟他交代,   “这次去可不止去看货送钱,还是让你考察学习去了。去看看人家的市场,看看最时兴的布,打听打听进货渠道,学明白了再回来。”   然后推出去三万块钱,一沓一沓捆好的,像砖头一样的钱。   聂铭的眼睛都直了,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这么多钱他要怎么拿啊?   因为这个,聂铭一整夜翻来覆去没合眼。   等第二天,聂铭挂着两黑眼圈,嗪着笑,让秦晚晚放心,他肯定能保管好钱。   秦晚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临了也没看出他能把钱放哪儿。   聂铭朝着脚下装大饼子的破布袋,踹了一脚。   “就这破布袋子,捡破烂的老头都嫌乎漏风!”   秦晚晚冲他竖起大拇指,抠也不打紧,脑袋好使就行!   隔壁冯莹莹最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没事就去杖子跟前晃,支棱着耳朵想听点什么。   可除了听到丽丽那野丫头和聂婆子的动静,别的声音一点都没听到。   而且最近顾溪和顾洋也不过来玩儿了,她想和两个孩子接触,都找不到机会。   冯婶子看到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气的直骂,   “你啊你,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早干什么了你?   我早就说你要是有旁的心思,我就去帮你提一提。就算聂婆子不是东西,但咱家多陪送点儿,她肯定愿意。   可你当初死活不愿意,说不能跟聂婆子提。现在人家都结婚了,你又天天跟吃了迷魂药似的,五迷三道!   我劝你趁早歇了这心思,聂家二媳妇现在算是站住脚了,你还能咋地?”   冯婶子真是恨得慌,她虽然不想跟聂婆子作亲家,但聂家老二可是部队团长,为了这个她啥都能忍。   闺女的心思,她这个当妈的又咋会看不出来,所以已经明说了,只要闺女点头,她就去提亲。   可谁想到闺女死活不同意呢?   既然不同意,那就撂下呗!   偏偏她家这个傻子还去跟那两个孩子套近乎,天天跟着了魔似的听墙角!   真是气死她了!   冯莹莹只说了一句,“哎呀,你不懂,反正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就匆匆拿着东西往外走了。   她当然不能现在跟聂锋结婚了,她要是在农村嫁给聂锋,那她不就是聂锋的原配了吗?   聂锋的原配可是娘道文女主!将来要留在老家,没名没分的做牛做马一辈子的,她才不要现在嫁给聂锋!   她要温柔小意,做两个孩子的守护者,凭真心打动聂锋,成为陪伴他到最后的人!   可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现在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冯莹莹心慌慌的,也不知从哪天起,剧情就不对了。   书里秦晚没呕血,书里聂锋成为战斗英雄后,领导们也来慰问了,但只是妇联的领导过来了,而且和秦晚说了几句话,发现秦晚寡言少语之后,只留下了慰问礼品就走了。   书里的聂铭去了市里打零工,根本就没有出远门。   书里的孩子没去上学,每天在家里干活,她有的是机会跟他们接触!   冯莹莹越想心里越乱,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应该做点什么。   对,她要继续跟两个孩子搞好关系。   聂锋是因为两个孩子跟秦晚离婚的,不管其他事情怎么变,两个孩子才是一切的根源!   她怀里揣着好吃的,往村小方向走。   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再不单独去院子里玩儿了,她偶尔偷偷喊他们时,总能看到秦晚在一旁似笑非笑。   好像看破了她的打算,在等着看她的好戏一样,这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所以她想和两个孩子单独接触,只能在他们上学的时候找机会了。   冯莹莹在村小外面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些孩子上学放学都一起行动,根本就没有落单的时候。   只有在学校时,因为年级不一样,倒都是分散的。   她本来想找顾洋的,因为顾洋年纪小,比较好糊弄。   可她发现下课时,只要顾洋出来到操场玩儿,身边就有丽丽的身影。   她想到丽丽瞪着大眼珠子,直眉楞眼地盯着她问,   “还有没有好吃的了?我也可以管你叫姨啊,你也给我吃的好不好。”   冯莹莹就脑瓜子嗡嗡的,她决定放弃顾洋,从顾溪下手。   她守了好长时间,才守到顾溪出来上厕所,她使劲冲这顾溪喊,让顾溪过来,到操场边跟她说话。   顾溪明显迟疑了一下,可冯莹莹一直在喊,她只能走过去,在几步距离的位置停下来,   “莹莹阿姨,你有事吗?”   冯莹莹笑容明媚,如果不是她冻得大鼻涕泡都出来的话,那就完美了。   “顾溪,阿姨给你带了些好吃的,你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顾溪用清澈但已显深邃的目光盯着冯莹莹看,看的冯莹莹很不自在。   “怎,怎么了?顾溪。”   她有些尴尬地问。   “阿姨,你为什么不在家里给我呢?”   这话给冯莹莹问愣了,她结结巴巴道,“我是路过,顺便...”   “可学校在村边儿,这里去哪里都不顺路。”   顾溪看着文静柔美,可说起话来平铺直叙,一点额外的感情都没有。   这么点的孩子,一板一眼的说着大人话,听起来就格外渗人。   冯莹莹都被问冒汗了,顾溪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原来明明是不怎么敢说话的呀!   被墨漆一样的眼神盯着,冯莹莹只能含含糊糊道,   “我,我怕在家给你们,你们吃不到。你也知道,你婶婶那人...总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和洋洋好啊!”   顾溪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冯莹莹的目光也锐利起来,还带着审视和思考。   冯莹莹被瞅的心都突突了,暗骂这死丫头眼神怎么这么利,一点都不像小孩儿!   顾溪看了冯莹莹几眼,肃着脸说了句,   “谢谢您,但东西您拿回去吧,我和洋洋现在很好。”   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跟面对一个陌生的人似的。   冯莹莹对着顾溪的背影,在寒风中直打颤,这到底是怎么啦!   顾溪趁着课间去找了顾洋的班主任,孙老师认识顾溪,知道是自己班里顾洋的姐姐。   两个孩子的情况,开学前万校长已经强调了又强调。   “顾溪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孙老师,有个事情我想向你反应一下。”   。。。   “总之就是那个阿姨挺奇怪的,这么冷的天,她一直在学校外面等我,还要我过去,说要给我吃的。   我怕她再去找洋洋,洋洋年纪毕竟还是小,万一要是经受不住诱惑,吃了那个阿姨给的东西。。。   我原来听说有拍花子的人,就是叫小孩儿过去,说是有好吃的。”   顾溪特意模糊了下信息,只说校门口有个怪阿姨,总是招她过去。   却没说那人是他们邻居,还曾经打过交道。   孙老师一听这话,果然皱起眉头,十分严肃地表示,一定会注意相关情况。   她本就是刚从师范毕业的,受过专业教育的老师,对学生的安全问题十分警醒,立马把这事报告给了校长。   校长一听,这还得了?   有人要打烈士子女的主意!   他火速着急教师,组织起巡逻队,务必不能打草惊蛇。   果不其然,老师们回来反馈,学校外确实有个女同志,大冷天的一直在外面鬼鬼祟祟,还试图要跟一年级的顾洋搭话。   孙老师已经把这人的样子记下来了,绝对不会允许这人接近孩子半步!   万校长还是不放心,指派孙老师辛苦一下,送两个孩子回家,可千万不能让孩子在路上出事!   孙老师一路给孩子们进行安全教育,比如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和不熟的人搭话,人贩子的目标就是他们这么大的小朋友。   还举了好几个例子,把孩子们吓得嗷嗷直叫,听的太入迷,连家都忘了回,一直跟着万老师,带着顾溪顾洋、丽丽铁蛋儿,往聂家去。   沿路遇到乡里乡亲,问孙老师怎么送这么多孩子回家?   刚刚被吓到的孩子们七嘴八舌,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人贩子太吓人了,孙老师必须送我们回家!”   “我们学校门口就有个人贩子,还是个女的呢!”   村民们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人贩子?青山村这么多年还没出过人贩子咧!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人群越聚越多,等到聂家的时候,已经是个庞大的队伍了。   黑压压的一团人,吓了来秦晚晚这串门子的万翠翠一跳。   “妈呀,咋了这是?”   秦晚晚和万翠翠两个来到院子里,正好与迎面而来的孙老师打了个照面。   这是秦晚晚第一次见到备受好评的孙老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孙老师您好,您这是……”   她看了眼孙老师身后那乌压压的人,再看了眼除了顾溪,其余都是一脸惊色的孩子们,下意识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家孩子可不会随便欺负人,您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   除了被人找上门,还能有什么情况是如此阵仗?   可不管啥情况,她也得先站在孩子们这边,谁让她护短呢。   还没等孙老师说话,就有人说:   “小秦啊,可不是孩子的事,是咱学校门口出现人贩子啦!”   孙老师郑重地点头,没有对这话出言反对。   这下秦晚晚是真惊了,   “啥?人贩子?”   啥人贩子这么猖獗,到学校门口抢孩子啊!   众人正七嘴八舌,说要跟村长报告,组建一直巡逻队,排查外来人口。   正赶上在外头站了一天,刚在家里暖和过来的冯莹莹,听到动静出来看。   “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多人?”   她这几天本就心焦,听到门外叽叽喳喳的更是厌烦,没想到这么多人在她家门口。   其他人正想解释,就见孙老师指着冯莹莹,吓得小脸煞白,   “就是她!她在学校门口逗留了好几天,还招顾溪出校门,给顾溪送吃的,堵不到顾溪,就开始打顾洋的主意!”   冯莹莹……   围观群众??   秦晚晚:哦吼~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聂锦怎么回来了!   冯莹莹被赵老师这一指, 指的惊慌失措,连连摆手。   旁边也有人替冯莹莹说话,   “赵老师是不是认错了?这是我们村老冯家的闺女, 不是啥人贩子。”   冯莹莹立马说:“我不是人贩子,我没有。。。”   秦晚晚幽幽来了一句,   “没有在学校外面晃?”   “没有招顾溪去说话?”   “还是没有送东西?”   冯莹莹张口结舌,一个也答不出来。   “既然都有的话, 那你没有什么?”   这话一问,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冯莹莹身上。   是呀,你去学校堵两孩子干什么?   冯莹莹确实不是人贩子,她想去跟两个孩子培养感情,可这话她怎么说?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脸臊的通红,只能慌慌张张地去看顾溪,   “顾溪, 你跟大家说, 说我没有想拐卖你, 你跟大家解释解释。”   面对着所有人移过来的眼神, 顾溪淡定从容,一小人儿一字一板地回答道,   “我要去上厕所,这个阿姨叫住了我,让我过去说话, 还给我塞吃的。   我问她为啥不在家给我, 她说在家不方便。”   随着顾溪的话说出来, 围观人群的面色越来越精彩, 打量冯莹莹的人越来越多。   你说她是人贩子吧, 她还是本村的人。   可能说她不是人贩子吧,她为啥大冷天的,上学校堵人家孩子,还给人送东西啊?   离得这么近的邻居,为啥不在家里送?   不方便?有啥不方便的?   冯莹莹都快哭了,这死丫头真是越描越黑,可她又确实没撒谎,话都是那个话,听起来就是不对劲!   这时,一个有些爽利的女声传了出来。   “害,这有什么弄不清楚的呀,我帮你们破解破解吧!”   厉害的小妇人一扭身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冯莹莹面前,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我在我家墙根底下,就不止一次看到冯家妹子给两个孩子送东西了。   还每回都偷偷摸摸的,避着人呢!”   万翠翠嗓门大,声音尖,一说话街坊四邻都听见了,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有一回,我亲耳听见呀,冯家妹子站在西杖根跟两个孩子说,你们婶婶不可能对你们好,肯定又不给你们吃的了。   这两个孩子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大家说说,有这么挑拨离间的吗?”   她这话一说,大家全都议论纷纷。   就是,哪有这么说话的?这不是挑拨关系吗?   人都说后妈难当,小秦虽然不是后妈,但和后妈也差不离了。   谁要是这么挑拨后妈和继子女的关系,那可真是丧良心了!   冯莹莹脑瓜子嗡嗡的,   事到如今,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咬定不承认,要不她得被全村人的唾沫淹死!   “嫂子你看你说的,这不明显是假话吗?   我为啥要这么干啊?我和秦晚嫂子又没仇。”   见冯莹莹说她撒谎,万翠翠眉头一挑,冲着冯莹莹就过去了,   “为啥?为啥你自己不知道啊?还用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   “一天天的在西墙根上晃八百遍,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见到两个孩子,跟见了唐僧肉一样,你说你是为啥?上赶着给人当后妈呗!”   万翠翠早就看冯莹莹不顺眼了,她那小心思能瞒的过村里其他人,却瞒不过她。   就这么屁大点地儿,谁干了点啥谁还不知道咋地?   冯莹莹被呛的脸通红,特别是在听万翠翠说她上赶着当后妈的时候,更是一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慌张。   她下意识要否认,就听万翠翠说:   “两孩子可都在这儿呢,要不咱们对对质?”   冯莹莹就闭了嘴,喏喏了半天来了一句,   “我只是喜欢孩子。。。所以才拿了东西给他们吃,没有别的意思。。。”   就听一个娇憨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莹莹姐,那你为啥不给我吃东西啊?我不是小孩儿咋地?“   丽丽仰着脸问,   ”还有我上回问你那事儿,你为啥非让顾溪姐和洋洋管你叫姨啊,是不是叫姨就有好吃的?要是这样的话,我也管你叫姨!“   冯莹莹。。。她忘了现场还有丽丽这个刺头在了!   万翠翠接话就是快,都不等冯莹莹反应过来,她就说:   ”还能因为啥啊?姨和后妈不差辈儿呗!“   围观人发出哈哈的笑声,把冯莹莹臊的,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现在再没人帮她说话了,她这事办的属实不体面,哪有隔着锅台上炕,隔着人家妈,去关心人家孩儿的啊。   还偷偷摸摸的,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说心里没啥鬼,谁都不相信。   立时人群里就有人说了,   “冯家丫头,你要是想要孩儿了,就找个人嫁了吧,盯着人家的孩子算怎么回事啊?”   “就是,还跑学校蹲点去了,说你是人贩子一点都不委屈你!”   “你说喜欢孩子,为啥还挑着孩子喜欢啊?是不是因为这俩孩子是人家聂团长领回来的啊,我跟你说,惦记人家老爷们、破坏人家婚姻,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冯莹莹一张嘴哪能说过这么多人,更何况她确实心虚。   她看着这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一时脑瓜子嗡嗡的,捂着脸就转身往自己家跑,身后还有人哈哈大笑,都说这女娃子怕是想嫁人想迷瞪了。   这天晚上,冯莹莹连夜收拾行李,第二天天不亮就往镇上去了。   青山村她是待不下了,她不知道剧情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是她必须继续往前顺着剧情走。   她必须立刻回学校去上学,然后考到首都,去首都等着和聂团长相逢。   她心里隐隐期盼,青山村的变化只是一个小插曲,剧情大趋势不可逆。   她只要顺着剧情,做好自己该做的,就会在首都与聂锋重逢,共筑完美爱情。   ##   新的一天,孩子们上学以后,家里又恢复宁静了。   秦晚晚懒洋洋地倚在炕上,身边是正跟她八卦的万翠翠。   “我听说冯莹莹一早就走了,脸上还带着大巴掌印儿呢。”   也是,丢了这么大的人,冯婶子怎么可能不生气,给她几个大嘴巴都是轻的。   冯莹莹走了之后,冯婶子和冯叔儿也锁门走了,说是去儿子家猫冬。   其实不就是太丢人了,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吗?   秦晚晚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哎,只怪冯莹莹看书太少。   看书多的话就会知道,书里一般不可能只有一个穿书人士。   而且还有可能你看到的书和实际穿的书不一样。   比如她就看过一本书,主角看到的是甜文,实际穿进去的是虐文。   还有好多好多奇葩的类型呢,只能说作者们的脑洞太大了。   秦晚晚见万翠翠只顾着吃那秋天晒的酸李子干儿,她瞧着都直激灵。   顺手把上个大集买到的酥炸小银鱼喂给她一块,这小银鱼干可好吃了,又咸又香,确实很能解解馋。   谁知万翠翠闻到那味儿就干呕起来,直说腥。   秦晚晚又吃了一块,嚼的嘎嘣脆。   是腥啊,但吃的就是这个腥味儿啊。   万翠翠好不容易不呕了,挪到一边去,远远地看着秦晚晚手里的鱼干,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生化武器。   秦晚晚只能把小鱼干收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挺爱吃这些东西吗?”   她还领她去买过鱼下水,那可是最腥的地方,说拿鱼下水炖豆腐可好吃了,还便宜。   万翠翠脸有些红,还有些为难地看着秦晚晚,寻思了又寻思还是说:   “晚晚,我跟你说给事儿,你可别心里不得劲儿啊!”   她想着晚晚不是那小气的人,可婆婆说这种事心里难免不舒坦,但这事也瞒不住…   “我,我怀上了。”   秦晚晚一听就乐了,这是好事啊!   “真的?恭喜你啊!几个月了呀?肯定月份还不大吧,我都没看出来哪!你可不能像从前似的满哪儿跑了啊,得好好养着哈!”   秦晚晚真心替万翠翠高兴,她结婚还要早一些,大半年都没动静,婆家特别着急,都要给她抓汤药了!   万翠翠见秦晚晚的样子松了口气,她就说晚晚不是那小气人!   秦晚晚高兴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刚才啥意思啊?你怀孕我为啥不高兴啊?”   整的跟狗血剧情一样:我有个事告诉你,你别不高兴,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万翠翠也觉得自己有点小看晚晚了,嘟着嘴道,   “不就是我婆婆嘛,说咱俩都是新媳妇,我怀孕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说你肯定心里不是滋味儿…”   秦晚晚…我谢谢你婆婆了,我可还不想喜当妈!   万翠翠赶快赔不是,秦晚晚表示看在肚子里小宝宝的份上,就不跟她一般计较了。   两个人笑了又笑,终于算是把这事解开了。   就见万翠翠拉着秦晚晚的手,掏心掏肺道,   “晚晚,我跟你说,你可得趁着你家聂锋回来的时候,抓着他多那啥几回。   这孩子啊,可不是那么好怀的!   你看看我,人还在身边呢,天天使劲就是怀不上,这家伙给我急的,都要吃汤药了!   好在现在是怀上了,总算没白费劲。”   秦晚晚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万万没想到被人上了特殊课程。   她磕磕绊绊道,   “我还没…我不…”   万翠翠知道两人还没有圆房,暧-昧地睨了她一眼,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早晚都要经过这么一遭!”   万翠翠以过来人的口吻,大大咧咧地说。   她看着面色酡红的秦晚晚,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大眼睛水汪汪的直躲闪,明显是小媳妇害羞了。   漂亮的小脸儿红艳艳的,声音跟那布谷鸟儿似的,连她看了都喜欢的很,更何况是在部队那么长时间的聂锋呢。   她性子本就爽利,说话也不管不顾。   以为秦晚晚是新嫁娘,面皮嫩,提到生孩子不好意思了,于是悄声凑过来说道,   “我家那口子身子骨弱,连带着我也不好怀上。你家聂锋那精壮样儿,一看就强劲,你俩使使劲肯定好怀!”   她本意是想安慰秦晚晚,因为聂锋在外当兵,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这样的军嫂更不好怀孕,她怕秦晚晚有心理压力,所以特意这么说。   可秦晚晚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说聂锋精壮强劲,眼前闪过好些肌肉嶙峋的健美男,不禁“咦_”了一声,   这到底得有多精壮啊,那些肌肉大块头可不在她的审美范围内!   万翠翠扶着腰,从屋里离开之后,秦晚晚脸还红着呢。   两只手不停地朝脸扇着风,想要把温度降下来。   谁要跟他圆房!谁要跟他多来几次!谁要管他精不精壮啊!   孩子们放学之后,发现聂婆子不在家,都高兴极了。   丽丽直接高兴地蹦了起来,连顾溪脸上的笑也没停下来过。   “我奶干什么去啦?”   丽丽问。   她奶一不着家,再回来就没好事儿。   “你奶回姜家村了。”   姜玉珍边切羊肉边说。   岭下养羊的宋老爹家昨个丢了只羊,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今儿个在山坎沟里找到了,早都冻僵了,干脆就杀了卖羊肉,也能弥补点损失。   聂婆子不在家,全家人都松快不少,秦□□脆拿钱去买了最嫩的羊脖子肉,说是晚上涮锅子吃。   除了这个,还买了只羊腿,足够吃好几天好好解解馋了!   丽丽看着切的薄薄的羊肉,边流口水边说话,   “我奶咋又回姜家村儿了?一回姜家村就没好事儿,我叔走的时候不是让她好好在家待着吗?”   “嘴闭上!哪有你这么编排长辈的?”   蒋玉珍没什么气势地呵斥着,丽丽瞪了她妈一眼,跑出去了。   蒋玉珍的刀都慢了下来,脑袋里也想这事呢。   婆婆回姜家村是干嘛去了?难不成是为了锦儿的事儿?可那事不是让老三搅合黄了吗?   西屋里,顾溪和顾洋在写作业,秦晚晚在看报纸。   以往都很专注的顾溪今天有些魂不守舍,一会儿抬眼看一下秦晚晚。   秦晚晚眼睛没从报纸上挪开,话却说了出来,   “不是跟你说了,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想干嘛就干嘛啊!”   顾溪扬了下嘴角,立马问了出来,   “婶婶,奶奶怎么又回姜家村了啊?“   不是她爱管闲事,确实是奶奶每次一回姜家村,回来都有些...   “你仔细想想,她为什么今天走,有什么事是非要避着某些人的,好好想想你就知道了。”   秦晚晚启发道。   顾溪顺着秦晚晚的启发,一细思量就知道了。   昨天小叔才走,今天奶奶就走了,说明奶奶说刻意避着小叔的。   有什么事非要挑小叔走得时候办,说明是小叔不让她做的事,联想到前一阵发生的事...   答案脱口而出。   秦晚晚知道聂婆子是为了什么回姜家村,没明说是为了锻炼顾溪的思维能力。   不过聂婆子的主意注定要落空了,因为她早把事情算到了前面,聂锦是不会回来了。   聂婆子走得这几天,全家人吃的开心,生活的开心。   丽丽摸着滚圆的小肚儿,发自内心的感叹,   “可不可以让我奶就在姜家村住着,别回来了?我奶不在家可太好了!”   刚才的葱炒羊肉可太好吃了!她奶在家的时候,可没这么好吃的菜!   聂铁轻咳一声,装没听见的出了屋。   他不插言总行了吧!   铁蛋儿虽然觉得妹妹的话挺有道理,可他奶对他挺好的,他可不能搭这话,所以也不言语。   秦晚晚和顾溪顾洋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聂家人,所以也不参与这话。   姜玉珍因为聂婆子不在家,难得生出来几分自在,刚刚喝了点酒,聂铁又出去了,一时有些酒气上脑。   她脸儿红红地冲着闺女笑,   “你也知道那是姜家村,外嫁的姑娘除了被休回家,哪能再回去?   你爷已经埋土里了,又不能出来把你奶休了,所以你奶啊,这辈子都得在青山村住着了!”   她边说边咯咯笑着,莫名心里生出些凄凉来。   这没分家的时候,大家一起过。   要是分了家,老一辈默认也是跟大儿子一起过的。   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摆脱聂婆子了。   像这么松快的时候,也只能在聂婆子偶尔回姜家村的时候,才能胡言乱语一次。   可这一代代的女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经年的媳妇熬成婆,等她成了婆婆,她也老了啊!   姜玉珍笑着笑着,眼角有了泪。   “嫂嫂,你喝多了。”   秦晚晚说。   姜玉珍连连摆手,   “不多,你不知道我有多能喝!”   “弟妹啊,你是给个有福气的,嫂子羡慕你!”   “嫂子以前不是个东西,做了好些对不起你的事儿,嫂子现在也不是啥好人,是知道你对丽丽和铁蛋好,才对你好的...”   秦晚晚...我知道你有多能喝了。   好容易安抚住姜玉珍,秦晚晚带着两个小豆丁回西屋,累得只想睡觉。   顾溪看着秦晚晚欲言又止,在看到秦晚晚的一个眼神后,立马问了出来,   “婶婶,大伯娘那么说,你不生气吗?”   要是她新交的朋友二美跟她说,是因为她经常带好吃的,才跟她一起玩儿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   秦晚晚已经闭上了眼,含含糊糊道,   “不生气啊,我也是因为你大伯娘做饭好吃,才对她好的呀。”   “把不喜欢说出来的人,比面上说喜欢,实际上心里不喜欢的人可好相处多了。”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原来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和洋洋一定也不喜欢我吧。”   秦晚晚说着说着睡着了,顾溪想说没有,她现在很喜欢婶婶,她相信洋洋也很喜欢婶婶。   至于原来...婶婶是罚过他们一次站,她当时确实有些怪婶婶。   可后来...后来的婶婶太好了,她已经把原来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   聂婆子回来了,又重新打了鸡血,还说要去镇上一趟。   “妈,这大冷天的,你去镇上干啥?有啥要买的凑合着在大集上买点得了!”   姜玉珍劝,主要是不愿意让聂婆子折腾。   “不行,我必须得去趟镇上。”   聂婆子边说边收拾,她这次下了决心,锦儿不跟她回来,她就住学校不走了。   不过也奇怪,按理说锦儿的生活费早该用完了,她咋还没回来取钱?   秦晚晚猜到她要去干嘛了,不咸不淡道,   “妈,聂铭走得时候好像说过不让你可哪儿走吧。”   聂婆子果然一哆嗦,然后强自镇定道,   “谁能管了我?我是他妈,我愿意干啥就干啥!”   秦晚晚刚想再刺她几句,就听见有人打开了大院的门,走了进来。   “妈,奶,我小姑回来了!”   铁蛋儿进来报信。   聂婆子!!不用我去找就自己回来了!   秦晚晚!!我不是让聂铭去给送钱了吗,咋聂锦还是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点,大概是十一点前更新。不更会请假。由于今天的字数少了点,所以男主大概会在第二……三章以后出现,快啦快啦! 第22章 第一次全家成员大会   聂锦匆匆忙忙到家了, 进屋第一句话就是,   “家出什么事儿了?”   姜玉珍满脸茫然,   “出什么事儿了?没出什么事儿啊?”   秦晚晚没忍住问了句, “你怎么回来了?”   这算是她第一次看到聂锦,但其实原主结婚时, 聂锦参加婚礼了,所以嫂子问这话不算突兀。   聂锦和聂铁、聂铭还有聂婆子长的都不一样, 她长的很好看。   白白净净的, 高鼻俏眼,五官偏深邃。   总体来说,聂铁和聂婆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聂铭则像是这个模子里加了些别的东西, 而聂锦,就完全是另一个模子了。   秦晚晚莫名生出一种念头,也不知她那没见过面的便宜老公, 到底是哪个模子里的。   刚有这个念头, 就被她迅速扔了出去, 她管他哪个模子!和她没关系!   聂锦看屋里除了前几天给她送生活费、说是要到南方去的三哥, 其他人都在,好像也没什么大事的样子,不禁也奇怪地皱起了眉头。   三哥送钱时已经说明白了,给她生活费的是二嫂,所以聂锦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嫂子很是感激, 连忙回答她的问话,   “就是咱家邻居冯莹莹, 她不是请了病假吗, 刚刚回去上学, 跟我说咱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让我最好回来看看。”   秦晚晚...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漏网之鱼!   她都能猜到冯莹莹的想法,一定是到学校了,发现聂锦没有如剧情一样,回家要生活费。   为了把剧情往正路上引,才告诉聂锦家里出事的。   这人一定魔怔了,她只想着剧情,以为他们不过生活在一本书里。   却不想想,无论如何,现在身边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这样的一己私念,完全可能毁了一个女孩儿的一生!   聂婆子满脸是笑,挤到前头来,   “别听她俩瞎说,她俩不知道!   家里确实有事儿,妈给你相到了一门最好不过的亲事了!”   聂锦...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   聂婆子犹自在那说这门亲事的好处,聂锦当然不愿意嫁人,转头就想要走,被聂婆子一把拦下,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学我是不想让你念了,你就是回去上学,我也跟着你去,到时候去你学校好好说道说道,你不回来,我就一直跟你学校住着!”   聂锦看到聂婆子已经收拾好的包袱,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知道她妈的调性的,这种撒泼耍赖的事她最擅长。   说是去学校说道,其实就是去撒泼,不闹得她主动退学她是不会罢休的。   她也想不理会她妈,可她妈要是去教室里闹,她不妥协就不走,为了不耽误别都同学,她又能怎么办?   聂锦只觉得心都凉了,可她真的不甘心,她明年就要高考了,她真的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个悦耳娇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她冰凉的手就被拉住了,那温软火热的手包裹住她冰凉无力的手,聂锦一下子就觉得回到了人间。   “锦儿这么冷的天折腾回来,看都冻成这样了,快先好好暖暖,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秦晚晚拉了聂锦一把,把她往自己的西屋拉。   聂婆子哼了一声,只要是进了这个大门,就别想出去了,其他随便她们干什么,一转身去喂猪了。   姜玉珍要去给聂锦做口吃的,瞧着小妹失魂落魄的样儿,她也不落忍,但也没办法不是,女人早晚不都得嫁人嘛。   她叹了口气,也往伙房去了。   聂锦随着二嫂进了西屋,一进门,迎面就是暖暖的空气,还带着些香香的味道。   再看屋里的装饰摆设,恍然进了个富贵殷实的城里人家,她不禁呆住,这还是她二哥二嫂的屋子吗?   结婚时候,这屋子还是她收拾的呢,什么都没有。   怎么一晃眼,竟然大变样了?   秦晚晚拉着聂锦上炕坐下,往她冰凉的脚上盖了块毯子。   还从炕柜里拿出了桃酥、牛舌饼,李子干和被万翠翠嫌弃的小鱼干儿。   “先吃点东西垫巴垫巴,这么远跑回来肯定饿了吧?”   聂锦看着冲自己笑的二嫂,洋气的披肩发,含情带笑的眼睛,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涡...   二嫂也不一样了!   聂锦的手里被塞了个大搪瓷缸子,袅袅热气熏得她舒服了不少。   她慢慢喝了几口,整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嫂子,我不能就这么在家待着,我得走!”   她就算是不回学校,也得跑去别的地方,她不能就这么待在家里,任由她妈把她嫁给不认识的人。   秦晚晚点头,又往她手里塞了块桃酥,   “是,我知道,你先吃点东西。”   这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可心里极有主意,要不然在书里,也不能那样脱身。   但秦晚晚不能看着她以毁灭自己为代价,弄得两败俱伤。   聂锦本来又心凉又仓皇又激动,被秦晚晚这热水、甜食、零嘴儿,一套的操作弄下来,人也慢慢放松了。   秦晚晚这才斜眼睨了她一眼,娇声嗔道,   “你现在跑出去能去哪儿?难不成随便找个人嫁了?不急,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两天,嫂子保证让你上学去!"   一言一语,一睥一睨间,俱是灵动和风情。   聂锦都看呆了,脸不由红了起来,这还真是说中了她的心思。   她刚刚还想着,实在不行,就是嫁个熟悉的人,也比嫁给她妈给她找的人强。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人倒是彻底放松下来。   不知怎么的,虽然嫂子娇娇弱弱的,可她说的话却莫名让人很信服。   好像只要听她的,就一定能度过难关一样。   她吃了些零嘴儿,姜玉珍又端过来一碗手擀面,孩子们都上学去了,走之前每个孩子都来西屋跟二嫂打招呼。   “婶婶我走了!”   “婶婶有好吃的别忘了给我留点!”   “婶婶你在家好好歇着,不能可哪乱跑!“   ”姐姐你等我回来玩儿!   二嫂挨个笑着答应,然后冲着晃动的门帘子,轻轻喊一声,   “好好学习,不准淘气啊!”   门外传来整齐的四声答应。   然后二嫂像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松快快地歪倒在被垛子上。   看她一脸惊讶,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是孩子们不放心我,我可没不放心他们!”   聂锦...我看出来了。   一整个白天,聂锦都窝在二嫂的西屋,看着二嫂看报纸,喝茶,然后和冲着她来的小姐妹们聊天唠嗑。   原来那个闷呲闷呲只知道干活的二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青山村、在聂家站住了脚,还过的很好。   不怪三哥去学校找她时,她听说钱是二嫂给的,惊讶的不行。   当时三哥说了句话,二嫂已经不是从前的二嫂了,不过这样的二嫂更好!   三哥说这次去南方,是去替二嫂跑生意,以后就跟着二嫂挣钱了。   原本她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二嫂确实有把人都聚拢到身边的能力。   不说大嫂现在对二嫂服服帖帖,就连她那混不吝的妈,都不敢再找二嫂麻烦了。   秦晚晚看聂锦在那伤神,笑盈盈地问了句,   “想什么呢?”   聂锦抓着秦晚晚的手,   “嫂子,你帮帮我!”   ##   是夜,聂婆子怕聂锦晚上跑了,非要聂锦从西屋出来,到主屋和她一起睡。   聂锦还挺不乐意的,是被聂婆子硬拽出来的。   聂婆子睡的早,睡眠也还行,一般不起夜。   可这晚上,她却听到耳边“刷刷”地刺耳声音,扰的她总也睡不沉。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大大的月亮地儿顺着窗户照进来,照的屋里异常明亮。   聂锦披散着头发,背对着坐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在干啥。   但那”刷刷“的刺耳声音,却异常清晰地放大出来,激的聂婆子直起鸡皮疙瘩。   ”大晚上不睡觉,你这是干啥呢?“   聂婆子有些瘆得慌的问,声音都不自觉地抖了下。   聂锦缓缓转过身,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竟然是把大菜刀!   聂婆子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窜了好远,   ”你要干啥?锦儿啊,有话好好说!“   聂锦磨刀的手停了下来,身子前倾,那菜刀离聂婆子又近了不少,吓得她一激灵。   ”妈,我想上学。“   聂锦直勾勾地盯着聂婆子,眼睛一眨不眨,像没魂儿一样。   ”好好,上学,上学!“   聂婆子连忙答应着,看也看得出,锦儿这是魔怔梦游了。   果然,聂锦听到聂婆子这话之后,就再不靠前了,只嘴里不停地叨叨着,   ”上学,我要上学。“   ”好,上学,你先躺下,明天天一亮就上学!“   聂婆子瞅准机会,把刀夺了过去手都要软了,赶快把刀藏一边,然后把聂锦慢慢放倒。   看着聂锦嘟囔着要上学,慢慢合上眼睡了过去,聂婆子才瘫倒在炕上,衬衣衬裤都湿透了。   这也太吓人了!   得赶紧把锦儿嫁出去,要不然在家待着,不知哪天就给她抹脖子了!   第二天一早,聂婆子问聂锦记不记得昨晚干啥了。   聂锦说啥也记不住了,就是这手腕子不知咋地特别疼。   聂婆子心说癔症就是这样,一旦得了癔症,那是说犯病就犯病,时间长了就是精神病了!   不行,锦儿得赶快嫁!   她本想带着聂锦到城里去相对象,想来想去,第二天还是跑到大队,去给姜家村大队打了个电话,让江金花接电话。   这亲得在她家相,不然万一路上跑了,或者半路犯病了,她怎么能捂拢住她!   姜金花听说聂锦回来了,高兴的不行,连忙答应下来,明天带男方去聂家相看。   要是男方看中了,当下就给彩礼!   聂婆子连声催着让人第二天早点到,可不能说来又不来。   姜金花答应之后,聂婆子才挂电话回家。   晚上时候,聂锦想回主屋睡觉,聂婆子却犹豫了。   她现在有点不敢跟聂锦在一屋睡了,万一半夜犯病咋办?   可老二媳妇说了句话,   ”就是,你就在我这屋睡吧,难不成半夜还能跑了?“   就这句话,聂婆子就又催着聂锦回屋跟她一起住了。   明天男方就来了,可不能在今晚再出点啥事,必须跟她一屋。   这天晚上,聂婆子迟迟睡不着,一直眯缝着眼,偷偷地打量着好像已经睡熟了的聂锦。   一直到后半夜,她实在坚持不住了,终于睡了过去。   迷迷瞪瞪间,好像又见有人在她眼前晃,”刷刷“的声音刺耳又渗人。   她下意识一睁眼,就见聂锦的脸离她巴掌远,手里的菜刀正在她脑门子前的炕沿磨哪,边磨边说:   ”我想上学,为啥不让我上学!“   聂婆子嗷一嗓子,披上衣服就往外跑,等她把聂铁叫过来,就见聂锦已经躺炕上睡着了,枕头边上还放着那把大菜刀。   姜玉珍也吓了一跳,哆嗦地说:   ”妈,要不就让小妹去上学呗,让她愿意干啥干啥,别哪天真...“   聂婆子一把把菜刀拿手里,嘴里叨叨着,   ”那她以后再犯病咋办?我还能伺候她一辈子啊?“   现在还是把锦儿嫁出去好,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事儿了。   只是今晚她是再不敢睡了,非要姜玉珍和聂铁陪着她,在这屋里坐了大半晚上。   第二天一早,聂锦睁开眼,见三个人顶着三对黑眼圈,坐在地上的样子,纳闷地问,   ”你们不睡觉在这坐着干啥?“   姜玉珍想说啥,被聂婆子一把打断,   ”没事,你快好好收拾收拾,咱家一会儿有客来。“   聂锦莫名其妙,看了他们几眼,就去洗脸去了。   聂婆子一再跟聂铁和姜玉珍强调,让他们两个把嘴闭死,不要把聂锦得癔症这事对别人讲。   特别是男方来了的时候,要是知道这事,这门亲事不就黄了吗?   这天一大早,姜金花带着一对母子来了聂家。   等看到聂锦之后,这对母子满意的什么似的。   姜金花有些得意地笑,   “我早就说了,我们家锦儿最合适不过了。年龄相当,长得漂亮还有学问,上哪找我们这么好的姑娘?”   小伙子的妈妈打量着聂锦,攀上姜金花的手,   “多亏婶子了,放心,媒人谢礼少不了您的!回头等他们结婚了,还要提着大猪头去感谢您呢。”   姜金花抿着已经掉光了牙的嘴乐,这家人可不小气,谢媒礼一定不会少。   聂婆子对男方也很满意,就冲他们带来的这好些礼物就知道,这家人不是个小气的。   有个大方的亲家,总比有个抠门的亲家要强百套。   两方一看对眼儿,就是给彩礼的环节。   正当男方把一沓大团结,整整三百块钱放到聂婆子手里时,只听外头一阵人声攒动。   马玉才风风火火地带着一群人冲进院里,把男方母子俩吓了一大跳。   聂婆子手里攥着一沓钱,傻愣当场。   咋地了这是?   马玉才打头阵,进来就抓住了聂婆子的手,她手里的钱还没来得及收进去呢。   “干啥啊这是?耍流氓啊!”聂婆子喊。   “放什么屁呢?我冲你耍流氓?”   马玉才气的脸都青了,这个聂婆子就是欠教训!   他伸手把聂婆子手里的钱抢下来,走到后面的一个女同志面前,   “徐主任,人赃俱获!“   那女同志点点头,也不计较马玉才的话是否合适,像老马这样的老同志,能与时俱进的学习,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必吹毛求疵。   她慢慢走出来,走到聂婆子等人面前,   “妇联接到热心同志举报,这里有人妄图拐卖妇女。我带着公安同志一起过来,必须要打击这种违法犯罪行为!”   聂婆子并姜金花并男方母子二人...   拐啥?卖啥??   秦晚晚热情地走上前,拉住了女同志的手,   “徐主任,您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徐主任颇有深意地看了秦晚晚一眼,心甘情愿地配合着她演戏,   “今天可不是来看你的,今天是有正事过来的。”   秦晚晚夸张道,   “啊?什么大事能把您叫来啊?”   徐主任把那一沓大团结,在手里点出响声,   “就因为这个呗,一个大活人,就卖了三百块?”   聂婆子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一把挤开秦晚晚,扑到徐主任身前,却被两个精壮的男公安拦住了,   “有什么话远些说,别凑这么近!”   聂婆子冤啊,她趴在拦着她的男同志的胳膊上,一个劲儿地冲着徐主任和那个明显是领导的公安同志喊冤,   “冤枉啊,主任、领导,那是我闺女,不是啥妇女!“   ”哦,那就不是拐卖妇女?“   ”不是!!!“   ”不是拐卖妇女,那就是卖女儿?“   聂婆子...   ”哎呦,主任、领导耶,没卖,没卖!“   徐主任举起那三百块,   ”那这是...“   “这是彩礼!”   男方母亲连忙说。   天呀,这要是真被认定成为拐卖妇女,他们就是买家,还不得吃抢子儿啊!   “哦,”徐主任点点头,“你们这是在议亲?”   “就是,就是在议亲!我是媒人!”   姜金花连忙说。   公安领导似是在思考这话的真假,然后突然走到聂锦面前,   “是这样吗?你们是在议亲?”   聂婆子连忙给聂锦使眼色,让聂锦顺着话说。   谁想聂锦根本就没看她妈,直接道,   “我不认识他们,我妈把我从学校骗回来,不让我走,然后就把他们带来了,问他们满不满意,满意就交钱...”   她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我想上学,我的同学都可以作证,我是被骗回来的,我根本不知道她要卖了我!”   围观人听了,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天呀,竟然还有这么狠心的妈,竟然真想卖了自己的闺女!   “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什么呢?明明是定亲,怎么成拐卖了?”   聂锦也不甘示弱,   “定什么亲?我都不认识他!你问问他认识我吗?”   公安领导一个眼神看过去,那小伙子一个激灵,想说什么,最后也是支支吾吾。   领导盯着他问,   “要真是定亲的话,你说说她叫什么,多大年龄,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感情到什么地步了?”   那小伙子本就心虚,被这么一追问更是慌了,他磕磕绊绊道,   “她叫聂瑾儿,今天十,十八,第一次见面...”   公安同志一声厉喝,   “到底是聂瑾儿还是聂锦?到底是十八还是十七?到底什么时候第一次见的?”   小伙子吓得胆儿都颤颤了,他哪知道她到底叫啥啊?   他们这才第一次见,就听姜金花喊瑾儿瑾儿的。   姜金花和聂婆子在一旁给小伙子打嘴型,被公安同志一蹬,干脆把屋子里的人分成几波,分开审讯。   就连几个孩子,都有专人问,   “你们以前见没见过这个叔叔?他和你们姑姑是在谈朋友吗?”   孩子们自然实话实说,丽丽说的最多,   “我姑姑可不认识他们,我姑姑刚回来那天还哭了呢,说是要跑,我奶奶不让!   我奶奶睡觉都看着我姑姑,怕我姑姑跑了!”   公安同志...这还说啥了?   轮到审问聂铁和姜玉珍了,老实人也说不出什么谎话,还把聂锦因为不让上学,得了癔症的事说了。   “晚上起来磨刀,我妈不让说...”   正好赶上小伙子的妈刚审问完,听了个清清楚楚,嗷的一嗓子喊起来,   “好你个姜金花,竟然把个神经病介绍给我儿子,她晚上可磨刀啊,你不怕她把我儿子劈了?”   姜金花...她这回可是真冤枉,她真的不知道啊!   “你个死老婆子,我饶不了你!”   小伙子的妈本就不是善茬子,现在更是把姜金花和聂婆子恨得透透的。   她主动举手说:   “公安同志,我要举报,是姜金花说要给我介绍一个清白大姑娘,给几百块钱,就能给我儿子回去当媳妇!”   姜金花...   越问越明白,越问越严重,公安同志决定把姜金花和聂婆子,连带着男方母子俩,一起带到公安局去好好调查。   聂婆子走的时候还有点害怕,想转头跟聂铁和姜玉珍交代几句,谁知她一转头,就见聂锦站在门口的酱缸前,手里拿着什么在缸沿上磨啊磨,发出有些刺耳的“刷刷”声。   迎着光,聂锦抬头,露出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她妈恻恻地笑了一下。   阳光撒下来,落在她手上,锋利的菜刀发出耀眼的光芒,晃得聂婆子眼一花——   她再也没什么离愁别绪了,一把拉住带她走得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快走,快走,再不走要出人命了!”   她边走边冲着院子里的家人们喊,   “赶快送她去上学,千万别留家里!”   秦晚晚噗嗤一声笑出来,聂锦拿着刀晃了晃,   “嫂子,你看看这刀磨成这样,能剁开那小公鸡吗?”   秦晚晚笑嘻嘻,   “那我哪儿知道啊,你问大嫂,大嫂管着厨房的事儿。”   姜玉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够了够了,足够利了!小妹啊,你快别动刀了,这个危险!”   上去一把抢过了聂锦手上的刀。   聂锦立刻松手,谁愿意拿这大刀啊,她手腕子都快累坏了!   ##   聂婆子被带走了,聂锦明天要去上学了,今晚她磨磨蹭蹭的,不想回主屋住。   “二嫂,我能在你们屋睡吗?”   聂锦扒在门框上问,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都这么大人了,还想孩子似的...   谁知道秦晚晚一口答应了,   “可以啊,就是先说好,我睡觉可不老实。”   聂锦看着刚洗完脸,正往脸上抹东西,看起来格外水润的二嫂,心说二嫂就是睡觉再不老实,又能怎样啊。   她乐颠颠地拿了被子过来,不顾洋洋和顾溪明显不乐意的表情,睡在了二嫂旁边。   今晚没人催着熄灯,可西屋很早就暗了下来。   顾溪和洋洋喜欢在晚上的时候,给秦晚晚讲白天一天的事。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讲讲开心的事,讲讲不开心的事,很快就睡着了。   秦晚晚也要睡着了。   可算轮到聂锦了,她悄声说:   “二嫂,我三哥说以后就跟着你干活儿了,等我放假了,我也可以来帮忙吗?这样我就有钱还给你了!”   二嫂给她了生活费,她一直记在心里,是一定要还的。   更不用说二嫂还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也是要还的。   秦晚晚又进入迷瞪模式,   “你会干什么呀?“   聂锦想了想,认真回答,   “我会算账,也可以替你跑腿,吆喝卖东西也可以。我小时候,二哥带我去卖过野草药!”   秦晚晚迷迷糊糊,只听到她说二哥什么什么的心说那不是我便宜老公嘛?   她嘟嘟囔囔说:“你二哥不行,他要回来跟我离婚,他不行。”   聂锦...??   二哥要和嫂子离婚?这么好的二嫂还要离?她不同意!   聂锦第二天走的时候,秦晚晚让她给冯莹莹递个口信,   “你就告诉她,她要是再敢背后搞小动作,她想挖墙脚,给人当后妈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我倒是不介意去你们学校走一趟,正好还可以去看看你。”   秦晚晚给聂锦把围巾围好,看到聂锦震惊的表情,她松软软地笑,   “别为不值得的事分心,剩下的时间,该是你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聂锦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一定会努力的,她能再回到学校,不容易。   秦晚晚看着聂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心里竟生出些自豪感,   她可是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剧情的女人!   几天之后,聂婆子被放回来。   用她的话说就是,没死也掉层皮。   她想到这些天被调查,被上课,就瑟瑟发抖,老实的不像她本人了。   当然,知道聂锦已经走了之后,她松了口气。   她以后是再也不敢跟锦儿在一个屋睡了!   男方母子俩来闹过一回,管聂婆子要那三百块钱。   聂婆子自然不是善茬子,那三百块钱被没收了,又没进她兜里,凭什么管她要。   可男方母子咬定是在聂家出的事,一定是聂家人走漏的风声,所以必须赔偿。   聂婆子虽然也这么想,但赔钱不是要她命吗?   她咬死了她家都是受害者,想要钱去公安局要,要不她还想去小伙子单位说道说道呢。   要么说论撒泼,聂婆子还是有些心得的。   男方这个鸡蛋,到底没敢碰聂婆子这块大石头。   说去找姜金花的麻烦,就这么放过了聂家。   聂婆子大大庆幸,幸亏她还没收钱就被公安同志没收了,这要是她收钱之后再没收,岂不是她还得赔出去三百?   聂婆子倒是想调查调查,到底是怎么走漏的风声。   但聂铭回来了,带着几大车的布回来了,聂婆子再也不敢声张了。   聂铭这一趟,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他不但带回了宁超在一棉厂帮忙订的滞销布,还自己去新开的私人布厂,收购了些滞销布回来。   二嫂说的果然没错,人家那的滞销布,在他们这里,是抢都抢不上的时兴布。   聂铭当时看到库房里,那些落了一层灰的库存布时,激动的差点叫出来。   他使劲控制着表情,花光了三万块才回来。   这一趟出去,他连腰板都直了。   他可是花光了三万块的男人,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花出去过这么多钱吧!   货物随着火车车皮到了市里,是镇运输队的车帮忙运回来的,现在都卸在湾沟村。   那里去年刚刚修了路,走哪儿都方便,离青山村也近。   放货的地方是秦晚晚托马玉才帮忙租的,农村地方本来就大,不贵,但却得雇人看。   马玉才给秦晚晚提供了好些看库房的人选,能在猫冬的时候,接到这样的活儿,好些人都想干。   可秦晚晚最终选择了独居的孟老爹,因为他养狗啊!   一个威风的老头儿,养了十几条凶猛的狼狗,就这么养在库房门口,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偷东西?   聂铭见秦晚晚已经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对秦晚晚更是心服口服。   秦晚晚问他在南边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聂铭只挑没有宁记者的部分说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宁记者去接站时,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去了的失落劲儿。   那小子别看一本正经的,肚子里准装着花花肠子呢!   他哥在外当兵不着家,本就失了先机,他一定得帮他哥把家门守好喽!   聂铭回来了,货也到了,秦晚晚决定召开聂家第一次全体成员大会,主要是讨论日后的发展问题。   她把所有人召集到西屋的外屋,让大家伙儿都在凳子上坐好,她站到最前头,给所有人开会上课。   聂婆子原本还嘟嘟囔囔地不肯配合,秦晚晚就说了一句话,   “要不要让三弟知道知道,您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干啥了?”   聂婆子立马就老实了,瘫歪地坐在最后面。   秦晚晚站在最前头,看着全体人员,清了清嗓子,   “这是咱们聂家第一次成员大会,我要讲讲咱们日后的发展问题。   我只问大家一句话,想不想挣钱?想不想致富?想不想吃好吃的?”   大家都说想,丽丽喊的最起劲,是最合格的气氛能手。   秦晚晚按了按手,表示很欣慰。   “现在就是致富的大好时候,咱们全家人只要能拧成一股绳,就一定能创造大好生活!”   大饼画的大大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开会小能手   秦晚晚的想法是先整出两个销售点来, 一个设在镇上供销社后巷里的黑市里,另一个随着大集流动。   因为周边几个村的大集时间不一样,周一青山村, 周二湾沟村,周三马家屯……   这样倒是方便了小商贩做买卖, 每天都能到各个村的大集上摆摊。   秦晚晚决定聂铁和姜玉珍一组,她和聂铭一组。   聂铁他们去赶大集, 聂铭去镇里。   好在家里养的牲畜多, 不但有马还有牛。   聂铭驾一辆马车,聂铁去万翠翠家借个牛车架回来,套上牛就能直接拉上布去赶集。   至于聂婆子嘛…就留在家里干活吧。   秦晚晚派头十足地在上面讲,   “只要参与劳动就都有工资, 我按销售量给你们提成。卖出去的越多提成越高。”   姜玉珍迅速地在心里打着算盘。   她看到聂铭带回来的布样子了,都是些颜色鲜亮、质量好的布,平时抢都抢不上, 肯定好卖!   现在越来越近年根儿了, 人人都想扯点儿布回家做过年的新衣裳。   大人做身衣服怎么还不得十几尺?一家这么多口人……   她越算眼睛越亮, 这就要发财了!   聂铁脑子不如媳妇灵光, 但连他都已经觉出这里面的好处很大,搓着手激动的脸都发红了。   这些账聂铭早就已经算过 ,所以不见他有多激动,因为他早已经激动过了。   现在只等秦晚晚一声令下,就要拉着货去卖钱了!   聂婆子原本对秦晚晚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开会, 十分不屑一顾, 但也想看看她到底想怎么蹦哒。   可她越听越不对劲儿, 越听越着急。   怎么人人都有活计, 人人都能挣钱, 就她一个人在家干活呀?   她立马要出声来问,就见秦晚晚抬手制止了她,娇憨地瞪了她一眼,   “姜桂兰同志,请注重注意开会纪律,开会上课期间,没有辈分大小关系,想要发言请举手。”   聂婆子……   我他娘的现在说个话,都得举手啦?   但她要是不举手,秦晚晚就继续对别人讲,根本就不搭理她。   她只能咬着牙,高高举起了手。   秦晚晚好像这时候才看到她似的,眼神飘向她,冲她点头示意。   “姜桂兰同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聂婆子暗骂秦晚晚太能整景了,但还是抓紧机会说:   “那我勒?我咋办?我不用去卖布……销售吗?”   这是她新学的词儿。   “暂时用不到你,你就照顾好家里就行了。”   聂婆子急了,她也想要挣钱,她也想要提成。!   “那我在家还有钱吗?你们都挣到钱了,我呢?”   “姜桂兰同志,你不要这么想嘛,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你要是后方工作做得好的话,也是会有适当奖励的。”   聂婆子挑眉,这叫什么话?到底有钱还是没有?奖励是啥?   她刚想嚷嚷,就被秦晚晚一手止住了。   “咱们是一个团队,要是业绩好的话,作为领头人的我,肯定会给大家发奖金的。   但要是这其中有那么一个半个人,不接受领导,还使绊子破坏开会纪律,导致日常工作不能进行下去的话,那不但没有奖金,连买卖都会受到影响。   这样的人,就会受到所有人的唾弃。”   立时,姜玉珍,聂铁,聂铭看聂婆子的眼神都不对了。   大有你要是再阻挡咱们挣钱,咱们可就不讲情面的架势。   “妈你就服从管理吧,二嫂不是说了吗?只要活干得好就有奖金。   你在家好好干活,二嫂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聂铭安抚要炸毛的聂婆子。   摊上这样的妈和同样有些脾气的嫂子,他还能咋办呢?只能两边哄呗。   聂婆子狠狠地咽下这口气,为了奖金,她忍了!   丽丽举起了小手,姿势非常标准。   秦晚晚点了她一下,   “聂明丽小同志,你有什么要问的?”   丽丽站起来,说话之前,还朝秦晚晚敬了一下礼。   顿时让秦晚晚的荣耀自豪感瞬间爆棚。   心说团队里的人,要是一个个都像丽丽这样上道就好了。   就见丽丽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问,   “婶婶,我也想挣钱,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我和洋洋一组,我吆喝,洋洋收钱。   洋洋算数可厉害啦,肯定不会出错的!”   洋洋白皙的小脸儿立刻就红了,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还是挺了挺小胸膛,他也想去挣钱。!   秦晚晚笑眯眯的点点头,用上了所有父母都说过的一句话,   “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   她见丽丽失望的撅起了小嘴巴,又用上了她自创的画大饼加金钱奖励法,   “但只要你们好好的完成学习任务,把学上好,婶婶也会给你们奖励的。   考上第一名的话,奖金……一块钱!”   “哇!”   是四个孩子不自觉的抽气声。   秦晚晚神气的扬起脸,一时间豪情万丈。   挣钱嘛,不就是为了你开心,我开心,大家开心吗?   丽丽小脸一肃,有奖金呐!   会议结束之后,她就要立马开始学习!   不能让洋洋看见,洋洋现在可是她的头号竞争对象。   事关一块钱,就连洋洋也得让路!   洋洋见丽丽连坐着都离自己远了些,好像从现在开始,就要和自己竞争了一样。   悄悄探过头去,轻轻拉了下丽丽的衣角,小声道,   “第一名你当,我当第二名就行啦!”   丽丽小脸一扬,我才不要你让!   这时扒拉完手指头,又恨不得扒拉脚趾头的铁蛋儿,终于算明白了,他高兴的举起了手。   在秦晚晚让他讲话之后,他大声的说:   “婶婶,第一名就能得到一块钱,那我是第二十五名,是不是能得到二十五块钱?”   全家人……   姜玉珍简直没眼看自己的傻儿子,她觉得铁蛋子应该跟他们一起去做买卖。   既然学上不明白,干脆早点儿下学干活得了。   可又怕他算不明白账,再亏了钱,真是愁人呀!   秦晚晚好奇地问了一句,   “铁蛋儿,你们班一共有多少人啊?”   铁蛋有些遗憾道,   “本来有二十七个,这学期少了两个。要不我能考二十七名,就能得二十七块钱了,白白少了两块!”   秦晚晚……   感谢你那两个辍学的同学,不然你就会管我要二十七块钱了。   顾溪跟着大家一起笑,但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考第一名!   她不要婶婶的钱,她就是要考第一名。   择日不如撞日,第二天两辆车从青山村出发,到湾沟村的库房拉上了布,奔向两个不同的地方。   姜玉珍坐在拉满了布的牛车上,手摸着屁股底下滑溜溜绵软软的布,喜欢的什么似的。   她这辈子就没一下见过这么多布,等她挣了钱,她也要多扯上几尺布,给自己好好做身鲜亮衣服。   回头等过年的时候,回娘家走亲戚时穿。   小北风嗖嗖地刮,刀子似的,可姜玉珍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她心里火热火热的,充满了干劲儿。   秦晚晚去镇上没遭这么些罪,她是坐着砖厂的运输车到镇里的。   运输队的领导知道她和吕镇长的关系不一般,吕镇长亲自下命令,让运输队去市里的时候,顺便帮她把到货运回来。   而且他们运输队也收了秦晚晚的运输补贴钱,一个月多了极好的一份收益,都把秦晚晚当成财神爷一样。   队里本来就有车要回镇上,哪能看着财神爷坐马车呀。   干脆捎脚载着秦晚晚和布往镇上走,等聂铭到镇上的时候,秦晚晚在黑市已经被人包围了。   老百姓们对布有旺盛需求,看到这老些好布,眼都红了。   镇里人不但争先恐后地买布,见秦晚晚一个人忙不过来,还主动帮忙卖布。   有帮着秦晚晚拿尺量布的,有帮着秦晚晚算账的,而秦晚晚只要负责收钱就好。   可看到聂铭那一瞬间,秦晚晚还是哀嚎一声。   “赶快过来,我都要累死啦!”   不停的收钱,找钱,也是很累的好吗?   聂铭赶紧上去帮忙,让秦晚晚喘口气儿。   虽然事先已经想到生意会很火爆,但真到这时候,还是会被这样火爆的程度吓到。   才一上午,一车的布就卖完了。   聂铭赶着马车,载着腰包溜鼓的秦晚晚回了家。   没过多久,姜玉珍和聂铁也回来了,同样是把一车的布卖了,听说他们今天赶的那个大集都沸腾了,全都奔他们这布摊子来了。   姜玉珍虽然累,但满脸都焕发着神采,按照她今天卖出去的布来算,光是秦晚晚给她的提成,她就可以赚十块钱!   秦晚晚给几个人开了个小会,总结了下刚开业的收获与不足,还当场给聂铭和姜玉珍结了提成钱。   姜玉珍手里拿着钱,还哪能感觉出累了,要是天天都能挣这么多钱,让她干到五更半夜她都不累!   秦晚晚笑她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开门火三天,前头这几天,谁都看着新鲜,瞧着家里不足,就来买点儿。   等回头过了这新鲜劲儿,就没这么多生意了,到时候一个人就能忙得过来,就有休息时间了。”   她琢磨着既然找到了这么好的一条进货渠道,仅仅搞零售还是销货太慢,她打算除了零售还要搞批发。   这样才能货如轮转,财似云来。   所以她在马车和牛车上都贴了“批发兼零售”的字,有心人一打听,就能找到她批货。   她把想法跟聂铭说了,聂铭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他以为把货拉回来,再慢慢卖也能挣不少钱,没想到二嫂竟然把摊子铺这么大!   秦晚晚睨了他一眼,   “眼光要放长远,我让你去南方学习,难道只是为了回来卖个布吗?”   在聂铭惊愕地眼神中,秦晚晚叹了口气。   这种致富类的经营游戏,真的很好玩儿呀,只可惜她还有个明晃晃的血条,在提醒着她,她的时间不多了,要不她一定努力经营,争取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豪!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聂铭这趟出去,见识多了,不但眼界、气质、心理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很快就接受了二嫂的志向不止眼前几匹布,还有更深远的方向。   发誓自己以后就是再惊讶,也再不能露出刚才那样没见识的表情,太丢人!   反正他是下定决心跟着二嫂挣钱了,因为他除了提成,可是比旁人多挣一份钱呢!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是二嫂的心腹啊!将来干了再大的事业,他也是三朝元老,地位在这儿呢!   聂铭在心里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自己成了万元户,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娶媳妇,边想边笑,像个傻子一样,最后被秦晚晚一把拍醒,   “行了,傻笑啥呢?赶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得继续忙呢!”   要说这开业三天火可是真累啊,秦晚晚巴不得赶快步入正轨,她好继续回家里来猫冬!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生意终于上了正轨,像是饥饿的人终于吃饱了一样,买布的人也终于不那么疯狂了。   已进深冬,天寒地冻。   聂家人都换上了新做的大厚棉袄棉裤,因为现在布料充足,用的都是最最好的布料,棉衣拿新棉花绪的厚厚的,特别暖和!   这新棉袄棉裤,是秦晚晚给大家伙儿发放的员工福利,连聂婆子都有,算是她在家干活的奖励。   奖励聂婆子收了,也挺高兴,可这活儿她是真不想干了,可太他娘的累了,差点给她累死!   家里人都忙着出去卖布,所有的活儿全都她干。   大清早给人做饭,收拾完了给百十只牲畜做饭,还要挑水劈柴,铡草料,洗衣服,家里家外,全是活计。   聂婆子手捧棉衣,累得哭了出来,彻底撂挑子了。   老娘不干了!   姜玉珍头一次看到婆婆这样,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妈,您看看您,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你们一天天的不着家,怎么知道我有多累!“   她累得老腰都快断了。   ”怎么不知道?这些活儿不都是原来弟妹一个人干的吗?“   秦晚晚眨巴着大眼睛,噙着笑涡涡直点头,添了句,   “那时候您好像还说,就这么点活儿,一天天在家养身板哪!”   聂婆子...真想回到过去抽自己的嘴巴!   秦晚晚心说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原来原主干的活儿,现在全都转回聂婆子身上了。   支使的人一动嘴,被支使的跑断腿,现在也该溜溜聂婆子的腿了。   聂婆子都忘了自己原来说过这话了,因为她现在每天都度日如年,所以曾经支使老二媳妇干活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一样。   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反正我是干不动了,要么我死,要么那些畜牲死,要么你们就回来帮我干!”   她熬完猪食剁鸡食,剁完鸡食弄鸭食,鸡鸭鹅狗都喂完一遍,还得给马和牛都铡草料...   她和那些畜牲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聂铭白了他妈一眼,   “您要还没活够的话,就送那些畜牲上路得了。   我都不惜的说你,你原来看二嫂能干,抓了那老些鸡苗鸭苗鹅苗回来,一人伺候这么多喘气儿的,这是人干的活儿?   现在您也知道了,这活不容易,干脆趁着年根底下卖了得了!   等我大哥赶集的时候,让他一回抓些鸡鸭带过去,几个大集就都卖了!”   聂婆子...卖了?不再养养了?   要是有人回来帮她干这些活儿,那这些鸡鸭不就不用卖了吗?   聂铭见他妈眼珠子提溜转,就知道她又打什么小心思呢。   “你要还想养,那你就自己喂呗,可到时候你也别喊累!”   聂铭这话一出,聂婆子拄着自己累得打晃的两条腿,   “卖,都卖了,再也不养了!”   再不卖的话,她就先累咽气儿了!   秦晚晚和姜玉珍对视一眼,两人悄么么地捂着嘴笑。   姜玉珍对秦晚晚尤其佩服,从婆婆一开始过的跟太后老佛爷似的,到现在说话之前先举手,聂婆子是真被秦晚晚训练出来了。   晚上,聂家人再次聚到西屋的外屋,等着秦晚晚给大家开会。   如今开会在聂家已经成了稀松平常的事,几天不开一次会,大家还不舒坦了呢。   “总的来说,现在咱家的买卖已经走上正轨,大家在努努力,过年的时候都有奖金!“   全家人一起鼓掌。   现在没那么忙了,秦晚晚就不打算再去镇上了,聂铭一个人连批货带卖货也忙得过来。   主要是天太冷了,她打算在家猫冬了。   姜玉珍也打的这个主意,天太冷了,她就不去大集上遭罪了,聂铁一个人绰绰有余,她就在家等着爷们儿挣钱拿回来就行。   秦晚晚刚想宣布散会,没想到聂婆子高高举起手来。   ”姜桂兰同志,请说。“   聂婆子清了清嗓子,   “我要提个意见!既然不那么忙了,你和老大媳妇都不出去了,那家里的活儿也得分分吧,不能都指我一个人吧?   你不说咱家讲民主、讲道理吗?那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秦晚晚挑挑眉...还真是这么个理。   聂婆子虽然泼辣又愚昧,但人却不糊涂,脑子还挺灵光的,这么快就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了。   秦晚晚点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依你看,家里这活儿该怎么分呢?"   反正鸡鸭鹅都要卖了,仔细算算也没多少活儿了。   聂婆子脑子一转,嘴上开始细数起来,   “做饭的事全都老大媳妇管,家里的牲畜我来喂,你就负责洗全家人的衣服吧!”   她边说心里边嘀咕,早知道她俩都回家来了,就不答应把那些牲畜卖了,就这么点儿活儿,三人一分,一点都不多!   姜玉珍刚想说话,弟妹现在身子骨还没恢复,大冷天的洗全家人的衣服哪能行,要不衣服还是她洗。   就见秦晚晚用手止住她要说话的意头,笑盈盈道,   “行,就这么定了!”   聂婆子...就这么答应了?   姜玉珍...这能行吗?   ##   自打饭又是姜玉珍做之后,全家人都高兴起来。   聂婆子做饭和姜玉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还不舍得放油放菜,这些天全家人吃着她做的饭,都瘦了一圈。   姜玉珍掌勺的第一天,直接用白面打了个旮瘩汤,里面放上切的细细的白菜丝儿、鸡蛋,拌了两个爽口的小咸菜,还炸了一碗辣椒油,爱吃辣的人往旮瘩汤里放点辣椒油,不知道有多香!   她边做饭边摇头笑,自从她两口子帮秦晚晚卖布之后,手里有了多余的进项,她也大手大脚起来。   原来她哪舍得大早上的做这么多好吃的?   不过弟妹爱吃这精细的,让弟妹吃好了,只会对他们更好,傻子才跟弟妹对着干呢!   姜玉珍把这些小菜加上白面旮瘩汤端上桌,聂婆子唬了一跳,瞪着两个眼珠子,   “不过了咋地?有你这么败家的吗?”   姜玉珍边给秦晚晚盛旮瘩汤,边说:   “这白面是从弟妹屋里拿的。”   秦晚晚点了点头,眨巴着大眼睛看聂婆子,   “您要是不爱吃这白面旮瘩汤,我记得应该还有您做的苞米面饼子,让我嫂子给你热着吃?”   聂婆子...   傻子才吃苞米面饼子!   她狠狠喝了两碗旮瘩汤,喝完把屋里好一阵没洗的衣服都找出来,又去扯床单被罩,还喊铁蛋儿,   “大孙儿,快把你这套衣服裤子换下来,都埋汰成啥样了?换下来你二婶给洗!”   聂铭皱紧了眉头,   “这不是没到年根底下吗?您大洗个什么劲儿啊!”   聂婆子充耳不闻,只可哪寻摸,只要有点要洗的东西,就全都划拉出来。   姜玉珍偷摸跟秦晚晚说:   “甭担心,回头我帮你洗!”   秦晚晚表示自己根本不担心,然后慢悠悠吃完早饭,跟孩子们说完好好学习后,搭着聂铭的车去镇上了。   聂婆子发现秦晚晚走了之后,气的骂人,指着姜玉珍说:   “我就知道她准得躲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衣服就留着给她回来,谁也不准洗!”   姜玉珍心说我倒是想洗,可弟妹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谁都不准碰那堆脏衣服啊!   下午时候秦晚晚跟着聂铭的车又回来了,俏脸儿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兴奋。   聂铭甩着马鞭子也格外有力,能看出十分激动的样子。   他们进了村儿,刚好跟刚放学的铁蛋儿四人碰了个面。   铁蛋儿一看,呼啸着就要往马车上冲。   却被聂铭心急火燎地一把拦住,   “不行,今儿可不能坐车!”   铁蛋儿一看,原来车上不止是他婶婶,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一块布料盖着,十分巨大。   还不等他问出来,秦晚晚看着他先诧异了,   “咦,铁蛋儿,你今天这衣服怎么这么干净?刚换的?”   铁蛋儿这人淘的天上有地上无,新换的衣服一天绝对会挂彩,几天不换就跟铁打的一样。   今早他上学之前,虽然新换了一套,但这都一天了,按理来说,是绝对不会这么干净的。   就见铁蛋儿一叹气,指着后面的三个小豆丁道,   “还不是他们,不让我爬上爬下,不让我四处跑,说婶婶洗衣服太累了!”   他本来是绝不会听这些小崽子的话的,可他们都知道婶婶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他铁蛋儿这么讲义气的人,又怎么会让婶婶受累呢?   所以他决定了,就忍下这一天,明天他就再把那脏衣服换上,这样他就可以继续乱跑啦!   丽丽表示铁蛋儿说的都是真的,   “今天我都不踹他了,省得把他裤子踹脏了,婶婶还得洗!”   说话间,顾溪拿了个干净的小手帕,走到铁蛋儿身边,帮他把袖子是上的一点灰蹭掉。   然后紧盯着铁蛋儿的动作,生怕他有什么大动作,把衣服弄脏。   秦晚晚觉得心都柔软起来,她的脸上溢出温柔的笑,把顾溪手上的小手帕折起来,然后放回她的裤兜里,   “谢谢你们,不过以后咱们家的衣服随便洗,咱们都做最爱干净的人!"   秦晚晚拍了拍车上遮住的大家伙,引得孩子们一阵好奇。   马车赶进院儿里,聂婆子见秦晚晚回来了,刚想挤兑几句。   就见聂铭招呼着聂铁,一起从马车上往下卸东西。   两个人把一个大箱子搬进西屋,七手八脚的拆下包装,露出一个四方的大家伙来。   上面写着小天鹅,竟然是一个洗衣机!   秦晚晚特意买的双缸的,是最贵的一款,花了四百八!   “赶快把脏衣服都拿过来,试试我这双缸洗衣机好不好用!”   秦晚晚高兴地招呼。   孩子们激动地围了上来,天呀!是洗衣机我,青山村里第一台洗衣机!   聂婆子都傻了,等洗衣机轰隆轰隆转起来后,她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嗓子,   “不能用,不能用洗衣机!这一个月得用多少电费!”   老二媳妇真是个懒鬼,她原来真是瞎了眼了,才把这个懒鬼娶进家门。   竟然用洗衣机洗衣服,她还没听过谁家用洗衣机洗衣服呢,用手搓省电还不花钱!   秦晚晚笑眯眯地宣布,   “从今往后,电费我出,谁也别管我用电干什么!”   她不但要买洗衣机,还要买电视,她要把现代生活,热热闹闹地过起来!   至于那些反对意见嘛,老娘有钱,就是任性,谁也管不着!   ##   聂婆子觉得她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因为她不但管不了别的事了,连熄灯这事也没人听她的了。   自从老二媳妇宣布,电费她付之后,人家就再也不点蜡,还不听她的吹灯号了!   聂婆子生气了,她让老二媳妇洗衣服,老二媳妇就买了洗衣机回来。   不让她用洗衣机,她不但每天都用,还买回了电视机!   现在她一听那洗衣机轰隆轰隆叫,她就生气,这是狠狠地掼她的脸呢!   她要抗议,要罢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家做主的人!   这天开始,聂婆子病了,卫生所都看不好那种。   大夫明明检查出什么毛病,可聂婆子就是躺炕上起不来。   吃饭什么倒是不耽误,一顿能吃好几个大饼子。   丽丽偷偷来报信,说看到她奶偷偷起来溜达了,溜达一会儿,又立马躺下。   秦晚晚心说,嘿,这不是我玩儿剩下的嘛。   干脆叫来了聂铭,让他去镇上的时候,买点猪肉,猪蹄子,反正好吃的,都买点回来。   “前段时间大家都太辛苦了,正好给大家补补。”   聂铭带回来好些排骨和猪蹄儿,还有一条大鲤鱼。   姜玉珍又是红烧又是烂炖,做了一桌好菜,香味儿在聂家院里一直飘啊飘,馋的聂婆子抬着脖子往外看。   要吃饭了,秦晚晚说话了,   “今天就到我们西屋吃吧,妈身体不舒服,就别打扰她了。   大嫂,给妈熬的稀粥好了吗?妈身体不舒服,还是喝稀粥好的快些。”   姜玉珍十分配合道,   “早就好了,咱们那边开饭,我就把粥给妈端过去。”   所有人开开心心地往西屋去了,聂婆子这病再也装不下了,她一下坐了起来,   “我好了,好了啊!”   “好了?”   秦晚晚问。   “好了,也不知咋地,突然就好了!”   聂婆子立马说。   “哎呀,大病初愈更得好好养着,妈,您这刚好,最少得喝三天稀粥!”   秦晚晚巴拉着手指头,把聂婆子推进了大屋,回身把西屋门一锁,所有人在里面开开心心的吃饭去喽。   聂婆子看着那淡出鸟的稀粥……   她就不该撒谎装病!真是让驴踹脑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他大步流星往家赶   黑白电视里正放着霍元甲, 原本放学后就不着家的铁蛋儿,哪也不走了,死死的守在西屋的熊猫电视前, 盯着那个黑白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一集演完之后, 他还会复习霍元甲的招式,冲着人一顿呼喝打拳。   外面的孩子又害怕, 又被吸引住, 都围着他转。   铁蛋这刻意学过的一招一式,还真挺唬人的,才几天就收拢了一批小弟,围着他叫师傅。   铁蛋师傅学着婶婶的样子, 给所有徒弟上课。   “那啥,咱们是一个团队,那啥……”   那啥不出来了。   “总之, 只要哪个徒弟当的好, 我就允许你们到门缝里去看一集霍元甲。”   铁蛋儿挺起胸脯说。   徒弟们虔诚地跟随着师父, 让干啥就干啥, 都盼着什么时候,能去电视跟前看一集霍元甲呢!   秦晚晚在西屋外屋给全家人开会,做近期总结,   “最近一段时间,总体平静。除了极个别同志犯了欺骗错误, 折腾的全家人吃不好睡不好...”   全家人都看向聂婆子, 聂婆子瘪了瘪嘴, 低下头去不说话。   “尤其是我, 我本来身体就不好, 还为了这事操心操力...”   她叹了口气,锤了锤自己的小腰,   “我又带领大家致富,又操心家中老人的,每天辛苦成这样,结果还是一场骗局...”   秦晚晚的口气无奈又酸楚,   “我老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要是知道我在家这么累,他该有多心疼呀!”   这话一出,全家人纷纷表态。   “弟妹不容易啊!”   “嫂子说的是,妈,说的就是你,你以后真是长点心吧,没见过你这么能折腾人的人!”   不但折腾人,还嘴犟!   非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拿二嫂想当初说事。   说什么二嫂原来也装过病,为啥不批她?   被聂铭一句话怼回来了,   “我二嫂想当初可是呕血了,医院都说没救了!   您哪怕能呕出个血沫子,我们也相信你啊!”   一下就给聂婆子造没电了!   聂婆子被这么多人围攻,低着头嘟嘟囔囔道,   “以后不装了还不行?逮着点事儿就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看,就是这么嘴犟!   秦晚晚点到即止,反正这几天没少批聂婆子,她都已经批够了。   她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还有件事要着重强调一下,我老公在战场上立了功,成了战斗英雄,那可是凭性命在保卫全国人民。   咱们现在身为军人家属,必须要更严格地要求自己。   特别是对待群众,一定要比原来更加温和可亲,不能让人觉得,咱成了英雄家属了,就眼珠子长脑门子上了!   昨天家里有位同志,竟然仗着英雄母亲的身份,去跟邻居吵架。   要不是姜玉珍同志及时发现,将带来不可避免的严重后果!   现在随时都有记者来采访,要是听说英雄母亲仗势欺人,我老公用命换来的名声,岂不是一败涂地?”   说到激动处,秦晚晚调门都高了。   聂婆子一抖,她确实没想这么多,谁让老李太太拿话激她的?   她才说出了:我是英雄的娘,你是个屁!   聂铭唬了一跳,还有这事呢?不禁谴责地看向聂婆子。   聂婆子喏喏,   “那,那咋办啊?我话都说出去了,我也就是一着急..."   秦晚晚重重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想要补救,姜桂花同志必须去向李大娘道歉,诚恳地、严肃地!“   聂婆子颓丧地低下了头,这不是让她说过的话往回收,拉出的屎往回坐吗?   她以后还怎么在这青山村里混!   小会开完,秦晚晚回到屋里瘫倒,有时候她真的十分感谢她那未曾谋面的老公,有了这个金盾牌在,她这虎皮扯的不要太爽!   这次敲打完聂婆子,至少一个月她应该能老实了吧。   秦晚晚如是想。   然后过了几天,她发现自己真是高估聂婆子制造麻烦的能力了!   这天,秦晚晚和聂铭去隔壁湾沟村,打算在年前统计一下剩余布料数量。   孩子们刚放寒假,天天缩在西屋看电视。   姜玉珍都说,有了电视之后,都不用满哪找孩子了。   但秦晚晚还是给他们定了规矩,看会儿电视再出去玩儿会儿,劳逸结合,可不能把眼睛看坏了。   可没想到,两人刚一回来,就听见丽丽在院子里的大哭声。   还说着什么“顾溪姐”,“洋洋”...   秦晚晚的心猛缩了一下,立马跳下车往院子里跑。   “怎么了?顾溪怎么了?洋洋怎么了?”   丽丽一下子扑到她腿上,支吾哭着,还一边拿手指着缩在角落里的聂婆子,话都说不清楚了。   姜玉珍立马说:   “弟妹你别急,几个孩子去山上捡柴伙,大丫头和洋洋走没影儿了,你大哥已经带着人去找了,估计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聂铭听了,连忙问,   ”去的哪片林子?“   ”西山!我奶说别处都捡差不多了,就那块林子密,能捡到!“   聂铭咒骂了一声,西山确实是林子密,所以动物也多,这大冬天的,想下套子的人全都在西山下,他都不去那拉柴火。   聂铭转身赶着车就往山根下走,秦晚晚追出去也要跟去,聂铭根本不带她。   姜玉珍一把拉住了要往那边跑的秦晚晚,   ”弟妹,你就别去了!   那林子你不熟悉,回头再走丢了,他们还得找你!“   秦晚晚急的直踱步,怎么也不肯听姜玉珍的,回到屋里去等。   书里两个孩子被原主罚去捡柴火,差点死在林子里。   她以为只要她不让他们去捡柴火,他们就不会有事。   可谁知,她不让不代表别人不让,谁能想到聂婆子会这么欠呢?   难不成不管怎么规避,都逃不了剧情的走向吗?   秦晚晚抻着脖子往外瞅,急的恨不得冲出去,可又怕给救人的添乱。   她一边往外瞅,还不忘转头,拿眼睛狠狠地瞪聂婆子,誓要在精神上先虐聂婆子一遍!   聂婆子本就理亏,最近又被秦晚晚上课给上怕了。   被秦晚晚这么一瞪,恨不得缩角落里。   谁能想到就让他们去捡个柴火,人就能丢了啊?   真是啥也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那两小崽子不会真被狼叼走了吧?   聂婆子哆嗦了一下。   @@   聂锋在青山村村口下了车,军卡里的司机冲他敬了个军礼。   他挺拔的身板像路旁的白桦树一样笔直,利落地冲着司机回了个军礼,姿势标准干练,极其飒爽。   目送着送他回来的军卡走了之后,聂锋才走进村子。   大步流星,矫捷稳健。   随着他一步一动,军装下包裹着的身体散发出蓬勃的力量,简直是行走的人间兵器。   像兵器一样冷硬的,还有他的脸。线条利落,极有棱角。   只不过平日里淡漠从容的脸,现在剑眉轻皱,似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   他下了战场,立功受奖之后,刚刚回到部队,就被雪片似的来信淹没。   都是各大报纸转寄过来的,群众们没有他所在部队的地址,把信都寄到了报社,再由报社转寄过来。   也正因如此,他看到两封信的时间就推迟了几天。   这两封信,都是从他都家乡,红星镇寄出来的。   其中一封,信封上的字迹他熟悉的很,是他家乡的小妹。   聂锋先打开了这封信,刚刚一看就锁紧了眉头。   信中写,他妈把小妹骗回家,要把她嫁给不认识的人,给人家当后妈。   好在后面小妹说,多亏了二嫂帮忙,她不但逃出去了,还给了她生活费,她可以继续回去上学了。   读到这里,聂锋眉头一松,却又是一皱。   二嫂...?是他在家乡的妻子吗?   隐约记得,她好像不是什么外向的性格,竟然能帮着小妹对抗他妈吗?   信的后面,小妹说了,她喜欢二嫂,这辈子就任她这一个嫂子。   二哥要是跟二嫂离婚的话,她即便控制不了,但也绝不会再认别人做嫂子。   大不了,就当没有二哥了!   聂锋...   谁说他要离婚了?   虽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   在这之前,于感情方面,他一直是一片空白。   当母亲提出要在下乡给他娶个妻子时,意识告诉他要答应母亲,意识告诉他要回去完成婚礼。   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随着意识摆动,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   可也不知从哪天起,他好像突然觉醒了,开始认真思考他的婚事。   在他意识到,他已经结了婚,这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之后,虽然心中有从未有过的沮丧,但他决定扛起这份责任,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他想试着和他的妻子相处,虽然他们连正经的一次对话也没有。   可从小妹的信里来看,她好像和他的家人相处的还不错?   聂锋满脑子疑惑,这封信让他对意识里妻子的形象产生了怀疑。   他不确定意识中那个木讷少言的人,和小妹信里的是一个。   小妹信里的寥寥几句,就让他迅速勾勒出一个活泼娇甜的女子形象,立时占据了他心里妻子的空白。   聂锋还没搞清楚他心里突然的饱满、好像空的一块被填上,从此就完整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在他随手打开另一封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信里说,他的妻子在家乡,虐待他带回去的战友遗孤。   两个孩子饱受摧残,生活在欺凌之中。   看完之后,他把信慢慢折起来,放回信封。   他是侦察兵出身,他从不相信呈现在眼前的事,他习惯自己去探索,找到答案。   这两封信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小妹寄来的信。   因为比起一封见不得光的匿名信,他更相信小妹的人品。   但这两封信促使他立刻打休假报告,不管是因为要去查一下是谁寄的匿名信,目的是什么,还因为母亲对小妹粗暴无理的控制。   可从他回到红星镇起,一切都让他置身于一种无法预想的惊讶之中。   先是他去了镇政府的军人服务科,去给两个孩子办烈士子女证。   这本就是他上次回来要办的,可因为突然的调令,没有办成。   谁知军人服务科的工作人员,看到他的证件之后,立马叫来了有工作交叉性的妇联工作人员。   几个人见到他,就是一顿苦口婆心。   说他一直守在家里的妻子不容易,不但辛苦劳累,还受了很多委屈,差点命都没了。   聂锋皱眉,这些他都不知道。   妇联的主任大姐见他这样,转身就回办公室拿了一摞报纸出来,让他回去好好看看。   “聂□□,虽然你现在是战斗英雄,但你能有这么好的妻子,真是几辈子积德啊!”   聂锋手里拿着厚厚一摞报纸,被告知烈士子女证,早就已经办下来了。   “不是我夸,小秦同志真的不错!把这事早早想到了前头,没耽误孩子上一天学!   要是等你回来再办,两个孩子还能赶上上学吗?”   他在感叹声中出了办公室,虽然他是因为军令才没有及时把证件办理好,但事实如此,这事确实多亏了她。   他刚要走出政府大楼,就被闻讯而来的镇长秘书叫住,说镇长也有几句话要嘱咐他。   聂锋……   待到从镇长办公室走出来以后,满脑子都是□□长那几句话,   “好好待小秦同志,她不易啊!”   正思索间,聂锋就听见有人在叫他。   “这是老聂家的老二吧?你这是休假了?听说你成战斗英雄了?”   聂锋简单地答话,那人还拉着他喋喋不休,   “哎呦,你娶的那个媳妇可是真能干,不但有好些人来采访她,还自己做了买卖,生意红火的呦!啧啧~   就是这身体不太好,好像是原来累坏了,当时吐了好多血呢,医院都不收了!”   这些聂锋刚刚都从报纸上了解到了,本来他以为是有些夸大的艺术加工,毕竟他最近受到的采访也不少。   可现在看起来,这些好像都是真的?   “大叔,你先忙,我急着回家,下次聊。”   聂锋匆匆告辞,不知怎么,他现在很想见见她。   这个每个人话里不同,但都让他好好对待的妻子。   听到关于她的话越多,他就越描不出她的样子。   时而娇弱、时而强悍、时而聪颖、时而质朴、时而精明能干,又时而闲散惫懒。   但不管他们怎么形容她,都没有一个人说她对孩子不好的,这点和匿名信完全不同。   聂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还能听到身后大叔在说:   “真是有福气啊!”   被无数人福气认证的聂锋快走到家里时,就见有好些人围着他家的院门口。   依稀能听见议论声,   “哎呦,这俩孩子估计凶多吉少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别是掉进猎坑里了吧?   晚晚待那两孩子那么好,还不知道得多伤心!“   ”伤心啥一回事儿,主要是这俩孩子是晚晚他男人带回来的,交代了晚晚好好养着。   等那聂团长一回来,发现两个孩子出事了,还不知怎么怪晚晚呢!   晚晚可太可怜了!“   聂锋心中一紧,刚要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西边方向,有好些人往这边跑。   边跑边说:”找到了,孩子找到了!“   聂锋心中一松,随着人群一起往聂家的方向走。   等他到了稀疏的杖子根前时,只看到好些人进了院子,围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她正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   聂锋个子高,看的清楚,两个孩子毫发无伤,只是应该吓得不轻,正扑在姑娘怀里,一声声地抽咽着。   就听那姑娘吓得都哽咽了,声音软乎的一塌糊涂,   ”我才刚走半天,你们就不让我安心,是想吓死我吗?“   ”我原来跟你们说过什么?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不做,没人能强迫你们!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事,该拒绝就拒绝,出了什么事,都有我负责!   你们是都忘了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说不下去了,声音里都是哽咽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个孩子好像都吓得不轻,   小点的男孩儿都哭出嗝了,旁边还有个差不多大小的大眼睛小姑娘,在给他擦眼泪。   还大声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然后小男孩儿又嗝了一下。   小姑娘无奈了,也不让他流血不流泪了,妥协到,   ”那你哭一会儿嗷,一会儿就不能哭了嗷!“   小男孩儿狠狠点头,又嗝了一声。   和小男孩儿一起的,大点的女孩儿拿出手绢,先去给姑娘擦眼泪,边哭边说:   ”婶婶婶婶,你别哭,你身体不好,在外面哭要感冒的!“   气的那姑娘想拍女孩儿两下,手掌还没落下,就又把她紧紧圈进怀里。   大家见两个孩子没事,一家人终于团聚了,都松了口气。   万翠翠挺着肚子在指挥人群疏散,   ”行了行了,孩子们都回来了,都散了吧!谢谢今天来帮忙的大家伙儿,等晚晚缓过来之后,肯定带着孩子挨家去感谢!“   “邻里邻居的,这都是咱应该做的,平时晚晚也没少帮咱的忙!”   “就是,真论起来,咱全村人都欠晚晚的人情呢!咱村人买布可都比旁人便宜!”   围观人渐渐都散了,连万翠翠都挺着肚子回屋了,谁也没注意到偏僻地方站着的聂锋。   他见人都散了,刚想现身说话,就见地上已经明显缓过来的姑娘,冲着院里剩下的聂家人一声娇喝,   “全体人都进屋,现在开会!”   所有人包括聂婆子在内,真的就立刻溜溜地进了西屋,一点迟疑都没有!   刚刚见到她脆弱样子,不知怎么,还有些心疼的聂锋......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刚刚捉虫发现前面的□□长全被口口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就姓吕了哈,哪有虫宝子们告诉我,会集中捉的,爱你们! 第25章 不是刚刚还叫老公吗   冬日午后, 北风终于停了一会儿,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这个小山村,严寒都减弱了几分。   老聂家西屋里, 却正要面临一场疾风骤雨。   秦晚晚站在最前头,小脸绷得紧紧的, 盯着坐着人中的某一个,不必说话, 气势已经摆得足足的了!   “今天我不开心, 很不开心!   咱家的某个同志,仗着自己是大人,随意给小孩子下达危险的任务,差一点就导致严重的后果, 这事本不该在咱们家发生啊!”   娇甜的声音就连严肃的说话,都比旁人悦耳几分。   门外站着的聂锋乍然听见,不知怎的, 像是羽毛拂过耳朵一样, 只觉得轻轻一痒。   聂婆子的头垂的更低了, 周遭数道谴责的视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凉飕飕地让她直想躲。   聂锋惊讶的眉峰轻挑,他妈竟然没跳脚骂人?甚至连反驳都没有?   这还是他那个没理也要咬三分,从来不知讲理要用嘴的妈吗?   就听那个软软甜甜地声音继续道,   “我不止一次强调过,顾溪和顾洋来了我们家, 就和铁蛋儿、丽丽一样, 要爱护要珍惜, 可为什么还要指使他们干这么危险的事?”   据她刚刚所知, 聂婆子只指使了顾溪顾洋和丽丽去捡柴火, 铁蛋儿可没去。   “这事往小了说是家里的事,往大了说...哼哼,知道虐待烈士子女致伤致死是什么罪吗?难道上次公安同志没跟你讲清楚吗?”   聂婆子一哆嗦,回想到被公安同志带走的日日夜夜,也是这样不停地上课呀,上的她现在只要一上课,就立马萎靡不振,直想立刻做检讨。   秦晚晚一顿输出,好容易才算是把情绪发泄出来,小胸脯激动地连连起伏。   “我希望认识到错误的同志自己站起来,不需要我点名了吧。”   聂婆子立刻弱弱地举起了手,秦晚晚只骄矜地抬了下尖尖的下巴。   今天心情不好,连名字都不想叫,哼!   聂婆子站起来,低声道,   “今天是我的不对,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再不会犯这样的事儿了,请大家监督我。”   多亏了公安同志带她去学习过,这些检讨的话都是在公安局学的,现在回来了还经常练习,一点都没生疏,反而越发熟练了呢。   门口的聂锋...   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又或者,他开始怀疑起整个世界。   在他这一辈里,他妈最怕他,因为他和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他妈常说,幸亏你们爹死的早,要是他长寿的话,我就长寿不了了!   可即便是这样,在他面前,他妈都不会这么听话,更别说道歉认错了!   只听屋里的女声轻哼了一声,   “希望姜桂兰同志谨记这次的教训,虽然两个孩子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造成的心灵创伤不可避免。   鉴于这次姜桂兰同志的行为极其恶劣,所以我决定,取消姜桂兰同志今年的年终奖励。”   聂婆子不忿呲,张嘴就要抗议,在秦晚晚的眼神下,迅速萎顿下来。   因为她想到,现在也只是取消年终奖励,要是跟秦晚晚梗梗的话,没准明天,妇联和公安的同志就又要过来了。   她可不想再被抓去上课了...   聂婆子的事处理好,秦晚晚幽幽叹了口气,   “今天要是两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我都不敢想象咱家现在会怎么样!   某些同志啊,长点心吧,不要再让我天天操心上火了!   我老公在前线保家卫国,要是知道我在家天天这么不开心,我老公该有多难过?”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咣啷一声。   聂锋在门口呆呆地站着,脚边是被他不小心踩坏的咸菜坛子。   什么也无法形容他听到那声“老公”时候的感觉,像是心被什么掐住一样,一瞬间呼吸都凝滞了。   他的脸迅速地蒸腾起红晕,整个心也扑通扑通地不停在跳,比他突袭的时候跳的还快!   好在刚刚在战场上晒成的麦色皮肤不显色,要不准能看到被称作“冷面阎王”的他,红晕上脸的样子。   聂铭边去开门,边说:“什么打碎了?是不是后院的野猫?”   结果拉开门一看,就看到正在门口笔直站着的聂锋。   “哥,你回来啦!”   聂铭惊喜道,然后转头对屋里人道,   “妈,嫂子,我哥回来了!”   秦晚晚万万想不到,她那个便宜老公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逆着光开着的门口,先入眼的是一抹深绿。   他是那样的高,整个人站在门口,似乎就挡住了全部透进来的光。   刚毅的线条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五官深邃,立体分明,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   尤其是那双有神的眼睛,现在正在深深地看着她,灼人的视线好像能把人吞噬掉,让她忍不住有些脸热。   而同一时候,聂锋也在看秦晚晚。   上次见面的印象他已经不深刻了,总觉得和眼前的人一样,又好像很不一样。   长长的辫子已经变成了俏丽的披肩发,一直低垂着的头,也变得高高扬起,露出些说不出来的小神气。   柔嫩丰润的唇微张,俏皮的笑涡涡一直噙在两旁,让人看着就心情愉悦。   那双大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现在说的就是:你怎么回来了!!!   聂锋看到她这可爱的表情,不禁挑起嘴角,整个心都愉悦起来。   他迈开长腿,走进屋子,连带着带进来一股霜寒,格外凛冽。   随着聂铁、姜玉珍叫他的声音,一道委屈的声音颤悠悠地唤了起来,   “儿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是聂婆子。   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再看到儿子回来,不免一阵激动,终于有人给她撑腰了,能收拾那个死蹄子的人回来了!   秦晚晚心头一震,也从初见帅气兵哥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聂婆子明显是要告状的,她可不能输!   全家人现在对她的言听计从,是建立在以为她和聂锋感情很好的基础上的。   虽然看书里,聂锋应该不是个妈宝男,但她哪能由别人抢占先机?   秦晚晚心一横,干脆几步走到聂锋近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仰着头绽出一个无限明媚的笑,娇俏地道,   “老公你回来啦,晚晚好想你啊!”   一瞬间,聂锋心中的什么轰塌了!   他整个人都麻酥酥的,陷入到一种荡漾晕眩的感觉当中,连心都跃跃欲试的往外蹦。   他们离得这样近,近的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是一种香甜的味道。   他微微低下头,正好和她笑得弯月一般的眼睛对视,就好像是期待已久的久别重逢,亲近自然。   顾溪和顾洋对聂锋一向亲近,看到他回来了,高兴地围着他转。   丽丽和铁蛋儿也一声声的“二叔二叔”的叫,可现在聂锋眼里只能看到她的笑。   她喊他“老公”,还说想他……   聂婆子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   就属老二媳妇会卖乖!   聂铭轻咳一声,把脸别到一旁,忍不住脸上泛红,他也想娶媳妇了!   姜玉珍只觉得脸都热腾腾的,这新婚的小夫妻就是不一样,甜的腻死人。   她斜眼看到聂铁一直在往那边看,狠狠地拧了聂铁一下,看人家小夫妻干啥?   聂铁伸出手,在底下偷偷地捉住了姜玉珍拧他的手,还摩挲了两下,谁说只有小夫妻才能腻歪的?   姜玉珍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使劲挣自己的手没挣出来,气的恨恨地瞪了聂铁一眼,可嘴角却扬了起来。   整个屋子,都莫名变得甜蜜起来。   聂锋这一回来,会是肯定不能继续开了。   姜玉珍站起身,愉悦地张罗道,   “二弟好不容易回来了,赶快让他歇会儿吧,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晚上我做点好吃的,咱们边吃边唠。   现在咱们都先回自己屋吧,让他们小夫妻先聊聊!”   她有些暧-昧地冲秦晚晚使了个眼色,秦晚晚面上娇羞,心里哼哼,大战才要刚开始呢,她还没忘记,他回来是干嘛的。   其他人先后出了屋,连想说什么的聂婆子都被推着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秦晚晚、聂锋,和两个孩子。   聂锋觉得屋里有些热,他还从没和姑娘这么近的对视过。   尤其她刚刚叫他老公,现在还亲密地拉扯着他的袖子。   他的喉结动了动,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刚刚还笑靥如花的姑娘表情逐渐凝滞,上扬的嘴角也慢慢收了回来。   漂亮的小脸紧紧绷住,拉着他袖子的手,利落放下。   刚刚还甜甜叫他“老公”的小嘴儿,现在冷冰冰地说:   “聂团长是回来离婚的吧?我丑话说在前头哦,离婚可以,我绝不死缠烂打。   但这屋里的东西、还有电视洗衣机,可都是我自己置办的,必须要归我!”   聂锋...??   这一前一后,是怎样的冰火两重天?   不等他说什么呢,屋里立时响起“呜——”“哇——”,两道哭声,是刚刚还十分开心的两个孩子。   洋洋边抹眼泪边喊,   “叔叔要跟姐姐离婚?我要跟着姐姐,不要和姐姐分开!”   聂锋...   姐姐?叔叔?这差着辈儿呢吧?   顾溪也抽抽噎噎,上前抱着秦晚晚的大腿,哭着道,   “婶婶你别走,要是非要走的话,能带上我们吗?”   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秦晚晚的心都揪起来了。   原来是想着就当多了两个小室友,绝不投入感情。   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哪怕是小猫小狗也都亲昵起来了,更何况是一起走过仓皇的两个孩子呢?   可再舍不得,她也不能心软。   就像离婚这件事,即便是再不想,她也要面对。   因为这就是剧情。   这震天的哭声,让聂锋脑瓜子嗡嗡的。   他看了眼明明已经眼眶泛红,却还硬梗着小脖子,不赏他一个表情的小媳妇儿,只觉无奈。   她这脑袋瓜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说起离婚来,就这么轻飘飘的?   他转向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无奈地沉声道,   “别哭了,谁说我要离婚了?”   两个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听了这话,猛地回头的秦晚晚...??   不离婚你回来干啥?   聂锋看着她由冰冷变为惊愕的脸,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   她瞪着大眼睛,满脸惊讶的样子,可比冰冷着小脸好看多了。   不过他暂时不想回答她已经写到脸上的问号,谁让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么会演戏。   这个小戏精!   既然叔叔不想离婚,两个孩子待他又亲近起来,拉着聂锋去里屋歇着。   聂锋随着两个孩子往屋里走,同时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   看来和家人变化一样大的,还有这间屋子。   原来空空荡荡的屋子,现在已经满满当当,不但有全套漂亮的家具,还有最时兴的电视、洗衣机。   他随着两个孩子,坐到方桌旁的凳子上。   顾溪说要给他倒水,桌子上整齐地摆着三个搪瓷缸子,一大两小,没有他的。   顾溪好像也发现了这点,赶快跑去拿了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水,还站在柜子旁捅咕了半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叔叔,快喝吧,我放了一大勺白糖哪!”   顾溪雀跃着说。   聂锋温和地接过碗,喝了一大口,果然很甜。   除了这碗白糖水,他更讶异的是顾溪的表现。   她在这屋子里极其的放松,自由的做主,随意的取用白糖,没看过任何人的眼色。   她待他们,应该真的很好吧。   聂锋在思索的时候,秦晚晚也在打量聂锋。   现在离得这么近,更能看清他的脸,比远看还要好看,还多了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   可能因为秦晚晚是部队大院长大的,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还多了几分熟悉的亲近。   此时他刚刚灌下最后一大口白糖水,从碗边儿偷偷溜出来的水珠儿,沿着他刚毅的下巴落下来,划过极有线条的脖颈,在有些性感的喉结上停留了一瞬……   就在秦晚晚盯着那滴水珠儿,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时,那水珠儿一滑,沉入紧扣着风纪扣的领子中。   秦晚晚莫名一惋惜,哎呀呀,可惜了。   聂锋余光观察着她,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连眼都不眨。   他索性转过头去,由着她看,谁知她立马别过眼,装作没看他似的左顾右盼。   聂锋微勾唇角,还以为她胆子挺大呢。   不是在人后老公长老公短吗,怎么老公回来了,连对眼都不敢了呢?   正在此时,西屋门被推开,万翠翠还没进门就开始叫,   “晚晚,晚晚!”   秦晚晚看了聂锋一眼,连忙撩起帘子走到外屋。   “嫂子,你怎么来了?”   万翠翠伸着头往屋里望,看到秦晚晚立刻拉着她,小声道,   “晚晚,我听说你男人回来了?”   山里人家,女性称呼另一半都是“我男人”,“你男人”的,秦晚晚早就习惯了这种称呼了。   可往常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词,现在听起来竟有些让人脸热,尤其是知道聂锋可能在里屋听见的情况下。   秦晚晚拉着万翠翠又走远了些,低声“嗯”了一下。   那点不自在,在万翠翠看来,是小媳妇脸皮薄的娇羞。   她笑嘻嘻地睨了秦晚晚一眼,眼里是暧-昧地意有所指。   “我来是告诉你一声,可千万要把握住机会,你们时候少,更得珍惜!   一次不成就多来几次,还有那姿势……立起来更容易……”   万翠翠热心地科普着小技巧,秦晚晚的脸一个爆红,赶快捂住万翠翠的嘴,边回头看边娇嗔,   “嫂子,你说什么哪!”   万翠翠看秦晚晚急的跳脚的样子,心说到底还是个姑娘家,面皮薄儿,等以后着急要孩子了,没准还得求着我告诉咧!   她笑嘻嘻地把秦晚晚的手拿下来,嘴里说道,   “不说了行了吧!总之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来问我,可千万别自己瞎琢磨,我最开始就是不好意思,差点儿门儿都没找到……”   秦晚晚……!!!   你不是说不说了嘛!   她连哄带劝地把万翠翠推出去,保证自己绝对会找到门儿,就是找不到,也不会自己憋着,一定会勇敢地问出来。   好不容易才把万翠翠说服,放心地回家了。   秦晚晚的脸现在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脸热的恨不得扎进雪地里。   她两只手冲着脸使劲扇啊扇,又打量了下这里到里屋的距离。   隔着一堵墙呢,说话声音又这么小,他应该不会听到吧。   秦晚晚好不容易温度降下来,感觉脸应该没那么红了,才又进了西屋。   聂锋正认真的听两个孩子说话,侧着脸,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极有棱角的唇形。   秦晚晚心说她终于确定,聂锦和谁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了。   这人和聂锦长的一样优秀。   她看着他被孩子围着叽叽喳喳,再观他表情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样子,心想他一定没听到刚才她们的话,不由松了口气。   聂锋耳根发烫,只能竭力保持镇定。   她太轻视一个优秀侦察兵的耳力了,要不是他被晒的黑了些,一定无法掩饰他现在脸上的红。   秦晚晚懒洋洋地依在炕上看电视,听着顾溪顾洋跟他说不完的话,心里不由有些吃味儿。   这两个小没良心的,还说跟她最好呢,现在全都围他身边去了。   不过这人回家了还直板板的坐着,膝盖弯成九十度,后背也是笔直,他难道不累吗?   她更深地靠在被垛上,觉得自己更舒服了。   “有一回同学的本子丢了,找不到是谁偷的,因为我是值日生,管着班级里的钥匙,老师就让我写检讨。   我婶婶知道了,第二天立马就带着我去学校找老师,说她不认为我应该写检讨。   如果找不到犯错的人,就让一个干活的人检讨的话,那以后谁还愿意当值日生呢?”   顾溪说这话时,带着浓浓的自豪。   自聂锋回来之后,她就像注入了活力一样,从一个时刻保护秦晚晚的大人,变成了一个小朋友。   而聂锋虽然看着冷淡,却从不把这些当做童颜童语,而是极认真地倾听着。   聂锋刚想说什么,就见窗户外有个黑影儿,他敏锐地转过头,问了声,   “谁?”   就听聂婆子在外说:   “老二啊,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聂锋刚出去,顾溪就紧张起来,她挨到秦晚晚身边,脸上都是担忧。   奶奶一定去跟叔叔告状了,她不想让叔叔觉得婶婶不好!   秦晚晚把手搭在她的头上,安抚地揉了揉。   她连离婚都不怕呢,又怎么会怕聂婆子搞黑状呢?   聂锋走了出去,看到躲躲闪闪的聂婆子,问了句,   “妈,怎么了?”   聂婆子一被二儿子这黑??的眼睛盯着,心里就犯怵。   她是打老鬼死了之后才彻底翻身的,而二儿子最像老鬼!   可有些话她必须得说!   “儿啊,你回来了可得好好管管你媳妇,她不但天天给全家上课,把我吓得呦!还大手大脚,挣钱都不交家里,哪有没分家自己管钱的儿媳妇?”   聂锋看着他妈,平静地问了句,   “上课怎么就吓人了?还是您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儿?   至于挣钱的事儿,那钱您参与挣了吗?要是她自己挣的,干嘛要交给您?”   聂婆子……   这他妈什么儿子,一点都不向着老娘!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血条涨了   秦晚晚没那么好的耳力, 听不到聂婆子是怎么告状,聂锋又是怎么回应的。   只知道唠完之后,聂婆子狠狠摔了刚刚闲置的鸡食盆、鸭食盆、鹅食盆才解气。   想来应该是告状没成?   聂婆子气啊!   她那杀神似的儿子, 非但没给她出气,反而还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严肃地批评了她随意安排锦儿的婚事, 还有使唤孩子们去捡柴伙的事儿。   这个冷漠的杀神,批起她这个亲妈时, 一点都不手软, 满脸都写着刚正不阿!   直到她连连保证,再不会再犯了,才算是作罢。   简直比秦晚那丫头还吓人呢!   秦晚虽然爱开会上课,但她说话柔声细语, 最起码不会像她这杀神儿子一样,对待她犹如阶级敌人……   比起被儿子批一顿,她倒宁愿去老二媳妇那上课了……   到了晚上, 姜玉珍做了一桌好菜, 算是聂锋的接风宴。   聂锋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 前些年更是在部队, 几年也不回家一回。   所以对于聂家人来说,聂锋回家探亲的日子,就像是过年一样。   秦晚晚上次在放羊老头那儿买的羊肉比较多,在室外这个天然冰箱的冷冻下,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姜玉珍就取了条羊腿, 羊肉片下来葱炒羊肉, 羊骨头和剩下的筋肉拿来熬羊汤。   还在鸡圈里逮了一只没卖出去的鸡, 杀鸡拔毛, 加上秋天里在山上采的山蘑菇晒成的干, 用大铁锅炖了一大锅的小鸡炖蘑菇。   平日里拿黄豆换的豆腐,吃不完就往外面一放,就变成了一块块冻豆腐。   现在和自家积的酸菜一起炖了,上面码上切的薄薄的腊肉片儿,就是极好吃的酸菜锅子。   冻豆腐里面是蜂窝状的,吸饱了腊肉炖的汤。   一口咬下去,就会喷出烫烫的汁水来,鲜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又怕把舌头烫掉。   有这三个硬菜,再配上姜玉珍拌的几个小拌菜,满满当当的就是一顿大宴了。   全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   聂锋脱下了绿军装,换上了家常衣服。   可明明是和人家一样的半新不旧的破棉袄,穿在他身上就说格外出众。   秦晚晚心说这样的长相,配上这样的身材,就是披个破麻袋片子,瞧着都像是穿高定一样,可真是气死个人!   从前聂锋回家,全家人吃饭时候都是很安静的,因为聂锋的气场太强,即便是他尽力表现平和,周围人也不自觉被他的气势所摄。   可这次,家里的气氛大不一样,好像已经习惯这种轻松的吃饭氛围了。   除了聂婆子以外,人人都把秦晚晚夸了又夸。   秦晚晚有些小骄傲地接受着众人的赞美,他们说的都对!   聂锋用沉静的眸子观察着秦晚晚,她并不泼实,甚至有些挑嘴。   羊汤里的葱花要挑出来,姜蒜也是不吃的,汤上的油沫子要撇出去,还要撒上一层辣椒面,才吃的开心。   两个孩子跟她很好,甚至更多的是孩子在照顾她。   不用她说什么,就及时的递给她饼子,催促她少吃辣,多吃些肉。   她也一点儿都不像大人,不但毫不听话,还嫌他们烦。   这两个孩子从刚来时的察言观色,到现在在饭桌上,跟铁蛋儿和丽丽一样,挑自己喜欢的菜吃,表达自己的喜好,想必和她有很大关系。   秦晚晚感觉到这打量的眼神,抬头去看,和聂锋黑沉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秦晚晚挑挑眉,把手里的特制辣椒面递了过去,   "想要这个?“   聂锋...   只能硬着头皮往自己的汤里撒了点儿。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除了被辣的嘴巴通红微肿的某个人以外。   秦晚晚见他被辣的眼睛和嘴巴通红,像个小兔子似的,还不停地灌着水,又是惊讶又是忍不住想笑。   他既然不能吃辣,干嘛一个劲儿地盯着她?   难道那时候他不是要辣椒面?   带着满满的疑惑,秦晚晚像往常一样,想带着两个孩子回西屋,可左右一看,却没发现那两个小豆丁。   伙房里,姜玉珍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小声地嘀咕一顿。   洋洋还有些懵懂,顾溪却能听明白指令了,迟疑地皱眉头,   ”可是...“   ”别什么可是了,你要是想让你叔叔和婶婶感情好,想早点有个小弟弟,你就听大伯娘的,大伯娘会害你叔叔婶婶吗?“   顾溪一下子想到叔叔刚回家时,婶婶说叔叔是回来离婚的。   素净的小脸一下充满了坚定,她想让叔叔婶婶感情好,不想让叔叔婶婶离婚!   秦晚晚好容易在伙房找到两个孩子,招呼他们一声,得赶紧回去睡美容觉啦!   至于多的那一个人嘛,他那么大人了,睡觉还用自己叫吗?   聂锋在姜玉珍的催促下,回到西屋时,秦晚晚和两个孩子已经洗完了,屋里蒸腾着氤氲的水汽。   炉子上重新热了一壶水,应该是给他留的。   聂锋像在部队一样,麻利迅速地洗了个战斗澡。   外屋里残留着香甜的味道,和在她身上闻到的一样。   不知怎么,一旦意识到,刚刚她在这才洗过澡,聂锋立时就是一阵紧绷。   他迅速地转移注意力,往水里多兑了些凉水,这样能让他更冷静些。   秦晚晚正往脸上、手上、脚上抹着润肤霜,听着外屋传来的淅淅淋淋的水声,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紧张。   这屋子里一直就他们三个人,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属实让人挺不适应的。   可她总不能不让他在这屋里住,事实上,这屋子都是人家的。   要是他真的是回来离婚的话,那该走的其实是她。   秦晚晚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都把擦脸都雪花膏抹到了脚上...   哎,真是乱人心呀!   聂锋进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叽叽喳喳地跟秦晚晚讨表扬。   "当时我迷路的时候,就想到婶婶原来跟我们讲邮票的时候说过的,要是在森林里迷了路,千万不要慌张,不要随便乱跑。   观察太阳的方向,观察深沟里哪边雪化的多。   我就带着洋洋往东边方向走,边走还边在地上用木棍摆着方向记号。   走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我们的声音,就得救啦!“   顾溪扬着脸,有些得意的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自豪。   洋洋也立马说:   ”我在山林里面也没有哭,紧紧地跟着姐姐呢!“   秦晚晚赞许地冲他们两个举起大拇指,漂亮话不要钱地往外送,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就是聪明睿智勇敢果断...回头我买文具奖励你们!”   聂锋拨开帘子探头进来,正对着秦晚晚举起的大拇指。   粉嫩的大拇指在昏黄灯光的掩映下,透着诱人的光泽,让人禁不住心里一动。   秦晚晚讪讪地把大拇指收了回来,招呼着两个孩子,   “赶快铺被睡觉吧,都这么晚了。”   她照着平时的样子,把自己的褥子放到炕头,两个孩子现在已经紧挨着她睡了,就让聂锋睡炕梢好了,反正他也不怕冷!   秦晚晚偷扫了眼在擦头发的聂锋,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了个跨栏背心,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肌和胳膊,可不就是不冷嘛!   此时他拿着一块大毛巾,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胳膊上的肌肉随着他手的摆动,逐渐收紧放松,更显出有力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   明明是部队的制式板寸,他留起来却一点都不难看,还颇有些硬挺的味道。   秦晚晚正偷偷走神,就见顾溪抢着把自己的褥子放到炕头,洋洋也紧跟了过去,把秦晚晚的被子挤到炕中间。   秦晚晚...想造反咋地?   顾溪看了眼秦晚晚,小小声迅速地说:   “婶婶,我今天在山里冻着了,现在觉得特别冷,你就让我在炕头睡吧!”   洋洋:我也是,我也是!   秦晚晚...这理由简直太充分了!   两孩子已经呲溜一下,钻进了被窝,秦晚晚只能紧紧地挨着他们,躺了下来。   聂锋十分上道地拿着褥子,铺到了炕梢的位置,虽然和秦晚晚中间没有人,但隔了大半铺炕。   随着拉下灯线,屋里陷入黑暗。   两个孩子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来,呼吸逐渐绵长,可秦晚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以往这屋里就三个人,连味道都是奶香的。   可今天,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就跟她躺在一铺炕上。   那种属于男人的凛冽味道,霸道地盈占了整个空间。   秦晚晚觉得她鼻尖都是聂锋身上的气味儿,那种凛冽的、不可忽视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连呼吸都像是有些急促。   偏偏她晚上觉得羊汤好喝,狠狠地喝了好几大碗,现在竟然有些想去厕所。   屋里越是安静,尿急的感觉就越是清晰。   她难耐地翻腾了两下,只觉得自己真的好急!   好在过不多一会儿,他听到炕梢位置传来的沉重呼吸,十分有规律。   他……应该是睡着了吧?   秦晚晚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地下了地,然后穿上拖鞋,翘着脚去了外地。   这就必须得要提一下,这时候东北地区入冬的配置了。   因为冬天晚上太冷,肯定是没办法出去上厕所的,所以家家户户在外屋都放了一个小尿罐。   如果晚上有需要的话,就在尿罐里方便一下。   秦晚晚悄么么地摸到了尿罐,随着淅淅沥沥的声音,终于轻松了下来。   可不知怎么的,许是今天屋里还有一个陌生人的原因,秦晚晚觉得今晚的声音格外刺耳。   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十分悦耳。   只要想到,可能还会有一个人,能听见这种声音,她就忍不住脸热起来。   好不容易尿完了,秦晚晚洗了手,又蹑手蹑脚地回到里屋,钻进被窝里。   再次进到暖融融的被窝里,她终于松了口气,人也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大冷天的,去趟外屋都直哆嗦。   可不知是不是她幻听,她好像也听到不远处,也有松了口气的声音。   秦晚晚蓦然僵住...   此刻,她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如果聂锋真的是清醒着的话,她一定会羞愤倒地。   可除了那一声之外,她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秦晚晚才终于放心了,闭眼睡了过去。   黑暗之中,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视着有些泛黄的棚顶。   聂锋听着她绵长的呼吸,还放肆地打起了小呼噜,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要不是黑暗的掩映,一定能看到他现在的脸上,早已红透一片。   ##   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聂锋只觉得有什么热乎乎地扒在他身上,还在跟他抢被子。   他在梦中也一向警醒,立马睁开眼睛,黑暗之中,竟然看到一张放大了的脸,正枕在他的胸膛上。   聂锋的身体立马紧绷起来,下意识想往后挪,她却像有意识一样,一步不差地跟过来,死死地扒住他、   聂锋...   要不是她现在睡的正沉,还呼噜着呢,他一定以为她是故意的。   秦晚晚越睡越冷,好在后来发现了个大火炉。   火炉好暖和呀!实在太舒服了,她没忍住一把抱住,立马人就暖和起来了。   只可惜火炉有些硬,十分硌得慌,但看在他好用的份上,秦晚晚可以忍。   秦晚晚到这里以后,经常半夜被冷醒,因为炉子里的火,到了半夜基本就烧尽了,也散发不了多少热量。   可今天竟然让她发现一个大火炉,从来没这么舒服过,就好像回到了现代一样。   这感觉实在太好了,秦晚晚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不小心,好像是碰到了火炉的把手,又烫又硬,实在是影响舒适度。   秦晚晚气哼哼地掰了把手一下,太气人了,怎么多出这么个玩意儿!   聂锋整个人一窒...   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喯薄出来。   第二天一早,秦晚晚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炕梢的位置,盖着的是聂锋的被子,全是他的味道!   吓得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屋子里已经被烧的暖烘烘的,一点也没有平时起床时的冰冷,怪不得她今天睡的这么熟。   秦晚晚僵硬地四下张望,然后松了口气,幸好他不在,应该是他醒了之后,自己滚过来的,要不也太尴尬了吧!   屋子烧的很热,她穿着秋衣裤都不冷。   秦晚晚伸手去够自己的棉袄,竟然没找到。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在脚底下的褥子下发现了鼓囊囊的一团,竟然是她的棉袄!   已经放到热炕头上烘暖和了!   除了她的,还有两个孩子的,全都板板正正的内里朝下,刻意烘着呢。   秦晚晚突然觉得,便宜老公回来,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有好处啦!   她穿上棉袄走出里屋,发现外屋的尿罐已经倒了,刷干净放在墙角。   一时热气上脸,回忆起昨晚上的事。   但害臊可不是她秦晚晚的长久表情,不过一会儿,她就振奋心情,一头钻出了屋子。   院子里,聂锋正在劈柴火,一下下的,极有节奏感。   有力的臂膀挥动着,显出矫捷的身形。   随着呼吸间喷出的白气,一同散发出来的,是浓郁的荷尔蒙,正在发泄他无处安放的旺盛精力。   万翠翠好像早就起来了,站在自家院子里,看到秦晚晚出来,猛地朝她招手。   秦晚晚走过去,隔着杖子就见万翠翠暧-昧地冲秦峰那努嘴。   “咋地?昨晚还没折腾够啊,你家那位咋体力这么强呢,肯定没轻折腾,这一大早还起来劈柴火,都劈老长时间啦!”   秦晚晚……   这时,聂锋也见到秦晚晚出来了。   他利落地劈开一块大木头,立住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晚晚一眼,满含深意。   就这一眼,秦晚晚一激灵。   怎么……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不知该怎么操作呢,突然发现了另一件让她更为震惊的事。   她的血条!!!   貌似好像是涨了点儿? 第27章 他的味道真好闻   秦晚晚再三确认, 她的血条确实是涨了!   明明昨天看好像在七十偏内一点,今天再看,已经到七十往外了!   她确定自己肯定没看错, 更不存在眼花的问题。   那就是血条真的涨了?   可到底为什么突然会涨血条啊?秦晚晚怎么也想不明白。   姜玉珍从伙房里走出来,招呼了一声,   “二弟,快歇歇吧, 这大早上起来轧了草料, 喂了牲口,还劈了这老些柴火,赶快先过来吃饭吧!”   她暧=昧地瞅了秦晚晚一眼,还是年轻好啊, 这么有精力!   秦晚晚被这句话惊得,连血条的事儿都忘了,竟然干了这么多多...的活儿, 这得几点就起来啊?   聂锋看着他的小媳妇, 瞪着大眼睛, 惊讶地看着他, 可在和他视线相撞之后,就迅速地撇开。   和昨晚使劲扒着他,怎么逃也逃不脱的粘人劲儿,一点都不一样。   明明是她害自己天没亮就起来,睡也睡不着, 四处找活儿干。   偏偏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好像在说这傻子为啥起这么早, 真是...   聂锋真想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自己为什么起这么早。   可这丫头听到有饭吃了,跑的比谁都快,嗖地一下就没影了。   聂锋...这就是专门来治他的吧?   吃完早饭,来聂家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听说聂锋这个战斗英雄回来了,谁都想来看一眼。   过了一会儿,村长带着吕镇上和镇上的干部过来了,英雄回到家乡,他们必须要表示慰问。   虽然昨天在镇政府已经见过了,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领导们的主动慰问,算是工作,是政绩,后面可是跟着照相机的。   吕镇长指挥着人把慰问品卸下来,热情地跟聂锋握手,聊天。   聂锋这人对这种寒暄并不很感兴趣,即便是对着领导,他也只是淡淡。   可他却发现了一件事,他的小媳妇,应付这种情况却十分熟络,而且在领导面前,对他格外体贴。   不但亲热地坐到他身边,还贴心地给他倒水,这可是平时根本不会发生的事!   秦晚晚在外一直立的事夫妻恩爱的人设,自然不能在关键时候露马脚。   而且她的小心思考虑的更加深远,她怎么想聂锋都是回来离婚的,要不他为啥回来?这不符合剧情呀!   至于昨天他说那句话,谁知道是不是哄孩子呢?   所以她得为以后多考虑考虑。   离婚之后她还要生活吧?生意还得继续做吧?那就需要继续扛着这面大旗。   她得让人家知道,她对待英雄可是很好的,是英雄非要跟她离婚,她在这段婚姻里,可是没有丝毫错误的!   这样离婚之后,镇里的资源也许她能继续用。   毕竟英雄已经抛弃她来,镇里可不能再抛弃她呀!   这么想着,秦晚晚更加殷切了些,拿起桌子上的橘子请各位领导吃,然后挑了个最大的递给身旁的聂锋,   “吃个橘子吧,可甜了!我给你扒皮?”   凭这两天她对聂锋的观察,她相信他肯定会说不用,正好方便她做样子。   谁知道聂锋只迟疑了一瞬,在她的手要收回去之前,迅速地说了句,   “好。”   秦晚晚...   我橘子马上要收回来了,你跟我说好???   “哎呀,聂团长和小秦同志的感情可真好呀!   就该这样,这才是模范夫妻哪!”   吕镇长欣慰地点头,已经被架到这儿的秦晚晚...   不就扒个橘子嘛,我扒!   既然这样,她怎么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非要把橘子扒出个花来不可!   她仔细地扒着橘子,细长的手指在橘子上翻飞,连橘瓣上细细的经络都一点点取下来,生怕别人看不到她对他的好一样。   在终于扒好橘子,想把干净的一点脉络都没有的果子递给聂锋时,秦晚晚突然福至心灵,想到怎么扳回一局了。   她剥开一瓣橘瓣,送到聂锋的唇边,娇滴滴道,   “快吃吧,我一点点给你剥的呢!”   当着这么多人对面,我就不相信你好意思吃!   看到捏着橘瓣送过来的粉白手指,聂锋的脸红是红了,但依然务必淡定地张开了嘴,把橘瓣吞了下去,还说了句,   “谢谢。”   秦晚晚...!!!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联想到从剥橘子到吃橘子,很难不相信他就是特意的!   果然,她视力极佳的眼睛看到聂锋的嘴角上挑了,虽然弧度不大,但绝对上挑了!   她的眼睛就是记录器!   秦晚晚气的牙痒痒,但又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真是气死她了!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领导们含笑点头,这样才好嘛,战斗英雄和镇里扶持出来的典型军嫂,两个人越恩爱才越好嘛!   等把领导们都送走之后,聂锋又一次见识到小戏精的变脸技能。   上一秒还笑着送领导,下一面小嘴巴就可以挂上油瓶了!   聂锋忍笑问了一句,   “怎么了?”   秦晚晚大眼睛一斜,   “聂团长刚才说故意的吧?"   聂锋就知道小媳妇这是有情绪了,因为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管他叫聂团长,高兴的时候嘛...会叫老公。   聂锋没否认,而是看着她道,   ”谢谢你帮我剥桔子,我也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于是聂锋果不其然在她脸上”看到“了情绪的变化,那是从不爽到乍然惊喜,好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一样。   她的眼睛逐渐睁大,唇畔的笑窝窝都要露出来了,又被她一下忍住了。   她轻咳一声,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   ”那好吧,等我想到让你做什么再告诉你!“   然后飞快地转身,往屋里跑,再不走她就要憋不住乐啦!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去,早知道她剥十个橘子就好了!   聂锋看着她欢快跑走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角,像个孩子一样,一哄就好。   午后,聂铭赶车从镇上回来,今天的布已经卖没了,但他今天格外收的要早一些。   马车停在院子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车卸掉。   聂铭兴冲冲地走进屋,高喊一声,   “二嫂,崽子们!今天天好,没风还暖和,我答应要带你们去冰坡的,咱们一会儿就去!”   他边说边把外套脱下,露出只有外出时,才会穿的棉坎肩。   聂锋正在屋里,修补有些矮腿儿的桌子,刚听到聂铭喊她和孩子一起出去玩儿时,他眉头就是一皱,现在再看到他穿的棉坎肩,又是一愣。   这布料……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你这坎肩谁给做的?”   聂铭一愣,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坎肩,笑呵呵地说:   “我二嫂给做的,特别暖和!”   他满脸透着一股憨笑,幸亏嫂子给张罗了这个棉坎肩和新棉袄,他来回镇上才没遭大罪。   说话间,秦晚晚听到动静和几个孩子一起,欢乐地跑进屋。   “真的?去冰坡吗?”   她笑得明媚灿烂,小腰不盈一握,穿的正是那个自己设计的棉袄,藏蓝色的,跟聂铭这坎肩一个料子。   两个人站在一场,画面异常和谐。   聂锋的脸都黑了……   秦晚晚还不知道有人因为这“情侣装”吃醋了呢,她见聂铭点头,和几个孩子一起高兴的蹦起来。   太好了,终于能出去玩儿了!   谁知一个有些冷的声音,仿若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不能去。”   “为什么?”   秦晚晚立刻问,挑着两条秀丽的眉毛,像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聂锋几乎立刻就被震慑住了,声音放柔了不少,但语气一样坚定,   “你身子弱,这么冷的天,去冰坡那玩儿,哪能受得住!”   已经有好些人提醒过她的身体了,他只要一想到她呕过血,躺在炕上差点要...   这心里莫名就像被什么攥住一样。   聂铭一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段时间二嫂一直跟着他满哪跑,他都忘了二嫂身体弱,还呕过血了。   这样一看,确实是不好出去了。   秦晚晚...她这该死的病弱人设!   可好不容易才赶上一个没有风的大晴天,她早就听说冰坡的好玩儿了,再不去等开春冰坡就没啦!   秦晚晚的眼神在聂锋和聂铭面上溜达一圈,发觉做主的是聂锋,还得从他身上下手。   他一说话,聂铭啥话也不敢说,只能听安排!   秦晚晚安抚地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脑袋,然后冲着聂锋娇俏一笑,   “老公,你出来一下呗,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着就先一步走了出去,小腰拧的,一点都不病弱。   聂锋被这么一叫,心又不争气地差点蹦出来,红晕都铺到耳根子后面了。   可他竟然发现,除了他以外,这屋里的大大小小,没有一个对这称呼有异议的,好像早就稀松平常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我老公”是秦晚晚的口头禅,不但头疼脑热不想干活的时候要说,开会上课更是次次不落,大家早就免疫啦!   聂锋到底没抗住这声“老公”,他顶着红耳朵,僵着身子走到外面,就见秦晚晚正掐着腰等他哪!   “聂团长,你刚刚可是说了,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秦晚晚开门见山。   聂锋...你这记性还真够好的。   秦晚晚看聂锋回不回答,以为他要赖账,气的直哼哼,   “我就要去冰坡,刚才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啊!”   她委屈的控诉,可娇娇软软的声音,却像是在撒着娇。   饱满的嘴唇轻轻撅着,眼尾还带上了一点红,好像他要是不答应的话,她立马就会落下泪来。   聂锋一下就不行了...   他不怕苦累,不怕上战场,甚至不怕牺牲。   可这一刻,在面对着一个姑娘娇娇地控诉时,他竟然有些怕了,怕她难过,怕她流眼泪...   聂锋一直被誉为军中铁人,谋略、体能、对抗、突袭...各方面都毫无弱点,从前他也这么认为。   可今天他竟然发现,原来他也是有弱点的。   被那双水润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邦邦地说:   “去也可以,但必须做好保暖,去了也得听我的,不能由着性子闹。”   “好的,我一定...啥?你也去?”   秦晚晚在保证的途中急刹车,瞪着大大地眼睛看他。   聂锋勾起唇角,特意逗她,   “怎么?我不能去吗?”   “也。。。也不是,就是,你会赶车吗?马车可坐不下那么多人哦!”   她赶紧找了个理由。   私心里,她说绝对不想让他也跟去的,就从刚刚他组织她去,就能看出来,这人要是去了,绝对会管东管西。   她才不想要出去玩儿的时候,有一人在一旁碎碎念!   她想着他那么小就离家当兵了,应该是不会赶车的吧?毕竟部队又不用马车训练。   谁知他竟然勾起唇角,仿若猜中了她的心思一样,悠哉悠哉道,   ”谁说我不会赶车的?“   秦晚晚...   @@   当秦晚晚和四个孩子坐在聂锋赶的马车上,一直往村头的方向走,奔向那个传说中的冰坡时。   秦晚晚好长时间才合上了自己惊讶的嘴,来确保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呆。   不得不说,聂锋赶车真的挺帅气的,身体笔直,像是骑在马上一样,就这姿势就够养眼了。   挥舞马鞭子时又响又脆,连吆喝都带着一股有力量的中气十足。   车赶得又稳又好,比聂铭强多了。   想到聂铭被留在家里,看着他们走时,那快要哭了都表情,秦晚晚就忍不住笑。   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并没有手来捂住嘴,连笑都觉得没意思了。   她是不想笑,可几个孩子看着她,笑得都要不行了。   秦晚晚看着憋的辛苦的顾溪,淡淡说道,   ”想笑就笑呗,憋着多难受。“   然后顾溪也笑喷了!   秦晚晚不怪他们,她自己现在也想笑,要是这衣服没穿在她身上的话。   聂锋是同意她出来了,但是必须听他的,穿的厚厚实实的。   在秦晚晚犹豫该穿哪个棉袄的时候,他迅速地把自己的厚军大衣给秦晚晚披上。   聂锋本就个子高,他的军大衣,秦晚晚穿着都好到腿肚子了。   偏偏聂锋还把大衣上的毛领子立起来,护住她的耳朵,又拿了一个大围巾,严严实实地缠住,只露齿两只眼睛。   袖子还长,她的手都伸不出来啦!   于是她现在就像一根木然移动的冰棍儿一样,移过来移过去,她现在都不想去了!   可没等她说不呢,聂锋就把她”扛“到车上,一甩马鞭子,走了您内!   冰坡是因为寒冷气候,天然形成的一道有弧度的大坡。   长长的大坡快十米,还没到,就能看到,十分壮观。   瞅着今天天好,好些人都带着孩子来玩儿。   聂锋把马车栓到山底下的树上,把秦晚晚他们扶下马车,秦晚晚才发现,看似近在眼前的冰坡,实际上还要往山上走一段距离。   好不容易连拖带拽地爬了上去,铁蛋儿已经拿着油毡布飞快地从侧面绕到坡顶上,然后坐着油毡布,吆喝着一滑而下。   我天,这也太爽了吧!   丽丽早就忍不住了,和洋洋一前一后地爬上去,两人并用一个油毡布,也体会了下从高处滑下的快乐。   秦晚晚催促着顾溪也去,这孩子就是太紧绷了,所以把自己搞的没那么快乐。   聂锋见她吧孩子们都安排好了,有些奇怪地问,   ”你不去滑一下?“   秦晚晚跺着脚气,   ”我穿成这样,爬的动嘛我!“   她现在就像个木头一样,上去准得直挺挺地出溜下来。   聂锋勾了勾唇,想到她穿这一身,一会儿玩儿一头汗更容易着凉。   上前一步,帮她把军大衣解开,露出里面的正常棉袄。   ”去吧!“   他也希望她玩儿的开心。   秦晚晚嗷的一嗓子,也拿了快油毡布,飞快地从侧边爬了上去,然后坐着油毡布闭眼从冰坡上往下滑。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那种心从高处坠下的感觉,可太让人着迷了!   一趟趟地从山坡上滑下,秦晚晚乐此不疲,还和几个孩子比,谁滑的快,连聂锋叫停她都听不进去了。   一直到她累得爬地上起不来,不得不说,小孩子的体力真的比一般的大人强,怎么跟永动机似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聂锋却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着急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   ”是不是不舒服了?“   秦晚晚无力地摇头,她只是太累了。   聂锋还是不放心,一把把她拉起来,热腾腾的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的一瞬间,就皱起眉头,   ”怎么这么凉?“   他刚刚就不该心软,让她一直玩儿的。   秦晚晚心说谁在外面玩儿这么长时间手不凉啊,可聂锋太严肃,她不敢说话,只能由着他背起自己,往山下走。   他的后背很硬,背着她的脚步却很稳。   秦晚晚的头刚好在他颈窝处,热热的,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秦晚晚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只感觉这味道好好闻呀!   也不知聂锋是不是感觉到她在吸他了,颈窝轻轻一缩,皮肤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晚晚忍不住笑,这也太好玩儿了吧!   聂锋把她抱回车上,再重新裹上军大衣,让她先在车上稍微等一下,他去把孩子们都叫回来。   秦晚晚乖乖答应,毕竟刚刚他的担心,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像差点要把她送医一样紧张。   可等聂锋走了之后,她又一个愣住,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她的血条……好像又涨了点儿?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肌肤相贴   从聂锋赶着马车, 载着秦晚晚和孩子往回走之后,就一直觉得秦晚晚总在探究地打量着他。   那眼神时而惊喜、时而火热、时而疑惑,直把人盯的头皮发麻, 浑身凉飕飕的。   秦晚晚这一路上,脑子里过了无数个念头。   她现在几乎确定, 自己血条上涨,一定是和聂锋有关了。   可到底是怎么涨的, 她还是有些没把握。   她的脑子迅速地转着, 第一次涨血条是她在聂锋被子里醒来的时候,和这次好像没什么共同点。   如果非要找到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都吸了点儿聂锋的味儿???   第一次的时候,她就觉得被子上全都是聂锋的味儿, 还有些不自在。   刚刚聂锋背着她的时候,她出于恶趣味,“吸”了他一下。   难不成她现在像个妖精似的, 要靠着吸人都阳气续命?   有了这个意识的秦晚晚恶寒了一下, 咦——   但小命重要, 其他一切都要往后排。   为了长命百岁, 有什么豁不上的,又何况吸一下?   于是她趁着马车走到一个下坡,借着冲力扑到了聂锋身上,借势一把搂住了聂锋的脖子,照着他的颈窝, 狠狠地吸了一口!   聂锋...   她的脸凉凉的, 贴近他温暖的颈窝, 那种冰凉柔软的感觉, 让他整个人几乎都颤栗起来。   那种馨香突袭, 又迅速褪去,这种反差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对不起,都是这路太颠了!”   秦晚晚小声道歉,然后带着激动的心情,死死地注视着自己的血条,等待着某种变化。   然而,无事发生。   秦晚晚...   难道不是吸?   她沮丧地埋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今天还发生什么了?   难道是因为聂锋抱着自己上下马车?   虽然她也觉得有点扯,但恰好此时,马车到了聂家,稳稳地停在当院里。   聂婆子正站在杖子根,跟隔壁院子的万翠翠婆婆说着话,万翠翠怕她婆婆吃亏,也借口出来溜溜,实际上在提防着聂婆子。   聂婆子正说道,   “还是你有福气,管怎么儿媳妇也怀上了,我家老二媳妇呀,还不知能不能怀上呢!”   万翠翠婆婆好像在说,只要小两口感情好,早晚都能怀上。   就听聂婆子撇了撇嘴,低声道,   ”我家老二那个杀神,你还不知道?跟他爹一个死样子,连我这个当妈的,都带搭不理的,我看跟她媳妇呀,也够呛!“   万翠翠的婆婆虽然没说啥,但心说也是,这么多年的老邻老居,聂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冷心冷面的,确实谁也不亲近。   没准还真不好要孩子!   两人正寻思呢,就见聂锋赶着马车回来了,四个孩子接连蹦了下来。   聂婆子白了在车上坐的稳稳的秦晚晚一眼,低声道,   ”瞧没瞧见,从回来就扒在我们老二身上,天天跟着男人屁股后面转!可惜啊,白费劲!“   这是在说秦晚晚呢,这下万翠翠婆婆可不敢接话了,她知道儿媳妇和秦晚关系最好,她要是跟着聂婆子在背后编排秦晚,她儿媳妇准跟她急眼。   平时她就不是儿媳妇的对手,现在儿媳妇怀了身子,她更不敢惹她了!   聂婆子抱着看好戏的心,去看马车上剩下的两个人,万翠翠和婆婆也踮着脚往那边看。   就见孩子们下车之后,秦晚晚依然坐的稳稳的,聂锋也没撵她,两人就这么坐着。   就见秦晚晚突然把两个胳膊伸了起来,过长的军大衣袖子啷当下来,像两个水袖一样。   “老公,我衣服穿的太多了,顾涌不动,你抱我下去呗!”   声音软乎乎的,带着些小算计和满满地讨好。   聂婆子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又来了,又来了!   一天天老公老公的喊,你都不嫌臊得慌!   也好,正好让老二教训教训她,老二训人可厉害了,拿眼镜冷冷一扫,腿都直打哆嗦。   聂婆子带着笃定的笑,信心十足地等着看笑话。   就见聂锋像是顿了一下,然后下车转身,面向秦晚晚。   对,就是这样,骂她!批她!   聂婆子在心里指导,然后就见聂锋并没有说话,而是朝着秦晚晚伸出了手,轻轻一拉,拽着秦晚晚长长的袖子,把人拉到近前,然后两个手一搂,抱着秦晚晚就下车了。   聂婆子...   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儿?   万翠翠适时地捂着嘴笑,   “哎呀呀,小夫妻俩都感情很好哪!有的男娃娃就说这样,跟自己的老娘也不见得多亲,但就是跟媳妇亲,可咋整?”   万翠翠的婆婆并聂婆子...   感觉有被内涵到。   万翠翠捂着肚子,轻轻地摩挲着,心里不停地念叨,   “娃娃啊,人家都盼着你是个胖小子,可妈不盼着,妈盼着你是个贴心小棉袄,陪着妈,和妈一直贴心才好哪!”   聂锋把秦晚晚稳稳地放在地上,装作心情平静的样子,顶着两个红耳朵去栓马来。   剩下秦晚晚一个人站在原地,等了好久还无事发生,逐渐趋于暴躁。   啊啊啊——怎么血条还没有变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晚晚边挠头边往屋里走,进了屋就看到姜玉珍坐在炕延上,正偷偷摸摸地抹眼泪。   秦晚晚连忙上前问,   “嫂嫂,你怎么了嫂嫂?”   姜玉珍见秦晚晚进来了,立马使劲把眼泪擦干,然后强自笑道,   “没怎么啊,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你眼睛都红了。”   秦晚晚指着姜玉珍的眼睛,这明显就是哭过了,   “嫂嫂,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总比你一个人憋闷着强。”   秦晚晚实心实意地说,还没等说完呢,就见姜玉珍看着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晚晚,嫂子命苦啊!”   聂锋刚进屋,就听大嫂在向秦晚晚哭诉。   聂锋停住了脚,打算退出去,这种事,他一个小叔子不好在场。   可还没等他走出去,就听见姜玉珍的话,   “晚晚,嫂子这事真不想讲,可再不说,这个家就要散了!   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直是咱妈把钱,我和你大哥,是花一分要一分,花钱都得看咱妈得脸色!   自从帮你卖布以后,我俩这日子才算是好了起来,嫂子手里有了富裕。   可谁能想到,男人他一有钱就变坏呢?   你大哥多少年就爱打个小扑克,可从不玩儿钱,就是那几个人玩玩。   前些日子,姜家村我舅奶家的儿子来了,说在咱村一共就几个姜家村的人,在这青山村挺闷的,大家一起玩儿玩儿。   我就由着你大哥去了,最开始没玩钱,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竟然玩上钱了!   先头还赢钱来着,我虽然高兴,但也劝着你大哥见好就收。   谁知道他根本就没听我的,赢了之后就是输,现在把这段时间挣下的钱,全都输了个干净!“   姜玉珍捂着脸哭,   ”晚晚啊,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我也不想跟他过了!“   秦晚晚边听边皱眉,心说坏鸟,这不是让人设套陷进去了吧!   怎么处处听着都这么像做局呢?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问姜玉珍,   ”嫂子,你说的那个舅奶家的儿子,不会就是那个姜金花的儿子吧?“   她记得书里好像写过聂婆子的狗头军师,姜金花的下场。   说她儿子和她一样,满脑子精明没用在正地方,设套骗人去赌,最后被公安捉住进了局子,姜金花也老无可依。   只不过姜金花儿子骗的不是聂铁,因为聂铁在书里一直都没钱,根本不值得一骗。   姜玉珍点点头,”可不就是他!“   说完她有些忌惮地看了眼秦晚晚,她知道秦晚晚很不喜欢姜金花,可那毕竟是她姜家村的亲戚,来了她也不好撵出去啊...   秦晚晚听了气的拍了姜玉珍一下,   ”嫂子,你糊涂啊!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恨不得离那臭狗肉远点儿,你倒好,明明知道姜金花为老不尊,她儿子也不是啥好玩意儿,竟然还让大哥去跟他们一起玩儿,这不是纵着大哥变坏吗?“   人说有几样东西沾不得,粘上就变坏,想戒都难,其中一样就是这赌,这可是万恶的毒瘤,堕落的开始啊!   姜玉珍被她说的抽抽噎噎,心里也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她边哭边说;   ”我那不是,那不是想着,他害谁也不能害自家人吗?“   她是知道姜金花的儿子赵富贵,有点不务正业的,可她想着,毕竟是自己舅奶的儿子,难不成还能害她吗?   她始终觉得自己是姜家村的人。   秦晚晚无语,姜金花要是念着自家人的情分,就不会给聂锦介绍去当后妈了。   那是个只认好处,不认情分的主儿,想必她儿子应该和她差不到哪儿去。   可事已至此,埋怨也没用。   秦晚晚估计这辈子,因为聂铁帮自己卖布,手里有了钱,被赵富贵知道了,于是就拿他下手,做局引他赌博了。   她刚想问问聂铁现在干嘛去了,最起码先把人控制到身边,再慢慢想办法让他戒了赌瘾,就听一道冷峻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嫂,我大哥哪儿去了?他们平时在哪里赌?”   竟然是聂锋。   以他的表情看,他应该已经听了很久了。   他肃着脸,眉目一片冷峻。一双眼睛厉的跟鹰一样,让人不敢和他对视。   秦晚晚头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肃杀之气,平时他虽也冷,可却不这么吓人呀!   姜玉珍也是被吓到了,更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如果这家里有谁还能救聂铁,把他从赌瘾里板过来的话,那一定就是聂锋了。   她嗫喏着,又满含期冀地说:   “在村口赵三子家,赵三子是从姜家村入赘过来的,媳妇爹妈这两年先后没了,赵三子现在当了家。   除了赵富贵,还有一个人,也都是姜家村的,他们惯常在那玩儿扑克!”   聂锋听了话,立刻转身往门外走。   秦晚晚赶紧跟上,他这气势汹汹的,别再出了什么事吧!   秦晚晚追出去的时候,聂锋已经走出了大门。   她暗气他怎么长了那么一双大长腿,走起路来她跑都撵不上。   还有,怎么也不等等自己!   秦晚晚正小跑撵呢,就听聂铭在背后叫她,   “嫂子,你干嘛去?”   “快快,快带我去赵三子家,你二哥已经去了,别人那好几个人,他就一个,别再吃亏了!”   秦晚晚边跑边跟聂铭讲这事的来龙去脉,聂铭听了也是眉头紧锁,气的肝疼,这姜金花家真是算计到他老聂家来了?   前面算计锦儿的婚事,让他拿大扫帚打跑了,还不罢休,现在又来引着他大哥赌!   两人一路跟着聂锋,可聂锋步子大,体力强,哪是他们能跟得上的?   更何况还有秦晚晚这个拖后腿的在,直接拉低了他俩的速度、   聂锋走到赵三子家,大白天的大门紧闭。   聂锋一个健步跨上了杖子,轻轻松松地就翻进了院里。   小屋里面,赵富贵、赵三子,还有另一个姜家村的人,正围着聂铁,桌子上还随便扔着半新不旧的扑克牌。   “我说外甥女婿,我这当舅舅的好心帮你跟我兄弟讲个请,看在咱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这钱你就还个大头就成。”   聂铁捂着头,丧气地恨不得抽死自己,他就不该不听媳妇的,非得再来玩儿几把,想着翻盘!   “我,我没钱了,钱都输了!”   他和媳妇那么辛苦挣得钱,现在一分也没有了,还倒欠人家一大笔,他真是...畜牲也不如!   “没钱也没关系,你那个二弟妹现在倒腾布,不是挣了挺多的吗,你管她借点呗!”   “那不行!我弟妹身子不好,不能因为我这事让她上火!”   尤其是最近二弟也在家,要是弟妹知道了,那二弟不也知道了吗?   他宁愿被这几个人收拾,也不愿意被二弟收拾!   几个人一听聂铁不愿意借钱,脸上的表情逐渐控制不住了,   “还不了钱就得打欠条了,还得按复利算,回头你欠我多少,必须连本带利还回来,否则就别怪我到你家收东西去了!   我可听说,你弟那屋好东西可不少,一水的新家具!”   “有什么你们冲着我来,别去玩家里闹!”   聂铁挣扎着要起来,被一个人狠狠地拆了一脚,   “现在知道自己做事自己当了?晚了!告诉你吧,从你跟我们玩儿开始,你就注定了自己还不起,卖了老婆孩子也还不起,必须堵上你全家,才能还的起!”   聂铁这才知道,一切都是一个套。   他挣扎着起来,狠狠地朝一个人撞了过去,   “我跟你们拼了!”   却被后面两个人死死拽住,再狠狠撩到。   正当有个人要拿脚去踹聂铁的头时,“嘭”地一声,门被踹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黑压压地挡住了门外照进来的光,整个屋子立马黑了起来。   “你是谁?来我家干啥?”   赵三子磕磕巴巴地问,总觉得这人这么瘆得慌呢。   就见那人一步步走进屋子,带着寒风,还有肃杀的气势。   “你刚刚不还说,要去我家搬新家具吗?”   聂锋冷冷地说。   赵富贵先踉跄一下,尖着嗓子喊出来,   “聂...聂老二?”   %%   从多少年前起,姜金花就总到聂家,给聂婆子出坏招。   那时候聂父最烦的就是姜金花过来,所以她只能挑聂父不在家的时候来。   而姜金花的老来子赵富贵,每次都要跟来,来了就是老猫逗狗,手特别欠。   那时聂铁老实,聂锋年纪小,聂铭没出声。   赵富贵仗着自己年纪辈分都大,没少欺负聂铁。   可聂锋虽然年纪小,却一点不怕他,不管是明里暗里,没少收拾过赵富贵。直把她打的再也不敢来聂家。   一直到聂锋当兵走了之后,才敢过来。   所以现在一看到聂锋,多少年前被打的记忆又涌了上来,赵富贵立马就怂了。   可他的朋友没怂,他们不知道聂锋是谁,只知道这是聂铁弟弟。   “正好你来了,你哥欠了我们一大笔钱,你媳妇那么有钱,替他还了吧。”   聂锋听到他那张发臭的嘴里,说出“你媳妇”几个字时,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几个人都没注意他有动作呢,就被他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到了地上,当时都爬不起来了。   “别从你的嘴里,叫我媳妇。”   他说。   秦晚晚和聂铭到的时候,被大门拦住了。   聂铭爬上杖子,然后蹦进去,再去给秦晚晚从里面开门,放秦晚晚进来。   等到他们进屋的时候,几个人已经都躺地上了,聂锋自己站在那,宛若青松。   秦晚晚见那几个人脸上挂彩的挂彩,流血的流血,惊得说不出话。   她仔细去看聂锋,就见他虽然看着没事,可手上却有一抹鲜红。   她立马上前拉起了聂锋的手,   “你怎么样?受伤了?”   聂锋被拉住手,坏心情都少了几分。   “不是我的血,是他们的。”   他从兜里掏出手帕,把血擦掉,动作干脆利落,毫无表情。   秦晚晚却怔愣,就刚刚那一瞬间,她和聂锋拉着手,肌肤相贴的时候,   她的血条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气差点都没了!   聂锋让赵三子把家里的麻绳找过来, 赵三子磨磨蹭蹭地不动弹,聂锋给了赵三子一脚后,赵三子立马就老实了, 指挥着聂铭去仓房找了捆绳子出来。   聂锋一抖绳子,利落干脆地把几个人捆住, 像是一根绳上拴着的几只蚂蚱。   然后让聂铭在前头牵着,一行人往村大队去了。   聂锋没栓聂铁, 这时候给了聂铁一个眼神, 他就自动跟上了队伍,羞惭地低着头。   他这个做大哥的,不但没给弟妹做好榜样,还给家里惹这么大祸, 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村大队里,马玉才正看报纸,就见进来了一长串的人, 还是绳子捆着的, 吓了一跳。   聂锋进来直接说:   “马叔, 给镇里公安局打电话, 就说抓到赌了,还有做套诈骗。”   马玉才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赵富贵嗷嗷叫唤,   “聂老二,你报公安, 不但把我们抓进去, 你大哥也得进局子!”   聂锋当然想到这个问题了, 但聂铁必须吃够了教训, 才能彻底把赌戒掉。   如果这次侥幸逃过, 难保下次不会继续去赌。   这时,就听聂铁说:   “抓我进局子,我活该!”   二弟要是因为他放了他们,那这几个人一定会拿着这个借口一直威胁他们。   不但要还高利贷,一家人都不得安宁。   他虽然笨,但也不傻,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事,就该他自己担着!   聂锋看了聂铁一眼,冷着声又对马玉才说了一句,   “马叔,打电话。”   马玉才这下算是明白了,连忙往公安局打了电话。   说起来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上次是小秦同志过来,让他给妇联和公安局打电话。   这次轮到聂家二小子了,这两口子咋都愿意往公安局打电话啊!   等公安局的车过来之后,聂锋作为报案人,先上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人家一听是团长,还是他们都组织学习过的战斗英雄,立马先敬了个礼。   自来公安队伍里,就有好些人来自于退伍军人,所以见到聂锋更是惺惺相惜。   聂锋简明扼要地阐述了情况,   “这里面还涉及了做套诈骗问题,被套的那个人是我哥,他也参与赌钱了,你们依法办事吧。”   公安们听了俱是动容,都知道做这种决定有多不容易,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依法办事,查明情况的。”   聂锋点了点头,聂铁是完全被人设套勾着去赌的,查清了事实之后,估计罪名也会比较轻。   重要的是给聂铁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如果继续赌的话,该进局子就进局子,是没人会护着他的。   公安把几个人带走,聂锋看了眼在最后,垂着头的聂铁,叫了声,   “哥!”   聂铁转过头,满脸都是羞愧,先忍不住开了口,   “老二,哥错了,哥对不住你嫂子,也对不住咱全家人。”   “去了之后,好好交代事实,有错就认,知道错了就改,家里人...都等你回来。”   聂铁眼眶都红了,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跟着公安走了。   聂铭已经开始掉眼泪了,使劲抹掉,不让人看见。   他知道二哥是对的,这样才对大哥最好。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很低落。   连秦晚晚这个突然知道了保命法子的人,心里都很不好受。   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看着大哥被带走的画面,想必亲自报公安的聂锋心里更难受吧。   秦晚晚安慰似的拍了拍聂锋挺直的后脊梁,这时候她没想着涨血条的事,只是想安慰一下他。   要不然,这时候她就该去拉他的手了。   聂锋的心情很不好,但他的性格使然,越是心情糟糕,他就越不会表现出丝毫软弱。   可他僵直着身子,忍受着心里的愤懑、恨铁不成钢,死死抗着这些情绪的侵蚀,咬着牙,倔强地一声不吭。   这时候,一双软软的小手,在他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好像在安慰他一样。   在发现他的身体格外僵硬的时候,还大着胆子,顺着颈部沿着脊柱摩挲了一遍,反反复复好几回,好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兽。   聂锋的心一下就软了,好像随着她手的移动,那些原本无处散发,只能自行消化的郁闷,就这么有了出口散出去。   察觉到聂锋不像一开始那么僵硬了,秦晚晚悄悄弯了弯嘴角。   看来上辈子撸猫的手艺没丢哦!   三个人到了家,姜玉珍一直守在大门口,见回来的不是四个人,而是三个人,好像有所觉地眼神暗了暗。   “你大哥...啥时候能出来?”   “不知道,一切等公安查清楚了再说。”   聂锋很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眼前一下子就掉了精神的大嫂,可他并不擅于表达,嘴张张合合几次都没说出来。   这时候,秦晚晚一把挤开了他,上前一步搂住了姜玉珍。   “大嫂,这样才是对大哥最好的。   如果不报警,他会被那几个人威胁一辈子,再也难从赌窝里爬出来了!   现在报了公安,公安会查清楚他们是怎么设套做局害大哥的,大哥是受害人,赌也是被诱引的,充其量交个罚款,写个检讨就出来了。”   被秦晚晚这么一劝,姜玉珍一下子就卸掉了心防,趴在秦晚晚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但可以看出的是,人虽然哭了,但也发泄出来了,整个人也比刚才精神了不少。   姜玉珍哭够了,又重新擦了脸,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聂婆子和孩子们问聂铁哪去的时候,姜玉珍只说镇上有个活儿,他去干几天。   聂婆子撇撇嘴,看了秦晚晚一眼,   “明明家里就有营生,非要去外头干,谁让大头都让人家把着,给那点小钱够干啥的呀?”   话里话外就是秦晚晚自己把着卖布的生意,这事她明里暗里提了几回了,意思是现代没分家,按理来说挣的钱就应该归总的,可秦晚晚根本没搭理她。   这次秦晚晚本打算也当没听到,反正聂婆子也拿自己没办法,谁知道聂锋盯着他妈,冷冷地发话了,   “您要是有意见,现在就分家,这样也省得您天天操心晚晚的事。”   晚...晚晚???   这是聂锋第一次这么叫她,他那低沉的声音叫起这两个字,格外麻酥酥的,秦晚晚当时就红了脸。   虽然我也没想和他咋地,可他叫我晚晚耶...   聂婆子一下就哽住了,   分家吗?她可没想分家啊!   不说人多家里的事都有人干了,就说现在老二媳妇手里有钱,人还大方,家里吃的用的穿的都比以前好太多了。   原来一天三顿苞米面,穿破棉袄,多少天也吃不了一顿肉。   现在几乎都吃白面,苞米面只是调剂,几乎顿顿都有荤腥,衣服更是全给换了新的。   这日子只有梦里才有,她都不敢跟别人说,生怕人家嫉妒使坏,让她没了好日子、   所以,分家?打死也不分啊!   聂婆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分家,聂锋干脆道,   “不分家您就老实点儿,别天天使唤这个,管那个、   还有,和姜家村那个姜金花远点儿,是不是你跟她说的,我大哥跟着晚晚,挣了些钱?”   聂锋这一问,一下说中了聂婆子的心事,她立马梗着脖子,连嘴都不犟了。   她不敢跟青山村的人显摆,又实在憋不住,只能跟姜金花显摆了呗。   自上次锦儿那事闹得,姜金花都不待见聂婆子了。   聂婆子特意说自家子女多出息,日子过的有多好,以此来表示,就算你不搭理我,我日子过的更好!   果然,聂婆子显摆完之后,姜金花对聂婆子就又热络起来,隔了几天,还让赵富贵儿来送东西呢。   “就,就跟她一个人讲了,也没跟别人讲。”   聂婆子嘟嘟囔囔道。   秦晚晚心说,你可真会挑人啊,一下就挑着个大坑,直接让聂铁掉进去了。   聂铭听明白是他妈告诉的姜金花,可没聂锋这么好的忍耐力。   他嗖地一杆子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   “妈,我都跟你说多少回了,让你离姜金花远点儿,你咋就是不听?   那就是个搅屎棍,谁沾了谁倒霉!   你跟她咋那么深的感情啊?你要是再跟她联系,你就回姜家村跟她过吧。   不但我和我二哥,就连我大哥将来都不养你老!”   聂婆子被喷了一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咋回事啊,咋都这么瞅她,跟仇人似的?   她也没干啥啊,不就是跟人家显摆了一下吗?   眼看孩子们都出去玩儿了,屋里只剩家里几个大人,姜玉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我原来也以为我舅奶家是真心对咱好,可她看到俺们挣钱了,让赵富贵来骗聂铁去赌,现在聂铁不但把钱都输干净了,人也进了局子!”   她现在真是又悔又恨,悔不该把姜金花当亲人,恨姜金花怎么这么狠,真就挑亲戚下手啊!   聂婆子愣了半晌,似在反应姜玉珍的话,然后嗷的一下,晕了过去。   聂铁是姜玉珍的大儿子,在农村,这是摔碗打盆,将来要替她养老送终的大儿子!   别看她怎么怕二儿子,向着小儿子,将来分家之后,她都是要跟着大儿子一家生活的。   可姜金花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大儿子的头上,没准就害的她没人养老了,这是要她的命啊!   等聂婆子醒了之后,看到姜玉珍就一句话,   “明儿个,回姜家村,回娘家!”   后面几个字,她是死死地咬着后槽牙说的。   她娘家人想要她的命,她死之前也得把要害她的人咬死!   折腾了一天,秦晚晚身心俱疲。   两个孩子像昨晚一样,自动睡在炕头,秦晚晚也没力气反对。   再说了,她还想涨血条呢,活命可是大事。   聂锋一如昨晚,洗漱之后,穿着个跨栏背心进来了。   昨晚秦晚晚看他身材好,都是偷偷拿眼瞧的。   今晚尤其不一样,秦晚晚的眼神异常火热,盯着聂锋露出来的两胳膊,眼睛都不错的。   聂锋都被她瞅不自在了,擦完头发就钻进了被子里。   秦晚晚勾了勾唇角,好像电影里的妖艳美人似的,吓得聂锋一哆嗦。   “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就是想摸摸你啦!   秦晚晚说完,也钻进来被窝,然后一拉灯线,整个屋子都黑了。   两个孩子睡的快,只能听到两个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秦晚晚是紧张,一会儿要装睡摸他了,他不会把自己推开吧?   聂锋是格外激动,那种出于本能的,无法控制的激动,身体每一个细胞的叫嚣,让自制力极佳的他,简直对自己都自制力产生了怀疑。   正想要装睡实施计划的秦晚晚,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件事比计划更重要,因为这关系着自己以后的生存问题。   她一下子坐起来,在黑暗里问,   “你到底是不是回来离婚的?”   寂静被打破,聂锋反而送了口气,说说话挺好,再不转移下注意力,他就快憋炸了。   他干哑着嗓子说:“谁说我要离婚的?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事!”   就算是不知道她不是她时,他想的也是该负起自己的责任。   “......哦!”   知道了这个意外答案的秦晚晚,一下子又躺回到炕上。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啥没像剧情一样,回来跟她离婚。   但不离婚好啊,不离婚就可以合法的贴贴摸摸啦!   没了心里负担的秦晚晚,打算继续实施她的大计划,装睡然后滚过去,然后趁机摸他两下。   胳膊就很好,本来就露在外面,可操作性强,手感也不错。   她这么想着想着,然后就...真睡着了!   实在是她最近都睡的太早了,生物钟的本能谁能克制得住呀!   聂锋听到秦晚晚的小呼噜,无奈地笑了,但经过这么一打岔,他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没刚才那么要炸了。   他翻了个身,刚要。睡着,就感觉到一个火热的温软贴了过来,不但死死地扒着他,连腿都搭上来了!   他差点就忘了,她睡着之后可是会变身的!   **   聂锋从心里是真不想躲了,而且他也躲不掉啊,这八爪鱼一样死死箍着他,昨天就已经试验过了。   感受着她在他背后蹭啊蹭,手脚还不老实地直摸索,聂锋实在忍不住了,再忍下去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整个人翻了个身,和秦晚晚面对面的姿势,见她又扒了上来,脸还在他颈窝找到了个舒服姿势,蹭啊蹭的直不老实。   聂锋干脆化被动为主动,直接伸出两个有力的胳膊,先把人紧紧搂住,这样她就不会再不老实的直翻腾了。   谁知睡梦中的秦晚晚好像因为受制于人极不满意,撅着嘴,用仅能活动的脑袋继续不老实。   聂锋一个狠心,直接用了一招,把她不老实的小脑袋也制住了。   这下,一切都安静了。   秦晚晚在梦里只觉得有人在咬她的嘴,又啃又咬的,可下力了!   嘿!她这小暴脾气,还有人敢欺负她?   可她手脚都不能动了,干脆也下力咬回去,你用力,我比你还用力,你会啃,我比你还能啃!   聂锋最开始还是主动出击那个,可突然,形势急剧转变,他一下子变成了被动接受那个。   她唇软牙利,还带着一股狠劲儿,聂锋被亲的,差点儿气都没有啦! 第30章 他知道她换人了   第二天一早, 天刚刚亮,聂婆子和姜玉珍两个就出发了,目标是她俩的娘家——姜家村。   秦晚晚今天起的有点晚, 难道是昨天累了?不知怎么地,她竟然觉得浑身疼, 好像晚上跟人干了一仗似的。   她睁开眼睛,有些迷蒙地左看右看。   还是躺在聂锋的被窝里, 还是就她一人儿, 还是棉袄早就捂好了。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昨晚没按计划进行,她的摸摸贴贴计划失败了!   都怪这该死的生物钟,咋这么准时就睡着啊?   可扫到血条的时候, 她才真是愣了,她的血条竟然从七十多点,一下飙到了八十!   难不成她昨晚贴贴摸摸了?可也不能一下涨这么多啊!   正纳闷呢, 门轻轻地被推开, 探进来两个小人头,   “婶婶还没醒啊?”   “小点儿声, 婶婶昨天累了!”   秦晚晚扬了扬唇角,躺着说话,   “我已经醒了,进来吧。”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愣了, 怎么有点哑哑的, 像是急促呼吸久了, 产生的那种粗粝感, 可却格外引人遐思。   顾溪也注意到了, 边走进来边说:   “婶婶,你嗓子疼啊?”   秦晚晚清了清嗓子,倒也不觉得疼,就是有点干,像是连口水都少了似的。   她坐起身,把身子转过去,面对着两个孩子,   “没有啊,没觉得疼呢...”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孩子吃惊地望着她,   “婶婶,你的嘴怎么肿了?”   秦晚晚??   凑到衣柜上镶着的大镜子一看,镜子里的人虽然憔悴,好像很累的样子,却玉面含春,瞧着比往常多了几分风情。   只是平日里粉嫩的唇,现在却更加丰润,带着诱人的饱满,红红的,好像肿了似的。   秦晚晚愣了片刻,   “可能,可能是让虫子咬的?”   姜玉珍走之前,把饭做好,腾在了大锅里。   今天聂锋没出去劈柴火,直接去伙房收拾早饭去了。   姜玉珍走的匆忙,早饭也没做的多丰盛。   聂锋就干脆亲自下厨,摊了个鸡蛋饼,还做了个肉沫土豆泥。   秦晚晚到伙房时,肉沫土豆泥的浇头刚做好。   炒的香香的肉沫放酱汁勾芡,往烀熟了压成泥的土豆上一浇,食欲不要太爆棚。   秦晚晚刚想夸几句,就听洋洋惊呼到,   “叔叔,你的嘴怎么也肿了!婶婶也是,是不是咱们那屋有虫子啊!”   秦晚晚...这么巧?   聂锋的神色如常,就是耳根有些红,他依然平淡冷静,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可能吧,叔叔一会儿去找找。”   心理素质无比的好。   聂铭到底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他轻咳一声,把几个好奇地盯着聂锋和秦晚晚看的孩子,撵到屋里去吃饭。   心里羡慕的不行,他也想娶媳妇,娶媳妇可以亲嘴儿!   伙房里只剩下聂锋和秦晚晚,一时有些尴尬。   聂锋刚想说什么,就听秦晚晚先笑喷出来,   “到底是什么虫子啊?怎么把你的嘴咬成这样啊!哈哈”   秦晚晚实在是没忍住,她的嘴其实还好,因为本来就比较红,只是有点肿,现在看着也不是太夸张。   聂锋就不一样了,他的唇原本有一点点薄,透着淡淡的粉色,很是有种禁欲系的冷淡。   可现在,不但肿的丰润起来,还好像被□□过一样的红,隐约还能看到一两个小破口。   妈呀,这是没轻咬啊!   聂锋...满肚子的话只变成两个字,   “毒虫。”   还是剧毒无比那种,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聂锋的手艺很好,几个孩子吃的十分卖力,秦晚晚却没什么胃口,一直在为家里的毒虫子担心。   毒虫子不但咬了她,还咬了聂锋,会不会再去咬两个孩子啊,这也太吓人了吧!   她忧心忡忡地喝着白粥,都忘记吃菜了,等到回过神时,嘿!这几个小东西,吃的干干净净,一点点都没给她留!   这时候,一个小碗推了过来,聂锋依旧冷着一张脸,吃着面前的小咸菜,可推过来碗的手指却很有温度,让秦晚晚心都热了。   是一碗留好的菜,一半是摊鸡蛋,一半是肉沫土豆泥。   呜呜——老公太好了,竟然给她留了菜!   可能是平时在别人面前,老公老公的叫惯了,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秦晚晚丝毫没有感到不习惯。   好像聂锋=老公,已经是默认的事了。   这时候,就听丽丽说:   “叔叔对婶婶真好,还特意给婶婶留菜!”   那可是从她筷子下抢走的,最后一点菜了!   不用聂锋说话,聂铭就说:   “小嘴叭叭的,那菜可都让你吃了,少吃一口咋地?   你二叔不对二婶好,还能对谁好?等你长大了,也有人对你这么好。”   丽丽撇撇嘴,她才不稀罕,现在就已经有人对她好了。   叔叔给婶婶留菜,洋洋也给她留菜了,可大一块摊鸡蛋呢!   吃完早饭,孩子们去玩儿了,姜玉珍和聂婆子都不在家,所以屋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聂铭赶车准备去镇上,秦晚晚眼巴巴地瞅着,小嘴都快挂油瓶了。   要是往常,这么无聊,她也一定会跟着聂铭去镇上的,因为她惦记了好久的那家锅包肉,说是要正式开门了。   可她最近因为猫冬还有聂锋回来的原因,一直没去镇里,于是总也没吃到那家锅包肉。   可聂锋在家,根本不会让自己这数九寒冬的往镇上跑。   他现在就以为自己是个玻璃人,村里转转都得商量老半天,更何况是去镇上呢?   聂锋看着秦晚晚的眼神,淡淡地问了句,   “怎么?想去镇上?”   秦晚晚扁着嘴,有些赌气道,   “想去又怎么样,你又不能让我去!”   谁知聂锋竟然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他的军大衣,兜头就往秦晚晚身上披,   “想去就去呗,穿多点就行。”   “真的?”   “真的。”   秦晚晚哇地叫了一声,猛地上前抱住了聂锋,只轻轻贴了下,就立马跑出屋子,喊正要往外走的聂铭。   “等等,等会儿我,包车!”   聂锋愣愣地,还沉浸在刚刚被她抱着的感觉之中,香香的,软软的。   这是她在清醒状态下,第一次主动抱他。虽然也就几秒钟,但对他的震撼是无比巨大的。   好像他们已经亲密到用身体接触来表达感情,这是他从前从未体会过的盲区。   她好像很擅长用一切表达感情,撒娇、嗔怒、拥抱、摆脸色...   和他是那样的不同,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格格不入,反而还被这些丰富的语言和肢体语言所吸引。   聂铭停下车,等着秦晚晚上车。   秦晚晚刚想上车,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呢。   她对聂铭说:“你等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小跑着回了屋子,开门就是一句话,   “你也去吗?”   聂锋微怔,立马回答,   “去。”   然后大步跟了出去。   去呀,怎么不去呢?   不过感谢她,还记得回来叫上他。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镇上走,秦晚晚去镇上那么多次了,这次好像格外不一样。   她裹在聂锋大大地军大衣里,像个扎进棉花套子里的小鹌鹑。   聂锋坐在寒风来的方向,挡在她前面,秦晚晚一点凉风都感受不到了。   聂铭在外头是独当一面的大人,可在一直尊敬的二哥面前,就像是个急于表现的毛头小伙子一样,今天的车去赶得格外的稳。   到了镇上,聂铭本想在供销社把他们撂下,结果聂锋直接说:   “去医院。”   聂铭和秦晚晚...??   聂锋一直惦记着秦晚晚呕血的事儿,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呕血吧?   想着趁着他还在休假,找时间领她来医院看看,这不就找到机会了?   秦晚晚一听是要检查她,极不配合地说她啥毛病也没有。   她确实没啥毛病,除了需要刷血条以确保自己能活着之外。   可聂锋不相信啊,非让她去好好检查检查。   这时候哪有现在的体检项目,大夫问秦晚晚想检查哪儿啊,聂锋直接说了,能检查哪儿就都查一遍吧!   大夫...第一回 见到这样看病的。   小地方医疗条件有限,用能用上的医疗器械全都查了一遍之后,大夫终于下了诊断,   啥毛病没有,回去歇着吧!   秦晚晚白了聂锋一眼,看吧,我就说我健康着呢。   ”那她为什么会吐血呢?“   秦晚晚因为吐血一事,可以说在医院都出了名,这大夫也是有印象的。   斟酌了再三还是说,”按现有的设备确实没查处哪块有问题,而且你爱人这么长时间不一直挺好嘛?也没什么症状。   不过也不排除我们这医疗条件落后,没把病因查出来。   有条件的话,你们也可以去大地方查一下。“   聂锋皱紧了眉头,谢过大夫之后,带着秦晚晚出了医院。   秦晚晚见他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特意开玩笑开解她,   ”都说没事了,你就放心吧!   再说了,我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不就正好可以换个媳妇嘛!“   还要再说,就被聂锋警告的眼神吓得连连讨饶,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还不行嘛,你别这么瞅我,我害怕!“   她软乎乎又透着可怜兮兮的声音果然奏效,聂锋转身往供销社的方向走,走了两步,还停下来等等她。   她现在像是个移动的棉花人,走起路来又慢又憨,十分可爱。   秦晚晚原本撅着的嘴,在看到聂锋等她的时候终于不撅了。   聂锋心里叹了口气,都已经换过一回媳妇了,这辈子他是再不想换了。   @@   聂锋是个侦察兵,上过战场,最优秀的侦察兵。   他擅于观察一切人事,有最敏锐的洞察力和直觉。   如果这次回来之前,他没和秦晚见过面的话,那他可能不会怀疑什么。   可他从前和秦晚见过面,两次,在他某些意识没有觉醒的时候。   他跟着意识的指示,回来跟秦晚相亲,跟从意识的决定表示了同意。   秦晚永远都是低着头,唯唯诺诺。   他说的每句话她都点头,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他们一起在国营饭店吃了次饭,她吃的慢,等他吃完了,才迅速地把剩下的菜吃完,没有挑过食。   吃完饭这件事就算定下了,他给了她三百块钱,让她办结婚的东西。   第二次见面是他休假回来结婚,他交给她办结婚东西的钱,她都留给了家里。   新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没说什么。   当天部队召回,他立刻上了战场。   临走时给她留了三百块钱生活费,后来听说她交给了他妈。   这次回来,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第三次见面。   可他的意识突然觉醒了,他意识到她和从前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她打着他的旗号把一家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小机灵鬼儿一个。   她挑食,不好饲候,自己的钱把得噔噔的,半分也不肯给他妈。   当他第一次看到她站在全家人面前,趾高气昂地开会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他从没想过问她是怎么来的,只是怕她突然会走。   秦晚晚终于挪到近前,看到他沉着脸,眉头紧皱,使劲蹦了起来,拿手指去戳他的眉头。   聂锋一愣,就听秦晚晚得意洋洋地说:   “好啦,已经被我戳破了,你不可以再皱眉头了!”   谁愿意看你啷当个脸子啊,又没人欠你钱!   聂锋勾起唇角,慢慢保持着和她一样的步调,   “去供销社吧,缺什么就买。”   秦晚晚眼睛一下就亮了,   “随便买吗?”   他纵容地“嗯”了一声,   “随便买。”   秦晚晚耶了一声,飞快地顾涌到供销社里,一点都不像刚刚那样行动迟缓、笨呆呆的。   她现在虽然不差钱,但是有个人告诉她随便买东西,就跟在现代时,甩张银行卡说“随便刷”一样,太霸总了吧!!   而且她虽然有钱,但没有票,买东西都得去黑市淘弄,真的是麻烦的很。   聂锋好像是不缺票,她拿自己老公的钱票买点东西,应该也不太过分吧!   小镇的供销社,依然都是些家常东西,没有什么高档品。   秦晚晚跟大妈挤着抢了排骨和鱼,又去称了些点心糖果,还买了个雪花膏,大瓶的。   没办法,她现在一瓶雪花膏厚厚地抹脸手脚,实在用着太费了。   聂锋付过钱票,好像也觉出秦晚晚没买什么东西,低声说了句,   “等以后去大点的地方,有百货商店,里面的东西会多些。”   秦晚晚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等她有了身份证能随便出去,还且得等一阵呢。   聂锋还想说什么,就见秦晚晚的小鼻子动了动,抓住一个手里提着饭盒的人。   “大哥,您这是国营饭店后身,老郑家的锅包肉吗?”   那种烹醋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不正是她魂牵梦绕。惦记了好久的吗?   “对,就是那家,老郑才开门,再晚点靠饭点儿的时候,可得老鼻子人了!”   秦晚晚听到这话,拉起聂锋就走,   "别说什么以后了,眼前就有一个我最想吃的东西,吃了以后,就不想百货商店的事儿了!“   聂锋手里提着东西,被秦晚晚拉着往国营饭店后面钻,到了一个没有招牌的门脸,张嘴就是,   ”郑师傅,两份锅包肉!“   老郑乐呵呵地炸肉,他爱听人家管她叫郑师傅,有价值!   高兴之下,给秦晚晚的锅包肉都比别人多几块。   锅包肉快出锅了,秦晚晚才发现自己没带饭盒,现打发聂锋去供销社买了两个。   好在两边就隔了一个马路,聂锋前脚刚回来,后脚锅包肉正好出炉,一点儿没耽误。   秦晚晚扣上一个饭盒盖,另一个没着急扣,而是从里面拿出一块晶莹透亮、散发着冲人酸甜气味儿的肉塞进嘴里。   然后被烫的呲呲哈哈,再拿出一块塞进聂锋嘴里,含含糊糊地嚼着肉说:   ”好吃不好吃?是不是好吃?“   聂锋也被烫的呲呲哈哈,还没品出什么味儿呢,就对着秦晚晚直点头。   一直盯着他的秦晚晚这才乐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又拿了一片,着急塞进嘴里。   看着聂锋的眼神也比从前亲近许多。   只要你认可我的安利,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秦晚晚边给聂锋喂锅包肉,边趁机贴贴。   喂肉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角,血条涨啦!   特意说他嘴边上沾了汤汁,亲手去帮忙擦掉,血条又涨啦!   再加上刚刚拉着他跑过来时,手拉着手,血条又又又涨啦!   秦晚晚边看血条涨边笑,只可惜怎么也没有昨晚涨的多,真不知昨晚她到底干嘛了,怎么就一下子涨了那么多?   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要再试一遍,非让血条飙到九十不可!   不过这锅包肉还就得趁热吃,只要一捂,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站在街边跟聂锋吃了好几块,才依依不舍地扣上饭盒子。   老郑看着这对儿明显是对象俩的年轻人,你一块儿我一块儿的吃着锅包肉,边颠勺边笑眯了眼。   还是年轻好啊,处个对象都这么带劲,瞧瞧来往路过的,有多少人都看他俩呢,羡慕死个人。   秦晚晚本来想今天让聂铭早点收摊,三个人一起回家。   毕竟也不知姜玉珍和聂婆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孩子还得吃饭呢。   虽说已经跟隔壁万翠翠说好了,他们要是回不来,就让万翠翠婆婆帮着做点饭,但到底也不放心不是。   他们从国营饭店钻出去,刚要去黑市找聂铭,就碰到了赶着骡车的马玉才。   他隔三差五地往镇上跑,不是去跟领导汇报工作,就是去找领导谈心,现在遇上了也不稀奇。   “你们夫妻俩上哪儿啊这是?要是回村儿的话,我捎你们?”   秦晚晚立刻笑眯了眼,   “那就麻烦马叔儿啦!”   聂锋...   眼睛长天上去的马村长,都成她叔儿了?   这得有多大的本事,怎么哄着所有人都向着她啊?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她终于知道血条是怎么飞涨的了   回程的一路, 秦晚晚都在和马玉才拉家常。   从庄稼地收成到村里的日常管理,到镇上各领导的办事风格,秦晚晚都能跟马玉才唠的来。   直把马玉才唠的都到村大队了, 还舍不得让他们下呢。   还是聂锋提醒,再不下车, 他们就该走到村尾了,马村长才喊停牲口, 让两人下去。   走的时候还说呢, 等下次有机会,再跟秦晚晚探讨!   聂锋...满村这么多人,你探讨不明白了?非得找我媳妇探讨?   两人拿着东西往家走,聂锋负责拿东西, 秦晚晚只负责走。   没想到走还没到一半路呢,就听身后有人喊他们。   秦晚晚看了眼来人,笑了起来,   “马叔儿, 这不是刚探讨完嘛, 咋这么快又来探讨了?”   马玉才却没心情开玩笑, 对着聂锋直接开口,   “快去接电话,部队上的!”   聂锋和秦晚晚都愣了,休假时候打电话过来,基本上都是一个事儿。   聂锋冲着马玉才点点头, 然后把东西放到骡车上,   “村长, 我去接电话, 麻烦您帮我把媳妇送回家, 这老些东西她身子弱,拿不住。”   又转头对秦晚晚说:“我一会儿就回家。”   深深地看了秦晚晚一眼后,转身往大队走。   秦晚晚默不作声地上了骡车,听着马玉才赶着车,边叹气边说:   “当兵不易啊,军属也不易,要么说拥军拥属呢,以后你有啥事尽管跟村里开口,村里能帮的,绝不含糊!”   到了家里,姜玉珍和聂婆子还没回来,万翠翠还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婆婆还没做午饭呢,要么今儿个就都去他们家吃吧。   秦晚晚摇头说不用,从镇上买吃的回来了。   万翠翠见秦晚晚的脸色不太对,凑到杖子根,隔着杖子和秦晚晚咬耳朵。   “咋地?出去跟你家那口子干仗了?”   秦晚晚摇摇头,寻思了一下还是说:   “他可能要回部队了。”   离别来得太突然,她还没补满血条呢。   万翠翠却悟出来另一番意思,幽幽叹了口气,   “你说你也是够不容易的,行了,中午也别可哪儿走了,在家里和你家那口子多待会儿吧!”   秦晚晚重重点了点头,嗯,一定要多多地摸摸贴贴才行!   没过多久,聂锋果然回来了,看到秦晚晚紧跟过来的眼神,当下心就是一紧,然后勉强笑了笑,   “先吃饭。”吃完饭再走。   秦晚晚也没说什么,而是主动跟在聂锋后面打下手,像个小跟班一样。   聂锋把锅包肉回一下锅,她就帮着递盘子,顺便摸一把小手。   聂锋把国营饭店买来的包子蒸上,她就帮着架火,由于业务不熟练,差点点了聂锋的裤腿子,不过被英雄救美了,顺便贴了一下。   秦晚晚这番忙活,虽然碍事,让聂锋不但用了双倍时间做饭,还差点引火烧身。   但他看着秦晚晚走哪跟哪的样子,心里是真不是滋味儿。   平日里她可离厨房远远的,今天这样,一定是舍不得他。   秦晚晚正努力创造机会贴贴呢,忙得汗都出来了,就听他说:   “这次回去是工作交接,以后...估计没多久就会见面了。”   等他安顿好了,就申请家属随军,到时候...   秦晚晚一听愣了,又讷讷地问了句,   “那如果你挺长时间不回来,我可以申请去看你吗?”   聂锋的心一下子满满的,她果然在舍不得他,都想去部队探亲了。   他的声音都比平常温暖几分,带这些雀跃的欢愉,   “可以,家属可以去部队探亲,你要是想去的话...”   秦晚晚心说那你不早说!这家伙给我累的!   她满脸欣慰,拍了拍聂锋的胳膊,   “那你先忙啊,有事叫我!”   然后一溜烟地逃离伙房,油烟对肺不好,特别是这农村,用木头烧火更是呛得慌,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她还是少留在厨房为妙。   毕竟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命百岁呀!   看着小媳妇迅速溜走的背影,聂锋...   刚刚不还说陪我做饭吗?   这顿饭孩子们吃的都很开心,他们终于吃到了婶婶一直说的锅包肉,甜甜的,果然很好吃!   还有上次吃的国营饭店大包子,一人抱着一个大包子啃。   铁蛋儿这次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大包子了,一口气干了三个,撑的赶快出去跑了两圈。   聂锋吃完饭就开始打包行李,顾溪和洋洋知道叔叔要走了,都舍不得,眼眶都红了。   秦晚晚在一旁知心大姐姐一样安慰,   “叔叔是有任务,才要走的,咱们要服从命令。过阵叔叔还会回来的,就算不回来,咱们也可以去看他呀!”   聂锋...   刚刚一脸舍不得的是谁?怎么一下就这么豁达了?   虽然搞不明白这个小戏精的变脸速度,但他突然感觉日后可能还有一段追妻路要走。   聂锋收拾起行李来是很快的,他已经打听过路线,先走到湾沟村,再坐着运输车直接到市里,然后坐车回部队。   秦晚晚一个大人,领着一群孩子,把他送到门口。   离别之情拉满,顾溪已经开始哽咽了。   聂锋刚想对媳妇说几句知心话,或者是不是...可惜旁边的眼睛太多了。   他想说下次再见,咱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就见秦晚晚带着明媚地笑,冲着他伸出手,   “那么,聂□□,期待下次见面啦!”   就是你不回来,我也会去找你的,毕竟命比较重要嘛!   聂锋……   怎么跟领导致欢送词似的…这个小戏精,到底长没长心!   一双大手跟小手正式相握,粗粝对上柔软,像是等待许久的久别重逢。   秦晚晚看着自己的血条又涨了点儿,笑得眯眯眼,握着聂锋的手,都不舍得分开了,还摇了两下。   一旁看着热闹的街坊四邻忍不住笑,还有的打趣说:   “到底是新婚的小两口,要不你俩再回屋抱一会儿?”   被万翠翠挺着腰把人撵跑了,   “都长点良心吧,人家两口子才在一块几天,就得分开了,还不让人家说说离别话?”   秦晚晚这才不好意思地把手放开,反正她也发现了,握多长时间也就涨那点儿血条。   哎,真想知道那天晚上她干啥了,咋一下长这么多血呢?   这时候,聂锋突然说准备的钱和票还没给秦晚晚呢。   秦晚晚一听这话,立马来精神了,对啊,她总不能平白背负□□的名声,权利也是要享受的吧!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花老公的钱有错吗?必须没有啊!   她跟着聂锋,欢快地小跑着,都比聂锋走的还快了,着急忙慌地把人往屋里引,还交代孩子们不许偷看。   现在是大人交工资的时刻,小孩子是没资格看滴!   聂锋又气又想笑,看着秦晚晚期待的眼神,他恶作剧之心骤起,   “你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咱俩的嘴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吗?”   正等着收钱的秦晚晚丈二摸不到头脑,不是说要给钱嘛,突然提这个干嘛。   “啊,是呀,那到底..."   她刚要顺着话说什么,就见他的脸迅速地凑了过来,又快又准,秦晚晚一下子就呼吸不畅了...   这感觉太奇妙了,又晕又沉,还带着心剧烈跳动的震撼。   虽然她看过无数小说,甚至各种实战片,但真的自己切身感受的时候,才知道万般形容,都不足以体会之万一。   她也知道她的嘴为什么会那么红了,他在啃她!   那他的嘴被□□成那样,难不成...   晕晕沉沉间,聂锋终于放开了她,秦晚晚无力地依在他身上,像是漂泊的游船终于靠了港。   “上次你可是下死力气咬我的。”   “我,我吗?”   “那难不成真是虫子啊?”   他看了眼时间,把早就准备好的钱和票证本拿出来,   “这次有奖金,所以比较多,你该花就花,等我工资发了再给你。”   秦晚晚脱了力地听他絮絮,然后说时间到了,真的该走了。   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抽空给我做个背心吧。”   昏昏涨涨的秦晚晚??怎么突然提到背心了?   “要和你棉袄一样料子的。”   说完抱了她一下,转身就走。   秦晚晚唔了一声,这人到底说什么啊,什么背心料子的?   等人走了,孩子们都围过来安慰她的时候,她才赫然发现血条的状态!   她终于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血条长的那么快了!   秦晚晚呆呆愣愣的,几个孩子对视一眼,   婶婶果然很伤心,叔叔走了之后,婶婶人都呆啦! 第32章 想你!   姜玉珍和聂婆子好到天黑了才回来, 两个人头发也乱了,脸上还挂着彩,但瞧着精神头不错, 带着一股隐隐的解恨。   “姜金花让我好顿挠,死老婆子劲儿还挺大, 看给我抓的!”   聂婆子摸着挂着彩的脸,气哼哼道。   姜玉珍也忿忿, 她们这次是彻底跟舅奶一家撕破脸了, 厮打在一起,一点脸面也没留。   秦晚晚心说这样也好,姜金花可是一点好作用都没起,这样的人不断交以后还会惹事。   隔了两天, 聂铭去公安局询问情况,说已经查明聂铁是被做套诱赌,比起赵富贵他们三个, 罪名可是小多了, 交了罚款就可以回家。   可姜玉珍攒的钱都被聂铁输了, 农村家里又没啥存款, 动用聂婆子的棺材本都未必能交的上罚款。   秦晚晚在姜玉珍一筹莫展的时候,拍出了罚款,   “嫂子,我这有钱,回头把罚款交上吧!”   姜玉珍感动的不知怎么好了, 她不是没动过管秦晚晚借钱的意思, 可是实在是张不开嘴。   弟妹都把这么好的营生交给他们了, 结果聂铁还把钱都糟践了。   “弟妹, 嫂子, 嫂子真不知道说点什么感谢的话了!”   姜玉珍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时候咱必须帮把手。   但还有一句话,亲是亲,财是财。   这钱算是我借给你和大哥的,回头从卖布的工钱里抵。”   “那是,那是肯定的了!”   姜玉珍连忙点头,连连保证,   “等你大哥回来了,我就天天撵着他去赶大集,年前正是卖货的时候,争取到年根底下就把这钱还上!”   聂铭第二天就去交了罚款,没过几天,聂铁就回来了。   经过了这番经历的聂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看到全家人一下子眼眶都红了,要不是还有孩子在场,估计他能直接抱着媳妇哭。   姜玉珍可没管那么多,抱着他狠狠地锤了两下,   “你说说你,咋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你以后要是敢再犯,我...”   “不敢了不敢了,我要是再有一次,就让我...”   姜玉珍一把捂住了聂铁的嘴,可不想听这些诅咒发誓,依在他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聂婆子等了半天,都没近到儿子的身,气的直白愣姜玉珍。   好容易把人扒拉下来,上去抱着儿子就是一顿嚎,儿子遭罪了,可把妈心疼毁了!   妈去帮你报仇了,没放过姜金花那个老妖婆子,好顿给她挠!   秦晚晚主动带着孩子回了屋,老太太讲她的光辉历史,估计且得等一阵呢,他们就不凑热闹了。   第二天一早,聂铁果然起大早去赶大集了,还有不到一个月过年,连大集上的人都多了起来,越到年根越热闹。   没过几天,从上次再没回来过的聂锦终于回来了。   学校给高三生加了课,为明年的高考做准备。   聂锦这次回来,比上次还要瘦了些,一看就是学习累到了,可人精神却很好,带着股上次没有的劲儿。   聂婆子看到她就是一颤,没说两句话呢,就撵她去秦晚晚那屋里。   估计是被她半夜磨刀给吓到了,说什么也不跟聂锦一个屋住。   “你三哥还得回来住呢,你都这么大的大姑娘了,再在一起住不方便!”   聂锦乐不得地去和二嫂一起住,但她可没那么容易让她妈如意,于是极不情愿道,   “我不去,那屋人那么多,一点都不宽敞!”   秦晚晚看到聂锦的眼色也说:   “妈,您就让小妹继续在这屋住呗,我...我不敢...”   看起来特别害怕的样子。   聂婆子把秦晚晚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   “你那屋又没有刀,你怕啥?放心吧,万一要真有事,你就喊,妈第一时间去救你!”   然后不待秦晚晚拒绝,就赶快把聂锦的行李送西屋去了。   晚上,聂锦舒服地躺在西屋炕上,这屋香香的,还热热的,比大屋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只可惜旁边还有个非跟过来的小跟班,要不她和嫂嫂说起话来,才更安逸。   聂锦无奈地瞧了眼在炕上和洋洋疯跑的丽丽,有这孩子在,就甭想安静了,好像有无尽的精力一样。   她原来就想过来住,可姜玉珍总以婶婶要照顾两个孩子为借口,拦着不让她过来。   到了今天,聂锦成功入住西屋之后,她眼珠子一转,旧事重提。   姜玉珍还想拿套话哄她,就听丽丽理直气壮道,   “我又不用我婶婶看,我让我小姑看我,还不行?”   姜玉珍...   聂锦要说话,丽丽就问她,   “为啥你都能去西屋住,还拦着不让我去?你要是总吃独食,那吃不上饭的就得有意见了,回头一来气,砸了你的饭碗,到时候谁都别想再吃了!“   聂锦...   嘎巴豆儿大的小丫蛋子,哪来这么多大人嗑儿?   无奈只能把丽丽也领过来了。   秦晚晚倒是无所谓,反正进这屋的人都得遵守她的规定,到点儿了就拉灯线闭灯。   黑漆漆的西屋里,几个孩子虽然不想睡觉,也还是紧紧地闭上眼睛,听着秦晚晚和聂锦的说话声,有种莫名的兴奋。   小孩子总是爱偷听大人说话,这点丽丽最有经验。   “二嫂,我想着从明天开始,跟着三哥去卖布,可能帮他收个钱什么的。”   年底了生意比较忙,大嫂已经跟着大哥去跑集市了,她收了二嫂的生活费,也想出一份力。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回头等明年考个好大学,想干活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三哥那头要是忙的话,我就去帮忙了,用不上你。”   这个年龄,在现代还是个孩子呢。   可聂锦却依然坚持,“不耽误的,三哥的摊儿也就摆一上午,我下午也可以看书。   要是一整天都看书,才容易学不进去呢!”   而且她现在的成绩已经不是靠堆时间能提高的,到了她这个学习水平,需要的更多是反思,不断构建自己的学习体系。   秦晚晚早就知道聂锦学习好,可书里聂锦辍学结婚,和现在必然是两种不同的结果,所以她也挺好奇聂锦以后会干什么,   “那你将来想学什么?有理想的学校吗?”   聂锦也没不好意思,经过上次嫂子助她重回校园之后,她觉得自己比从前真的是成长了,多了一股豁的上的勇气。   “我想考京大,将来做研究,一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她清冷的话里带着一股决绝。   这是她的目标,也是她给自己多年寒窗苦读的奖励。   是的,她最大的奖励就是再不回来,永远和这块生她养她,又让她饱受痛苦和挣扎的地方割席。   秦晚晚能理解她的感受,特别是家里有个丽丽,从聂婆子对丽丽和铁蛋儿的差别来看,就能知道这些年聂锦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虽然哥哥们对她还不错,但那种来源于母亲的,最原始的歧视,早就让这个姑娘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要不是她读书了,而且一直在读,不断的用知识填满自己空了的心,可能她早就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了。   秦晚晚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就听一道声音传了出来,清亮又激动,戳穿了黑暗的寂静。   “考上最好的大学,就可以离开这儿了吗?”   是丽丽。   小小的她还不知道离开这其实有很多种方法,比如大多数女人都走的路。   她只是潜意识里像家里,和她一样的女孩儿看齐,她的小姑姑。   小姑姑也不受奶奶待见,小姑姑也有哥哥,小姑姑说她要走啦,再不回来!   她也想走,也不想回来!   秦晚晚没说话,她认为,丽丽需要在合适的时间,由某些合适的人给予她恰当的指引,而聂锦是最好的人选。   她们出生于同一片土壤,都是不甘被埋没、倔强开着的花。   聂锦想了想才说:   “反正对于我,是这样的。”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在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说话,就敷衍她,正更像是一场和自己心灵的对话。   “从小你奶奶就不想让我读书,说女孩子读书没有用,我就偏要读,而且要读的比男孩子更好!   当我读书好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除了嫁人,我还有更好的一条路走。   走上这条路,我可以最大限度地自由起来,不再受你奶奶的控制。   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了。”   当她发现她书读的越多,她妈的贬低、喝骂、甚至是巴掌,对她都不起作用了。   她能站在更高的角度来审视这些行为,这都是姜桂兰没有文化、愚昧无知的结果,错的是姜桂兰,她没有错。   而随着她的冷眼旁观,她也越发在她妈脸上看到了其他表情,那是对再不能控制她的心惊和无奈。   丽丽听了这些,沉默之后终于亮声道,   “我也要好好学习,要考上最好的大学,要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越发忙碌起来。   置办年货,打扫卫生,杀年猪,蒸发面饽饽和年糕,剪窗花...准备过年啦!   秦晚晚打算好好过这个年,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新年。   有了聂锦帮忙,她就不用去镇上了,转而奔波到每个大集上,置办丰盛的年货。   黑??的冻梨、金黄的冻柿子、五彩斑斓的糖果、还有全家人的新衣裳。   秦晚晚手里有钱,就不计较那么多,谁让她高兴呢?   腊月二十三那天,突然有几个陌生人进了青山村。   万翠翠听到报信之后,挺着大肚子对秦晚晚说:   “别是又来采访你的吧?”   “不能吧,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采访我的人了啊?”   都说花无百日红,她总共也没红上两个月,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怎么突然又有人来了。   结果这几个人还真是奔着她来的,直接由马玉才把他们带了过来。   见到秦晚晚的第一句话就是,   “小秦啊,快出来,省电视台的人来了!”   这时候还没有直播电视,都是录播,这次电视台来,就是为了过年时候的新春特别节目。   每个省都录制一些新春有意义的画面,回头一起送到总台,删减做成一个新春特别节目。   ”秦晚同志,我们是省台记者,都看过你和你爱人的英雄事迹,值此新春到来之际,我们安排你和你爱人现场连线,可以慰问一下远在他乡的英雄。“   秦晚晚想说不用了,刚走没几天还慰问啥啊,但人家摄影机都架上了,她要是说不用,她怕扛摄影机的两大哥直接晕倒。   话说她也是来之后,才知道现在的摄影机到底是有多庞然大物。   秦晚晚被带到大队办公室,在摄影机的记录下,硬着头皮等待和聂锋连线。   只见女记者在电话里跟部队沟通好之后,等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激动地把电话递给秦晚晚,   ”快快,聂团长就在电话那头!“   被摄像机盯得死死的秦晚晚...   好尴尬呀!   屋里这么多人,盯着她打电话,还事先交待了,一定不要紧张,越轻松自在,越亲近家常越好,搞的秦晚晚更紧张了,   聂锋所在部队参与了这次连线活动,那边也有部队的宣传部在录像,电话都是免提模式。   聂锋作为战斗英雄,是这次连线的重头戏,所有士兵们都在下面,认真观摩团长的家庭生活。   聂锋站在前面,等待连线,看起来依旧波澜不惊,可实际上心怦怦跳着,连耳膜都在震动。   离开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说实话,真想她。   可竟然没收到她一封来信,也真气她!   一直到连线开始,电话那头还没有声音,聂锋又开始心焦。   他怀疑地冲着免提电话,   ”喂?“   听了这声音,大队里所有人都目光都火热起来,全都盯着秦晚晚,示意她赶快说话。   秦晚晚尴尬地脚趾头都扣起来了,听到电话里传出喂的一声,心里一横,闭上眼睛就是一句,   ”老公,我都想你啦!“   哄地一下,部队上整个观摩阵营都炸了! 第33章 总会重逢   聂锋的脸红的都能滴血了。   好在最近部队拉练, 他晒的比较黑,加上他是背对着众人接电话,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无视掉身后的那些窃窃, 他轻轻嗯了一声,低沉又沙哑。   像是要把心里涌上那团东西呼出去, 又像是放出一道出口,让那些绵绵密密、说不清道不明、挠的他心痒痒的东西, 有个宣泄的渠道。   不然他整个人都要炸掉, 现在已经连耳朵都火热靠烫起来。   而电话那头的秦晚晚,一个好的开始,就可以成功打开话匣子了。   在一句“我想死你了”的熟练开场白之后,其他关切的场面话, 说起来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老公,你在部队还好吗?训练辛不辛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   家里一切都好,妈好, 孩子好, 你就不用挂心了, 我会为你守好大后方的!”   已经成功上道了的秦晚晚, 悄悄微调了下自己的位置,这样她上镜应该更好看些。   再适时地露出甜美的微笑,一切都很完美!   “和你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士们也都挺好的吧?帮我传递最真切的问候!”   聂锋...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能和所有人搞好关系了,连基层战士都在她的关切范围内,他问候得过来吗?   在小媳妇马上跑偏到, 要向全军战士发出问候之前, 聂锋及时地打断她的话,   “最近你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就立马去医院。”   被打断的秦晚晚有一瞬间的怔愣,   “我?挺好的呀!身体还好, 就是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秦晚晚心说当然是后悔没有在你回来的时候,多跟你来几次深入而又缠绵的法式热吻啊!   等到你走之后,我才后悔莫及。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挂你嘴上不下来!   她到最后才知道亲一下能给她续多久的命,可惜已经太晚了,所以现在天天就是悔不当初!   而且说实话,跟他亲起来挺带劲的。   这么帅一帅哥,身材好,颜值高,贴在一起时,那浓浓的雄性激素荷尔蒙能让她五迷三道,仿佛开一瓶几几年的红葡萄酒,那都不重要,总之直接晕涛涛的,真的很舒服...   但这些都不能拿场面上来说,这可是有摄像头在拍呢!   于是她含蓄地娇声道,   “后悔没珍惜你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声音带了些她自己都没感觉出来的缠绵和依恋。   但她没听出来,围观的人可都听出来了,于是观摩的同志们又炸一波!   聂锋整个人都要化了,竭力控制住自己的不淡定,也尽力从这甜言蜜语里抽身出来,他身后还有百十号观摩的兄弟呢!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能轻易催垮一个男人的,不是多少荷枪实弹,他心里头住着的那个女人,威力可比糖衣炮弹厉害多了!   “背心做好了吗?”   他哑着声音问,其实是想借用实物,把自己濒临溃散的情绪拽回来。   秦晚晚心一虚,其实只是把自己过年做新棉袄的衣料子留出来一块,因为他不是说要和自己一个料子嘛。   但紧紧只是留料子,连根线都没动呢。   但话必须不能这么说啊,于是小娇娇婉转道,   “还在慢慢做呢,每当想老公的时候,我都拿出来做两针,这样它就可以陪我度过漫长想你的时光,也就不那么难捱了。   等到再见面的时候,你就能穿上带着我满满思念的背心,这样更有意义啊!”   直接三连炸,后方被狗粮击倒的兄弟们很多,幸存者只是寥寥了。   电视台的女记者冲秦晚晚赞扬地举起大拇指,本来还担心英雄的乡下妻子放不开,没想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英雄的妻子是个娇美人,上镜的效果出奇的好!   一句“没有你的日子很难捱”,直接把硬汉的心击碎了。   硬汉软了又软,一软再软,原本什么软和话也不会讲,现在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了一句,   “你听话,好好养身体,我有空就回去看你。”   秦晚晚乖乖答应,   “嗯,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呀,你要是受伤了,我会很心疼的!”   如今你可是一拖二,一个人肩负着两个人的命运,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待我血条空时,也要一命呜呼啦!   所以,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哦!   聂锋的心熨贴又热烫,低低“嗯”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了。   后面百十号兄弟伸着耳朵,啥?这就挂电话了?还没听够呢!   话说嫂子的声音可真好听啊,那小声甜的,比广播里的播音员还好听!   聂风所在团的政委是他这么多年一起风里雨里走过来的铁兄弟。拍了拍油渍沉浸在情绪当中的聂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小子有福气啊。其他人也都凑了上来,纷纷道,   “团长,嫂子是播音员吗?咋声音这么好听呢?”   “团长和嫂子怎么认识的啊?让嫂子也给我介绍个对象呗!”   “团长,你和嫂子感情可真好啊!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到秩序了,宣传部的片子还没拍完呢,聂锋一声低喝,   “回去坐好,或者负重五公里,你们自己选!”   众人立马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坐着可比负重五公里舒服多了。   他们可不相信团长会真罚他们,没看团长虽然呵斥了他们,但嘴角一直扬着没下去吗?   现场的秩序恢复,宣传部终于可以继续工作了。   聂锋冲着宣传部干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们可以进行下一环节了。   谁知道几个干事凑了过来,殷切商量道,   “团长,嫂子什么时候过来呀?方便我们做个联动采访?”   “就是,要不您讲讲您和嫂子的爱情故事,我们好往军报上登!”   聂锋...你们没完了是吧?   秦晚晚“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转头面对摄像头,温婉微笑,做了一个完美的采访ending。   省电台的记者们都被秦晚晚的表现折服了,这么能撑住场面,一点也不紧张,而且抓住了他们想要的采访精髓。   这样的人和他们想象中的乡下农村妇女,简直相差太多,以至于给他们带来的是莫大的惊喜。   一个记者灵机一动,想要跟秦晚晚再约一次采访。   这次是不连线的单独采访,就因为他发现这个英雄的军嫂身上,有着独特的气质,不但完全能拿得出手,而且绝对值得把这种新时代的军嫂新形象,向全国人民传达出去。   军嫂不仅仅是隐忍能干的刻板印象,还可以有万种风情。   秦晚晚认真的想了下自己的日程安排,   “年前肯定是不行了,你也知道年前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   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确实挪不出空档来。”   “知道知道,理解理解。”   几位记者,连带着扛摄像机的大哥,都连连点头。   对待秦晚晚的态度,也是一便再变。   刚开始见面时,也是尊敬的。   但那是带着一种“我能体谅你的不足”的上位者的体贴。   但现在,更是一种对强者的尊敬,二者截然不同。   “那就等年后,小秦同志,秦老师,我们再来对您进一次深度采访。   您看这样行吗?”   秦晚晚估计年后应该会清闲一段时间,沉吟半晌同意了。   记者们立刻欢呼起来,要知道这份片子送到京市,一旦被剪进了新春特辑中,就要在春节期间,在总台上滚动播出,全国都能看见。   那时候想要采访小秦同志,不,秦老师的人,一定会从这排到村口去。   他们一个小小省电视台,哪能排得上。   就算是没有被剪到新春贺集中也没关系,这几个资深记者,凭借着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都认为像秦老师这样的新时代军嫂形象,做成节目之后,一定会大受好评,饱受推崇。   不管是哪种,这个采访他们都做定了!   几个记者恭恭敬敬地把秦晚晚送回家,走的时候连连道谢,说年后一定再来拜访,提前祝秦老师新年快乐等等。   都把姜玉珍他们造愣了,明明来的时候,一副城里人的骄傲。   对待他们,虽然也礼貌,但总觉得是从高处往下看人。   怎么过了这么一会儿,就大变样了呢?   但也就一会儿,他们就释然了。   晚晚这么厉害,他们当然应该尊敬啦!   别说他们,两个月前,那老些排着队来的报社记者们,不也都是这样的吗?   @@   大年三十那天,姜玉珍一大早就打起了浆子。   聂铭把无数张长长短短的红色对联摆了出来,就着一盆浆子,边刷边沾。   这活儿得几个人干,一个人刷浆子,一个人递,还有一个人负责上高,而且并不轻松,因为家里的门实在太多了。   大门口和几间正屋,一并四幅对联,是向万翠翠大伯求的墨宝。   万校长可以算是老一辈最有文化的了,一手毛笔字尤其写的漂亮。   这么多年,村里人都养成了过年向万校长求对联的习惯,即便是现在大集上已经有卖印刷对联的了,习惯也不好改变。   至于其他那些小对联,则都是家里最有文化的准大学生,聂锦写的。   聂锦的字虽然没有万校长的遒劲浑厚,但自有一股秀气端方。   不但给给家里鸡舍鸭舎、猪圈、马厩、仓房、粮楼各准备了一副,就连厕所都准备了。   再加上那一摞厚厚的挥春,门前要贴抬头见喜,屋内要贴龙马精神,粮搂要贴五谷丰登、伙房要贴年年有余,就连那马车上,也要贴上一副出行顺利。   总之把这些对联都贴满,真是让家里几个大人,忙得团团乱转。   大人们奔波着去贴春联,孩子们就跟着满哪儿跑,从这个门口跑到那个门口,边跑边笑。   有了孩子的热闹,也让过年更添了几分喜气。   聂铭和秦晚晚、聂锦负责贴对联,姜玉珍和聂婆子则忙着准备丰盛的年夜饭。   是的,因为这几乎算是一年当中,最丰盛的一顿了,所以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来准备。   聂铁则负责烧火,今天整整一天,伙房里的炉子都不会歇着。   新年不断火也有另一层寓意,新的一年里,整个家里都红红火火。   到了晚上,面对着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所有人却都没着急动筷子,都在偷偷打量着秦晚晚,带着满眼的期盼。   秦晚晚噙着笑,知道大家在等待什么,正想说两句,就听聂婆子说:   “作为一家之主,我先说两句。”   她在一家之主上加重了音,然后学着秦晚晚开会时候的样子,没话找话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说不出啥来也不要紧,全家人明显没在听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要维护她一家之主的威严。   整个聂家只能有一个管事儿的,必须是她姜桂兰!   秦晚晚无意跟她争,随便她怎么宣示主权,她又没有争权的意思。   听着聂婆子的没话找话,聂铭烦躁的直皱眉,丽丽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急的都快跳脚了,就连姜玉珍都眼神木讷,明显是听不进去走神了。   好不容易熬到聂婆子讲完,   “那啥,我讲完了,有谁该讲就讲吧!”   聂婆子睨了秦晚晚一眼。   秦晚晚抿着嘴笑,也不整虚的,直接娇声干脆道,   “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我给大家发红包!”   全家人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秦晚晚拿出一沓红纸包着的红包,挨个发了出去,每发一个,还伴随着一句吉利话,   聂铭、聂铁、姜玉珍的是“财源滚滚”,聂锦的是“学业有成”,几个孩子的是“学习进步”。   聂婆子眼巴巴地瞅着,急的脖子都伸长了,可发了一圈,也没见秦晚晚有给她发红包的意思。   丽丽大过年也不想让她奶心情愉快,连忙及时补刀,   “奶,这红包你可没有!你忘了那次你让我和顾溪姐、洋洋一起去山上捡柴伙,当时开会我婶婶就说了,取消你今年的奖励!”   聂婆子一听急了,   “那不就是说说嘛,咋地?还来真格的啊?”   “不来真格的,还和你闹着玩儿啊?”   聂婆子不乐意了,扭着身子往后一坐,满脸都是丧气。   秦晚晚笑,   “上次开会确实作出了取消姜桂兰同志年终奖励的决定,但鉴于姜桂兰同志后续表现不错,家里活也干的勤快,我决定对姜桂兰同志的及时醒悟给予奖励!”   聂婆子听了立马转过了身,激动的什么似的。   秦晚晚拿了最后一个红包递过去,   “妈,新年快乐。”   聂婆子激动的都坐不住了,站起身慌张地擦了好几下手,然后才去接秦晚晚递过来的红包。   嘴里连连说着,   “我以后一定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全家人都开心了,秦晚晚冲着大家宣布,   “好啦,快吃饭吧,菜都要凉啦!”   大家纷纷动筷,用大快朵颐来庆祝这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家有喜事,也有鸡飞狗跳,吵吵嚷嚷,但索性历经种种,到了年终岁尾,大家还是坐在一起,共同吃这顿团圆饭。   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人,虽不能与家人团圆,但心总是在一起的,而且相信,相聚的那刻不会太远。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随军   吃完年夜饭, 一家人齐聚在西屋,一起看电视。   本来就收不到几个频道,这时候全都转播总台的新年特别节目。   秦晚晚正想着, 好像也就这一两年,就会有春晚直播了, 就听几个孩子一声惊呼,   “婶婶, 你上电视啦!”   嗯??   秦晚晚抬头一看, 方方正正的小电视里,她正举着电话说话呢。   在这个各种特效和后期制作都没有的时候,她的颜值也是很能打的嘛!   秦晚晚暗自评价。   这是个新春特辑,记录的是一些有代表性的人群, 在新年到来时候的样子。   秦晚晚应该就是军嫂代表,不知是因为她还算上镜,或者是电视台觉得她表现还算不错, 她上镜的时间格外长。   不但保留了连线时候的画面, 连最后的单独采访都保留了下来。   “哎呀呀, 晚晚在电视上咋这么好看呢?像电视上的女演员似的!”   姜玉珍激动道, 跟自己上电视一样激动。   聂锦也感叹,   “二嫂是真的上镜,而且气质从容,怪不得保留了这么长一段录像。”   聂婆子边撇嘴边觉得荣耀,她的儿媳妇上电视了呀!那可是她的儿媳妇!   等过完年回姜家村一定得好好跟别人讲讲, 还不气死姜金花那个老妖婆子!   于是, 这个新年因为秦晚晚上电视的事, 又变得更有意义了, 这可是十里八村...   不, 是镇上、市里、乃至全省的独一份!   聂锋所在部队,全体官兵都围坐在一起,集体观看新春特别节目。   待到秦晚晚出现在电视上之后,所有战士们自发鼓起掌来,掌声都快掀翻礼堂的屋顶了!   “最后,祝和我爱人一样,在前线保家卫国的战士们,新年快乐!”   随着秦晚晚娇甜的声音,部队的新年联欢活动也正式开始了。   聂锋和战士们一起包饺子,身边坐着政委李国庆。   他冲着聂锋,有些小兴奋地低声道,   “今年换防,重新调整职务,咱们团肯定会被换走,到时候进了京,以你的级别,就没想让家属随军?”   聂锋的心,被“随军”两个字填满,变得火热火热的。   他没有做声,李国庆却有些羡慕道,   “反正我媳妇是肯定要随军的,咱俩家媳妇可都是农村来的,到时候可千万得互帮互助,别让城里的瞧不起!”   说着说着,李国庆又有些酸溜溜。   虽说都是农村媳妇,但聂锋这媳妇...瞧着比城里还城里呢。   反正不管了,为了不让自己农村来的媳妇太孤单,他是先赖上聂锋的媳妇了,瞧着那小嫂子性格,好像也不难相处,主要是瞧着比他媳妇要机灵,这点最重要!   聂锋想到在村里人人都喜欢她的样子,如果她随军了,因该也会很遭人喜欢吧!   但他可不想先给自己媳妇找负担,于是说:   “你也是知道的,我媳妇身体不好,上次呕血之后,现在医院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就算在家里,也是不敢让她干任何活的。”   意思就是说,别指望我媳妇能干啥,我媳妇还需要别人照顾呢。   李国庆一拍掌,"那可太好了,我媳妇最会照顾人了!"   他媳妇啥都会干,就是性子太面,他还怕因为这性格挨欺负呢。   现在正好,跟小嫂子两下一中和,只要不被欺负了去,多帮帮忙又有什么的!   聂锋……   你这么说,我更不敢让我媳妇和你媳妇玩儿了。   新年之后,秦晚晚打算趁着淡季,跟聂铭一起去趟宁超那。   年前已经运来过几次布料了,卖的很好,但秦晚晚也想去布料之都看看。   主要是因为聂锋回来,给她涨了不少血条,她也敢出去溜达溜达了。   只是年后不知怎么回事,她这朵花又开始红了起来,除了省电视台,又有几家电视台来采访,这次全都是带着大摄像机来的。   秦晚晚并不怵场,对着摄像头娇娇俏俏,对答如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十分满意,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电视上播出。   几波来访者过来之后,秦晚晚也接到了宁超的电话,是作为牵线的中间人。   “秦老师,我们省电视台想要采访一下您,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电视台的记者看您时间,可以随时过去。“   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秦晚晚立马说:   “我可以过去,让电视台协助我们开两封介绍信就行。”   宁超一听大喜,秦老师要来了,他可一定要好好接待!   有了电视台的电话,这边顺利地给秦晚晚和聂铭两个开出了介绍信。   三月份,青山村的雪还没化,孩子们已经开学,聂铭和秦晚晚就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   走时他们俩还穿着棉袄棉裤,到地方就换上了薄布衫。   秦晚晚踏上了布料之都的土地,才发现自己这身薄布衫略显土气。   她也没去买成衣,因为成衣在她看来,也都差不多。   她在跑市场,看布料的时候,挑出喜欢的布料,直接请裁缝做起衣服来。   秦晚晚上辈子身体不好,也出不了门,除了看小说的兴趣爱好之外,就是玩儿娃娃,再简单做个娃衣。   虽然不像一些大神那么专业,可以制版,做的那么复杂,但现代的小型缝纫机也是会用的。   所以她请裁缝做衣服时,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沟通的,最后的成品,连多年的老裁缝都连连夸赞,夸秦晚晚有天分。   布料之都不但布料多,连带着资深的老裁缝也很多,没过多久,裁缝圈里就传出消息来,市里来了个小姑娘,可灵可灵的了。   裁缝师傅们,都愿意给秦晚晚做衣服,这样不但能挣钱,还能最先得到一样时兴的衣服款式。   毕竟这个时候,谁有个好衣服样子,就能吸引大批人跟风来做。   等到别人看到衣服样子,也开始做成样衣吸引客人时,他的钱已经挣到手里了。   这就是先机!   全城的裁缝师傅都盼着秦晚晚去做衣服,而秦晚晚这人呢,一般不在一个地方做,总是打一枪换个地方。   因为裁缝师傅是最了解布料行情的,毕竟现在还是做衣服的人多。   所以为了了解市场行情,她做一件衣服跟一个师傅唠,再做一件再换个师傅唠,唠着唠着,她就对布料市场门儿清了。   直到有一天,有个师傅看着她新描画出来的裙子问,   “你这么好的底子,为啥不学裁缝啊?回头衣服可以自己做,样子也不用给别人了,等你回家之后还能挣钱。”   秦晚晚倒没想挣钱的事儿,但她突然想到,等回到了青山村,就没有这么多资深师傅供她选择了。   而李大娘和姜玉珍只会做村里人常穿的衣服,什么直筒裤、大衬衫啥的。   想要自己穿的漂亮点儿,还真得学点手艺。   她看着轮轴一直在转的缝纫机,心说...这个我应该也可以吧?   学裁缝的想法来的又快又急,秦晚晚只是想着自己坐拥这么多布料,可不能浪费了,就当多门手艺吧。   师傅也没要学费,就说让秦晚晚在她这儿多做几套衣服,回头样式图都给她就行。   做过娃衣的秦晚晚,再上手这成人衣服,其实并不难。   她需要的只是系统的学习,加上不断的训练。   因为突然的进修,秦晚晚就在这里耽搁了一段时间,聂铭带着布料先回去。   这天气暖和了,应季的布料都不一样了。   厚的收进库房,薄透的还有现在时兴的“的确凉”该摆出来了。   刚进春天,聂锋果然接到了换防令,团里一部分人被调入京,不但升了职,工作内容也有很大变化。   原来他所在的团位置偏僻,不具备随军条件。   如今到了京市,可以住进部队大院,聂锋作为立了大功的战斗英雄,按级别也分配了一套三居室的住房。   聂锋火烫烫的心给家里打电话,想让媳妇收拾收拾,带着孩子准备随军吧!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雀跃起来。   虽然不善言辞,但了解他的人,只看到他一直上挑的嘴角,就知道他有多高兴。   可谁知电话接通之后,却不是那个想念的娇娇软软的声音,而是聂铭这个五大三粗,   “哥,你有啥事儿啊?”   “你嫂子呢?”   “嫂子...在南边还没回来呢啊!”   聂锋...说天天在家做背心想我的人是谁来着?   怎么出去一趟还不回来了?   ##   等到秦晚晚回来,已经是五月了,南方已经穿上了裙子,可这大北头才刚刚穿上长袖长衫。   秦晚晚也没想在南边待这么长时间,主要是她没想到自己对缝纫的兴趣竟然越来越浓。   一开始,只是想着能做上一身衣服就行。   可上了手之后,才觉得既然学了一次,不把东西学透了,都对不起她这天分。   是的,会做衣服的人很多,就像一个布料之都就有那么多裁缝一样。   但会设计,还见多识广的人可就不那么多了。   秦晚晚现在正是兼设计、制版、制作为一体的全方位人才。   其实她这几个月在南边,已经有一定知名度了。   有些服装厂为了要她的设计稿,都已经开出一百块钱一张的价格了。   秦晚晚要是留在南边,就靠着这个吃饭,也是能吃香喝辣的。   但是不行,她必须赶快回来,因为她...血条快空啦!   “这是给大哥大嫂的,这是给小弟小妹的,这是几个孩子的...”   秦晚晚往外拿礼物,基本都是衣服,别的东西太沉。   “咋?没我的啊?”   聂婆子抻了好长时间脖子,有些不乐意地说:   “当然有了,哪能少了您的啊!”   秦晚晚从压包的地方,拿出一个大花布衫子,   “您看看,我特意给您选的料子,再鲜亮也没有了!”   聂婆子拿着“千挑万选”的花布衫,嘴上不说,心里满意的不行。   现在就流行这花的,越花越好,她这件绝对是全村最好的!   秦晚晚已经听说聂锋让他们随军去的事了,真是正好,她现在这血条情况,就是他不说,她也是要去找他的。   不过她比预想晚去了两个月,也不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   秦晚晚拖家带口,其实也就是一拖二,带着两个孩子,去往京市。   村里的东西没什么要带的,那些家具更是搬不走。   要随身拿着的也就是最近新做的那老些衣服,不过这些都有聂铭帮着拿。   她是带着聂铭去的,为的是去京市考察一下市场,她的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聂锋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怕她路上身体不适,再带着两个孩子,非要请假回来接。   直到聂铭打包票,他一定会把人安全送到位,聂锋才算没坚持回来。   走的时候,别人都还好,丽丽哭成了泪人儿。   抱着秦晚晚不撒手,说要和她们一起走。   洋洋也崩溃大哭,顾溪也在抹泪,秦晚晚也是抱着丽丽不撒手。   如果可能的话,她都想带着丽丽一起走了,反正两个羊也是赶,三个羊也是放。   但没办法,这时候的户籍制度这么严,特别是京市,丽丽想去那边上学,不是简简单单交借读费就能上的事儿。   “丽丽,婶婶跟你说,你一定要好好上学,只要你上学,婶婶就一直供你!放假了你可以去婶婶那,等你考上大学,就可以一直留在京市了!”   丽丽边哭边点头,她一定要好好学习,考出去,考到京市去!   @@   京市某部队家属院,新调入职的军属早就已经住进来了,不说五湖四海吧,也是来自各地,大家已经熟络起来,经常坐在一起唠唠闲嗑。   “那个聂参谋长的家属怎么还没来啊?这都两个月了吧!”   “没准不来了呗,听说是农村的,家里那么多事要干,还有老人要伺候,哪能脱开身啊!”   “是呢,乡下松快,突然来城里也不一定能过得惯...”   ”就是,人家那大房大院的,咱这可比不上。咱城里的衣食住行,她可能也不习惯呢。“   大家说说笑笑,一个小媳妇听到“农村的”“乡下”这些词,明显有些不自在。   虽然刘淑兰已经尽力融入大家了,可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别人说话她插不上嘴,她说话跟不上趟,穿衣打扮也有些土,天天在大家中间假笑,真的是很累,还不如在乡下自在呢。   嫂子们虽然也没歧视她,但行动间也能看出来,她们不是一路人,玩儿不一块去呢...   李国庆下班回家,看到小媳妇边做饭边唉声叹气,心里有些不落忍,笑嘻嘻地凑过去道,   “媳妇,别唉声叹气了,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让我回乡下啊?”   那可挺高兴。   “回啥回啊,不回了!隔壁聂锋她媳妇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她不是乡下来的吗?   和聂锋一样盼着秦晚晚赶快来部队大院的, 就是李国庆的媳妇,刘淑兰了。   她和李国庆青梅竹马,结婚好几年, 孩子都四岁了。   可因为一直聚少离多,所以俩人的感情其实挺好的, 要不也不能条件一合适,就立马随军过来。   但随军之后她就后悔了, 乡下和城里不一样, 乡下人和城里人也不一样。   不管她怎么尽力,还是融不进大院这个大圈子。   人家都是城里的,好些还有工作,她自觉矮人三分。   李国庆嘴里那个“聂锋的乡下媳妇”, 就是她唯一的盼头。   都是乡下来的,她该有伴儿了吧。   可是她等啊等的,都等了两个月了, 大院里的空房子都住满了, 还是不见人过来。   现在听说人要来了, 刘淑兰一个激动,   “真的?”   “说是就这几天来!”   “太好了,回头人家有什么地方要帮忙的,咱可得使把力,你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吗,还带两个孩子, 回头我...”   李国庆听着媳妇激动的话, 心里暗暗祷告,   聂锋家的小嫂子啊, 您可千万好相处些啊!   这是秦晚晚第一次来京市, 两辈子都是。   上辈子她身体不好,空有一颗想四处游荡的心,身体却不行。   所以看着火车进站,她和两个孩子一样激动。   聂铭扛着一个大包袱在前面开路,秦晚晚拉着两个孩子,走下车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抹深绿。   “叔叔,我们在这儿呢!”   洋洋眼睛灵,看到聂锋大喊。   秦晚晚望过去,看到半年没见到的人,先绽出一抹笑来。   差点喊出那句话,“我可想死你了!”   再不见面,我血条可就空了!   聂锋看到小媳妇娇俏的笑,盯着他的眼睛火热火热的,忍不住扯起嘴角。   他这个人含蓄惯了,很多东西做的多,说的少,有什么都放在心里。   幸好她是个火热的性子,从不吝惜那些好听的话,还有高兴的神采,让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情绪。   每次看到她,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往外顶,好像要冲破他这层外壳似的,都不像他了。   两个孩子一齐往聂锋那跑,秦晚晚不甘示弱,腿到底还是长,一马当先,先一步扑进男人怀里。   “老公,我可想可想你了!”   顺便再贴个脸儿,拉个小手,看着血条往上涨!   聂锋听着这娇言软语,怀里还是个软乎乎的可人儿,连鼻尖都是她香香的味道,整个心都软和起来。   连她两个月没着家,害他以为她不想随军了,这事都忘到脑后去了。   聂铭扛着大包,轻咳了一声,   “要不先回去再说话?”   回去你俩再搂呗,想咋搂咋搂,这大庭广众的,也不注意注意影响。   秦晚晚白了聂铭一眼,但到底是从聂锋怀里出来了,这才给两个孩子倒出空间来。   出站口就有直接到部队大院的公交车,路程不远,几站地就到。   前面人多,后面人少,孩子们和聂铭在前头,到了最后排坐下。   等轮到秦晚晚和聂锋时,只有一个座儿了。   聂锋把秦晚晚按下去坐,他侧身站着,正好把秦晚晚圈起来。   车上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挤,有些人站不住直打晃。   但聂锋却一直站的笔直,就像青山村口的白桦树一样,挺拔俊秀,格外惹眼。   秦晚晚在聂锋给营造的这个小空间里,一点都不局促。   只是车上人多又闷,味道有点不好闻。   她把头转到男人的方向,凑过去,鼻尖都是清新的香皂味儿,一下子就舒服了不少。   随着公车的摇晃,她干脆就把头靠在了聂锋身上,又稳当又好闻,再舒服也没有啦!   好容易到了站,聂铭和两个孩子都晃迷糊了,秦晚晚倒是精神很好,兴致勃勃地跟着聂锋去看他们的新家。   一进部队大院,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整齐的一溜水儿的小楼,连路两旁的木头都一边粗细,处处看着都十分有秩序。   聂铭走路都局促起来,要不是扛着个大包,第一次进这里,他准会同手同脚。   秦晚晚却一点都不紧张,这里和她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很像,进了这里,看到随处可见的绿色,她只觉得亲切。   聂锋一直注意着呢,怕小媳妇会害怕,毕竟是部队大院,第一次进来的人,几乎都会有些紧张。   却没想到她却自在的很,还好奇地四处打量,真是出乎他意料了。   他们来到了分给聂锋的三居室,十分宽敞,秦晚晚一下就喜欢上了。   厕所在屋里,完美!   ”屋里都收拾差不多了,但家具还没买全,主要是想等你来了选喜欢的,安顿下来咱们慢慢挑。“   聂锋说。   秦晚晚点头,要么说她有福气呢,晚到也有晚到的好处,她就负责买买买就好了,几乎什么活儿聂锋都干完了。   ”这有食堂,伙食还不错,平时可以去食堂打饭。“   聂锋知道秦晚晚不会做饭,他是可以做的,但他也有开会或者是出任务的时候,好在大院里有食堂,她和孩子们不至于饿到。   正说着呢,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请问聂大哥和嫂子在家吗?“   是个稍微有些怯的女声。   顾洋跑着去开了门,就听那女声说:   ”你就是顾洋吧,我家也有个小弟弟,和你年纪差不多,将来你们可以一起玩儿!“   秦晚晚和聂锋迎了出去,看到了说话的女人。   一件家常的暗色布衫,带着一个围裙,头发低低的挽着,瞧着很年轻,但打扮像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手里提了两个摞起来的大饭盒,笑的很实在,但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在看到秦晚晚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还又往后望了一下,   ”这位是...“   刘淑兰愣了,这总不会是那个小嫂子吧?   年纪倒是对得上,但是...也太洋气了吧?   不是说也是乡下来的吗?   可眼前这个人...   小脸儿透白透白的,五官可精致了,洋气的披肩发,不用说话,光这气质刘淑兰就断定了,一看就是城里人!   聂锋看到李国庆的媳妇,替两个人介绍。   ”这是李国庆的爱人,也是咱家的邻居。“   又对刘淑兰说:”这位就是我爱人,刚下火车。“   秦晚晚一听是聂锋老战友的媳妇,立马笑着说:   ”你好,我是秦晚晚。“   刘淑兰一听秦晚晚的声音,果然一点土味儿也没有,不像她,咋改都带着一股口音。   坏了,这又来个城里人...   她有些失望,再加上紧张,还带着点自惭形秽,于是磕磕绊绊地道,   “你们刚来,肯定没做饭的家伙事儿,我给你们做了几个菜,要是,不嫌乎的话,你们就凑合吃吧。”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吃家常菜了!”   秦晚晚笑着接过饭盒,两摞饭盒沉甸甸的,一看就是实诚的好几个菜。   她对刘淑兰印象很好,和家里那些嫂子们一样,一看都很实在。   她还想再和刘淑兰说说话,谁知道刘淑兰递完饭盒之后,直接就走了,好像挺不好意思似的。   秦晚晚...   “李国庆爱人不太适应大院的生活,也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咱们两家是邻居,我又和李国庆是老搭档。要是谈得来的话...你就多和她唠唠嗑...”   聂锋想了想还是说。   秦晚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瞧着她是个挺实在的人,回头等我安顿好了,再去谢谢她的饭。”   礼尚往来嘛,哪有吃了人家的东西,没表示的道理。   说着说着也饿了,聂铭把饭盒摆桌子上,大家坐在一起,吃了新家里的第一顿饭。   还别说,刘淑兰的手艺还真好,家常菜做的可口又地道,好几个菜都吃光了,一点没剩!   秦晚晚这下更要和刘淑兰做朋友了,她最喜欢做饭好吃的人了!   ##   “听说了吗?聂参谋长的家属来了!“   “真的?两个月没来,我还以为她不能来了呢!”   “是不是像李政委的家属一样,来的时候好几辆三轮车,都没拉完她家的家伙事儿啊!”   说到这,几个人笑了起来。   李国庆媳妇来的时候,真是大场面,雇了好几个人力三轮车,都没装下那些锅碗瓢盆。   看着像是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拉来了,大家伙儿笑了好几天呢。   “那倒没有,我远远看着,像是空着手来的。”   “真的?不太可能吧!”   “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见到的,好像就一个男的,扛了个行李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钻人家家里看啦?”   几个人大笑起来。   被质疑那个不服气,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就住在他家正对面,我亲眼瞧见的,她在阳台上晾了满满一阳台的衣服,都是漂亮裙子!”   “真的?聂参谋长媳妇搬家啥都没带,就带了一包漂亮衣服?“   ”那还有假?不信你到楼底下往下望,准能看得见!“   ”可她不是乡下来的吗?”   “是呀,不是乡下来的吗?”   ...   全大院的军属发出了心底的疑惑。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晚上怎么睡   秦晚晚中午把带来的新衣服全部晾起来, 放在包里这么长时间,很多都压出褶了。   中午吃完饭,聂锋销假上班, 秦晚晚就带着两个孩子,加上一个力工聂铭出门去了。   不得不说, 京市不愧是首都,就是繁华, 就是不一样, 货物供应也充足。   秦晚晚带着小部队专往百货商店逛,感受了一把首都百货商店的繁荣。   到底是八十年代了,就算票还没废,百货商店的供应也不像从前那样紧张了。   有好些东西甚至不要票, 当然价格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   秦晚晚去买了京式点心,各种各样的当地小吃,还去逛了逛布料柜台, 买了不少轻薄的料子, 打算给孩子们做几身衣服, 练练自己新学回来的手艺。   边研究布, 边和聂铭交流,两人一直认为,布料生意在京市也可以做,但必须做好的,做高档的。   就像秦晚晚曾经在北方, 设定出用滞销布带动乡村消费的路线一样, 在京市, 就必须上好布, 越高档、越时兴的越好。   临走的时候, 秦晚晚去百货商店楼上,订了一台缝纫机,说是明天就能送。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这一番忙碌,已经要到晚饭时候了,聂锋晚上要和战士们一起吃,吃完饭才回来。   秦□□脆带着小团队下了馆子,尝尝京市的涮锅子。   聂铭从来没想到,自己能过现在这种日子,随便进京市的大馆子,吃一顿饭都得好几块钱。   但他现在到底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面上一点胆怯也不露,跟着秦晚晚往里进,根本不像头一次来。   两个孩子最近胆子也大了不少,尤其离开青山村以后,都有点解放天性的样子,再也不畏首畏尾。   秦晚晚大方地点完菜,悠闲地坐着喝凉白开等锅子上来。   聂铭就佩服二嫂这点,明明都是第一次来,怎么就是不见她紧张呢?   而且人家就是有底气,不懂的东西就说不懂,大大方方的问,一点也不害怕别人看不起。   而就是因为她这分底气,根本没人笑话她,全都耐心解释,还真是邪了门儿了!   顾溪和顾洋看着秦晚晚玩儿似的,实践着刚刚服务员教他们的吃锅子方法。   “先用羊尾油涮涮,这叫润锅儿..."   每次看到婶婶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们都很安心,好像没什么可怕的一样。   肉很快就熟了,蘸着调好的芝麻酱,几个人满足的直眯眼。   现在的肉还真是不错,细嫩新鲜,绝不掺假!   两大一小吃了个饱,足足干了好几盘子的肉,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这时候秦晚晚还不知道,有好些人正在议论她呢,她从聂铭手里,接过了两包点心,直接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屋里有人问是谁,秦□□脆道,   ”是我,聂锋的爱人。“   只听屋里一阵声响,也不知是打翻了什么的声音,好像挺紧张的样子。   秦晚晚忍不住勾起嘴角,想到刚刚刘淑兰的样子,她明明表现的很平易近人啊!   刘淑兰出来了,还使劲抹了把脸,见到秦晚晚,有些腼腆的笑,   ”嫂子来啦,快进来坐。“   秦晚晚明明比较小,在村里那是见人都叫嫂子的。   但在刘淑兰面前,因为聂锋刚好比李国庆大半年,所以刘淑兰也得管秦晚晚叫嫂子。   当然,他们夫妻背后都叫她小嫂子。   秦晚晚听着这还挺陌生的称呼,不知怎么,竟然感觉多了份责任感,她现在已经是嫂子了耶!   这么想着,秦晚晚自觉更端庄肃穆了不少。   ”不了,来是给你送两包点心,回头给孩子吃。我这刚刚搬来,家里还一堆东西要收拾呢,回头再来找你说话。“   刘淑兰也知道刚搬家事多,想当初她可是快收拾了一个礼拜呢。   ”那嫂子你忙,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一定找我,我别的能耐没有,干活一点都不发怵!“   刘淑兰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完了,又说错话了,显你能干力气活咋地?准又得被笑话了!   她抬眼瞅了秦晚晚一下,害怕看见那种礼貌的似笑非笑。   没想到秦晚晚竟然很高兴的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点也没客气道,   ”真的可以吗?那明天能再吃到你做的焦溜丸子吗?我可爱吃那个啦!“   刘淑兰...   小嫂子还真不客气呀!   但她就喜欢这种不见外的人,和她一样,都是实在人!   到了晚上,李国庆下班回家。   看到屋里哼着歌,在摘菜的媳妇,心里纳闷,   “怎么中午的时候还愁眉苦脸,还说要回乡下,现在又这么高兴了?”   刘淑兰激动的菜都捏不住了,   “哎呀我跟你说,小嫂子可真是个实在人,说爱吃我做的焦溜丸子呢,我就喜欢这样不装假的人,跟我一样一样的!   我得把明天的菜准备出来,他们收拾家,哪有时间做饭呀!”   李国庆边听边乐,心放下了一半,   这个小嫂子,还真厉害,几句话就把她媳妇收拢了!   @@   聂锋也回了家,看着越收拾越乱的家里……   嗯,和他想的一样。   秦晚晚可是有理由的,念叨着说:   “你不要看现在很乱哦,那是因为我要把空间留出来,准备放大件儿!”   三间屋子,她打算匀出来一间当工作间,缝纫机就要放在工作间里。   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家用电器的位置都要预留出来。   在青山村的时候没买冰箱,是因为青山村的冬天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但这里不行。   而且天马上就要暖和了,没有冰箱的话,吃的都不好保存,特别不方便,所以冰箱是一定要买的。   还要在她的屋子里加一个衣柜,现在那一个衣柜根本不够用的。   两个孩子的屋里,除了加衣柜,还要添加一个书架   。   顾溪爱看书,没有书架不方便。   聂锋听着秦晚晚的絮絮,不住地点着头。   她是家里的女主人,想添置什么就添置什么。   ”回头我把工资存折和票本都交给你,你想买什么看着买,钱不够的话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秦晚晚笑盈盈地点头,虽然聂锋的工资在这时候不算少,她还看不在眼里,但这种态度很好。   主动上交工资,是一个好男人的必备修养,也是顶梁柱为这个家庭作出的贡献,她在不在意,都要作出在意的样子。   聂锋就见秦晚晚笑得眉眼弯弯,轻咬着娇嫩欲滴的唇瓣冲着他明媚地笑,   ”老公,你真是太好了!让我时时刻刻都很安心呢!“   虽然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但聂锋在这一瞬间,竟然感觉到爆棚的责任感和自豪感。   尤其是她眼睛闪闪看着自己的样子,让他的心鼓鼓胀胀的,别说只是上交工资和票本了,就是要了他的命也心甘情愿。   聂铭实在没眼看这两个人在这亲亲我我,带着两个孩子下楼看电影去了。   听说这部队大院一个月放好几场电影,楼下广场就有,都不用提前去抢地方。   屋里就剩聂锋和秦晚晚两个人了,配合着刚刚两人眼神的试探相接,空气一时有些火热。   聂锋清了清嗓子,刚想说点什么,就听秦晚晚轻快地说了一句,   ”好啦,那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   聂锋疑惑地抬眼望过去,就见秦晚晚的笑里带了些小狡黠,   “今晚到底该怎么睡呀?”   ##   聂锋一愣,再配合着秦晚晚的眼神,就立马明白什么意思了。   他本来打算自己回家去接他们,没想到聂铭也跟来了,所以这三间屋子,他只两间屋子准备了床。   孩子们的屋子里,是两张相对的单人床。   而主卧室里,则是一张加大的大床。   聂锋承认,在托木匠打床的时候,他肯定是有想法一掠而过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木匠询问用不用尺寸做大点时,说了声,   “加大!”   她睡觉那么不老实,能从炕头滚到炕梢,床不大点,怎么够她滚?   想到这,他一阵脸热。   好在他本就严肃,没人敢开他的玩笑。   可他却是没想到聂铭会来,而且估摸着还要住段时间的。   听秦晚晚问晚上怎么睡,他下意识的一个回复就是,   “你不跟我一起睡?”   这话说完,他的耳根就红透了,垂下眼眸,来掩饰眼里因为说出了心里话,而产生的局促。   秦晚晚的脸也红了,他们是夫妻,按理来说是该一起睡的,可是...   这会不会有点太快啦?   秦晚晚轻轻咬唇,纠结着要跟着感觉走,还是跟着常规步骤走。   要是说感觉的话,她现在对聂锋还是很有感觉的,并不排斥和他做些脸红心跳的事。   尤其是在发现跟他在一起有意外收获后,她更期待和他深入交流了。   可要是按常规步骤来说,他们之间...是不是差个恋爱啊?   没有恋爱就结了婚,然后那啥,搁一个现代人的思维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正纠结呢人,秦晚晚无意抬眼扫了对面人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他就那么随意站着,个子很高,都快碰到灯泡了。   平时他从来都是笔直地站着,目视前方,一身正气的样子,好像心里除了正事就再无其他。   可这一刻,他却低垂着头,连刚毅的下巴都无力的垂着,看起来有几分沮丧。   秦晚晚一下就乐了,他这样好可爱!   秦晚晚从不掩饰自己的坏心思,她就是爱玩儿爱搓坏呀!   她噙着笑,几步走到近前,踮起脚,伸出手,用长长的指尖去够他的下巴。   聂锋的下巴被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一下就像过电了一样,忍不住低头去看她。   就见她挑着秀气的眉毛,眉梢眼角都是得意,   “怎么,这么想和我一起睡呀?”   嗡地一下,聂锋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叫嚣着想找到一个出口。   她就像个妖精一样,在毫无顾忌地勾着他!   他长胳膊一伸,一下把人拉到自己近前的位置,由于冲力,秦晚晚贴到他身上,不紧,却一下被他按的死紧。   紧到什么都不必说,因为什么都能感觉出来了。   “你觉得呢?”   他沙哑道。   秦晚晚哪见过这阵势啊,她一向是嘴上能干,但可没实际经验。   此时就像置身于岩浆边一样,这个位置是绝对危险的,但跑不了呀!   秦晚晚有些惊慌的眼神被他捕捉到,聂锋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小戏精,也就看起来能唬人。   嘿!秦晚晚最不怕什么来着?被这么一笑,她反而来劲了,她可是网络世界沉浮过的人,有啥没见过的?   她抬起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往下一拉。   正好她血条告警,急需一个深深的、令人迷醉的法式深吻补足一下呢。   这次确实是秦晚晚开始的,清醒状态下的、带着一往无前的魄力。   她细细地描摹他的唇形轮廓,像画家在作画,也像将军在巡视自己的领土,这里是她的。   聂锋一开始是克制的,由着她像个急于证明自己的、炸毛的小兽一样。   小兽在舔舐猎物,猎物甘之如饴。   小兽在啃咬猎物,猎物竟然还觉得有些舒服,他一定是失去痛觉了。   直到小兽觉得自己胜利了,要收回自己的爪子,猎物不干了。   这才刚开始,你就想跑?   秦晚晚本来觉得差不多了,看她多厉害,聂锋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可当她觉得差不多了,给他个教训得了,想要撤出去的时候,敌人开始反攻了。   这一切来的汹涌澎湃,显得刚才秦晚晚的得意像小打小闹一样。   她只觉得呼吸都被夺走了,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被他摆弄来摆弄去。   ...   秦晚晚无力地依在聂锋身上,感谢他还有良心,还知道给她留口气儿。   就听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   “你害怕?”   ”嗯?“   秦晚晚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现在对缺氧!   ”我是说...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秦晚晚明白了,但她心说这东西好像也不用准备啥吧。   但话还是要说的,娇也是要撒的,   她依着他坚硬的胸膛,手指头像挠墙似的在上面抠啊抠,   “怕是肯定会怕啦,还有就是……“   她的声音软软,透着一股被欺负后的可怜,   “我看人家都处完对象才结婚,我们是不是没有啊?”   哼哼,人家都有我没有!   这就要有小情绪啦!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娇里娇气给谁看!   于是这天晚上, 秦晚晚带着两个孩子,住在了大屋。   一大两小睡在大床上,也十分宽敞。   聂锋和聂铭睡在小屋, 一人占据一张单人床。   聂铭看着脸色阴沉,明显透着不爽的二哥, 大气都不敢出。   心说我招谁惹谁了啊,我来是帮二嫂跑生意, 又是你自己没多买一张床, 从哪儿赖,也赖不到我身上啊!   第二天,李国庆瞧见聂锋的脸色,立马就绕道走。   搭档了这么多年, 他们太了解对方是什么调性了。   聂锋这人一向处变不惊,那是上战场都一脸淡定的人物。   要是像现在这样,脸色阴沉沉的, 那就是真有事了。   能让聂锋挂在脸上的事, 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李国庆赶快绕着道走, 却没想到, 被聂锋眼尖地一把叫住,   “国庆,等会儿,我有话要问你。”   李国庆一激灵,咋?啥大事还和他有关啊?可别吓唬他!   ...   “所以你是问...咋处对象?”   李国庆惊道, 这聂锋是脑子出啥问题了, 咋都结婚了, 还寻思着处对象的事儿呢?   “我跟你说, 聂□□, 你可不能对不起小嫂子,小嫂子人可不错!”   他媳妇昨天一直在说小嫂子的好,足足说到半夜呢!   “想哪儿去了你!”聂锋扫了李国庆一眼,就这一眼,李国庆就不敢跟他再开玩笑了。   聂锋寻思着周围这些兄弟,也就李国庆和媳妇婚前处对象的时间最长,说是青梅竹马,大小一起长大的,肯定比较有经验,所以才问的他。   早知道他这么没正事,他就不问他了。   李国庆见聂锋要走,连忙拦住他,   “还没说完呢,咋就这么走了呢?   你要说处对象,那可真是问对人了!   别的不敢说,处对象这事,我绝对是兄弟里的这个!“   李国庆竖了个大拇指,得意道。   在聂锋淡漠的眼神注视下,讪讪地把手指头收了回去,但仍自信满满地科普道,   “处对象,最重要的是这个处字!怎么处,那都是有说到的!”   见聂锋停了下来,在认真听他说话,李国庆更是得意,   “逛公园、看电影,这都不能少。公园一逛,小手牵上。电影一看,小腰搂上。   没事再请姑娘国营饭店吃个饭,百货商店逛一逛,等到那月黑风高的时候,再请姑娘出门压个马路,趁着黑里咕咚,啥也看不见的时候,这小嘴儿就亲上啦!”   李国庆犹自怀念地说,脑子里都是和自己媳妇处对象时候的点点滴滴。   一抬头,人早就不见了。   嘿!我好心好意教你,你倒好,一点礼貌也没有!   不过这聂锋是要和谁处对象啊?不会是想和小嫂子婚后找点甜蜜吧!   ##   秦晚晚这一早上起来,就忙叨着给两个孩子收拾行装。   昨天刚来,算是放松,今天就要正式上学去了,可不能迟到。   按理来说,秦晚晚他们刚过来,户籍手续什么的,都没有办好,孩子们没这么快上学。   但他们两个是烈士子女,一切都是特事特办。   再加上他们上的也是大院附近的学校,部队子弟小学,所以流程走下来特别的快,今天就要正式上学了。   秦晚晚给两个孩子各准备了一套新衣服,还是她南方的裁缝师傅亲自给做的呢,手艺简直没得说。   顾溪是个淡蓝色挺括料子的马甲裙,里面配上个娃娃领的白衬衫,穿个打底裤,甭提有多清新靓丽了。   顾洋是海军领的小套装,活动起来方便,又能把他皮肤白的优势显出来。   两个孩子一打扮好,干净又洋气,谁不多看两眼?   秦晚晚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要这效果,第一印象必须把老师同学都镇住,可千万不能再出现书里的剧情,他俩被人笑话是乡下来的、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聂铭已经去食堂把饭打回来了,一看到两个孩子也是眼前一亮。   “这你俩吃饭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把衣服弄脏了可就坏菜了!”   秦晚晚心说自己太心急了,都忘了这茬了。   不过家里裁衣服剩下的布头子有不少,捡两块大的,给两个孩子一围,就不怕弄脏衣服了!   吃过饭,秦晚晚送两个孩子上学,正好遇上要送孩子去托儿所的刘淑兰。   刘淑兰家的团结比洋洋小一岁,还在上托儿所,所以必须得大人送过去。   刘淑兰看到这么水光溜滑的俩孩子,也是连连称赞,心里更是佩服秦晚晚了。   早就听说过聂锋主动养了烈士老战友的两个孩子,一直是秦晚晚在照顾。   平心而论,要是她刚结婚,就要认下这么两个孩子,她是做不到。   所以秦晚晚就更值得敬佩了!   正好学校和托儿所离得近,俩人就顺路一起走。   一路上,刘淑兰看着俩个孩子跟秦晚晚的亲近样儿,真是心里对秦晚晚越来越尊敬。   原来觉得管这么小的姑娘叫嫂子,有些叫不出口,现在可真是心服口服了!   顾洋和顾溪到了学校门口,还有些紧张,看着秦晚晚不挪步。   秦晚晚直接蹲下来对他俩说:   “我跟你们说过什么?   不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有什么事就回家,我来给你们撑腰!”   几句话一说,搂了搂顾溪,再往洋洋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快去吧!等你们回家吃饭!”   两个人才放心大胆地走进校门。   刘淑兰看着俩孩子的背影,叹道,   “嫂子啊,你可真是个好人,大好人!”   秦晚晚虽然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她一向对朋友好啊,朋友之间互相鼓励扶助不是应该的吗?   但她还是“虚心”接受了她的夸奖,她也确实不坏嘛!   送完团结,两个人一起往家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所以我不愿意随军,在这大院里待着太没意思,也没个人说话,他们城里人都和城里人有话说,这城里不如咱们农村住着舒服!”   刘淑兰说,可说完这话她觉出不对来,暗骂自己总是说话不过脑。   虽然小嫂子确实也是农村来的,可半点也看不出来,一看就妥妥是个城里人,她这么说,小嫂子该不会生气吧!   谁知秦晚晚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十分感兴趣道,   “我这是来晚了,按理来说应该和大家认识一下的,不知道她们平时都在哪儿聚会?”   听刘淑兰的意思,这些军属平时都聚在一起说话,她倒真应该去打个招呼。   “这个点儿,她们应该在小广场那摘菜,一会儿好回家做饭,你要是想过去的话,我领你去看看?”   “那当然好了!”   秦晚晚笑盈盈地说,看着刘淑兰有些不想去的样子,亲热地挽起了她的手,   “走吧,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有你跟着我一起去,我这个丑媳妇才不那么害怕呀!”   这么一说,刘淑兰心里确实舒服不少,也不排斥去和那些城里军嫂说话了。   不过她心里想,小嫂子可不是丑媳妇,小嫂子多好看呀!   再说,我咋没看出来你害怕呢?   @@   小广场台阶背阴处,一水儿的军嫂聚在一起,边摘菜边说话。   虽说大院里有食堂,但食堂吃饭到底不如自己做舒心实惠。   而且总吃食堂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哪家正经过日子的总吃食堂?   他们大多是新调任来的军嫂,才来两个月,工作还没安排,只能先照顾家里。   好些早调来的军嫂有学历的,大多被安排工作了。   剩下一些没有学历,不符合条件的,这些年也就踏下心照顾老人孩子了,反正另一半的工资也够过日子,除了有点无聊,要不也不会天天聚在一起唠闲嗑。   “嘿,我刚刚去买菜的时候,看到聂参谋长的爱人了,身边带着两个孩子,和李政委爱人一起走,应该就是她吧?”   “那应该就是,她们俩个是邻居,又都是乡下来的,肯定先熟起来呗!”   “这下李政委爱人可有同伴了,平时她虽然也总跟咱们聚,但明显插不上话,看着挺无聊的,现在和聂参谋长爱人,肯定有共同语言了吧!”   伴随着低低的笑声,最开始说话的人说了,   “可别这么说,我瞧着那聂参谋长的爱人可不像普通乡下来的!”   “怎么,乡下来的还分普通、不普通吗?”   那人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她急急地解释,   “反正就是不一样,聂参谋长爱人,可一点都不像乡下人!”   人群里有个大姐有些不信地撇撇嘴,她倒真想看看聂参谋长爱人是什么样的人。   她爱人和聂锋在原部队就是战友,林玉珍算是为数不多在原部队随军的军属。   林玉珍一早就相中了聂锋这个小伙子,想把自己的堂妹介绍给他。   她堂妹可是小学老师,漂亮又有文化,要是俩人成了,堂妹工作可以随调,不知道有多好!   可聂锋听了直接就拒绝了,说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听说聂锋回家结婚去了,娶了了乡下媳妇。   林玉珍差点笑掉大牙,这个聂锋脑子是秀逗了?小学老师连见都不见,直接回家娶了个村姑?   后面听她家那口子说,聂锋爱人不一般,电视台现场连线,人家一点都不怯场,给聂锋挣足了面子。   话里话外都是可羡慕的语气了,林玉珍就更好奇了。   就那偏远地方,人人说话都一股乡音土语,还现场连线?还争面子呢?能有啥了不起的?   可后来她听到好些战士都说,找对象就想找聂团长媳妇那样的,还一脸向往的样子。   林玉珍简直觉得...这整个团的人,是不是脑子都秀逗了?   林玉珍正回忆着呢,就听身边的孟嫂子喊了一声,   “淑兰,你可好几天没过来了!身边这位是谁呀,怎么原来没见过呢?”   刘淑兰见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原本是很怯场的,可揽着她的秦晚晚扶了抚她的后背,就好像是给她注入了力量一样。   她不能怂,还得把小嫂子介绍出去呢!   刘淑兰鼓足了勇气,对着所有人的眼睛道,   ”这,这是聂参谋长的爱人,才刚来咱们大院儿!“   秦晚晚亲昵地看了刘淑兰一眼,眼神里是感激,也是肯定。   刘淑兰一下子就觉得有自信了,小嫂子在表扬她耶!   她觉得她现在一点都不怯场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能说的更好!   秦晚晚冲着所有人柔柔一笑,眼神几乎扫过了所有人,大大方方道,   “大家好,我是聂锋的爱人,我叫秦晚晚。   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声音柔软,却又不卑不亢,让人好感顿生,又不敢轻视。   林玉珍带着成见抬头打量,已经做好了各种挑刺的准备,可看到刘淑兰身边站着的人后,一下怔愣住了。   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她想象里,这人就该是刘淑兰的翻版,土气又显老,还不会打扮。   可现实是...   眼前的姑娘容貌俏丽,漂亮的让人眼前一亮。   一身淡黄色的束腰长裙,又新颖又洋气,从没见过别人穿过这款式的衣裳。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那股气质,无畏无惧,被这么多人好奇地打量着,也一点都不局促,完全没有小家子气!   林玉珍一眼瞅过去,使劲挑剔也没挑出毛病。   再瞅过去,上上下下地挑毛病,还是没挑出来!   不但外型没毛病,说话也没毛病。   这字正腔圆地,哪有一点农村口音啊?   如果真要使劲挑点啥毛病的话,那就是她太出挑了!   你一个军人家属,来京市随军,你不朴朴素素的,整这么娇里娇气的,给谁看哪? 第38章 他好会!   其他人看到俏生生站着的秦晚晚, 心里也都一个想法。   聂参谋长的媳妇哪像是农村来的啊,简直比城里姑娘还洋气呢!   从声音上也听不出乡音土气,这娇娇软软的, 难怪聂参谋长这么放在心上,前段时间一个人边工作边收拾房子, 就为了家属过来能住的舒心!   孟嫂子见秦晚晚温温柔柔地跟人说着话,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这小脸儿, 这小声儿, 还有这得体的微笑...   她突然一拍大腿,嗷地一嗓子,把一边撇嘴的林玉珍吓了够呛。   “呀!小秦啊!过年时候你是不是上电视了?就那个春节特别节目,是不是!”   要说她为啥对这个有印象, 因为过年时候她崴了脚,生生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别人过年还走亲访友,操持个家务啥的, 她是生生在床上躺啊!   太无聊了, 只能躺床上看电视了。   偏偏那段时间哪个台都转播总台的特别节目, 所以那个新春特辑, 她看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   每次放到秦晚晚的片段时,她都感慨,这姑娘可真俊,声音真好听!   再看到旁边介绍的小字, “某部队战士的新婚妻子, 秦晚。”   当时她立马就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这姑娘也是军嫂!   作为一个快二十年的老军嫂, 她太了解军嫂的苦乐了。   看到这采访片段, 她当时就想,要是有机会见到这位军嫂,一定要好好和她交流交流,她们军嫂可真是不容易啊!   没想到这姑娘就是大院里新来的军嫂!   孟嫂子激动地站起来,擎着她那条还没好利索的腿,颠到秦晚晚面前,仔细地看她。   这正脸、侧脸、尖尖的小下巴...不会错的,陪她度过漫长卧床日子的人就是她,不会错的!   果然,秦晚晚笑着点点头,   “是的,电视上那个确实是我,您的记性可太好了!”   就凭那个小片段,在现实生活里认出她来的,这还是第一个人呢!   秦晚晚还想说啥,就被大姐一把拉进怀里,激动地抱着她跳了好几跳,   “哎呦,妹子,嫂子可等到你了!嫂子都想了,要是总也不知道你是谁的话,就让我家老常找人去电视台问问,一定要跟你见一面!”   孟嫂子激动地说。   她在滚动看秦晚晚的采访时,不断想起的就是自己刚当上军嫂的时候。   那种对战场上爱人的挂念,小媳妇因为害羞、难以宣至于口的想念,还有一个人守家的辛苦,种种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   那时候她面嫩,什么都不好意思说,和大部分军嫂一样,所有的苦楚全都自己扛。   可看了这个节目,看到秦晚晚是怎么大大方方的说想念,孟嫂子一下子都释然了。   就该这样,就该都说出来!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电视台要把秦晚晚的片段剪进节目了。   这样的军嫂形象才有血有肉,而不是一味隐忍的背后阴影!   “晚晚啊,小聂娶了你,是他的福气啊!”   孟嫂子揽着秦晚晚,不住地感慨。   “到了这里,有什么不习惯、要帮忙的一定跟嫂子说!   给咱们所有人说都行,咱这院里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孟嫂子一发话,所有人都纷纷附和,   “就是,小秦,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千万可别见外!”   “是呢,咱都是一家人,久了你就知道了,咱这大院,团结着呢!”   林玉珍勉强笑着,也附和了两句,心里却是万般滋味。   孟嫂子是常师长的爱人,因为年纪小些,算是唯一和她们这些年轻军嫂天天聚在一起的领导爱人了。   虽然大家都叫她孟大姐,但是所有人都是以她为中心的。   她一来就发现了这事,刻意天天跟在孟大姐后面,才算是成功融入了大家。   像刘淑兰那样没眼色的,和她一个时间过来随军的,到现在也没融入,最近更是不总过来了。   没想到这个秦晚晚刚来几天,就这么快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说实话,林玉珍心里挺不舒坦的!   又唠了好长时间,孟嫂子才放秦晚晚走,说她刚来,肯定有好些东西要收拾,等闲下来了一定过来和她说话,还要邀请秦晚晚去她家吃饭。   秦晚晚多社牛啊,一圈下来,把怎么称呼这些嫂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免得下次见面记不住人,那该有多尴尬!   和秦晚晚一起回家的路上,刘淑兰迷妹一样看着秦晚晚,   “小嫂子,你可太厉害了,就这么一会儿,那些嫂子们都把咱当自己人啦!”   她说的是“咱”,因为所有人明显把她和秦晚晚算作一起了,邀请秦晚晚来参加摘菜聚会的时候,还把她也算进来了。   孟嫂子走的时候还说呢,上次买菜时,刘淑兰帮着挑的菜特别新鲜,下次一起去买菜!   让刘淑兰这个受宠若惊啊,连连答应了十好几声!   秦晚晚眯眼笑,含蓄地道,   “这都是缘分嘛。”   没说的是,她天生人缘好,和大多数人都有缘分。   至于极个别看她不顺眼的……那必然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该去修修心啦!   中午刘淑兰管了秦晚晚一顿丰盛的午饭,下午秦晚晚继续出去买买。   建立一个新家不容易,一针一线都需要重新购置。   好不容易买足了东西,秦晚晚到家里和奔波了一天的聂铭会和了。   聂铭这一天都是去找铺面了,京市的个体经营比他们北面发展的快多了,为了解决庞大的知青返城就业问题,政府是支持个人经商的,但是各种证件要办理齐了。   秦晚晚打算在京市开一个布店,专门卖南方生产地直接运来的布。   虽然以后成衣会越来越多,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买布自己做衣服,都还是服装行业的主流。   而且她还有额外的构思,但这得在实际操作中再慢慢实施。   “铺面倒是有,但要么太贵,要么太小,反正总也不于心,还得再看。“   聂铭把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说了下,其实现在可以做铺面的地方还是挺多的,只是秦晚晚的要求比较严格。   位置又要好,主要是地方要大。   按聂铭寻思,一个布店要那么大的地方干什么,可秦晚晚就是要大的,还告诉他以后就知道了。   聂铭只能按着秦晚晚的意思找,谁让她出钱呢。   俩人正说着话,聂锋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饭呢。“   秦晚晚看了眼新买的挂钟,奇怪地问。   聂锋晚上几乎都不回来吃饭,她还想着晚上去食堂打点饭,凑合一口得了呢。   ”你收拾一下,咱俩出去,孩子让老三去接。“   聂锋站在门口,连进来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对秦晚晚说。   秦晚晚和聂铭都愣了,出去?这时候?不吃饭了?   但聂锋的气场太强大,两个人谁也没敢置喙。   秦晚晚身上的衣服是外出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正好省事了。   她回屋拿了个新做的布包,挎在肩膀上,又轻快又休闲,谁看了都夸好看。   做布包的料子是在南边找到的,米色的帆布,也不知是做什么衣服用的,但秦晚晚一看,就觉得适合做帆布包。   做好之后,果然效果不错。   秦晚晚背包穿鞋,给了聂铭一个”那就辛苦你了“的眼神,小媳妇样地跟着聂锋走出了家门。   聂铭看了眼时间,无奈地准备出门接孩子,一会儿还要去食堂打饭...   他不是来做生意的吗?怎么好像是来做佣人的?   聂锋的冷淡脸,在外简直作用了十成十,一脸的漠然严肃,气场强大。   路上遇到战友,都会互相敬礼,聂锋标准的敬礼,凌厉飒爽,一点都不像下班在家,像是时时刻刻都在训练场一样。   面对如此情况,秦晚晚也忍不住屏住呼吸,自动离聂锋几步远。   主要是这大院里,几步就能遇到个战士,那些战士们给聂锋敬完礼,还给她也敬礼,然后大声地叫她“嫂子好!”   聂锋会认真回礼,她在旁边只能温油地笑着回复,“你好你好!”   显得她像是只会动嘴,平白受了人家的军礼一样,这让她很不自在,毕竟原来她在大院儿里,是最小的掌中宝,哪有人这样恭恭敬敬地给她敬礼啊!   就算是岗亭的站岗小哥给她敬礼,她都会调皮地还个礼回去。   可现在她要是也跟他们还礼……不合适,因为她现在是嫂子,战斗英雄聂参谋长的媳妇。   想到这,秦晚晚还有几分失落,就好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的大院小霸王生活,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所以她干脆离聂锋远点,装不认识,也能省些麻烦。   听着身后不断有人跟聂锋打招呼的声音,秦晚晚的脚步越来越快,一直到出了大院,都快走到公交站牌的时候,她的肩膀被拉住了。   “怎么走这么快?”   秦晚晚闷闷地低头,总不能说自己想到了从前的事儿,只能说:   “你什么也不说就把我叫出来,路上也不搭理我,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呢...”   拿到谈话主动权的诀窍就是,以攻代守。   把没话说的责任、情绪低落的责任、各种责任全都推对方身上就完事儿了,如果对方恰巧是个有责任感的人,那么你绝对完胜!   果不其然,聂锋像是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确实没和媳妇说出来干嘛,路上也确实没倒出功夫跟媳妇说话...   难怪媳妇情绪低落了。   他的手从秦晚晚的肩膀上下移,一直向下滑,然后轻轻一拉,把秦晚晚的手包进自己手里。   带了些歉意地、偷偷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掌心,粗粝的皮肤带来隐秘的颤栗。   “你不是说我们缺一段处对象的时间吗?我领你出来处对象。”   聂锋极认真地说。   眼睛盯着秦晚晚,诚恳又专注。   真诚两个字透过冷淡显出来,看起来有些笨拙,但又实实在在的迷人。   被这双眼睛盯着,她连小心思都不忍心耍了。   小心脏有些扑通跳的秦晚晚...   特意领我出来处对象??   谁跟我说聂参谋长是大直男的?他明明就很会!!!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假正经   眼下白天越来越长了, 现在时间还早,聂锋拉着秦晚晚上了车。   秦晚晚好奇他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她对现在这时候处对象的流程还是很感兴趣的。   几站地以后, 他们在劳动公园门口下车。   “今天先逛这个公园,改天再带你去别的公园划船。”   秦晚晚点头, 心说咱就听安排呗。   公园不大,属于半小时就能逛完那种。   秦晚晚终于明白聂锋为啥领她来这个公园了, 逛别的公园怕是时间不够用。   但她没整明白, 明明时间这么紧,为啥还偏的带她来个没什么逛头的公园,直到在刚抽出来嫩条的柳树下,他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   闲事指尖无意的碰触, 然后一点点不断的纠缠,再然后才是紧紧地把她包住。   秦晚晚看了眼不远处脸儿红红牵着手的小情侣,这...不会是牵手的固定地点吧?   说心里话, 秦晚晚挺爱被聂锋牵着的。   他手大, 她手小, 牵着她的时候特有安全感。   而且他的手很粗, 虎口和掌心有明显的茧子。   那种微刺粗粝的感觉,总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可能这就是她的特殊偏好吧。   再加上和他牵手还能涨血条,这样百利无一害的事,谁不爱干呢?   聂锋轻呼了口气, 公园牵手...完成。   俩人牵着手逛出公园, 聂锋带着秦晚晚进了个新开的小饭馆。   他记得秦晚晚很喜欢这种小馆子的, 在红星镇吃锅包肉的回忆, 经常充斥在分别后的梦里。   从那以后, 锅包肉就越为聂参谋长最爱吃的菜了。   别人都笑话他爱吃这甜滋滋的菜,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菜对于他来说,到底有多甜。   进了饭馆,秦晚晚果然被吸引住了。   这是卖老京市菜的地方,听说厨师是御厨的后入。   也不知这些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名厨后入是真是假,但秦晚晚吃的还是挺开心的。   这个时候,身上没几分真功夫的,是绝对不敢率先下海开馆子的。   所以这些新开的馆子,十有八九都不会踩雷。   在这饭馆里,聂锋成功给秦晚晚擦了嘴角的汤汁,吃了秦晚晚吃不下的剩饭。   饭馆打卡成功!   到这里,秦晚晚说彻底明白了。   聂参谋长像是在兢兢业业地完成某恋爱游戏的固定步骤一样,是真的在认认真真地跟她处对象。   想来自己没处过对象,就从哪个江湖郎中那淘来秘方,想要让她好好体验一下处对象这码事。   看着聂参谋长认真拉着她走向下一个打卡地,秦晚晚的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说实话,这个对象处的没觉得咋地,但聂参谋长真是认真的格外可爱。   她现在倒真的好奇全套处对象是啥流程了,她已经迫不及待跟聂参谋长去打卡啦!   下个地点,是京市大剧院。   看电影呀,果然毫无新意。   秦晚晚在心里吐槽。   聂锋去门口散摊买了纸包瓜子和花生,买票时,还拿了两瓶橘子汽水回来。   “买到什么票了?”   秦晚晚问。   “庐山恋。“   这时候也没啥选择余地,反正能上映的都很受欢迎,有啥看啥就很好。   秦晚晚是经历过手机和电子产品的人,对这八十年代初的电影自然没有什么兴趣。   但从爆满的电影院,就能看出来庐山恋这个片子有多受人欢迎。   两个人找到自己的位置,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周围人都迅速沉浸在电影情节当中,随着主角的重逢而欣喜,分别而落泪。   秦晚晚的情绪也是起伏的,让她更震惊的是这片子的女主角,怎么换了这么多套衣服呀?   她数起来,至少三四十套不止了。   没想到一个八十年代初的电影,竟然有这么多的服装变化,足以见得现在人们对装扮需求,简直是精喷式的迫切。   电影快演完了,电影院一片漆黑。   秦晚晚一直在数着女主角的新衣服,因为太专注了,就没有注意到聂锋的情况。   而聂锋真的是度过了人生当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他想着李国庆跟他说的话,看电影的时候要做些什么,可晚晚看电影,看得这么聚精会神,周围的人也都这么专注,他实在是有些放不开手脚。   聂锋忐忐忑忑地等待着,他听说这个电影到了后期,所有人都会哭,那应该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果然,几年以后两人重逢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只能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聂锋顺势从兜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手绢儿,递了过去。   已经数到了四十套衣服的秦晚晚……   她也没想哭呀!   可手绢已经递过来了,不哭好像也不太合适。   于是她接过了手绢儿,在眼睛上象征性的抹了两把。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她觉得聂锋好像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她的肩膀一重,原来趁着她擦眼泪的时候,聂锋成功地搂住了她的肩膀,还安慰似的拍了拍。   秦晚晚……   这不会又是某个步骤吧?   电影终于散场了,聂锋揽着秦晚晚,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秦晚晚发现这部电影真的是个情感催化剂,好些小情侣都是这么走出来的。   有些小青年还体贴地给姑娘擦眼泪,不愧是第一部 突破性的爱情电影。   这时候已经快七点了,秦晚晚估摸着应该没有什么流程了吧。   聂锋也确实把她带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谁想到进部队大院之后,聂锋却没有带着她往回家的路走,而是绕过了小楼,走进了小树林儿!   不是吧,难道还有?   聂锋也在心里回忆着呢,老李说的,处对象的步骤除了钻树林儿,还有一个逛百货商店。   这时候百货商店早就关门了,只能等放假的时候再领晚晚去逛了。   今天好歹领她逛个小树林儿,她那么想体验一下处对象,他不忍心让她失望。   五月里的晚上,还是有些凉的。   聂锋见秦晚晚穿的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合拢起两边的衣襟,让衣服更保暖。   他看到她低垂的眼眸,还有红润的唇瓣儿 ,一时心里一热,就势把她拉进了怀里。   李国庆说,进小树林里还要……亲嘴。   他本来觉得在外面不合适 ,可此时此景,确实能让人产生某种平时绝不会做的跃跃欲试。   从聂锋一直盯着她的嘴开始,秦晚晚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心里这个笑呀,也不知到底是谁给他出的搜主意,真的好土啊。   但在这种时候,秦晚晚还挺喜欢聂锋的这种笨拙的土劲儿的。   她见他越凑越近,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扬起脸。   正当两个人的嘴唇要靠到一起的时候,丝丝细微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明明,你竟瞎带路,咱们这有夜莺吗?“   ”你今天语文课白上了?苏联有咱们就有,我姥姥说,苏联是咱的老大哥!   我都带著录音机了,回头咱也把夜莺叫给录下来,带到学校,给同学们听听!“   聂锋本就听力极佳,拉着秦晚晚就闪进了不算密的小树林儿,两个人屏气凝神,等着这群孩子们过去。   ”咦——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听见了,没准就是夜莺飞进林子里呢,赶快走,别让它飞远了!“   随着孩子们的靠近,秦晚晚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她依在聂锋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幸亏聂锋站的稳,被她这么无力地靠着,也丝毫不动。   要是就她自己在这的话,顾忌早就被发现了。   一直到孩子们跑远了,两个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这要是被孩子在林子里逮住了,问他们来干什么,那可真是啥都说不出来了。   聂锋表面严肃,其实心里很是沮丧。   老李说的处对象步骤有点不对吧,钻树林实在有些危险,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好说,晚晚一个姑娘,得多害臊。   虽然李国庆说的”钻林子,嘴就亲上了“,这个步骤没实现,但没什么比她安稳最重要。   他正沮丧着想拉着她,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出去,就听胸膛处一阵轻快地闷笑。   秦晚晚觉得太有意思了,尤其是他俩被这帮孩子撵到林子里藏起来,真是活了这么大也没有过的经历。   ”笑什么?“   聂锋外强中干,刻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问。   秦晚晚仰起头,冲他眨了眨眼,低着声意味深长道,   ”就这么走了?你还有事没干吧?“   聂锋故作镇定,老干部一样清正无邪,   ”没什么...快走吧,省得他们一会儿回来了。“   秦晚晚就喜欢他这种仿若谪仙一般无欲无求的样子,也最喜欢勾着谪仙下凡尘,看着他清眸染色,红晕耳后。   她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见他怔愣着没有反应,干脆伸手攀上他的脖颈,轻轻一拽,红唇正好贴在他颊畔。   “你倒是说放下就放下,可我要是想做什么没做成,就会一直惦记着,连觉都睡不好呢!”   她贴在他耳边轻轻说,好像这样能更快地传进他心里一样。   聂锋的心怦怦跳着,月光渺渺,她在微光下对着他得意地笑,更像是个妖精。   他直直地盯着她,不由低声反问,声音沙哑,   “你,想做什么?”   秦晚晚轻轻吐气,像带着线,能把他勾住一样,   “和你想做的一样。”   话音刚落,她就采取行动,轻轻含住了他。   这幸福来的不突然又太突然,聂锋被亲的呼吸急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确实是他想做的。   以及,钻小树林儿也算是成功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轻轻靠在一起。   聂锋不自觉地亲着秦晚晚的发顶,然后说了句,   “快走吧,回家。”   再不走,那些孩子该真回来了。   秦晚晚嗯了一声,抬起头,和他相望,两个人都是傻笑。   趁着无人,再钻出树林子,来到被大院里灯光照到的地方。   不自觉地扯着手,晃啊晃。   两人正是情意浓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对方,哪怕就在身边,也觉得距离太远。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带笑打趣,   “呀,是聂参谋长和晚晚吧,这是出去散步刚回来?   要说这新婚小夫妻感情就是好呀,这么恩爱,还拉着手散步的,咱大院你们是头一份儿!“   孟嫂子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像她和老常这老夫老妻了,可就再没这么手拉手的时候了。   到底还是年轻好啊!   秦晚晚抬头一看,惊得下意识就要把聂锋的手甩出去。   不远处的小广场,这黑压压地坐了一群嫂子,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几个。   以为她们只在白天聚在一起,谁知道晚上她们还聚一起唠嗑呀!   现在这时候,虽然风气已经开放了不少,但毕竟不是现代,离抓风气的时候也就才过去几年。   为了聂锋的影响好,秦晚晚才想立马把手松开。   谁知一甩竟然没甩开,再甩...反而被抓的更劳了。   秦晚晚偷偷去看,就见聂锋还是那副清冷的禁欲样儿,冲着那头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但牵着秦晚晚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就像没意识到这回事一样。   秦晚晚也只好装作正常,笑着跟嫂子们打招呼,   ”嫂子们纳凉呢?那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们逛了挺长时间了,也该回家了,等明天咱们再见。”   “快回吧,早点回家,早点休息!”   孟嫂子连忙道,明明听着还算正常的一句话,但秦晚怎么就从孟嫂子的表情里看出点别的意思呢。   她红着脸,装作看不出的样子,匆匆拽着聂锋往家走。   一直到楼底下,聂锋才肯放过她似的,把手松开。   秦晚晚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他就是故意的,这下那些嫂子们准会在后头笑她!   她瞪了他一眼,果然见他嘴角勾起,又装无辜地样子。   秦晚晚撅起嘴,飞快地往楼上跑,进了屋。   孩子们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了,见到秦晚晚高兴的不行,   “婶婶回来啦!出去好玩儿吗?”   秦晚晚胡乱应着,然后借口要去洗澡,钻进洗漱间。   听到聂锋进屋的声音,还有孩子们问聂锋的话,   “婶婶的脸怎么又红啦?”   那人还是那样一本正经,   ”你婶婶从楼下跑上来,当然脸红了,要不你们也跑一趟试试。”   俩个孩子还真信了他的话,连说下次再不让婶婶跑着上楼了。   孩子们听说他俩去看电影了,还问聂锋电影好不好看,讲的是什么。   聂锋哪能说的出来,看电影时,他光想着怎么抱秦晚晚了,于是沉默了一秒钟,说下次领他们去看。   俩个孩子立马高兴起来,直说叔叔真好!   秦晚晚气的直哼哼,   哼,假好人!假正经! 第40章 工作   聂铭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有点多余, 嫂子倒是没得说,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就算是来找铺面, 也没耽误给他开工资。   可他哥对他好像有点意见,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两个人一屋,那阴沉沉地眼神, 瞅得他直瘆得慌。   昨天还直接问他打算住多久, 他铺面还没找好呢,谁知道住多久啊?   嫂子听说了,只是捂嘴笑。嘱咐他只管安心住下,先找到铺面在说。   他可是她的左膀右臂, 将来还有大用,工资还得再涨呢!   说实话,嫂子对他真不错, 工资开的也越来越高, 这个数简直是他从前不敢想的。   他现在手里的钱, 已经足够回家结婚, 建立小家庭了,但他现在反而不着急了。   可能是在外见识多了,他的目标已经不只是给自己攒个老婆本,而是想做出一番事业。   原来这些他想都不敢想,自从跟着二嫂干之后, 他敢想了。   嫂子说, 不但要把商店开到京市, 将来还要做更多的买卖呢。   有了嫂子给的尚方宝剑, 聂铭就不管他哥了, 愿意瞅就瞅呗,他眼睛一闭,就当没看见。   聂锋寻思着要给小屋再加个床,让聂铭去小屋住,两个孩子回到他们自己的屋子,他也好回主卧去。   可他去量尺的时候才发现,小屋已经被秦晚晚收拾成工作间,什么都放不进去了。   靠着窗户光线最好的地方,摆了一台缝纫机,旁边还放了个木撑子,刚刚做好的一件的确凉衬衫挂在上面,白底黑点,前面还带个飘带,看起来很洋气。   隔着窗户的另一边,摆了个和孩子屋里一样的书架,上面放着...大众电影???   打眼一看,全是现在正红的电影明星,还有正上映的火爆电影电视。   其余地方摆满了布料,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给聂铭放张床了。   聂锋看着这屋子怔怔,不过几天,这屋子已经大变样,变得生机又井井有条,确实比只放张床有意义多了,可这样...他还得继续跟聂铭一个房间啊。   “是来参观我的工作间吗?”   秦晚晚从后面拉住聂锋的手,踮着脚凑到他耳边笑嘻嘻地问。   指尖相碰的刹那,不但心是悸动的,也能看见血条明显地向满格方向跃动。   这是秦晚晚最近最爱玩儿的游戏,和帅哥贴贴摸摸,不但心情愉悦,还能延年益寿,再也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而经过这么多次的实验,她也发现了一个规律,似乎和他“交流”的越深入,血条涨的就越快。   比如这样拉拉手,只能涨一小格,拥抱贴脸涨一大格,来个热情的法式深吻,一下子就涨了超大一条!   如果是这样,那要是...   秦晚晚脸红了,真是不好意思再往下想了呢!   被拉住手,聂锋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这个屋子被她收拾的这样好,他哪能再往里放个床,破坏她的小空间呢?   他揉搓着秦晚晚的指头,状似无意地问,   “你让聂铭找的铺面,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好?   我的意思是,他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家里是不是也离不开他...”   聂锋故作严肃,可眼神难免有些躲闪。   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搜肠刮肚地找借口呢。   秦晚晚看到聂锋那不敢跟自己直视的眼神,忍不住想笑,特意说:   “那可没准儿,这合心的铺面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我前些天给大嫂打电话,大嫂说春种都完事了,家里一共就那些地,她和大哥都干完了。   既然这样,也就不着急让三弟回去了,大嫂说家里一切都好呢!”   聂锋的话被堵回来,不由一窒,那就是他还得睡单人床好一阵子了?   秦晚晚感受到聂锋的低气压,实在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聂锋见她这明目张胆的笑,终于明白过来了,她这是特意气他呢!   他嘴角微挑,脸上露出些似笑非笑的表情。   秦晚晚暗叫不好,赶快转身就要跑,却被他一把拉住,两只手抱起她,毫不费力地擎了起来,就好像举高高一样,把秦晚晚高高托起。   秦晚晚最怕这个,她痒痒肉都长在他碰的位置上,再这个姿势给她托起来,她真是挣扎也挣扎不了,跑也跑不掉,只能连连讨饶,   “老公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快放下我吧!”   “不急,我还能再举一会儿。”   聂锋淡淡地说,把冷面坏心肠诠释的淋漓尽致。   别说一会儿了,她这么轻,再举多久他都能举动。   聂锋体力强,托举一个秦晚晚说小菜一碟。可秦晚晚不行啊,再举下去,她就要笑死了!   “老公,你快把我放下来吧,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一个你最想知道的事儿!”   不等聂锋说话,她就又添了一句,   “我保证,这回再不耍赖了!要是耍赖,随你处置!”   聂锋想到上次她这么骗他,耍赖时候的样子,就气的牙痒痒。   不过后来他也好好地“收拾”了她一顿,想来这次她应该是不敢了才是。   上次他们双双嘴唇红肿,两个孩子还以为这个家也有虫子了,里里外外好顿找,连隔壁老李一家都知道他家闹虫子。   晚晚因为怕人家笑话,好几天没出门。   说这里又不像青山村,地广人稀。   这里一出门,几步就能遇到熟人,个个都是人精,让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于是聂锋把秦晚晚放下,秦晚晚笑得肚子都疼了。   真的是,怎么就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痒痒肉呢,真是气人!   秦晚晚揉了揉笑得发紧的肚子,特意抻着说:   “找铺子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说容易也容易,没准一下就找到了呢!”   其实是已经有眉目了,只是她特意没告诉他罢了。   “真的?”   聂锋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平时的不苟言笑,都变得眉目舒展。   秦晚晚轻轻一哼哼,就不明确告诉你!   可聂锋从她的表情里已经明白了,她心里的那些事,可都写在脸上呢。   这一下子,整个天都晴了,他脸上都有笑模样了。   秦晚晚白了他一眼,看起来是个冷阎王,实际上真是个傻小子!   “就业安置科说有个工作,在军需罐头厂宣传科,因为你的文化和特长,准备把你安置过去,我说要回来问问你的意见。”   聂锋想到白天的事,对秦晚晚说。   秦晚晚愣了一下,看小广场天天那么多嫂子,挺多都没安排工作,还有的一直没安排工作,她以为轮到自己,怎么也得好长时间呢,   听说现在工作紧张,还有好些返城知青工作没有落实,所以他们这部队大院,也已经好久没有安排军嫂工作了。   孟嫂子还说,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除了极个别的情况,怕是工作不好安排。   难不成,她就是这个特殊情况?   见秦晚晚面露疑惑,聂锋还是添了一句,   “和你春节时候上电视有关,和我那个名号也有点关系。”   秦晚晚明白了。   别人不安排工作,但战斗英雄的妻子,是一定要特殊照顾的。   再加上她上了电视,听孟嫂子说,反响还是挺好的。   这样一个典型,要是不安排工作的话,可能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才...   秦晚晚还没想自己以后要干嘛呢,生意是一定要做的,毕竟这关系到日后的生活水平。   但生意又不一定非要亲力亲为,亲力亲为可是很辛苦的,她又是这么个“病弱”人设。   或许她应该有份正常的工作?   秦晚晚表示自己要考虑两天,聂锋点头,他也是这么跟就业安置科说的,回家商量商量。   他说这话时,那人都诧异了,现在还有商量要不要工作的?   但他就是不想直接替她决定,凭他对她的了解,她也一定不喜欢这样。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这样一点就通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可还没等秦晚晚想明白,聂锋就面色奇怪地对她说:   “那个工作...可能要没有了。”   秦晚晚??她不想干是她的事,没等她说不干,就没有了,这算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事业   “晚啊, 我怎么听说你的工作让你顶了?”   刘淑兰看到聂锋和她家老李一起走了,手里提着豆浆油条,悄咪咪地探头进来。   “大院后头那家的, 最后一锅油条,都让我买来了。”   秦晚晚刚想领孩子去食堂吃饭, 然后送他们去上学。   聂铭走得早,聂锋最近搞拉练, 也走的早, 她最爱吃的那家豆浆油条太火爆,这时候肯定卖没了,谁想到这就有人把油条送到她眼么前了呢。   秦晚晚先拿了根油条,放到嘴里咬一口, 把一盆油条递给听到动静,已经出来的顾溪手上,又从刘淑兰手里提过装豆浆的保温桶, 递给顾洋, 然后含糊不清地说:   “我老公就说工作的事有变化,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你的消息挺灵通啊?”   聂锋这人话少,尤其是不讲别人的是非,想从他这打听出什么,也是挺困难的。   “害,现在也就你不知道了, 就是那个林玉珍, 她家那位原来和聂锋、老李在一个部队, 咱都管她叫林大嫂那个, 就是她顶了你的工作!”   刘淑兰说着还有些忿忿, 现在安排个工作多难啊,好些前几批随军的,现在还在家待业呢。   还有那些随调的,说是来了给安排工作,到现在也是毫无消息。   小嫂子能得个工作,有多么不容易,还被人抢了去,真是气人!   估计就是看小嫂子人好,不会找她算账,要是换个厉害的,她也不敢这样!   秦晚晚想了又想,终于想起这个林嫂子是谁了。   好像是一直跟在孟嫂子身边,经常看她的一个嫂子,她们好像没怎么说过话,所以她也是没什么印象。   秦晚晚招呼刘淑兰家的孩子过来一起吃饭,然后给几个孩子和刘淑兰的豆浆碗里,一人放上一大勺的白糖,她自己则干了一碗纯的。   哎呦,这时候的豆浆可真香浓,绝对没掺水!   还有这油条也好吃,酥酥软软的大油条,里面蜂窝一样的蓬松,真好吃!   刘淑兰看秦□□饭干得起劲,心说小嫂子心可真大,要是她的话,早就气的上门理论去了。   就算是要不回工作,也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去上班!   两人吃完饭,一起把孩子送到学校,然后刘淑兰带着秦晚晚去买菜。   供销社是要转的,可以买些鱼肉,但小青菜是要去小摊贩那买的,这时候地上的第一茬间苗青菜刚下来,又鲜又嫩。   小摊贩的菜比供销社新鲜,价格也便宜。   刘淑兰手里拿着一小捆小白菜,直咋舌,   “这点菜就要一毛钱,这在我们乡下,都是吃不完白送人的。”   说完又开始怀念乡下的好,没什么开销,不像城里处处都要钱,靠着李国庆一个人的工资,还要往老家寄钱,日子过得紧巴巴。   她习惯性地跟秦晚晚念叨,话里都是她们乡下怎样,完全没有把秦晚晚也算进来的意思。   等话都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秦晚晚好像也是乡下来的,她说的这些,她应该都知道。   于是不好意思地冲秦□□笑两声,说来真是奇怪,自从见了秦晚晚之后,她就再没说过“咱们乡下”怎样。   她从心底就没把秦晚晚当成从小地方来的,瞧瞧她这浑身的做派,看到有卖地头新出的草莓,都是一个一个、捏着手指头拿的,卖草莓的大姨估计也没见过这阵势,直接往她的布兜子里倒了半筐,搞的两个人都笑。   秦晚晚没买菜,因为聂锋拉练,早出晚归,所以秦晚晚家最近不开火。   她都是挑些新鲜水果买回去,现在卖水果的可没那么多,这不,今天看到些新鲜的大地草莓,可把她高兴坏了。   这种草莓,味儿贼正,不能吃酸的人都得拌糖吃!   两人买好菜,习惯性地往小广场去,这已经是大院军属们的习惯了,买完菜就到这一起收拾,还能顺便唠嗑联络感情。   秦晚晚远远见嫂子们唠的挺热络的,可不知怎么的,见到她和刘淑兰过去了,立马就都安静了,还不时地观察她的表情,好像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   秦晚晚笑嘻嘻地让大家吃草莓,   “怎么了这是?”   这明显是在唠和她有关的话题啊,她四周一看,所有人都在,就是没见林玉珍。   现在这季节水果不多,价格还贵,买点都是给家里孩子吃的。   看到这老些草莓,谁也不好意思大吃特吃,一人抓两个意思意思得了。   但秦晚晚这么一热络,大家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晚啊,你可别上火,要是气坏了自己个儿,可就太不划算了!”   “就是,就凭你家聂锋战斗英雄的称号,还有你上的那些报纸电视,你这工作就跑不了!”   孟嫂子把秦晚晚往边上一拉,使出全身力气开解她,把秦晚晚按的都快缩短几寸,   “晚啊,嫂子也没想到她能办出这事来,原来看着她蔫了巴登,没想到这么有大主意,真是破坏咱大院的团结!“   秦晚晚这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放出要给她安排工作的风儿之后,第二天林玉珍就去找部队领导了。   先哭自己家情况特殊,两边父母年纪大了,没有劳动能力,都指着他们寄钱回去。   她从原部队随军时,就一直等工作机会,一直迟迟没安排。   要说聂锋是战斗英雄,她男人也是一起上战场的啊,不能因为没有英雄称号,就区别对待啊!   偏巧赶上她男人拉练的时候摔断了腿,正在医院养伤。   林玉珍更是哭天抹泪,她男人的腿还不知能不能养好,她要是没有工作的话,全家可怎么办呀!   领导们就怕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自己去哭也就罢了,还叫去两个孩子一起哭。   “小秦那么年轻,还漂亮,下次安排工作也能轮到她!   我都快三十了,再不安排工作,就安排不上了!”   “要不然我去求小秦,求她把工作让给我,小秦那么好说话,肯定能答应的!”   领导们犯了难,这工作名额确实是专给秦晚晚挤出来的。   她随军之后,宣传处不停有报纸和电视台来打招呼,部队才知道原来聂参谋长的媳妇竟然上了这么多报纸和电视。   这样的人才,要是一直待业在家,好说不好听。   所以才硬为她挤出一个工作名额,可现在...   领导们只得把聂锋叫过来,正赶上听到林玉珍说,要去求秦晚晚。   聂锋皱眉,看着林玉珍,她正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孤注一掷。   她要去求晚晚?那不就是去逼晚晚一样吗?   想到晚晚被她拉扯,被迫答应的样子...   聂锋淡淡地对领导们说:   “我和我爱人都服从安排,领导们决定就好,不需要问我爱人的意见。“   这是又把球踢回去了。   领导们一窒,本来还想着实在没办法了,先把聂参谋长叫过来,看看他是拒绝还是发扬风格,那就是他们两家的事了。   不行再把小秦同志叫过来嘛,她和这个林玉珍也认识,女同志间,互相好说话嘛。   没想到聂锋一下子就把路堵上了。   林玉珍还想去求聂锋,   ”聂参谋长,你和我家那口子都是从老部队一起过来的,你看看我们家的情况,能不能发扬发扬风格...“   “嫂子,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服从领导安排。”   领导们...   林玉珍...   加足火力,继续往领导们那使劲儿!   最后这工作就这么落在林玉珍头上,但领导说了,小秦同志是高中学历,并且有报纸电视采访经历,军需厂宣传科的工作适合小秦同志,但不一定适合林同志。   到底从事什么工作,还要回去再斟酌。   听孟嫂子说完,秦晚晚才知道所有的事儿。   她真不敢想象一个女人要是扒她大腿,或者是给她下跪,求她把工作让出来,她会怎么办。   除了被逼着同意,她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难不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然后硬着头皮去上班吗?   那恐怕现在风评不好的就该是她了吧。   人都是这样,同情看起来的弱者。   现在她被抢了工作,她是十足的弱者,所有人都来同情她。   可一旦她直接拒绝林玉珍,甩下这个哭泣的女人和两个孩子,又会有人说她心狠。   可她明明也没做错什么,这个工作本来就是她的啊。   感谢聂锋,没有把她置身于一个需要作出选择的境地。   秦晚晚连连后怕,回神看到所有人都是忿忿的样子,全都替她打抱不平。   “我就没有林玉珍能豁的上,一次次的等,等到现在年纪大了,再安排工作也会先安排小年轻!”   “可惜了晚晚那么好的工作机会,宣传科啊,可不是一线工人,那是干部身份!”   “晚啊,没事啊,下次再有工作机会,你也去争取,看看领导咋办!”   话是这么说,可所有人几乎都笃定,这样的工作机会怕是再也难找,现在工作多难啊!   秦晚晚收获了全大院的同情,可她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可惜。   本来她也不是非工作不可,再说了,过几年不还下岗潮了吗?   可她看着这么多为工作扼腕叹息的嫂子,倒是心里一动。   “嫂子们,你们就不想再工作吗?”   “咋不想?挣多挣少的,最起码有点事干,要不咱们至于天天在这唠闲嗑吗?”   孟嫂子特别同情秦晚晚,因为她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被耽误的工作。   她家老常职位高,一直让她发扬风格,先把工作让出去,让来让去她就家里蹲了。   她叹了口气,悄悄对秦晚晚说:   “晚啊,听嫂子的,下次别太发扬风格了,就算是被别人说,说就说呗,还是为自己着想!”   这话其实她不该说,影响不好,但她看着秦晚晚,确实心疼。   秦晚晚笑嘻嘻地蹭了蹭孟嫂子,然后对嫂子们说:   “嫂子们,那要是我能给大家提供工作机会,大家愿意去干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啥?她们都能去上班?   林玉珍这些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出去一定会面对所有人鄙视的目光,还有那些闲言碎语,现在大院里,已经没有愿意搭理她的人。   她早就知道走出这一步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但她得到了工作,一切都值得。   虽然最后没给她安排进宣传科,不是干部身份,挺可惜的。   但还是给她安排在罐头厂当工人,有些辛苦的三班倒,但好歹她有工作了,一个月能挣三十多呢。   她偷偷摸摸地上班下班,尽量避着人,省得看到别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工作也有些累,但她能坚持!   这天,她上午没班,想着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总该翻篇了吧。   就算是见到秦晚晚了,大不了跟她道个歉,工作已经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   林玉珍买了菜,慢慢朝小广场走,心里演示了一万遍,一会儿看到她们时,该怎么搭话,怎么笑。   谁知她来到小广场时,竟然没看到在这摘菜的军属们!   “这...嫂子们都哪儿去了?”   林玉珍指着空空荡荡的广场,问正在看孩子的几个婶子。   婶子离得远,没看清来的人是谁,但好歹有人跟她搭话了,总不那么无聊。   她瘪着嘴说:   “你不知道呀?就那个小秦,工作被抢了那个,人家开了个服装厂,前头卖布卖衣服,后面是工厂,衣服都是现做的,卖的可好了!   大院儿这些人啊,全都到她那上班去了,一个月工资不老少呢!”   林玉珍脑瓜子嗡的一下,脑子里都是“工厂”“工作”“工资”这几个词。   她听说这工厂就开在现在人气最旺的街上,挎着菜兜子,不知不觉就上了公交车,在那站下了车。   这趟步行商业街是最近才新规划的,和那些有年头的胡同和商业街不一样,这里是今年才由街道办牵头招商的,算是一片试验田,所以租赁价格没有那么贵。   聂铭原本还嫌这里不够知名,但这里地方大还便宜呀,别的地方要么太贵,要么面积小,根本不符合秦晚晚前店后厂的设计。   当聂铭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这个地方报给秦晚晚时,原本以为秦晚晚会不满意,没想到秦晚晚一下就睁大了眼。   拿着地图,对着聂铭报的地址好顿看,然后激动的拍板,   “就要这里,铺面越大越好,去签合同!长约!”   这可是将来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啊!   虽然没有另外几个商业街历史悠久,但这里在政府有意的规划下,未来是发展最迅速、最有潜力的商业街!   她现在进来了,就等于拿到了最早的船票,跟馅饼砸头上没什么区别!   铺面一租下来,其他事情很快就上了轨道。   各种最时兴的布从南方运来,铺满半面门脸。   另外半面,则全部展示做好的成衣。   几乎是一开业,就立刻人流爆满。   其实整个商业街卖衣服的很多,但只有这家店人最多,衣服卖的最快,有时候买不到还要等。   为什么呢?   其实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不同来。   这家店卖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每件衣服都很眼熟,为了怕这眼熟不能唤起记忆,售货员还在每件衣服上面,挂了醒目的画报。   人好奇凑近一看,就能看到画报上漂亮的女明星,再仔细一看,那女明星身上穿的衣服,竟然和这挂着的衣服一样嘞!   怕你还没看出来,就会有热心的售货员大姐出来为你介绍,   “小姑娘,知道张瑜吧?《庐山恋》看过吧?这衣服就是张瑜在《庐山恋》里穿过的,一模一样!”   “怎么能穿着不好看呢?明星肯定是穿最好看的衣服呀!”   “穿不上没关系呀,我们店还有现成的裁缝师傅在后面,可以给你量体裁衣,现量现做,保准最和你的身材,衣服穿起来最合体!   就是价格稍微有点贵,但绝对值回票价啦!”   林玉珍呆呆地看着这家爆满的店,有些回不过来神,那个正给人介绍衣服的,不正是那个在家待业许多年、在她看来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工作的胖嫂吗?   胖嫂眼睛尖,在林玉珍作出反应之前,已经先发现她了,立马对她招手,   “玉珍!你是不是也要来买衣服啊?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说罢立马迎了上来。   哦,对,这个店的售货员都很热情,一点都不丧丧脸,比百货商店那些售货员可强多了。   “玉珍啊,是不是看你工友穿幸子衫,也想买一件啊?“   胖嫂冲林玉珍神秘地挤了挤眼,   ”这幸子衫已经卖脱销啦!晚晚带着我们做的存货,加上后面赶工现做的都不够卖,都得排到好几天以后呢!   但你要买的话,看在咱们一个大院的份上,我去后面说一声,给你加个塞,让你先拿到!“   胖嫂一副谁让咱是自己人的表情,胖胖的脸上都是自豪。   林玉珍的意识被这”幸子衫“唤醒,是了,因为电视上正放《血疑》,最近最流行幸子衫,几乎人人都要有一件,她上班的时候还听工友说了,说想买都买不到。   除了幸子衫,还有光夫衫,女的要有一件幸子衫,男的要有一件光夫衫,大街上遍地都是”幸子“、”光夫“,没有都不好意思出门。   林玉珍想,她确实是需要一件幸子衫的,这样明天做罐头的时候,还能有话跟同事聊。   她付钱的时候,胖嫂已经卖出去几件裙子了,对了,现在公园里还流行斩裙,小姑娘们都喜欢这个。   胖嫂把钱收了,告诉她现在拿不到货,等下班的时候,她去后面厂里拿一件,给林玉珍带过去,   林玉珍点头同意,还好顿感谢,毕竟胖嫂帮了忙,没有她,她是绝不可能这么快买到幸子衫的。   胖嫂摆手表示无所谓,卖谁不是卖啊,眼睛瞅着四面八方,观察着潜在客户。   林玉珍有意无意地问,   ”嫂子,我看你这活儿也挺累的,一直在这卖东西,也不能歇着。“   ”累啥?我说话就是歇着了!平时在大院里,不也是跟你们说一天话吗,在这说话还能挣钱,再好的事也没有了!“   胖嫂有些得意地说,她做梦也没想到能干上这样的活儿。   林玉珍脸色暗了暗,强笑着又问了句,   ”那工资应该也还行吧?毕竟干一天呢!“   她估计也就十块八块吧,她三班倒才一个月挣三十多,就这活,动动嘴皮子,还能挣多少钱?   提到这个,胖嫂就更不累了。   她悄悄地凑到林玉珍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   ”我这个挣提成,上个月你猜我挣了多少?“   林玉珍用手比了个”八“,刚想说八块,就被胖嫂猛地拍了一巴掌,   ”哎呀妈呀,你咋这么厉害呢,猜对了!八十!“   林玉珍一下就傻了...   胖嫂犹自在那絮絮叨叨,   ”要说晚晚对咱们是真好,把所有人都整她这来了,提成也给的高高的。   那会缝纫的在工厂,也是高提成呢!像我这干不了手艺活儿的,只能在前面来卖货了!   晚晚也不让咱们加班,每天干足六个小时就行,是咱们非得来加班,因为卖出去一件就有提成呀!“   胖嫂边说边嘿嘿笑,   ”上个月是刚开业,我挣了八十,这个月买卖更好,我估计我能挣一百多呢!“   ”你说晚晚那脑子是咋长的啊?咋就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跟电视电影上卖一样的衣服呢?   现在就是电视上演啥,咱们卖啥,卖的老好了!“   后面的话林玉珍已经听不见了,反正都是夸秦晚晚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不行,她得赶紧回家,下午还要上班,半夜才下班呢... 第42章 聂铭终于回家了!   大院的男人们, 最近有意见了,原本围着他们转的女人,现在全都“搞事业”去了。   和他们一样的时间下班, 有时候还要加个班。   和他们一样拿工资,有时候比他们拿的还多。   现在他们要是还想像以前一样, 回家之后就像大老爷一样,等着人伺候, 是万万不可能的。   “都是一样的劳动人民, 我也上班挣钱,不比你清闲,凭啥要伺候你?”   “今儿我下班晚,你饿了就吃食堂。”   “做饭?我记得你在部队也给战士们做过饭啊, 你下班比我早,你就做点呗,好吃孬吃我不挑!”   大院的男人们太不适应了, 围着家庭转的媳妇突然成了工作狂, 想劝着别干了, 像原来那样多好, 就会收获一顿咆哮,   “啥?想让我不工作了?没门儿!   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才是等来的好工作,谁不让我干,我跟谁急!”   售货员前些年可是金饭碗, 虽然这几年金的有点要变成银的, 但她们这饭碗可是货真价实的金, 挣得多啊!   谁愿意手朝上管男人要钱?   就算是女的管钱, 但男人一句:我辛辛苦苦养活这个家, 连顿热乎汤饭也没有!   你就得立马带上围裙,去做人家爱吃的,谁让人家养家呢?   现在好了,谁也别说这样的话,因为现在家里有两个顶梁柱了!   聂锋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但他本就面冷,一般人不敢招他。   直到常师长在开会之后,单独把他留下,问了一顿工作之后,突然来了一句,   “你家小秦的店开的不错啊,军属工作咱们当然要大力支持,但也不要太累了嘛!”   聂锋一整个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晚晚最近确实有点累,应该让她多休息些。   直到晚上在食堂,聂锋看到了排队打饭的常师长...   他抬眼环顾四周,这么看的话,食堂最近确实有些过分爆满了。   前一阵还有来得晚就打不到饭的状况,最近加大了备菜量,才能保证人人都吃上饭。   聂锋...常师长家的嫂子也跟着□□了?   晚上,秦晚晚吃过饭才回来。   今天是正式营业两个月的日子,一切都算是走上正轨了。   大家都很高兴,钱包鼓鼓,心情好好,所以今天晚上一起去聚会啦!   聂铭作为机动人员,这两个月也是忙前忙后,成功打入了内部成员,跟着所有嫂子们一起去吃饭。   这边上了轨道,他马上也要走了,家里的事也不能一直没人管。   嫂子们听了还挺遗憾,还有说这么好的小伙子,留下来咱们给你介绍对象!   聂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现在先不想结婚的事儿,先帮着嫂子把事业做起来再说。   他和嫂子已经商量好了,处理完家里的事后,就建一个服装厂,不但可以给嫂子这里供货,还能往外销货。   用嫂子的话说就是,成立自己的品牌!   两人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写完了作业,正在看电视。   聂锋在收拾家,最近秦晚晚忙,家里的事全是他负责。   “婶婶、小叔,你们回来啦!”   看到秦晚晚和聂铭回来,两个孩子电视也不看了,立马跑过来。   秦晚晚扬了扬手里的纸包,   “吃饱了没,刚出炉的烤鸭,还热乎呢!”   两个孩子欢呼起来,吃饱了也不影响再吃点烤鸭啊!   聂铭把鸭子拿到厨房,去给两个小馋猫切鸭子去了,两个孩子耐不住香味儿,也跟着跑了进去,围着鸭子转。   秦晚晚走到她的工作间,见聂锋一个壮汉,正带着小花围裙,给她装架子,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从兜里拿出干净的手帕,屁颠颠地去给辛苦的劳动者擦汗,顺便上手摸了把脸,得手之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得意地偷偷笑。   聂锋早就发现秦晚晚这些小动作了,递东西的时候一定会顺便摸一下他的手,抱着他的时候,也要脖颈相贴,好像一定要肉贴着肉才舒服一样。   肌肤相贴确实是增进感情的好方法,没了衣服的阻隔,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最原始的肤触,方便那种特殊的电流在两个人之间流淌,连互相看着的眼神,都在拉着丝。   聂锋身体一紧,每到这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还是不够,没办法把自己控制到无欲无求。   他喜欢她,把她放在心上一样的喜欢,就会想着把她揉进骨子里,想用力的疼她,想听她这张伶俐的小嘴儿,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秦晚晚觉得自己有点口干,不自觉忝了忝唇,聂锋看到她这样更受不了了,起身想走,他现在需要冷静。   秦晚晚见她刚进来,话还没说几句呢,聂锋就要走,有点不乐意。   撅着嘴拉住他的袖子,   “你要干嘛去?”   聂锋总不能说自己要去冷静吧?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我去看看给你蒸的年糕好了没。”   “聂铭去厨房了,他会看着的。”   秦晚晚不依,我在你眼前你都不看,还要去看我的糕?   你是什么品种的直男啊?   聂锋被这控诉的眼神盯着,只能无奈地坐了回去。   他见秦晚晚眼睛水汪汪的,满脸都是委屈,叹了口气,一个伸手,把秦晚晚拉到他腿上,让她坐下来。   秦晚晚有小情绪了,但聂锋哄的还是很快的,还拉着她坐到他怀里,秦晚晚决定原谅他,就势坐了过去。   可这一坐,她就发现不对劲了,瞪大了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去看他。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去了吧?既然你不想让我走,那就...”   聂锋说着俯下身,向秦晚晚靠近。   因为身形的变化,明显的地方更加明显,秦晚晚被硌得生疼,泥鳅一样从聂锋身上蹦了下来,脸儿通红地往门外跑,嘴里还说着,   “我去看看年糕好没好,你,你歇会儿吧!”   聂锋被她这么一蹦,额头都出汗了,紧咬着牙冠才没发出声音。   这个小没良心的,知不知道这样的后坐力是很大的?   现在是放暑假的时候,火车票就有些难买。   聂铭本打算等几天,等到有票了再走,没想到他二哥直接甩给他一张票,还是卧铺的。   “锦儿高考完了,你也该回去看看,省得妈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聂铭...就锦儿现在的彪悍样,妈哪是她的对手?   你想让我走就直说呗?   聂铭归期已定,全家人都忙了起来。   秦晚晚忙着买礼物,让聂铭给全家人带回去。   顾溪和顾洋也托小叔,往回带些小玩意儿。   顾溪把自己最近看的,很喜欢的一本书,托聂铭带给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去聂家找她玩儿的小姑娘。   顾洋也是在屋里收拾了好几天,最后收拾出一个大包袱来,让聂铭拿走。   聂铭看着那都有他行李大的包袱...   小子,你玩儿我呢?   “这都是给丽丽带的,小叔,你可别弄丢了!”   里面有婶婶给他买的巧克力、饼干、奶糖...他都不舍得吃,都想给丽丽寄回去的,还有他的零花钱,也一起给丽丽。   还有他用拼音写的一封信,还有好多好多东西。   聂铭...你小子是把我当驴使了啊?   到聂铭走那天,除了秦晚晚,现任服装店店长的孟嫂子也代表所有人来送了。   孟嫂子最能张罗,这个店长当的有声有色,但也多亏了聂铭最开始的帮助,她才能迅速转换心态,从大院的大姐成功进入店长的角色,因此格外看重聂铭,   “小聂啊,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再回来哈,大姐给你介绍对象!”   聂铭小伙子精神,虽不像聂锋那么好看,但透着一股精明利落劲儿,总是笑呵呵的,看着极顺眼,已经有好几个婶子看他不错呢。   聂铭也不扭捏,笑嘻嘻地答应,   "那就谢谢大姐了!“   聂铭大包小卷地上了火车,刘淑兰边招手边低声凑过来说:   “这下你家聂锋该高兴了,这几个月素坏了吧?”   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的秦晚晚...   刘淑兰自从上班之后,人真是越来越开朗了,一点也不扭捏,现在说起这样的荤话也是大大方方的,打趣起她来脸不红气不喘,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孟嫂子只听到只言片语,她又不像刘淑兰一样,因为住在隔壁,知道秦晚晚一直跟孩子们住在一起,完全没领会什么意思。   “什么?你家聂锋最近吃的素?那可不行,男人得吃肉才有力气,晚啊,你要是不会做,回头我做个肘子给你家送过去?”   秦□□笑两声,   “吃肉的,偶尔也吃点,也没那么素...”   她偶尔也是让他吃了点肉渣的,呃,亲亲摸摸也算吧...   这天晚上,聂锋特意下班早,孩子们现在在放暑假,被秦晚晚送去了少年宫。   聂锋先去少年宫接孩子,没然后带着他们出去逛了一圈。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他俩说的,反正三人回家之后,就已经把床收拾好了。   两个孩子的东西都放到了小屋,两张小床上也都放上了孩子的被褥。   而秦晚晚的小花枕头,被放到了主卧的大床上,床上铺着她最喜欢的床单,她从南边淘来的深蓝色的贡缎,摸起来滑滑的,躺在上面滑的像是在海里游,和她刻意保养的皮肤一样光滑。   顾溪顾洋已经吃的饱饱的了,从他们频繁打着小嗝,还有换下来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可以推断出,他们的晚餐一定十分丰盛。   见他们这么痛快就要和自己分房睡了,秦晚晚特意虎着脸问,   “你们晚上吃什么好吃的了?晚上不跟我一起睡了?”   顾洋刚想说话,就打了一个嗝,他又闭上嘴,用小手紧紧地捂住嘴巴。   好怕现在说话,那些吃下去的肉就会蹦出来呀!   见洋洋不顶事,顾溪只能勇敢地站出来,   ”叔叔带我们去吃了炙子烤肉,可好吃了,说下次咱们一家四口一起去吃!“   果然!   ”所以就一顿烤肉就把你们收买了?“   秦晚晚装的吓人,可顾溪一点都不害怕。   婶婶从来都不会对着他们生气,生气也都是闹着玩儿呢。   她想说其实是她提出的自己睡,但她想了想,还是没说。   班级里有个同学,最近经常哭,她们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她的爸爸妈妈分开了。   同学说,爸爸妈妈分开之前,分房睡了好长时间,一定是这样,他们的感情才不好的。   顾溪没有说的是,从那以后,她就很害怕。   她不想让叔叔婶婶分开,所以必须让叔叔婶婶睡到一个房间去!   今天她对叔叔说,要和洋洋自己睡,叔叔还问他们会不会害怕。   顾溪坚定地表示他们不会害怕,叔叔才同意的。   自己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要是分开了才可怕!   顾溪想了想,还是没跟婶婶实话说,而是一本正经道,   ”老师说了,要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我开学都上五年级了,已经是大孩子了,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   秦晚晚...   说的太有道理了,她竟然没办法反驳。   她幽幽叹了口气,颇有种孩子长大了,不需要我了的凄凉。   顾溪连忙说:”除了一起睡,其他还和原来一样!“   顾洋也立刻说:”你要是晚上想我们睡不着,也可以来看看我们!“   秦晚晚...不至于,都在一个屋子里,您多虑了。   晚上看完两集电视,俩孩子就立马站起来,说要回屋睡觉,还撵秦晚晚也赶紧回去睡觉。   ”自从来到京市之后,你睡的就越来越晚,原来在青山村的时候,可是很早就睡了的,怎么,你不想美容了吗?“   秦晚晚...教育的这么正确,她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还不是因为城里的灯红酒绿太迷眼,让她改掉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被推着去洗漱收拾的秦晚晚,从浴室出来时,屋里已经很安静了。   她走向主卧,到门口时,心已经不自觉地飞快跳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这是干嘛?你已经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好吗?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秦晚晚暗暗鄙视自己,然后一扬头,推开了门,就这么雄赳赳地走了进去。   主卧的灯光有些昏黄,平时还没发现,怎么今天竟然这么暗呀!   聂锋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进去。   长腿舒展地伸着,也太长了吧,光是腿,就占了半张床了。   他现在正躺在她精挑细选的床单上,颀长的身躯,把这海压出道道涟漪。   最大胆的是,他竟然只穿了个跨栏背心和裤衩,这也太清凉了吧!   秦晚晚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   ”注意点影响“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他说:   “还在那站着干什么,还不上来睡觉?”   “哦n..."   这理由太充分,这语气太正派。   以至于秦晚晚答应一声,就这么听话地走到床边,才想起来想说的是影响的问题。   ”你干嘛穿这么少!“   ”谁睡觉穿那么多?“   也是...   然后秦晚晚才反应过来,看了下自己,她明明就穿的很多,捂的很严实啊!   聂锋好像能听到她心里的话,用和平时一样冰凉似水的语气说:   “是你穿的有些多,这个天气,小心中暑。”   话也很稀松平常,可秦晚晚就是听出了那么些些的不同。   好像是特意压制什么,又带着隐隐的不平静。   秦晚晚确实觉得有些热,鼻尖都沁出汗来。   她扯了扯刻意穿上的长袖睡裙,可能真是穿多了?但这是丝的啊?   聂锋待秦晚晚一向贴心,无微不至。   具体表现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包括现在帮她解决衣服穿的多的问题。   他站起身,站到秦晚晚面前,手划过光滑的丝质面料,好像要帮她凉快下来,但又好像不着急。   真丝光滑柔软,轻薄的像云朵一样。   秦晚晚第一次知道真丝摩擦在皮肤上,是怎样的光滑细腻。   凉凉的又烫烫的,轻薄的又用力的,光滑的又很粗糙,紧紧地把她包裹住,缠绕在她每一寸肌肤上。   她有些想叫,但更多的是淹没在喉咙里的无声呜咽。   他的手像要把她揉碎一样,嘴唇却绵密的不给她留一丝缝隙。   好像要把那些不能被听到的,全都吞掉。   秦晚晚的手脚都没处放,只能由着他摆弄。   好不容易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她挣扎地发出快要断气儿的呜咽,像是刚出生的小奶兽,在软绵绵地挣扎,   “别,别撕,真丝好贵的...” 第43章 正文完结   聂锋侦察兵的特性这时候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很有耐心,又很执着,敢于迎难而上。   这绝对不讲武德, 让秦晚晚和侦察兵一起赛跑,她怎么可能跟得上侦察兵的节奏?   第二天一早, 等秦晚晚醒时,已经九点多了。   秦晚晚太累, 根本起不来, 更不用说去上班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是聂锋板正却隐隐带着张扬的字迹。   说的是早饭在锅里,随时可以吃,孩子他送到少年宫去了, 也跟孟嫂子打好招呼了,她今天可以不用去店里。   “中午我回来给你做饭,想吃什么?鸡汤好不好?”   秦晚晚撇嘴, 她想吃手撕鸭子, 自己上手, 狠狠撕的那种。   可等聂锋回来, 她就没功夫找他算账了。   他脱掉军装,换上家常的衣服,戴上围裙准备做饭。   换衣服的过程中,露出结实的身体,肌肉线条好看又有力量。   可无意扫过时, 却能发现陈年旧伤疤上面, 覆盖着些许新伤。   麦色的皮肤上面, 仔细去看, 全是新鲜的抓痕咬痕, 红的显眼刺目,彩挂的十分明显。   秦晚晚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是我干的?”   她完全没有意识啊,也可能是太沉浸其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也可能是只小野猫挠的。”   聂锋心情不错,一本正经地跟她开着玩笑。   秦晚晚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哇,她这么猛的吗?   “不信的话可以再试试,”   她明明没说话,但聂锋就是能从她丰富的表情上,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说话间,他就靠了过来,好像真的要再试试一样。   秦晚晚吓得连连后退,饶了她吧,她现在浑身真是哪儿都疼!可确实经不住再试了。   聂锋没那么法-西斯,他也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用几个深吻做补偿,然后就去做饭去了。   秦晚晚喘着气瘫在床上,心说人和人的体力差别也太大了,她可是实在招架不住了,无意间却看到一直处于中线的血槽,惊得一下子又坐了起来。   我天,她没眼花吧?就这一晚上,血槽一下子就满了!   一直以来,这血槽涨的都挺慢的,她还曾经悲观地想着,难道一辈子都要挂在聂锋身上了?   谁想到那啥一下,就一下子满格了呢?   难不成她真是啥采阳补阴的妖精?可聂锋并没有虚弱,反而更有精神了啊!   秦晚晚揉着后腰,拖着抬不起来的腿,感觉所有的累都不是累了,这是她在延年益寿,是她生命的延续啊!   从今以后,她一定要增加体力,锻炼好身体,争取跟上聂□□的步调,过上血槽满满的日子!   从这天起,秦晚晚总是隔三差五就翘班,旷工都成了家常便饭。   她也没办法啊,体力能是一天就练好的吗?她也在努力啊!   店里的人没人表示不满,人家晚晚是老板,老板上不上班谁能有意见?   就是有点奇怪,晚晚原来还是挺敬业的哈。   就熟悉内情的刘淑兰抿嘴笑,那老长时间没在一块,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肯定没节制啊。   都是过来人,谁还不了解这事儿?   秦晚晚的店开的红红火火,全大院的人都知道了。   大院里好些嫂子都在她那上班,每个月开那老些工资,能不知道吗?   她自立自强,开店办厂,促进军嫂就业这件事也传扬出去。   先是部队里的宣传科来采访,然后是报纸,然后是电视台。   越是出名就越人多采访,越多媒体来就越有名。   到最后,部队给她颁发了荣誉军嫂的称号,组织上也推举她成为三八红旗手,四处宣传演讲。   全国人民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军嫂,她不给部队添负担,主动创造就业机会,带领好些军嫂就业致富。   再结合她原来的事迹,原来英雄的军嫂一直英雄,也一直在奉献!   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所有人学习的人!   秦晚晚忙着四处领奖,受表彰,做报告,忙得脚不沾地。   却没想到有人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和她能续命的大力士老公。   这天,秦晚晚刚去北戴河参加一个七天的学习交流会,回来的时间还早,就先到店里去扎了一头。   有孟嫂子这个店铺经理在,前店后厂一切都井然有序。   秦晚晚满意地点点头,拿了几张最新电影的女装照片,给厂里的裁缝师傅,让制个版出来。   这是她最近交的电影厂的朋友给她的,对方是电影厂的优秀员工,正好和她是同一批的青年先进分子。   拿到这种剧照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却正好帮助秦晚晚抢占了市场先机,简直再好也没有了。   她交代完裁缝师傅,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同在裁缝组的刘淑兰叫到一旁。   “你可回来了,我们家李国庆跟我说,最近总有个女的总在大院门口堵聂锋。   他们一起下班的时候看见的,这女的和聂锋好像还挺熟,一见面就叫哥。   你家聂锋倒是没搭理她,但这种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还是上点心。”   秦晚晚……   还真有人惦记已婚,还带着两娃的男人啊?   冯莹莹疲惫又憔悴地站在部队大院门口,提起她这块一年的生活,真的是离弦的箭一样,简直没法控制了。   她回到学校上学之后,以为这时候考个大学一定很容易,毕竟她在现代也是经历过高考的,却没想到,现在学的东西和几十年以后,还是有差别的,考试内容也不完全一样。   她拼了命使劲读书,高考的时候还是没考上京市的大学,而是考到了周边的一个普通专科。   拿到成绩的冯莹莹简直傻了,这怎么和书里的剧情差这么大?   一度她以为自己的成绩被调换了,据说以前有很多这样的事。   她又是去闹又是求人的,好不容易查到了卷宗,结果真的是太出乎意料了,根本就没人调包成绩,她就考了这么点分儿!   看到同班的聂锦,收到的是京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高兴地收拾东西准备去京市上大学了,她彻底断了复读的念想。   她不能复读,复读就彻底偏离剧情线了!   她得去上学,去京市,和聂锋按剧情相遇!   剧情里,冯莹莹是在学校门口遇到的两个孩子,然后见到了聂锋。   她先去学校门口等待偶遇,可因为她不在京市上学,只能没课的时候坐城际客车赶过来,两个小时的路程,累的灰头土脸,还和两个孩子的时间根本碰不上。   后来她豁上了,赶在放学的时候过来,晚上去认识的同学那挤一宿,好歹算是见到两个孩子了。   可顾溪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拉着顾洋就往家走。   她上前搭话她也不理,还和大院门口的站岗士兵说,有不认识的人跟着他们,士兵上来盘问,她又是拿学生证又是说来历的,好不容易才脱身。   没了办法的冯莹莹只能站在大院门口,等着聂锋回来的时候,试图跟他搭上话。   聂锋倒是认识她这个邻居,但也只是点点头,   “能要是找锦儿的话,她在京大上学,你可以去学校找她。”   说完就进了大院,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冯莹莹拦了好几次,聂锋才皱着眉头正眼看她,   “你有事?”   “聂锋哥,我来京市本来是看同学的,可他们学校现在不让外人住了,我...没有地方住...”   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那个同学真的不欢迎她过去住了,本来也不是多熟悉的同学。   她想这么说的话,应该能得到他的帮助吧,她听说那个秦晚虽然随军了,但一门心思挣钱,经常不着家,这几天她根本就没看见过她,想必聂锋哥虽然没像剧情一样离婚,但也快离了。   谁知眼前的男人挑了挑眉,然后看着她说:   “没地方住?街道有流浪人员救助中心,可以暂时收留无家可归的人,你要是找不到地方,我让人带你去。”   说着,真对跟他一起回来的人说话,让他带着她去什么救助中心,还是管流浪汉的地方!   冯莹莹...   你为什么不按剧情走?!   秦晚晚晃晃悠悠地回了家,刚到大院门口,果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她勾了勾唇角,走了过去,   “呀!这不是老家隔壁的莹莹妹子吗?”   冯莹莹一愣,这声音真耳熟...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秦晚,还是比从前漂亮许多,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的秦晚!   冯莹莹的面色有些难看,想说什么,嗫喏着说不出口,最后只是低低叫了声,   “嫂子...”   “呦,还记得嫂子呀,嫂子真是没白惦记你!”   秦晚晚在“惦记”两个字上加重了音,听着娇娇的,没什么杀伤力,但冯莹莹却莫名觉得激灵。   她现在只想离秦晚远点,一看到她那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秦晚晚却笑着叫住了她,   “莹莹妹子,别走呀,嫂子还没跟你说完话呢!”   她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正好走到冯莹莹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妹子,你有样东西还在嫂子这儿呢。”   “什,什么?我没什么东西在你那啊...”   冯莹莹心里有鬼,听着秦晚晚又娇又缠绵的声音就越发渗人,只想赶快走。   “别急呀,你这记性有点不好呀,你给我老公写的信还在我这呢,白纸黑字,一看就知道是你写的呢!”   冯莹莹一突突,她怎么知道那匿名信是她写的?   白纸黑字,一看就知道是她写的...难不成是聂锦认出了她的字迹?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想去学校告发她?   冯莹莹脑子里蹦出无数种想法,只觉得秦晚晚是话里有话,是在威胁她!   聂锋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和剧情里一点都不一样,她现在只有专科生这么一个身份了,她不能失去这个身份,不能让她去学校闹啊!   她心急地恳求秦晚晚,差点要跪下来,   “嫂子,我错了嫂子,我再也不敢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您千万别去我学校!”   秦晚晚莫名其妙,谁要去你学校啊?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问你还要不要那信...”   冯莹莹一听更害怕了,   “嫂子,我真的知错了,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信你就收着,一旦我再出现,你就拿着信去告发我,只要您别去我学校...”   秦晚晚...不要就不要呗,再想要我可没功夫找出来给你!   “既然你不要信,还在这待着干嘛?”   难不成真惦记她老公和两个孩子啊?她又没离婚,还能有这么蠢的人?   冯莹莹听了这话,如蒙大赦,   “这就走,我这就走!”   她头也不敢回地小跑走了,要知道,秦晚晚一旦拿着她的匿名举报信去告发,这就是破坏军婚,不但学校容不下她,还是犯法呢!   不过秦晚晚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信是她写的?她明明可以改变字体了啊?   秦晚晚看着冯莹莹的背影无语,这人真奇怪,明明知道剧情,怎么不抓紧一切机会提升自己,创造美好生活,反而还在聂锋周围转转呢?   她还以为她来,是为了拿走那封匿名信呢,毕竟这算是一个并不光明磊落的过去,拿走了彻底从头开始,才能真的开始新生活。   谁知道冯莹莹一听这匿名信就更不正常了,可她那么忙,忙着恩爱,忙着优秀,忙着挣钱,哪有那时间去学校找她麻烦啊,真是脑袋秀逗!   秦晚晚摇头,真是啥人都有。   正赶上聂锋下班回来,看到秦晚晚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学习班结束了?”   秦晚晚瞥了他一眼,傲娇地扬了扬头,   “哼!”   哼完转身就进了大院。   她同情那些傻姑娘,不代表她不生这男人的气,要不是他这么招人...哼哼!   聂锋看着媳妇一扭身子就走了,根本没搭理他,心说这又怎么了?   正赶上站岗战士换岗下来,本着心疼首长的心情,偷偷对他说:   “那个叫您哥的姑娘,又来啦,还跟嫂子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呢!”   聂锋...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李国庆嘿嘿一笑,   “兄弟,快回去吧,家里有搓衣板吧,回去就先跪上!”   聂锋淡淡瞟他一眼,   “怪不得你家总买搓衣板。”   说完快步往家里走,这么长时间没见亲亲媳妇,跪搓衣板干嘛,直接跪床上多好。   李国庆...   你血口喷人!!!谁家总跪搓衣板啊,明明是跪地豆子!!!   作者有话说:   番外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