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开位面小卖部养家   作者:邑听茶   简介:   孟允舒意外猝死,一睁眼成了农家小哥儿。   这小哥儿命苦,自小双亲离世,受尽了大伯的折磨,转手被卖给了人牙子,从未有过一天的好日子。   重获新生的他成了别人家的夫郎,男人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一时不知被嫁人和没钱哪个更可怕?   还好他手握位面小卖部,脱贫不怕难。   “叮—来自星际位面的订单,请查收”   “叮—来自兽人位面的订单,请查收”   “叮……”   于是——方便面成了星际人人追捧的美食,打火机成了兽世祭司嘴上的神迹……   但要生活过得好,田地是根本,种子是关键。   孟允舒抱着他的金大腿,靠着小卖部,在古代风风火火搞起了新种推广,玉米、土豆、水稻……只要金大腿不追着他问理科题,一切都好说。   *   喻家原是小富之家,一家六口,幸福美满,一场祸事,只剩下喻锦淮和嗷嗷待哺的小侄子。   孝期一过,想要成家的喻锦淮处处碰壁,带着拖油瓶,家里空空如也,脸上有疤的他谁也瞧不上,成了媒婆口口相传的不良人。   后来某一天,不良人居然带回了一个小夫郎。   村里人都等着看喻家的笑话,等着新夫郎拍屁股走人。   话传到孟允舒的耳朵里,他微微一笑,凭他穿越者的身份,再加左手一个位面小卖部右手一个金大腿,不能发家致富都对不起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   内容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允舒,喻锦淮 ┃ 配角:《和老古板结婚后我真香了》求收藏~ ┃ 其它:《今天和网恋对象分手了吗》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有了小卖部,发家致富不用愁   立意:努力生活。 第1章   天蒙蒙亮,平坦宽阔的官道上一辆牛车哒哒哒的跑着,今天是县里的大集,官道上来往的人很多,听到牛车的声音,忙往两边躲,望着渐渐远去的牛车,路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牛车上,赶车的汉子脸上带着笑,只因他的阿爹说等将车上的小哥儿卖出去,就能给他娶媳妇了。   人牙子睨了一眼牛车上躺着不动的哥儿,心里算计着能卖几个钱?又捏了捏哥儿的脸颊,可算是熬过来了,昨日半夜差点没气可把他吓死了。   “到了县里你再抓两副药煎了。”人牙子坐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好挡住冷风。   “行。”能娶上媳妇,干什么都行。   华安县里。   人牙子眼瞅着靠在墙角脸色通红病恹恹的哥儿,愁的转来转去。   怎么瞧着比方才更严重了?人牙子赶着儿子去医馆,去对面的店里打了一盆冷水,浸湿帕子又重新搭了回去。   太阳升起来后,阳光照在牛车上,刺眼的光芒让孟允舒不得不睁开眼,想要抬起胳膊却始终不得力。   孟允舒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冷,漫无边际的阴冷在慢慢蚕食着他的身体,冷到了骨头里,心脏似乎也渐渐停止了跳动,仿佛被压的喘不上来气,无尽黑暗似要将他拖入深渊,濒临死亡的触感侵蚀着他的大脑。   不,他不想死,他想要活着。   强烈的愿望驱使着他挣扎着黑暗的束缚,拼尽他的力气,只想要活下来。   他听见有人问:“想要活下去吗?”   体会过死亡滋味的孟允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坚定的回答:“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着。”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般的电子音响起。   “契约生效中……”   “位面小卖部启动中……”   “绑定中……”   旋即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在变重,慢慢落在了实处,意识却在逐渐清醒,直到脑海中出现另一个人的记忆。   像是走马观花般的看完了这个主人短暂的一生,突如其来的记忆让孟允舒心里揪着生疼。   在这之前,他还是新时代的青年,意外猝死,重生在了古代一位同名哥儿身上。   不等他惊叹这个世界的哥儿会生子,就被气的喘不上气,舒哥儿生父是账房先生,娶了夫郎,和和美美,却不曾想被主家诬陷偷银子,衙门挨了十几板去了半口气,又被告知怀孕的夫郎为他东奔西走,竟急的慌了心神,带着未出生的孩子撒手人寰。   而他回到家里,浑浑噩噩烧的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清醒把唯一的哥儿托付给大哥就离开人世,没了父爹 ,舒哥儿的生活可想而知,不仅被大伯一家折磨还侵占他阿父留给他的的家产,前几天大伯更是为了钱把他卖给了人牙子。   身体瘦弱的他一阵风都能吹倒,人牙子心善,这几天待他不错,昨晚上他发热,人牙子不仅抓了药还照顾了他一晚上,可以说,人牙子是舒哥儿自父爹去后感受到的第一个温暖。   可惜的是舒哥儿命薄,在进城时突发高热去了,孟允舒又心疼又气,可他偏偏却没有办法,一抽一抽的额角让他没有精力去想太多,强忍着耳边的声音,又被灌了药,下一瞬却被拖进了黑暗中,不知人事。   ——   县城的另一边,喻锦淮把攒了两个月的狐皮兔皮卖掉,又买了棉布、粗布和棉花,临走时看到柜台上的碎布头挑了些,背篓里还剩三张杂毛的兔皮,店家嫌弃难看不收,眼看着快要入冬,刚好能给小侄子做一件兔毛上袄。   每次来县城他都急匆匆的,害怕小侄子喻知宁在家里等他等的着急,这次也不例外。   买完东西,背着背篓路过一个草棚,他来县城里多次,自然知晓那是卖人的地方,随意扫了一眼,目光在触及到墙角的哥儿时微微一滞,很快又移开了目光,匆匆离开。   路过卖油酥饼的,想起来上次小侄子垂涎其他小孩子手里的饼,掏钱买了两个。   想起孙婶子一家对他的照顾,道:“再来三个。”又多数了几文钱。   包在油纸里的油酥饼隔着油纸都能闻到上面浓郁的芝麻香,引得喻锦淮都馋了几分。   往前走了一截路,喻锦淮脚下一顿,又折了回去。   草棚里,人牙子捧着一碗热水慢慢的喝,精明的眼光打量着来往的人,他的儿子蹲在一旁唉声叹气,一个时辰了,几乎都没人问,就算有人出钱买,阿爹也不愿意,几时才能回家?   眼前忽然暗下来,汉子抬头,一位身体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脸上的刀疤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了眉尾,面无表情,身上有一股子煞气,看上去就不好惹,汉子脑子嗡的一声,直接坐在了地面上。   喻锦淮平静的移开视线,看向中年哥儿,问:“多少?”   人牙子不怕他,眼睛转了转,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心里有底之后反问:“你买他做什么?”   喻锦淮愣了下,直言:“做夫郎。”   “八两。”   闻言,喻锦淮二话不说付了银子,背起墙角的哥儿要走被人牙子叫住,他转身看过去,见他手里提着药,便知是给背上的哥儿的,接过来沉默离开。   等他离开,汉子凑到人牙子跟前,疑惑问:“阿爹,他看上去不好惹,怎的卖给他?”   人牙子拍了他一巴掌,“收拾,回家。”   坐在牛车上,人牙子想起来自己的老大,同村从战场上下来的都带着煞气,可他的老大却没回来,汉子扭头,似乎看见阿爹的眼睛红了,仔细去看,却发现阿爹瞪着他,果然,是他看错了,阿爹怎么会眼红?   ——   回家的路上,喻锦淮坐在车头,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用手护着马车上的哥儿。   今天来县里带了户籍,去县衙专门去问他兄长名下地的税还收不收,却不想碰到了人牙子,看到墙角的哥儿,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曾经打仗时遇到的一名哥儿,他是被敌军掳去的,日日受尽敌军的折磨,最后被他们救回来时身上都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即便他们费尽心力救治,那个哥儿也没活下来,带着一身的病骨离开人世。   今天,在孟允舒的身上他看到了那位哥儿的影子,起了恻隐之心,又加上自己年纪大了,家里情况不好,寻不到夫郎或者妻子,现下遇见了,正好将人买下作为自己的夫郎。   喻锦淮嘴角微扬,给孟允舒把被子往上拉了下,遮住风,想起来自己刚才看见的孟允舒身上的伤口,叹了一口气,都是苦命人,沉默的摸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银子。   想来应是够了,冬日里农家要用银子的地方也不多。   快进村了,马的脚步加快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的草棚里好好吃一顿,随着板车的颠簸,马车上的人时不时晃荡一下,喻锦淮忙双手护着,又轻踹了几脚马屁股,冷声呵斥。   马也不跑了,继续慢悠悠的走着,他家在村尾,走的是另一条道,路上人少,一路安安静静的回了家。   没碰见村里的人,喻锦淮松了一口气。   到家时太阳还没有落下,把人抱到炕上,脱了鞋安置好,又着急的找出来药罐洗干净后把药煎上,背着买来的布和棉花,揣着饼去接小侄子。   孙家距离他家不远,喻锦淮走过去时正瞧见喻知宁和孙婶子家的小孙子蹲在地上玩。   “阿宁。”   听见声音,喻知宁立刻扔下小伙伴,蹬蹬蹬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喻锦淮的腿,仰起头,笑意盈盈的叫着他:“小叔叔,抱。”   喻知宁自小是被喻锦淮带大的,他自是宠着,弯腰抱起他进了孙家。   孙婶子坐在院子里正剥着花生,看见他进来,笑着说:“宁哥儿念叨了你一中午,吃完饭就蹲在门口,扬长脖子等你回来。”   喻知宁闻言害羞的把头埋进喻锦淮的脖子里,露在外面的耳朵红彤彤的。   喻锦淮笑了笑,把背篓放在孙婶子的旁边,抱着喻知宁坐下来,掏出来油酥饼递给一直盯着他的孙茗,“茗哥儿,尝尝好不好吃?”   孙茗瞅了瞅奶奶,征得她同意后接过来道谢,喻知宁闻着味也馋了,扭过头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他手里的酥油饼,舔了舔自己嘴唇,孙茗瞧见了,给他掰了一块。   “婶子,麻烦你多做两件衣服和鞋。”   孙婶子一愣,复又点了点头,“行。”   喻锦淮把自己在县里买了一个哥儿的事告诉了孙婶子,说完他有些不自在,之前孙婶子帮他说亲,人家大多不愿意,他自己都要放弃孙婶子偏不,还说总能找到一个不瞎眼的,自家里只剩下他和喻知宁,孙婶子感激他父母的恩情,一直帮他,现下他自己买了夫郎回来,怕伤了孙婶子的心。   孙婶子多大,见过的事多了,一眼看出喻锦淮的心思,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婶子为你高兴,锦淮,婶子看你都二十又三了,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所以才给你说亲,如今你有了夫郎,婶子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有了孙婶子的话,喻锦淮心里热热的,一时不知说什么。   等抱着喻知宁被孙婶子赶出去,让他赶紧回家照顾新夫郎,他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孙婶子了。   可一回头看到孙婶子催促的眼神,他想着下次说也来得及。   也不知他醒了吗?   喻家,醒来的孟允舒还傻愣愣的,脑子迷迷糊糊的,这完全不是他第一次睁眼看到的地方,目之所及的事物都很陈旧,屋子里的东西很少,看上去空荡荡的,除了炕尾的柜子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和长凳,他身上盖的被子倒是新的,门是关着的,他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景,他的身上没有力气,只能躺在炕上盯着黑乎乎的屋顶。   孟允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这是被人买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得选。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专栏求收藏——   预收《和老古板结婚后我真香了》求收藏——   当了二十三年孤儿的宋衍在他生日那天当了一次锦鲤,不仅多了笔遗产还附赠了一个「未婚夫」。   翌日,宋衍满怀期待的去领证,然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捏着新鲜出炉的红本本,宋衍看着对方递过来的A4纸呐喊:这哪里是斯文败类,简直就是老古板!!   六点起床九点睡觉。   每天懒床到中午,晚上熬夜加蹦迪的宋衍,来真的??   吃饭细嚼慢咽,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能躺决不坐,能坐决不站,脚踩椅子,吃饭呼噜噜的宋衍,你在开玩笑。   进屋要敲门。   向来横冲直撞,很少敲门的宋衍,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新婚一周。   陆玺头疼:小孩懒散,要改。   宋衍烦躁:老古板,要命。   后来——   宋衍醉酒,半夜开车捞人煮醒酒茶的是老古板。   宋衍生病,劳心劳力忙前忙后的还是老古板。   宋衍打架,护短收拾烂摊子的依旧是老古板。   ……   宋衍:春天到了,该谈恋爱了,就是有些费腰。   陆玺出差回家,宋衍身穿男友衬衫,开门就是一跳,抱紧老古板的脖子,吧唧一口。   委委屈屈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抱着他的陆玺耳根通红,一本正经,“衣服穿好。”   宋衍暗道:老古板。   吸溜,真香。 第2章   院子里忽然响起了狗叫声,从那欢快的声音中孟允舒可以判断出来是主人家回来了,孟允舒突然心慌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呆呆的睁大双眼望着门,他的心跳的很快,被子里的双手紧张的握成拳,就连呼吸也放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迎着光,他看见了来人。   男人身体高大,几乎挡住了门,一身灰色短打,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往下是从额头一直延伸到眉尾的伤疤,孟允舒目光闪了闪,恰好对上男人平静的眼神,面容虽端正,可脸上的疤和身上的气势莫名的让人觉得凶神恶煞。   孟允舒慌张的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忐忑,这是把自己买回来的人?   家里的两只狼狗跟着主人的脚步,从他的腿边钻进来,青灰色的狼狗一边晃着尾巴一边用头蹭着他的手,另外一只黑色的大狗则是嗅到空气中有陌生人的气息,鼻子微微扬起来,凑到炕边去看孟允舒。   突如其来的狗头吓得孟允舒身体紧绷,像是根木头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大黑狗跑上来咬他一口。   “大黑。”   听到主人的声音,大黑又仔细的嗅着孟允舒的气味,转身跑过去乖乖的蹲在他的脚边。   炕上的孟允舒松了一口气,藏在被子里的手汗淋淋的,方才紧张害怕,没怎么仔细看到男人的面容,现在又不好意思去看,只能盯着被子。   喻锦淮没料到孟允舒会醒的这样快,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眼神晦暗不明,心里不舒服,果然,他这副样子,没几个人不怕的,脸上柔和的表情变得冷硬,他收敛起嘴角的浅笑,抱着小侄子走到炕边。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孟允舒有一瞬间快要忘记了呼吸,房间里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喻知宁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回想起路上自家小叔叔和他说的话,垂眸杏眼转了转,率先出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氛围。   “小叔父好,我是喻知宁。”   软软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孟允舒回过神,抬头才注意到男人的怀里好抱着一个小孩子,看上去有两三岁,眉心一点红痣,是个哥儿,脸上的肉虽然不多,但气色很好,可见他的父母将他照顾的很好,此时圆圆的杏眼正充满好奇的望着他。   孟允舒不由得扬起笑意,语气温和,“你好,宁哥儿。”   小孩子最是敏感,感觉出来孟允舒对他的好感,脸皮薄的抱着喻锦淮的脖子把头埋进去,想要亲近孟允舒又害怕孟允舒嫌弃他,心里纠结的不得了。   喻锦淮摸着喻知宁的头发,微垂着眼,喜欢孩子性子想来差不到哪里。   房间里又静的男人,在喻锦淮看过来时慌张的移开。   把喻知宁放在炕上,喻锦淮带着两只狗离开屋子,关上门的瞬间他听到小侄子和孟允舒的交谈声,望着远处的青山,忽觉的轻松许多。   没一会儿,方才出去的人又端着碗进来,离的近了,孟允舒才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浓浓的中药味,早在喻锦淮端药进来喻知宁都跑到了最里面,嫌弃的扭过头不去看。   “喝药。”喻锦淮面无表情的说,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孟允舒即便不想喝中药,也知道现如今他不得不喝,苦笑的说:“我没力气。”   犹豫着问:“你、能不能扶我起来?”   喻锦淮坐下来,将药碗换到了另一只手,动作小心的扶起孟允舒,大掌接触到孟允舒的身体有些许僵硬,一旁的喻知宁顺道跑过来把枕头放在孟允舒的身后,让他靠着。   坐好后,孟允舒端起药碗,闻着苦涩的药味,利落的端起一口闷。   “多谢。”   喻锦淮道:“你是我夫郎。”不必客气。   孟允舒竟听出了弦外之音,原来他已经是眼前汉子的夫郎了,说不上心里的是什么滋味,沉默的瞅了一眼喻锦淮,他看出汉子眼底的紧张和那几乎不存在的期待,半晌过后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是汉子夫郎这句话。   躺了一天,孟允舒拒绝了喻锦淮要扶他躺下来,便靠着枕头坐在炕上看着汉子一次又一次的从外面搬进来东西。   炕尾的柜子被打开,最底下是被子,上面一层放的衣服,他看着喻锦淮从里面取出来一床被子,又把新衣服放进去,还有一些碎布头放在一旁的小格子里,几张兔皮也被放了进去。   等一切都收拾好,喻锦淮关上柜子,脱鞋上炕。   他做着一切时孟允舒的眼神一直跟着他,即使和喻知宁小声说话视线也不离开他,炕小,竖着睡挤挤勉强能睡下,可喻锦淮还是横着暖了三个被窝。   望见这一切的孟允舒松了一口气,他方才就想着晚上睡觉的事,即便身不由已他还是想要循序渐进。   炕的两边是新买的被子,中间的是旧被子,在上面还铺了一床大的薄被子,虽没彻底入冬,可沧南村的晚上只盖一床被子是不行的。   房间是和厨房连着的,只要做饭,炕便热烘烘的,天冷睡在上面很舒服,靠着炕柜的地方正好对着锅,是以是最热的,便把这个位置让喻知宁睡。   喻锦淮考虑到孟允舒的身体,本想让他挨着喻知宁睡,他自己睡在靠窗户的位置,考虑到喻知宁还小,便打消了。   等过一阵子,等阿宁和孟允舒熟悉了一切就好了。   太阳西斜,鸟儿也飞回了巢穴,院子里的两只狼狗趴在门边哼哼唧唧,喻锦淮瞅了一眼,道:“我去做饭。”   孟允舒拍拍衣服,跟着他下炕,手上端着自己的药碗,“我帮你。”   “不用。”喻锦淮转身从他手里拿过碗,几步跨出门槛,留在原地的孟允舒看着自己空下来的手,又看向紧闭的门,一时无所适从。   喻知宁坐在被窝里抓着麦芽糖慢慢的舔着,今早喻锦淮去了县里,没有烧火,故此被窝里并不热,但总比院子里温暖。   被拒绝后的孟允舒只好坐回炕上,和喻知宁说着话。   从交谈中,他知道家里的两只大狼狗,青灰色的叫大青,黑色的叫大黑,是去年春天时从猎户家抱来的,它们很乖,是看家的一把手,有时喻锦淮上山打猎也会带着它们。   农家晚上吃的简单,村里人大多一天两顿,但喻家却是三顿,都是因为喻知宁的身体比其他孩子弱,又因为守孝不能吃肉,喻家才一天三顿。   厨房和房间的墙上有一个小窗户,是喻家父母还在时便有的,此时窗户被人推开,喻锦淮递孟允舒接,在端鸡蛋汤时,喻锦淮微皱着眉瞅了一眼孟允舒的身影便关上窗户。   等孟允舒放好手里的饼,喻锦淮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一碗鸡蛋汤,一个油酥饼,一碗小米粥,一盘酱菜是今天的晚食。   端起鸡蛋汤,孟允舒吹了吹,喝了一口,眼睛亮了几分,甜的。   余光注意着他的喻锦淮看见他的动作,心里不禁一乐,像阿宁一样喜欢甜的。   饭后,忙完厨房的活,又简单的清洗完,太阳已经落山,屋子里暗下来,孟允舒盖着被子,摸着身上软软的新被子,又想起来方才的晚食,想着喻知宁,想着他身边的喻锦淮,又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生活。   温暖的被窝和火炕,让他有些失神,或许他可以在这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他太渴望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虽然他短暂的拥有过一个家,正是如此,他比其他人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喻锦淮。”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孟允舒的想法,他扭过头看过去,茫然的问:“什么?”   “我的名字,喻锦淮。”喻锦淮重复道。   他的声音很小,顾及到睡着的喻知宁,他压低了声音,此刻沙哑又带着磁性的声音自身边响起,让孟允舒不由得耳朵发烫,他听到自己说:“孟允舒,我的名字。”   睡意来袭,孟允舒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月上中天,当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被拉进了另外一个空间。   正在睡觉的孟允舒感觉到脚下一空,他像是失重一般直直往下坠,吓得他立刻睁开了眼。   再次睁眼,面前时一扇紧关的门,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里面是一整排的货架,上面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其前面是一个木柜,最左边是一台电脑,电脑的旁边摆着一盆仙人掌。   孟允舒看着熟悉的电脑和仙人掌,震惊的睁大了双眼,那不是他在现代自己家里的电脑和仙人掌,他往后退了一步,疑惑的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退了几步他往右看见了挂在另一边门上的牌子,木头牌子上写着「位面小卖部」五个字。   不等他继续看,空间里响起了电子音。   ——位面小卖部已启动;   ——请阅读店主须知;   ——请寻找钥匙打开小卖部大门,开始营业,限时十二小时;   ——倒计时开始;   随着电子音的落下,孟允舒总算搞明白了,这个空间是位面小卖部,而他是小卖部的主人,要每天进货与其他位面的人进行交易,不仅如此,他还需要在后面的土地上种农作物等,以赚取进货的钱,当然,他也可以把自己种的东西带出去,小卖部里的东西想要带出去是有要求的。   更重要的一点,小卖部里的钱可以与现实的银子进行转换。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是生命是和小卖部挂钩的,十个声望值可以保他的身体健康无虞,当然,时限七天,七天后,他会如同植物人一样,不能动弹,直到小卖部经营到六十级,他才能真正的活下来。   了解之后,孟允舒明白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开启小卖部的钥匙,等开启小卖部之后才能继续接下来的事。   回想一切,孟允舒找钥匙的心更坚定了,只不过钥匙要去哪里找?   系统给的提示是——家人的馈赠。   孟允舒不解的嘟囔,一头雾水,却不知夜起的喻锦淮将他消失的这一幕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说:   预收《我馋你男朋友很久了》求收藏——   陶墨冬是个哑巴,他发现自己的好运似乎走到了尽头。   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出轨了。   刚找到的新工作被鸽了。   就连租的房子也被毁约了。   ——   陶墨冬成为了三无青年,流浪街头。   本以为自己要回家啃老却碰到曾经的竹马余砚。   竹马给他吃,给他住,帮他找工作。   面对着温柔的余砚,陶墨冬沉寂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年少的好感再次席卷而来。   只是他记得,余砚有一位心心念念许久的人。   他不能成为余砚与那人的阻碍。   陶墨冬攥紧了衣角,红着眼眶收拾行李,留下银行卡……临走时看到桌面上的键盘心里酸酸涩涩。   ——   余砚此生做过最自私的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小哑巴叼回了窝里,圈在自己的地盘里,以工作之名,困在自己的身边。   眼看着小哑巴即将坠入温柔乡,余砚却在某天夜里发现小哑巴收拾了行李要逃跑。   余砚气红了眼,平日温柔的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把人抱在怀里,几近疯狂: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第3章   喻锦淮在看到他消失后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的跑过去摸着他的被窝,前一刻,这里还睡着人,一眨眼的功夫却凭空消失了,他怔怔的望着孟允舒躺过的位置,难以置信的掀开被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又像是疯的一样跑出卧房,许久后又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仿佛是座石像坐着,直到喻知宁做梦呓语出声,才像是惊醒似的钻进被窝。   又过了一会儿,闭目养神的他听到一道平缓的呼吸声,他差点就睁开眼追问孟允舒,明亮的月光透过缝补的窗帘照在他的脸上,孟允舒动了动身子,打了一个哈欠,困倦的他很快睡着了。   过了半晌,喻锦淮睁开眼,扭头直直的望着他熟睡的面容,听着他的呼吸声,锐利的眼神渐渐沉寂下来,被窝里紧张握住的双手缓缓松开。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   邻居家的公鸡打鸣声响起时,喻锦淮睁开双眼,他眼睛清明,显然是一晚没睡。   身边的一大一小却睡得香甜,平躺了一刻钟,他轻手轻脚的坐起来,从两床被子中间取出来自己的衣服,衣服埋在里面,拿在手里还带着余温,穿好衣服,喻锦淮瞥了一眼孟允舒,给他拉好被子,望着他熟睡的面孔,升起了一股烦躁。   卧在堂屋里的大青耳尖的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前爪蹭过耳朵,慢慢的站起来走到门口,蹲在地面上,尾巴轻轻地扫着地面,双眼微眯,等着主人出来。   喻锦淮从里面打开门,大青高兴地蹭着他的腿,等他走出来,又紧紧地跟着他。   一大早没什么事,喻锦淮先到后院从鸡窝里摸出来三个鸡蛋,给家里的鸡和马喂食,趁着天还早,他关上门带着大青打着砍刀准备去小青山脚下砍几根竹子回来。   房间里太空了,他打算做一个竹编的架子放在里面,现下有了夫郎,往后家里会添东西,不能等以后要放时却找不到位置放。   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孟允舒醒来时正对上喻知宁圆圆的杏眼,见他醒来,害羞的拉着被子把自己的头蒙起来,引得孟允舒轻笑不已。   只有一墙之隔的厨房传来动静,感受着窗户照进来的太阳光,便知道不早了,他先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到喻知宁的旁边,手隔着被子拍了拍,“阿宁,小叔父帮你穿衣服?”   躲在被子里的喻知宁闻声羞涩的应了一声,随即从里面钻出来,热气熏得他的脸红红的,视线闪躲着不敢看孟允舒。   “好。”喻知宁慢吞吞的应声。   在孤儿院长大的孟允舒懂事起便帮着院长照顾弟弟妹妹,所以看到喻知宁的样子,他一点也不紧张,熟练地帮他穿好衣服,扎了一个丸子头。   屋子的门并未关紧,正铺床的孟允舒骤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寻声望过去,一个青灰色的狗头从外面探进来,熟悉的跑进来蹲在炕边,仰起头哼哼唧唧的,像是小孩子一样。   “大青。”喻知宁跑到炕边坐下来,小手一下一下的摸着大青的头,给它顺毛,舒服的大青直接蹭着他的掌心,喉咙里发出来愉悦的叫声。   孟允舒试探的下炕,眼睛一直注意着大青,发觉它只是微微偏头瞅了自己一眼并没有其他动作,提着的心放下来,紧绷的脚尖放松的踩在放在地面上鞋。   鞋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都是新的,不难猜出来是喻锦淮昨日在县里买的。   抱着喻知宁下炕,不用他帮忙,他自己便穿好了鞋,跑了几步意识到还有他新出炉的小叔父,脚步慢下来,等孟允舒跟上来才陪在他的身边一起走。   见状,孟允舒笑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推门出去,他才了解到喻家的情况。   一出门是堂屋,堂屋中间是一张桌子和长椅,年头一看就用了很久,靠墙的位置还放了一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小东西,还有一个洗脸架子。   对面是两间房,门上了锁,好奇心不大的孟允舒没过多探究,往后一瞧,跟在他们住的房间后面还有一间,倒是没上锁。   整个屋子看上去虽然破却被人打扫的很干净,走出堂屋,孟允舒发现喻家的前院很大,南边是小菜田,种着应季的蔬菜,在院子中央还有一棵枣树,靠近堂屋的位置用黄土和稻草盖了一个狗棚,里面铺着稻草。   厨房和卧室连着,在厨房的前面有一口水井,从大门到堂屋厨房菜地水井的路都用大块的石头铺着,走到院子里抬头一看,喻家的墙体虽然是土做的,可屋顶却用了青瓦,想来当初喻家还是有些家底的。   他看的起兴,那边喻锦淮打了一盆温水正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着,嘴唇抿了抿,招呼着喻知宁去洗脸。   “阿宁,过来。”喻锦淮把盆放在屋檐底下的架子上,弯腰叫跟在孟允舒身边的喻知宁。   他的声音惊醒了孟允舒,不好意思的转身牵着喻知宁过去。   “你忙你的,我给阿宁洗脸。”孟允舒把干巾放在水盆里,动作轻柔的给喻知宁洗脸。   喻锦淮看没他的事,指着架子上的新干巾道:“给你准备的。”   孟允舒点点头。   在他薄弱的认知里农家甚少有用的起牙粉或青盐的,大多用的是杨柳枝和槐枝,可是现在他拿着牙刷,望着窗台上的青盐罐子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是他看错了?喻家很有钱?舒哥儿的记忆告诉他,他所生活的村子用的都是杨柳枝,万万没有牙刷和青盐,可他又想到舒哥儿在大伯家的日子,说不定大伯家也有,只不过舒哥儿没有见过。   孟允舒压下心底的疑惑,开始刷牙。   厨房里喻锦淮正忙着做饭,孟允舒牵着喻知宁进来,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说:“我来做吧,让阿宁尝尝我的手艺。”   喻锦淮手下不停,边往灶膛里放柴边回过头看向他们,对上孟允舒和喻知宁期待的眼神,思索须臾点头同意。   见他同意,孟允舒挽起袖子,不经意间露出来小臂上的伤痕,他不甚在意的询问他家里的粮食位置,带着伤痕的小臂却让喻锦淮觉得刺眼。   “粮食呢?”见他久久不语,孟允舒忍不住手指扯住他的衣袖追问。   怕冷的喻知宁早就蹲在灶前,眯眼舒舒服服的烤火,小脸被烤的红红的,听到小叔父的声音,本想起身却见小叔叔动了,便又往前凑了凑。   察觉到他的小动静,喻锦淮怔愣一瞬,视线在他的小臂上划过,沉声道:“跟我来。”   带着他来到放粮食的位置,推开小瓮上的盖子,不用他提醒,孟允舒已经弯腰从解开的袋子里舀出来他想要的。   今年收成好,农家都不缺粮食,小瓮里的粮食袋子装的满满,   高粱米、红豆、小米和黄米,早上一顿杂粮粥就有了。   担心喻知宁饿了,孟允舒的动作很快,一顿忙活后,杂粮粥、凉拌萝卜丝和杂粮馒头端上了桌。   喝一口热腾腾的杂粮粥,身子瞬间暖了起来,孟允舒看着对面的喻知宁吃的香甜,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喻锦淮,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他,见他大快朵颐,底气刹那间上来了。   早食过后,喻知宁去孙家找孙茗玩,身体还没有好利索的孟允舒搬了一个椅子坐在院里晒太阳,大青和大黑一左一右的趴在食盆前舔着自己粥。   饭后消失不见的喻锦淮拉着几根竹子从后院出来,竹叶刷过地面的声音引得孟允舒看过去,他好奇的望着喻锦淮坐在一旁用刀砍着竹子上的细枝,等弄干净后又将竹子劈开放在身边,孟允舒望着他思绪渐渐飘远。   早在他看过来时喻锦淮便发现了,此时见他眼睛一眨不咋的盯着自己,身体瞬间僵硬,坐的直直的,动作越发僵硬起来,过了半晌才缓过来,劈完竹子发觉他在出神,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闹得他坐不安稳。   忽然想起什么,他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将竹叶和竹屑弄干净,大步往堂屋里走去。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思考的孟允舒回神,尴尬的扣着自己的裤子,心想难不成因为自己看的时间久生气了?   另一边,跑到堂屋里的喻锦淮打开锁着的门,没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手上拿着一块布,里面似乎包着东西,捏着里面的东西,喻锦淮星眸沉了沉,犹豫的望着手里的布包,抬头瞟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的孟允舒,心里有了决断。   正晒着太阳的孟允舒听见脚步声偏头看着他,舔了舔嘴唇,和喻锦淮交流不多的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察觉到他是向自己走来,既震惊又紧张,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站定,随即蹲下来将右手放在自己的面前,掌心上是一块灰色的布,里面不知包着什么。   孟允舒飞快的垂眼扫过,又抬头撞进一双深沉的星眸里,里面清新的倒映着自己的面容,男人的眼神让孟允舒不禁脸热,指着问:“这是什么?”   喻锦淮不语,往上抬了抬手,示意孟允舒自己打开它。   在他的示意下,孟允舒迟疑片刻,最终拿起布包,指尖划过男人的掌心,彼此都颤了颤,像是摸到了不可接触的东西一样。   不经意的接触让两人都慌张起来,孟允舒迅速的拿过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条手串,珠子饱满圆润,整条手串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孟允舒凑近闻了闻,被这股香味深深的吸引,爱不释手的摸着手串。   “这是沉香手串,阿爹偶然得到的,制成了两条手串,哥哥和我各有一条,他的那条给了大嫂,而我的以后便是你的了。”   从他说话起,孟允舒的心神便放在他的身上,他的一番话让手串的重量更上一层楼,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其中包含的父亲对儿子深沉的感情,让它染上了炙热的温度。   正要开口说话,耳边忽然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钥匙已找到,正在开启小卖部,倒计时十九……   随着一的到来,他手中的玉串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4章   孟允舒一时愣在原地,他将找钥匙的事都忘记了,谁曾想拿到手串系统会自动开启小卖部,思及手串的意义,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慌和错愕,惊慌的看向眼前的男人,却发现他的眼里带着探究,找不出一丝责怪和害怕。   “我、我……”孟允舒惶恐不安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他不知该如何与喻锦淮解释消失不见的手串。   手串明晃晃的从他手中消失不见,他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双手紧张的攥住衣角,丧气的垂头,心里咒骂着系统,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从来都没有位面小卖部。   院子的两只狼狗不懂主人家的事,看见落在地面的麻雀,兴奋的扑上去玩。   喻锦淮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确认自己的确是听到了从未听见过的声音,视线在四周逡巡过,找不到发出声音的地方,那个声音像是从自己的脑海中响起似的。   钥匙?小卖部?   联想到手串消失不见后才响起来的声音,他恍然大悟。   他久久不语,孟允舒脸色发白的拉住他的衣袖,扯了几下,垂眸道歉:“对不起。”   感觉到衣袖拉扯的动作,喻锦淮循着两根手指看向了面无颜色的孟允舒,看出他的情绪,喻锦淮反手抓住他的手指,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昨天晚上我看见了。”   被他握住手的孟允舒一愣,脑子慢慢转动起来,他看见了什么?   孟允舒抬头定定的和他对视,双眼一片茫然不解,“你看见了?”   喻锦淮点点头,瞧见他呆傻的样子,心底不仅发笑,干脆利落的道:“昨晚你消失一刻钟后又出现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孟允舒瞪大了双眼,大变活人比手串消失更让他觉得害怕,古人是信奉有神鬼存在的,他会不会像电视里的那样被架在火堆上烧死?又或者被泼上一盆黑狗血身上贴满黄符被人推到河里?   见他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喻锦淮心知他是被吓倒了,心里一时复杂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夫郎消失、手串消失、听到不同的声音都没有被吓到,反而是孟允舒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听到他小声的嘟囔,喻锦淮凑近几分,仔细辨认,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的夫郎真有意思,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想来他还是说明白的好,不然以他夫郎乱猜乱想的性子,指不定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喻锦淮道,“它说钥匙和小卖部。”   闻言孟允舒惊异的看向他,一双杏眼发亮,满脸疑惑,张了张嘴,“你也听到了?”   喻锦淮点头,他其实是害怕的,但却和孟允舒的害怕不同,当他昨天从从茅厕回到卧室,看到属于孟允舒的位置被子瘪了下去,他以为是孟允舒跑了,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寻不到孟允舒的身影。   无奈的他只能回到炕上,可就在他上炕没一会一道白光闪过,他的夫郎又回来了,想也不想的闭上双眼,直到孟允舒睡着他才睁开眼,生怕他又消失的自己晚上再没睡好觉。   孟允舒紧张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呐呐问:“你不怕吗?”   “不怕。”喻锦淮道,他深深地凝视着孟允舒,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夫郎,我不会怕。”   “即便你不是人。”   听起来像是骂人的话却让孟允舒莫名的觉得心安。   “我是人。”孟允舒反驳,视线忽然注意到自己被握住的手,男人是做惯了粗活的,掌心上一层茧子摩挲着自己的手背,痒痒的让他有些无措,禁不住脸上一热,红着耳朵挣扎几下,喻锦淮顺势松开。   望着孟允舒收回的手,他的眼神流露出失落,头一次握住夫郎的手,他还没摸够,知晓两人相识不到一天,喻锦淮没想着让孟允舒立刻接受他,即便他知道孟允舒的秘密,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会离开吗?”这是喻锦淮最关心的问题。   孟允舒摇了摇头,原本他想要离开的意图并不深,而如今更是不会离开了。   有了他的保证喻锦淮彻底放下心。   “我先去忙了。”喻锦淮重新回到他的位置,拿着竹子开始编起来,孟允舒急于知道小卖部里的事,犹豫半晌破罐子破摔的当着喻锦淮的面进了空间。   喻锦淮想看向他消失的地方,嘴角微扬,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有了钥匙,位面小卖部顺利的开启,孟允舒再进去时直接进了小卖部里。   他走到电脑前,熟练的打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上面有三个图标,分别是个人信息、交易栏和位面世界。   点开个人信息,自己的信息赫然列在上面。   店主:孟允舒;   声望:0;   金库:一万华夏币;   一万?孟允舒摸着上面的数字,疑惑时电脑突然蹦出来两则邮件,正好解答了他的疑惑。   账户里的一万是他在现代存下来的钱,兑换成华夏币正好是这个数,另一个邮件表明因为手串是喻锦淮家传的,所以他能听到方才的系统通知,等他升到三十六级,可以给喻锦淮权限,带着他一起进到小卖部里。   原来是这样,孟允舒总算是明白了。   交易栏分成了三列,分别是买入、卖出和仓库,至于位面世界则是他以后要进行交易买卖的世界。   按照系统的指示他先接受了新手礼包,点开一看,有小麦种子五百粒,方便面三包,牛奶三瓶。   他不打算今天进货,一来是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好,精力不足,二来他需要计划一下要进什么,有了目的,孟允舒便走出了小卖部,他现在要去看看后面的土地。   从小卖部的后门能直接到后面的空间,推开门他发现有十块土地和旁边地颜色不同,这十块是黑色的,其余都是黄色的,当他站上去系统提示那边是未开垦的土地,而黑色的土地是可以直接种植的。   距离土地不远是一处小池塘,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将空间转了一圈,又调出来系统商城浏览了物品的单价,看了单价后他意识到自己华夏币可以支撑他一段时间,但往后的钱还需要他与系统进行交易以及在小卖部出售商品,这才是长久的资金来源。   有地,有种子,孟允舒打算先把小麦种下来,在这之前他花一百币买了莲藕种子扔进了池塘里,又花了两百币买了十条鲫鱼苗和浮萍放进了池塘。   就在他打算拿着锄头翻地时体力不支,晕乎乎的被迫退出了空间。   一出去他便倒在了椅子上,脸色煞白的靠着椅背,早有系统提醒的喻锦淮端着冲好的蜂蜜水蹲在他的身边,眉头轻皱的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见不热才扶着他坐好,将碗凑近他的嘴边。   “喝一口。”   孟允舒脸颊爬上了粉色,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碗蜂蜜水。   等喻锦淮将碗放到厨房里出来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眼,感受着他的开心,自己像是被感染一样,不由得扬着唇走近他。   “中午我们吃方便面,可好吃了。”孟允舒激动的说,他用意念取出来方便面和牛奶,却不曾想这些东西齐齐从空间落下来砸在了地面上,察觉到喻锦淮玩笑的眼神,他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衣服,“意外,第一次,没控制好。”   “嗯。”喻锦淮走过来赶走想要凑过闻的大青和大黑,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方便面和牛奶,他跟着自己的兄长学过一段时间,认的上面的字,拿在手里看了看,摸着自己从未见到过的包装纸,明白这不能让外人看到。   跟孟允舒商量后找出来大碗和油纸,将牛奶倒进大碗里,方便面用油纸包起来放在橱柜里。   本以为方便面从空中掉下来砸在地上会碎成渣,不成想还是完整的一块面饼,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幸好现在天冷,打开的牛奶这样放着并不会坏,至于方便面中午就要吃,这般放着不打紧。   自小卖部被喻锦淮知道,他和孟允舒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靠在椅子上和喻锦淮说着话,虽然他的话并不多,但孟允舒还是愿意和他聊。   一上午的交谈,让他知道喻锦淮拿着竹子是为了给卧室里做一个竹编的架子给他放东西,他也知道了八年前十五岁的喻锦淮上战场打仗,他额头上的疤正是那时留下的,知道他识字,也知道他的兄长是秀才。   至于更深的话题,喻锦淮并没有说,而孟允舒也没问,他自知那个话题太过沉重,是他不能提及的。   孟允舒发现他的袖子上破了一个洞,思索片刻,提议道:“你的袖子破了,我帮你缝了。”   惊讶于他的话,喻锦淮微微震惊,在他认真的神情下还是找出来家里许久不用的针线篮子,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递给他,自己穿了一件比较脏的衣服重新坐下来继续手里的活。   在竹编方面虽比不上手艺人的精致,却也是难得能做出简单的家用工具,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编好了一个竹筐,竹子不粗,无法作为整体框架,只能将竹篾边编边缠绕在木棍上。   喻锦淮揉着发酸的脖子,看着旁边的孟允舒拿着针线正在一针一线的给自己缝衣服,不由得感慨兄长时常念叨的岁月静好大抵是如此。   另一边,和孙茗玩累的喻知宁坐在孙家的院子里,小手捧着孙婶子给他的水,小口喝着。   惦记着喻家的新夫郎没衣服穿,孙婶子先做的是他的衣服,看出今天喻知宁的头发与往常不同,一想便知是新夫郎给梳的,也不知锦淮是怎样打算的,什么时候成亲?   孙婶子做衣服的手停下,心想不成,她要去问问,喻家里没个长辈,大事上没人帮衬,她和喻家交好,多问一句也差不了事。   “宁哥儿,奶奶送你回家。”   喻知宁放下碗,乖乖点头,时辰不早了,他也饿了。   早上的饭是小叔父做的,很好吃,不知晌午小叔父会做什么? 第5章   喻家。   缝完衣服的孟允舒抬头一瞧,日头中上,估摸着该做午食了。   起身抖了抖衣服,走到喻锦淮的面前,将衣服递到他的跟前,“你看看。”   喻锦淮闻声,大掌在裤子上胡乱抹了两下,接过来衣服展平,孟允舒缝补的针脚密集,在外面几乎看不出缝制的线,即便只有白线,他在上面也花了功夫,绣了几片竹叶,喻锦淮小心翼翼的摸着,生怕自己手上的茧子会弄花了线。   他由衷的赞叹:“很好看。”   孟允舒得意的坐回去收拾着针线篮子,他从小照看弟弟妹妹,小孩子爱玩,衣服总有蹭破的时候,即便他们再小心,也会有忽略的时候,于是他便拿着针线跟着院长学会了缝补衣服,甚至于还学会了一点简单的绣花,后面长大,他喜欢上了这种方式也缓解自己的压力,每周总要腾出来一些时间跟着网上的博主学。   可以说,他在缝补衣服和绣花这方面的天赋不错,现下听到喻锦淮的话,开心的不得了。   “我去做饭。”将针线篮子放在椅子上,孟允舒问:“将那三包面煮了,再烫些面我烙几张饼子,炒上一盘白菜和鸡蛋,可好?”   喻锦淮点头,他手上的活也弄完了,便跟在孟允舒的身后一起进了厨房。   灶上有两口锅,一口用来熬粥烧水,另外那个用来炒菜烙饼。   锅上温着水,孟允舒洗过手,拿着盆子舀了一碗面粉放在案板上,他和喻锦淮坐在灶膛前,一人烧水一人摘菜。   水开后,孟允舒忙往盆里添水,一边搅一边慢慢的加水,他低头认真的烫面,眼神专注,鬓角的发丝掉下来几根在耳边,随着他的动作晃着,发丝蹭的他的脸颊发痒,正要抬手去弄旁边却伸出来一只手,将他的发丝别在了耳边。   粗糙的指尖蹭过耳廓,孟允舒怔愣一下,耳朵倏地爬上了艳红,生怕身边的人看出什么,他忙不迭的抬手使劲的揉了揉耳朵,佯装淡定的轻咳一声。   所幸喻锦淮也发觉自己的动作不妥,别完发丝急匆匆的拿着箢箕去柴房。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孟允舒松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接着搅面。   搅好的面放在一边,孟允舒开始洗菜,准备切时却听到喻锦淮与其他人的交谈声,听声音是一位中年女人,家里来人了?   站在案板前,他犹豫片刻,拿不准要不要出去,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是喻知宁拉着另外一个小哥儿跑进来。   “小叔父。”喻知宁跑到他的面前,拉着孙茗的手道:“这是茗哥儿。”   眼前的小哥儿和喻知宁一般大,眼睛明亮,脸上肉嘟嘟的,气色红润,一看就是家里宠着养大的。   “茗哥儿好。”孟允舒笑着道,试探的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肉肉的脸夹起来果真舒服。   “小叔父好。”   见他的注意力落在孙茗的身上,喻知宁眼珠转了转,上前抱着他的双腿,奶声奶气的问:“小叔父,我们午食吃什么?”   “吃面条和饼子。”   门外的孙婶子和喻锦淮站在一起,看着厨房里的景象,孙婶子欣慰的开口:“是个好的,婶子放心了。”   喻锦淮看着孟允舒脸上带着浅笑抱着小侄子,低声道:“嗯。”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孟允舒抬眼,门外除了喻锦淮还有一位妇人,面相和蔼,眼眶微红的看着自己,见他看过来,还朝自己点了点头。   孟允舒友好的微笑,喻家的亲戚吗?   “舒哥儿,我是茗哥儿的奶奶,唤我孙婶子即可。”孙婶子一边抬手招呼孙茗过来,一边向孟允舒介绍着自己。   “孙婶子。”   孙婶子来喻家是询问喻锦淮婚事的,询问过后便带着孙茗离开了。   等她走后,喻锦淮拿着箢箕重新坐回了灶前,回想起孙婶子问他成亲的事宜,抬头看向正在揉面的孟允舒。   对于婚事不知他有什么想法?   喻知宁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儿,见他帮不上忙,外面的太阳正好,便出去晒太阳了。   孟允舒擀好面饼,另一口锅已经烧起来了,在锅上刷了一层油,油温热起来后把面饼贴在周围。   灶前的火有喻锦淮看着,他想起放在柜子里的牛奶,端出来放在了灶台上,此时两个锅都烧着,灶台上的热度足以将牛奶变得温热。   饼子出锅,孟允舒便开始炒菜,害怕喻知宁突然跑进来看到方便面里的调料包,他早早的让喻锦淮把料包放在了碗里,只等着待会煮完面将汤往上一淋就可以吃了。   “阿宁,要吃饭了,去洗手。”孟允舒盛好面,朝蹲在院子里正好大青大黑玩的喻知宁道。   早就闻见香味的喻知宁吸了吸口水,乖乖的走到屋檐下,等喻锦淮把水盆端过来,仔仔细细的洗过小手,急匆匆的跑到堂屋坐好。   之前他帮小叔叔端饭被烫过一次,至此以后,喻锦淮再也不让他端饭了。   两个大人来往两趟才将午食端完。   喻知宁举着筷子盯着自己的碗,面条是弯弯曲曲的,是他没见过的样子,甚至于面条散发的香味也是他没有闻过的。   刚出锅的面条很烫,要放一会儿。   “阿宁,来,先喝一碗牛奶。”孟允舒将牛奶放在喻知宁的面前,又将面碗往旁边挪了挪。   几乎没有喝过牛奶的喻知宁两只小手端着温热的碗,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凑近碗沿,喝了一小口,彻底被牛奶征服。   这个牛奶不像他以前喝的羊奶腥,更是带着淡淡的甜味,浓浓的奶香味让他大口大口的喝完了一碗牛奶。   坐在他身边的喻锦淮望见他急切的动作,心里的滋味不好受,是他没本事。   另一边的孟允舒察觉到他失落自责的情绪,思索一番知晓他是为何,犹疑片刻,拿起一个饼子递到他的面前,安慰的说:“会好的。”   喻锦淮闻声看向他,接过来饼子点头,夫郎和他说过,只要有小卖部,他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   可他不能依靠小卖部,依靠夫郎,他是喻家的顶梁柱,要担起他的责任。   再过一阵子,他去小青山看看,打几只猎物,跑一趟镇子或县城。   心下有了计划,喻锦淮瞬间不丧气了,引得孟允舒频频的看向他。   午食过后,喻锦淮给喻知宁叮嘱几声,让他不要把今天午食的内容说出去,并以如果说出去以后再也吃不到糖做威胁,吓得喻知宁捂着嘴连连保证。   哄着喻知宁去睡觉后,孟允舒正打算列出他的计划单就看见喻锦淮端着药碗朝他走来。   闻着苦涩的药味,孟允舒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眉头紧蹙,坐在椅子上的身体更是往后挪了挪。   “阿允,喝药。”喻锦淮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递过来药碗给他。   孟允舒微微叹了口气,捏着鼻子苦大仇深的一口闷完,他再也不想生病了。   喻锦淮适时的开口:“张嘴。”   孟允舒不解的看了看他,见他的眼睛坚决,无奈的张开了嘴,要干嘛?   “!!!”口腔是蜂蜜的味道,甜甜的,驱赶了喝过药的苦涩,似乎也驱散了来到异世的不安,他震惊的看向眼前的男人,双眼亮晶晶的,他知道蜂蜜对于农家来说有多难得,可正是因为难得才显得可贵。   喻锦淮启唇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拿着碗和勺子转身离开,徒留下注视着他身影的孟允舒。   思及方才喻锦淮喊他阿允,忽觉得脸上带着臊意,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   休息一阵子,孟允舒重新进入到了小卖部里。   之前的地还未种完,考虑到自己精力有限,只种了三块地的小麦,又买了玉米种子种了三块地,剩下的地直接种上了果树,苹果、梨子、杏还有桃子,零零总总算下来又支出了五百币。   坐在柜台前,孟允舒望着位面世界的图标,手搭在鼠标上面,盯着不同的位面图标,开通一个位面要花888币,他犹豫片刻,最终解锁了两个位面世界。   末世和古代。   以他看过的末世小说来看,末世的钱相比其他位面能好赚一些,至于古代位面则是他考虑到自己现如今也处在古代,许多的想吃的果蔬都没有,起了恻隐之心开通了两个位面。   眼看着自己华夏币一点点缩水,孟允舒的心像是在滴血一样,回头一看,货架上还空空荡荡,就等着商品放进去。   默默叹口气,他点开系统商城,望着空白的进货单陷入沉思。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很全,孟允舒手指点着桌面,想着两个位面最迫切需要的东西,回想起系统提示他每天只能进一次货,但当天未卖完的货物会存放在仓库里,所有的商品都是有保质期的,在临近保质期前一天,商品的卖出价格会自动打五折。   「纯净水」650ml/瓶、20币、3天;   「面包」200g/袋、20币、3天;   「压缩饼干」300g/袋、25币、4天;   「方便面」150g/袋、20币、3天;200g/桶、25币、3天;   剩下的商品都是零食和生活用品,孟允舒微皱着眉,怎么这么贵,但系统却像是一个辅助的机器,除过最开始的引导不会为他解答困惑,看着价格,孟允舒再次叹口气,最后进了二十瓶水、面包压缩饼干和方便面各进了十五袋,桶装的只进了五桶,至于生活用品他打算等明天再上来看看。   进货单下了没几秒,身后的货架白光闪过,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而他进的商品,与此同时,在商品的底下也有了卖价,所有商品的卖价都比进价多了十五个币。   他直感叹黑心商家。   离开时他又从系统商城买了风铃挂在门口,这样一来,只要有人进入到小卖部,风铃的声音便会提醒他。   回到喻家的院子里,他听见后院传来夹杂在鸡叫声里的犬吠声。   谁在后院?   作者有话说:   《今天和网恋对象分手了吗》求收——   荣册从小体弱多病,泡在药罐子里长大,作为大虞最后一位皇帝的他自杀殉国后,再次睁眼,到了未来,这一世身体健康的他早早的变成了养生达人。   一次偶然,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同样对大虞历史感兴趣并坚信大虞存在的网友。   于是他在网上偷偷谈了一场恋爱,谁也不知道。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让他忍不住亲近。   想着只能陪自己网聊的男友,荣册忽然想和从不露面的网恋对象分手。   察觉男朋友心思的网恋对象果断去贴吧寻求帮助。   楼主:网恋对象想绿了我,怎么办?   1L:趁他绿你之前甩了他。   2L:这种对象不甩了还留着过年吗?   3L:网恋有风险,恋爱需谨慎。   ……   应网恋对象分手前的最后一个要求,荣册好奇赴约。   “摄政王?”   摄政王:陛下,还分手吗?   “分,当然分。”荣册咬牙切齿。   面对着满桌的小蛋糕和奶茶,想要分手的心可耻的动摇了。   摄政王微微一笑:陛下,吃完再养生也不迟。   荣册:很好,吃完再分也不迟。   摄政王:裂开.jpg 第6章   寻声从旁边的小道走到后院,喻家的家是放养在鸡舍里的,鸡舍的门是篱笆门,刚走过来的孟允舒看着鸡舍里鸡飞狗跳,没等他走近,一道黄色的影子从门里跑出来,速度极快的爬上后院的树跳上院墙离开了。   那是什么?黄鼠狼吗?   孟允舒疑惑的走近鸡舍,迎面一股臭味让他不得不捂住口鼻,心道果真是黄鼠狼,担心家里的鸡被黄鼠狼叼走,微皱着眉往里一瞧,两只狗把家里的鸡紧紧的护在身后,看见他来了还凶狠的叫了几声,却没扑上来。   视线盯着两只狼狗,孟允舒脚下迟疑几分,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裤子,小心翼翼往里探了探,里面倒是没见到血迹。   见状,孟允舒松了一口气,家里的鸡看样子没少。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回过头正看见喻锦淮手里提着一只灰兔子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和他有几分相似的汉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   “哥夫好,我叫喻锦岳,是二哥的堂弟。”喻锦岳叫完人,把身后的背篓放下,笑嘻嘻的和跑过来的大青玩。   二哥?但他并没有见的喻锦淮的哥哥。   孟允舒张了张嘴,犹豫不知怎么说,喻锦淮便走上前解围道:“叫他小岳便可。”   正在和大青玩的喻锦岳肯定的点头,自来熟的应和。   “怎么来了后院?”   “方才听到后院有响动,我便过来看看。”孟允舒解释道:“鸡舍里跑来一只黄鼠狼,幸好有大青和大黑在。”   仿佛能听懂孟允舒在夸他们,两只狼狗边摇尾巴边看向他,又凑近喻锦淮,兴奋的蹭着他的腿,像是在邀功,一时间他好像不怕两只狗了。   喻锦淮踢了踢黏在他脚边不动的两只狗,应了一声。   喻锦岳适时开口,“我早说把篱笆门换了,你偏不,黄鼠狼今年都不知来了多少次了。”   少年人的抱怨里夹杂着亲近之意,是孟允舒从未体会到的亲情,一时羡慕不已。   他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羡慕让喻锦淮眸色变深,人牙子和他说过阿允的事,想起来他那几乎可以说是丧尽天良的大伯一家,忍不住安抚般的捏了捏他的手指又很快松开。   “赶明就换。”喻锦淮道:“晚上带着小岚过来。”   “嗯。”喻锦岳起身拍了拍手,把背篓里的栗子倒出来,反过来在地面上磕了磕里面的树叶,轻松的提起背篓脚底抹油的离开。   “小岚是小岳的妹妹,大名喻锦岚。”   孟允舒闻声仔细的将喻家人的名字念叨了一遍,发现喻家人像是从大家族或者是宗族出来的一样,有着特别的含义。   倒在地面上的栗子刺人的外壳被剥的干干净净,个头都很大,做成糖炒栗子味道肯定不错。   至于喻锦淮手里的兔子早被他放在一旁,有两只狼狗蹲在一旁虎视眈眈,胆小的兔子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见他蹲下身在栗子堆里挑着小栗子,孟允舒也蹲在他的身边一起忙活。   好奇的瞅了一眼兔子,问:“哪里来的兔子?”   “前两天在山上下的套,发现有兔子就带回来了,小岳是在家门口碰见的。”看着挑出来的栗子差不多了,喻锦淮示意孟允舒不用再挑,起身从后院的窗台上取下来一个小篮子,把小栗子放进去交到孟允舒的手里,“先把栗子拿到前面,我把兔子处理了。”   “好。”接过篮子,想着他方才邀请堂弟堂妹来家里吃饭,孟允舒问道:“要处理栗子吗?晚上他们来,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喻锦淮仰头看他,思索片刻,回答:“把壳剥了就行,案板底下有腌好的酸菜,掏出来一颗切成丝,和我买的肉炒了。”   “好。”得了答案,孟允舒便离开了。   ——   暮色还未降临。   喻家里一片热闹,两家坐在堂屋里,围着桌子坐下来,三只狗蹲在桌子旁边,低头啃着主人给它们喂的骨头。   兔肉是喻锦淮做的,在这之前,孟允舒没想到过他会将兔肉做的这般好吃,淡淡焦味让微辣的兔肉更好吃了,正吃着碗里又出现一块兔肉,抬眼看见喻锦淮刚收回的筷子。   “哥夫,你和我二哥什么时候成亲?”喻锦岚抱着碗喝了一扣浓稠的粥,兴奋的追问。   桌上其余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集中在自己身上灼热的眼神让孟允舒的身体变得僵硬,尤其是身边人期待却又复杂的眼神让孟允舒的头垂的更低了,拘谨的坐在长凳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喻锦淮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转移开话题,“小岳,怎么抢妹妹的肉?”   喻锦岚低头一瞧,她碗里的肉已经被他哥夹起来了,连忙用自己的筷子把自己的肉抢回来塞进嘴里,生气的瞪了一眼她的哥哥,背过身不看他。   被发现的喻锦岳一点也不尴尬,反而凑过去小声的哄着。   被忽略的孟允舒猛地松了一口气,捏着筷子继续吃饭。   晚食过后,喻锦淮去送弟弟妹妹回家,孟允舒在家给自己和喻知宁清洗,等他回来,和叔叔姑姑玩闹了一晚上的喻知宁已经睡着了,孟允舒也睡在了被窝里。   卧室的门被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油灯被吹灭,卧室暗下来,一阵窸窣声过后,睡在被窝里装睡的孟允舒不由得呼吸一滞,身体紧绷直挺挺的不动。   卧室里静悄悄的,就在孟允舒以为喻锦淮不会出声时他却直言问:“阿允不想与我成亲?”   装睡着的人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孙婶子今日来也是问我婚事。”喻锦淮沉声道。   孟允舒:“……”我睡了。   “我会尊重阿允的想法。”   话落,他闭上了双眼,不再多说一个字。   装睡的孟允舒眼皮动了动,偷摸瞅了他一眼,往被子里缩了缩,他不想成亲,一点都不想,户籍已经落在了喻家,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喜欢那种热闹,孟允舒心里难过堵得慌,闷得他喘不上气,双眼更是酸涩的眨了眨,伸手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突如其来沉重的情绪让他蜷缩起来,就连呼吸都是痛苦的。   旁边的喻锦淮忽觉不对劲,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听,心慌的翻身拉开孟允舒的被子,借着月光他看见孟允舒的脸憋的通红,像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他的眼睛紧闭,微翘的睫毛湿漉漉的,右手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服,浑身都在发抖。   “阿允。”喻锦淮登时慌了神,顾不得礼节连忙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耳朵贴近在他的鼻子前,发现他不呼吸,刹那间无穷无尽的害怕惶恐向他涌来,忙不迭的怕打着他的脸,手指伸进他的嘴里,用力的撬着他的牙关。   “阿允,呼吸,呼吸啊。”喻锦淮声音沙哑的祈求着,心里着急的冒火,他无助的抱着孟允舒,用着所有办法想让孟允舒呼吸,可毫无用处。   被他的声音吵醒的喻知宁掀开被子坐在黑暗中,听到自己小叔叔声音不对,意识到孟允舒出事了,爬到他们的身边,试探的抓着孟允舒的衣服,慌张的哭喊:“小叔父,小叔父。”   陷入在自己意识中的孟允舒浑然不知外面的事,他现在只想沉沦在快有着父母的土地上,和他们一起生活。   ——检测到店主处在危险中,开启急救模式。   抱着孟允舒的喻锦淮终于用手指撬开了他的牙关,却被孟允舒的牙齿狠狠的咬着,鲜血滴落在他的口腔里,铁锈的气息侵入他沉睡的意识。   意识中的孟允舒仰起头伸手接着从空中落下来的血滴,凑近好奇的闻了闻,是血的味道。   耳边是激烈响个不停的风铃声,叮叮玲玲的声音惹得他心烦意乱,这道如影随形的风铃声重负还掺着一道沙哑无助的呼喊声,仔细辨认是「阿允」两个字。   是在叫他吗?孟允舒一愣,眼前的父母消失不见,记忆回来,是喻锦淮在叫他。   孟允舒睁开眼,看到喻锦淮,正要开口问却感觉到自己嘴里的两根手指和血腥味,他怔愣的望着喻锦淮突然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声线颤抖的不停道歉。   “阿允,阿允。”耳边的呢喃让他莫明心安,迟疑片刻回抱着喻锦淮,轻声哄着他:“我没事了,别担心。”   喻锦淮依旧不放开他,生怕他又变成之前的样子,闹得孟允舒面红耳赤,心知是自己吓到了他,纵着他抱着自己睡在一张被子里,另一只手还揽着惊慌失措的喻知宁。   临睡前,孟允舒靠在喻锦淮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内心安定,“我不想成亲,我不喜欢,可以吗?”   喻锦淮蹭着他的头顶,哑声道:“当然可以,阿允不喜欢便不办了。”   “好,淮哥,我困了,想睡觉。”   “睡吧。”   他的话带着安抚,孟允舒没撑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孟允舒迷迷糊糊的醒来,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事,睁开困倦的双眼,茫然的思索着。   一直守着他的喻锦淮感觉到怀里的动静,睁眼问道:“怎么了?”   “唔。”孟允舒微抬起头看他,过了许久才意识到什么,连忙联系系统买了创可贴和酒精,他捏着手里的东西,轻轻的戳了戳眼前的人,“你的手伤的重吗?”   喻锦淮压低声音回答:“没事。”   即便他说没事可孟允舒还是不放心,本想自己给他消毒但喻知宁却抱着他,一时动弹不得,只能把手里的究竟和创可贴交给他。   道:“你先用酒精消毒,再把这个贴上去。”   等了半晌,才从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好。”   孟允舒听着他窸窸窣窣的起身,研究一会儿才拧开盖子,没多久空气中飘散着酒精的味道,自己才放下心,浓浓的睡意很快的拖着他重新入睡。   黑暗中的喻锦淮将酒精和创可贴藏好在柜子里,确保喻知宁不会翻到,自己才回到被窝里,抱着孟允舒闭上眼睛。   ——   翌日,一夜没睡的喻锦淮早早的起来做早食,炕上的孟允舒还抱着喻知宁呼呼大睡,昨日晚上的事可见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   醒来的孟允舒轻手轻脚的推开怀里的喻知宁,自己穿好衣服踮起脚离开。   他直直的走进厨房,看到坐在灶前的喻锦淮在烧水,靠在门上轻声道:“昨晚上,谢谢。”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不等喻锦淮扭头看他,自己先离开了。   家里的两只狼狗虽不像孟允舒初来是那样,但眼睛还是跟随着他的身影。   烟囱里冒着烟,喻家住在村尾,站在院中擦脸的孟允舒抬头看了一眼一碧如洗的天空,心里明媚起来,驱散了他心底的阴霾。   这两日他见的人除外堂弟妹就是孙婶子和孙茗,喻家的孝期刚过不久,沧南村里的人甚少与他们来往,昨晚得知这件事的孟允舒觉得甚好,避免了他与村人的交流,难得安静的早上却被外面的吵闹声打破了。   激烈的争吵声距离喻家不远,站在院子中的孟允舒听得一清二楚。   “老三,开门,老子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对,快给你三叔三婶开门,这可都是为了你妹妹好。”   人都有好奇之心,孟允舒却一点也不在意,放下手里的布巾,端着盆将水倒掉,刚走几步就看见厨房里的喻锦淮冷着脸大步走出去,趴在院子里的两只狼狗立刻跟上去。   见他出去,孟允舒放下盆进了厨房,蹲下身一瞧,灶膛里的柴不用往里添,正待他要起身做饭时却听到喻锦岳的叫骂声和喻锦岚的哭声,这下他可是待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冲出去。   作者有话说:   预收《我馋你男朋友很久了》求收藏——   陶墨安是个哑巴,他发现自己的好运似乎走到了尽头。   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出轨了。   刚找到的新工作被鸽了。   就连租的房子也被毁约了。   ——   陶墨安成为了三无青年,流浪街头。   本以为自己要回家啃老却碰到曾经的竹马余砚。   竹马给他吃,给他住,帮他找工作。   面对着温柔的余砚,陶墨安沉寂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年少的好感再次席卷而来。   只是他记得,余砚有一位心心念念许久的人。   他不能成为余砚与那人的阻碍。   陶墨安攥紧了衣角,红着眼眶收拾行李,留下银行卡……临走时看到桌面上的键盘心里酸酸涩涩。   ——   余砚此生做过最自私的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小哑巴叼回了窝里,圈在自己的地盘里,以工作之名,困在自己的身边。   眼看着小哑巴即将坠入温柔乡,余砚却在某天夜里发现小哑巴收拾了行李要逃跑。   余砚气红了眼,平日温柔的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把人抱在怀里,几近疯狂: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第7章   在喻家的斜对面围着一圈人,此时正是村人从地里回家吃饭的时辰,而这条路正通往村里的地,围着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站在最外面的孟允舒焦急的怎么都挤不进去,只能看见黑脸的喻锦淮手里提着一个中年男人。   发生什么事了?   他站在外面听了两嘴没明白,只知道来找喻锦岳麻烦的是喻老三,是他们的三叔,恰好看见空出来一条路,仗着他瘦小的身子忙挤进去。   只见喻锦岳双眼冒火的抱着自己妹妹狠狠的瞪着躺在地面上缩在一起的中年男女,他咬着牙恨不得上脚去踹,却担心自己妹妹的安危死死抱着不放,至于喻锦淮正踩在中年男人的脚踝上,面上带着狠意,目光冰冷。   喻老三疼得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滑落在地面上,他身边的女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哆嗦,惊恐的望着喻锦淮。   喻锦岚眼尖的看见孟允舒,带着泣音喊道:“哥夫。”   随即挣开他哥哥的怀抱扑向孟允舒,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孟允舒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他这一声,让喻锦淮和喻锦岳两兄弟的目光都看向孟允舒。   喻锦淮踩着喻老三的脚踝微微一松,很快移开视线,看出喻老三想要逃跑,他脚下的力道更重了,喻锦岳眼疾手快的从家里取出来绳子将他捆了,还有他身边的女人一个都没有放过。   “哥,现在怎么办?”喻锦岳问道,他死死地盯着喻老三,终于踹了几脚。   喻锦淮头也不抬道:“去见官。”   话罢,他看向孟允舒,沉声道:“家里你照看了,我很快就回来。”   孟允舒点头。   “好,家里有我,你放心。”   “锦淮,不能见官啊,我可是你三叔啊锦淮。”喻老三老泪纵横,哭的好不可怜,“锦 岳,三叔错了,都是这个老虔婆挑拨咱们叔侄的关系,是她说要卖你妹妹的。”   喻三婶一听不对,嘴里什么脏话都往出蹦,尖锐的声音刺的人耳朵疼。   “什么叔叔,我可没你这样的叔叔,爷爷早将你除名了,官府的户籍上喻家可没你这个人。”   喻锦淮驾着马车提起地面上的两人往车上一扔,又从他们的身上扯下来两块布把嘴堵住,带着喻锦岳和两只狗沿着村道离开。   人群没散,都好奇的看着喻家的新面孔,嘴里嘀嘀咕咕的和身边的小声说着。   孟允舒不愿被人当猴看,带着喻锦岚锁门回了自己家。   身后跟着大青和喻锦岚家的大花。   随着院门的关闭,也将一切嘈杂的声音隔绝。   他不知道不到半天的时间,沧南村的人都知道了喻锦淮娶了一个新夫郎,瘦瘦小小,面无血色,一瞅就是不好生养的。   将喻锦岚安顿好,又让她洗把脸,见她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转圈圈,既好笑又心疼的拍了拍肩膀让她去看喻知宁起了吗?   没有她跟在身后,孟允舒的动作都快了。   一直到晌午,喻锦淮和喻锦岳才赶着马车回来,和喻锦淮的面无表情不同,喻锦岳满脸都是高兴,崇拜的注视着他的二哥。   小姑娘不过十岁,早上闹了那么一出,晌午就困了,此时正和喻知宁在午睡。   知晓他们没吃饭,孟允舒将晌午做的烩面热了给他们端出来,跟着跑的两只狗的饭也少不了。   听着喻锦岳说道他才知晓喻老三年轻时爱赌,几乎把喻家的家底都输尽了,差点就把二哥家的小岚卖了,气的喻爷爷和他断亲除名,更是联合村长里正将他一家赶出了沧南村,后来几年都没见过他,知道喻爷爷去世,才在县里的贫民窟里见到他。   那时喻老大和喻老二刚分家,忙着给自己的小家挣钱,都顾不上理他,谁曾想,他竟跑来闹了好几次,即便被打也不忘记要钱。   两年前,他突然消失,再回来时竟变了模样,穿的人模狗样,端着县里人的样子,却遮不住他的黑心,本以为他不再赌博,却不曾晓得他赌的更厉害了,这次回家时为了将喻锦岚骗走卖钱,被喻锦淮发现后狠狠警告一番,也是那时起,喻家都养上了狼狗,一家两只,都是从一个窝里出来的。   前几次是念在喻爷爷的临死前的嘱托上不成将他送官,事不过三,喻锦淮这次不给他机会。   送官对喻老三来说是最轻松的,喻锦淮兄弟两不愿意让他好过,先是让两只狗将他们吓了一番,又将人送到县里的赌场里,掏了些钱,又将从喻老三交到了赌场,他欠着赌场的债,赌场必不会放过他。   再加上如今朝廷严禁赌场将兄弟子侄进行抵押买卖,喻老三将来在赌场里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凭他三番两次想要将喻锦岚卖掉,官府也必不会轻饶。   等喻锦岚醒后他们便带着想要玩的喻知宁回家了。   孟允舒和喻锦淮坐在一起,翻着鞣制好的兔皮,喻锦淮继续做着竹架子,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加两只狗。   坐回椅子上,孟允舒端起篮子,捡起已经开好口的栗子一点一点的把外壳剥开,余光瞥见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的喻锦淮,思及昨夜发生的事,心里不禁羞愧起来,提议道:“你去睡一会儿,竹架子不急于一时。”   他这样一说,本就困顿的喻锦淮顺势点头应了下来,将竹子抱起来放在墙角,拍了拍身上的竹屑,简单的清洗后便回了卧室。   想着喻知宁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孟允舒关上大门,进了小卖部。   刚进去,悬挂在门内的风铃便响了起来。   孟允舒坐在柜台后面,注视着推门而入风尘仆仆的青年,他的衣角和裤子上带着暗色的血迹,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异的表情,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一点也不意外。   青年下意识的的看向他,双眼警惕,脚下步伐迟缓,走了几步停下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到对面货架上摆的商品,眸光闪了闪。   看来是自来末世的客人。   孟允舒流露出温和的表情,他的双手紧张的抓在一起,面上却看不出他的紧张,“你好,欢迎来到位面小卖部,请问需要什么?”   “你是店主?”青年不答反问,直直的盯着他。   “嗯。”孟允舒点头,再次问:“需要什么?”   青年这下不再迟疑,走到柜台前,视线扫过货架上的商品,大手一挥,大方的说道:“全都要。”   孟允舒为他的阔气大为震惊,他在进货前可是算过的,货架上的商品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眼前的青年却不拖泥带水的全部买下,可见末世的食物是紧缺的,钱也是真的多。   “不行?”青年见孟允舒久久不动,微皱着眉头看他。   “当然可以。”孟允舒怎么会让财神跑走,生怕他后悔,忙起身将货架上的商品一一放在柜台上,拿着扫描仪动作麻利的扫过价格,收银机的两面显示出商品的价格。   “诚惠2550华夏币,请这边进行扫描支付。”孟允舒指着收音机旁边的扫手支付,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已经看见源源不断的小钱钱流入他的钱包,脱贫指日可待啊。   青年将手放在上方,等自己的系统传来扣钱的声音才收回自己的手,买来的商品会自动存放在他的系统背包里,这对他来说既方便又安全。   孟允舒重新坐回去,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见青年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问:“还需要什么吗?”   青年也就是路任甲直言问:“有奶粉吗?”   “当然有。”看过系统商城的孟允舒肯定回答,想起自己看小说时描述的末世场景,不由得感叹末世的艰苦,不管是丧尸还是天灾,以他的性子活不了几天。   于是他好心的再问了一句:“还需要什么?”   他既然问了,就表示能进来货物,路任甲毫不客气的说出自己小队需要的东西。   “奶瓶,一岁小孩的衣服,纸尿裤,卫生巾,水,食物。”   闻言,孟允舒在心底重复一遍,知晓是最需要的,点头应下来,和路任甲在交换名字后商量了他需要的数量,目送他离开后,孟允舒打开了系统商城,开始他的第二次进货。   在进货前,他先要去看看自己的金库。   店主:孟允舒。   声望:5/10。   金库:8174华夏币。   嗯?怎么比他算的还少一百币?   孟允舒疑惑的打开自己的交易栏,看到详细的支出金额,发现多出来的一百是酒精和创可贴的钱,虽然心疼但也知晓是必须品。   叹口气,打起精神扒拉着系统商城,搜出来路任甲需要的商品,又进了别的东西。   「奶粉」900g/罐、250币、9天;   「麦乳精」900g/罐、230币、9天;   「衣服(1)」1/件、100币;   「纸尿裤」70/包、100币、9天;   ……   进完货他没有等着物品上架,反而去了后面看自己种的地,他可是很好奇自己昨天种下的种子变成什么样? 第8章   推开小卖部的后门,原来空旷的地面上已经生出了小苗,小麦和玉米苗都已经有三寸高了,绿色的农作物为这片土地上增添了色彩和希望,果树也已经长到他肩膀那么高了嫩绿色的树叶蜷缩着,孟允舒忍不住伸手轻轻的碰了碰,树叶上细小的绒毛摸上去有些发痒。   孟允舒双眼发亮,他惊叹于植物在空间里的生长速度,满打满算距离他将种子种下来不到一天,他可以大胆的猜测到了第三天小麦和玉米会不会成熟?果树会不会开花结果?   苹果树被他碰过之后显示缺水,他又碰了下身边的桃子树,也显示缺水,不信邪的他一一摸过所有的农作物。   在了解到植物的需求后,他提着水桶走向旁边的池塘,如他所料浮萍和莲藕也探出了头。   站在池塘的边缘,不需要花费力气,他就能轻而易举的从池塘里打满一桶水,可在要提起来时却犯了难。   他身体瘦弱,病刚好,就算有原身干过粗活的底子,此刻的他要提不起来水,无奈叹了口气,孟允舒只得倒掉少半桶水,这下,他轻松的提着水起身。   葫芦水瓢在地垄上搁置着,孟允舒拿起水瓢舀了水倒进树底下,湿润的土壤很快恢复了原状,正要继续用水瓢时,盯着手里的水瓢,孟允舒果断的放弃了,直接提着桶往树底下倒,速度瞬间提上来了。   多半桶的水浇两棵树,来来回回提了十几桶水,植物总算不缺水了。   多了几步,身体晃了晃,他便知晓自己不能在空间多待了,赶忙出去。   他再次出现在院子里,喻锦淮已经醒了,还在继续做着他的竹架子,听到身边的动静,扭头看过去,只见孟允舒脸色苍白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忙扔下手里的活,上前两步将他搀扶着坐好。   眉头微皱的瞟了一眼,扭身去了厨房,再次出来时手上端着一碗水。   家里的两只狗见他端着碗出来,以为他手里拿的好吃的,从枣树底下爬起来摇着尾巴跑到他的跟前,仰起头巴巴的注视着他。   围在脚边的两只狗让他走不动道,喻锦淮冷脸脚下踢了它们一脚,呵斥道:“去。”   狗鼻子很灵,在空气中嗅了嗅,发觉没有吸引它们的味道,在被踢了一脚后夹着尾巴离开了。   歇息的孟允舒闻声看向他,见两只狗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表情,忍不住浅笑。   喻锦淮走到他的面前,将手里的碗递给他。   孟允舒接过后手指碰到温热的碗壁,心里不禁一暖,抱着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水从口腔流过喉咙,胃里暖起来的同时心里也暖了起来,浑身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一边的喻锦淮余光瞥见他脸上的情绪,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浅笑。   方才他醒来时找不到孟允舒的身影,着急的在屋里找了一圈,就在他要出门时忽然想起来位面小卖部的事,怀抱着他可能去小卖部的可能性坐在院子里等着他,干坐着会心慌,会让他多想,是以又继续做着他的竹架子,即便是做架子心思也没放在上面。   在看到孟允舒出现时,他高高提起的心放下来,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此时尚早,日头还未西斜。   “今日小卖部来人了。”孟允舒端着碗,感受着余温,不急不缓道:“挣了一笔钱,等过两天,我种在空间里的玉米熟了摘几个给你和阿宁尝尝。”   “好。”喻锦淮没听过玉米这种农作物,便问道:“玉米是何物?”   经他一问,孟允舒才想起来在这个时代还未出现过玉米和土豆,就连红薯也是前几年才由官府正式推广的,沧南村隶属渭平府,离皇都长安不远,是以在推广农作物这方面比其他的府城能快些。   比如渭平府已经吃上红薯两年了,稍远的江南府前一年才开始种植,更别提更远的西北边境,红薯的推广去岁才开始,可以说渭平府算是官府向其他府城推广农作物的第一个试验点。   “玉米是长条状,成熟的玉米是黄色的,玉米粒像是豆子一半大小整齐的排列在玉米芯上,嫩玉米煮熟后吃在嘴里软软糯糯,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孟允舒向他描述着,自己也馋起了煮玉米,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煮玉米和烤红薯。   前者软糯,后者香甜绵软,都是他最喜欢的。   “等你吃了就知道。”孟允舒笑眯眯的说。   “嗯。”   对农家来说,只要是粮食,他们就喜欢,在饥荒之年就能多一条生路。   ——   晚食过后,趁着大家都没入睡,坐在炕上的孟允舒想起见天中午翻晒的兔皮,思来想去,自己在喻家能做的事不多,且听喻锦岳说要不了几天要入冬了,地里的活也该歇歇了,家里的牲畜除了鸡狗和马再无其他,喻锦淮早早的喂了食,他能做的也只有做饭。   而现下,他可以趁这几天给喻知宁做一件兔皮上袄出来,冬日里穿在身上可比粗布挡风多了,他做衣服的手艺虽比不上手艺人,简单的款式他是能做的,且不说他还曾跟着网络上的博主学过,古人的衣服样式是信手拈来。   “淮哥,我瞧见家里的兔皮还多着,我想着给阿宁做一件兔皮上袄,可好?”他看向坐在地上洗脚的喻锦淮,双手撑着被面,微向他的位置探身问道。   喻锦淮本就打算用兔皮给小侄子做衣服,以往都是麻烦孙婶子来做,此时听孟允舒这样说,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早早躺在自己被窝里的喻知宁听到两人在说给自己做兔皮上袄的事情,黑黝黝的眼睛转了转,大而明亮的双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激动的问:“是要是阿宁做衣服吗?”   “对啊。”孟允舒笑眯眯的回答。   他的风寒昨天晚上系统抢救他时顺便给他治好了,是以他今晚便睡在中间,和喻知宁挨着,靠窗的位置便留给了喻锦淮。   摸着喻知宁的头发,又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孟允舒调侃的问:“阿宁想要小叔父给你做衣服吗?”   喻知宁害羞的躲开他的手,往被窝里下移,只露出来明亮的双眼,里面噙着浓浓的欢喜和开心。   “愿意。”   他声如蚊蚋,即便如此,孟允舒还是听见了,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   坐在地面上洗脚的喻锦淮看见这一幕,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暖意,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的慢慢柔和下来,向来看上去令人觉得凶神恶煞的面容此刻也显得温和,就连额头蔓延到眉尾的刀疤也没那么冲击人心。   他想,以后家里的衣服不用麻烦孙婶子来做了,他的夫郎会给他的小侄子做,也会给他做。   一夜无梦。   ——   翌日早晨。   向来早起的喻锦淮如往常一般轻手轻脚的穿衣起床,不同的是在他走出卧房时身后还跟着孟允舒。   他不明白孟允舒为何起这般早?本想劝他回房接着睡,可他的眼神坚定,脸上的表情坚决,无法,只好默认他和自己一同起来。   推开堂屋的门,外面的冷空气迎面袭来,呼吸间都能看见空中的白气,院里的地面上下了厚厚一层白霜,此时太阳还未升起,天际边泛起了一抹白,像是被剑从中劈开一样,隔出了两个世界。   跟着喻锦淮出来的孟允舒被冷风一吹,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双手自动互相探进衣服的袖子里汲取着暖意,看着自己呼出来的白气,感受着迎面来的刺骨的冷风,孟允舒向外走的脚步停下来,站在堂屋里一动也不动。   喻锦淮扭头一瞧,见他冻的通红的耳朵和脸颊,搓了搓手掌道:“你回卧房里,等我烧好水叫你。”   孟允舒自知他体弱,不想再吃中药,也不愿意给喻家再添负担,便点头同意了,实在是太冷了,不是他逞能的时候。   喻锦淮并未直接出去,反而是先将悬挂在堂屋门上的茅草帘子放下来挡住外面的冷空气,洗脸架子也从外面的屋檐下端进来放在原本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才去了厨房。   家里的钱在上次去县城后只剩下一两多,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冷,他也不打算去大青山里,明日把下的套子拿回来,猎物不多就自家吃了补补身体。   很快,喻家的厨房烟囱升起了袅袅炊烟,大青和大黑两只狗也钻进了厨房,围在灶膛前烤火。   往年天冷了,喻锦淮便会让两只狗回堂屋里睡,今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堂屋的门要留一条缝,方便它们进出。   回到卧房的孟允舒脱鞋上炕,只一小会儿,他的双脚已经变得冰冷,一下探到最底下,因靠着锅,喻锦淮在厨房里烧水,脚底的热度慢慢上来了,感受着温暖的被窝,孟允舒舒服的动了动。   就在他打算脱掉棉衣回被窝里浅眯一会儿,小卖部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念着自己的小钱钱,孟允舒默念着进了空间,他本以为来人会是昨日和他约好的路任甲,却不曾想看到了陌生的面孔,他微微惊讶的注视着新来的客人。   看上去是个富家子,很有钱。 第9章   昨日接待了路任甲,孟允舒有了经验,可新来的客人却不按常理出牌,瞧着有十几岁,生的白白嫩嫩,眉间的红痣生的鲜艳,头戴玉冠穿着绫罗绸缎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一眼便知是富贵之家养出来的小哥儿。   只见他兴奋的趴在柜台上,凤眸亮晶晶的看着货架上的方便面和巧克力,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   从孟允舒的方向看过去,他就像是一只看见鱼的馋猫一样,嘴里念叨着:“方便面、巧克力,我多久没吃到了,啊啊-还有奶粉和麦乳精。”   听到他的嘀咕声,孟允舒瞬间坐直了身体,难不成……   见他一直盯着货架,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大快朵颐,孟允舒舔了舔嘴唇,手指紧张的抓着衣角,忐忑不安的说:“宫廷玉液酒。”   富家哥儿马上回道:“一百八一杯。”   孟允舒紧跟其上,“这酒怎么样?”   “听我给你吹。”   习惯性吐噜完这两句话,陆儒安正了正自己的衣服,身体倏地站直,表情严肃,凤眸激动的凝视着孟允舒。   启唇道:“奇变偶不变。”   孟允舒双眼放光,此时他可以肯定眼前人是华国人,就是不知是从那个时间段来的,现在又在那里生活。   他眉心的红痣让孟允舒不得不大胆的猜测,此时这个人和他同处于一个时代,想到这里,不由得浅笑回答:“符号看象限。”   陆儒安开心的哈哈大笑,他激动的拍着手边的柜台,兴奋的大喊:“老乡啊。”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确定了同是穿越过来的华国人,孟允舒忙从柜台里出来,两人互相打量着彼此,双眼闪烁着激动的亮光。   即便孟允舒不喜社交,现下见到了陆儒安,望着他张开的胳膊,开心的和他拥抱。   坐下后,孟允舒听着陆儒安叽叽喳喳的和他说着自己穿越过来的事情。   原来陆儒安和他现在处于同一个时代,年龄也一样大,都是大学刚毕业就穿过来的,和他不同的是陆儒安像是某种意义上的重生,他穿过来时就在陆家夫人的肚子里,一直在夏朝从婴儿长到如今的十八岁,相当于重获新生。   从他的言谈中,孟允舒不由得感叹他这位老乡可是不得了,当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作为夏国的皇夫,他可是绞尽脑汁想要夏国强大,想收复游牧民族,可苦于他是文科生,除了在沿海地区推出海水晒盐,对农具和弩进行改造,再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怪不得有一点家底的农家都可以用青盐来刷牙,感情这里面还有他老乡的功劳。   孟允舒由衷的称赞:“你很厉害。”   侃侃而谈的陆儒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巴,耳朵微红的谦虚道:“哪里哪里,九年义务教育的功劳,都是国家教的好。”   孟允舒轻笑。   又听他言想要学郑和下西洋,寻找产量高的土豆和玉米,找橡胶树等等却因为夏国和游牧民族的战争不得不将其搁置下来,就连前几年朝廷推出来的红薯也是他从外邦人手里用丝绸茶叶交换来的。   孟允舒见他说起民生国事兴致高涨,颇有一种皇夫风范。   “玉米和土豆我可以帮你。”   陆儒安一愣,追问道:“真的?你这里有?”   “有。”孟允舒点头,“不过需要等几天。”   “等多久都行。”如今的夏国还没有雄厚的经济支撑他们去其他的大陆,能在孟允舒这里拿到玉米和土豆,对于陆儒安来说是意外之喜。   两人没聊多久,陆儒安思及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指着货架上的零食,大方的说:“都给我包起来。”   孟允舒倒是想挣他那份钱,可是他与路任甲已经约好了,只好拒绝道:“大部分商品都被人预订了。”   陆儒安落寞的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那剩下的我能买吗?”   “当然。”孟允舒笑道。   于是乎,离开的陆儒安带走了剩下的方便面巧克力和麦乳精。   等他离去,孟允舒看着自己新进账的华夏币和增加的声望值露出了笑容。   【恭喜店主升到一级】   孟允舒怔愣一下,这时才他注意到十个声望值已经满了,而下一次升级则是需要二十个声望值。   简单啊!孟允舒开心的笑了,不就来四个客人,一天一个,四天不就升级了,要是一天多来几个,不就更快了。   怕炕上还在熟睡的喻知宁醒来,来不及去后面的农场转一圈,匆匆出了小卖部。   刚坐在被窝里没多久,喻知宁便醒了。   小哥儿睁眼看见穿好衣服的孟允舒,抻了抻自己的胳膊,奶乎乎的叫着他:“小叔父。”   孟允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肉乎乎,想到小卖部里的奶粉和麦乳精,望着喻知宁纯真的眼神,下定决心要给小哥儿好好补补,他又不是拿不出钱。   喻知宁已经学会自己穿衣服,只不过现如今到了初冬,棉衣比较厚,他自己一个小人弄不过来,需要大人帮他才行。   厨房里喻锦淮热好了水,他朝着卧房喊道:“阿允,阿宁起来洗脸。”   “来了。”孟允舒应了一声,带着穿好衣服的喻知宁来到了堂屋,彼时喻锦淮恰好端着一盆温热的水进来。   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刺骨的冷风趁着间隙进来,让堂屋冷了几分。   喻知宁被孟允舒挡在身后倒是没被吹到,他探出头来瞧着自己的小叔叔,开心的叫了他一声。   将水放下,喻锦淮看向孟允舒,问道:“今晨吃什么?”   孟允舒眼珠转了转,想起自己在孤儿院吃到的疙瘩汤,口腔里不自觉分泌着唾液,“疙瘩汤。”   疙瘩汤喻锦淮是知道的,今日天冷下了一层厚厚的霜,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是最好不过的,“行。”   “淮哥,我来做。”孟允舒见他扭身离开打算自己做,连忙说道。   “好。”   望着手里的牙刷和青盐,孟允舒不由得想到陆儒安,要是他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又是夏国皇帝的夫郎,要想把官盐的价格降下来可没那么容易。   历史上的许多官员都是从盐场牟利,更有甚者贩卖私盐只为了黄金白银,而现在有了皇帝在背后盯着,想要从中获利可谓是难上加难。   厨房的灶膛里烧着火,比堂屋温暖许多,孟允舒便带着喻知宁一起去了厨房。   门被关的严严实实,人待在厨房里可暖和不少。   面糊喻锦淮已经和好,就等着孟允舒来了做。   冬日里农家除了白菜萝卜再无其他蔬菜,还好家里还有一小块肉,能为疙瘩汤上添上几分色彩,孟允舒手底下利落的将白菜和萝卜切成片,思及家里的绿豆和黄豆,心里有了想法。   或许他们家里的桌子上可以多一样菜了。   喻锦淮抱着喻知宁坐在灶膛前烧火,火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显得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猪油下锅化开,油热后孟允舒端起洗好的菜倒入锅里,拿着锅铲翻炒几下,依次加入盐五香粉和酱油,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引得蹲在地面上烤火的大青和大黑呜呜叫,黑色的鼻子在空中嗅着。   五香粉还是他之前做饭时知道的,听喻锦淮说还有十三香,只不过十三香要一百文一瓶,寻常人家是买不起的,而五香粉只需要三十文一瓶,农家一瓶可以用上多半年,且加了五香粉的饭味道更好,所以稍有家底的人家都会备上一瓶五香粉。   孟允舒翻炒了一会儿后加入了两瓢水,盖上锅盖,等焖上一会儿便可以做疙瘩汤了。   找了凳子坐下,孟允舒托着自己的下巴盯着灶膛里的火光,现下歇下来,他才想到五香粉的出现和他的老乡可脱不了干系。   他的这位老乡可真了不起。   “小叔父,什么时候能吃早食?”   “再等一会儿就可以了。”孟允舒笑道:“阿宁坚持再一小会。”   喻知宁点头,心里知晓还需等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锅上,诱人的香味引得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吃饭。   等了一会儿,孟允舒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从案板上端起面糊糊,掀开锅盖,见锅里的水不多又添了一瓢,等水开后,他将盆微微倾斜,拿着筷子从里面夹出来一块面糊速度极快的放进锅里,一下又一下,一盆面糊下完,将盆泡上放在一旁还待会吃过饭清洗。   盖上锅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家里喻锦岳带来的板栗还有许多,在烧火时喻锦淮往锅底扔了些,又塞了几个红薯,饭后便可以吃了。   “淮哥,家里的绿豆和黄豆还多吗?”   喻锦淮把挣扎的喻知宁放在地面上,闻言看向他,说:“还有三袋。”   “我想发豆芽吃,冬日里的菜少,总要换换口味。”   “豆芽?”喻锦淮是听过豆芽,也知道豆芽是怎么发的,现在听到孟允舒的话,他眉头微皱,直言:“温度不合适。”   孟允舒见他不反对,浅笑的说:“山人自有妙计。”   见状,喻锦淮也想到了小卖部,便不再反对。   以他老乡的脑子,五香粉都有了大棚蔬菜肯定有,要想在冬天实现蔬菜自由,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有钱。   大棚蔬菜是有钱人家和官员享受的,农家到冬日里最要紧的是平安度过寒冬,这样一来,不管是煤炭还是木柴都是紧要物资,自然不会用在吃上。   可他却有一个作弊利器,那就是系统,农场里的温度他感受过,温度适宜,用来发豆芽是最合适不过的。   他也想在家里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疙瘩汤很快好了,由于天冷,一家人没在堂屋吃,而是坐在厨房里,围着灶膛,借着里面残余火星的温度,吃完了早食。   一碗疙瘩汤下肚,身体瞬间暖烘烘的。   锅底剩下的疙瘩汤,添了半瓢水等温热后刮出来泡着杂粮馒头给两只狗吃。   吃完饭,灶膛里的板栗和红薯也好了。   怕喻知宁积食,只给他吃了一半红薯和几颗板栗,他剩下的那半个红薯分给了两只狗。   ——   饭后,喻锦淮在孟允舒的示意下抱着喻知宁去了卧房,将厨房留给了孟允舒。   等他们离开后,孟允舒抱着自己从系统商城买来的奶粉和麦乳精倒进了方才找好的罐子里,把原来的包装罐又放回了系统,望着案板上的两个罐子,孟允舒陷入了沉思,他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两样东西光明正大的拿给阿宁喝?   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想来,这个方法是最适合的。   就是有些麻烦,孟允舒走来走去,摆了摆手,麻烦就麻烦,只要能让阿宁喝到都不算什么,再说他这副身体也需要补补。   决定好后,孟允舒急匆匆的去找喻锦淮,拉着他嘀嘀咕咕一番,两人便把喻知宁放在喻锦岳家里,拜托他照看着,驾车沿着村路离开。 第10章   今日骤然降温,早上下了一层厚霜,太阳早上稍晃了一眼便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几缕光线从云层中倾泻出来,为这冷寂的初冬添了些生气。   村道上的人不多,冬日里闲暇无事,大多窝在家里,与家人说说话或偷一会懒,农家能歇下的日子可不多,前几年连年征战,即便沧南村处在夏国的中央也不得安宁,多是悲戚,现如今,可算是能停下来了。   哒哒哒的马车声出现在官道上,坐在上面的孟允舒怀抱着两个新陶罐,眼神时不时的瞅一眼坐在前面赶车的男人,又低下头瞅了眼自己身上几乎是崭新的衣服,与男人身上有着缝补痕迹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里滋味复杂。   他是刚到喻家的,身上的衣物也是喻锦淮当时在县里买的,这次他们去镇上本是为麦乳精和奶粉买罐子的,不曾想路过卖发饰的小摊子是男人又给他买了一条蓝色的发带。   此时那条绣着祥云的发带正揣在他胸口的衣襟里,孟允舒舔了舔干燥的唇,默默的挪动身子坐在了男人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回家的路。   “淮哥,我们待会去哪里弄土?”   喻锦淮目不斜视,抓着绳子的手指却紧了几分,身体绷的僵硬,沉声道:“路过沧河挖些土即可。”   孟允舒没发现喻锦淮的异常,闻声乖乖的点头。   在家里他们便说好了,奶粉和麦乳精都放在陶罐里,家里人问起来便说是喻锦淮当年参军时的好友从游牧民族哪里得来送给他的,而陶罐上的土则是为了方便带出来被埋在装满土的箱子里沾上的,这样一来也算是过了明路。   很快到了沧河,喻锦淮拉着缰绳让马车停下来,锐利的目光在四周逡巡,确保不会有人路过,才看向孟允舒。   孟允舒放下怀里的罐子,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轻而易举的让两个罐子落在了他的怀里。   陶罐是他们在买了之后在铺子里清洗好的,此时正方便他们把麦乳精和奶粉倒进里面。   “淮哥,你闻闻。”孟允舒先打开了麦乳精,举着罐子凑到喻锦淮的面前,杏眼期待的看着他。   早在他打开盖子时,喻锦淮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的淡淡的奶味和甜味,他实在是好奇的紧,疑惑这些淡黄色的小颗粒会散发出如此香甜的气味?   于是在孟允舒邀请他闻时便毫不犹豫的凑上去闻了闻,离的近了,奶香味更加的浓郁了,星眸里不禁闪过一丝惊奇,而在孟允舒再一次打开奶粉,闻到比之前更加浓郁的奶香味,眸色更亮了。   随即他又想到要是三年前有这些,阿宁会不会胖一些?会不会比现在身体更好?会不会和同岁的孩子一样?   “淮哥,你要不要尝一口?”孟允舒往陶罐里倒着奶粉,望着和他动作一模一样的喻锦淮,突然问道。   许久没闻到奶香味,他自己也馋了,嘴里不自觉的分泌着唾液,垂涎欲滴的望着陶罐里的奶粉,想象着冲好的味道,恨不得现在就舔一口。   喻锦淮抬头和他对视,看出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顺势点头。   有人陪着,孟允舒心安理得的剩下一点奶粉,同时也示意喻锦淮将麦乳精也剩下一点,两人就着罐子里配置的勺子一人一口的分完了,即使量少,可这两种味道都留在了双方的心里,即便是喻锦淮这般不喜欢甜的也觉得好,更别提孟允舒了。   给陶罐表面抹上土,孟允舒仍旧把两个罐子围在身前,并不像之前抱的紧,而是留出了空余,怕将身上的棉衣弄脏。   孟允舒一路上照看着两个陶罐,顾不上看路,此时微扬起头一瞥,发觉快到家里了。   马车虽然垫上了一层茅草,总归坐着不舒服,孟允舒动了动有些酸疼的屁股,眼巴巴的瞅着越来越近的大门,心里忍不住嘀咕总算是到家了。   马车停在家门口,孟允舒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下来,在喻锦淮开门的瞬间斜对面的喻锦岳家耳尖的几个小孩听见声音,开心的打开门从里面冲出来,尤其是喻知宁像是个小炮弹似的,猛冲过来要抱喻锦淮的大腿,肉眼可见他有多么的开心。   喻锦岳和喻锦岚跟在他的身后小跑过来,家里有两只狼狗看门,门虚掩着也不妨事。   他们虽然好奇马车上的两个陶罐,也知现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小孩子心性本就大,偷偷摸摸打量着。   赶了一路的马车,身上免不了带着尘土,喻锦淮伸手制止了喻知宁的动作,他一向端着,喻知宁是他带大的,自是不怕他。   喻知宁乖乖的站定,等他打开门,率先走进了院子。   喻锦淮回身牵着马车往进走,孟允舒三人跟在他的后面一同进去,最后进来的喻锦岳眼疾手快的关上门。   离家时锅里还温着水,孟允舒便让喻锦岚打了一盆温水放在院子里,洗完手他朝喻知宁他们招了招手,道:“阿宁,小岳,小岚,你们跟我来。”   三个小孩子听话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厨房。   两个陶罐已经被喻锦淮搬进了厨房,放在案板的底下,很是显眼。   孟允舒叫了他们便拿着火折子烧起了火,近两日,他生火的手法好了不少,很快便将火生起来了,灶膛里塞些茅草和细树枝,等火大了就可以换成粗柴了。   拍了怕手,孟允舒起身望着围着两个陶罐的三个人,轻笑的走到橱柜前找出来一个几乎是新的木勺,调侃的问:“看出什么没有?”   喻知宁往跟前凑了凑,动了动鼻子,看着陶罐想要伸手摸却在看到上面的泥土又收了回来,仰起头看着自己的三叔,“三叔,看出什么了吗?”   他话一出,就连刚进门的喻锦淮也看向他,等着他的答案。   被全家人看着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喻锦岳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手指扣着自己裤子上缝补的口,飞快的瞅了一眼嘴边带笑的孟允舒,犹豫片刻,还是诚实的道:“我看不出来。”   陶罐的口堵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缝隙,他也闻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   孟允舒笑了笑,回过头见喻锦淮坐在灶前看着火,锅底也换了硬柴,他方才看过,锅里的水不多,想来要不了多久便开了。   见状他也不卖关子,又取了两个大一点的盆,走到他们中间,伸手打开陶罐。   一瞬间,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味,吸引着三个小孩子的注意力。   “香香的,闻起来很甜。”喻知宁拄着下巴探头道。   农家喝过羊奶牛奶的孩子不多,娘亲母乳不多,喝的大多都是米糊糊,条件好的才能喝到牛奶或羊奶。   喻锦岳倒是小时候喝过同窗的带来的牛奶,如今闻着这位味道,记忆中的味道被勾了起来,他犹疑的开口问:“是牛奶?”   “哥哥,你怎么知道?”   喻锦岳羞涩的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读书时在同窗那里喝过。”   那是他第一次喝过牛奶,记忆中的牛奶带着淡淡的腥味,喝进嘴里是甜的,同窗说里面还放了蜂蜜,不管是牛奶还是蜂蜜都是农家子难以卖到的。   “小岳说的没错,是牛奶。”孟允舒分别往两个盆里舀了三勺奶粉和麦乳精,又盖上盖子,道:“只不过是牛奶制成的奶粉,等水开了,冲好之后就可以喝了。”   闻声,等不急的三个小的都看向坐在灶前的喻锦淮。   最先等不及的是喻知宁,他着急的问:“小叔叔,水开了吗?”   喻锦淮抬眼看了锅,回答:“快了。”   话落,回过头只见孟允舒扬了扬眉,杏眸中噙着一丝笑意,脸上带着打趣意味的看着他,喻锦淮垂眼,眸色暗了暗。   作者有话说:   预收《穿成反派的炮灰亲爹》求收藏——   突然成为反派的炮灰亲爹怎么破   一上来就是荒野求生模式怎么破?   开局一只崽,生存全靠腿。   娇气包苏玉竹每天被迫营业,边哭边小心翼翼带娃。   但还好开局附送生活系统,将地狱级别降成简单模式,每天打打野种种田,就能得到丰厚的奖品。   为了改变自己被迫炮灰的命运,苏玉竹准备奋起修炼,当然,拥有天灵根的小反派更不能落下。   周身被灵石围满的小反派崽子一脸茫然。   苏玉竹:宝宝,努力修炼,爹爹就靠你保护了!   小反派崽子:我要换爹来得及吗   ——   苏玉竹怀疑有人暗恋自己。   锅碗被洗干净了,柴房里也不缺柴了,水缸里的水每天都是满满的,入夜围在家周围的妖兽也消失了。   中午闹着不睡觉的崽崽乖乖的睡了,嗜好吃肉的他每隔两三天会在家门口捡到兔子,兔毛剥下来还能给崽崽做衣服。   生活系统:【种灵植赚灵石奖励「实体老攻」一位】   苏玉竹:!!   这意思是说,家里有个虚体的?   飘在空中的江亭松尽心尽力哄孩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暴露。 第11章   锅里的水咕咚咕咚的滚着,白色的水蒸气从锅沿的两侧往上翻涌着,一时间灶房里热气腾腾。   喻知宁指着烧开的锅,迫不及待的拉扯着孟允舒的衣袖,着急的说:“小叔父小叔父,水开了。”   “看见了。”孟允舒弯腰伸手轻轻的捏了下他的鼻子,换来喻知宁因为害羞而变得通红的脸颊,他端起自己放在案板上的小盆走过去放在锅台上,伸手想要掀开锅盖却被喻锦淮制止了。   只见他起身,大手抓着锅盖上的把手,随着锅盖的掀起大片大片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孟允舒离得近一时不察,被水蒸气打在脸上,虽不烫还是被热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喻锦淮适时的伸手扶着他的腰。   “我来。”喻锦淮轻声道。   孟允舒尴尬的把手里的水瓢递给他,默默的走到一边让出位置,不知是被热气熏得还是因为旁的,他的耳垂泛着红色,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端详着喻锦淮。   从小卖部里带出来的所有商品上的字都会自动变成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字,故此喻锦淮虽是第一次冲麦乳精和奶粉但仍然显得游刃有余,倒是衬的孟允舒缩手缩脚的。   几个小的心神都在喻锦淮的身上,夹杂在其中的孟允舒并不突兀。   开水的注入,让奶粉和麦乳精的香味变得更加的浓郁香甜,不仅仅是贪吃嗜甜的喻知宁,更甚于算来已经是大小伙的喻锦岳都垂涎不已,双眼发亮的盯着喻锦淮手上的动作。   刚冲好的奶粉和麦乳精很烫,喻锦淮并没有给他们,毕竟他们几个不像是自己是干惯了粗活,手指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早在回家前就品尝过这两种味道的喻锦淮一回头对上侄子弟弟妹妹渴望期待的眼神,心里难掩复杂。   就连家里的两只狗都趴在灶房的门底下,闻着味哼哼唧唧的嗷嗷叫。   “太烫了,等一会儿。”喻锦淮揉了揉喻知宁的头发,吩咐喻锦岳去橱柜里拿几个竹碗过来。   喻家最不缺的便是竹碗,可以说,沧南村家家户户碗具最多的便是竹制的,家家户户都会做一些简单的竹编物品,更别提是简单的竹碗竹筷。   喻锦岳欢快的应了一声,“好嘞。”   一阵翻腾过后,只见他抱着一摞竹碗过来。   见此,孟允舒禁不住笑了一声,这是将喻家的竹碗全都抱过来了。   “哥、哥可以喝了吗?”喻锦岳脸上带着憨笑,眼巴巴的看着喻锦淮,急切的问。   喻锦淮不忍直视,他无奈的别过头,听着身旁孟允舒的笑声,沉默半晌,眉心微微动了下,眼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摆了摆手,“可以。”   他的话音一落,在他怀里的喻知宁动了,仰起头舔了舔嘴唇看着喻锦岳的动作。   两小盆的奶粉和麦乳精一人一碗刚刚好,一点也不剩。   光喝这个是不够的,喻锦淮又热了几个杂粮馒头,孙婶子帮做的黄豆酱还有,就着酱吃了几个馒头都饱了。   灶房里,初尝过奶粉和麦乳精的几个小的抱着自己的碗打着嗝,三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两个陶罐。   喻锦岳心想二哥的真有钱,对二哥也是真的好,不然又怎么会将这般好的吃食送给二哥,想来这两个陶罐要花好多的银子,偶然瞥见喻锦岚脸上幸福的表情,喻锦岳垂眸盯着自己空空的竹碗,要是他有钱就好了。   午食过头,天忽然亮堂起来了,太阳也从云层里探出了头,照的人的心里美滋滋的。   喻锦岚站在院子里,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仰起头瞅了眼太阳,满足的笑了起来。   恰逢孟允舒从身边走过,想起小青山脚下的竹林,一时兴起语气欢快的问:“哥夫,挖冬笋去吗?”   前几日她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村里许多小娘子小哥儿背着背篓相携着去挖冬笋,路过她家门口时她可是看见背篓里的冬笋可多了,一个个可大了,瞧着就好吃。   “挖冬笋?”孟允舒停下脚步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了。   提起笋他又想起来了螺蛳粉,许久没吃倒是挺想的,彼时在现代他嫌弃味道重,每每吃螺蛳粉总不会放酸笋,被舍友瞧见了说他的粉没有灵魂,他也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现如今到了古代,倒是想念起螺蛳粉的臭味。   目送着喻锦岚蹦蹦跳跳的离开,孟允舒好笑着望着她开心的步伐,转身去找喻锦淮。   要挖竹笋,小锄头和背篓是少不了的,他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一身,要去钻竹林,衣服不换一趟下来新的不就变成旧的了。   掀开厚厚的帘子进了堂屋,几步到了卧房。   “淮哥,你的旧衣有我能穿的吗?”   他和喻锦岚说话没避着人,是以卧房里的喻锦淮早有所料,他眸光一闪,“有。”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卧房,孟允舒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走到了紧邻的一间房子,推门而入,孟允舒跟着他的步伐走进去,这间房间的窗户是在后院,喻家的房间建的极好,几乎每间房子光线都很充足。   房间许久不住人,刚进去就看到灰尘在空中飞舞,鼻尖是尘土的气息,孟允舒没忍住蹭了蹭鼻子,强忍着没打喷嚏,他望着已经打开柜子给自己找衣服的男人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喻锦淮既要忙着家里还要忙着地里活,更重要的是还要照顾他的小侄子,能把堂屋、卧房和厨房打扫干净算的上勤快了。   孟允舒移开视线,打量着这间房子,如果他猜的没错,这里曾经或许是喻锦淮的房间。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木床,床板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窗户底下放了一张书桌,墙上悬挂着一把木剑,上面刻着精致的纹路,朱红色的颜料虽已褪色,可还是能看出制作人高超的手艺,旁边还悬挂着一把玄色的弓,上面同样也雕刻着花纹。   柜子前,喻锦淮在包袱里找出自己十三四岁的衣服,他十三四岁时已生的比同龄人高大,而孟允舒虽然十七岁,可他却生的瘦小,再加上哥儿本就比汉子瘦弱,想来这件衣服他是能穿的上的。   “阿允。”喻锦淮关上柜子,回过头叫着孟允舒,察觉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墙上悬挂的木剑和弓上,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深沉,目露怀念的望着两个物件,透过它们仿佛看见了幼时的自己。   “那是我阿爹做的。”喻锦淮直言道,闻声孟允舒偏头凝视着他,仔细聆听着他的话。   “我自小喜欢刀剑,农家甚少有人买的起,阿爹见他甚是喜欢,于是动手做了木剑和弓给我,上面的颜料是大哥用自己攒的钱特意从府城里给我买的。”   他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孟允舒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亲人,虽未经历过现在的他却能感同身受。   “淮哥。”孟允舒抬手握住他的手,安抚般的摩挲着,扬起头安静的端详着他的面容。   喻锦淮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掀起眼皮温和的瞧了他一眼。   都过去了,他想。   “不是要和小岚去挖笋,先穿上试试合不合适?”   “好。”孟允舒接过衣服转身去了卧房,喻锦淮瞄了眼他的身影,又看向方才被他摸过的地方,胸腔里不由得翻涌着温暖。   另一边,换好衣服的孟允舒扯了扯袖子,又低头瞅了眼身上的衣服,他觉得听合适的。   本着让喻锦淮也看看的想法,他推开门直奔隔壁。   “淮哥,你瞧瞧,怎么样?”   听到他声音的喻锦淮抬头看过去,瞳孔骤然一缩,一抹诧异出现在他的眼中。 第12章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衣服穿在孟允舒的身上会是另外一种效果。   靛蓝色的衣服衬的孟允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气质上发生了一些改变,再加上那一双黑色的杏眼,目光流转时单纯的望着自己,引得自己不自觉的想要去呵护他,去怜惜他,甚至想要……   自从来到喻家,在吃食上是从未亏待过他,短短几天,孟允舒的气血都好了一些,长此以往,他相信肯定能将过去亏损的给补回来。   孟允舒站在他的面前,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了一遍,发觉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开口追问:“淮哥,不合适吗?”   喻锦淮猛然回神,慌张的别过头,眼眸低垂,沉声道:“没有,很合适。”   孟允舒闻声开心的扬起嘴唇,余光瞥见放在一旁的背篓和小锄头,弯腰拿起来背在自己的身上,朝面前的男人说:“淮哥,那我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好的喻锦岚站在门口,声音清脆的叫人。   “哥夫,好了吗?”   “来了。”孟允舒应了一声,带着坐在院子里的喻知宁和大青出门和喻锦岚会和,她的身后也跟着一只大狗,是他们家的大花。   喻锦岚倒是看出孟允舒换了一件衣服,却是没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是自己二哥的。   从家里走到竹林有一段路,孟允舒一路上害怕喻知宁跟不上怕他累到,总注意着,却忘记了农家长大的孩子,自小都是跑惯了的,虽是哥儿却不比汉子差,喻知宁一路都没叫过累,反而兴致冲冲,牵着他的手往前跑着。   沿着村道一直走,一炷香后眼前出现了一片葱郁的竹林,在初冬不失为一抹亮色,看上去心情都好了许多。   “竹林。”见到竹林,喻知宁的语气都欢快了几分,他牵着孟允舒的手往前跑着。   孟允舒顺势跟着小跑起来,他们一动,大青和大花也没落下,两只狗像是疯了一样冲出去没多久又跑回来,跟在主人的身边,尾巴飞快的摇摆着。   踏进竹林,从未来过这里的孟允舒只能跟着喻锦岚的步伐在里面转来转去,正值中午再加上才入冬,土地并没有被冻的瓷实,双脚踩在厚厚的竹叶上,像是踩在软软的棉被上很是舒服。   弯弯绕绕了一会儿,喻锦岚才停下来,她指着眼前的这一大片的竹林,“哥夫,就在这里,竹笋还没被挖过,我瞧着还有许多,能挖好多呢。”   “行。”   喻锦岚挑的这块地方极好,竹叶不多,轻易的能看到地面上冒出头的笋尖,一个接一个。   松开喻知宁的手,孟允舒蹲下身,手指将喻知宁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又捏了一把他红红的脸颊,柔声道:“阿宁乖乖待在小叔父的身边,别乱跑好不好?”   “好。”喻知宁自小乖巧,大人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真乖。”孟允舒笑道。   孟允舒挖竹笋的间隙一回头就能看到喻知宁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与两只狗玩,家里的狗都通人性,有它们看着,孟允舒的心放下许多。   日头偏移,不知不觉背篓里的竹笋都有一多半,不远处忽然传来犬吠声。   和大青玩的喻知宁眉眼弯弯,听着熟悉的狗叫声,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兴奋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晃着:“是小叔叔和大黑。”   手底下的大青嗖的一下蹿了出去,跑动时带着地面上的竹叶飞起来。   这厢挖笋的孟允舒抬头,正巧看见大黑和大青一起跑过来,正疑惑不见喻锦淮的身影时没一会儿就看到他穿着一身短打,身后还背着一个背篓,离的近了,他才注意到喻锦淮的脚上带着泥土和树叶的残渣。   喻锦淮走过来摸了摸喻知宁的脑袋,伸手摘掉落在他头顶的竹叶,拇指蹭掉他脸上的灰,心道真是一只贪玩的小花猫。   喻锦岚拍了怕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看到喻锦淮的身影,她满脸笑容,“二哥,我和哥夫挖了多半背篓笋子呢。”   喻锦淮走近一瞟,两个人的背篓都快放满了,这一下午可是没白干。   “淮哥。”孟允舒蹲在地面上,手里还拿着刚挖出来的竹笋,仰起头和他打招呼。   喻锦淮嗯了一声,将身上的背篓放下来,拉了拉裤子蹲下来,手伸进背篓里掏出来一个竹笋,就地剥起了笋衣。   “回家我背竹笋,你们把笋衣背上就行。”   听到他的话,孟允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剥了笋衣的竹笋相比于完整的竹笋能轻一点,但即便是这样,一背篓的竹笋还是有着分量。   农家是舍不得扔掉笋衣的,笋衣晒干后可以用来烧火,冬日里是最废柴火的,笋衣虽比不上干柴,却也能用。   闻声,孟允舒和喻锦岚便不再挖笋,反而是和喻锦淮一起扒笋衣。   喻锦岚手上的动作不停,抬眼看向喻锦淮,疑惑的问:“二哥,你背着篓子去哪里了?”   “去山上看前几天下的套子。”   一听他是去了山上,喻锦岚来了兴致,眉眼俱是激动,“有收获吗?”   喻锦淮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又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说到底也就是馋肉。   他其实给堂弟堂妹家的送的野物并不多,一是怕他们有负担,而是怕村里人多说闲话,有时抓了一只兔子会让他们来家里吃,偶尔他也会带着喻锦岳一起去山上,教他打猎,可惜的是着小子的天赋不怎么好,运气到不错,倒是能有些小收获。   “两只兔子,一只野鸡,等会你拿一只。”似是怕孟允舒多想,喻锦淮说完后还特意看了他一眼,见他专心忙着自己手下的活,没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喻锦岚犹豫半晌,嘴角的笑意都要抑制不住,“好嘞。”   这次拿了二哥的兔子少不了要被哥哥说道,喻锦岚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思考着要给二哥送些什么?她知道亲戚家相交若想长久,这来往间的人情是少不了的,但也不能一味去占便宜,短时间还行,若时间长了,不仅会破坏两家积累下来的情意,更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两个背篓里的竹笋剥完,时间还早,几人又在竹林里挖了些,这次挖的竹笋并没有剥笋衣,而是完整的放在背篓里,直到将背篓塞得满满的才肯罢休。   喻锦淮背着满满一篓竹笋,孟允舒也背了半篓,至于喻锦淮背来的背篓是喻锦岚背着,野物上面盖了满满的全是笋衣。   回家的路上,碰见了村里人,大家都好奇的打量着喻锦淮旁边的孟允舒,直到他们走到拐弯处才肯罢休。   先去的是喻锦岚的家,家里的门大开着,喻锦岳正在院子里劈柴。   留下半篓剥好的竹笋,又放了一些未剥的,又依言留下了一只兔子才离开。   他们离开时还能听到喻锦岳在唠叨着他的妹妹,而喻锦岚时不时开口反驳两句,喻锦岳的声音更大了,真不愧是亲兄妹。   刚跨过门槛,孟允舒就听到清脆的风铃声,他双眼倏地的一亮,来生意了。 第13章   他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将身上的背篓放在地面上,来不及和喻锦淮多说一句话,直奔后院的茅厕。   阿宁还在家里,他不能突然消失,这样会将他吓到。   身后的喻锦淮望着他着急的身影,以为他真的是内急,完全没有往小卖部上想,只有被他骤然间松开右手的喻知宁纳闷的站在原地无措的扣着自己的衣服,听到脚步声,他又看向了喻锦淮。   奶声奶气的问:“小叔叔,小叔父怎么了?”   喻锦淮走过来回道:“小叔父没事。”   “哦。”喻知宁虽然疑惑但还是信了。   这次挖的竹笋多,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故此喻锦淮打算把剩下的竹笋让孙婶子帮忙腌制起来。   正想着,未关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的给推开,回过头一瞧,来人正是他方才心里念叨的孙婶子,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另外一只手牵着她的孙子,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婶子。”   喻知宁双眼一亮,“孙奶奶,茗哥儿。”   孙婶子松开孙茗的小手,示意他去找喻知宁玩,看着两个小不点凑在一起去了院子中的枣树底下,孙婶子这才慢悠悠的走进来,将手里的包袱递到喻锦淮的面前。   道:“给舒哥儿的衣服做好了。”说着,她探着头往后面瞅着,“舒哥儿呢?让他赶紧试试,看合身不?”   喻锦淮接过,大手摸着包袱,说:“阿允在后院,我去叫他。”   孙婶子闻声忙拉着他的胳膊,笑眯眯的说:“不急不急。”   她既这样说,喻锦淮便端了椅子引着她坐在院子里,谈起了腌笋的事。   而另一边,急忙跑到茅厕的孟允舒马不停蹄的进了小卖部。   路任甲已经站在小卖部里,正背着双手望着货架上的商品,他上次和孟允舒提到的在货架上都有,甚至还多出来了其他的商品。   他没等多久,孟允舒便推开小卖部的后门进来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出去挖笋时穿的喻锦淮那件,鞋、裤子边和衣袖上都带了些泥土,发丝也因为跑而变得有些许的凌乱。   孟允舒站定在货架前,对上路任甲略微惊讶的眼神,不好意思的开口:“方才刚回家,来的晚了。”   路任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我也是刚到。”   “对了,你要的我都进了。”孟允舒指着货架上的商品,道:“我现在给你拿下来。”   他惦记着家里的喻知宁,怕他待会找不到自己,便想着速战速决。   正巧路任甲压实这样想的,他还想让自己身边的孩子喝到奶粉,两人彼此都有牵挂,很快进行完了交易。   临走前路任甲提出来他还需要挂面或者白糖这类商品,孟允舒自然是应下来了,扭过头看着空荡荡的货架,又瞟了一眼自己的华夏币,正要离开时想起今天喻锦淮带着他去县里花的银子,咬牙兑换了一两银子,一个华夏币兑换一文钱,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账户少了一千币,孟允舒心疼的在滴血。   可他明白少一千币大不了自己少进一点货,但是一两银子对于农家来说却是一笔大钱,能用上好长一段时间。   拿着银子孟允舒从小卖部出来,站在茅厕里,余光瞥见喻家的茅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等过几天,他一定要找喻锦淮说说茅厕的事,即便做不成现代的厕所那也要做的结识一点,不然每次站在木板上他都无比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握着手里的银子,暂且将茅厕的事放在一边,兴冲冲的推开门离开。   沿着小道走到院子里,他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媚,刚走到前院,张了张嘴正要叫喻锦淮却看见他的身边还坐着孙婶子,忙不迭的将银子收好,脚下的步伐放缓,沉稳的走过去。   “婶子。”孟允舒唤道。   孙婶子笑着应声,视线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别有深意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她可是认出来舒哥儿身上的短打是淮小子的,这件衣服还是喻锦淮的娘亲还在是她们一起挑的布料,她可是记得明明白白,看样子,这小两口关系可是好着呢。   怕她瞧的久了舒哥儿会怪,孙婶子移开目光,道明了她的来意。   “我啊,是你给送衣服来的。”孙婶子观察到孟允舒震惊的看向的喻锦淮,心里不禁好笑,淮小子也学会先斩后奏了,她调侃着说,“早在淮小子带你回来那天就扯了布买了棉花,托我给你做一身棉衣,县里的成衣贵可却比不上自家做的穿上暖和。”   孟允舒半垂着眼,“婶子做的自然是好的。”   这句话可让孙婶子听的愉悦,只听着她爽朗的笑着,“舒哥儿这张嘴啊。”   知晓她的意思,孟允舒不由得红了耳垂,就连喻锦淮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惊异。   他的夫郎可真是位妙人。   眼瞅着时间不早,孙婶子让孟允舒试了衣服见合身后叫上孙茗离开了,还和孟允舒约定好明日吃过早食去她家学做酸菜和腌笋。   从喻家出去时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只因喻锦淮说往后他和阿宁的衣服不用再麻烦自己了。   孙婶子走后,喻知宁没了玩伴他自己一个人玩的自娱自乐。   孟允舒换上自己的衣服从堂屋里出来,他一边一边挽着袖子抬头看向正在整理竹笋的喻锦淮,问他:“淮哥,晚食吃什么?”   喻锦淮还没应声,在一边玩的喻知宁大声道:“小叔父,我要吃面面。”   “行,听阿宁的。”   路过喻锦淮时孟允舒顺手将一旁的凳子递给他,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喻知宁拍了怕手,跑到喻锦淮的面前蹲下身沉默的盯着他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只见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或者偷摸的飞快瞅他一眼,沾满土的双手似乎蠢蠢欲动,见状,喻锦淮挑眉睨了他一眼。   见他的脏手就要碰剥了笋衣的竹笋,喻锦淮的神色倏地冷了下来,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他语气平淡,“阿宁。” 第14章   喻知宁佯装没有听到,嘴里小声的嘟囔着收回自己的手,倏地站起身,绕到喻锦淮的面前,凑近眨巴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   “小叔叔。”喻知宁撒娇的说:“你就让阿宁摸摸,就摸一下,不会将笋子怎么样的。”   喻锦淮闻言看向他,视线渐渐下移到他的脏手上,意思不言而喻。   喻知宁恍然大悟,蹬蹬蹬的跑到堂屋,踮起脚吃力的从架子上端起水盆,刚走几步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厚实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是他小叔叔。   只见喻锦淮从他手里拿过水盆,回过头,“跟上。”   喻知宁心里乐呵呵的跟在他的身后,等他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水立刻将自己的小手放进去,拿起喻锦淮送过来的皂角,好好的搓干净自己的双手。   做完这一切,在喻锦淮的允许下他才摸向自己馋了许久的笋子。   剥掉外壳的竹笋白白嫩嫩,带着竹子的清香,让喻知宁一时爱不释手。   他知道笋子是要用来吃的,也不多摸,双手抱着一根不大的竹笋走到厨房。   彼时孟允舒的面团已经揉好了,面团要醒一会儿,再揉,这样揉出来的面团表面光滑,吃起来也劲道。   “小叔父小叔父,晚上炒个笋子,行不?”   孟允舒低下头,看到喻知宁举起手中的竹笋,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哪里有什么不同意的。   他说好,喻知宁心里更开心了。   原本打算做臊子面的孟允舒果断放弃,改为了干拌面。   院子里喻锦淮收拾好了竹笋,主动的来厨房烧火,农家虽讲究汉子不进厨房,可要是家里只有汉子一人,难道就不吃饭了?更何况喻家向来不讲究这些,在喻家,就连当时喻锦淮的兄长在世,即便他是秀才身上有功名,也会常常下厨做饭。   一家人齐心协力,晚食很快做好了。   饭桌上,喻知宁夹起一片竹笋,大口大口的吃着,他抱着碗看向喻锦淮,问道:“小叔叔,笋子好吃不?”   他人小,什么都写在脸上,喻锦淮一眼就看穿了,一旁的孟允舒也不例外。   于是乎,喻锦淮顺着他的话点头表示好吃。   如他们所料,只见喻知宁骄傲的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坐的直直的,嘚瑟的开口:“那是阿宁选的笋子好。”   孟允舒一愣,暗道阿宁真是夸起自己来毫不含糊。   不等两个大人说话,他又道:“还有小叔父的手艺好。”   “阿宁的笋配上小叔父的手艺,那是一顶一的好。”   “你说对吗?小叔叔。”   孟允舒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但听到阿宁说他手艺好,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他也很好奇喻锦淮会怎么说。   被两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喻锦淮无奈的点头。   一碗面,一碗汤,吃的舒舒服服。   锅里提前热好了水,泡着脚,只觉得舒坦,一天的疲累都消失了。   等喻知宁睡着后,孟允舒和喻锦淮打了一声招呼进入了小卖部。   前一日进的货已经卖光了,货架上空着,孟允舒刷着系统商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宝盒,此时图标上面蒙着灰尘,显而易见是现在的他不能动的。   手指又滑回了第一页,如同往常一样进了生活用品和吃食,这次他又买了手工挂面和老酸奶,还多进了一些种子,一共花了三百币。   想起自己在后面种的玉米等农作物,等商品都上架后转身去了后面,给所有的植物都浇上水,孟允舒望着即将成熟的玉米和土豆,心里乐开了花。   明天他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玉米了,对了他还可以做土豆粉。   从小卖部出来,孟允舒脱掉身上的棉衣,忽然从衣服的夹层里掉出来一块银锭子,望着被面上的银子,孟允舒这才想起来自己兑换了银子之后还没有交给喻锦淮。   恰巧喻锦淮倒完洗脚水上炕,余光瞥见孟允舒手上的银子,心里一时疑惑不已。   阿允哪里来的银子,阿娘说过家里的银子都是要交给夫郎来保管的,但由于最近事情太多,他还没来得及将家里存放银子的盒子给阿允,既如此,阿允手上的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顾忌着喻知宁已经睡了,孟允舒压低声音叫着喻锦淮。   “淮哥,给你。”   喻锦淮张开手掌,看着孟允舒将银子放在自己的掌心,银子被贴身放着,是温热的,像是暖进了喻锦淮的心,他凝视着孟允舒的双眼,“哪里来的?”   孟允舒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解释:“是我从小卖部里拿的,给阿宁买点心吃。”   他说话时眼里的光异常的璀璨,像是盛进了夜空中的星星一样,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喻锦淮半垂着双眼,将掌心的银子缓缓握紧,胸腔里涌动着温暖。   “好。”   “明日我要再去一趟大青山。”   正要往被窝里躺的孟允舒闻言问:“又要去?”   “嗯,今日发现有在一个套子不远处羊粪,想来附近有野山羊,我明日上山瞧瞧。”   “行。”   油灯被吹灭,卧房里刹那间暗了下来,没一会儿,房间里响起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   躺在被窝里,借着黑夜,喻锦淮扭过头肆无忌惮的看着孟允舒,许久他才闭上双眼,藏在被子里的左手悄悄的探进孟允舒的被子里,寻到孟允舒的手,小心翼翼的抓住握在手里,他力道很小,生怕被人发现。   忽然掌心里的手从他的手中移开,喻锦淮顿感失落的同时又有些做贼心虚的收回自己的手,不敢再探过去。   一夜无梦。   惦记着野山羊,喻锦淮早早的起来,轻手轻脚的穿衣清洗。   当他喂完鸡从后院走到前院,发觉厨房的窗户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一道身影映在窗户上,让他在着冷寂的冬日浑身都暖烘烘的。   推开厨房门,孟允舒边打着哈欠边烧着水,灶台上还放着一个碗,里面是白色的奶粉,案板上放着昨日未吃完的面条。   听到脚步声,坐在灶前的孟允舒回头,眼尾还带着一抹绯红,晨起他还处于迷糊的状态,声音中都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你怎么不叫我?”   喻锦淮的喉结上下滑动一番,他眸色渐深的望着眼前的夫郎,沙哑的道:“想你多睡会。”   未关紧的厨房门被大青从外面推开,它自己跑进来躺在灶膛前烤着火,可苦了两位主人,被清早刺骨的冷风一吹,什么困意和旖旎都没有了,站在门口的孟允舒见他打了一个哆嗦,忙关上门。   “山上冷,你要窜多半天,不得早上吃顿好的。”   喻锦淮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不由得上扬起嘴角,“我晓得了。”   “嗯。”孟允舒大爷似的应了一声。   上山这么久,第一次在早上吃上了热腾腾的早食,家里还有着等着他,惦记着他,这种日子是喻锦淮以前不敢想的。   回想起临走前孟允舒的一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喻锦淮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充满了力气,干劲十足。   送走他之后,孟允舒也不困了,将家里前前后后都打扫了一遍,等喻知宁起来后带着他吃完早食在家待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领着他带着家里的竹笋去了孙婶子家里。   大青被喻锦淮带进了山里,家里只剩下了大黑,它想要跟着出来孟允舒制止了它 ,将它锁在了家里。   家里没人,虽说沧南村的风气不差,但还是有只狼犬在家让人放心。   到孙婶子家时他们一家人刚吃过饭,孙婶子的儿子和儿媳在镇上开了一家小饭馆,他们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故此孙家也只有孙婶子和孙茗两个人。   看到他们来了,孙婶子很是高兴,忙招呼着他们坐着,自己迈着小步伐去了厨房,再出来时端着一碗花生豆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炒的,舒哥儿尝尝。”   孟允舒从小都不会拒绝长辈的好意,和长辈相处时都是属于听话的哪一种,是以当孙婶子让他吃时二话不说就动手,他的动作在孙婶子看上去落落大方,讨人欢喜。   孟允舒双眼一亮,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直言道:“好吃,婶子,你怎么做的。”   “你要喜欢我到时教你。”   “成。”   让孙茗和喻知宁去玩,孙婶子带着孟允舒开始腌制竹笋。   农家腌菜用的材料不多,过来过去都是那几样,步骤和孟允舒所知晓的差不多。   一上午的功夫他就学会了,还多学了一道炒花生,还和孙婶子约好了等后面学做黄豆酱、花生酱。   一晃眼的时间,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孟允舒一天都忙着没时间忙玉米和土豆的事,也忘记了小卖部,没心思想今天怎么没来客人,全心全意的都在惦记着上山的喻锦淮。   眼看着天要黑了,喻锦淮还没回来,孟允舒做晚食的心思都没有,干什么事都慌慌张张的,静不下心。   孟允舒站在门口,望着上山的路 ,眉头紧皱。   说好的不到晚食就回来,现在天都要黑了还不见身影,孟允舒急的双手紧握。   喻知宁也不回家要和他一起等小叔叔。   骤然间,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孟允舒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哥夫,快来帮忙。”   是喻锦岳的声音,孟允舒心里一跳,急忙跑过去,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不点。 第15章   夜色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随着最后一道余晖落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余夜空中清冷的月色和闪烁的星星。   孟允舒往前跑着,他的心高高的提起来,在听到喻锦岳的话时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喻锦淮出一丝意外。   前方的视野渐渐开阔起来,他能清晰的看到不远处喻锦岳和另外一名中年男子一左一右的正搀扶着喻锦淮,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拉着板车的青年,大青跟在板车的旁边,偶尔朝车上的野物叫唤几声,恐吓着他们。   离的近了,他能清晰的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心里一跳,整个人怔愣在了原地,傻傻的望着,还是喻锦淮唤了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见状,孟允舒瞬间慌张的跑过去站定,上下打量着喻锦淮,看到他身上都是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声音颤抖的问:“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还好好。”   他边说着眼睛忍不住酸涩起来,见眼前的人几乎被沾满血的衣服,视线不断扫射着他的身体,寻找着伤口,猜测着他伤到了哪里?严不严重?   喻锦淮闻声苦笑一声,苦涩道:“遇上了一只野猪,没成想惊了它。”紧着,又怕孟允舒多想,安慰的说:“没事,只不过受了点轻伤。”   孟允舒明显不信他的话,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想起站在这里不是事,眼看着自己也帮不上忙,便退到一边,他一退倒没什么事,可是吓坏了跑在他身后的喻知宁。   看见他小叔叔满身的血,喻知宁当场吓得大声哭了起来。   “小叔叔-呜呜-你怎么了?你、你不要、死啊,呜呜——”   喻知宁哭的很用力,额角和脖颈上的青筋肉眼可见的清晰,小脸涨的通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要好长时间才能说完。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大老爷们都心疼的不得了,更别提还处在担心中的孟允舒,眼眶一红,眼泪差点夺眶而出,顾及着还有长辈在场,硬是强忍着,忙抱起喻知宁小声的哄着他。   喻锦淮也适时的开口,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阿宁乖,小叔叔没事,只是崴了脚,身上的血都是野猪的。”   喻知宁抱着孟允舒的脖子嚎啕大哭,听到喻锦淮的声音,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他,抽噎的问:“真的吗?”   不等喻锦淮说话,搀扶着喻锦淮的中年男子中气十足的开口:“村长伯伯给你保证,你小叔叔没事,身体好着呢。”   这时,孟允舒才知道这位中年男子是沧南村的村长叶重山,喻锦淮和他说过沧南村村长的名字,现下他终于将人与名字对上了号。   沧南村的村长叶重山人如其名,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脸上表情严肃,身体高壮,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是位可依靠的人,很有信服力,此时哄着喻知宁,眉目间带着一丝丝慈祥。   “我、我相信村长伯伯。”喻知宁的哭声渐小,一时半会却停不下来,一直打着哭嗝。   等他们走到门口,发觉大门外正站着一名少年和一名中年汉子,中年汉子的身上还背着一个箱子,见他们回来,少年开心的跑过来到叶重山的身边,邀功道:“爹,我把明大夫带过来了。”   原来是村长的孩子。   “小海哥哥。”怀里的喻知宁适时的开口,让孟允舒知晓了村长儿子的名字。   叶海也不过十二三岁,正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时候,身上带着浓浓的朝气。   明锦余光扫过喻锦淮,催促着:“不早了,我还急着睡觉。”   叶重山附和的点头。   孟允舒忙上前一步推开大门,喻知宁早在他推门时就下来了,此时和孟允舒与叶海一道掀着草帘,堂屋里点着油灯,倒是不黑,将脚下的路看的一清二楚。   卧房的门也大开着,借着堂屋的灯光二人合力将喻锦淮扶到了炕上。   落在最后的孟允舒端着油灯进了卧房,将油灯放在炕柜上,不大的卧房刹那间亮堂了起来。   炕上的喻锦淮已经被脱掉了衣服,露出来他精壮的身体,此时他的胸口大大小小的青黑色伤痕,在这些伤痕的底下是一道道刀剑的疤。   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孟允舒不忍的别过头,吸了吸鼻子,他眼前现下都是喻锦淮身上被撞出来的青黑色。   “淮小子家的,去,烧一锅热水。”明锦皱眉头也不回的说。   孟允舒应了一声,带着喻知宁离开了,他怕喻知宁留在这里会被吓到,只看过他胸口的撞伤,孟允舒都能想象出他背后和其他地方会是什么样子,方才他不经意看到脱掉袜子的脚踝肿的有多高。   卧房里有叶重山和明锦看着,喻锦岳便和他一齐出来了。   屋檐下坐着拉板车的人,经喻锦岳介绍,他才知道那是村长的弟弟叶重水。   板车上是喻锦淮打回来的一只野山羊和野猪,山羊倒是活着,野猪死的不能再透了。   孟允舒没多看,他着急着烧水,是以这些事都是喻锦岳带着叶重水忙活着,还有跟在一旁看热闹的叶海。   野猪肉被收拾好放在厨房,盖得严严实实,不怕老鼠跑进来吃,至于山羊则是被栓进了后院,水和干草都给它备着,毕竟喻锦淮是打算那它卖上一个好价钱,可是要仔细着。   拿不准喻锦淮什么时候回来,孟允舒在大锅里一直捂着热水,现在只需要将烟囱上的挡板拉开,往灶膛里塞上一把茅草,锅底残留的火星没多久会把茅草烧着。   水热后,孟允舒叫了一声喻锦岳,让他端着一盆热水进去,他自己又往锅里添了多半桶水,等水开后,找出来家里的野蜂蜜,冲了几碗端到了卧房和堂屋。   一锅的热水很快用完,喻锦淮身上的伤也上了药,付了看诊钱和药钱,送走村长他们,喻家也才算是彻底的安静下来。   家里的两只狼狗叫唤着,孟允舒才想起还没有给它们喂食,炕上的喻锦淮也没吃。   他又在厨房里开始动了起来,他知道要是没有大青,喻锦淮指不定会伤成什么样,咬着牙忍着心疼给大青冲了一碗麦乳精,碗里还泡了两个馒头,当然给大黑也冲了一点,不然大青可吃不安宁。   蹲下身仔仔细细绕着大青看了一遍,见它身上没有伤口,只不过背上的毛缺了几块,孟允舒这才放心。   厨房的药炉上熬着药,他端着给喻锦淮准备的晚食进了卧房。   走出厨房,孟允舒透过呼出的白气看着亮着光的卧房,在屋檐底下,是两只吃的正香的狼狗,边吃边晃着尾巴显示着它们的好心情。   炕上的喻锦淮还在哄着喻知宁,听见脚步声,扭过头定定的望着来人,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他之前看到过的画面。 第16章   他的夫郎红着眼眶,一双杏眼看上去湿漉漉的凝视着他,里面带着担忧慌张,余晖为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霞光,衬着他整个人楚楚可怜。   喻锦淮看着孟允舒出神,直到孟允舒端着药碗放在他的面前,闻着浓浓的药味,苦涩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抬头撞进孟允舒带着浓浓担忧的目光,喻锦淮不由得心里暖烘烘的。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不同于父母亲人,也不同于邻里朋友对他的关心,是一种新的体验,让他的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触。   喻锦淮端起药碗二话不说一口闷,刚刚放下药碗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带着茧子的手掌,在上面放着一颗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透明的包装纸里包裹着一颗红色的糖果。   “吃一个缓缓。”他听孟允舒如是说。   这句话让他不由得想起来孟允舒初来喻家时,他每每喝完药,自己总会给他一勺蜂蜜,让他压一下口腔中的药味,现如今他的夫郎将这个手段用在他的身上。   喻锦淮心里一暖,即便他不喜欢甜味也不愿辜负了孟允舒的一片好心。   看到糖,趴在一边的喻知宁好奇的凑上去,指尖戳了戳,问:“小叔父,这是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孟允舒恍然回过神,他竟然忘记了旁边还有喻知宁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将糖拿了出来。   “这、这是……”孟允舒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喻锦淮开口缓解了他的尴尬。   “这是小叔叔的朋友给的药丸。”   一听是药,喻知宁瞬间失了兴趣,他困顿的打了一个哈欠,见状,孟允舒忙将手里的糖放在喻锦淮的手上,自己接过药碗放在一旁,帮着喻知宁脱了衣服好让他先睡。   小孩子熬不住,喻知宁躺在被窝里没多久就呼呼大睡了,小呼噜打的那是一个响,这还是孟允舒第一次听到喻知宁打呼噜,可见今日是真的累到了。   给喻锦淮简单的清洗过后,两人便睡着了。   喻锦淮今日钻了几乎是一整天的山,又和野猪斗智斗勇,身上又受了伤,没一会儿也像他的小侄子那样打起了呼噜,两人像是一唱一和似的,闹得睡在中间的孟允舒哭笑不得。   翌日早上,心里有事的孟允舒是家里起来最早的人。   今日的天气好,无风,晨起也不甚冷。   自天冷了,两只狗便睡在了堂屋,喻家向来对两只狼狗好,它们身子底下的麻袋里除过装有茅草以外还装着喻锦淮幼时穿不了的棉衣,里面的棉花保暖虽然效果不好,但对于两只狼狗来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冬日里趴在上面也软软的,天气好时,不用家里人动手,通人性的它们会自己叼着自己的麻袋放在院子里晒。   如此一来,到了晚上,更是暖和的不行。   孙婶子曾经见过一次,直言说大青和大黑比村里的刘二狗都勤快。   他从卧房里出来,家里的两只狗和他熟悉了,看见他的身影狗头动了动,尾巴也晃着。   走出堂屋,孟允舒来不及梳洗,先给家里的鸡和马喂了食,跟在他身后的大黑看见鸡槽里的麦麸,凑上去嗅了几下,然后对着他哼哼唧唧的讨着吃的。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让孟允舒不由得舒服的眯了眯双眼。   ——   喻锦淮醒时听到外面孟允舒和两只狗嘀咕的声音,才发现已经不早了,他往炕上一看,嘚,今日是他起的最晚了,连一向喜欢赖床的阿宁也起了。   卧房里的窗帘还垂着,喻锦淮撑起身体,抬手掀开,将窗帘绑住,太阳光霎那间充盈在了整间卧房,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门外响起说话声,他一回头就见孟允舒端着一盆水进来,盆沿上搭着他的布巾,跟在他身边的喻知宁手里也拿着沾了青盐的牙刷。   看见他,喻知宁裂开嘴笑,“小叔叔。”   孟允舒望着他,视线在他的脚上移过,询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喻锦淮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他只是脚崴了,并不是不能动。   掀开被子,挪动着坐在炕边,就着孟允舒端过来的水盆洗了把脸,余光瞥见旁边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喻知宁,喻锦淮禁不住心里一乐,接过来牙刷和竹杯刷牙。   等他洗完,一大一小又拿着东西离开。   走到门口,孟允舒回过头提议道:“今日太阳好,你要坐在院子里晒晒吗?”   喻锦淮想了想,对上孟允舒期待的眼神,微微颔首。   家里没有拐杖,得到应允的孟允舒留下两个字“等我。”便匆匆离开。   炕上的喻锦淮右脚趿拉上他的鞋,左脚因为崴了而变得肿胀,是以难以穿上鞋,只能虚虚的穿上一点,他坐在炕沿边,双手撑着身侧,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夫郎。   另一边,从卧房出来的孟允舒打算将今日的午食放在院子里吃,故此他把厨房里的小桌子搬了出来,桌子是实木的,一时半会他还搬不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挪到了院子里。   喻知宁搬着小凳子忙前忙后,两只狼狗已经吃过早食,现下正懒洋洋的趴在屋檐底下晒着太阳。   顾及到喻锦淮的身体,孟允舒早食做的比较丰富,他在喻知宁还没起来时去了一趟系统,他种的玉米已然成熟,便拿了几颗煮了,又煮了杂粮粥,炒了一盘冬笋,当然,奶粉也冲了一盆。   小桌子上摆的满满的,饭菜冒着热腾腾的气,香味引得吃饱了的大青大黑跑到了饭桌前,站在一旁垂涎的盯着,它们自幼受过训练,不会偷吃主人家的饭,是以孟允舒很放心的只留下喻知宁一个小孩子守在这里,自己扭身回了卧房。   听到脚步声,喻锦淮抬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夫郎,发觉他额头上的汗,便问道:“怎么有汗?”   孟允舒闻声,抬手擦了擦,毫不在意的回答:“方才搬了厨房的桌子。”   他说的轻巧,喻锦淮可是知晓厨房里的小桌子是有多重,眉头微蹙,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起来,“怎的不让小岳帮你?”   孟允舒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偏过头看他,“也就几步路,我可以。”   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定,喻锦淮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想着抽时间重新打一张轻便一点的桌子,这样要是他不在家,夫郎要是想在院子里用桌子就不需那么费力了,来不及多想,他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诧异于孟允舒的动作,离的近了,他能闻到孟允舒身上不同于汉子身上的味道,反而是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他形容不上来的味道,深深的吸引着他。   望着孟允舒露出来的一段脖颈,喻锦淮的眸色渐深,偏偏那人还不自知,单纯的双眼望着他,似乎是在疑惑他怎么不动。   压下自己的心思,喻锦淮佯装镇静的跟着孟允舒的步伐缓慢的往前移动。   喻锦淮身形高壮,他常年上山打猎又忙着地里的活,身上几乎都是肌肉,压在孟允舒的身上,让他沉重的喘不过气,吃力的扶着他走了一截路,脖颈上的青筋都显露出来,如此一来,更显得孟允舒身体娇小。   作为当事人的喻锦淮自然是发现了,他将重力挪到了自己完好的右脚上,减轻给孟允舒的压力。   骤然一轻,孟允舒发现后扫了他一眼,见他知晓轻重,便不再多言。   好不容易走到了院子里,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一人是累的一人是慌的。   坐在凳子上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喻知宁见两人终于来了,颠颠的给他们拉开凳子,等两个大人做好了,他迫不及待的开口:“吃饭饭。”   喻锦淮第一眼就注意到桌子上的黄色棒子,回想起孟允舒给他形容的玉米的样子,心道想来这就是玉米了。   “行,阿宁饿了,我们吃饭。”   话落孟允舒拿了一个玉米递给喻锦淮,又给喻知宁拿了一个,最后才轮到自己。   “淮哥尝尝。”   “嗯。”   玉米粒入口香甜软糯,咬开后有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回味,孟允舒一共煮了五根玉米,他和喻知宁只吃了一个,喻锦淮吃了两个,还剩下一个打算等午食做饭用了。   玉米虽然不如红薯那样吃了耐饱,可它单单作为农作物这一特点,也是喻锦淮愿意去种的。   吃过午食不久,听说喻锦淮受伤的事,村里人都来喻家瞧了一眼。   喻知宁早在吃完饭就去找他的孙茗玩了。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了喻锦淮和孟允舒,想起厨房里放的野猪肉,孟允舒问:“野猪肉怎么办?”   喻锦淮思索一小会,道:“给村长、明大夫和小岳家各送上一斤,咱们留下几斤做成腊肉,剩下的卖给村里人,可行?”   要是拉到镇上或者县里准能卖上一笔钱,可如今他脚上受伤,不方便外出,在村里卖了是最好的办法。   孟允舒听了,点头同意。   既然决定了,他便起身去找喻锦岳让他通知村里人,他们两本是好心,却没曾想因为野猪肉竟闹出了事。   作者有话说:   六一儿童节快乐! 第17章   野猪肉质比家猪肉紧实,有肉可买,还比镇上的便宜几文,沧南村的人都跑到了喻家门口。   往日冷清的喻家如今热闹的不得了,孙婶子家距离喻家不远,她在家里忙活了一会儿才过来,谁曾想到喻家时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耳边尽是娘子夫郎的说话声。   没多时,喻家开始卖野猪肉了,要送人的自家吃的都已经留了出来,剩下的全都放在铺了油布的背篓里,在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案板和菜刀都放在一旁,卖肉用的称还是借用村长家的。   喻锦淮脚崴了,但卖肉的活他还是能做的,本打算让孟允舒卖的,可他刚提出来便被拒绝了,看出他脸上的不愿意便应了,自己拉着跑过来的喻锦岳帮忙。   至于孟允舒现下已经偷摸的进了小卖部,他昨日没进到小卖部,只有早上去了一趟,而此时他的时间充裕,正好去里面转转。   一进到小卖部,他率先去了后面的农场,早上摸上去还嫩的玉米此刻已经老了,幸好他早上还多存了几个,正好留给陆儒安,剩下的让他拿去做种子,至于土豆……孟允舒拿着锄头走到田地里,蹲下身努力的刨着土豆。   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孟允舒手指拨动着地面上几乎有喻锦淮一个手掌大的土豆陷入了沉思,这么大的土豆能炒足足两盘酸辣土豆丝。   孟允舒在孤儿院是种过土豆的,现下刨起土豆来是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刨完土豆,他又转身去了池塘,莲藕和土豆玉米是同时种下的,如今也已经成熟了。   孟允舒站在池塘边,弯腰将裤子挽到了大腿处,在岸上犹豫了许久,做足了心里准备,才试探的将脚尖探进去,紧张的慢慢踩进去,直到彻底站在池塘里,感受着双脚陷入在淤泥中的触感,从来没有下过池塘的孟允舒别扭的蹙起了眉头。   接着又把胳膊上的袖子高高挽起,咬牙开始弯下腰摸起了莲藕。   摸出来的莲藕一个赛一个的大,即便是不喜站在淤泥中在看到岸边的莲藕也开心的不得了,这么多的莲藕不仅自己家可以吃还能做成藕粉又或者摆在货架上直接售卖。   又想起自己之前和喻锦淮说做系统发豆芽的事情,可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这个想法只好暂时搁置下来。   挖完了莲藕,不等他上岸,右腿忽然被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蹭过,吓得他瞬间呆滞的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双眼瞪得溜圆,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双腿也不听使唤的直打颤,那是什么?蛇?他最怕的就是蛇了。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顺着脸颊往下滑,后背也冒出了细汗,没多久,他后背的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完全忘记了他当初在池塘里还养了鱼。   他低垂着眼直直的盯着水面,瞪了半晌也不见蛇的踪迹,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驱使着自己软弱无力的双腿正要走时,小腿又被带着凉意且光滑的东西蹭过,这下子,孟允舒终于忍不住了,慌张的从系统里出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待在门口卖野猪肉的喻锦淮早已卖完了肉,而今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给村长和明大夫的肉都让喻锦岳去送了,他自己落了一个悠闲。   虽是晒太阳,他手下的活还是不停,继续做着他的竹架子,近两日能歇下来,他打算尽快把竹架子做好放在卧房里,好方便孟允舒放东西。   忽然间眼前一暗,看到孟允舒凭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忙看了一眼大门,见大门紧闭,倏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让喻锦岳离开时将门给关上了,要是让村里人看见方才一幕,那真是解释不清了。   抬眼瞧见孟允舒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仅发丝紧紧的黏腻的贴在额头上,身上的衣服也像是被浸湿的一样,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喻锦淮注意到他高高挽起的袖子和裤腿,手上胳膊上腿上以及脚上全是泥,时今已然入冬,天气寒冷,孟允舒露出来的皮肤已冻的发青,喻锦淮忙站起身脱掉自己身上的棉衣搭在孟允舒的身上,大掌摸着他冰冷的双手,又探向他的脸颊,发觉如同石头一般,他的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想要抬手将人抱到卧房里,却想起自己还崴着脚,一时不良于行。   只能张开双手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胳膊用力抱起他让他的双脚踩在自己的鞋面上,等将人圈在怀里,他一下一下的摸着孟允舒的头发,安抚着他的情绪,他不知道他的夫郎在系统里遇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的夫郎在害怕,作为丈夫他理应驱赶掉这种害怕。   “阿允,不怕,我在啊,不怕。”喻锦淮放轻了声音,小声的安慰着他。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喻锦淮略一思索,这样一直站在院子里也不是事,大门只是关了,并没有从里面关上,虽说来喻家的人不多,可万一呢?   须臾他下定了决心,就这样抱着孟允舒往卧房里挪着,刚走了几步,就察觉到孟允舒在挣扎的同时还在嘟囔着,于是他停下来,凑近去听,随即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只因他的阿允说:“你的脚崴了,不能动,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即是这般说了,喻锦淮自是不再动弹,静静的等着他从自己的脚上移到地面上。   缓了一会儿的孟允舒重新站在了自己熟悉的土地上,他脸色苍白如纸,执拗的褪下喻锦淮的衣服递给他,“天冷,你穿着。”   见状喻锦淮只得接过来穿上。   “我去换衣服。”话落,孟允舒拖着自己绵软无力的双腿往卧房走去,目送他离开的喻锦淮注视着他颤颤巍巍的步伐,恨不得冲上去扶着他,可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   另一边,给村长和明大夫送完猪肉的喻锦岳随手折下一根细枝,拿在手上把玩着,眼睛左瞧瞧右看看,打量着周围,村长家在沧南村的村头,而明大夫的家为了方便救治村人,便住在了村中间,不管去那家都差不多。   不远处沿着村道迎面走过来一人,一身褐色短打,脊背弯曲,獐头鼠目,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四处乱转,走的近了,喻锦岳才看到他怀里似乎抱着什么,故此压低身体护着,不让人看见他拿的什么。   每个村几乎都有一个爱偷鸡摸狗的,沧南村的正是刘二狗,他本不是这样,前些年征兵他爹上了战场未回,他娘管不了他,去赌场一两回,家里的银钱输的一干二净,自此养成了这种毛病。   他不仅游手好闲爱偷东西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沧南村最懒的人,有时外人奇怪,刘二狗即懒又怎么会去偷?不应是懒得偷吗?   这可是万万错了,他的懒是懒得收拾家里,懒得下地,懒得挣钱,就连吃饭压实懒得上桌,每每都是他的老母亲刘老婆子给他端到炕上他才肯吃,正因为如此,家里没个进项,地里的活刘老婆子也做不了多少,无法只好卖出几块,只留下了两亩地。   两亩地每年田税交了,剩不下多少,不足以养活他们,是以刘二狗便几天偷上一回,他还记得自己要在沧南村住,故每次偷都是去别村偷主粮,在自己村里摸上几颗菜,村里人知道他的性子,懒得计较,他自己也知道村里人的容忍度在哪里,每每都不越过这条线,再加上他有一个在镇上做管事的大伯,所以大家也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要让他们孤儿寡母活下去。   “刘二狗,你怀里是什么?”   刘二狗一瞧是个毛头小子,他也不怕,摆着手道:“小屁孩知道什么,滚滚。”   他不愿说喻锦岳自然拿他没办法,总不可能上去抢过来看看,只能在心里嘀咕不知又是谁家被偷了。   回到家中,年幼的妹妹已经开始切肉,只待午食做了。   喻家。   孟允舒换好衣服,在卧房里坐了一小会拿着自己沾满泥浆的衣服走到院子里,又打了一盆温水将衣服泡上,端着小凳子坐下后他才发现自己忘带了皂角,又去挂在屋檐底下的篮子里取出来皂角。   重新坐回凳子上,他挽起袖子,开始洗衣服,心里惦记着现代的洗衣机。   见他恢复正常,一旁的喻锦淮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孟允舒看出他的想法自己开口说了。   得知事情的经过,喻锦淮不由得一乐,他问道:“阿允不记得在池塘里还养了鱼?”   经他提醒,孟允舒回想起来,碰到他的是自己养的鱼,不禁面红耳赤,他怎么将这茬事忘了?   但他强装镇静,理直气壮道:“我记得,可池塘里就是蛇,鱼还小,不可能的。”他怎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被吓得夺系统而出?他的面子往哪搁?   他越描越黑,喻锦淮看出他的小心思,自是顺着他的话来。   “嗯,是蛇。”   孟允舒将衣服锤的啪啪响。 第18章   喻家一家在堂屋里吃饭都能听到她的哀嚎声,像是哭丧似的,拉长了声音,听得人瘆得慌。   端着碗吃饭的孟允舒忽然觉得手中的饭没有那么香了,他扭头看向身边的汉子,“不用出去看看?”   喻锦淮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嫌弃道:“不用,我们吃饭。”   在座的也只有喻知宁没有受到干扰,大口的吃着碗里的肉,嘴边都是亮亮的油渍。   “嗯。”   两人端着碗刚吃上两口,外面的哭嚎声更大了,孟允舒这下是实在没了兴致,抱着碗恹恹的坐着,任谁在吃饭时被接二连三的打断都兴致缺缺。   喻锦淮用力的捏着筷子,眼底一片冷意,他放下手中的碗拿起靠在桌边的拐杖拄着往外走,见状孟允舒忙跟在他的身后,同时还不忘让喻知宁自己先吃。   越往大门处走,门外的声音越大,吐字愈发的清晰。   “谁家的野猪肉卖的那么便宜,指不定里面加了什么药。”   “我可怜的儿子啊。”   “我们娘俩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作孽啊,你们就仗着我们刘家没有男人,可劲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喻锦淮猛地从里面打开门,目光冷冷的凝视着坐在他们家门口边嚎边拍着地面的刘老婆子,因为她的哀嚎声,已经吸引了周围的村人聚在这里,更有甚者喜欢看热闹的边端着碗吃饭边看,碗里明晃晃的是今日刚从喻家买走的猪肉。   喻锦淮长得人高马大,即便他现在拄着拐杖他身上的气势丝毫不逊色,额头上的把更为他添了几分气势,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坐在地面刘老婆子,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刘老婆子霎那间止住了声音,吓得僵直的坐着,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不上也不下,直到忍不住大声的咳了起来。   而孟允舒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陌生的老妇人,见到她被喻锦淮吓得噤声,杏眼里闪过笑意,又想到她来自家找事极大可能是因为买了自己家的肉,心里又不舒服。   作为孤儿的他虽在孤儿院生活的不错,看人的能力还是有一点的,眼下他一眼看出来那位老妇人明显是来讹人的。   要是她唯一的儿子真出了事,早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将大夫往她家里拉,怎会跑到别家的门口哭闹,想明白了一切,孟允舒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喻锦岳挤开人群跑进来,指着刘老婆子挑明道:“你今日可没来我二哥家买肉?指不定是从哪里摸来的东西吃了坏了身体,跑到我二哥家里讹钱。”   旁人一听,仔细回想起今日中午在喻家买肉的情景,果真是没见到她人,又联想到她儿子偷鸡摸狗的性子,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胡说,那是污蔑。”刘老婆子尖声道。   喻锦岳的话没给她留一点面子,村人的声音听在她的耳朵里像是在嘲笑她一样,刘老婆子气的也不怕了,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从地面上起来猛地冲向喻锦岳,双手伸长,黑色的指甲就想要挠向喻锦岳的脸,恨不得从他身上抓下一块肉。   作为大小伙的喻锦岳又怎会让她如意,余光瞥见赶过来的村长,忙往村长的身边跑,还不忘记喊:“叶叔叔,救命,刘婶子要杀我。”   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叶重山也是知道的。   至于刘老婆子在听到他喊村长时早就不动了,脸色难看的站着,双眼冒火的瞪着喻锦岳。   叶重山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冷眼瞧着她,“你又闹什么?”   刘老婆子还是怕村长的,小声的反驳:“我没闹,老婆子我只是想讨一个公道。”   “讨公道?呵。”喻锦淮适时出声。   他冷声呵斥声吓得刘老婆子打了个哆嗦,眼珠往四处看着,就是不看村长他们,端的一副我有理我是弱者的样子。   叶重山是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的,严肃道:“行了,收起你那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二狗有没有吃喻家的肉你心里有数,别在丢人现眼了。”   刘老婆子当然知晓自己的儿子没吃喻家的肉,可他儿子不能白白的闹肚子,她偏要将这件事按实在喻家的身上。   但如今……刘老婆子叹口气,村长都来了,再闹下去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孟允舒看出她想要离开的心思,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喻锦淮,低声说:“淮哥,就让她这么走了?”   他心里的气是一点都不顺,好好的吃着饭,被她闹的只能吹着冷风看着她演戏,他可没有这种癖好。   喻锦淮抓住他的手,摩挲着给他搓热,轻飘飘的说:“不急。”   既然她要唱戏,这场戏必须要唱完,否则以后猫猫狗狗都能来他家踩上一两脚,他做不到让人喜欢喻家,平日里也甚少与村人往来,原想着有了夫郎,往后的日子少不了与旁人打交道,所以才将肉放在村里卖,要是早知有这回事,他宁愿让喻锦岳带着肉去镇上,借着孙婶字儿子的地卖了。   孟允舒见他似有计划,现下也不急着回家吃饭了,看着叶重山在哪里当着众人的面教训着刘婆子,心里的气都顺了几分。   正站着无聊,往右边一看,瞧见喻锦岚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还朝着他们的方向晃了晃胳膊,孟允舒不解的回头正好看见喻锦淮嘴角未收回的浅浅笑意,他诧异的挑了挑眉,里面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   不多久,喻锦岚便跑到他们的跟前,双眼发光的骄傲道:“妥了。”   闻言,孟允舒更是疑惑,他纳闷的望着这一对堂兄妹,在卖什么关子?   眼看着刘老婆子就要走了,孟允舒着急的看向喻锦淮。   喻锦淮眯着眼睛,语气平缓,“来了。”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叫骂声响起,只不过这次的叫骂声可比刘老婆子的要真切许多,各种荒诞的词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听得孟允舒那是一个震惊,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原来骂人还有那么多的花样。   紧接着,新来的老妇人抓着刘老婆子的头发和她厮打起来,手上用力的那叫一个狠。   看的孟允舒直呼恶人还是得有恶人磨。   听了好一会儿,孟允舒才晓得原来刘二狗偷得是这家的存了许久的猪肉,一家人舍不得吃,就等着他们在镇上读书的孙儿回家吃,谁曾想在家里却找不到一块肉的踪迹,无法只能从喻家这里买了半斤肉和大骨。   孟允舒正看的起劲,喻锦淮却拉着他回了家,就连喻锦岳和喻锦岚也让他们回去了,毕竟外面太冷了。   在关上门的一瞬,孟允舒看到村长也懒得劝了,直接摆手离开了,至于老妇人的丈夫更是站在一旁为妻子打气,不管村里人怎么说,他们非要把自己的肉讨回来。   回到堂屋,桌上的饭已经冷了,又拿回灶房热了直接在灶房里吃了起来。   孟允舒边吃边问:“方才的那位老妇人是?”   “村长的姨母,夫家姓崔,是个利落的人。”   孟允舒暗叹,确实是一个利落的人。   “你怎么刘二狗偷得是他家的肉?”孟允舒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奇的和他对视。   喻锦淮:“小岳今日给我送拐杖时说看见刘二狗从西边过来,猜测怀里像是揣着熏肉,而西边恰好是崔家,晚食前,他听邻家讲崔家丢了肉。”   “原来是这样。”孟允舒恍然大悟。   不得不说喻锦岳的鼻子是灵,连熏肉的味都嗅的出来。   他又接着问:“那刘二狗当真吃坏了身体?”   “想来应是的。”不然刘老婆子又怎会来他家?想来这里面还有刘二狗的手笔。   “那崔婆子……”   喻锦淮喝完一碗面汤,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不和孟允舒说。   “明日就知道了。”   见他不肯说,孟允舒白了他一眼,虽然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答案,但却没有办法。   吃完后他拉着喻知宁就回到了卧房,留下一句:“你洗碗。”   独自一人坐在灶房的喻锦淮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无奈的摇头,小脾气还上来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伴随着公鸡的打鸣声,孟允舒缓缓睁开了双眼,天色还暗着,冬日里又冷,他往两边一瞧,喻锦淮和喻知宁依旧睡着,还困顿的他也随之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不久,还未彻底睡着,小卖部里的风铃便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孟允舒睁眼气呼呼的拍了拍被子,听着小卖部的铃声越来越紧促,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认命的穿上外衣进入到了小卖部。   看到站在里面熟悉的身影,孟允舒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还没睡够。”   陆儒安拉着自己的裘衣,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也不想啊。”   他也还在某人的怀里睡得正香,就被拉进来了,只来得及带上裘衣,连鞋都没穿。   见他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头上还顶着一绺毛,孟允舒便知他不是故意的。   “你……”   还未说话,他睁大双眼望着另外一个进来的人,那人的的嘴里唤着「安安」。   不仅是他,就连陆儒安本人都被惊到了。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 第19章   来人一袭玄色衣袍,从胸口处一直蔓延到下摆用红色参杂着银色的丝线修着一条五爪金龙,龙头的位置正好落在左胸口,似乎是将他缠绕起来,头顶带着冕旒,腰上配着一条白色玉佩,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摆动起来。   从头到尾都透露出「贵气」二字,准确一点则是「皇家天子风范」。   能这样亲昵的叫着陆儒安的名字,身上带着威严的人除了当今天子再无其他人。   “你、你怎么来的?”陆儒安震惊的睁大了双眼,指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追问。   这个问题身为小卖部主人的孟允舒同样好奇,但头一次见到古代的帝王,小心脏一时还受不住,站在柜台后好奇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自是你如何来我便如何来。”和政之走上前将他身上的狐裘往上拉了拉,又瞧了一眼偷摸瞅着他们的孟允舒,脸色不变的脱下来自己的衣服披在陆儒安的身上。   陆儒安仰起头看他,“你不是去上朝了?”   和政之理直气壮的回答:“下朝了。”   陆儒安闻言一脸不相信的注视着他,还将他当做从前的傻白甜吗?从寝宫出去不到一刻钟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上没上朝他心里有数。   当然,他还记得在外面要给自己的枕边人留面子,没有戳破,至于和政之怎么来的小卖部,原因往后细究,今天最重要的就是将玉米和土豆带回去,扔给户部,让户部尚书那个老头子好好研究。   陆儒安给他一个回头再和你算账的眼神,便拉着他来到孟允舒的面前,笑眯眯的介绍:“我家那口子,姓和,就叫他和大人。”   许久没听到这个介绍的孟允舒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笑。   “嗯。” 孟允舒看向和政之,给自己打着气,“和大人。”   这个称呼在嘴里绕了一圈,孟允舒总觉得不得劲,让他忍不住联想起清朝历史上的和珅,可陆儒安既说了他也不好多言,他只要时刻记得此和大人非彼和大人。   “玉米和土豆都成熟了,我给你留了几颗嫩玉米,剩下的你拿回去做种子。”孟允舒边说着边弯腰从柜台底下拿起装好的嫩玉米,他拍着放在柜台上的袋子,“都在这里了。”   许久没吃过嫩玉米的陆儒安想的不得了,解开袋子深深的闻了一口玉米的味道,激动的说:“对,就是这个味道。”   和政之听陆儒安给他讲过玉米和土豆,作为帝王,他不关心味道怎么样,只要能够让百姓填饱肚子,能在干燥荒凉的土地上存货,能让夏朝少一些在冬日里饿死的百姓,那么它便是好的,味道若是好,那就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拿起袋子里的玉米,看了半晌,他剥开玉米青绿色的外衣,露出来里面嫩黄色的颗粒,指腹摸着玉米粒,沉默许久,“能让百姓填饱肚子?”   孟允舒听了,点头道:“当然。”   “好,寡人买了。”   陆儒安在一旁听得无言,简直想要这个一言不合就吐出「寡人」二字的拉回去,都说了他早不是寡人了,明明已经改口在朝臣面前称「朕」,一激动还是会不自觉的说出「寡人」。   对于他的口误陆儒安已经习以为常了,见这次货架上又进了些新东西,怀念零食的他又买了些。   孟允舒刷着商品,眼看着收银器上的数字往上跳,心里异常开心,上扬的嘴角怎样都抑制不住,直到他看到账单上有些商品的金额乘了百分之八十,他才想起来保质期这一回事。   眼瞅着生生少了一百币,孟允舒心疼的在滴血。   那都是钱啊,都是他辛辛苦苦赚的钱。   陆儒安爽快的付完华夏币,拉着和政之离开,临走前还和孟允舒期待的说:“下一次来,我能吃到甘蔗吗?”   顾客至上,顾客的需求他会尽力满足,更别提陆儒安还和他在同一个时代。   孟允舒扬起一抹标志性的微笑,“我努力。”   “安安,甘蔗是什么?”   “吃的,甜的,能做糖,就是比较费牙。”   想着时间不早了,孟允舒买了甘蔗种子存在仓库里便出了小卖部。   ——   这天,吃完早食,孟允舒见天气好,便将被子全都拿出来搭在院子里的绳上好好晒一晒,等到了晚上,盖在身上指定暖烘烘的。   自从上次成亲的话题揭过后,今早孙婶子来问,在灶房里热水打算洗衣服的孟允舒听到喻锦淮和孙婶子说,阿允的孝期还有一年,家里不方便办红事,孙婶子一听,自不好多说。   为家里长辈守孝那是孝顺,她总不能拦着,只不过还是免不了有些可惜。   锅里的水热好了,孟允舒找出家里的大盆放在太阳底下,端着一盆盆热水往里倒,在喻家着段时间,他学会了从井里打水,就是每次都胆战心惊的,害怕自己掉进去。   平日里家里打水的活都是喻锦淮来的,可如今不同于往日,喻锦淮脚崴了,即便他能打水,孟允舒说甚都不同意。   竹架子已经快做好了,此时喻锦淮正给它做最后的收尾。   见孟允舒提着一桶水走过来,把周围的竹子往一旁挪了挪,好方便他过来。   端起水桶往大盆里倒了一桶,孟允舒蹲下身手在盆里划了两下,感觉水温合适才提了提裤子,挽起衣袖坐在凳子上。   拿起放在手边的衣服泡在水里,双手在水里搓着,涂上皂角,他开始洗起了衣服。   手里的衣服是喻锦淮前几日穿的衣服,至于上山穿的那件上面沾满了鲜血,被野猪血浸透了,洗不干净,再加上总觉得不舒服,孟允舒一把火给烧了。   冬日里衣服穿的时间久,也就几件衣服,孟允舒很快洗完了,眼瞅着太阳还高,想起自己头发好长时间没洗,锅里的水还多着,叫来喻知宁一家三口都洗了头发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到了下午,喻锦岳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刘老婆子赔了崔家三十文,一块熏肉本要不了那么多钱,可崔家看不惯刘二狗一家,故意多要了几文,刘老婆子不给就要去告官,吓得刘老婆子再也不敢多说,安安分分的赔了崔家的钱。   农家冬日无事,谁家有个动静村里人那是一清二楚,东传传西说说,事情添油加醋很快传了出去。   喻锦淮上山打的山羊还在,镇上的有钱人就好冬日里吃上一锅涮羊肉,再加上野山羊受了惊,瞧着精神萎靡,喻锦淮便想及早将野山羊给卖出去。   喻锦淮看向逗喻知宁玩的喻锦岳,心里有了考虑。   “小岳。”   喻锦岳以为是自己逗阿宁逗的太过,喻锦淮看不过去叫住了他,忙利落的收回手,双手插进自己的袖子里,心虚的应了一声。   喻锦淮看出他的心思,懒得计较,再说阿宁也玩的开心,更不会责怪他。   “明日你把山羊拉到镇上卖了。”   闻声,喻锦岳松了一口气,爽快的应下来,他以前和喻锦淮跑过镇上,知道要去哪里卖野物。   坐在一旁的孟允舒听了,接着道:“我也去。”   见两人看向自己,孟允舒解释:“家里的油不多了,香料也没有了。”   “行啊,哥夫和我一起去。”   喻锦淮定定的看他一眼,遮住眼底的情绪,“想买什么就买。”   高兴能去镇上的孟允舒没发现喻锦淮的不对劲,抱着喻知宁就往卧房里走,他要好好的算一算银子。   望着他的身影,喻锦淮垂眸看着自己脚,阿允不嫌弃他,对吗?不会抛下他离开的。   卧房里,孟允舒数着银子,心里计算着开销,这次给喻锦淮看病花了五十文,今早喻锦淮把家里的银子都给他了,加上自己给他的一两,拢共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两多,银钱不多,孟允舒总觉得心慌,他方才想起来现代的关东煮,趁着闲暇可以做出来卖上一笔钱,给家里添上一点进项。   还有每日炒菜在大锅总不方便,没有小锅用的方便,他想给家里卖上一个小锅再做一个炉子,这样一来用的柴不多,等天更冷了,白日将炉子放在卧房里,既能烤火还能烧水烤窝窝头,简直是一举两得,但这些都建立在银子上。   所以,现在的他迫切的想要赚上一笔钱。   入夜,等所有人都睡着后,喻锦淮睁开双眼,伸手摸着自己额头上的疤,指腹顺着伤痕一点一点的移动,追忆着自己在战场上的事,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在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   抓住孟允舒被子里的手,喻锦淮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阿允,阿允。   ——   翌日早上,孟允舒早早的起来简单吃过和喻锦岳赶着马车去了镇上。   清晨还是有些冷,他缩着脖子,呼吸间看到空中的白气,冷风嗖嗖的吹着,一张嘴吃下去的冷空气让人止不住咳嗽,是以车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镇上,喻锦岳直接带着孟允舒去了他们常去的酒楼,喻锦淮打的野山羊肉多,体形中等,羊肉滋补,虽精神不好可还是卖了四两银子。   两人刚从酒楼后门走出,就听到坐在后巷里的几个中年大叔说着话,其中一个还在鼓吹者当年他去漠北走商时的事,夸得那是一个天上地下,让人听了都笑,但捧场的人只多不少。   “我还记得那天,天黑风高,我们路过鬼哭崖,突然传来一阵阵狼嚎声,吓得我们走不动道,可就在这时,狼群动了,其中一位猎户最猛,拿着大刀杀了三四匹狼。”   “狼是记仇的,即便将它们打退了,却时不时还出来抢货物偷袭我们,最后那猎户等不下去,急着回家,和我们老大带着几个人冲了出去,可惜了。”   讲故事的人叹了一口气,引得众人争相追问。   “可惜什么?霍大哥,你快说。”   “是啊,快说啊,那猎户怎么了?”   被称作霍大哥的中年男子长叹,惋惜的说:“可惜再也没回来,不知是生是死,想来,是没了。”   “那猎户姓甚名谁?”   “喻,我记得姓喻,叫什么都不知道了,老大叫他喻老二。”   “喻姓可不多。”   “是啊,哪里人士?”   “听老大说是咱们县里的。”   孟允舒看见身边的喻锦岳在听到这里像是疯了一样冲过去,抓着讲故事人的衣服,红着眼睛质问:“谁说他死了,他没死,没死。”   他用力嘶吼着,眼睛红的充血,抓着那人衣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这时,孟允舒才明白过来,那人口中的喻老二是喻锦岳的父亲,喻锦淮的二叔。   “我是喻老二的儿子。”   就在孟允舒出神时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而那名霍姓男人闻声也不挣扎了,竟大声的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3 15:06:04-2022-06-04 17:1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自己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他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引得旁边以及来往的人都看向这个位置,好奇的站住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拉住身边的人追问怎么回事?竟哭的这般伤心。   紧紧抓着他领口的喻锦岳被他突然的大哭弄得一愣,手不自觉的松开,红红的似兔子一般的双眼无措的望着哭的不像人样的男人,张了张嘴,慌张的看向孟允舒的方向,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求助,“哥夫。”   他惶恐不安的样子让孟允舒不由得心疼起来,对于喻家二房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喻锦淮之前也只和他提了大概,现如今看到往日成熟的喻锦岳像是孩子一样惊慌的寻求他的帮助,心里紧紧的揪着。   忙走到他的身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夫在,不怕啊。”   随即注视着已经停下哭泣,正抽噎的肩膀发抖的中年男子,“这位大叔,方便和你聊聊当年走商的事吗?”   霍许使劲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尴尬的扬起一抹苦笑,边点头边道:“有什么不方便的。”说着,他频频瞅着站在他身边的喻锦岳,又在喻锦岳看过来时立刻移开自己的视线。   “我姓霍名许,你们就叫我霍叔。”霍许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着前面的巷口,紧张的说:“去我老霍家说。”   话落,他不敢看喻锦岳脸上的表情,垂头背着手脚下飞快的往自己家走。   孟允舒和喻锦岳对视一眼,牵着马车跟在了他的身后。   对喻锦岳来说没有消息可能是老天对他们一家最大的善意,可如今竟意外得知当年的事,喻老三失踪的事是好是坏他不得而知。   “听那小子的话,他是猎户的儿子?”   “估摸着是。”   “唉,也不知喻老二是死是活?”   将他们的交谈声听在耳里,孟允舒扭头关切的看了一眼喻锦岳,余光瞥见他垂在身侧紧握的双拳,知道他不是不在意,只不过是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自父母离世一夜长大的他逼着自己的成熟,毕竟妹妹年幼,他必须要负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霍许的家就在这条巷子的最里面,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走在前面的霍许从袖子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他推开门,局促的站在旁边,“快进,老婆子不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霍家不大,加上厨房也只有三间,院子里倒是有一个水井,吃水不用掏钱,镇上不比村里,能省一笔是一笔。   “坐。”霍许指着院子里的石桌,不好意思的说:“家里小,别介意。”   “不会。”孟允舒坐下,看着将马车拴好走进来的喻锦岳。   等他进来,霍许腾的一下从石凳上起来,粗糙的大手挠着头,紧张的说:“我去倒水。”   孟允舒看出喻锦岳的急切,便开口婉拒道:“霍叔,不必了,家里还有事,要急着回去。”   霍许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失落的应了一声,他坐下来,紧张的双手互相摩挲着,目光闪躲的看着喻锦岳,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明了往事。   原来,当年的事就像是霍许之前说的那样,只不过其中的惊险之处他并没有往外细说。   “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漠北走商,拉了好几车的羊毛,耗牛、山羊也拉了几车,就连那人人渴求的葡萄酒我们也咬着牙买了几瓶,就想着回到渭平府赚上一笔,可曾想路过鬼哭崖的时候遇到了山匪。”   孟允舒疑惑的问:“怎的是山匪,不是狼群吗?”   霍许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摇着头,苦涩的说:“要是狼群还好,但那是山匪训练出的狼群,与一般的狼群自是不同,它们训练有素,狼群干扰着我们,山匪就从另一边上来抢我们的货物,山羊群和耗牛群被吓的到处乱跑,车上的葡萄酒在乱冲乱撞中被摔在了地面上,一滴不剩。”   “等我们后面反应过来,羊群和牛群也都被山匪带走的所剩无几,喻二哥和老大合力杀了八匹狼,惹怒了狼王和山匪,对我们穷追不舍,一路上只要我们有喘息的机会,狼群就会扑上来,那半个月我们每日胆战心惊,生怕落入狼口。”   “直到剩下的羊和牛被狼群咬死,我们和山匪与狼的战争才正式开始。”   “可惜都是无用功啊。”霍许眼泪长流,无声的哽咽着,“眼看着商队里的人一个一个被狼拖走,鲜血染的地面都是红的,一条条被拖走而留下的血迹刺激着我们,最后喻二哥和老大下了决定,由他们引开山匪和狼群,我们剩下的人骑着马趁乱离开,在下一个地点会和。”   “可万万没想到,我们在万花镇等了三个月,都等不来老大和喻二哥,商队的人都有家人牵挂,我们只好给老大他们留了一封信,告知我们先走,会在渭平府等他们,可着一等就是五年。”   “每年我们都会去万花镇待上一个月等他们,无论怎么找,都得不到他们的消息。”   后来的事孟允舒记得很清,他看着喻锦岳拿着霍许给他的地图,打探着所有的消息,直到走出霍家时他还一脸平静,陪着自己买完了香料和油,又去了铁铺定做了锅具,一路上都很安静,但正是这份安静,才让他觉得担心。   “小岳。”孟允舒忍不住开口叫他。   坐在车前的喻锦岳回过头应了一声,“哥夫,怎么了?”   见他镇静看起来像是无事发生的样子,孟允舒一时开不了口,劝他吗?怎么劝?安慰他?要从哪里开口?除过最开始喻锦岳的眼红伤心,现在他的平静的像是一滩水,让他看不清水底到底是什么?   “我说晚食带小岚来家里吃饭。”   喻锦岳挤出一抹笑,“行。”   回到家后,不用孟允舒提醒,喻锦岳将在镇上得到他父亲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喻锦淮,又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冲动行事才得到喻锦淮的允许离开。   晚食两家人吃的很是开心。   到了晚上,孟允舒坐在堂屋里,数着小盒子里的银钱,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磨刀的喻锦淮,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担心的问:“不用过去看看吗?”   喻锦淮拿起磨好的刀,刀刃在油灯底下发着亮光,他的手指弹了弹刀背,平淡的说:“不用。”   即使他这样说,孟允舒也不放心,总想着去看看,直到睡了他还在想着这件事。   月黑风高,正是做事的时候。   喻老二家里,喻锦岳将信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又去喻锦岚的房间认真的看了她好几眼,摸着怀里揣的并不多的银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自己的家。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又轻手轻脚的关上,一回头对上一把刀,吓得他腿都软了,循着刀看过去,他扶着墙,心虚的道:“二哥,哥夫。”   站在他家门口的正是喻锦淮和孟允舒夫夫。   作者有话说:   陪朋友回来太晚了,跑了好几家医院,一直没吃晚饭,身体很难受,有不通顺的地方或者错别字等我明天再改。 第21章   “你们怎么在这里?”喻锦岳慌张的抓紧自己身上的包袱,双眼闪躲,不自在的舔着自己的嘴唇。   “不在这里怎么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喻锦淮把刀凑到他的面前,夸赞道,“喻锦岳,好样的。”   他话一出,喻锦岳吓得僵直不动,刀刃在月光底下反射着白光,看的离自己只有指距离的大刀,眼睛都直了,他可是对这把刀记得清楚,他二哥上山打猎时用的就是它,多少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现如今这把刀就在自己的眼前,只要他二哥没抓稳,手一松,这把刀将会落在哪里他想想都疼。   喻锦岳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僵硬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搭在刀背上,又慢慢的推开,见他喻锦淮面无表情,讨好的朝他笑了笑。   “哥夫,劝劝。”喻锦岳朝孟允舒努嘴示意他帮自己劝一劝喻锦淮。   孟允舒佯装看不见的扭过头,心里嘟囔着他都说了这小子肯定会偷摸的跑,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吧,才十五岁就想往外跑,是好好好教训一顿。   看见他的动作,喻锦岳顿时欲哭无泪,急急忙忙的解释:“哥,我没想着去找我爹。”   此话一出,喻锦淮和孟允舒都觉得荒诞,夫夫俩注视着他,竖着耳朵打算听听他还能找出什么借口。   喻锦岳也不虚,轻咳一声,被夜风一吹,忍不住咳嗽的面红耳赤,双眼泪汪汪的,哑着嗓子解释:“哥夫不是想要小炉子嘛,咱们村没人会做,但隔壁的桃李村就是做这个的,那个村子里的人手艺一个比一好,我想着上桃李村将炉子给订下来,可谁知……”   他为说完的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   孟允舒无奈的挑了挑眉,“是我们的错了?”   “当然。”喻锦岳立刻回答,在注意到他二哥越发危险的眼神瞬间改口,“都怪我没说清,只顾着想给哥夫惊喜,却没曾想会让你们担心。”   说的冠冕堂皇,可实际是怎么想的他们三人都一清二楚,没挑明白。   “行,即是要给你哥夫定炉子,赶上家里的马车早去早回。”   喻锦淮说完,收回刀,一只手拄着拐杖跳着离开,起的有些着急,出来只带了一个拐杖,他一离开,孟允舒也跟着回去了,天色还早,他还能回家再睡一个回笼觉,中午好好研究研究关东煮。   在自己家门口的喻锦岳望着他们的远去的身影,鼻子一酸,抬手使劲的蹭了蹭鼻子,紧跟在他们的身后去了喻家,拉着马车走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着透着暖黄色灯光的窗户,沉默半晌抬脚离开。   卧房里等听到关门声,喻锦淮才熄灭了油灯。   孟允舒听着他窸窸窣窣的动静,疑虑的问:“他会去桃李村?”   “会。”喻锦淮回答,又接着道:“话已出口便要做到。”   他说的如此肯定,孟允舒只好相信了。   翌日早上,孟允舒坐在院子里择菜,看着屋檐底下的三个炉子,每处都合自己的心意,不由得感叹,还真让喻锦淮给说准了,小岳果真买了炉子回来,回来时还多带了一条鱼。   今日天气好,太阳高照,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心情都明快起来。   喻锦岳一回来吃过早食便去了山上砍柴。   择完菜孟允舒刚起身准备去灶房,小卖部里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   他回头朝喻锦淮说了一声,将手里的菜放进灶房便进了小卖部。   ——   小卖部里,一位来自末世的客人正在四处张望着,直到他抬起头孟允舒才发现他看起来和路任甲有几分相似,但却和第一次来到小卖部里的路任甲不同,他的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惊异,神色平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意外。   见到他,来人也只是友好的点了点头。   货架上的商品在昨日便被陆儒安一扫而空,他还没来得及上架新的商品,此时货架上空荡荡的,孟允舒忙打开系统商城,正准备进货又想起每天只能进一次货,而这次来的客人还没有说他想要什么,故此孟允舒只好暂时收回自己的手,坐在柜台后面看向他。   询问道:“请问你需要什么?”   来人走近他,半垂着眼在思考,手指放在柜台上一下一下的点着,须臾过后,他启唇道:“方便面面包这类能充饥的,还有酒精和纱布。”   孟允舒颔首,很快下单,没一会儿,货架上便出现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将男人所需要的商品都取下来扫描过后要结账,却听他道:“水果糖和巧克力麻烦给我一袋,还有白糖和红糖。”   “稍等。”孟允舒扭身又从货架上取下商品,一一扫过,“诚惠两千三百币。”   等他付过账,在柜台上的商品刹那间消失不见。   在男人临走时,孟允舒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请问路任甲是?”   路任乙回道:“我的哥哥,我叫路任乙。”   听到他的名字,孟允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有父母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要是按照顺序,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丙和丁。   似是看出他所想,路任乙浅笑着说:“我还有弟弟和妹妹,路任丙和路任丁。”   闻言,孟允舒怔愣一下,到底是没有问出他父母起名的缘由。   目送他离开后,孟允舒本想趁着这个时间去后面的农场种下自己的种子,还没有转身,恰好听到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起来,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位胡人,只见他四周张望着,孟允舒注意到他下脚都是小心翼翼,微微弓着身子,藏在头发底下的鹰眼锐利的打量着周围,生怕触碰到什么。   像是不经意间走进了陌生领地的孤狼,一举一动间都带着谨慎和警惕。 第22章   头一次见到胡人的孟允舒新奇的看了他好几眼,在那人看过来时忙收回自己的视线。   胡人生的高大,又爱蓄须,是以很难从相貌上判断出来他们的年纪。   “这是什么仙境?”   可即便如此,孟允舒还是能从他那双发亮的眼睛里看出对这里浓浓的兴趣。   自夏国收复了游牧民族,为了与夏国交易,他们都学起了官话,只不过总带着一股口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仙境”二字听到孟允舒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想笑,可又不得不承认他形容的确实正确,这里的确当得起「仙境」二字,要不是因为它,自己现在能不能活下来都未曾可知。   “位面小卖部,你想要的它都有。”   胡人听后,开心的不得了,他高兴的差点在原地跳起舞来,忙凑近问:“有食物吗?我们的部落受到了暴雪的袭击,牛羊都冻死了,大人孩子也都冻伤了,大家都快到活不下去了。”   胡人叫做那日图,不是他说的夸张,在漠北的草原上的确发生了雪灾,许多部落来不及将牛羊安置好,狂风夹杂着暴雪便席卷而来,呼呼的大风吹着他们的帐篷都快要被掀起来,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牛羊的安危早就被他们放弃了。   暴雪连下了半个月,在这期间他们只能待在自己的帐篷里,可储存的食物草药有限,只能每日计划着吃喝,想要喝水也只能冒着风雪去铲一锅的雪,在帐篷里煮化,直到前几日风雪才彻底结束,可他的部落却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族长前两日才从漠北城回来,告诉他们,漠北城也如同他们一样遭受到了暴风雪的袭击,当地的官员已经快马加鞭将这件事上报了朝廷,并且开仓放粮,集中全城的大夫医治百姓,驻守在当地的大军也赶来帮忙,漠北城也尽他们最大的努力给了他们部落帮助。   可拉回来的两车粮食对他们的部落来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更别提在草原上还有许多部落,他们阿纳什部落算得上是草原的大部落,他们受到如此严重的灾害,更别提那些小部落,能不能活得下来都难说。   听过他说的话,孟允舒感同身受,长安距离漠北远,消息传来估计也在半个多月后,他漠北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不仅着急起来,要是那日图在陆儒安之前来,他完全可以将漠北雪灾的事情告诉和政之,可现在事实确实那日图后来的,而小卖部等级太低,没有获得双方沟通的功能,他也只能干着急。   孟允舒忙把货架上剩下的吃的喝的都卖给了他,又交了那日图怎么付账,就在他准备要给那日图解释这些吃的怎么使用时却见他抓着一袋方便面正看着上面的文字,此时他看到了文字已然变成了游牧民族通用的文字,这下不用他再多费口舌给那日图解释,他已经在自己道谢过后带着食物急匆匆的离开了小卖部。   那日图走后,他的声望值升到了十五,还差五个就能升到二级了。   想起漠北的灾情,孟允舒大胆的几乎将所有的华夏币用来购买了大量的水和食物,只剩下小部分的币用来周转,但今日的进货次数已经用完,他也只能等到明天来进货。   农场里的种子还没有种下,趁着时间还早,他便转身去了后院的农场。   上一次升级后,农场的面积之前大了不少,可种植面积也多了。   这次他依旧是选择种了玉米、土豆,甘蔗种子是需要育苗的,孟允舒找出来育苗的盆,往里面倒入了清水,这才将种子放了进去。   剩下的华夏币他又买了辣椒苗和西红柿苗,当然,他只能一样买五个苗,挖洞将它们种下以后,想起自己上次被池塘里的鱼给吓到了,一时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愤愤的走到池塘边,拿起框,直接从池塘里抓起来两条鱼。   看着在框底蹦跶的两条大鱼,孟允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出去了就把你们做成鱼丸,做成关东煮大口吃掉。   ——   他从小卖部出来回到喻家时喻锦岳已经砍柴回来了,跟着他一同上山的喻知宁和喻锦岚也回来,恰好他们还在堂屋里,有帘子挡着,否则让他们看到大变活人他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喻锦淮正在收拾着喻锦岳带回来的鱼,察觉到眼前一暗,抬起头就看到孟允舒提着两条大鱼出现在他的面前。   孟允舒见他正收拾着鱼,立刻蹲下身将自己手里提着的两条送过去,“将它们也收拾了,我待会做鱼丸吃。”   两条鱼将盆占的满满,一进去就在水盆里蹦着,直溅起水落在他们的脸上,孟允舒憋着气,擦着自己脸上的带着腥味的水,“脾气还大。”   闻声喻锦淮嘴角微扬,定定的看着他,附和道:“是,挺大的。”   孟允舒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见他也同意自己的说法后拉过一旁的小凳子坐下来,和他说起了自己这次遇到的胡人,提到雪灾,喻锦淮的脸色明显的沉下来,将手里的刀放在一旁,表情严肃。   “阿允,你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吗?”   孟允舒知道他是怕自己上当受骗,立即也正了表情,坐直了身体,微皱着眉,“倒是不像,他手上的冻疮很多,面容疲惫,眼底也带着青黑色,谈起雪灾时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害怕。”   “我相信他。”   喻锦淮听他这么说,也着急忧心着漠北的百姓,思考着怎么样把这个消息传到朝廷。   他们所在的渭平府离皇都长安不远,骑着马车一天也就到了,他们全完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渭平府的知府,但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拿不出可以证明漠北遭受雪灾的证据,这样一来不仅不会帮到他们,反而会让自己受到牵连。   毕竟漠北离这里很远,漠北的事朝廷都没有收到消息,他们却知道,这不是有违常理。   “淮哥,怎么办?”孟允舒蹙眉问。   喻锦淮一时也想不出办法,过了半晌,他才道:“有一法子,可用来试试。”   “什么法子?”孟允舒双眼发光的望着他。   喻锦淮面色柔和,和他说了自己的办法。   “可行吗?”孟允舒狐疑的问,不是他不相信喻锦淮,而是不相信当地的官员。   “总要试一试。”他说。 第23章   希望他的法子可用。   堂屋里的三人正坐在一起剥着板栗,之前喻锦岳带回来的板栗还剩着,一直都没有时间收拾,也不知他们作何想起这些板栗,现下一人拿着一个栗子慢慢的剥着。   这里面,只有喻锦岳一人是主力,喻锦岚和喻知宁完全是打酱油的。   外面阳光正好,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偏要坐在堂屋里。   孟允舒掀开帘子走进去匆匆扫了他们一眼便去了卧房,刚推开门忽然回过头和喻锦岳说:“小岳,去牵马车,和我去一趟翠羽寺。”   喻锦岳疑惑不解的问:“哥夫,去翠羽寺做什么?”   在卧房里翻腾着玉牌的孟允舒头也不抬的回答:“上香。”   上香啊,喻锦岳虽不解他怎么突然想去上香,但还是听话的放下自己手里的小刀,坐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碎屑,揉了揉喻知宁的头,“乖,等三叔回来再弄,你和小姑去玩。”   “好。”喻知宁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把将手里剥了一半的栗子扔回了竹筐,他早都不想剥了,可是看着三叔和小姑专心的在忙,自己也不好说,现下小叔父要带着三叔出去,他就不必再剥了。   喻锦岳看见他利落的动作,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子怕是早都坐不住了。   笑着将竹筐抱起放在竹架的下面,还不等他起身,便听到喻知宁欢快的喊着:“去玩了。”接着是他妹妹在后面嚷着让他小心的声音。   喻锦岳心道还真是一刻都等不急了,放好后他就转身去了后院,他去时马正在吃干草,喻锦岳轻轻的摸着他的鬃毛,歉意的说:“小黑啊,又要折腾你了。”   前院传来孟允舒催促他的声音,喻锦岳忙应一声,解开马的牵引绳拉着它出去,又在马厩外给他套上了板车。   孟允舒站在喻锦淮的面前,摸着藏在胸口的玉牌,犹疑的问:“可行吗?”   喻锦淮直言道:“慧果方丈可信,且他还欠我一个人情,事关漠北,他会帮的。”   “可……”孟允舒蹙着眉,扣着自己的手:“我们没证据。”   单凭人情这一点,那个方丈愿意去知府哪里帮他们送信吗?   喻锦淮也知道,但现在他们也只能试一试,渭平府的知府一向信奉佛祖,而翠羽寺里的慧果方丈时常被他接到府中谈论佛法,从慧果方丈这里入手是最快最有效的,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拼上一把去搏。   “去吧。”喻锦淮看到喻锦岳已经等在一旁,看着孟允舒说。   ——   翠羽寺在府城和县城中间的那座小山上,因为本地知府喜好礼佛,是以通往翠羽寺的道路都很平整宽阔,即便是这样,等他们到翠羽寺时也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翠羽寺的香火很高,在去往的路上孟允舒发现一路上的百姓很多,甚至还有一些富人的马车,可见翠羽寺在当地的影响力。   朱红色的大门开着,门上悬挂着牌匾,赤金色的三个大字为这座寺庙添了威严。   孟允舒来不及欣赏寺庙里的风景,直奔喻锦淮和他说的厢房,他让喻锦岳跟着小沙弥去上香,自己跟着主持去慧果方丈的院子,得到允许后才他进去,来到寺庙,孟允舒不由得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即便心里着急也慢了下来。   他进去时,慧果方丈的面前摆放着一本佛经,他一手拿着佛珠边捻着边念经,知道他跪坐在蒲团上,他才睁开眼。   “施主带着信物而来,老衲欠下的人情总算是要了了。”他摸着自己的胡须和蔼的说。   “方丈。”孟允舒紧张的取出自己准备的信推到慧果方丈的面前,期颐的说:“希望方丈能将此封信送到知府的手上,拜托他快马加鞭将其送到宫里。”   他声音小,忐忑不安的望着对面的和尚,犹豫半晌,还是按照喻锦淮交代的将漠北的灾情告知了他,拿不出直接的证据,他越说越没底气,可对面的慧果依旧神色如常的听完,眼神里不见丝毫的怀疑,像是一汪泉水般温和,接过他的信,语气平静,“老衲定不负施主所托。”   而孟允舒听到他平缓的语气竟奇异的信了,相信他一定会做到。   来寺里的事情做完了,临走时孟允舒为漠北的百姓上了一炷香,又掏出自己仅有的三文钱捐了,不多求个心安。   站在菩提树底下慧果目送他离开便吩咐跟在他身后的小沙弥备车去知府的府邸,并且还让另外一名小沙弥取了些钱又拿了些食物去府城,找到小乞儿将有高人预示极北之地发生雪灾的事传出去。   夏国的极北之地也只有漠北一个城池。   吩咐完,他乘着马车出了寺庙,几乎是和孟允舒一前一后离开。   孟允舒交给他的那封信是他自己从小卖部里买的旧信纸,用简化字写的漠北发生雪灾的事,信上只有四个字——漠北雪灾。   为了方便陆儒安知晓是他写的,还特意画了玉米的样子。   古人是最信奉鬼神之说的,事情越是传的邪乎他们越会坚定的相信,可以说只要指腹信了,他们这个法子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   今日忙着漠北的事,原本计划的关东煮也搁置了下来,只做好了鱼丸,买回来的大骨还没熬成汤,晚上躺在炕上,孟允舒时刻都在想着什么时候陆儒安才来小卖部,又想着那日图和他的部落怎么样了?漠北怎么样了?   他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在他身边的喻锦淮的手从被窝里伸进去,精准的找到他的右手握在掌心。   “睡吧。”能做的他们都做了,接下来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孟允舒骤然被他抓住自己的手,刹那间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傻愣愣的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不知作何反应。   自从来到喻家,他和喻锦淮之间算不上亲密的接触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前几日去孙婶子家,孙婶子见他身子清瘦,告诫他要多吃一点,将身子将养好,以后才能好生养,那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许久之后才意识到孙婶子话里的意思。   直白一点就是将身体养好以后好生孩子,天知道他早就忘记自己这副身子是能生孩子的哥儿,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怀孕,孟允舒顿时不好了,只想立刻逃离这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生活,可他又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的境地。   想到这里,孟允舒倏地的用力挣脱开喻锦淮的手,翻身背对着他,拉起被子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一个后脑勺都不留给喻锦淮。   即便转身闭上眼,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喻锦淮拉着他的手是不是想和他生孩子?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他怎么都睡不着。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不要问问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6 21:11:31-2022-06-08 21:1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至于被他挣脱开手的喻锦淮看着他突然转过身,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又或是自己的动作轻薄,吓到了孟允舒,他眸色暗了几分,垂眼遮住自己眼底复杂的情绪,旋即又抬起眼定定的望着孟允舒留给他的背影。   他在这里思考着自己动作有何不妥,却不知孟允舒浮想联翩,满脑子都是生崽的事情。   翻过身的孟允舒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对面的柜子,强压着自己的思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到生崽的事情,一想到这里,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的不知该如何。   纠结半晌,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翻了过去,话到了嘴边,突如其来的羞耻感席卷着他,让他面红耳赤,浑身羞得发热,藏在被窝里的双手紧张不安的互相扣着指关节。   “阿允?”见他回过神,时刻注意着他的喻锦淮不由得心里一松,忙叫着他。   见他久久不语,又忍不住唤了一声。   孟允舒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燥意浮现在他的脸上,脸颊热的发烫,要是凑近去看,会发现他脸红的跟个灯笼似的,甚至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热意,可喻锦淮即便没读过几年书,但时刻都恪守着君子礼仪,并不会故意去占他的便宜,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孟允舒信任他。   孟允舒羞涩的低着头,犹豫半晌,声如蚊呐,“你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他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夜晚喻锦淮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他才明白孟允舒之前翻过身是的缘由是什么,让他挣脱开自己的手的原因竟是在这里。   属于他和阿允的孩子吗?他当然想要。   可他听得出来孟允舒话中的忐忑和害怕,他在害怕自己说想要,但这种害怕他当初他不想成亲的害怕是完全不同的,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羞耻和不安。   “我当然想有一个属于我和阿允的孩子。”喻锦淮道,察觉到黑暗中的,孟允舒呼吸一滞,他不禁提起了一口气,接着道:“如果阿允愿意我自是高兴,一切都听阿允的。”   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孟允舒忍不住往被子里躲了躲,心里嘀咕着,什么听我的,我看就是想要我生孩子,孟允舒悄摸摸翻了一个白眼,轻哼一声翻过身。   “我睡了。”   孩子气的话落在喻锦淮的耳边,他嘴角上扬的瞟了一眼拱起来的一团,心里想着他的夫郎真是可人。   ——   翌日早晨,惦念着那日图带回去的食物可能不够,孟允舒趁着喻知宁未醒,和喻锦淮说了一声,旋即便进入到了小卖部里。   想要进购的商品是他早已确定好的,现下只需要直接在系统商城里进货即可。   这样一来,他账户上的华夏币只剩下了九个,孟允舒望着这个数字,心疼的一揪一揪,可一旦想到这批商品能用来就漠北受灾的百姓,他瞬间呼吸都畅快起来。   注视着商品上架后,他又转到了后面的农场,昨日泡在水里的甘蔗种子都已经出苗了,是时候将它们都种下来,最初种下来的果树都已经成熟,现在果树上都挂了果子,个个圆润饱满,散发着浓浓的果香,站在旁边,被它深深的吸引着,迫不及待的想要摘下来尝一尝。   这般想着,孟允舒的确也这样做了,他的手率先伸向了桃子,果皮是粉色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一向喜欢吃硬桃,树上结的桃子是毛桃,要洗过之后才能吃。   拿着桃子走到农场边的泉水旁,泉水是流动的,绕着农场流一圈最终流向了东方,那里如今被白色的雾气所笼罩着,看上去很是神秘。   洗过桃子,孟允舒忙咬了一口,脆生生的桃子甜滋滋的,果肉混合着汁水,刹那间充斥着味蕾。   估摸着时辰不早了,他每种水果自己留了几个,剩下的都摆进了小卖部。   第一次果树结的果子并不多,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放完了。   站在货架前,孟允舒双手叉腰视线在上流连着,双眼不由得露出了骄傲的神色,这些都是他的劳动成果,可惜的是那日图晚来了一步,陆儒安买走了土豆和玉米,如若不然这些完全可以卖给那日图,比方便面这些食物能顶饱。   可惜啊……孟允舒惋惜的摇了摇头出了小卖部。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昨日未吃成的关东煮,孟允舒在吃完早食时便准备了起来,全家大小再加上喻锦岳和喻锦岚一起行动。   他本想做大骨汤底和麻辣汤底的,可大骨一时半会儿买不到,又想到系统里的鲫鱼,便做成了鱼汤,等开始做生意还是熬大骨汤来的划算。   竹签是昨日便准备好的,今日正好拿来串,由喻锦淮带着他们坐在院子里串菜,孟允舒一人再灶房里做汤底,家里的都是大锅,还是喻锦岳想起自家有一口小锅便带过来了,剩下的便用的是家里的陶罐。   小炉子升起了两个,现下一个上面正熬着鱼汤,麻辣汤底讲究的是麻和辣二字,所幸沧南村家家户户都有几棵花椒树,故花椒是不愁的。   古代不比现代,能吃的蔬菜也就那几样,串好的菜放在一个大盆里,鱼丸被冻着了,难以穿透,只能等着待会放进锅里直接煮。   喻锦岳把串好的红薯放在盆里,闻着从灶房里传出来浓浓的辣味,忍不住别过头擦了擦鼻子,“二哥,哥夫不呛吗?”   喻锦淮头疼的注视着灶房里站在大锅前蒙着布手拿锅铲正在翻炒的孟允舒,要是知道麻辣的汤底这般做,他就不让阿允上手了。   幸好也只是一会儿,孟允舒将炒好的麻辣汤底倒进小锅里,急忙从灶房里跑出来,刚出来他立刻扯下布,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仅眼睛红红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鼻尖也红红的,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   他走近,几人都能闻到他衣服上沾上的辣味和麻味,喻知宁小,经受不住打了喷嚏,见状孟允舒忙往后退了几步,“我去换一身衣服,你们将锅和陶罐放在小炉子上,那碗和筷子等我出来咱们就吃。”   等他出来就看到几人围着两个小炉子坐着,小桌子上面放着鱼肉和蔬菜。   注意到他们脸上疑惑的神色,孟允舒坐下后,询问:“怎么了?”   喻锦岳指着一锅泛着红油和辣椒的汤底,吞了一口唾沫,“哥夫,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孟允舒道:“冬日就要吃辣才爽快。”   见他们都不信,孟允舒撸起袖子,在感受到寒冷的风后又立刻放了下去,等锅底开了,他拿起串好的萝卜和木耳放了进去,又接着放了许多蔬菜,鱼丸他自然没忘记。   一旁的喻锦淮看见他的动作有模有样的跟着放,只不过他放的是鱼汤的锅底,他是能吃辣的,可喻锦岚和喻知宁是小孩子,还是少吃一些为好。   瞅见自己的二哥都开始行动了,以身作则的为自己的哥夫撑腰,喻锦岳自然也跟了上去,和他二哥对哥夫的信任不同,他完全是抱着尝试和给哥夫面子的想法动手的。   与白色看上去寡淡的鱼汤底不同的是麻辣汤底不仅看上去诱人,飘散在空中的气味更是让人口腔中刺激的分泌着唾液。   捞起煮好的白菜,被麻辣腌入味的白菜吃在嘴里很是爽快,辣味里又带着麻和香,一筷子下去止不住想要再多吃,而鱼汤底则是一个「鲜」,吃过麻辣的再吃鱼汤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带劲。   喻锦岳边吃边嘶哈着,偶尔忍不住还要吸一吸鼻子,他感叹道:“真香。”   孟允舒能吃辣,他嘲笑的瞟了一眼喻锦岳,又看向旁边吃的面不改色的喻锦淮,心道看不出来这人比自己还能吃辣,自己都吃的红了脸,这人一点都没变化。   两个小孩眼瞅着他们吃的开心,觉得自己碗里的都不香了,吃着他们自己的频频看向喻锦淮他们碗里的,典型的看着碗里吃着锅里。   “小叔叔,给阿宁吃一口。”害怕喻锦淮不同意,他还特意用手指比着,“一点点就行。”   “二哥,我也想吃。”喻锦岚紧跟其上,期待的看向家里最大的人。   喻锦淮拿着一个不怎么吸汤汁的木耳,还特意让喻锦岳倒了一碗水在里面涮了一下才给他们。   虽在清水里过了一边,但到底还是带着辣味,两个小孩子吃的很是满足。   一家人吃的大汗淋漓,吃饱后都满足的坐着,孟允舒趁机说出了自己想做生意的想法。   “怎么样?我们直接去县里,反正也不远,赶着马车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喻锦岳附和道:“可以,县里人多,且关东煮是新吃食,我们正好能赚上一笔。”   孟允舒见喻锦淮不说话,扭过头杏眼亮晶晶的望着他,里面饱含渴望。   “嗯。”喻锦淮知道他是想让家里的日子过好,自上次将家里的银钱都交给孟允舒,他一直都没过问还剩多少,最近又是看病又是买东西,想来应没多少了,所以阿允才会急不可耐的想要赚钱,上次他去镇上这个法子已是早就计划好的。   可做生意的事却急不来,定做的鸳鸯锅还没好,家里存下的蔬菜也不多,种类也少,孟允舒便想着近几日再琢磨琢磨,再加上几种菜。   他们在家里商量着去县里做关东煮的事,喻家的门却骤然被人拍响了。   “啪啪啪”很是急促,声音也很大。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专栏求收藏——   预收《和老古板结婚后我真香了》求收藏——   当了二十三年孤儿的宋衍在他生日那天当了一次锦鲤,不仅多了笔遗产还附赠了一个「未婚夫」。   翌日,宋衍满怀期待的去领证,然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捏着新鲜出炉的红本本,宋衍看着对方递过来的A4纸呐喊:这哪里是斯文败类,简直就是老古板!!   六点起床九点睡觉。   每天懒床到中午,晚上熬夜加蹦迪的宋衍,来真的??   吃饭细嚼慢咽,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能躺决不坐,能坐决不站,脚踩椅子,吃饭呼噜噜的宋衍,你在开玩笑。   进屋要敲门。   向来横冲直撞,很少敲门的宋衍,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新婚一周。   陆玺头疼:小孩懒散,要改。   宋衍烦躁:老古板,要命。   后来——   宋衍醉酒,半夜开车捞人煮醒酒茶的是老古板。   宋衍生病,劳心劳力忙前忙后的还是老古板。   宋衍打架,护短收拾烂摊子的依旧是老古板。   ……   宋衍:春天到了,该谈恋爱了,就是有些费腰。   陆玺出差回家,宋衍身穿男友衬衫,开门就是一跳,抱紧老古板的脖子,吧唧一口。   委委屈屈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抱着他的陆玺耳根通红,一本正经,“衣服穿好。”   宋衍暗道:老古板。   吸溜,真香。 第25章   院子里的几人被迫停下谈话, 喻锦岳挠着头朝外面大喊,“是谁?”   “是我, 你叶叔叔。”门外敲门的叶重山放下手, 等听到喻锦岳应声来开门才松了一口气,视线瞥到站在自己身边穿着常服的中年男子,朝身边的人小声道:“大人, 这便是喻锦淮家, 方才答话的是他的堂弟。”   “嗯。”中年男子低低应声,双手揣着,端着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今日中午,叶重山闲的无事准备去大青山转转, 一入冬深山里的野猪啊, 狼啊找不到食物会跑到山下, 攻击村里人的家禽, 毁掉庄稼人最赖以为生的田地, 是以每年冬天他会在山脚转一转,虽说它们甚少从深山里跑出来,但防患于未然还是好的。   就如同六年前的冬日, 住在村尾临近大青山的刘家就被野狼祸害了, 只留了一个半大的小子, 彼时村里的壮丁大多都被征兵上了战场,还是他连夜跑到了县衙里,叫来了衙门的人才赶走了那些野狼,为了震慑它们, 衙门的人第二天一早上了大青山, 据说是杀了十几匹狼, 几乎将一个狼群给杀尽了才震慑住了它们。   从那以后, 每年冬天他都会在大青山下转转,以防未然。   可今日他正好出门就看到县令带着人出现在他家的门口,一问才知是来找喻锦淮的,具体是什么事县令没说,他也不好多加揣测,只能领着人去了喻家,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一幕,它们一同站在喻家的额门口,等着主人家来开门。   喻锦岳边从里面开门边问叶重山,“叶叔叔,你怎么来了?是有啥事吗?”   站在门外的叶重山没好气的回应:“赶紧开门,废话那么多。”   喻锦岳忍不住嘟囔几句,两下开了门,嘴边的憨笑在看到他身旁陌生的男人时渐渐收敛,好奇的看了一眼,见他身上的衣服不像是他们农家人的装束,身上的气质也和他们沧南村格格不入,又瞧见他身后还跟着随从,整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这人瞧着来头挺大的,就是不知道来我二哥家做什么?   还是叶重山瞅着他呆傻的样子,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板着脸道:“还不赶快让客人进去,挡着门作何?”   坐在院子里的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声,来了客人?   喻锦淮道:“小岳,请人进来。”   被他二哥和村长提醒后,喻锦岳忙让开门,示意他们进来。   叶重山用手示意县令先走,他自己走在后面,路过喻锦岳时还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下他的额头,“长点心。”   眼看着人都进去了,他还傻愣的靠着门,气的叶重山大步走过来拉过他自己动手关了门,重重的甩了下袖子,无奈说:“还不跟上。”   “哦哦,来了来了。”喻锦岳回过神,连忙应声跟在他的身后,等他们走到院子里,恰好看见喻锦淮和孟允舒领着人往堂屋里走,小桌子上还是他们刚吃过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万万不能让身份尊贵的客人坐在这里说话的。   堂屋的门帘被县令的随从卷起来搭在一旁,而县令也坐上了主位,他的下方一边坐着村长一边是他的二哥。   孟允舒从堂屋里出来,站在一边,确定他的位置不会被堂屋里的人看到才朝喻锦岳招手,小声的叫着他。   见他叫自己,喻锦岳忙小跑到他的面前,笑嘻嘻的问:“哥夫怎么了?”   孟允舒道:“你将碗筷先收拾了,等我泡完茶再和你一起弄。”   “行。”   孟允舒正要往灶房里走,余光瞥见坐在小桌前歪着身子往他们这边看的喻锦岚和喻知宁,不由得轻笑出声,许是家里来了陌生人,穿着又和他们不同,身后还跟着仆从,还有几人身上挎着刀,他们这般年纪,正是好奇的时候,难免想要去探听一二。   两只大狗早在他们进来时,喻锦淮就呵斥它们去了后院,再加上他们都待在堂屋,且不说喻锦淮还在,大青和大黑又通人性,基本上不会有事。   庄稼人家里没有好的茶叶,大多都是从山里采的的野茶叶又或是晒干的野花和竹叶,来客时一碗糖水可以说是农家能拿的出来最好的了。   自三年前,喻家便不常来人,是以家里并没有准备茶叶,只有喻锦淮从山上带回来的野蜂蜜。   孟允舒从碗柜里拿出来几个碗,还特意用温水冲洗了一遍,这才从蜂蜜罐里挖出来一勺凝固的蜂蜜,他抱着罐往里瞅了一眼,里面的蜂蜜只剩下了浅浅一层,方才挖的地方都已经能看到罐子大的底部。   冬日里天气干燥又冷,时不时要喝上一碗热水,于是孟允舒特意每天在空闲的锅里温着水,锅底有做饭时留下的火星,每每喝时都是温热的。   掀开锅盖,舀了一瓢水,孟允舒冲着蜂蜜水,喻锦岳也将院子里的碗筷都收拾好拿进来了,听到他的脚步声,孟允舒回过头问:“小岳喝蜂蜜水吗?”   喻锦岳和喻锦淮一样不喜欢甜的,他坐在洗碗盆前洗一边一边回答:“哥夫,我不喝。”   “小叔父我喝我喝。”跑进来的喻知宁抱着孟允舒的头,仰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期待的望着他,还眨了眨眼,小嘴微微撅着,看上去像是撒娇一般。   “行。”孟允舒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给阿宁和小岚都冲一碗。”   得了孟允舒的颔首,他很是开心的跑了出去,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端着蜂蜜水的孟允舒老远都能听到他高兴的和喻锦岚说着话,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   堂屋里,目送孟允舒离开,喻锦淮才看向坐在主位的县令,他是去过县衙的,但几乎都没有见过县令,但站在县令旁边的师爷还是见过一两面的,从师爷对待他恭敬的态度,喻锦淮不难判断出他的身份。   撞进县令打趣的目光,喻锦淮佯装淡定,朝他施礼,道:“大人。”   县令眸光一闪,并不多言,但从他嘴角的笑意不难看出他被人认出后的高兴,不管是喻锦淮还是当年的秀才公喻锦江都让他意外,这两人的敏锐度都称得上是上乘。   “喻锦淮,喻锦江的弟弟。”县令摸着自己的胡子直直的看着他。   喻锦淮不解他为何提起自己的兄长,还是说了一句:“草民正是喻锦淮。”   须臾,他直白的问:“大人此次光临寒舍有何事?”   一旁的村长叶重山坐的老神在,竖起耳朵比谁听得都认真。   他开门见山,县令也不好藏着掖着,他轻咳一声,身后的师爷适时递上来一个册子,县令接过后递到他的面前,不急不缓道:“为了你兄长的秀才之名。”   喻锦淮眉头微皱,疑惑的接过来在县令眼神的示意下打开,这正是他之前去县衙里交到衙门的喻锦江的证明他是秀才册子,简单的来说就是一纸文书。   孟允舒端着蜂蜜水进来,瞟见喻锦淮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借着送水的由头他飞快的扫了一眼,将水一一放好便退了出去。   “你之前去县衙是为了喻锦江名下的那些土地,朝廷规定,秀才名下二十亩的土地可以不交田税,这份恩典本应在喻锦江去世后就收回来。”县令停了一下,舔了舔嘴唇,低头看到是一碗水,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松开,毕竟是在村里,甚少有人家里备茶的。   时刻注意着他的叶重山见状也有些自责,他就应该来时将自家的茶叶带上,这下可好,惹得县令不快了。   县令在心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走了那么久的路,话没说多少,他便渴了,注视着碗里的水,只得端起来喝了,一喝才知不是水原是蜂蜜水,心里的不快消失了,蜂蜜也是珍贵的了。   接着道:“可有贵人帮衬,说是让你们多享受几年朝廷的恩典。”   “贵人?”喻锦淮在听到这里时便有了不好的猜测,眼睛低垂的望着手上属于他兄长的册子,手指慢慢的收紧。   “是,贵人。”县令乐呵呵一笑,道:“只需将你兄长的秀才之名借给他,喻家可世代享受免田税的政策,如何?”   叶重山闻言瞪大了双眼,他震惊的望着坐在上位的县令,生气的差点就跳起来指着人骂了,他是华安县的县令,怎可这般轻易的说出将他人的功名让给另外一人的话。   农家供出一个秀才有多么不容易,到头来这个秀才竟然可以一点点的恩惠来得到,轻飘飘的一句话,抵得上喻锦江的寒窗苦读十几年?   闻声,喻锦淮斜睨着他,发出嘲讽的笑声,额头上的疤为他添了些戾气,瞧,多么刺耳。   这是恩惠?是赏赐?他兄长辛辛苦苦考下的功名和父母的节衣缩食竟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喻锦岳满眼尽是讽刺,他不屑的开口,“这份贵气送与你如何?你的县令之位想必比区区秀才的功名更值钱。”   县令听后,被一个百姓当着下属的面挑衅,他县令的面子往哪里搁?气愤的拍了拍桌子,气不过又将桌上的碗一扫到了地面上,他站起身,指着喻锦淮,沉着气,道:“给你三日,如若不允,喻家没必要存在了。”   他将话撂下,看到喻锦淮低着头,用力的捏着手里的册子,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脊背绷的挺直,可见是愤怒到了极点。   县令大摇大摆的离开,留下一句;“好好想,本官会差人来问。”   在灶房里的孟允舒早听到不对劲,连忙出去把两个小的带进来,担忧的望着堂屋,心里焦急的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专栏求收藏——   预收《和老古板结婚后我真香了》求收藏——   当了二十三年孤儿的宋衍在他生日那天当了一次锦鲤,不仅多了笔遗产还附赠了一个「未婚夫」。   翌日,宋衍满怀期待的去领证,然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捏着新鲜出炉的红本本,宋衍看着对方递过来的A4纸呐喊:这哪里是斯文败类,简直就是老古板!!   六点起床九点睡觉。   每天懒床到中午,晚上熬夜加蹦迪的宋衍,来真的??   吃饭细嚼慢咽,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能躺决不坐,能坐决不站,脚踩椅子,吃饭呼噜噜的宋衍,你在开玩笑。   进屋要敲门。   向来横冲直撞,很少敲门的宋衍,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新婚一周。   陆玺头疼:小孩懒散,要改。   宋衍烦躁:老古板,要命。   后来——   宋衍醉酒,半夜开车捞人煮醒酒茶的是老古板。   宋衍生病,劳心劳力忙前忙后的还是老古板。   宋衍打架,护短收拾烂摊子的依旧是老古板。   ……   宋衍:春天到了,该谈恋爱了,就是有些费腰。   陆玺出差回家,宋衍身穿男友衬衫,开门就是一跳,抱紧老古板的脖子,吧唧一口。   委委屈屈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抱着他的陆玺耳根通红,一本正经,“衣服穿好。”   宋衍暗道:老古板。   吸溜,真香。 第26章   直到看到县令领着人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 打首的县令黑着脸,跟在他身后的几人脸上的表情明显也沉着, 孟允舒心知坏了, 伸手将探着头要往外看的喻知宁推了进去。   旁边的喻锦岳在他们出门后忙跑过去关上了大门,见状,孟允舒这才不拦着要往外跑的喻知宁和喻锦岚, 担心堂屋里的喻锦淮, 他抬步就往堂屋里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叶重山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自他见叶重山以来,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位沉稳的村长, 前几日刘老婆子在喻家门口闹事, 也没见他破口大骂, 没曾想现如今倒是听到他的骂声。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件事, 那就是方才来家里的那位贵人不是个好人, 更不是一位为民请命的好官。   孟允舒走进去就看到被扔到地面上的碗,幸好他送来的是木碗,要是陶瓷的, 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见他进来, 叶重山老脸一红,立刻将骂人的话给吞了回去,端起桌面上的水一口闷。   他咂吧咂吧嘴,回味着嘴里的甜味,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白白浪费一碗蜂蜜水, 狗官不配。”   堂屋里一时只有他的喘气声, 就连跑进来的喻锦岳也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僵直的站在门口,眼睛直直的盯着独坐在凳子上不发一言的喻锦淮。   孟允舒蹲下身捡起地面上的碗,望着沉默的喻锦淮,犹豫半晌,坐在了他的身边,他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的坐在喻锦淮的身边陪着他。   对面的叶重山见他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生气中还夹杂着对喻锦淮的关心,张了张嘴,道:“淮小子,你哥哥的事……”   哥哥?县令来他们家是为了喻锦淮兄长的事?可他不是已经去世三年多了,孟允舒怎么都想不通。   正在他思考时耳边骤然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小岳,送一送叶叔。”   被叫到名字的喻锦岳忙不迭的应声,旋即看向叶重山,只见叶重山长叹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临走时,他还拍了拍送他的喻锦岳的肩膀。   目送着叶重山离开,喻锦岳忽然发觉今日村长的脊背像是被陡然压弯了一样,他的身边缠绕着沉重的气息,一步一步,走的很是费力。   堂屋里,孟允舒抬眸对上一双通红的双眼,那双眼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即便不能看懂也让他觉得难受压抑,“淮哥?”   喻锦淮定定的看着他,又向后看到了跑进来的喻锦岚和喻知宁,捏在手里的秀才文册用力的都要捏皱了,孟允舒见了,忙伸手夺过他手里的册子,杏眼充满了担忧,他焦急的望着不出声的喻锦淮,忙追问他:“淮哥,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们想要大哥的秀才名号。”喻锦淮沉默许久,声音沙哑的说。   “什么?”孟允舒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用自己片薄的知识想了想,接着道:“可是秀才名号不是很难顶替?”   喻锦淮苦笑的低下头,这世上只要有银子没什么事办不到的,财帛动人心,区区一个秀才之名被人顶替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   见此,孟允舒也知晓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他知道秀才之名对于喻家、对于喻锦淮有多么重要。   走进来的喻锦岳听到这一句,立刻气炸了,叫嚷着要去杀了狗官,要去渭平府告状。   喻锦淮闻声呵止住他,看着他气的通红的脸颊,他似被突然点醒,对,他可以去渭平府告状,府城不行他去长安,他不信朝廷会官官相护。   “小岳,照看好家里,我去一趟府城。”喻锦淮双眼骤然亮起来,他整个人豁然开朗起来,脚步都轻快许多。   他迫不及待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着急的他都忘记自己的脚还伤着,放在一旁的拐杖都没拿,一瘸一拐的急匆匆的赶往后院,牵着马直接从家里离开。   速度之快让堂屋里的几人都反应不过来,像是一阵风吹过一样。   孟允舒拿着碗起身只来得及看见他离开的身影,马蹄溅起的灰尘在空中飞扬,如同喻锦淮此刻的心情一样。   可孟允舒的心底还带着担忧,余光注意到被主人扔在一旁的拐杖,心一下提了上来,像是悬在空中,他不禁问自己县令真的会让他们那么轻易的去渭平府告状吗?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没一会儿方才急切离开的喻锦淮失魂落魄的骑着马回来了,看到向他跑来的孟允舒,喻锦淮下马时差点脚下不稳一头栽下来,还好他及时的抱住了马脖子,这一下可把一家人吓得不轻。   孟允舒跑过来忙搀住他,不等他说话,就听到喻锦淮苦涩的说:“阿允,他们封住了村子,说村子里有人闹出了天花,为了不让天花到处蔓延,所以封住了沧南村。”   天花,孟允舒默念着这两个字,天花在古代一向都是人们避之不及的,一旦有村子出现天花,这个村子的人只有一条路可走——等死,而现在华安县的县令派人将沧南村围起来,对村里人宣称是有人得了天花,面对天花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只能躲在自己的家里。   就是不知他对外是怎么说?要是也称是天花,那么等他拿到喻锦江的秀才册子,等待沧南村的将会是其他人的排斥和厌恶。   思及此孟允舒才知道县令用心之险恶。   “阿允,我是不是很没用?”   孟允舒闻言摇头,双眸直直的望着他,坚定的说:“不是。”   不是他没用,是他们太过弱小,任何地位比他们高的,比他们有财的都能像踩死蚂蚁一样那么容易的踩死他们。   眼前的人无措的像是一个孩子,孟允舒心痛不已,喻锦岳更是着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两个孩子坐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瞅着他们,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喻锦淮仰起头眨了眨眼,将眼底的酸涩压下去,他没有告诉孟允舒县令用喻家威胁他的事情,今日的阳光正好,可照在他们的身上却只有寒冷。   “阿允,等入夜我从后山走。”孟允舒心知他的焦急,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可你的脚。”   “不妨事。”喻锦淮强打起精神,宽慰道:“我的脚没事,阿允,你知道的,这件事我们必须要提早解决。”   孟允舒垂头不语,正是因为他清晰的知道他们的处境才会产生莫大的无力感。   他们说话没有避着喻锦岳,耳尖的他听到后凑过来说自己也要去,后来还是喻锦淮和他分析利弊之后才打消了他的念头。   到了傍晚,孟允舒坐在灶膛前烤火,他时不时瞥一眼洗碗的喻锦淮,思索着还能有什么办法,既不让喻锦淮跑出去又能彻底惩处县令,可思来想去唯有通过小卖部联系到陆儒安,这样一来,不管是漠北的雪灾还是喻家的事都能解决。   而现在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如何联系陆儒安这里,小卖部来的客人时间是随机的,他不能保证下一次的客人什么时候来?又会是谁来?眼看着天要黑了,喻锦淮要趁着夜晚的遮掩离开村子,他的脚伤还未好,县令派的人在大青山哪里最为薄弱,他们想着喻锦淮脚上有伤,万不能从山这边离开,没曾想喻锦淮会兵行险招,不顾他的脚从山里去渭平府。   即使喻锦淮再三保证他对山里去府城的路很熟悉,闭着眼都能如履平地,可孟允舒却是不信的。   就在此时,小卖部里的风铃响了起来,孟允舒双眼一亮,他激动的放下手,和喻锦淮说了一声眨眼进了小卖部。   他在心底祈求着这次的客人一定要是陆儒安,在看到是那日图时瞬间失落起来,眼里的光都黯淡下来,所求非所愿,是他一直都知道的。   “孟老板不高兴吗?”那日图看出孟允舒的灰心丧气,见他低垂着头,眉目间俱是忧愁,便问道。   孟允舒闻声朝他僵硬的笑了笑,“没有,对了,你是买东西吗?”   一提到买,那日图肉眼可见的开心,他边手舞足蹈边给孟允舒道谢,还不忘记告诉他小卖部的食物给他们的部落带来了短暂的喘息。   见状,孟允舒的心情有一丝丝的好转,再一次送走那日图后,小卖部升到了三级。   【店主:孟允舒】   【声望:30/70】   【金库:5673华夏币】   升到了三级,孟允舒也没多高兴,心里还想着喻锦淮要去渭平府的事,就在他打算离开时系统突然蹦出来一条消息。   【系统:恭喜宿主触发漠北灾情,获得「传讯话筒」一枚】   接着他的面前跳出来一个蓝色的盒子,想到自己看到的系统消息,孟允舒笑的眉眼弯弯,脸上溢满了笑意。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孟允舒顾不上开心,急忙打开箱子,取出来里面的传讯话筒,一个蓝色的喇叭,他拿在手里左瞧瞧右看看,寻找着开关。   【传讯话筒:对着它许愿,它会满足你的愿望,限时五分钟,仅限一次,耗费十个声望值,请谨慎使用呦!】   孟允舒瞅着浮在上方的文字,默默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最初的七天之期已过,他明天就要花费十个声望值来维持自己的身体,他能支配的只有十个,算下来是可以用传讯话筒的,再说明天一过,七天还不能赚取到声望值吗?   眼下的事不容等待,想通过,孟允舒对着传讯话筒许愿「陆儒安」,很快,上面就显示正在联通,请等待的字样。   在等待的过程中,每一刻都是煎熬。   “嘟嘟嘟……”   “正在连接,请稍后……”   作者有话说:   预收《今天和网恋对象分手了吗》求收——   【文案未定】【原名《意外心动》】   荣册从小体弱多病,泡在药罐子里长大,作为大虞最后一位皇帝的他自杀殉国后,再次睁眼,到了未来,这一世身体健康的他早早的变成了养生达人。   一次偶然,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同样对大虞历史感兴趣并坚信大虞存在的网友。   于是他在网上偷偷谈了一场恋爱,谁也不知道。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让他忍不住亲近。   想着只能陪自己网聊的男友,荣册忽然想和从不露面的网恋对象分手。   察觉男朋友心思的网恋对象果断去贴吧寻求帮助。   楼主:网恋对象想绿了我,怎么办?   1L:趁他绿你之前甩了他。   2L:这种对象不甩了还留着过年吗?   3L:网恋有风险,恋爱需谨慎。   ……   应网恋对象分手前的最后一个要求,荣册好奇赴约。   “摄政王?”   摄政王:陛下,还分手吗?   “分,当然分。”荣册咬牙切齿。   面对着满桌的小蛋糕和奶茶,想要分手的心可耻的动摇了。   摄政王微微一笑:陛下,吃完再养生也不迟。   荣册:很好,吃完再分也不迟。   摄政王:裂开.jpg 第27章   重华宫中, 灯火通明,香炉上方缓缓升起一缕淡淡的青烟, 飘散在空中散发着梅花香, 因王君不喜人待在自己的宫殿中,是以偌大的重华宫只有陆儒安一人。   他躺在窗前的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偶尔抬眼望着贴着纸的窗户, 不由得想念起现代的玻璃,他是学文的,不知道制作玻璃的原理,那学理的孟允舒应当知晓吧, 等下次他去小卖部的时候多问一句。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 和政之还在书房处理政务, 陆儒安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 思考着晚膳要吃些什么?   刚坐起身, 自己的系统忽然发出叮咚的声音,陆儒安瞬间坐直身体,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小喇叭, 还在疑惑这是什么时, 上方又突然浮现出一行字。   【来自孟允舒的通讯请求, 是否接收】   孟允舒?陆儒安怔愣一会儿,抬手点了接收,下一刻他的面前了孟允舒的样貌,透过这一层屏幕, 清晰的能看见他脸上的焦急和迫切。   出事了?   陆儒安来不及细想, 对面的人便给他解答了疑惑。   小卖部里的孟允舒看到接通后, 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脸上的焦急都散了几分。   “儒安,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孟允舒先将漠北的雪灾告知了他,紧接着又和他说了华安县县令强迫他们让出喻锦淮兄长秀才之名的事。   时间还有剩余,他接着道:“我觉得你可以派人暗地巡查,看看其他地方还有类似的事吗?”   陆儒安早就脸色铁青,知晓孟允舒的提议是好的,应了下来。   不管是漠北的事还是喻家的事都刻不容缓,两人便提前结束了通话。   小卖部里的孟允舒看着变暗的喇叭,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管是喻家还是漠北都有救了。   他脸上的愁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淡的笑意,他要将这件事尽快告诉淮哥,有陆儒安帮忙,狗县令待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孟允舒紧忙从小卖部出去,灶房里还是如同他进小卖部之前一样只有喻锦淮一人,他坐在灶膛前双目出神的盯着里面渐渐微弱的火焰,暖色的火光为他整个人添上了一层暖意,就连额角的伤疤也不显得可怖。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对上孟允舒激动的眼神,呆了一下,启唇问:“阿允,可是小卖部升级了?”   关于小卖部升级的事业蹭听孟允舒给他讲过,他也一直想要去阿允口中那个拥有农场可以种植各种农作物的农场去看一看,阿允告诉他过只要小卖部升到三十六级便可以带他进去,现在看到他脸上的喜悦,喻锦淮能想到只有这一个。   “是,升级了。”孟允舒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火光映照着他的杏眼,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像是闪烁着星光一样,深深的印入了喻锦淮的心中。   “淮哥,这不重要。”孟允舒眉眼弯弯的望着他,嘴边噙着一抹笑意,“我联系到陆儒安了,有他帮我们,喻家的事、漠北的雪灾一切都是迎刃而解。”   从孟允舒的嘴里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喻锦淮心里一跳,注意到他满脸开心,心不由得沉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的问:“陆儒安是?”   “咦。”孟允舒惊讶一声,他拄着下巴,疑惑的呐呐道:“没和你说过吗?”   喻锦淮垂眸俯视着他,闷闷的应声。   随即他抬眸,笑道:“我现在和你说。”又道:“他啊,是当今天子的王君,也是小卖部的客人,昨日我还在忧心怎么联系到他,将漠北的事告诉他,又担忧咱们的法子不起作用,谁曾想今日小卖部升级了得到了一个通讯话筒,这不,我将漠北的事和哥哥的事都告诉他了。”   “有他在其中周旋,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两件事都不成问题。”   原来也是一位哥儿,喻锦淮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想到阿允认识王君,小卖部里有那么多神奇的东西,百姓的日子要想过的好岂不是指日可待。   “他即答应了,便会负责。”孟允舒见他久久不语,接着道。   喻锦淮闻声眼里的愁绪也消失了,他抬起手想要去摸一摸孟允舒的头却停了下来,改为拿起他旁边的拐杖,“阿允的话,我自是信的。”   从凳子上站起身,深深的望着眼前的人,即便是一身粗衣也挡不住阿允身上的气质,他与沧南村,与华安县的人是不同的,在他第一眼看到睁开眼的阿允时,他就知道,但他不问,他会将这件事藏在自己的心里,掩埋在最深处,除非有一天阿允主动告知他,他绝不会多问一个字。   他的阿允在提起陆儒安时语气中的熟稔丝毫不做掩饰,仿若两人认识了许久,这其中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劳阿允陪我担惊受怕一下午,现下可放心了。”   孟允舒一双眼里尽是得意和满足,他拍了怕自己的膝盖,慢悠悠的站起身,因为困倦他打了一个哈欠,眼尾沾上了些泪珠,硬生生破坏了他装出来的小表情,“不麻烦。”   对上他雾蒙蒙的双眼,喻锦淮沉了一下午的脸终于和缓了许多,表情柔和的伸手点了下的他的额头,轻声问:“困了?”   孟允舒点点头,揉了揉被他点过的皮肤,一时间只觉得脸上发热。   困扰了他们的难题终于解决,灭掉了灶房的灯,借着月光简单的清洗后两人回到了卧房。   喻锦岳正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眯眼打盹,喻锦岚和喻知宁反而精神十足的坐在炕上玩着翻花绳,农家的孩子能玩的游戏不多,翻花绳正是其中之一。   听见动静,喻知宁放下手,敏锐的感觉出自己的小叔叔心情好了许多,他扬起大大的笑脸,小声的叫着他,“小叔叔。”   喻锦岚也跟着叫:“二哥。”   喻锦淮放轻了脚步和动作,慢慢的坐过来坐在炕边,齐齐揉过两个孩子的头发,温和的问:“困不困?”   只见两个孩子齐齐摇头,瞅上去就活力四射。   孟允舒见状不由得感慨小孩子精力怎么那么大?卧房这边还没有放炉子,因着天并不是很冷,就没把炉子拿进来,反而是放在了堂屋,恰好两只狼狗现在也卧在堂屋里,也算让它们烤烤火,当然,堂屋里还留了透气的地方,炉子里只搭了一把硬柴,虽不能保证炉子一夜不灭,但也能供着一锅水,好清早清洗时不用再烧水,夜晚渴了也能喝上一碗温热的水。   看到喻锦岳靠着墙迷瞪,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孟允舒走过去叫醒了他。   “哥夫,二哥要走了?”迷迷糊糊的喻锦岳醒来,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一边站起来伸懒腰一边问。   孟允舒不仅好笑的,道:“不用去了,我们有别的法子了,你带小岚回家去睡觉。”   一听到他这样说,喻锦岳也不困了,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追问着:“什么法子?”   孟允舒故作高深的回答:“以后就知道了。”   他越这般说喻锦岳越好奇,看出他还要接着问,喻锦淮轻咳一声,平静的看过去,淡淡的说,“带小岚回家睡觉。”   有喻锦淮发话,喻锦岳哪敢不从,背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了。   卧房里的孟允舒和喻锦淮极有默契的相识一笑。   ——   翌日早晨,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的喻锦岳又跑到了喻家,却吃了一个闭门羹,正待他要去找人时却听到从村口过来的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他跑过去问了一嘴才得知今早村里来了衙门的人,将守在村子周围的人带走了,还安抚了他们,说村里并没有人得天花,是县令为了大青山才故意说的,为的就是将他们困死在村里,好自己轻松得了山。   同时还表明知府大人会好好惩办县令。   喻锦岳听闻,心里更迷糊了,急忙跑向村口,差点撞上喻锦淮和孟允舒。   看见他们,喻锦岳的眼睛一亮,“哥,哥夫,你们知道了吗?狗官没了。”   孟允舒被他的话弄得笑出了声,“嗯,听说了。”   哪里是听说,是一大早就有人来了他们的家里,在询问过后撤走了围在村子的人,还告诉他们县令很快会受到惩罚,让他们不要急,还交给了孟允舒一个玉牌,说是陆儒安给他的,要是有事,直接拿着玉牌去找知府,知府是陆家的远亲,会帮他的。   所以喻家才没有人,于是他们想着既然起了,那便去找孙婶子让她帮忙在村里收一下冬菜和黄豆,村里有卖豆腐的,但要做关东煮这些都不够,他打算自己先试着做豆皮和腐竹还有豆干,前期量少可以,到了后期他完全可以请村里人给他们付钱请人来做。   “哦,你们起的早,比我早知道也不奇怪。”喻锦岳挠了挠头发,跟着两人走了一截,又想起昨晚他说的法子,可看到两人之间他插不进去的样子,默默的闭上了嘴。   回到喻家,喻知宁还没醒,昨个夜里闹着不睡觉,今早倒是睡得和懒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来。   “小岳,早食不做了,带小岚过来,早食过去一起去挖笋。”   既然要做生意,冬日的笋子是少不了的。   “行。”喻锦岳性格并不出挑,但他却很听话,唯一一次做的出格事便是想去找他的父亲。   农家的早食并不丰富,只要能填饱肚子都是好的。   吃完早食,除过脚上有伤的喻锦淮待在家里,其余人都出发了。 第28章   今日阳光正好, 村里人的身上又少了「天花」这一座大山,大家要不都聚在村中央说说话, 要不然小娘子和夫郎便领着家里的孩子去挖笋, 去竹林这一路孟允舒几人都碰见许多人背着竹篓和锄头,腰间黑别着一壶水。   冬日里闲暇无事,挖笋既能给家里添些进项, 又能解解冬日的嘴馋,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孟允舒不由得担心起他们挖到的笋不多,冬笋比春笋难挖,也难找, 一中午的功夫能挖多半背篓都算是不错的了。   走到竹林里, 孟允舒去了他们上次挖笋的地, 过去一看, 早就被人占领了, 顿时愁眉苦脸,抓着肩膀上的背篓又换了一个地方,所幸竹林大, 还有别的地没有人涉足。   一中午下来, 如他所料, 也只挖了多背篓,这次他们没有剥掉笋衣,而是一起带了回去。   回到家,孟允舒几人坐在院子里, 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出去忘记带水失策了。   “小叔父小叔父, 喝奶糊糊。”喻知宁抱着自己的碗跑到孟允舒的身边, 小手抓着他的衣服,仰起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撒娇的望着他。   他嘴里的奶糊糊指的是麦乳精,平常孟允舒都会隔一天给他冲一碗麦乳精或者奶粉,近几日忙着事,将这个习惯给忘了,现在听到喻知宁说自己想喝,孟允舒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温和的说:“好。”   当然,院子里的众人都没有忘记。   余光瞥见屋檐底下一篮子胡萝卜,橙红色的萝卜看上去就好吃,绿色的缨子还新鲜着,“淮哥,哪里来的胡萝卜?”   他记得家里的地窖只有白萝卜和白菜,胡萝卜是一根也没有。   喻锦淮吹了吹碗,喝了一口麦乳精,道:“孙婶子带来的。”   “哦。”盯着屋檐底下的胡萝卜,孟允舒忽然想起自己在现代吃的菠菜面,恰好他在这里也发现了类似于菠菜的蔬菜,名字叫做绿菜,现下每家每户地里都种着,长得很茂盛,叶子宽大,和胡萝卜正好凑一对,一个叫红玉面,一个叫翡翠面,正好作为关东煮里面的主食。   “孙婶子家里的胡萝卜还多吗?”   喻锦岳从碗里抬起头,嫌弃的皱着眉头,道:“哥夫,你爱吃胡萝卜?难吃死了。”   孟允舒闻声转过头看他,见他嫌弃的眉头都紧紧皱在一起,眼神里还流露出一丝丝的厌恶,打趣道:“你不喜欢?多好吃。”   其实他也不怎么喜欢胡萝卜,只不过正好想出来这个点子,便多问了一句。   “不。”喻锦岳疯狂摇头表示自己的抗拒。   喻锦淮接着补充:“他从小都不吃,吃一口会忍不住发抖,直到吐出来。”   这下孟允舒可算是知道他有多抗拒了,于是惋惜的说:“那你可以没有口福了。”   喻锦岳立刻回答:“这口福我可不敢要。”   一旁的喻知宁专心的喝着自己的奶糊糊,抬起头嘴边都是一圈白色的奶胡子,“要有好吃的?”   一向特别会抓重点的喻知宁滴溜溜的转着眼睛,明亮的双眼因为要吃到好吃的笑的弯了起来,小腿开心的晃着,微微歪着头凝视着孟允舒。   孟允舒见他这副贪吃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掏出帕子朝他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后将小人圈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的给他擦着奶胡子。   “嗯,小叔父给你做好吃的面条,好不好?”   “好。”   ——   孟允舒在家里找了许久,才找出一块比较细密的布,趁着太阳还未下山,他先将布洗了一遍,又在陶罐里用热水煮沸了一会儿,这才捞出来放在一旁。   家里的细面不多了,舀出来少半碗细面,又舀了一碗粗面,搅拌均匀后将面粉分成了两半。   喻锦岚拿着洗好的胡萝卜和绿菜进来放在案板上,她好奇的站在一旁,看着孟允舒的动作。   只见孟允舒将绿菜切碎剁成泥放在他准备好的布上,然后一手拿起布,另外一只手用力的将绿菜的汁水挤出来,很快绿色的汁水就将面粉染成了绿色,直到挤不出来一点的汁才将拧干的绿菜放在一个空碗里,接着他又重复之前的动作,将胡萝卜汁也挤了进去。   看着他的动作,喻锦岚微微睁圆了双眼,很快,松散的面粉在孟允舒的手底下变成了两个面团,一个绿色,一个是橙黄色。   接下来就是擀面了,孟允舒扭过头看到喻锦岚脸上的诧异,越发得意起来,他边擀面边和喻锦岚说话。   “小岚,你说这两种面拿出去卖怎么样?”   喻锦岚闻声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多么好看的颜色,肯定有人买。”   旋即她又想到关东煮,便问:“哥夫是打算将面单独卖出去还是和关东煮一起卖?”   “和关东煮一起卖。”孟允舒擀面的动作不停,他接着道:“县里卖面的摊子肯定多,也不差我们一家,我们只做关东煮即可。”   喻锦岚点了点头,虽然她没去过县里,可想着镇上都有许多家卖面的,正如哥夫说的那样,不差他们一家。   孟允舒利落的擀完面,又切好了面条,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朝外面喊:“小岳,进来烧火。”   在外面做竹签的喻锦岳应了一声,拍掉身上的竹屑,兴冲冲的进了灶房,他早就饿了,一进到灶房,他就看到案板上两个不同颜色的面条,和喻锦岚相似的眼睛中蹦出惊异的光芒,小跑到案板前,指着上面的面条,“哥夫,你怎么弄得?”   正在打鸡蛋的孟允舒回过头,浅笑道:“秘密。”   得不到答案的喻锦岳也不气馁,在点了火后在灶房里跑来跑去,寻找着蛛丝马迹,知道他看到搭在一旁即绿又橙的布,又看到灶台上团成一团,明显没有水分的绿菜和胡萝卜,拇指摸着自己的下巴,来回打量着这两样东西,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往锅里倒了豆油的孟允舒注意到他的表情,心知他已经明白了也不再多说。   顾及着喻锦岳不吃胡萝卜,孟允舒先炒了鸡蛋,依次倒进去豆腐和冬菜翻炒起来,加了调料翻炒几下又往里面添了两瓢水,等了一会儿后,把臊子盛出来一碗放在一旁,这才将胡萝卜加进去。   灶房里一时间弥漫着香味,引得院子里的喻锦淮手里的竹签也不做了,就这么直直的盯着灶房的门,等着里面有人出来叫他吃饭,两只狼狗鼻子灵敏,早都趴在灶房门口。   这些日子,除过前两日给它们喂食的是喻锦淮,剩下的日子都是孟允舒喂的,有了衣食父母这个名称,大青和大黑早都将孟允舒看作了自家人,有时他从外面出来,看门的两只狼狗见了,还会摇着尾巴跑过来蹭他的腿。   至于喻知宁早就忍不住了,和喻锦岳一同挤在灶膛前,占据了有利地位。   喻家的锅很大,孟允舒一次一锅面,先下的是绿菜面,再下的是胡萝卜面。   盛出来的面直接放在大盆里,混着红绿黄相间的臊子,更显得颜色好看。   到了傍晚,天冷下来了,他们吃饭的地点便换在了灶房。   “淮哥,吃饭。”孟允舒拌好臊子,一人两碗不同的面,只有喻锦岳面前是一大碗,其他人都是两小碗,两个小孩子的面就更少了。   早就等待多时的喻锦淮应声,在水里洗了手,拄着拐杖进了灶房,“来了。”   两只狼狗见他进去了,也明白过来饭好了,忙竖起尾巴摇着,速度快的只能看见残影,孟允舒见了,知晓它们是饿了。   将剩下的碎面混着杂粮馒头带着面汤搅合开来倒进它们的狗盆里,两只狗以前被烫过,后来就多长了心眼,趴在盆前死死的盯着里面的饭,尾巴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地面,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等人坐齐了,他们才端着碗开始吃饭。   喻锦淮望着面前的两个碗,看见里面不同于平日吃的面的颜色,端起碗吃了一口,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总觉得比平日里吃的面条劲道。   “阿允,这是?”   孟允舒双眼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淮哥不放猜猜这是什么做的?”   他的话一出,吸引了饭桌上人的注意,除过最开始一直看他做饭的喻锦岚和随后进来的喻锦岳,剩下的叔侄两是都不知道。   作为小吃货的喻知宁是只顾埋头大吃,完全不顾及外界的纷纷扰扰。   喻锦淮挑起一筷子面,仔细的琢磨一遍,又想起今日喻锦岚洗的绿菜和胡萝卜,他的眼神凝滞着一丝不可思议,“难不成是绿菜和胡萝卜?”   孟允舒挑了挑眉,眉眼微微耷拉下来,他还以为他猜不到呢,哪成想人家一猜即中。   喻锦淮看出他的情绪,心道真是小孩子脾气,嘴上却夸赞道:“阿允真了不起,点子真多。”   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孟允舒不由得骄傲起来,脸上得意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过赞了。”   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喻锦岳看了眼自己刚吃了一小半碗的面,心里不禁疑惑起来,怎么今日才吃一点就饱了。   饭后,喻家一人手里抱着一碗面汤。   “我给它们起了名字,叫翡翠面和红玉面,你们觉得如何?”   在座的人都反复念叨几遍,都觉得这个名字甚好。   “小岳,你明日和我去一趟镇上,我订的锅应当是好了,既然要做面,面粉也要买。”   “知道了哥夫。”   “还有淮哥。”孟允舒看向喻锦淮道:“胡萝卜和绿菜也要收。”   “嗯。”喻锦淮颔首。   定下第二天的事,收拾完大家便回家休息了,只等着天亮了。   却不曾想这门直到下午才出了。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吃过菠菜面吗?之前在家里,我这种不吃菠菜的人都被菠菜面俘获了,味道是真不错,等下次回家,让我妈给我做胡萝卜面尝尝。 第29章   月上中天, 孟允舒忽然惊醒,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他就说今日忘记了什么, 原来是忘记了进货,一天只有一次的进货机会,他可要把握住了。   想到这里, 一闪身便进了小卖部, 进货之后他并没有放在货架上,反而直接存放在了仓库里,这还是他偶然发现的,一次他在里面放了一包方便面给忘记了, 直到在仓库里找着种子时才看到, 本以为过了保质期, 谁曾想拿出来一瞧还在保质期内, 这可让他抓住了系统的缺口。   这一次直接将货物放进了仓库里, 唯一不好的是仓库的存储量的有限的,对于系统商城进来的商品限制性更大,比如农场里种的水果他能全部放进去, 而商品也只能放进去五分之三, 剩下的也只能摆放在货架上。   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 孟允舒又转身去了后面的农场,在给所有的农作物都浇完水后来到了池塘边,之前放进去的鱼苗早都长大了,他又没有时间捞出来, 系统显示这些鱼已经有了鱼籽, 现下要做生意, 鱼丸是少不了的, 思来想去,可持续发展比赶尽杀绝好,如此一来,只能从村里买鱼了。   幸好莲藕还多着,这倒是不用再花一笔钱了。   从小卖部里出来,孟允舒将被子拉到下巴底下,盯着黑乎乎的屋顶,脑子里计算着做生意花的银子,这一算可让他彻底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半宿,才迷迷糊糊的睡了。   ——   翌日早晨,天还未亮,孟允舒被喻锦淮叫起时还迷瞪着,一双眼睛黏在一起怎么都睁不开,温暖的被窝将他裹挟着,实在是不愿意起来感受寒冷的冬风。   “阿允,阿允,该起了。”喻锦淮坐起身,拉开帘子,昏暗的光线从窗户处照了进来,他轻晃着孟允舒的身体,接着微光看清了孟允舒微皱的眉头和微微抿直的嘴巴,一瞧便是不想起床的样子。   喻锦淮见状无奈的望着他,想着昨日有人信誓旦旦的和自己保证一定早早起床,而如今看到他懒床的样子,不禁好笑万分,正在他要继续叫人时,大门忽然被大力的拍响,睡在堂屋里的两只狼狗敏锐的起身跑出去朝大门叫着。   “淮小子,是我,孙婶子,有事找你。”听出孙婶子急切的声音,喻锦淮忙穿上衣服挪到炕边,拄着他的拐杖出去。   犬吠声夹杂着喊声,孟允舒被吵的是一点瞌睡也没有了。   他边穿着衣服边趴在窗户前,打开了一条缝望着大门,耳尖的听到孙婶子的抽泣声和喻锦淮的安慰声,似乎是和茗哥儿有关,他加快穿衣服的速度,关上窗户,离开时看到喻知宁睁开了双眼,小声安抚着他,等他平静下来自己才出去。   走出堂屋,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孟允舒缩着脖子快步跑到大门处,探头往外看,只见孙婶子又去敲喻锦岳家的门。   天色还暗着,地面上的白霜落了厚厚的一层,屋顶上也都是,看上去像是误入了了白色的世界,说话时口里升起白气,隔着白雾看不清对面的人的视线。   “淮哥,茗哥儿怎么了?”   喻锦淮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严肃,语气中夹杂着担忧,“今早茗哥儿的父母早早的去了府城进货,茗哥儿起时找不到爹娘,闹着要人,孙婶子怎么哄都没用,气急打了他,本以为他安宁了,谁知等孙婶子做好鸡蛋羹去瞧,人不见了。”   “家中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不见踪影,便找到咱们家来借大黑和大青了。”喻锦淮见他缩着身体,手蜷缩在袖子里,探过手一摸发觉他手冰的像是个石头,关切的道:“你先回去,我带着大青大黑去孙婶子家闻闻茗哥儿的衣服。”   听了他一番话,孟允舒不由得在心底感慨,看不出来茗哥儿人小小的,平日里瞧着也乖巧,怎的脾气上来了性子这般大。   “不,我去找人,你脚不方便,待在家里即可,我领着它们去,再找找茗哥儿,天冷,早找到孩子早安心。”孟允舒一时不察被他抓住了手,回过神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只得红着耳朵任由人抓着给自己暖手,低垂着头和他说话。   喻锦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后悔自己当时看到野猪没有立刻跑掉,而是想着打死野猪给家里添个进项,这下可好,不仅生活上不方便,就连相陪阿允去镇上也不行。   喻锦淮停顿半晌,低低应声,“嗯。”   炉子上的水还温着,孟允舒快速的洗完脸带着大青和大黑去了孙婶子家,他到时孙婶子家里的人挺多的,许多邻居都起来帮她找茗哥儿。   乍然看见这么多的人,孟允舒怔愣一下,牵着两只狼狗找到了人群当中的孙婶子,任由着村人好奇的看着自己,僵硬的走过去让两只狗嗅了嗅衣服,又在众人火热的眼神下离开。   他不常出喻家,是以村里的人都对他好奇的紧。   离开孙家,孟允舒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想着以自己的性子来日做生意怎么办?纠结好半晌,他只想出一招,那就是让喻锦岳吆喝,他煮东西,不是他拉不下脸,而是他害怕与陌生人交流。   大青和大黑一路闻着,孟允舒被它们带着往前走,路上还能听到呼唤茗哥儿的声音,直到快走到大青山脚下,孟允舒猛然回神,仰起头望着不远处的大山。   难不成进山了?不应该啊,茗哥儿还小,不可能去山里。   直到大青它们带着自己去了竹林,孟允舒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去山里。   眼看着天已经大亮,可竹林却被竹叶遮的严实,比外面能暗几分。   “茗哥儿。”孟允舒边走边喊,直到在大青的带领下找到了睡在一块大石头底下的孙茗,此时他脸颊红彤彤的,嘴色苍白,听见他的声音,睁开一双红肿的双眼,向他张开胳膊,声音沙哑道:“小叔父,头疼。”   孟允舒一听那还得了,将人抱在怀里,伸手一摸,茗哥儿额头滚烫,手摸着也热热的,可见是受了风寒,眼看着人要烧迷糊了,孟允舒赶忙兑换了消炎药,确保是安全的,茗哥儿吃了不会过敏,这才抱着他坐在石头上,又取出来一盒牛奶,哄着他喝了几口,垫垫肚子,这才给他吃了半颗消炎药。   竹林里冷,孙茗身上穿的衣服又薄,孟允舒咬着牙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他包住,急匆匆的往外走,之前他已经让大青回去叫人,大黑守着他们,走了没一截路,喻锦岳和孙婶子迎面跑过来。   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裹着孙茗,脸色被冻的青白,嘴唇也冻的发紫,喻锦岳着急的问:“哥夫,你怎么样?”   “我没事。”孟允舒笑着说,这点冷他还是受的住,见孙婶子拿着衣服过来,他连忙道:“婶子,茗哥儿发热了,快带他去找明大夫。”   孙婶子感激的看着他,给孙茗换上自己带来的衣服,催促着孟允舒穿上自己的衣服,这才在喻锦岳的陪伴下离开。   “哥夫,记得喝一碗生姜水。”   “我知道。”孟允舒抱着胳膊回道,害怕自己感冒,又兑换了感冒药,就着矿泉水喝完。   回到喻家,喻知宁已经醒了,灶房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的青烟,喻锦淮坐在灶膛前熬着杂粮粥。   他听喻锦岳说阿允将自己的衣服包着茗哥儿,堂屋的炉子上早熬着生姜水,只等着孟允舒回来喝,害怕他嫌弃生姜的刺激味,让喻知宁去隔壁借了红糖。   孟允舒端着红糖姜汁水,坐在灶房里,望着一脸认真烧火的喻锦淮,温暖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冷硬的面容都柔和几分,皱眉喝了一口,温热的姜汁红糖水下肚,一时间身子都暖了起来,心也跟着暖了。   ——   吃过早食,孙婶子闻言孟允舒要用红萝卜做生意,送来了一小筐,还将收菜的事包揽在自己的身上,怕自己照看茗哥儿忙不过来,还特意给孟允舒介绍了一个人,是村长的妻子,为人正直,在村里也有威信,是个信的过的人,孟允舒应了下来,多一个人帮他也能安心,只不过又要多一笔开销,想到这里,孟允舒开始头疼起来。   送走孙婶子后,他打算去镇上,谁知家里又来了人,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孟允舒坐在凳子上苦笑的呢喃,今日要去镇上可真是一波三折。 第30章   来人正是前几日奉命来喻家送玉牌的侍卫, 这次前来的目的是给他们传信,告诉他们华安县县令的结局, 当然, 与他勾结想要冒名顶替喻锦江秀才名额的人的惩处自是少不了的。   孟允舒端着一碗蜂蜜水放在他的面前,随即坐下来,顺手将跑过来的喻知宁圈在怀里, 拿起桌面上的炒好的栗子放在他的手里, 让他玩着。   来人姓沈,他即没说自己名什么,喻家的几人自然也不会多问。   沈侍卫端起蜂蜜水一口饮尽,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水渍, 抬眸正好对上喻知宁好奇的眼神, 擦下巴的动作顿了一下, 须臾才不好意思的放下来。   “见怪了。”他道:“骑了一路的马, 口渴了才会这般急切。”   喻锦淮看了他一眼, “不妨事。”   主人家即都这样说了,沈侍卫这才继续说。   “吴县令。”见他们目露疑惑,他愣了一瞬, 解释道:“华安县县令姓吴, 他身上背负的事可不止一件, 前些年华安县许多小孩子丢失,想必喻老爷应当是知晓的。”   孟允舒才来,自是不知前几年华安县丢孩子的事,但喻锦淮作为土生土长的沧南村人, 即便上过战场, 回来时的路上也听过这件事。   “嗯。”喻锦淮颔首。   沈侍卫又道:“吴县令当时结案, 将罪名安在了一伙地痞流氓的身上, 声称他们为了钱与城外的土匪勾结,这才作出了拍花子的事,在他们的住处也寻到了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银钱。”   “这件事当时草草了了,许多丢孩子的父母上书要对他们施以绞刑,吴县令应了,不过一天,这些人便死了,这次我们查出来那些地痞流氓背后的人正是吴县令,不止这一件,夺农家子功名卖给有钱人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孟允舒抿直嘴角,他本以为是第一次却不知是第几次了,“那些被冒名顶替的人,怎么样?”   沈侍卫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气愤的回答:“死于意外。”   可现在想来,他们真的是死于意外吗?不过是一场夺名害命罢了,要是他不认识陆儒安,没有位面小卖部,等着喻家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不管他们是否同意,都难逃一死。   思及此,孟允舒脸色倏地的变白,喻锦淮见状抬手握住他的手,安抚般的捏了捏,“没事,阿允。”   一旁的沈侍卫显然也和孟允舒想到了同一处,他生于官宦之家,从小不愁吃穿,也不曾见过那些官场里的黑暗,家里和乐安宁,父亲也只有母亲一人,未见过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自幼被家里人护着,见的腌臜事不多,这次还是听兄长提起这件事,来了兴趣硬是缠着得了一个侍卫的名号。   审理案件时,从最初的愤怒不可置信到如今的偶起波澜,他自认为是心肠硬了,可如今再回想起还是会觉得愤懑。   至于吴县令做的更多的事他并没有和喻家一一说明,但想来他们也猜到了。   “吴氏判五马分尸,他的家人流放西北,赐黥刑,家中及其亲眷旁系之人永不得参加科考,永驻西北不得出,与他同谋之人亦如此。”   孟允舒听闻虽觉得惩处太轻,却也知晓这是最严重的惩处了。   沈侍卫临走时告知他们华安县新上任的县令是王君旁系家的侄子,让他们有事就去找他,陆儒安也吩咐了他的侄子,不管事情大小,只要拿着玉牌去见,一定会帮他们。   送走沈侍卫后,孟允舒沉默的坐下来,一旁的喻锦淮见他情绪不对,刚要开口安慰他,就看见他站起身,边走边说:“要赶紧去镇上了,再晚就该来不及了。”   望着孟允舒离开的身影,他长叹一口气,眼前忽然出现一只举着栗子的小手,低头一瞧,只见喻知宁奶声奶气的说:“小叔叔,剥栗子。”   栗子壳上被他咬的坑坑洼洼,上面还沾着他的口水,喻锦淮略微嫌弃拿过来扔到炉子里,重新拿起一颗,剥好递到他的手里。   喻知宁接过塞进嘴里,满脸委屈的望着他,伤心的说:“小叔叔嫌弃我。”   喻锦淮沉默,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出不嫌弃三个字,可又不能诚实的说嫌弃,只得以沉默相对,接着抓了一把栗子,剥好后放在喻知宁的掌心。   “吃吧。”   一口一个栗子,喻知宁吃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面对着栗子,他大度的原谅了他的小叔叔。   ——   喻锦岳赶着马车到了铁铺的门口,即便距离打铁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距离,可还是能感受到强烈的热意迎面袭来,在这冬日里不失为一个取暖的好地方。   孟允舒从车上跳下来,摸着袖口里的银子,定神走了进去。   付过了剩下的银子,跟在他身后的喻锦岳忙上前一手一个锅,家里只留了一两银子应急,剩下的他都带来了,数着荷包里的六百五十文银子,孟允舒陷入了沉思。   到粮铺买了粗面和细面,又去了二百文,买了香料和大骨,手里的余钱也不多了。   孟允舒不由的发愁,生意还没做起来成本先抛出去了许多,也不知何时能赚回来。   他们没在镇上多待,办完事就回了家,路上还能听到路人激烈的讨论着吴县令干的伤天害理的事。   一时间只觉得心情沉闷,孟允舒长舒一口气,坐直了身体,心里计划着今日回去就将大骨汤熬着,等明日一早他就去摆摊,本想着晚上就将面条做好,又害怕明早起来不新鲜,思来想去还是第二天起早做面。   回到家里,喻家的院子里已经放了许多的冬菜和冬笋,明日要摆摊,今日还有着忙活,除过还小的喻知宁,大家都动了起来。   家里的竹签是做好了,竹杯也是做好的,大锅里的水一直热着,喻锦淮和喻锦岳洗菜,孟允舒带着喻锦岚串菜,一直忙活到了傍晚。   晚食简单的吃过,喻锦淮便赶人去睡觉,如此第二日才能早起。   上炕前,孟允舒特意去看了眼炉子上熬的两种汤,余光瞥见趴在门口目露垂涎之意的大青和大黑,见它们嘴边亮晶晶的,不由得笑了出来,小心的关上灶房的门。   “大青大黑可不许偷吃。”   大青蹭着他的裤腿,呜呜的叫着,大黑见状,也跑过来不断的蹭着,两只威猛的狼狗撒娇,孟允舒一时抵挡不住,还是喻锦淮呵斥了一声,它们才委屈的离开。   转过身望着站在屋檐底下的喻锦淮,他整个人像是被黑暗包裹,只能看得见一个轮廓,孟允舒心里一动,走过去站在地面上抬头看他,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孟允舒陡然笑了起来。   道:“大青它们都馋了,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招架不住。”   喻锦淮应声,注意到他冻的通红的手,“进去吧,外面冷。”   话落,他率先掀开帘子进了堂屋,孟允舒紧跟在他的身后,眼看着他就要进卧房了,开口叫住了他。   “淮哥。”   喻锦淮闻声扭过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孟允舒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面,犹豫半晌,迟疑道:“你不怕我赚不到钱吗?”   家里的钱被他霍霍的都快完了,喻锦淮还一直纵着他,甚至还分为支持他。   “你会吗?”喻锦淮问。   孟允舒抬头,坚定说:“当然不会。”   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   “阿允。”喻锦淮深深的看着他,“我信你。”   有他这句话,孟允舒高高提起的心安定下来,忽的想起什么他进了小卖部,没多久便出来了,走到喻锦淮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他的掌心,微红着脸瞟了他一眼离开了。 第31章   在孟允舒放上去的瞬间, 喻锦淮习惯性的握住,只碰到了他离开的手指, 感受着掌心的重量, 他缓缓张开,指尖微微蜷缩着,似乎在回味着方才残留的温度和触感, 垂眸望着掌心上的东西。   一个黄色的小盒子, 四四方方,上面写着绿豆糕三个字。   喻锦淮往后虚虚的靠在墙上,将拐杖放在一旁,盒子对于他的手掌来说显得小巧玲珑, 拿着盒子研究了一会儿, 他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 露出里面的内容。   透明的袋子里面包裹着银色的纸张, 喻锦淮抽出来袋子塞进小盒子里, 迟疑一会儿手指轻轻的展开银色的纸,终于露出来包裹在最里面的绿豆糕,一共六块, 每块都很小, 他伸手捏了一小块, 只见绿豆糕很快的散开变成了粉末。   这下他可不敢动了,犹豫半晌低下头直接一口吃掉,绿豆糕入口即化,味道偏甜却不腻, 反而有股淡淡的豆香味。   喻锦淮吃完绿豆糕, 将银色的纸张折好, 郑重的放进了纸盒子。   拄着拐杖回到卧房时, 孟允舒已经坐在炕上,抱着喻知宁给他在讲故事,炕柜上的油灯发着微弱的光芒,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当孟允舒抬起头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看过来时,油灯照亮的不止是方寸之地。   自从孟允舒来到喻家,每晚哄着喻知宁入睡成了他必做的事。   他们两都没有将方才的事说出来,反而是默契的对视后将其藏在了心里。   刚躺进温暖的被窝,孟允舒眨了眨眼,往被子里缩了缩酝酿着睡意,心里念叨着也不知小卖部什么时候会来客人?   他现在一心只有钱。   ——叮铃铃。   想什么来什么,孟允舒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唇,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喻锦淮。   压低声音,“淮哥,我去小卖部了。”   “嗯。”   得了应允,孟允舒兴致冲冲的进了小卖部,即便困倦明日要早起但都挡不住他想要赚钱的脚步。   ——   看到站在小卖部里面的客人,从他的衣着上很轻易的能判断出他是一位来自末世的客人。   小卖部的货架还空着,孟允舒尴尬的和新来的客人对视一眼,局促的说:“稍等。”   害怕客人离开,他特意补充了一句:“我很快的。”   新来的客人别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看的出来。”   忙着上货的孟允舒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里嘀咕他怎么自己快的?   没多久,他拍拍手站起身,拘谨的站在柜台里面,垂在身侧的手抓着裤子,半垂着眼,“客人需要什么?”   顾明扯着自己身上带血的外套,目光逡巡着货架上的东西,抬手一摸碰到身上的污渍,他嫌弃的撇了撇嘴角,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   “洗发水、沐浴露、香皂各来两个。”   “方便面,挂面,面包各来十袋。”   “还有能量水、矿泉水、巧克力我都要。”   从货架上一一拿下来他需要的东西,孟允舒心道要的可真不少。   “老板,看你的打扮在古代?”顾明边拾着自己的货,边和孟允舒搭话。   孟允舒手上扫描商品的动作不停,听到他的问题,脚下习惯的往后退了几步,点头说是。   “古代好啊。”顾明老气横秋道:“比我们末世好多了,没吃的,没喝的,就连洗澡都难上加难。”   “古代山清水秀,哪比得上我们末世遍地都是丧尸、变异植物。”   此时,孟允舒发现新来的客人是个话痨,嗯,还是一位洁癖的话痨。   “想睡觉都不能安生。”顾明唏嘘长叹,“找个女朋友也找不到。”   “老板,你说没得吃,没得玩,也没得女朋友,这样的生活还有意义吗?”   听到这里,孟允舒以为他要自寻短见,抬起头正要劝慰他,却见他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痞笑,即可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心里有些生气,只觉得自己的好心被人这般玩弄,冷着脸结完账不顾顾明的心情立刻关门将他赶了出去。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账户多了五百华夏币时,心里的郁闷和生气便消散了。   走到后面的农场给植物浇了水,望着放在篮子里的水果,想着要以什么借口将它们带出去才不会引人怀疑,喻锦淮倒是好说,他是知道小卖部的存在,可喻知宁就不行了,他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早前的方便面和奶粉等物品还是喻锦淮半威胁半哄着他让他不往外说。   孟允舒有心想给家里人补充营养,可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   天还黑着,夜空中还挂着一轮弯月和星星,堂屋里的大青和大黑还睡着,邻居家的公鸡才打了一次鸣,要搁在往常,还不到孟允舒起床的时间,可如今为了生计,也只能摸黑醒来。   孟允舒穿好衣服,察觉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知晓是喻锦淮也起了,这是他们昨晚说好的,喻锦淮和他一同起来,帮他揉面。   有人帮衬着,比一个人忙活要轻松许多,他也能多睡一会儿。   油灯昨个被放在了窗台上,喻锦淮点着灯递给了孟允舒,由他拿着在前面引路,他拄着拐杖跟在身后,两人都轻手轻脚的,害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喻知宁。   他们的脚步声惊醒了还在睡觉的大青它们,只见它们警觉的抬起头,竖着耳朵死死盯着卧房方向,在听出他们的脚步声时很快重新躺了下去,垂在地面上的尾巴尖还轻轻的晃着。   用炉子上的水清洗过后,就去了灶房,昨日买回来的面粉还放在小瓮里,另一个炉子上熬着的猪骨汤和麻辣汤底的香味正浓,勾的孟允舒肚子里的馋虫都醒来了,肚子咕咕直叫。   早起本就困倦,吃不了多少,可闻着香味,孟允舒觉得自己能吃一碗面。   “吃完再走。”喻锦淮舀着面粉,视线在他的肚子上移过,轻声道。   孟允舒站在灶台前,动作利落的切着绿菜,头也不抬的拒绝道:“不用,到了县里再吃。”   刚好能打一波广告。   喻锦淮听乐并没有多言,而是在面条擀好之后随手不注意将一绺面条扔进了炉子里,见状,他颇为可惜的说:“少卖一笔钱。”   孟允舒忙着装菜,倒是没注意到,直到他出声回过头一瞧,才发现落在骨汤里的面条,看到喻锦淮脸上的自责,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安慰他:“淮哥,没事,正好我饿了,不算浪费。”   “也只好如此了。”喻锦淮重重的点头。   一直坐在了马车上,喻锦岳在前面赶车,坐在车厢里的孟允舒护着炉子和锅,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恍然大悟,哪里是他粗心大意,分明是为了让自己吃一口热饭垫肚子才出此一遭,思及此,坐在马车上,四面没有挡风的东西,吹着冷风感受着冬日的寒意,孟允舒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一股热意充斥在自己的胸膛。   “哥夫,冷吗?”   “不冷。”   喻锦岳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怀疑起自己,他都觉得冷风刺骨,而他身体瘦弱的哥夫却不觉得冷,临走前二哥还叮嘱他让他多照顾着哥夫,说他怕冷,没曾想路上冷的只有自己,看来哥夫穿的一定很厚。   只比往常多穿了一件喻锦淮棉衣的孟允舒拉了拉衣服,把自己又往进缩了缩。   紧赶慢赶,到华安县时天已大亮。   入城一人交了一文钱,马车需得两文钱。   一下就去了四文钱,走在马车旁的孟允舒心疼的攥紧了手里的余钱,还没开张又花一笔钱。   华安县是分为南市和北市的,南市做的是布匹粮食当铺酒楼等生意,北市做的是卖肉卖菜卖牛羊等的生意,牙行也是在这里,至于打铁买家具则是在南北市之间的一条万物街上,这条街同样也是做吃食小生意的,小摊子一个接连一个,煞是热闹,这些小摊子与酒楼饭馆的生意都不冲突,本钱放在哪里,都是家里有些存银的才去小摊子的。   在万物街做生意需得交钱,按月算,一月三十六文。   孟允舒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好的位置都被人挑走了,只剩下了最里面几个位置,中间倒是有,只不过相比起其他地方小得多,完全摆不下他们的摊子。   “哥夫,要哪个?”喻锦岳抬起手放在额头上,踮起脚打量着这几个位置哪个更好。   孟允舒看了一遍,指着十六号的位置,“就十六号,你去交钱,我先把家伙搬下来。”   关东煮要随时夹菜,也就意味着火不能断,是以他们来时还带了柴火,炉子是当时定做的比家里用的小炉子稍大一些的炉子,因是泥炉,分量在这里,所以孟允舒搬得很是吃力。   喻锦岳交完钱回来时,他们家的位置上的东西都快被搬完了,喻锦岳忙跑过去和孟允舒一起弄,马车是不能放在这里,在最里面有一间房子是专门放牛车马车的,只不过要交两文钱,咬人看顾着,他们也不用时刻惦记着马有没有吃好。   炉子只到喻锦岳的膝盖处,所以他们两人都坐在后面的柴上,折叠的小桌子是喻锦淮做好的,现下撑在旁边,上面摆满了蔬菜和肉,还有两篓从未见过的面条,一红一绿,放在一起像是呼应。   万物街上人不多,可走到最里面的人是少之又少。   坐了半晌都不见人来,喻锦岳登时慌了,孟允舒却气定神闲的开始往里面夹菜。   随着香味的四散,被吸引过来的人慢慢多了。 第32章   今日恰好有风, 有风作为媒介,关东煮的香味飘得更远了, 引得人们闻着香味拉着身边的人争相追问。   “哪家的摊子?”   “什么味?像是辣椒的香味。”   “走, 去看看。”   “正有此意。”   孟允舒用筷子搅动着汤汁,偏过头问喻锦岳,“小岳, 吃过早食了吗?”   还忙着东张西望的喻锦岳怔愣一瞬, 很快便反应过来,拉着自己的小凳子往孟允舒的身边凑了凑,但又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望着慢慢沸腾起来的锅, 道:“还没有, 哥夫给我随便下点东西即可。”   “行。”孟允舒应声, 正好麻辣锅底的豆皮和腐竹熟了, 顺手从旁边的背篓里取出来一个干净的竹杯, 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捞起煮熟的菜,知道喻锦岳喜欢吃面,还给他下了一小把的绿菜面。   他们旁边是卖烧饼和豆腐脑的摊子, 摊主都是老年人, 满脸褶皱, 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有补丁但却看着很干净,洗的发白的袖子上还有绳子绑起来。   作为离关东煮摊子最近的他们,是最先闻到这个味的人,不管是麻辣味还是骨汤味, 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他们, 让他们的目光不自觉的投过去。   给喻锦岳煮好后, 孟允舒注意到旁边摊贩的视线, 回过头对上他们的目光,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卖豆腐脑的老人率先慌张的移开视线,只留给他一个忙碌的背影。   端着竹杯吃的正香的喻锦岳余光瞥见孟允舒侧目的动作,便问道:“哥夫,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孟允舒回过头,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一群人正冲着他们的摊子走过来,刹那间紧张的挪到一旁,将位置空出来留给喻锦岳,自己占据了一个避着人群的位置,不仅如此,还让喻锦岳往前面挪了挪。   不明所以的喻锦岳瞅了他一眼,随机坐定,眼看着客人就要来了,他手里的早食还没吃完,挑起来吹了吹他囫囵的吃到嘴里。   闻香而来的客人刚到就见他收拾起自己用过的竹杯,底下有些汤汁,他也端起仰着头喝光了,客人不免有些唏嘘,还想着瞅瞅卖家手里的竹杯再做打算,可惜没赶得上。   喻锦岳对上客人幽怨的眼神,他疑惑的擦干净自己的嘴,问了一句:“素菜一文两串,荤菜两文三串,翡翠面和红玉面三文一份。”   “翡翠面?红玉面?”一旁的老翁嘴里念叨着,名字听来倒有意思。   “对。”喻锦岳指着小桌子上的一红一绿的面条,解释道:“绿的翡翠,橙红的红玉。”   围在摊子周围的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同于他们平日里吃的面条的颜色,两种颜色恰好能对应上翡翠和红玉这两个名字。   “这能吃吗?”又红又绿的他们没有见过,不免有些怀疑这真的可以吃吗?   “颜色倒是好看,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喻锦岳将众人的嘀咕声听在耳朵里,见他们越说越偏,心里后悔自己方才吃的太快,就应当当着众人的面吃,为他们家的面条证明。   一旁的孟允舒心道疏忽了,顿了一下分别往锅里下了这两种面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他们自己尝一尝比他们说的口干舌燥有用多了。   “哥夫,你这是?”   孟允舒搅着锅里的面条,轻声道:“让他们尝一尝更有用。”   围在一起的众人明白过来他的用意,现下也等在这里。   面条熟了之后,孟允舒让喻锦淮拿来两个竹杯,将面条盛进去后放在桌子上,还给里面放了两双筷子供客人使用。   大家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佁然不动,最后还是一个中年男子率先动起了筷子。   “如何?”见他吃了,其余的人都追问道,不仅他们好奇,喻锦岳和孟允舒也紧张起来,生怕他说一句不怎么样。   中年男人细细的品尝过后,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赞叹道:“口感劲道,不错。”   他的评价显然没有说到其余的心里,有了他打头,大家都争着尝。   “五文的素菜,十文的荤菜,面条各来一份。”   孟允舒和喻锦淮显然没料到他会买关东煮,愣神之后收钱的收钱,拿菜的拿菜,听到可以自主选择菜,中年男子来了兴趣,认真的望着锅里的菜挑选起来。   “麻辣还是骨汤?”   “麻辣。”   “得嘞。”喻锦岳应了一声,兴奋的开动起来,今天的第一笔生意,他能不高兴吗?   把男人选好的菜抽出竹签放在一旁,又将菜放在竹杯里,喻锦岳笑嘻嘻的道:“诚惠二十三文,其中有两文是竹杯的押金,返还竹杯后退您两文,当然您也可以回家拿自己的碗。”   中年男人一手交钱,一手拿自己的关东煮。   等不到离开,他迫不及待的端着自己的碗提了提裤子,在一旁吃了起来。   孟允舒把竹签收拾好放在带来的篮子里,偏过头注意到中年男人大快朵颐,脸上的表情满足,孟允舒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后来众人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个接着一个来买关东煮,其中卖的最快的当属翡翠和红玉两种面条,铜板扔到陶罐里的声音在孟允舒听来甚是悦耳,他们的生意好也带动着旁边的小摊也热闹起来。   ——   喻家,大家围坐在堂屋的桌子前,孟允舒将陶罐里的铜板全都倒在了桌面上,铜板四散开来,在桌子中间堆了起来,喻知宁按住滚动到桌子边沿的铜板,拿在手里看来看去,许久过后才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   三个大人数着钱,十文十文的垒在一起,很快便数清了。   一共是三百六十一文。   喻锦岳听到这个数字不可置信的又数了一遍,就连喻锦淮也没料到会赚这么多的钱,喻锦岚更是震惊的瞪圆了双眼,唯有孟允舒波澜不惊的静坐着,他是收钱的,有时会特意的记在心里,如此一来他心里也有数了。   想着今日做生意卖的最快的面,他下了一个决定。   “三百多文啊,我做短工几个月才能赚到这些,咱们做关东煮这才不到一天就这么多钱,每日都是这些,那一个月下来……”喻锦岳双眼发光的说着,他已经畅想着往后的日子里自己躺在钱堆上的身影了。   “钱钱。”喻知宁跟着喊,他想的却是糖人,糕点和麦芽糖。   喻锦淮捂着眼不忍直视,注意到孟允舒垂着头,启唇问道:“阿允,怎么了?”   今日赚到这么多的钱,不高兴吗?   孟允舒闻声抬起头看他,犹豫半晌才道:“我瞧着今日面条卖的好,想着以后将面条和关东煮分开卖,主要做面条的生意。”   “为什么啊,哥夫?”喻锦岳望着桌面上的钱堆,疑惑的开口,“今日关东煮卖的也很好。”   孟允舒端起碗喝了一口水,不急不缓的解释:“冬日里蔬菜的种类少,肉也不多,相比起它们,面粉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买到。”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不做关东煮,而是将重心放在面条上。”   他说的确实在理,冬日里的蔬菜也就几样,豆皮和腐竹也是孟允舒想的,况且今日许多人都是奔着面条来的,关东煮倒成了他们的备选。   喻锦岳虽然觉得他说的对,可心里还是绕不过弯来,沉闷的趴在桌面上,眼神定定的望着帘子不语。   见他这副样子,喻锦淮思考片刻,又看到孟允舒一脸担心的表情,提议道:“先试五天,如若卖的最好的还是面条,那依阿允的想法。”   有了喻锦淮的拍板,喻锦岳也不纠结了,麻利的从桌子上爬起来,直奔向院子。   “我去洗菜。”   看着他欢快的身影,孟允舒不由得笑了起来,扭过头看到喻知宁眼巴巴的眼神,他后之后觉的取出来买的糖葫芦,给他和喻锦岚一人一个。   “答应你的,小叔父怎么会忘呢?”孟允舒摸了摸他的头,目送着他和喻锦岚两个人离开。   堂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和喻锦淮。   孟允舒起身坐在他的身边,从身边的篮子里掏出来两块包好的油酥饼递给身边的人,他不敢看喻锦淮的双眼,半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路上碰到卖油酥饼的,是咸香的,想着会是你喜欢的口味,便买了两块。”   虽不是第一次送喻锦淮吃食,孟允舒还是紧张的不得了,他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腔里因为忐忑而飞快跳动的心脏,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慢慢的出汗,一时间如坐针毡。   喻锦淮凝视着他的头顶,又移到他手上的油酥饼,想着孟允舒说的话,心颤了颤,原来不止阿宁和小岚有糖葫芦,他也有,这种被人惦记的滋味是他许久未曾体会到的。   他许久不动,弄得孟允舒差点就坐不住了,以为他不喜欢正要收回时手里的油酥饼被眼前的人接住了。   “我很喜欢。”喻锦淮接过来郑重的咬了一口,咸香的味道似乎让自己回到了幼时,那是父母还在,兄长亦在,每每从镇上做完短工回来的阿爹总会给他带一块油酥饼,让他和哥哥分着吃,自从他参军离家,再也没有吃过这种味道的油酥饼了。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孟允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察觉到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喜欢就好,下次还给你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似是在享受这短暂的美好,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喻锦岚冲进来他们才似惊醒的慌忙转身。 第33章   “哥夫, 村里人来送菜了。”喻锦岚人小,完全看不懂两个大人之间的事, 她满面红光, 眼睛里带着雀跃,脚步都轻快起来。   早上有人来送了一波,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菜, 喻锦淮当面点清之后付了村里人卖菜的钱, 如今到了晌午,他们送来的都是从竹林里挖的冬笋,今日他们从县里回来时说冬笋、豆皮和腐竹客人买的最多,家里的竹笋眼看着不够用, 村里人又送来了, 大多都是剥掉笋衣的。   完整的冬笋的价格比剥掉笋衣的冬笋价格少两文, 除过家里琐事多的, 大多数人都是送剥的干净的冬笋。   “这就来。”孟允舒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 面对着喻锦岚好奇的目光,心虚的掀开帘子出去,走了几步路, 又回来抓了一把铜钱塞进自己的荷包里匆匆离开。   喻锦岚眨了眨眼, 微微歪着头, 瞅了一眼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孟允舒,又回过头目不转睛的瞟了一眼自己的二哥,好奇的问:“哥夫怎么了?”   喻锦淮握紧拳头放在嘴边,遮住上扬的嘴角, 轻声道:“没事。”   向来都相信二哥的喻锦岚应了一声, 蹦蹦跳跳的离开。   只留下喻锦淮一人坐着, 定定的望着空中的某一点, 半晌过后轻笑出声,此刻,悬挂在堂屋门口的茅草帘子都觉得赏心悦目。   铜板散乱的铺在桌面上,喻锦淮拿起放在一旁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除了几张纸还有一两银锭子,他边数边往里面放着,留出来二十五文的铜板放在一旁,这是得喻锦岳和喻锦岚准备的,昨个晚上孟允舒就和他说了,不能让喻锦岳兄妹两白跟着他们忙前忙后,但给多少却是一个问题,最后还是喻锦淮拍板说给二十五文,喻锦岳十八文,喻锦岚七文。   院子里闹哄哄的,想起孟允舒的性子,怕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喻锦淮将盒子放好,拄着拐杖出去了。   谁知出门却看到了另外一副光景。   院子里卖菜的村人被村长的妻子组织起来,由她验过货后,才指使着喻锦岳称,最后再由孟允舒付钱,看到这里,喻锦淮松了一口气,有叶婶子镇着,他也不怕有人欺负孟允舒面生。   孙婶子没来,茗哥儿还病着,留他一人在家孙婶子不放心,可将茗哥儿带到喻家又怕传染给喻知宁,思来想去,也只有留在家里照顾茗哥儿。   家里突然来这么多的人,早上喻知宁还会害怕,现下反而拉过小凳子坐着孟允舒的旁边,睁大了双眼看着他数钱,有时他发觉孟允舒给钱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心疼的表情,自己也会像模像样的学起来,被孟允舒发现后无辜的和他对视,一点也不心虚。   注意到孟允舒拿着棍子在地面上写写画画,喻锦淮恍然想起来家里还没有准备账本,他折过身进了堂屋,从卧房里取出来一串钥匙,走到了对面的一间卧房前,凝视着眼前上锁的门,顿了一下拿起钥匙打开。   卧房里许久没打扫过,里面落了一层灰尘,循着记忆中的点喻锦淮来到书桌前,又找出一把小钥匙打开放在桌面上上锁的小箱子,从里面取出来一块陈旧的墨和砚台,又挑出来一根毛笔,最后才从里面取出来一小沓未用的纸,重新上锁。   离开时注意到放在墙角的一个大箱子,箱子同样上了锁,相比于其他的家具,箱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是有人经常打开的取出里面的东西的,喻锦淮望着箱子沉默许久,阿宁三岁了,等过完年,他打算教阿宁识字。   他是跟着喻锦江学过一段时间的,给阿宁教几个字不在话下,可要真正的启蒙,还是要去学堂里,只不过能让哥儿读书的学堂却不多,虽说五年前朝廷允许哥儿入朝为官参加科举考试,可哥儿想要入学却是艰难,镇上是没有攻哥儿读书的地方,唯有华安县里有一处学堂是专门让哥儿读书的。   想要阿宁入学读书还为时尚早,但喻锦淮还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打算等哪天闲下来和孟允舒商量商量。   不止送阿宁去学堂,等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不管是哥儿还是汉子,他都会一视同仁。   拿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出去,喻锦淮又将这间屋子连同自己对兄长的思念锁了进去。   这次他直接回到了卧房,取出针线篮子,小心的将纸张裁剪成自己想要的大小,又取出来针线,抿着唇认真的穿针引线,随即低下头先是用手测出来下针的位置,又在心底预演了好几遍,定了定神,艰难的捏起针小心翼翼的缝了起来。   院子里送走了村人的孟允舒松了一口气,在叶婶子的帮助下将收来的笋子和干木耳归置在一起,自己又扭身去灶房倒了一碗水出来端给她。   忙活了这么久,叶婶子也口渴了,端起水大口大口的喝,喝完后用手擦了擦嘴角,在院子里张望着,问道:“怎么不见淮小子?”   孟允舒听后也纳闷起来,方才他还看见喻锦淮出来了,本以为他会来帮自己,可却不见他的身影,“想来在堂屋里。”   叶婶子点了点头,拒绝了孟允舒的挽留,摆摆手离开了。   送走她,孟允舒忙关上门,一回头就看到喻锦淮胳膊底下夹着一个东西另一只手正掀着帘子往出走,他还拄着拐杖,看的孟允舒胆战心惊,匆忙的跑过去帮他扶起帘子。   等他出来,孟允舒正要离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回头不解的瞅着他。   “阿允。”喻锦淮佯装镇静的收回手,将自己胳膊底下缝制的册子递到他的面前,淡淡的道:“给你做账本。”   话落,见孟允舒怔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接过去拿在手里,喻锦淮见状放下了心,拄着拐杖大步离开。   站在原地的孟允舒指腹摸过上面的白线,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副画面,喻锦淮坐在凳子上,苦大仇深的望着手里的针线,下针时眉头会因为苦恼而皱起,又在缝制好后舒展开来,想到这里,孟允舒的心里涌过一场热流,四肢被暖意包裹着,耳边的咚咚咚的拐杖点地的声音和喻锦淮沉重的脚步声让他觉得整颗心都像是被填满似的,杏眸里噙着化不开的开心。   喻锦淮把掌心的汗随意的擦在衣服上,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嘴边带笑的孟允舒,慢慢的放缓了呼吸。   ——   趁着天色正亮,孟允舒坐在院子里,拿着毛笔小心的在纸上记下今日的开支和收入,下笔时他的呼吸都屏住了,直到看到墨迹没有晕染开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好长时间没写毛笔字他拿着毛笔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记完账,正松了一口气,从灶房出来的喻锦岳走过来看到他写的字,惊讶的说:“哥夫,你竟然识字,还写的这么多。”   他话一出,孟允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当是不识字的,即便喻锦岳不知,从人牙子手里把他买下来的喻锦淮不应该不知道。   账本、毛笔都是他准备的,孟允舒瞳孔扩张,瞬间坐立不安,握着毛笔的手变得僵硬,就连身体都紧绷起来,他低下头望着纸上的字迹,乌龟似的缩进了自己的壳里,不敢抬起头看正在研墨的喻锦淮。   离他最近的喻锦淮立刻察觉了他的变化,放下手里的墨,伸出手握住孟允舒抓笔的手,慢慢的将毛笔从他的手里拿出来,拇指安抚的摩挲了几下他的手背,感觉到他的手放松下来,他抬起头看向喻锦岳。   “阿允的阿爹是秀才。”   舒哥儿的阿爹是秀才不假,可他一出生阿爹便离世了,自是不认识几个字,更何论字还写的如此规整秀气。   一句话立刻让喻锦岳不觉好奇。   闻声孟允舒扭过头看他,见他眼神坚定温和的望着自己,如同和煦的春风包裹着自己,心慢慢的落在了实处,颔首道:“是。”   “我就说嘛,哥夫的字写得这般好看,定然是练过的。”喻锦岳说完,带着喻锦岚离开了,临走时还带上了喻锦淮强塞给他的钱。   “淮哥,我……”现下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以及和大青玩的喻知宁,孟允舒张了张嘴,迟疑的开口。   喻锦淮开口打断了他,抓住他的放在桌面的手,又将账本合上放在一旁,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声音虽然平淡却让孟允舒的心安定下来。   “不急,我们是一家人。”   孟允舒听着他的话眼睛倏地的变红,鼻尖酸涩,胸腔里忽然涌动着另外一种情绪,眨了眨眼,止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双眼水润的望着他,只能笑着点头。   他们是一家人。   入夜,哄睡了喻知宁,孟允舒又进了小卖部,这次他直奔后面的农场,早前种下来的蔬菜已经成熟了,和上次一样,他留下了给家里人吃的剩下的都挪到了前面的货架。   解锁的种子又多了,孟允舒又种了白菜和菠菜,黄豆和绿豆也都种了些,看到有油菜籽,又种了油菜。   池塘里的鲫鱼都已经将鱼籽下了,只等着小鱼出来。   小卖部的风铃又响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水桶,放下挽起的袖子,快步走进了小卖部,谁曾想竟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看到他,孟允舒的脚步不仅都放轻了,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敛了。   探着身子,孟允舒往他的身后看了好几眼,“他没来吗?” 第34章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和政之没想到这个老板会和他的安安关系这般友好。   不应该啊,之前是和政之蹭着陆儒安的系统才能到小卖部, 为何这次只有他一人过来?孟允舒怎么都想不通。   和政之颔首, 看向他道:“他有身子了,不方便来。”   “有身子?”那不就是怀孕?   孟允舒即震惊又惊吓,他睁圆了双眼, 傻愣愣的望着和政之, 脚下一时不稳,幸好扶住了身旁的柜台才不至于摔倒,要是被眼前的人知道自己是因为听到陆儒安怀孕而被吓得差点来个平地摔自己的脸往哪里搁。   对上和政之略微疑惑不解的眼神,孟允舒朝他尴尬的笑了笑, 慌张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佯装镇静的说:“恭喜你们。”   “多谢。”   “那这次来是想买什么?”孟允舒垂下的手指刚碰到自己的腿, 原本狠下心用力的手不由得卸了力气, 改为拍了怕自己的腿。   和政之回想起自己还在寝殿时陆儒安靠在自己的胸膛前, 手里捏着他的一绺发丝玩着,兴奋的和他说着下次去了小卖部定要下单的东西,还说都是为了他们即将未出生的孩子, 故此自己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能进入到小卖部, 现下听孟允舒问起来, 开口道:“奶粉,奶瓶,纸尿裤。”   “现在就要吗?”孟允舒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货架,奶粉倒是他日日都进, 但奶瓶和纸尿裤并不是, 再说他们的孩子还在陆儒安的肚子里, 一时半会儿还用不上这些东西。   思及此处, 孟允舒便开口和他解释清楚。   和政之垂眸想了想,接着道:“奶粉不急,但纸尿裤和奶瓶我先订下来,下次来时取了即可。”   “可以。”孟允舒一口答应,见他还没有离开,又问:“还需要什么?”   “巧克力和方便面。”和政之脱口而出,这几个词他听着陆儒安念叨了好久,恰好这次自己进来了,给他带上些好满足他的嘴馋。   孟允舒听后转身取货,停下来时注意到自己放在一旁的火锅底料,又想着陆儒安应当会怀念这种味道,便拿了一包。   结完账,他把火锅底料放进去,抬起头指着它,“这是给你们的贺礼,他知道怎么吃。”   送走了和政之,孟允舒久久不能回神,真的就有孩子了?   怎么怀的?在哪里孕育的?   他都快忘记自己也是一个能怀孕的哥儿了。   孟允舒低下头望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陷入了沉思,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的肚子,软软的,圆圆的,今日的晚食吃的挺多的,摸起来倒是挺舒服的。   他这次在小卖部里待的时间有些长,喻锦淮眉头紧锁,露出严肃的表情,双眼一直望着他平时睡觉的位置,心里紧张不安,即便他知道小卖部是安全的,可还是禁不住忧心起阿允在小卖部里遇到了什么事?又或者阿允不喜欢这个家,找到了摆脱这个家的方法,再也不会回来。   想到这里,喻锦淮眼神晦暗不明,他沉着脸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放在被面上的手缓缓收紧,牢牢的抓着被子。   高度警觉的他在孟允舒出现的一瞬间立刻伸手将人抱在他的怀里,速度之快让孟允舒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仰起头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双手被迫扶着他的胸膛,动作别扭让孟允舒忍不住推拒着他,没想到被抱的反而更紧了,压迫的他一时喘不上气。   “淮哥。”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孟允舒动了动自己别扭的脖子,无奈的就着这个姿势叫着他。   直到将人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怀里的充实,喻锦淮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许久之后,他松开孟允舒,垂眸不敢看他,躲着他的视线,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道:“阿允,抱歉。”   旋即他放下自己的手,熄灭了油灯躺进被子里背对着他,灰暗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墙面。   孟允舒被他一番动作闹得不明所以,卧房暗下来,身边的人也睡了,孟允舒压下自己想和喻锦淮分享陆儒安怀孕的事,沉默的缩进了被窝里,踌躇片刻,本想找他说话却见他背对着自己,心像是被堵住一样闷闷的,鼻子酸酸的,被窝里的双腿委屈的蜷缩起来,见此,自己也翻身背对着他。   喻锦淮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压抑着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   月上中天,确定孟允舒睡着后,他才小心翼翼的翻过身,借着月光看到他被子里单薄的身影,无声的叹口气,壮着胆子一只手掀开孟允舒压在身子底下的被子,轻手轻脚的挪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时刻注意着他醒没醒,做完这一切,听着他呼吸平稳,一点也没被自己打扰,喻锦淮松了一口气。满足的圈着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睡着的孟允舒感觉到身后的热源像是一个火炉子,怕冷的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相比起已经不那么热的火炕还是身后的热源更让他喜欢。   第二天早上,喻锦岳来喻家赶马车时明显的察觉到他二哥和他哥夫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从他进门到现在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即便他二哥是个话少的,可在他哥夫面前的话明显是比别人多,而今早他就没听到他二哥说一个字。   喻锦岳做起事来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   要去县上时他二哥终于说了一句话。   “阿允,你早上未吃早食,到了县里吃点热乎的。”   坐在车前的喻锦岳等了半晌才听到他哥夫吝啬的回了一个字。   “哼。”   这下,他终于明白了,感情是两口子闹矛盾了,正要走时,他二哥又招呼着他下车,将他拉到一旁细细的叮嘱了一遍,全都是关于他哥夫的。   “小岳。”喻锦岳以为终于轮到了自己,却听他二哥说。   “照顾好你哥夫。”   喻锦岳:“……”   注意到喻锦淮危险的眼神,他连忙保证,“我会的。”   到了县里,他时刻谨记二哥的话,安顿下来后,立刻去旁边的摊子买了一碗豆腐脑,怕孟允舒不够吃,还去对面买了一张饼。   孟允舒将他殷勤的动作看在眼里,不难猜到临走前喻锦淮是如何和他的三弟说的,吃着咸豆腐脑,他一时忍俊不禁。   吃完了豆腐脑,孟允舒忍不住想起来自己还在现代时刷到的视频——咸豆腐脑还是甜豆腐脑?甜粽子还是咸粽子?西瓜要吃脆的还是沙的?就连桃子也加了进来。   他咬着饼子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也只有国家安定富强,人民生活幸福才会产生这种视频,哪像他现在所处的古代,填饱肚子家里有田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基础的。   经过昨日,喻家关东煮的名声算是打了出去,今天来的人只多不少,他们多带了一些也比昨日卖的快。   许多人慕名而来时他们已经开始收拾起了摊子。   随着关东煮生意越来越好,接连几天喻家都忙着,更不要提还是小卖部主人的孟允舒,有时还要抽时间忙小卖部的事,即使有叶婶子和孙婶子帮衬着,喻家也忙不过来,做面条和豆皮腐竹的手艺是万万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只能由喻家的人忙活着。   自孟允舒和喻锦淮闹别扭起喻锦淮有心想要找机会和孟允舒缓和关系,却苦于找不到时间,只能一直往后推。   一直等到沧南村下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大雪封住去了去往华安县的路,他才找到了机会,和孟允舒坐下来说着话。   作者有话说:   太热了!!今天码字都想着电脑会不会突然爆炸?但一想,我开着空调,应该不会的。 第35章   邻居家的公鸡打了鸣, 孟允舒猛然惊醒,他从炕上坐起来, 打了一个哈欠, 又揉了揉自己的脸,正要穿衣时不经意瞥见窗外比往常要亮一些,他往窗户旁挪了挪, 伸长了胳膊要掀开窗帘往外看, 旁边却伸出来一个胳膊帮他掀开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孟允舒探头一看将窗子拉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外面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天色虽然暗着,还没有大亮, 可那一片的白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下雪了。”孟允舒望着外面嘟囔着。   今日是不能去县里做生意了, 连轴转了这几天, 正好歇一歇。   喻锦淮自是听到的话, 也撑着身子坐起来往外瞅了一眼, 望着银装素裹的世界,他陷入了沉思。   今年漠北遭受了雪灾,沧南村的初雪也比往年来的早, 都说瑞雪兆丰年, 可喻锦淮却想的是今年怕是要比往年冷, 也不知家里两个怕冷的哥儿能不能受到住。   买碳的钱他是拿不出来,可柴房里的柴堆的满满的,家里粮食充足,想要安稳的度过这个冬天也不难。   孟允舒催促着喻锦淮将窗子开大些, 趴在窗户上往外眺望着, 灰暗的天空中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簌簌的直往下掉, 片刻也不见停歇,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裹挟着大片的雪落在孟允舒的脸上,雪花遇热很快便化成了水,孟允舒被风吹的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抬手关掉窗子,擦掉鼻尖上的水渍,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他自小在北方长大,雪见的多了,不像他南方的室友看见雪就像是没了牵引绳肆意奔跑的二哈,在雪地里尽情的狂奔,还拉着他们一起在操场、宿舍楼下堆雪人,想起大学的事,他不由得怀念起来。   火炕到了现在已经不怎么热了,孟允舒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像是在耳边嘶吼一样,即便不出去他也能猜得出来外面的风雪到底有多大。   窗帘被放下来,遮住了外面的风雪,卧房暗了下来,他直直的躺在炕上,望着屋顶,不由得想着风雪这般大,喻家的屋顶是用青瓦做的,应当是牢固的吧。   想到这里,他问身边的人:“屋顶牢吗?”   喻锦淮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嗯。”他在入冬之前特意上房顶看了一眼,有坏的瓦片就直接用家里以前剩下的瓦换了,就怕自己那天不注意,天又下起了大雪屋顶撑不住给塌了,村里每年几乎都会有人在冬日里被大雪压塌了房屋,是以每到了下大雪时,叶重山作为村长会组织这些人住到村里的宗祠里去。   “那就行。”孟允舒得到肯定的答复,未消散的困意渐渐席卷而来,拖着他陷入沉睡。   没多久他就沉沉睡去,一旁的喻锦淮听到他的小呼噜声,偏过头看过去,因为最近忙着做生意,孟允舒身上之前养回来的一点点肉又没了,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色,甚至于白日里都能看到他眼中的疲倦,他身体本就亏空着,气血一直难补上来,现下又比之前看上去消瘦一些。   心知孟允舒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喻锦淮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受伤的脚,要是他脚没崴,何至于让孟允舒整日家里县里两头跑,每日还要那么早起来做生意,长此以往,怕是他的身体受不住。   ——   再次醒来,天已经不早了。   孟允舒往旁边一看,呦呵,炕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两边的被子都铺的平平整整,最上面那床被子换成了厚一点的,怪不得他觉得有些重,还有些闷。   卧房里的窗帘还拉的严实,下了雪判断不出几时了,身子底下的炕又热了起来,想来是灶房里正做着饭。   孟允舒边穿着衣服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依稀能听到喻锦岚和喻知宁的说话声。   看来是喻锦岳和喻锦岚一起过来了,思及此,孟允舒穿衣服的动作更快了,他怎的忘记了多问一句喻锦岳的家,雪下的这般大,不知他们家里的房子怎么样,但随即一想,要是喻锦岳撑不住肯定会来喻家让他们帮忙,且不说喻锦岚现下还和喻知宁说着话,喻锦岳家的房子一定还好着。   他掀开堂屋的帘子往外看,雪比之前下的更大了,簌簌的往下落,倒是没有风,可乍一出去还是冷的不行,院子里的雪看的出来之前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可没多久又下了一层,孟允舒搓了搓自己的手,缩着脖子藏着手,小心翼翼的踩上去往灶房里走,离的近了,灶房里面的谈话声听得更清晰了。   推门而入,灶房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一样,孟允舒忙走进去关上门,一瞬间像是走进了温室,驱散了身上的寒冷。   喻锦岳坐在灶膛前烧火,喻锦岚和喻知宁坐在里面烤火,堵在门口的是大青和大黑,见他进来,还蹭了蹭他的腿,至于喻锦淮他则是在切菜,咚咚咚的,极有规律。   站在案板前切菜的喻锦淮见他进来,朝坐在灶膛前烧火的喻锦岳说:“小岳,过来切菜。”   “来了。”喻锦岳应了一声,又唤道:“哥夫,你坐着烤烤火。”   孟允舒颔首坐过去,他一坐下,喻知宁就扑到他的怀里,捏着手里的烤红薯小口小口的吃,还问他要不要,孟允舒自然是不会和小孩子抢口粮,婉拒说自己还不饿,喻知宁端详了他许久,才低下头继续啃他手里的红薯。   其实红薯也不大,也就大人一指头粗一点,细细小小的,也就是喻知宁人小,一时半会吃不完,要是放在喻锦岳哪里,两口就解决了。   早食和午食是在一起吃的,他们围坐在灶房里的小桌子前,端着热腾腾的杂粮粥就着咸菜和酸菜喝上一口,瞬间就暖到了肚子里,身上都热乎了。   杂粮粥熬的稠,孟允舒吃了一碗便饱了,锅里剩下的被喻锦淮和喻锦岳两兄弟包圆了,泥炉上的水开了,孟允舒念着最近大家都忙着做生意,能辛苦些,就给一人冲了一碗麦乳精,给两个小孩子的是奶粉。   吃完饭,喻知宁人小觉多,困顿的直点头,送走了喻锦岳和喻锦岚,又问了几遍,确定他们家的屋子坚固,孟允舒带着喻知宁去卧房了。   他醒的晚,倒是不困,正好借着雪天明亮坐在炕上拿着兔皮给喻知宁缝制着袄子,早就说出口,应了下来,却一直没有时间,今日闲下来,正好拿来坐。   喻锦淮同他一样坐在炕上,却直直的望着孟允舒拿着针线做袄子的身影,阿允做事时一直都很认真,垂下的眼睫毛微微卷着偶尔颤两下,嘴角微微上扬起来,眼神专注,看上去只觉得赏心悦目。   望着他的侧脸,喻锦淮渐渐出神。   他的眼神热切不容忽视,直让孟允舒觉得心乱,感受着他灼热的目光,孟允舒在差点把针扎到自己的手上终于忍不住放下手里针线扭过头看他。   耳垂微微泛着红色,孟允舒羞恼的质问他:“看什么?”   被抓住的喻锦淮将他羞窘的神情收在眼底,双眼噙着温和,直言:“夫郎真好看。”   简单的几个字闹得孟允舒的脸唰的变得通红,肉眼可见的看到他的眼尾也染上了粉色,视线闪躲着不敢看过去,他觉得自己的心尖像是被眼前的人用羽毛轻轻的刷过一样,痒痒的,让人欲罢不能。   喻锦淮一直都唤他阿允,这么直白的说自己是他的夫郎少之又少,从他来到喻家也只听到过两三次,可就是着简单的几个字每每都让孟允舒失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喻家的一份子,从始至终都是。   思及此,他又想起来前几日喻锦淮拒绝交流的事情,他即使忙着生意还是不忘记分出一丝心神观察喻锦淮,自是看出他最近也不好受。   刚想要开口问就听到喻锦淮道:“阿允,前几日是我不对,是我想差了。”   孟允舒本以为他是那种不轻易说出自己不对的汉子,没曾想他竟是坦荡,闻言他抬头注视着他,只见他的眼睛满是虔诚和愧疚。   “为什么?”   只听他自责的说:“那日你去小卖部久久不回,我以为你出事了,后来又……”讲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又怕你找到离开的方法,不要我、和阿宁了。”   “所以……”   “所以你知道错了吗?”   喻锦淮本就做好孟允舒打他骂他一顿,没曾想到孟允舒竟然会这样问。   见他傻愣住了,孟允舒没好气的又问:“知道了吗?”   “知道了,是我错了,我的不是。”喻锦淮忙回过神,抓着孟允舒放在被子上的手诚恳的说道。   孟允舒倏地的笑了一声,直直的回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淮哥,请你吃桃子。”   他其实本是想说淮哥你信我,我不会走的,可在注意到喻锦淮眼底的不安时却忽然换了。   他知道喻锦淮怕什么,他怕未知的系统带他逃离这里,他的淮哥很聪明,也很敏锐,说的好不如做的好,他或许明白了喻锦淮需要的是什么。   和他一样,都需要一份独属于自己的爱,需要一个温暖的家。   ——   再次进入小卖部时,他特意缩短了在里面的时间,尽可能快的处理好里面的事。   沧南村的雪连下了好几天,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猫冬。   就在孟允舒以为今日又像往常那样平静时,忽然听见一声轰然倒塌的声音自村子里传来。   作者有话说:   上班第一天,困,想睡觉,想摆烂。 第36章   刚吃过午食, 大家都坐在炕上说说话,又或者小憩一会儿, 毕竟下着雪, 又不能跑到地里或者别人家里,冬日里待在自己家是最舒服的。   「嗵」的一声,伴随着这道声音的还有颤了几下的地面, 坐在炕上的他们都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   孟允舒猛然坐直身体, 抱着喻知宁的胳膊收紧,他和喻锦淮一同望着窗户的方向,两人脸上表情凝重。   没过多久,第二道倒塌的声音接着响起, 这次比上次的声音能小些。   等了许久, 没再听到其他房子轰然倒塌的声音, 孟允舒和喻锦淮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吃过午食困顿的喻知宁正在被窝里迷瞪着打盹, 骤然被震感和声音吵醒的他倏地的坐起来, 惊吓似的从自己的被窝里出来,爬到孟允舒的身上,抱着他的腰抬起头受惊的望着窗外。   “小叔父, 怎么了?什么声音?”   孟允舒揽着他, 右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安抚着喻知宁的情绪。   “没事,别怕。”他的声音柔和,抚慰着喻知宁的心。   看向已经起身准备下炕的喻锦淮,孟允舒直言说:“你脚不方便, 再加上雪天路滑, 还是我去吧。”   喻锦淮摇了摇头, 道:“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孟允舒知晓他的性子, 自己也忧心村里的情况,送开喻知宁也很着他起来,喻知宁见状也爬了起来。   “阿宁,小叔叔和小叔父待会要去帮忙,把你送到小姑姑家好不好?”   喻知宁此时也反应过来,看到两人面容严肃,乖乖的点头。   “阿宁真乖。”孟允舒揉了揉他的头发,夸赞着说。   他们两刚穿好鞋,准备把喻知宁放在喻锦岳家,门却被拍的啪啪响,外面还有喻锦岳大喊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孟允舒率先出去给喻锦岳开门,而喻锦淮则是牵着喻知宁的手跟在他的身边,睡在卧房门口的大青和大黑早在大门拍响时跑到了堂屋的屋檐下,对着门叫着,直到辨认出是喻锦岳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它们两个不怕冷的跟在孟允舒的身后。   孟允舒打开门,对上喻锦岳着急的双眼,他心里咯噔一跳,怕是出事了,且出事的人和喻家还有些关系。   “六爷爷家塌了。”喻锦岳上前一步,对着屋檐底下的喻锦淮说。   喻锦淮脸色嗖的一变,顾不上身边的喻知宁,撑着拐杖就外走。   看见喻锦淮脚下一时不稳差点摔倒,喻锦岳急忙跑过来搀住他的胳膊,他红着眼睛扶着喻锦淮走。   声音嘶哑:“六爷爷今日吃过午食,说要回家拿一双鞋,身边的人都拦着他,可二哥你是知道六爷爷的脾气的。”   确实,喻家的六爷爷自小脾气犟,九头牛都拉不出来的那种,娶了妻子之后脾气好歹没之前那么说一不二,做什么事都要想着自己的小家,可谁又能想到,他的妻子在生孩子时没挺过来,留下刚出生的小儿子和丈夫撒手人寰。   六爷爷有孩子陪着,小孩子闹腾,磨着他的性子,他的脾气虽然没妻子在世时好但也不那么倔强了。   可惜造化弄人,他的儿子也没留住,只剩下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孙子。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即便有孙子在侧,他的脾气却日益见长,如今倒是更犟了,容不得别人对他说不。   这次回家里拿鞋就是这样,趁着自己的孙子去明大夫家,自己偏要回去,这下可好,把性命留在了家里。   喻锦岳边说边抽泣,六爷爷最喜欢他们这些小辈了,喻家数他最为年长,接下来便是喻锦淮了,当初喻锦淮从战场回来,许多事都是六爷爷跟着他忙前忙后。   他们前几日也曾劝过六爷爷住在他或者喻锦岳的家里,可依他的脾气说什么都不同意。   要是早知道……   听着他的抽泣声,喻锦淮也不由得湿了眼眶,现在喻家就只有他一个年长能主事的,喻锦淮压下心里的悲伤,一步一步的走向喻六爷爷家里。   孟允舒将喻知宁交给了喻锦岚,脚步匆忙的跟着前面两人的步伐。   所幸村道里的雪叶重山都阻止人扫过,现下地面上的雪并不厚,是以孟允舒走的稳当。   喻六爷爷的家在村子中央,他们到时村里人都围过来了,村长正指挥者村里人搬倒塌的木头和泥砖,还好六爷爷提前给自己准备的棺椁放在柴房里,柴房是单独起的,只塌了一点点,棺椁都已经被抬出来放在一旁。   叶婶子正在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喻锦平。   “淮小子来了。”   一旁的村里人听见拐杖声,回过头就见喻锦岳扶着喻锦淮过来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他的夫郎。   抱着胳膊正在哭的喻锦平听到这一声,踉跄的站起身跑到喻锦淮的面前。   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甚至还泛着青紫,只见睁着红肿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人,随即吸了吸鼻子,张着嘴无声的叫了一声喻锦淮。   看见他的样子,不止喻锦淮心疼,在场的人都没有不心疼的。   喻锦淮揉了揉他的头发,开口时能明显听出他语气中的涩意。   “平安,有二哥在,别怕。”   喻锦平拉着他的袖子眼泪夺眶而出,另一只手擦干脸上的泪,重重的点头。   一旁指挥的叶重山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叹了一口气。   孟允舒见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转身回了家。   没多久,他提着烧好的水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正在搬木头的喻锦岳抬起手蹭头上的汗看到他的身影,忙跑过去帮忙。   “小岳,里面是蜂蜜水,还有竹杯,我看着快了,你记得给大伙倒水喝。”   “嗯,我知道,哥夫。”   话音刚落,另一边六爷爷的身体也找到了。   一直站在喻锦淮旁边的喻锦平猛地扑了过去,要不是有叶重山拦着,他早都抱着六爷爷的身体哭了。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本就羸弱,很快就晕了过去。   目送着喻锦岳背着他离开,孟允舒招呼着村里人来喝水,注意到喻锦淮站在棺材旁一动不动,犹豫了一会儿,他端着一碗温热的蜂蜜水走过去。   “淮哥。”孟允舒端着水看着他,道:“喝口水暖暖身子。”   喻锦淮直直的回望着他,感受到他的担忧和关切,顿了一下,接过来喝完了,他因为脚不便不能帮上忙,只好一直站着。   一碗温水下肚,刹那间驱散了身体里侵入的寒冷,身体都暖了不少。   “阿允,帮我照看下平安。”   “好。”   等他回到喻锦岳家的,明大夫刚背着医药箱离开,喻锦岳捧着药正要去灶房里熬。   孟允舒叫住了他。   “小岳,我来吧,你去帮你二哥。”   “好。”喻锦岳也担心着六爷爷那边,把药交给孟允舒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   喻六爷爷的丧事很简单,冬日里土地冻着难挖,村里的汉子忙活了好几天才挖好了墓,灵堂是停在喻家的,正因为如此孟允舒一直带着喻知宁住在喻锦岳的家里。   小孩子八字轻,是见不得这些的。   这几天喻家的人都忙着六爷爷的事,幸好已经不下雪了,否则六爷爷入土的事可能会拖的久一点。   孟允舒忙着照看孩子,还要管着灶里的事,幸亏有孙婶子和叶婶子帮衬着他,否则他一个人都忙不过来,就连小卖部的事都搁置下来了。   有时候小卖部里的风铃声响起,他都忙的顾不上。   将六爷爷的丧事办完后,喻家是彻底安定下来了,喻锦平搬进了喻锦岳的家里,而孟允舒也带着喻知宁回到了喻家。   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卧房,孟允舒连轴转了几天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望着自己的被窝,孟允舒想也没想的便脱了自己的衣服和鞋,不管现在还是白天,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睡进自己的被窝,孟允舒发出舒服的喟叹,脸颊蹭了蹭枕头,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喻锦淮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不用拄拐杖也能走了,只不过走的能慢一些。   推开门,看到孟允舒正在睡觉,用腿制止了想要跑进来的大青,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太阳高照,屋顶上的雪慢慢的融化成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很快打湿了那一块地面。   院子里的雪也渐渐化了,露出来褐色的土地,两只狼狗兴奋的在院子里撒欢,爪子上沾满了泥水。   喻锦淮拉过小凳子,在腿上放着簸箕,上面放着花生,大手抓起一把花生,拇指和食指一动,穿着红色外衣的花生豆便跑了出来。   冬日里家里没什么吃的,他想起收上来的花生,想着剥出来给阿允吃,他已经问了孙婶子,其实经过油炸的花生豆是最好吃的,可农家哪里舍得用油炸,只能用水煮,里面加上些香料,味道也不错。   直到在外面玩的喻知宁跑回来喊饿,喻锦淮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起身把剥好的花生放在灶房里,喻锦淮拉着喻知宁坐在灶房里,自己舀了足足一碗细面。   他做饭的手艺虽比不上孟允舒,但也比村里的其他汉子强,眼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揉起了面,刚睡醒的孟允舒迷迷糊糊的被拉入到了小卖部。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进来了?   孟允舒站起身踩在农场的土地上,茫然的望着周围的环境。   不等他想清楚,小卖部里的风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低下头瞅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扯了扯,看来只能先出去穿好衣服再进来了。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出不去,这下子,孟允舒彻底慌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37章   农场里除过泉水流动的声音和池塘里鱼跃出水面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 小卖部里的风铃声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孟允舒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出不去, 也只能去小卖部里看看了,只不过自己身上的衣服……少穿了最外面的外袄,应当不妨事吧。   犹豫半晌, 他终于下定决心迈开腿往小卖部里走, 心里想着外面的时辰不早了,他要赶紧从小卖部里出去,要不然找不到他淮哥会担心的。   思及此,孟允舒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他几天没来小卖部, 货架上的一部分商品都过期了, 只能让系统回收, 存放在仓库里的商品依旧处在保质期中。   一踏进小卖部, 悬挂在门上的风铃顿时不响了, 孟允舒望着站在门口明显不同于正常人类的客人,一位来自末世的新客人,他虽然身穿一件干净的白衬衫, 黑色的休闲裤, 就连脚上的球鞋也只有脚底和周围带了些灰, 可唯独那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和明显不同于常人的青白色皮肤让孟允舒心里一慌,不由得往后小退一步。   怔愣的望着朝他走来的青年,他看上去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温顺无害, 但孟允舒莫名的觉得他并不是想表现出来的那样, 这位客人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 离的近了, 才发现他头挡住的位置有一道诡异的红色花藤,一直从眉毛蔓延到了头皮,深红色的瞳孔定定的注视着他,孟允舒伸手扶着身后的货架望着他的动作。   “你需要什么?”孟允舒见他久久不动,迟疑半晌,犹疑的开口。   客人动作僵硬的歪着自己的头看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老板可能会害怕他。   只见他扯了扯嘴唇,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随即慢悠悠的抬起自己的胳膊指着货架的娃哈哈和快乐肥宅水,当然,旁边的螺蛳粉也没落下。   孟允舒顺着他指的方向偏过头看过去,动作麻利的收拾起来,抱着这几样东西来到柜台前,一抬头就见方才还在一旁的客人来到自己的眼前,和自己只隔了一个柜台的距离。   压下心底的慌乱,孟允舒拿起商品一一扫描过,道:“诚惠一百五十币。”   客人愣了一会儿,这才动作缓慢的付完账,旋即抱着自己商品转身离开。   孟允舒竟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满足,怎么回事?是他眼花了吗?   送走了这位新来的客人,孟允舒松了一口气,将过期的商品放到指定的位置,三百六十币的货物也只返回了一百币,孟允舒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蓝色面板上显示的数字,又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双眼认真的望着。   一百币,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数字都没变,孟允舒心如刀绞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右手颤抖的点下了确定。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忙完了小卖部里的事,孟允舒在正要离开,一抬头却发现小卖部的地面上有五颜六色的石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还散发着光,煞是好看。   那是什么?   想起那是方才来的客人站的位置,孟允舒心道怕是客人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东西,可小卖部虽然谈不上人来人往,但还是会有其他的客人过来,要是被别的客人捡了,那位客人来找自己的东西却找不到,责任自然是他这个小卖部的老板的。   想到这里,孟允舒伸手摸到柜台的门,打开上面的锁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过去蹲下身凑近去看,孟允舒才发现这仿佛并不是石头,而是某些晶核,每个晶核的大小不同,颜色不同,上面的花纹也从简单到复杂,看上去瑰丽无比,这么精致好看应当是很珍贵的晶核。   要是他丢了可不得心疼死。   这般想着,孟允舒伸出双手准备捡起晶核,指尖刚碰到晶核表面,眼前的蓝色面板又重新出现。   同时上面也显现出一行字——   【恭喜店主触发「丧尸王的善意」获得「晶核六枚」】   【晶核:来自丧尸脑中,是丧尸的生命能源,不同异能的晶核有不同的效果,请多多尝试呦!】   孟允舒:!!   丧尸王!!他一直知道自己开通了末世位面,知道有丧尸的存在,却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丧尸王?丧尸王还来到了自己的小卖部,还买了娃哈哈、快乐肥宅水和螺蛳粉!   吃过螺蛳粉后,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有味道的丧尸王?   望着早早跑到自己仓库里六枚晶核,想起这些晶核来自哪里,孟允舒倏地脸色一变,眼神复杂。   这般的好处和福气他觉得自己要不起。   ——   孟允舒刚穿好外衣,就听到灶房里的喻锦淮站在窗外敲了敲窗户,得到他的回应后道:“阿允,晚食做好了。”   “这就来。”孟允舒回道,接着下炕穿好自己的鞋出去。   自从入冬,除非天气好,他们一家基本都是在灶房里吃饭,做过饭的灶房可暖和的很。   外面很冷,到了晚上,地面上融化的雪也都冻成了冰,稍有不注意便会摔上一跤,屋檐上也挂着冰锥,等白日里,喻锦淮会挑中午天气好的时候将冰锥打下来。   怕冷的孟允舒即便心里着急但脚下却稳稳地往前走,推开灶房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他身上带来的寒意,小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他平日里坐的位置凳子也拉开了,就等着他坐好吃饭了。   喻知宁一看到他就双眼冒着光,眼巴巴的瞅着他,还抬起自己的胳膊朝他摆着,“小叔父,快啊,吃饭饭。”   喻锦淮端着一盘切好的咸菜和油泼辣子放在桌子的中间,见他站在门口不动,疑惑的抬眉看过去。   接触到他的眼神,孟允舒忙转身关上门坐下来,抬起手凑到喻知宁的脸颊边,指腹轻轻的蹭过他软乎乎的脸蛋,“小乖乖。”   听到他的话,喻知宁害羞的红了脸,葡萄似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他,这几日他和孟允舒睡在一个被窝,两人之间的情感更深了。   喻锦淮给大青它们喂好食,一回头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多日紧抿的嘴唇也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晚食吃的简单,家里过事还剩下一洗干净但没用过的菜,喻锦淮切了一部分和面条一同做成了烩面,剩下的菜还能再放两天,冬日天气冷,不怕菜放坏,只要做好保护便能放很久。   “吃饭吧。”   随着喻锦淮话音的落下,桌子上的人都端起自己的碗开始吃起来,喻家基本上都用的是木碗,再加上饭盛出来放了一小会儿,端在手里已经不怎么烫了,反而很暖和。   吃过晚食,孟允舒抱着打盹的喻知宁去睡觉,喻锦淮坐在堂屋里洗完脚又端了一盆热水,这是他给孟允舒准备的。   推开卧房的门他看着孟允舒细心的给喻知宁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下炕,转身看到他的身影,还朝自己的笑了笑。   “淮哥,我先去洗脚。”   冬日的晚上将双脚泡进热水里是最舒服不过的,孟允舒现已经喜欢上了泡脚,不仅可以解除一天的疲劳让身体得以放松也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不用。”喻锦淮拉住他的胳膊,又弯下腰把手里的水放在地面上,站起身和他对视,“水我打好了。”   他即这般说了,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孟允舒也不和他多言,大方的拉过小凳子坐下来,脱了鞋袜将双脚泡进水里,起初还有些烫,双脚都红了,可一旦捱过这阵,只会觉得舒坦。   喻锦淮并没有上炕,而是坐在一旁,望着他的动作,直到孟允舒投来不解的眼神,他才郑重的道:“阿允,这几天劳你多费心了。”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孟允舒摆了摆手,但又喻锦淮这句话摆在这里,他的心也更加明朗起来。   洗完脚不等他动作,一旁的喻锦淮已经端着水离开了,他的身影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更高大了,宽阔的脊背给他巨大的心安。   即使中午睡了那一会儿,孟允舒现在还是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等喻锦淮进来他才上炕。   随着油灯的熄灭,卧房里彻底暗了下来,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如往常一样,喻锦淮等孟允舒睡着后偷摸的钻进他的被窝里,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抱住,这几天没抱着夫郎睡觉,他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今晚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   再次睁眼,天还黑着,可能是中午睡得多了,孟允舒到了半夜忽然醒来了。   睁开眼的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震惊的瞪圆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0 18:58:23-2022-06-23 20:5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又木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黑暗中静悄悄的, 夜深人静,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卧房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面上都能听的见。   正是因为如此, 身后的人的呼吸声落在自己的耳边是如此的沉重,还有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声音大的聒噪,咚咚咚的像是敲鼓一样, 扰的他头疼。   这都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呼吸喷在自己的耳廓上,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让他的耳朵敏感的颤了颤,细小的绒毛都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   孟允舒紧张的屏住呼吸,渐渐的红了耳朵, 紧接着他的脸倏地变得通红, 察觉到自己被他紧抱在怀里, 腰间的一双手隔着衣服贴在自己的身上, 在着一瞬间, 似乎这层阻挡在两人之间的衣服消失不见了,被触碰到的地方忽然变得滚烫。   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孟允舒只觉得自己脸上都可以煎鸡蛋了。   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子, 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 起初还好, 可他动的时间长了,环在腰间的双手骤然收紧,力道之大弄得孟允舒差点缓不过气来。   脊背紧紧的贴着身后人的胸膛,孟允舒是一点也不敢动了, 浑身僵硬的被人抱着。   黑暗中一双圆溜溜的双眼呆滞的盯着对面的炕柜, 孟允舒脑子一片空白, 他就这么直直的望着, 直到他撑不住就这么睡着了。   翌日早晨,孟允舒被大青和大黑挠门的声音吵醒,他打了一个哈欠,蹭了蹭自己的枕头,睁开迷瞪的双眼,望着卧房的门。   余光瞥到墙上的阳光,慵懒的闭上眼睛,打算再眯一会儿。   反正家里不会有人来,他懒一会儿床怎么了?没看到喻锦淮和喻知宁还睡着。   想着孟允舒往身后人的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   倏地他陡然睁开眼睛,掀开被子望着自己腰上的那双手沉默半晌。   偷摸抱着他睡觉的人不早早醒来松开等着被他抓现行?   孟允舒不困了,精神十足的思考,一双杏眼滴溜溜的转着,要不是他昨日晚上突然醒来,还不知道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人抱着。   也不知是自己被人抱着睡觉是一次还是好几次?   “阿允。”正在他想要深究时,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刚睡醒的喻锦淮声线还带着一丝颤意,引得孟允舒的耳朵染上了一抹艳红。   孟允舒做贼心虚的浑身紧绷起来,傻愣愣的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人忽然轻笑一声,霎那间孟允舒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灵光一闪,瞬间想起来心虚的不应该是自己,而是偷摸抱着自己睡觉的人。   想到此处,孟允舒理直气壮转过身,仰起头直直的望着他,正准备质问他,却见他面色如常双眸温和,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一下子泄了气,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你作何抱着我睡觉?”   喻锦淮垂眸看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把他额角凌乱的发丝理到耳朵后边,指腹碰到有些凉的耳垂,不由得伸手轻轻的搓了搓。   下一刻,便被人抬手啪的一下给打掉了。   只见孟允舒红着脸羞赧的瞪着他,身体还往后躲着,直到将熟睡的喻知宁挤的哼唧出声,他才如梦初醒的爬出被窝,对上喻锦淮正经的眼神。   启唇吐出两个字:“流氓。”   听到他的话,喻锦淮旋即笑出了声,顾及着还未睡醒的喻知宁,他特意压低了声音。   直言道:“阿允是我夫郎,我抱自己的夫郎合乎礼仪。”   他的话让孟允舒无法反驳,只能忿忿的瞪了他一眼,找出来自己的衣服往身上穿。   前脚刚出堂屋,后脚喻锦淮跟着出来,身后还挤出来两只狼狗。   最近天气很好,冬日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孟允舒眯着眼晒了会太阳,一旁的喻锦淮已经倒好洗漱的水了,正招呼着他过去洗脸。   ——   喻家的早食和午食是一起吃的,孟允舒做了豆饭,又做了一道豆腐汤,还炒了一个绿菜。   院子里太阳好,他们都坐在外面。   喻家的饭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孟允舒端着豆腐汤吹了吹,一口汤下肚,身子暖了起来。   这几天太阳好,想必要不了多久去县里路上的雪都会化了,关东煮的摊子也该支起来了。   前些日子做生意的钱大半都用来给六爷爷办丧事了,他们家出了一份,喻锦岳出了一份,喻锦平把家里的银钱也拿出来了。   即便丧事简单,可花销上是样样都少不了。   管着家里的钱,孟允舒想着关东煮的摊子要赶快支起来了,可他前些日子即忙着小卖部又忙着关东煮的生意,分身乏术,很是劳累。   孟允舒端着汤渐渐出神,还是喻知宁叫了他一声才回神,迟疑半晌,他道:“淮哥,关东煮的生意我想交给小岳,现在平安和他住在一起,正好两人也能互相帮衬着。”   喻锦淮本也不想他如此操劳,可想着孟允舒每次从县里回来抱着铜板数钱的财迷样子,还是追问了一句:“你舍得?”   说舍得是假的,毕竟在摊子前看着铜板一枚一枚的放入盒子里和回家坐在桌前数钱的感受完全不同。   孟允舒叹了一口气,失落的点头。   接着又说:“我想在家里专心做面条豆皮和腐竹,你知道的,还有那个也要我忙,我只能放手一个了。”   喻锦淮沉默半晌,“等吃过饭把小岳和平安叫来商量。”   有他一句话,孟允舒知道这件事已经成功了大半。   饭后,支走了喻锦岚和喻知宁后,孟允舒才和他们说起了这件事。   得知叫他们来的目的,喻锦岳和喻锦平说什么都不同意,齐齐摇着头拒绝了孟允舒的提议。   喻锦平不知道关东煮的摊子有多挣钱,他和孟允舒一起摆摊自然是知晓的,喻家对他们兄妹俩好,多有照拂,如此一来,他是更不能同意了。   叫他们来之前孟允舒和喻锦淮早就料到了,现在也不觉得奇怪。   “小岳,我的意思是由你们去县城里做生意,我和你二哥从你们的收益抽出两成即可,当然,面条和豆皮腐竹是需要你们花钱买的,孙婶子和叶婶子收上来的菜钱也是由你们付。”   话音刚落,喻锦淮见对面的两个弟弟低头思索的样子又补充道:“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要攒些家底。”   喻锦岳不仅要给自己攒家底,还要给自己的妹妹攒嫁妆,而喻锦平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的就是他。   许久过后,喻锦岳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对面的哥哥和哥夫,眼神充满坚定。   “二哥,哥夫,这个生意我做了。”接着他偏过头看向喻锦平,问他:“平安,你呢?”   喻锦平愣了愣神,抬起眼睛和他对视,又瞅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紧张的扣着自己的衣袖,未垂着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我做。”   送走他们后,孟允舒见外面的雪大部分都化了,站在他们沿着村道往外看,只有路两边有些许的雪。   雪融化成水,路上都变得泥泞起来,没走多久鞋上就会带一脚的泥,本想去大青山脚下的竹林里转一转的念头就此打消了。   院子里的喻锦淮见他站在门口不动,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孟允舒听到身后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是喻锦淮,忙走过去搀住他的胳膊。   喻锦淮虽然自己能自己走,但还是很喜欢孟允舒这种紧张自己,时刻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害怕自己压到孟允舒,尽量减轻了依靠在他身上的重量。   “你脚没好,乱跑什么。”   听着他的话,喻锦淮心里一暖,顺着孟允舒的话道:“以后不会了。”   孟允舒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他知道这个男人也只有嘴上应着。   大青和大黑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喻知宁被喻锦岚拉着去玩了。   屋檐底下晒着板栗和花生,喻锦淮忽然想起昨日剥好的花生,欲言又止的望了一眼正搀扶着他往堂屋里走的孟允舒,思索着要找什么借口支开他。   谁知孟允舒骤然一愣,转过头看他,“淮哥,生意来了。”   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   任由着孟允舒扶着他坐在了屋檐底下,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喻锦淮勾了勾唇,扶着墙站起来。   待阿允从小卖部里出来,他的花生怕是还没有做好。   时间还是过于短了些。   “小叔叔,小叔叔,你看我拿的什么?”   听着喻知宁奶声奶气的声音,喻锦淮知道他想要的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班了,再加上有些卡文,我需要时间理一理大纲,这章明天晚上九点会补全的,一定记得回来看一遍,不是我不想写完,是对着电脑真的打不出一个字,心里很焦虑,也和基友说过,她让我缓一缓,抱歉抱歉,对不起,我的过。   这章留评发红包(可能留评的小天使也不多),给我省钱了,哈哈哈感谢在2022-06-23 21:10:30-2022-06-25 21:1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殇つ彼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喻知宁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蹬蹬蹬的跑到喻锦淮的面前, 扬起手里的竹蜻蜓晃了晃,圆圆的双眼里满是欢喜, 迫不及待的给他的小叔叔展示着他新得来的小物件。   竹蜻蜓有大人的手掌大, 最底下支撑的一根竹节,从上到下都透露出精致,喻锦淮接来拿在手里转着看了一圈, 随即还给眼巴巴瞅着他的喻知宁, 看到他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禁不住大掌揉了揉他的发丝。   “平安叔叔给你做的?”   在六爷爷没去世之前,他做的小孩子的竹编玩具是最精巧最栩栩如生的,现在能做出和他的手艺相似的玩具, 也只有他的孙子喻锦平。   喻知宁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小叔叔怎么知道的?”   喻锦淮把他抱在怀里, 轻轻的捏了捏的鼻子, 亲昵的道:“猜的。”   对于他的侄子, 喻锦淮可以说是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想当初,他回到家, 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喻知宁, 初始他照顾孩子手忙脚乱, 粗手粗脚,时常将小哥儿弄得大哭,后来在孙婶子的帮衬下,他照顾孩子慢慢得心应手, 不管是换尿布还是喂食都不在话下。   而如今从前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婴儿已经长成了幼童, 眉目间尽是他大哥的影子, 抱着怀里的小人, 感受着他的重量,喻锦淮只觉得无比欣慰。   “小叔叔,你放我下来。”在他腿上坐了一会儿的喻知宁闹着要下去,喻锦淮趁机道:“阿宁帮小叔叔一个忙,我就放你下来。”   喻知宁瞅了他一眼,低下头见腰间的胳膊将他抱的不能动,急着想要无找茗哥儿炫耀的,只得闷闷的应了下来。   等喻锦淮和他说完以后,喻知宁一改愁闷的表情,心里对于自己小叔叔抱着自己不让他下去的心思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反而变得开心起来。   见他点头答应,喻锦淮便松开胳膊,把他放下来,点点他的额头,“快去吧。”   “嗯嗯。”喻知宁如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捏着他的竹蜻蜓往外跑,没一会儿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家门口。   在村里和其他狗乱跑乱窜的大青和大黑看到喻知宁的身影,立刻扔下自己的伙伴,一左一右的跟在喻知宁的身边。   “大青,大黑。”瞅见自己家的两只狼狗,喻知宁高兴的揉了揉它们的耳朵,“走,去茗哥儿家。”   ——   小卖部里,孟允舒端详着再一次来的丧尸王,心里已经不怎么害怕了,毕竟丧尸王给他留下了晶核,不扑上来咬自己,买东西也付钱,也算是一个好丧尸。   在末世里被人类追着喊打的丧尸王在这里迎来了他的第一丝善意。   第一次感受到人类善意的丧尸王愣了一瞬,一双红色的眼睛里先是疑惑,继而是不可置信和欣喜,那张苍白僵硬的脸上艰难的对着孟允舒露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   孟允舒看着他咧开的嘴,却会错了意,惊吓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直到他不经意间抬起头撞进丧尸王的眼睛,忽然发现他的眼中多了点什么,不等他仔细辨认,丧尸王便垂下头,看上去即懊恼又失望。   此时孟允舒才知晓他方才大抵是朝自己笑。   思及此处孟允舒尴尬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裤子,定定的看过去,感激的说道:“谢谢你的晶核。”   听到他的声音,丧尸王抬起头又朝他艰难的笑了一下,这次见他不往后躲,反而表情柔和的望着自己,丧尸王一高兴又掏出来几颗晶核放在柜台上,期待的看着他。   孟允舒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愣了许久西索片刻才将晶核收起来,他特意溜出来一丝心神注意着丧尸王,发觉他似乎浑身大散发着欣喜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收下来是对的。   在丧尸王买了和上次一样的商品后,孟允舒又多送了他一个桃子和梨。   丧尸王红色的双眼盯了盯多出来的桃子和梨,又瞟了一眼孟允舒,动作僵硬的将桃子和梨抱在怀里。   目送着丧尸王离开,孟允舒捏着其中最小的绿色晶核,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看过的小说,绿色的晶核大多都是木系异能,可以用来催生植物或者治伤……试一试又何妨,孟允舒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晶核,果断的离开了小卖部。   坐在屋檐底下的喻锦淮正拿着一根棍子翻动着晒在地面上的板栗和花生,屋顶上的雪化成水顺着屋檐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还有些顺着成型的小冰溜子往下流,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听到脚步声,喻锦淮一回头看到孟允舒脚步匆忙的走向自己,从屋檐下往里走时还被雪水滴在了额头上。   擦掉额头上的水,孟允舒要开口和喻锦淮说晶核的事,却被他抢先一步说:“阿允,阿宁方才闹着要找你,被我搪塞过去了。”   “他像是不高兴了,你快去茗哥儿家看看他。”   一听到关于喻知宁,孟允舒只好暂时将晶核的事情搁置下来,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他。”   眨眼的功夫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喻锦淮心道他可以开始了。   接着喻锦淮起身进了堂屋,没多久端着一篮子的花生出来,一瘸一拐的进了灶房,他先是往锅里倒了多半桶的水,再蹲下身将灶膛里的火点燃,等火势大了后往里添了些柴,确保这些柴能烧一会儿,他才起身去找其他备好的香料。   之前做关东煮孟允舒买了许多的香料,现下正好便宜了他,挑出来孙婶子和他说的香料放在一旁,喻锦淮端着香料来到了灶膛前,把花生和香料放在灶台上,他提了提裤子坐了下来,估摸着水温差不多了,他掀开锅盖把香料倒了进去,又合上锅盖,烧了一会儿拿着汤勺舀了一点汤汁,轻抿一口。   有些淡了,又往里加了些盐,接着把花生倒了进去,现在只等着锅里的花生煮开了。   按照孙婶子说的大火烧开后中火再煮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煮好的花生需得泡上小半天才能更入味更好吃。   另一边的孟允舒来到了孙家,还没进门就被出来的喻知宁扑了满怀。   孟允舒被他突然冲出来的力道弄得往后退了一步才停住,弯腰抱着喻知宁的身体,低下头望着双眼亮晶晶的喻知宁,孟允舒摸了摸他的头发,爱怜的和他贴了贴脸。   “阿宁,找小叔父做什么?”   喻知宁靠在他的怀里,举着手里的竹蜻蜓给他看,着急的追问:“小叔父,小叔父,好看吗?”   孟允舒顺手握住他的小手,目光停留在他手里的竹蜻蜓上,笑着点头,“好看。”   “小叔叔给你做的?”   喻锦淮之前一直做竹编的架子和箱子,是以孟允舒以为是他做的。   看不出来淮哥的手艺还挺好的,竹蜻蜓编的活灵活现。   “才不是。”喻知宁摇着头说,骄傲的说:“是平安叔叔做的。”   他的话让孟允舒不由得诧异,想不到身体虚弱的喻锦平还有如此好的手艺,要是放在现代,这个竹蜻蜓可是能卖上一笔钱。   “平安的手真巧。”   他话音刚落,牵着孙茗从家里的出来的孙婶子附和的说:“平安的手艺是跟了六叔,六叔做这些小玩意最为精巧了。”   “婶子。”孟允舒站起身叫她。   孙婶子跨过门槛,笑眯眯的拢了拢袖子,余光瞥向站在他身边的喻知宁,见小哥儿不断的朝她眨着双眼,心里不禁一乐,这小哥儿可真真听他小叔叔的话。   既然淮小子都托宁哥儿把话带到她这里了,她又怎能不应下来。   “舒哥儿,你忙不忙?”   孟允舒回道:“不忙,婶子可有事要我帮忙?”   孙婶子笑道:“正是。”接着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人老了,上了年纪,做针线活我老眼昏花总是找不到位置,前几日想给茗哥儿做一件棉袄,你是知道的,小哥儿都喜欢漂亮的样式,这不,我听宁哥儿说你手巧,这不正好碰到你,想让你帮我绣上一朵花。”   提到孙茗,她那粗糙布满皱纹的手还摸了摸孙子的脸颊,孙茗身上穿的棉衣不同于喻知宁那样打着补丁,衣服看着也是新做的,头上用来绑头发的发带尾部还绣着梅花,可见是极为疼爱自己的孙子的。   “可以,婶子。”想到阿宁穿的衣服,孟允舒在心底默默的叹口气,之前给喻知宁做了一半的兔皮上袄还放着,以后他不去县里了,正好把上袄这几天赶制出来,让阿宁穿上。   他来孙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跟着孙婶子进了孙家,一眼就看到堂屋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件缝制快要结束的蓝色棉衣。   走近一瞧,针线篮子里的还有着各色的丝线,想着喻家只有黑白两种棉线,孟允舒便起了让喻锦岳去县里时回来帮他带一些绣线的念头。   “茗哥儿喜欢梅花,舒哥儿你看在袖子和胸口处修几朵梅花怎么样?”   孙婶子的话把他拉回到现实,孟允舒坐下说好,说着他便穿针引线,拿着棉衣绣了起来,棉衣是蓝色的,绣上红梅不如白梅好看,念及茗哥儿还小,他打算将红线和白线穿插着绣成一朵梅花。   他在孙家绣着花,喻锦淮在喻家捞出来煮好的花生,拿过锅盖扣在上面。   害怕味道不对,他还夹起来一颗尝了尝。   ——   随着日头渐渐偏移,孟允舒也拾掇拾掇要回家了,一晌午的功夫他基本把花都绣完了,只等着收尾了。   牵着喻知宁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还跟着大青大黑两只狗,孟允舒望着不远处皑皑白雪的大青山,只觉得心里异常满足。   一进门,他便闻到一股香味,刚开口问,就见喻锦淮从灶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盆,看见他后,温和道:“正好,来尝尝。”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感谢在2022-06-25 20:14:53-2022-06-26 20:1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是什么?”孟允舒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香味, 牵着喻知宁跟在喻锦淮的身后一起进了堂屋。   他急于知道喻锦淮手里端着什么,却见他伸手将小盆盖得严严实实, 生怕他看见, 还特意背着他走。   让尝一尝却不给看算什么?还卖关子。   孟允舒撇了撇嘴,脚下的步伐紧紧的跟着前面的人,直到进了堂屋, 喻锦淮把一直藏着的小盆放在桌面上, 孟允舒才发觉是花生,花生的外衣早已不是红色,颜色偏暗,再加上空气中的味, 一下猜出来是卤煮花生。   “你做的?”孟允舒凑近, 双手撑在桌面上, 明知家里只有喻锦淮一人, 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喻锦淮也不恼, 颔首应声,拿起提前放在桌面上的筷子递给了孟允舒和喻知宁,接着自己转身离开。   因为脚伤他走的慢, 心里惦记孟允舒的评价走的是更慢了, 蜗牛都比他跑的快。   余光瞥见他的身影, 孟允舒一乐,嘴边带着浅笑的拿着筷子夹起一颗花生豆,他故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夸张到不能看, 见身后的脚步更慢了, 孟允舒慢慢悠悠, 不急不缓道:“味道不错, 好吃。”   有了他这句话,喻锦淮高高提起的心是彻底放了下来,面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起来。   在等待花生入味的时候,他还做了晚食,午食吃的豆饭比较干,他熬了杂粮粥,还热了几个窝窝头,切了些咸菜,早前孟允舒做的酸菜今日也能吃了,他捞出来一小块切成了丝,撒上辣椒面和五香粉盐,再来一勺热油,搅拌好,味道那是好极了。   酸菜积的时间有些短,是以他还往里面加了些醋。   站在灶前正拿着碗盛粥,一阵脚步声渐渐清晰,他偏过头对上孟允舒调侃的目光,佯装镇静的放下手里的碗,拿起另外一只碗。   孟允舒端起他盛好的粥,凑到他的身边,小腿紧紧的贴着他的腿,感受到喻锦淮身体一僵,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顾及着他在盛饭,怕热腾腾的粥洒在他的身上,孟允舒极为克制的撤走了自己的腿。   打趣的道:“淮哥,是你故意支走我的吧。”   喻锦淮怔愣一瞬,扭过头俯视着他,瞅见他嘴边得意的笑容,像是被晃了双眼,只觉得那个笑容太过于灿烂,那双杏眼太过于明亮,让他竟不由自主的沉沦在其中。   “是。”喻锦淮眸色一暗,微微偏过头躲开孟允舒的视线,随即拿起锅盖盖上了锅,端着一盘窝窝头和一碗粥着急忙乱的离开了灶房。   留在原地的孟允舒轻笑出声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他刚出灶房就不见了喻锦淮的身影,只看到不断晃动的门帘。   现下的脚程倒是快了,之前磨磨蹭蹭的怎么都不动。   他刚到堂屋还没掀开门帘就被一双手从里面给掀开了,仰起头看过去,喻锦淮一脸严肃的和他对视。   等他进去后,喻锦淮出了门去拿剩下的咸菜和酸菜。   趁着天色未晚,坐在堂屋里还能看得见,一家人快速的解决完了晚食,泡完脚坐在了炕上,说起了明天教喻锦岳和喻锦平做和关东煮的事。   农家的夜里没什么活动,在喻知宁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后他们说话的声音放轻了。   孟允舒给喻知宁脱掉衣服将他塞进被窝里后自己也脱了棉衣睡了下来,他刚躺下,身侧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即便他小心翼翼,可寂静的黑暗还是放大了他的动作,耳边的声音渐渐停下,可孟允舒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今日早上他醒来时看到的画面,想起自己被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腰身被禁锢着动弹不得的样子,孟允舒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不仅发烫起来,身子底下的热炕平日里觉得舒坦今晚却只觉得热的烦躁,身体没由来的冒起一团火在烧着,不管他是背九九乘法表还是被唐诗三百首,身体里的火怎么都灭不下来,反而有一种越来越旺的趋势。   孟允舒烦闷的翻来覆去,直到自己的被子又被人掀起来,自己的腰身又被同样的胳膊禁锢在略有些熟悉的胸膛前,孟允舒猛地一滞,呼吸都放轻了,脊背和脚尖绷的直直的,浑身僵硬的一动也不动,像块木头一样。   感受到怀里人身体的紧绷,喻锦淮贴近他的耳边,睁大了双眼,借着窗外照进来微弱的光芒看到他的夫郎耳红的像是在滴血,脖颈也泛着粉色,喻锦淮想藏在衣服底下的身体怕也是透着粉色。   黑暗会放大一切的东西,呼吸和动作。   在被他抱住的一瞬间,孟允舒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胸腔里满满的,他想,从今天起他要尝试着习惯和喻锦淮之间的亲密。   在喻锦淮的怀里转了身,孟允舒捏了捏他的胳膊,红着脸默许了他抱着自己入睡。   喻锦淮在这一瞬懂得了孟允舒的心思,心里翻涌着一股情绪,抚慰着他的心,克制的孟允舒的头上落下一枚吻,亲昵的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丝,拇指又揉了揉他的耳垂,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像是他往常哄喻知宁睡觉那样,闹得孟允舒面红耳赤。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样躺在一个男人的身边,任由他抱着自己的,亦或是亲吻自己的额头,迷失在这种温暖中的孟允舒难得的露出来了小孩子一般的动作,双手抓着喻锦淮胸前的衣服,依偎在他的怀中,静静的听着自他的胸膛里传出来的心跳声。   “淮哥。”   “嗯。”   孟允舒心满意足的得到他的回答,犹豫半晌也环住了他的腰,慢慢的沉睡。   软香在怀,喻锦淮也跟着睡着了,抱着自己的夫郎,感受着他的依靠,喻锦淮像是吃了幼时吃过的麦芽糖一样甜腻且满足。   ——   第二天,他们两奇异的一同早早醒来。   “这是?”听到他的声音,孟允舒抬头去看,只见他们一起睡觉的位置上有一堆绿色的粉末,因为他们两人都不是睡着喜欢动的性子,现在粉末沾的他们的衣服那块都是绿色,铺在炕上的单子也被染成了绿色。   望着熟悉的绿色,孟允舒暗叹一声不好,连忙坐起身,摸向被子上盖的衣服,探手进去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见他慌张的样子,喻锦淮瞬间明白过来,粉末应当是孟允舒从小卖部里带过来的,只不过昨天晚上他忘记了,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没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孟允舒泄气般的弯了腰,捏起粉末在指腹间摩挲着,想起自己的初衷,孟允舒伤心的重新的躺回了被窝,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双手扣着掌心。   都怪自己昨日只顾得吃饭了,把晶核的事给忘记了,现在可好,晶核变成了粉末,他还要怎么尝试着给喻锦淮治脚啊。   眼瞅着他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喻锦淮也躺了回去,抱着他安抚般的上下抚摸着他的背,等觉得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便问道:“阿允带来的?”   孟允舒闷闷的点了点头,忍喻锦淮后面怎么追问都不说。   他即不说,喻锦淮怕提及他的伤心事也不再多问。   ——   吃完早食,喻家的大门被敲响了,孟允舒让喻知宁无开门,他把做关东煮需要的材料一一放在案板上。   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院子里热闹起来,喻锦岳一把抱起喻知宁带着自己的妹妹和喻锦平进来,走在最后的喻锦平细心的锁上了门。   “阿宁,三叔又来了。”   喻知宁双手挡着他的脸,阻止着他想要蹭自己的意图,喻锦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下巴底下已经隐隐约约冒起了胡茬,前几日被蹭过之后脸蛋发红还有些疼的喻知宁记在了心里,这次说什么都不让喻锦岳亲近他。   喻锦岳倒是不知自己侄子的心思,一味的和他玩着。   另一边,给鸡和马喂完饲料的喻锦淮从后院出来,看到喻锦岳的动作,眼神平静的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喻锦岳在被自己的妹妹提醒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小侄子,直直的进了堂屋拿出水盆从泥炉上倒了温水,又往里掺了凉水,招呼着喻锦平和他一起洗手。   不经意间抬起头注意到喻锦淮的脚,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抬手揉了揉双眼定定的望着喻锦淮走动的双脚,一旁的喻锦平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诧异的睁圆了双眼。   “二哥。”喻锦平忍不住出声叫住他,见喻锦淮看过来,指着他的脚,直言说:“你的脚。”   我的脚?   喻锦淮疑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自己的脚,观察了许久也不见奇怪之处。   “二哥,你走两步。”喻锦岳接着补充。   喻锦淮虽然奇怪两个弟弟的话,但还是往前走了两步,这次,他一直看着自己的脚,于是乎发现了。   他的脚好了!   喻锦淮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他两个弟弟那么震惊,但还是看出他的惊讶。   “怎么了?”   灶房里响起来孟允舒的声音,喻锦淮忽然惊醒,他明白了,早上被窝里的那块绿色的粉末是怎么来的,是阿允带的东西治好了他的脚,只不过依照阿允当时的表现,那个东西肯定不是粉末,只不过在治好了他的脚后变成了粉末。   “我二哥脚好了。”   喻锦岳很乐意为他的哥夫解答这个问题。   孟允舒听到这个消息从灶房里跑出来,对上喻锦淮复杂欣喜感激的眼神,他刹那间明白过来。   一切都在不言中。 第41章   日头正好, 阳光穿过枣树的树枝照在正坐在院子里双手塞进大盆里洗衣服的孟允舒身上,日光照着他露在空气中的胳膊暖暖的, 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   此时他对上孙婶子的欣慰的眼神, 满脸茫然的仰起头看他,一双杏眼睁的溜圆,流露出疑惑。   孙婶子见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以为是年轻人害羞, 不愿意被外人戳破,不由得让他想起来刚刚成亲的自己,也是这般羞涩,往日在沧河边洗衣服听到小娘子小夫郎之间的私话, 闹了个脸红心跳。   于是她走到孟允舒的身边, 拍了拍他的肩膀, 端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婶子我都明白。”   孟允舒一脸懵逼, 问道:“婶子你明白什么?”   孙婶子笑而不语,从屋檐底下拿过来一个小凳子坐在他的旁边,将自己的针线篮子放在腿上, 拿起放在最上面的帕子一针一线的锁边。   这帕子啊, 不锁边给小哥儿用不到两天就用不了了, 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不管是哥儿还是汉子都爱玩,就连喻家的喻知宁也喜欢玩,帕子还是要多备一些。   见她没挑明白, 一头雾水的孟允舒只好继续洗着自己的衣服。   孙婶子穿好线, “舒哥儿, 婶子来不打扰你们吧。”   孟允舒一愣, 旋即快速的摇着头。   “不打扰的。”   “这冬日闲得无事,也只能找你来唠唠嗑,说说闲话。”   孙婶子的话说的实在,孟允舒点头应和着。   洗完了他的衣服,孟允舒从另一个盆里取出来泡好的衣服,拿在手里一瞧是喻锦淮的衣服。   当着长辈的面洗喻锦淮的衣服,孟允舒莫名的觉得不好意思,耳垂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拿着喻锦淮的衣服放在水盆里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双手都不知道摆放在哪里。   还是孙婶子年龄大,见的世面多了,一眼就瞧出他的不自在,借口便离开了。   她这般一来,倒是弄得孟允舒更加不好意思了,傻愣愣的坐在凳子目送着离开。   等他离开后,孟允舒坐在凳子上,不禁回味起她刚来是露出家意味深长的笑容,动作僵硬的低下头看向自己手里拿的衣服,又看了看悬挂在院子的大绳上刚洗不久的床单,电光火石之间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一瞬间他的脸爬上了一抹绯色,耳垂红的似要滴血,整个人如坐针毡。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慢慢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重新拿起喻锦淮的衣服在水盆里洗。   刚从地里扛着锄头回来的喻锦淮牵着喻知宁的手,两个人脚上的鞋子不免都带上了泥土,即便他们之前用干净的雪擦拭过鞋底,还是留有泥土。   踩在院子里石头铺成的路面,还留下了一道道印迹。   “小叔父。”喻知宁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小叔父,进了远门,挣脱开喻锦淮的手,小脚踩着欢快的步伐跑向孟允舒。   只剩下收尾活计的孟允舒腾出一只手,将沾着水的手在腰间围着的围裙上擦干净,动作亲昵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尖。   “玩的开心吗?”   喻锦淮说是去地里除草,其实是带着喻知宁出去玩一玩,他最近一直圈在家里,甚少有出去玩的机会,茗哥儿去了他父母哪里,村里能和他玩到一起的人几乎都没有了。   喻知宁抱着他的胳膊,一双小脚轻轻的点着地面,脆生生道:“开心。”   “阿宁,过来,别打扰小叔父。”   喻锦淮站在屋檐底下,把手里的锄头放在墙角,走在一旁的石头上蹭了蹭脚底的泥,正准备掀开门帘进到堂屋一回头不经意间看到喻知宁缠着孟允舒,几乎整个人都像是趴在他的身上,见状,喻锦淮立刻开口叫他过来。   被点了名字的喻知宁闷闷不乐的松开孟允舒的胳膊,肉眼可见他身上的失落,无精打采的站在一旁,左脚的脚尖在地面上磨着。   孟允舒将他的样子看在眼里,放下手里的衣服,他先是回头白了喻锦淮一眼,然后在身上的围裙上擦干净另一只手上的水。   把自己的袖子放下来蹲在喻知宁的身边,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安慰着他:“阿宁乖,小叔父马上洗完衣服了,等洗完了给阿宁讲故事好不好?”   得到自己夫郎一个白眼的喻锦淮听着夫郎轻声细语的安慰自己的小侄子,心里即无奈又有些吃味,一时复杂不已。   ——   到了傍晚,一出堂屋和灶房,迎面而来的寒气很快化成水雾扑在脸上,再被冷风呼呼一吹,冷的直打颤。   是以到了夜晚,喻家的人大多都不会出卧房,起夜要用的夜壶也被喻锦淮放在了堂屋。   在连着不知道几天被喻锦淮偷偷地抱在怀里睡觉,现在的孟允舒已经很自然的躺在他的怀里,任他抱着自己。   又是熟悉的风铃声响起,孟允舒藏在被窝里的手推了推眼前人的胸膛,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淮哥,我要去小卖部一趟。”   喻锦淮抓住他在自己胸前作乱的手,捏在自己的手里,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松开他的手。   一眨眼的功夫怀里忽然空了下来,喻锦淮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突然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小卖部里,孟允舒在之前骤然进来小卖部后自己没衣服穿的经历后,特意往小卖部里放了一件外衣,这下子不用他每次晚上进来提心吊胆自己衣冠不整。   动作迅速的拿过衣服穿在身上,孟允舒揉了揉自己的脸,急匆匆的走到了柜台前。   看到来人,他的双眼闪过诧异,丧尸王来到小卖部三次,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丧尸王。   黑色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他的额头上,红色的双眼在自己看过去是竟然意外的泄露出了一丝丝的委屈,就连额头上诡异的花纹都显得可怜,他身上的白色衬衫也半干不湿穿在身上,下半身的裤子的倒是看上去干爽,不知他去了哪里,鞋面上满是泥污,还带着些血渍。   “你怎么了?”见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孟允舒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虽然没有听到过丧尸王说话,但他并不认为丧尸王不会说话,不会发声,除非他在变成丧尸之前是哑巴。   丧尸王眨了眨眼,他跑到柜台前,肉眼可见他的动作没有之前那么僵硬,逐渐变得灵活。   “嗷嗷,嗷嗷嗷。”丧尸王听到他的问题,指着外面就是一顿嗷嗷乱叫,他一边叫着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丰富。   孟允舒瞅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叫声,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愤,像是在指责着什么,剩下的既听不懂也看不懂,只能一脸我明白我理解的点头。   在丧尸王乱叫之后,孟允舒仿佛感受到他现在的比方才来的时候能平静一些。   “还是快乐肥宅水、娃哈哈和螺蛳粉?”   丧尸王闻言点了点头。   他垂涎欲滴的盯着孟允舒手里的商品,似乎在想象自己已经吃上它们时的样子了。   在送走依依不舍的丧尸王后,孟允舒正准备离开,门口上的悬挂的风铃又响了起来,他扭过头看到一位身穿青色大袄,手里抱着汤婆子,头上还戴着一顶毛毡帽子的古人进来。   走动间,大袄上面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显现出来,很是好看,引得孟允舒看了好几眼。   直到那人走到他的面前,好奇的张望着周围的环境,察觉到孟允舒在看自己的衣服,不仅没有责怪他看不起他还友好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温和的解释:“这是浮光锦,行动间能看上上面的花纹,尤在阳光底下更甚。”   听到他的解释,孟允舒不得不感叹古人取名的智慧,浮光锦,当得起这个名字。   孟允舒回道:“多谢。”顿了顿,他问:“客人需要什么?”   苏重阳的指尖抚摸着汤婆子,凤眸瞅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从未见到过这些的他对此很是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可否都来一份?”苏重阳犹豫半晌,才缓缓开口。   又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当然可以。”怕他反悔,孟允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货架上取下来商品放在柜台上,然后一一扫描。   孟允舒道:“诚惠两千九百八十五华夏币。”   “华夏币是什么?”苏重阳一脸疑惑,有些局促的站在柜台前。   他是今日被同窗约到相宜楼去商讨学问,可谁知到了却是另一番天地,自小不擅长袖善舞的的他一刻钟也没待,可谓是兴致冲冲的来败兴离开,时辰尚早,长安城里又没有宵禁,他以前被家人管束着,甚少晚上出来游玩,现下有了机会,自是要玩一玩,却是想不通怎么来的这里。   对于第一次来小卖部的客人孟允舒都会对他们抱有极大的耐心,更别提是大主顾的苏重阳,更是给他详细的介绍了华夏币,要不是时间有限,他还想给人介绍商品的吃法。   送走苏重阳后,孟允舒正要离开,小卖部里忽然提醒他升到了五级。   【店主:孟允舒】   【声望:170/320】   【金库:25668华夏币】   ——系统正在升级,禁止外出,维护时长六小时。   孟允舒闻言,升级的喜悦都没有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离开,却始终被困在小卖部里,怎么都出不去。   我没回去,淮哥担心怎么办?阿宁早上起来找不我又该怎么办?   孟允舒伤心的靠着柜台缓缓下滑,直到坐在了地板上,他仰起头,无力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他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签租房合同了,回来的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第42章   喻家。   夜深人静, 堂屋里狼狗的爪子在卧房的门板上发出抓挠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 喻锦淮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呵斥了它们一声, 还特意撑起身子往睡在另一头的喻知宁瞅了一眼,见他睡的香甜,还打着小呼噜, 见状, 喻锦淮松了一口气。   门外的抓挠声在停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期间还夹杂着狗叫声,或许是它也知道小主人还睡着,犬吠的声音并不大, 但足以提醒还没有睡觉的喻锦淮。   喻锦淮呵斥几声见没有用, 便穿上衣服下了炕, 摸黑点燃了油灯, 左手拿着油灯, 右手打开门,豆大的油灯照亮了一块地方,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挠门的大黑霎时跑到了门口, 对着他叫了几声, 又朝着门外叫了几声。   喻锦淮在堂屋里逡巡一遍, 没找到大青的身影,听着大黑着急的犬吠声,又联想到大青不在,脑海中灵光一闪, 出事了, 立即跟在大黑的身后往外走。   他在门口犹豫的瞬间, 大黑等不及的跑过来咬着他的衣角把他往外拉。   跟着大黑的脚步推开堂屋的门掀开门帘, 刚出去,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他颤了颤,刺骨的冷风从他的外面直往他的衣服里钻,仿佛吹进了骨头里,冰冷刺骨,没多久,不仅脸被吹得僵硬,握着油灯的手都变得僵硬起来。   夜空中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明亮的月光将整个院子都照的白晃晃的,像是下了一层霜似的。   喻锦淮裹紧身上的衣服,看到大黑去了后院,很快它的身影消失在墙角,紧接着又响起了狗叫声,他仔细辨认,是大青的声音。   想起家里的鸡,以为又是黄鼠狼来偷鸡了,顺手拿过一个棍子脚步匆忙的去了后院。   可谁知黄鼠狼没发现,倒是看见了大青趴在墙角,它的底下似乎还藏着一个人,尾巴底下露出来一双脚。   喻锦淮望着熟悉的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手里的棍子不知何时被松开了,在地面上滚动了一会儿最终被一堵墙给挡住了。   急忙跑过去,大青竖起的耳朵动了动,转过头看他,抬了抬自己的头,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汪呜——”   见他来了,大青起身站在一旁抖了抖身上的毛,一旁的大黑凑上来脑袋蹭了蹭它的下巴。   大青起身以后,露出家它藏在底下的人。   是穿着一件薄袄坐在地面上靠着墙的孟允舒,他的头发微微拢起扎住,面色青白,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闭着眼睛的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   喻锦淮蹲下身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手,冰冷的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连忙放下手里的油灯,双手抱起他。   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由孟允舒身上传来的冷意,可见他坐着这里已经有很长呢时间了。   喻锦淮的心被高高的提起,像是有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生疼。   月光亮如灯,照亮了前方的路,了喻锦淮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光。   他弯下腰拿起放在地面上的油灯,大步往屋里走,通人性的大青早早的跑过去叼住门帘让他进去。   “大黑,去叫明大夫。”   他话音刚落,站在院子里的大黑撒腿跑到后院,后院的墙上专门给两只狗留出来一个洞,方便它们出去去大青山玩。   大黑从狗洞里跑出去,直直的奔向明大夫的家里。   回到卧房的喻锦淮把手里的油灯随手放在桌子上,抱着孟允舒走到床边把他放下来,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喻知宁了。   给孟允舒盖好被子,他又急匆匆的起身打了一盆热水,幸好他们家里有泥炉,上面的水一直有火蛇舔着陶罐。   端着水来到卧房,喻锦淮把布巾浸入到热水里,在里面摆了几下,拿起来拧成半干,抓起孟允舒的手,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着。   掌心的手指动了几下,喻锦淮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双手搓了搓孟允舒的手,直到手变得温热,他又换了另一个。   抓起孟允舒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喻锦淮的双眸定定的望着躺在被窝里不省人事的孟允舒,阿允,你不会有事的。   没一会儿,大门被人敲响,堂屋里的大青也呼应着外面的大黑犬吠了起来。   紧接着村子里的狗都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喻家大门「咚咚咚」的声音惊醒了喻锦淮,他快步掀开帘子去开门,堂屋里的大青也跟在他的身后,尾巴高高的竖起,小幅度的轻晃着。   喻锦淮打开门,门口的明大夫背着他的医药箱,头发简单的用发绳扎起来,额角的发丝松松的垂在脸庞,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脚上的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颜色,由此可见他起的有多着急。   大黑见门开了一半,缩着身体从门和喻锦淮腿边的缝隙给钻了进去,一进去它就和大青一左一右像是门神站在喻锦淮的旁边。   气喘吁吁的明大夫拍着自己的胸脯,左手护着自己的医药箱,又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说:“淮小子,怎么了?可是谁生病了?”   不等他说完,喻锦淮便拉着他进来,随手把门关上,拉着他直往卧房里走。   “唉,你就不能等老头子把话说完。”自称老头子的他也就是中年男人的年纪,只不过总喜欢称呼自己为老头子。   喻锦淮不语,带着他进了卧房,一进去不用喻锦淮多言,明大夫直直的奔向唯一躺在炕上的孟允舒。   “小叔叔。”喻知宁跑到炕边,抱住坐在上边的喻锦淮的脖子,方才在喻锦淮出去开门的时候他就被吵醒了,他一起身发觉卧房里除了他只有陷入昏迷的孟允舒,吓的他立刻从自己的被窝里爬起来,跑到孟允舒的身边,怎么叫都不见孟允舒醒来。   喻锦淮又不在,他一个小孩子只能害怕的坐在被子上,小手拉着孟允舒的被子,现在看到喻锦淮,当即扑了上去,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注视着明大夫在给孟允舒看病。   即便喻锦淮的大部分心神都在孟允舒的身上,但他还是分出一些在喻知宁的身上,察觉到喻知宁的身体在颤抖,紧忙把他抱紧,大掌带着安抚的意味拍着他的背。   在他的动作抚慰下,喻知宁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有些不安。   明大夫看完后,从医药箱里掏出来自己的银针,给孟允舒扎了几针后,摸着自己的刚蓄起来的胡子,说:“寒体入体,要慢慢将养着。”   喻锦淮追问:“阿允什么时候能醒?”   “快则明晚,慢则需两日。”   明大夫心虚的转了转眼睛,他只能看出来孟允舒寒气入体,受了冷,至于醒不过来的原因他是看不出来。   和他认识了这么久,喻锦淮自是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想着孟允舒是去小卖部才导致这个的结果,是以他颔首点头。   送走了明大夫,又从他家取了药,喻锦淮踩着月光大步往家里走。   此时的他只觉得位面小卖部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个祸害,并不是机遇。   路上他想了许多,在踏进家门的一刹那把全部的心思都压在了心底。   趴在屋檐底下的大青见他回来,尾巴在地面上晃了晃,接着起身钻回了堂屋。   拿着药炉喻锦淮进了堂屋,随手把药放在堂屋的桌面上,取下泥炉上的陶罐,把药炉放了上去,往里面倒了水,再拆开药包把草药倒了进去。   架好了火,他起身进了卧房。   炕上,喻知宁趴在自己的被窝里,眼巴巴的瞅着昏睡的孟允舒,一双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听见喻锦淮的脚步声,小兔子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仰起头端详着他的面容。   吸了吸鼻子,朝他张开双手,声音沙哑:“小叔叔,抱。”   喻锦淮走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害怕他着凉,又找出孟允舒的厚棉衣套在他的身上。   “阿宁,别怕。”喻锦淮贴了贴他的脸,“小叔父很快就醒过来了。”   他的话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喻知宁。   ——   小卖部里,孟允舒想尽了任何办法都出不去,心里担心着喻锦淮和喻知宁,他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感觉到疼痛才松开自己的牙齿。   再一次,他强制的冲向来时的门,抱着必胜的决心,无论如何,他今日一定要出去。   在感觉自己穿过一层透明薄膜的时候,孟允舒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晃的他的眼睛睁不开,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一直往前走,直到撞上了一堵墙。   强烈的撞击感让他不得不睁开双眼,先是睁开一条小缝,发现眼前是温和的黄光他松了一口气。   “怎么还在?”孟允舒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失落的蹲下身子,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面。   蹲了一会儿,孟允舒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没多久,农场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但他的人确确实实是在农场里的。   孟允舒惊慌失措的抬起自己的双手,眼瞅着自己的双手逐渐消失,他不由得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差点就要大喊出来。   就在他想要呼叫系统时一则消息出现在的身边,蓝色的光芒在他的身边跳跃,像是在引诱着他打开这个信封。   在失神的一霎那,他仿佛看见自己靠在喻家后院的墙上,大青发现他后把他藏在自己的身体上,给自己保暖,又看见跟着大黑过来的喻锦淮。   【嘀——警告警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9 20:16:57-2022-07-01 21:3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警告!警告!】   孟允舒眨了眨眼, 眼前的画面忽然消失,他还是在农场里, 还是自己熟悉的场景。   只不过方才逐渐透明的身体又渐渐恢复了原状, 伸出自己的手上下翻了翻,确保自己的双手还在,孟允舒松了一口气。   蓝色的信封在不断的跳跃着, 像是上下跳动的灯光一样, 闪烁的蓝光不断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孟允舒犹豫半晌,伸出手指试探的停留在信封的上面,就在他怔愣的时候蓝色的信封骤然往上跳动触碰到他的指尖。   一刹间蓝光大闪, 刺眼的蓝光不得不让孟允舒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即便是闭着双眼他也能感受到眼前的蓝光, 须臾, 孟允舒睁开了双眼, 面前的空中浮着一个蓝色的盒子,盒子慢慢的飘动道他的手边,孟允舒迟疑的伸手接过来。   在盒子和他的手掌接触的一刹那, 盒子自动打开了, 露出来里面黄色的袋子, 上面印有着一棵小树苗。   孟允舒抱着盒子,取出来里面的袋子,袋子底下还有一张纸条,他拿起一看, 上面写着——春神的种子, 可用来增加农场农作物的成活率和产量。   春神的种子?   孟允舒怔愣了一瞬间, 农场里的农作物产量一直都很好, 他种下的不管是果树还是蔬菜,都没有出现种子不出芽的情况,他正想着,农田陡然被一层白雾所笼罩,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把种子放回盒子后抱着其跑到农田的旁边。   等白雾散去后,他发现之前种下来的农作物几乎有一半迅速的枯萎,一阵风吹过,那些枯萎的小苗变成了粉尘,随风飘散,最终落在了土壤里。   看到自己付出的努力功亏一篑,孟允舒想骂人的冲动都有了,忍不住低低的咒骂道:“艹,有毛病吧。”   他辛辛苦苦的种了那么久,就这样一下子消失了一半,闷闷的蹲下身摸着自己的西红柿,眼瞅着明天西红柿就要红了,很快他就能吃到酸酸甜甜的西红柿,可谁知一朝回到解放前,不仅西红柿没了一半,就连微红的西红柿也变成了青色的,摸在手里硬邦邦的。   一旁的辣椒也变成了小的,孟允舒气的眼睛都红了。   膝盖上的盒子骤然闪烁起来,似乎在提醒它的存在。   孟允舒低下头瞅着盒子里的「春神的种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抓起袋子解开封口的绳子,他眯着眼睛看进去,只见里面的种子一闪一闪的,蓝光和绿光互相交错的闪着。   看上去挺高大上的。   孟允舒把自己的种子倒在自己的掌心,仔细的用心感受着这个种子现在所需要的环境要求。   【春神的种子:种下一棵树,收获一堆果】   ——喜欢清澈的泉水,喜欢听泉水流动的声音,喜欢看自己倒映在水里的影子,喜欢听人夸自己。   总的一句话就是自恋。   孟允舒的嘴角抽了抽,这确定是春神的种子而不是水仙的种子?   心里是这般想着,他的动作还是诚实带着种子来到了泉水的旁边,又去找出来自己的小铲子,瞅着自己掌心里的种子,犹豫半晌,还是塞进了自己胸前的衣服里,拿着小铲子弯下腰用力的在泉水旁挖着坑。   相比起种树他更想要离开小卖部回到自己的家里,但是直觉告诉他只有将春神的种子种下来,或许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他不知道方才一闪而过的画面究竟是真是假,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在寒冷的冬夜不知道待了多久,握着铲子的孟允舒条件反射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现在没有知觉还是该庆幸自己还待在小卖部里。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手下的动作是一刻也不停。   有舒哥儿做农活的底子在,他自己又在喻家做惯了家务,还在小卖部种菜等,不费什么功夫就抛出来一个坑。   把种子放进去,他瞟了一眼发光的种子,利落的铲起土盖在了上面,弄好了这一切,他又跑回去拿着水瓢舀了几瓢水倒在了上面。   一眨眼的功夫,肉眼可见种子破土而出,长出了一寸的小苗,小苗舒展着自己仅有的两片叶子,开心的沐浴着农场里的阳光。   孟允舒饶有兴味的伸手拨弄了几下小苗的叶子,感受着他由衷的高兴,自己的心里也乐了起来。   小卖部里的风铃又响了起来,孟允舒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又来生意了。”   他快步往小卖部里去,着急离开的他没发现农场里刚才枯萎了一半的农作物竟从一旁伸出来枝丫,且这下新生长出来的枝丫明显的比最初的苗姿态更好。   小卖部里,孟允舒端详着来人的面孔,又是一位新的客人,来自游牧部落的客人。   当然,还有一位他的熟人那日图。   他进到小卖部里正看到那日图和那位新来的客人交谈着,看上去很是熟稔,他们的脚边还放着两个布袋,布袋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走到柜台前,他才发现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的身材比他们矮小,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和一张嘴。   看见他来了,那日图很兴奋的拉着自己同伴给他介绍着孟允舒,他的声音粗狂,又不掩饰着自己的话,他说的是他们民族的语言,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官话,是以孟允舒大概能判断出来他是在给自己的同伴夸着自己。   弄得孟允舒一时不好意思起来。   “孟老板。”那日图操着一口别致的官话朝孟允舒打着招呼,他说惯了自己民族的话,将官话时难免带着一股他们家乡的味道。   他身边的那位朋友也友好的同那日图一样与他打着招呼,他们身后的那名面具男子一开口却惊到了孟允舒。   只因那人讲着一口流利的官话,里面不带一丝口音,甚至有些紧接于他们渭平府的口音。   “你们好。”有熟人在,孟允舒倒也没有面对陌生人的拘谨,他放松的依靠在柜台上,等着他们挑好商品。   有那日图在,不用孟允舒多做介绍,他自己一人兴起的给人介绍着货架上东西,只不过遇到新的商品他挠着头,黑色的脸颊透着红意,一副尴尬的模样,见状,孟允舒接过他的话给他们继续介绍起来。   很快,在听过所有的商品介绍后,他们带走了奶粉、方便面、牛奶和肉松面包,正打算结账时那位面具男子指着货架上的奶瓶和酥糖以及剩下的土豆道:“那些也要。”   他一出声,那日图殷勤的应了下来,像是很讨好他的样子,可见这位面具男子的地位在他们三人中的地位很高。   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孟允舒视线渐渐被那位落在最后的面具男子吸引,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和那日图那般的游牧民族不同,反而身上的气质与他们夏国的人行事作风相似,且身形也比那日图他们矮一些,若是放在夏国男子中间,也算是高挑的了,让孟允舒不得不怀疑起来这人的来历。   究竟是夏国的人还是长久生活在夏国的游牧民族?   货架上的商品不多了,孟允舒又从系统商城里进了些货,想起那日图他们临走前对自己道谢的话,让孟允舒心里一暖,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晓自己帮忙告知朝廷漠北雪灾的事,收到他们的感谢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摸着手边处理好的羊皮和羊毛,孟允舒心想这些羊毛也完全可以搓成毛线,给自己和喻家的叔侄织上一件毛衣,羊皮也能做成皮袄,冬日穿正好。   除过柜台上的羊毛,他的仓库里还有许多,都是他从那日图那里买来的,即使他说要免费送给自己,孟允舒也不同意,他知道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他们主要依靠的就是牛羊和马匹来赚钱养家,更别提漠北今年还遭受了雪灾,他万万是不能占这种便宜的。   系统维护时间也只过去了一个小时,孟允舒又顺着柜台滑下来坐在地面上,捏着自己的手指算着剩下的时间。   ——   喻家。   随着地平线上的第一道曙光亮起来,天际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的光芒开始照射着整片大地,麻雀早早的从巢穴里飞出来在四处找着食,大一点的鸟雀停留在树枝的尽头,黑豆般的眼睛逡巡着四周。   静了一晚休息够的沧南村也热闹了起来,官道上的雪化了,有小商贩挑着扁担沿着村道叫喊着。   独坐了一晚上的喻锦淮靠在墙上,拉开了窗帘朝外瞟了一眼,随即又回过头望着被窝里的依旧没有醒过来的孟允舒,低下头瞅了一眼不肯睡在被窝里闹着要睡在他怀里的喻知宁,眼底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一晚过去,他的胳膊已经僵硬的没有知觉,但这些都比不上孟允舒。   大门被人敲着,门外传来喻锦岳的声音。   “二哥,我给你们买了豆腐脑,快给我开门。”   他的声音很大,穿透力极强,熟睡的喻知宁被他吵醒来,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瞪瞪的从喻锦淮的怀里坐起来,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瞅了瞅自己的小叔父,喻知宁伤心的撅起了嘴,圆圆的双眼红彤彤的。   门外的喻锦岳叫了几声,以为他们没醒,正打算和喻锦平商量翻墙进来,喻锦淮抱着喻知宁把门打开了。   喻锦岳心大,没看出来什么,倒是喻锦平看出来他眼底的青黑和眼里的疲惫,就连喻知宁也是蔫蔫的,又见没有孟允舒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   小卖部里,尝试了许久的孟允舒终于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搬家,没时间更新,作话说了就不请假了。   感谢在2022-07-01 21:33:27-2022-07-02 21:0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乍一下轻松的离开了小卖部, 让孟允舒一时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为自己这次会像之前一样碰到一堵透明的墙, 自己狠狠的撞上去, 虽然额头并不会红肿但还是会很疼,他都记不清自己撞了多少次,自觉地自己的额头已经麻木了。   孟允舒抬手揉了揉自己额头, 双眼望着自己熟悉的屋顶,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忽觉嘴唇有些干燥,舌头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倏地他怔愣一瞬,咂吧咂吧几下嘴, 苦的。   不应该啊, 他昨晚又没吃什么, 怎么会是苦的呢?   孟允舒不信邪的仔细琢磨了一下, 细细的回味起来, 似乎是中药的味道,好好的,喂他吃药做什么?   ——   另一边, 喻家的门口, 察觉到二哥脸色不好的喻锦平手伸到正在端着豆腐脑兴致高昂对喻锦淮单方面输出的喻锦岳身后, 小幅度的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了,可惜的是喻锦岳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二哥,你快尝尝, 我还给哥夫买了。”喻锦岳端着手里的豆腐脑道:“我还给哥夫买了一碗, 咦, 怎么不见哥夫?”   他话一出, 喻锦平暗叹一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喻锦淮没说话,喻知宁抱着他的脖子,想起还躺在被窝里生病的小叔父,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连带着他的鼻尖也红红的,整个人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小兔子抽抽噎噎,道:“小叔父……”病了两个字还未说完,就见喻锦岳朝他们的身后打着招呼。   “哥夫,你醒啦,快来尝尝我给你买的豆腐脑,可香了,再不吃就冷了。”   喻锦淮听到他的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不等他转过头去看,早就等不了的喻知宁已经回过头了,大喊着:“小叔父。”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喻锦淮抱着喻知宁的胳膊缓缓收紧,他动作僵硬的转过身,正好对上孟允舒看过来的眼神。   一看见他,孟允舒有些委屈的问:“淮哥,你趁我不注意给我吃什么了?嘴巴苦苦的,不得劲。”   被倒打一耙的喻锦淮并没有生气,看着眼前生动能跑能说的孟允舒,他压下心底的雀跃,忽视掉昨日的担惊受怕,生怕自己会吓到眼前的人,顺着他的话说:“是药。”   他话音刚落,喻知宁接着道:“小叔父你昨晚病了,阿宁和小叔叔守了你好久呢。”   听着他的话,孟允舒陡然想起来自己在小卖部里眼前闪过的画面,难不成那些都是真的,并不是他想象的,思及此,孟允舒禁不住抓住了喻锦淮的手,昨日晚上淮哥吓坏了吧。   喻锦淮的视线顺着他抓的地方慢慢往上移动,直到往进他的眼中,看到他眼底的深深的歉意和内疚,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   喻锦岳现下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朝自己的哥夫和二哥笑了笑,发觉他们都不看自己,急忙把手里的豆腐脑放进厨房,拉着喻锦平快步离开。   回到家里。   喻锦岳吃着自己的豆腐脑,抬眼望着对面的和他一样吃豆腐脑的喻锦平,不仅埋怨道:“好你个平安,肯定看出来,对不对?”   吃完自己那一碗的喻锦平端着碗起身,慢慢悠悠的走进厨房,等他出来后撞上喻锦岳气愤的目光,叹了一口气,陈述事实:“我提醒你了。”   “我怎么不知道?”   喻锦平像是看傻大个一样瞅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道:“我拉你衣服了。”   “有吗?”喻锦岳略有些心虚的说,平安有拉他衣服吗?好像是拉了的,只不过当时他忙着和二哥说话,给忽略了。   一定是平安拉他衣服的力道太小了,以至于他没有感觉到,对,一定是这样。   坐在他对面的喻锦平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只长了个子,脑子看上去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喻家。   孟允舒抱着喻知宁坐在灶膛前烧火,视线紧紧的跟随着喻锦淮的动作,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做早食的,可是喻锦淮偏偏不让,要他坐着,就连一向听话的喻知宁也压着他闹着要他休息。   经此一遭,孟允舒算是明白了,自己昨晚是真的吓到这对叔侄了。   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他竟然有一丝隐秘的欢喜,他喜欢这种被人放在心上被人关注的感觉,要是这种关心是建立在喻锦淮的提心吊胆上,他忽觉的自己心里不舒服。   抬头望着在案板前忙活的男人,男人身形高大,拘在灶房里,让灶房的空间都变得紧促起来,将他习惯性躲避的动作看在眼里,孟允舒有些心疼。   他的视线喻锦淮自是不会忽略,隐秘的低下头勾了勾唇角。   他的夫郎真可爱,稍微露出来一些,就会心疼他。   坐在他腿上的喻知宁瞅了瞅他,又瞟了一眼自己的小叔叔,转了转眼珠,伸出自己的小手拉着孟允舒的衣服,另一只手挡住他的视线,奶声奶气的撒娇:“小叔父看阿宁,阿宁最乖了,阿宁最欢喜小叔父了。”   将他的话听在耳边,孟允舒一时忍俊不禁,低下头蹭了蹭他的额头,温柔的道:“好,看我们阿宁。”   计划好不经意间手磕到柜子的喻锦淮自是听到了自家小侄子的话,默默的收回了手。   算了,和一个孩子,还是自己的侄子犯不着计较这么多。   早食过后,往日里出去找孙茗玩的喻知宁也不出去了,围在孟允舒的身边跑来跑去。   见日头好,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中间摆的是孟允舒从空间拿出来的一袋羊毛,羊毛的膻味很大,需要清洗过后才能用,且这些羊毛没有经过处理和挑选,要想纺成毛线可是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喻知宁嫌弃的瞅了一眼他小叔叔手里的羊毛,两只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鼻子,小脸上的嫌弃之情肉眼可见。   注意到他的小表情,孟允舒禁不住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小鬼啊。   给喻知宁做的兔皮上袄今日他做个收尾晒上一天就可以穿了,他特意用剩下的兔皮残渣团成了一个小球,做成了子母扣,还这样一来,比现在穿在身上需要系带的衣服更好穿了,他打算等后面给家里人做衣服都弄成子母扣,即简洁又好看。   偶尔做累了,抬起头朝远处看几眼,院门半开着,有时还能看见与伙伴一起玩的大青大黑的身影。   ——   又是一天过去了,昨天傍晚叶重山通知去县里和镇上官道上的雪化的差不多,等再过上一日便可去了县里或是镇上了。   有了村长的消息,喻家的生意也开始跟着动了起来,沧南村也开始动了起来。   收菜的地方依旧是在喻锦淮的家里,不是不放在喻锦岳的家中,一是喻锦岳家里的地方小,菜放不过来,二是他们现在并不打算把关东煮摊子转让给喻锦岳的消息放出去。   翌日早晨,孟允舒送走了喻锦岳和喻锦平两人,带着喻锦岚回到喻家关上了大门,他们现在可算是能放松一会儿了,等吃过早食,要开始准备起明日的鱼丸和豆皮等。   村里的鱼最多再能支撑他们再做半个月的鱼丸,后面的日子就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农场池塘里的鲫鱼已经很多了,鱼籽也变成了小鱼,要不了多久,这些鱼苗就会长大,可以捞出来吃了。   想到池塘里的莲藕,孟允舒灵光一闪,或许藕粉他可以试着做一下,还有之前农场里成熟的水果,他也要想办法拿出来让家里人吃了,农家冬日里不管是蔬菜还是水果都不多,能吃上新鲜的水果也是好的。   入夜,从小卖部里出来的孟允舒撞进了喻锦淮的怀里,他揉了揉自己撞得有些发疼的额头,仰起头看他,不等他开口问便听那人说:“阿允,孙婶子给了我一个好东西,我们一起学一学,可好?”   “什么?”一听他的话,孟允舒也不计较了,好奇的问:“什么?”   喻锦淮一脸正经的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本书,严肃的打开来放在两人的眼前,怕孟允舒看不清,他还往孟允舒那边推了推。   在他拿出来的一刹那孟允舒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到他看到书册上的画面,倏地脸色通红,耳尖更是红的滴血。   扭过头凝视着一本正经的正在观摩的喻锦淮,又低下头瞅着明显偏向自己的书,是不是应该夸他贴心呢?   过了一会儿,快要打盹的孟允舒听到他的一句话,瞌睡立刻消失不见,精神比家里的大青和大黑还要抖擞。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租的房间有问题,房东晚上过来维修了,耽搁了些时间。感谢在2022-07-02 21:04:45-2022-07-04 21:5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3瓶;咸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只因他说:“阿允我们试一试可好?”   单单的一句话, 里面的每个字孟允舒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让他面红耳赤, 脑子黏的像是浆糊一样, 一个字也听不懂。   孟允舒打起精神,杏眼因为震惊而睁的溜圆,他不可置信的呆呆的直望着一旁的喻锦淮, 脸上即茫然又无措, 显然是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喻锦淮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透着眼前的面孔他仿佛看到了孟允舒的内心深处,或是羞涩或是惊异,独独没有厌恶。   嘴唇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喻锦淮伸手轻轻的弹了下孟允舒的额头, 见他立即抬手捂住, 禁不住嘴角的弧度又上扬几分。   “阿允觉得如何?”喻锦淮并没有打算轻易的放过自己的夫郎, 但也没步步紧逼, 语气中反而带着一丝丝打趣和调侃,可偏偏此时脑子迷糊的孟允舒并没有听出来,只是心虚的强装镇静的和他对视。   他的底气不足, 很轻易便被戳穿。   喻锦淮凑近他, 见他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的没有往后躲, 心里倒是起了一点坏心思,他故意凑到孟允舒的耳边,伸手拨弄着他垂下来的发丝,拇指捏了捏他的耳垂, 感受着手底下的一小块皮肤变得滚烫, 喻锦淮强压着嘴边的笑意, 眼看着孟允舒快要忍不住, 喻锦淮适时的把握好自己的分寸,亲密的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枚轻轻的吻。   如若不是孟允舒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他都察觉不到自己被亲了一下,可见喻锦淮的动作有那么的轻,仿佛怕惊扰了眼前的人。   感觉到他的动作,孟允舒倏地往后一躲,随即躺平拉着自己的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喻锦淮拉着自己去学书册的动作,还把和自己躺在同一个被窝里的人给踢了出去,好几天都没有盖自己被子把自己的被子收起来放进炕柜的喻锦淮有些怔愣。   瞅着把自己包裹成虫茧的夫郎,又望了望被踢出来的自己,不仅觉得好笑。   扯了扯虫茧的外壳,里面传来孟允舒闷闷的声音,“干嘛?”   “阿允,我冷。”   被窝里的孟允舒迟疑了一会儿,犹豫半晌,心里在思索着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可一想着男人想和他做生命大和谐运动,立刻冷着心肠,生气道:“冷着。”   听到他的话,喻锦淮算是明白了,他把人惹恼了,这下子,二话不说去起身去取自己的被子。   藏在被窝里的孟允舒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竖起耳朵贴在被子上仔细听了听,又悄咪咪的掀开一条缝,朝外面打量着喻锦淮的动作,在他看过来时动作迅速的拉下被子。   盖上自己的被子,喻锦淮偏过头睨了一眼孟允舒的方向,旋即熄灭了油灯。   毕竟油灯也不便宜呢。   孟允舒直至在被窝里憋得受不住了才探出头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平躺着想了想,自己方才的举动折磨的是自己,那个调戏他的人一点事也没有还占了自己的便宜,想到此处,孟允舒气不打一处来,仗着在黑暗中喻锦淮看不见自己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还狠狠的朝他呲了呲牙。   到了半夜,靠惯了热源的他习惯性的在被窝里四处找着发热的火炉,直到他一直往后退手脚并用的掀开了喻锦淮的被窝,双手和双腿缠着自己的独属发热源,睡得浅眠的喻锦淮被他的动作吵醒,垂下头凝视着自己怀里的夫郎,轻笑一声,旋即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安心的重新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   翌日早晨,天还没亮,孟允舒和喻锦淮穿好自己的衣服,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自己的卧房。   炕上的喻知宁睡得正沉,似乎做梦梦到了好吃的,嘴巴还咂吧了几下,冬日里正是养肉的时候,喻知宁最近早晚都在喝着麦乳精和奶粉,家里的鱼丸和腊肠偶尔做饭时也会放上一些,故此他脸上的肉比孟允舒来时多了许多,肉乎乎的脸颊看的孟允舒差点动手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要不是他的理智在阻止着他,他罪恶的双手早就上去了。   他走到堂屋时,喻锦淮已经倒好了清洗的水,属于孟允舒的布巾和牙刷已经摆在一旁,青盐罐子也放在脸盆的旁边,而喻锦淮本人已经在灶房里开始揉起面团了,喻锦平和喻锦岳也在一旁忙着自己的事。   这几日,喻锦平跟着喻锦岳去县里做生意,不在拘在沧南村里,眼界比以前广阔了些,身上的气质也在发生着改变,话虽然比不上以前多,但性子看着开朗了许多,村里的人与他接触的少,还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变化,每日和他相处的喻家和喻锦岳他们自是看的一清二楚,他们都为这位堂弟的转变感到高兴。   天际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喻锦岳和喻锦平赶着马车踏上了去往县里的路,坐在马车上,他们说起了再攒些钱去是市集上买一头骡子或者驴,牛他们是买不起,骡子和驴咬咬牙还是能买的起的,不然总用二哥家的马车做生意总归是不好。   今日天气好,村里的雪压化的差不多了,孟允舒在吃过早食后和喻锦淮叔侄二人去了竹林,打算挖一些冬笋留着自己家里吃。   背篓自是喻锦淮背着的,里面还放了两个锄头,孟允舒和喻锦淮一左一右的走着,喻知宁走在他们的中间,小手牵着他们的大手,亲密的像是一家三口,家里的大青和大黑也跟在他们的身后,跑前跑后,有时跑到前面还会特意停下来等他们,与两只狼狗相处的久了,孟允舒对它们更好了。   一路上去竹林里的村人很多,孟允舒见到他们朝他们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他整日待在家里,也不出去,故此认识的人很少。   来到竹林,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开始挖起笋来,挖了几个,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话里的主人公还是喻家的夫郎。   头一次听到别人议论他,孟允舒好奇的竖起了耳朵,听得比谁都认真。   因为两波人之间隔着好几块巨石,是以说闲话的人并不能看到他们,这也方便了孟允舒偷听。   喻锦淮好笑的望着自己的夫郎放下手里的锄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趴在石头上,敏锐的听着村里人谈论自己。   “唉,喻家那夫郎身子不大好,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   孟允舒:生养?生孩子吗?   “对对对。”另一个婶子接过话,继续道:“从来到喻家不知请了多少次大夫了,跟个药罐子似的。”   孟允舒:我也就前几日看过一次大夫,最初来喻家时也不是明大夫看的,从哪里看出来他是药罐子的?   “眉间的孕痣不如我家哥儿红。”另一个婶子骄傲的说,谈起自己的小哥儿口舌是一点也不蠢笨,直把她家的哥儿夸的世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听她说起自己的哥儿,语气中的疼爱是一点也不掩饰。   有了那位婶子开头,其余的婶子也纷纷不甘示弱,说起了自己的哥儿。   虽然那位婶子以自己作为对比,孟允舒听着她的话,还是很羡慕那位哥儿的。   时刻注意着孟允舒的喻锦淮一眼瞧出来他眼底的羡慕和渴望,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边,捏了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在他看过来时郑重的说:“阿允时最好的。”   有了他的话,见到眼底不带一丝恭维,只有认真和诚恳以及他眼底的欢喜,孟允舒的心底像是划过了一道暖流,瞬间抚平了他心底淡淡的哀伤,胸腔里仿佛涌动着一股温泉,温暖着他的心扉,让他如同泡在蜂蜜罐子里一样,甜滋滋的。   微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作伴奏乐,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孟允舒倏地偏过头,慌张的起身离开接着他刨笋的动作。   留在原地的喻锦淮瞅见他微红的耳垂心里乐不可支。   他们一家都把村里人说的话当成了闲话,反正喻家自从三年前的事后基本上与村人交流不甚密切,也只有最近因为关东煮的生意才慢慢与村里人往来,再说他们的闲话也没有什么恶意,犯不着为了一点点闲话闹得不愉快。   比他们恶毒的话孟允舒已经不知听了多少了,克父克母,是个灾星,命硬的等等,这些婶子的闲话在他看来轻飘飘的都不算是什么。   回到家,趁着日头还高,他们把竹笋剥开晒在屋檐底下,剩下剥皮放在备好的篓子里,等着晚上做饭吃。   喻知宁一回到家就去了孙家找孙茗玩,直到吃饭时才回来。   没了他在两人之间打搅,喻锦淮心里畅快许多,连带着弄他讨厌的羊毛都顺眼许多。   “淮哥,你瞧,如何?”孟允舒手里拿着棉布,是他托孙婶子从镇上回来给他带的,前些日子他看见喻锦淮的里衣已经变得单薄,稍微一用力便会扯破,故此特意找孙婶子带了一匹棉布,专门用来给喻锦淮做里衣。   闻言,喻锦淮掀起眼皮看过去,双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阿允做的自是好的。”   面对他的夸赞孟允舒不争气的红了脸。   ——   当小卖部的风铃再次响起来时,孟允舒进入到了小卖部。   他还没有走到小卖部里面时,就听到里面传出来谈话的声音,孟允舒脚下顿了顿,好像不是谈话声,是单方面的征讨声,很是激烈。   不会在他的小卖部里打起来吧,想到这里,孟允舒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急匆匆的跑向小卖部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4 21:56:04-2022-07-05 20: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小卖部里, 门上悬挂的风铃在不断急促的响着,叮铃铃的声音似乎在为他们的争吵声作伴,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们。   孟允舒道小卖部里, 只见小卖部的空间明晃晃的分成了两派,一边是以路任甲为首的异能者另一边只有形单影只的丧尸王在作战。   听到他的脚步声,争吵声听了下来, 所有的视线都齐齐看向孟允舒,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孟允舒脚下忽然一滞,短暂的停顿了一会儿。   在场的人除过认识他的路任甲也只有丧尸王对他的情绪最热切了,红色的双眸定定的注视着他, 孟允舒奇异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委屈。   丧尸王看见他的身影禁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正要走第二步时被路任甲用异能阻挡了他得脚步, 丧尸王完全可以不顾及他的异能往孟允舒的身边走去, 但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要是他再往前走一步,说不定这些异能者的异能会损害到小卖部,如此一来, 丧尸王权衡利弊之后果断的停了下来。   “吼吼。”丧尸王低下头瞅了一眼挡在他身边的异能, 朝孟允舒叫了几声。   路任甲把他的动作神态看在眼中, 不仅好奇起来,狐疑的在孟允舒和丧尸王之间来回打量。   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孟老板知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并不能称之为人,他已经是没有理智的丧尸,满脑子只有吃人。   同他一道的异能者他注意到了丧尸王的不对劲, 他们没有与孟允舒打过交道, 都警惕的看向站在柜台后面的孟允舒。   “你们这是?”孟允舒自是感受到丧尸王的委屈, 他安抚的伸出自己的手偷摸的朝丧尸王打了招呼, 随即开口问道。   路任甲没有忽略他的动作,心里的好奇更盛了,同时也对孟允舒的立场产生了问题。   “孟老板可知道这不是人是丧尸?更是丧尸王?”路任甲没有收回自己的异能,反而用异能把丧尸王所在地圈的更小了些。   孟允舒一听他的话,便知他已经起了疑心,直直的看过去,颔首道:“我知。”   “既然知道你还让他进到小卖部里?”路任甲闻言厉声道,他眉目间尽是冷意,语气冰冷,他身后的人脸上更是带着戾气,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一句话非我族类必杀之,更别提还是伤害他们的丧尸王。   孟允舒感受到他们不善的目光,心往下沉了几分,他是看过末世小说的,最先接触末世的客人也是路任甲,也听过他提到的丧尸,可这些……凝视着乖乖待着不动的丧尸王,终究是不愿意去放任他们去伤害丧尸王。   丧尸王敏锐的感受到他们对孟允舒散发的寒意,开始挣扎起来,他作为丧尸王还是有很大的本领在身上的,趁着路任甲不注意立刻挣脱了他的禁锢,牢牢的挡在孟允舒的面前,将他的完完全全遮在自己的身后。   被他挡在身后的孟允舒心里一暖,他知道的丧尸王并不是路任甲想象的那样无恶不作,带着他的丧尸小队伤害人类,毕竟追根溯源他们都同是人类,只不过在分化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回想起这几次丧尸王吃完他种下的水果之后的变化,孟允舒的心里骤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从丧尸王的身后走出来,余光瞥见丧尸王还要再往他的身前当,梦云顺抬手制止了他的行动。   自信的和路任甲他们对视,坚定的说:“我有让丧尸变回人类的方法。”   他的话一时惊起了千层浪,毕竟在末世即便他们心硬如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变成丧尸最后只能狠下心亲手杀死他们,每天他们都活在煎熬中,没有人不想让他们的亲人重新变回人类,国家也在想办法,他们一边斗争一边在努力解救着他们的朋友。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们,能让丧尸变回人类,这无疑让他们高兴,脸上的表情由警惕慢慢转化为震惊再是欣喜最后才是不可置信。   他们双眼发亮的望着孟允舒,就连路任甲脸上也带着激动。   忙追问:“什么办法?”   孟允舒顺势说起了丧尸王这几次的变化,不等他说完,路任甲他们买完了所有的水果,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在场的唯一一位丧尸。   丧尸王被他们吓得往后推了推,随即在孟允舒的示意下抱着水果大口大口的吃着,他的肚子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吃了那么多的水果也不见肚子圆了起来,见没有危险,自己动手指着他往日买的东西,等孟允舒给他结账后抱着螺蛳粉等一溜烟的跑开了。   留下异能者和孟允舒瞠目结舌的瞅着他明显利落了许多的动作,临走前他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还朝异能者做了好几个鬼脸,趁着他们怔愣的瞬间立刻离开了。   这下子,不用孟允舒说,路任甲他们也看出了丧尸王身上的变化,眼神热烈几分,可惜的是现在没有水果让他们带回去交给国家,也只能买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讪讪走了。   柜台后的孟允舒细数着自己这次完成的交易额,心情都愉悦起来。   思及农场里还没有来得及使用的土地,当即买了水果树苗种了下去,他已经可以预料往后他的水果有多在末世受欢迎。   做完这一切,孟允舒迫不及待的出了小卖部,他在小卖部里做生意时发生的事都会告诉喻锦淮,而喻锦淮作为倾听者也会给他很好的反馈,即便他的话不多,但孟允舒还是能从他那一双眼眸中看出许多的情绪,有时他甚至觉得喻锦淮的眼睛像是万花筒,里面五彩缤纷。   ——   院子里,阳光穿过枣树的枝丫照射在喻锦淮的身上,趁着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只见他低下头目光沉静动作仔细的处理着手上的羊毛,偶尔处理到难度较大的羊毛,微微嫌弃的蹙起眉头,即使如此,他手下的活已经仔细着,没有透露出一丝的烦躁。   孟允舒从小卖部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他脚步轻快的走过去,坐回自己的凳子上,重新拿起棉布和针线,缝制起给眼前人的里衣,嘴上是一刻也不停的给人诉说着他方才遇到的事。   提到农场出品的水果,孟允舒特意朝周围看了好几眼,旋即取出来他早早备好的给家里人的水果,又想着喻知宁念叨了好几次的方便面,一趟做了三次生意的孟允舒财大气粗的取出来五包方便面。   当然,这些当然不够他们吃的,恰巧喻锦岳昨日带回了几块油酥饼,在炉子上烤上一烤也是足够他们吃的。   有了打算,孟允舒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变快许多。   一旁的喻锦淮起身去灶房里拿出一个盆,把他带出来的水果都洗了即便,拿着桃子递到他的面前,道:“歇一歇在做,不急。”   “好。”孟允舒很享受他的照顾,当场应了下来。   阳光和煦,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不仅如此,不经意间撞上喻锦淮的的眼神,孟允舒也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晚食,看到饭桌上自己惦记许久的方便面,喻知宁坐在凳子上高兴的手舞足蹈,直到他的小叔叔撂下一句「再动不许吃」的话,他才消停下来,安安静静的坐着。   吃完晚食泡过脚,等喻知宁睡着后,正要打算睡觉的孟允舒望着喻锦淮拉过来的熟悉的画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阿允。”对上喻锦淮渴求的目光,孟允舒妥协的答应了,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男人这次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纯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5 20:48:01-2022-07-06 20:2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如昨日晚上一样, 他们凑在一起看了好几页的画册,望着上面两个小人的动作, 孟允舒面红耳赤, 脑袋低垂着死活都不肯抬起来,藏在发丝的耳垂不仅红的滴血,就连暴露在外面一小节的脖子也泛着诱人的红色。   与他一道看的喻锦淮倒是看的一本正经, 一脸严肃, 漆黑的双眸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画册,薄唇紧紧抿着,一副谦虚好学的模样,如若不细看, 当真真以为他是那寒窗苦读的学子, 只为了那一朝「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可惜的是他并不是寒窗苦读十年寒门学子, 夏国的长安也不是孟郊笔下的长安。   喻锦淮看的认真, 目光还随时注意着孟允舒,要是他偏过头躲避着上面的画,喻锦淮还会好心的戳了戳以示提醒, 他以为自己轻轻的戳戳一点事也没有, 却不知在孟允舒看来却是威胁, 大意是你要是不好好看,我就以实际行动来实践自己的所学。   于是乎,两人就这般磕磕绊绊的看完了一整本书。   眼瞅着喻锦淮伸手合上了书,孟允舒松了一口气, 当即要往自己的被窝里钻。   可做了这么久功课的喻锦淮岂会让他如意, 眼疾手快的一把钻进他的被窝, 把他牢牢的抱在怀里。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方才又看了那么久的小人书,这一抱可不得了。   孟允舒感受着自己的腰被紧紧的禁锢在喻锦淮的怀里,平日里熟悉的气息在此时他的眼中却如同猛虎一般令他害怕,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他方才看过的画面,两人小人各种各样的动作令他脸红心跳,羞得眼睛不仅红了,脸上直冒热气,羞恼的推拒着眼前的胸膛。   不知是被窝里太过于还是此时的他心情焦躁,孟允舒的额头热的直冒细汗,没一会儿额角的发丝汗淋淋的贴在额头上,见推不动眼前的人,孟允舒仰起头忿忿的瞪着他,一双杏眼因为生气睁的溜圆,嘴唇更是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一脸恼怒。   顾及着睡着的喻知宁,孟允舒压低了声音,凶巴巴的问:“干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副样子在喻锦淮的眼中是相当的可人,让他想起来孙婶子家以前养过的一只白猫,看上去可可爱爱,皮毛光滑,要是惹恼了,则是气的浑身的毛都炸起来,像是一个蹴鞠一样圆,而现在的孟允舒便是这样,极力的武装着自己,却不知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喻锦淮见状,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深邃的双眸里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连带着嘴唇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平日里甚少笑起来的人一笑当真是要了人的老命。   孟允舒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傻愣愣的仰起头望着喻锦淮肆意的浅笑,稀罕的看了许久,直到在自己的衣服里抓住了一只手,他瞬间羞愤的按住,狠狠的质问:“做什么?”   “以阿允的聪明,学了这么久定是会了。”喻锦淮贴近他,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揉了揉,凑近他的耳垂,亲昵的亲了亲他红的滴血的耳垂,察觉到他瑟缩一下,喻锦淮心里更是开心,接连又亲了亲,直至孟允舒羞的受不了极力的挣扎着他才往外移了一小段距离。   孟允舒将他的话听在耳边,心里咒骂着自己被人迷了心智,要不然他才不会轻易被人碰到。   “不会。”孟允舒死鸭子嘴硬,偏偏不肯松嘴,坚决的表示自己没学会。   要知道他生活在现代,没吃过猪肉肯定是见过猪跑的,更别提喻锦淮拿来的册子画的是如此生动形象,每个细节他都看的是一清二楚。   喻锦淮自是看出来了,抱着孟允舒低低的笑了一声,胸腔传来的震动引得孟允舒的身体都颤了颤,只听他软和了声音,端的是一副祈求的模样,语气都可怜兮兮的,“阿允。”   他不说别的,只是一直叫着孟允舒名字,既缱绻又深情,仿佛他得了一种病,只有孟允舒才解得了,而孟允舒本人渐渐迷失在这一声声的阿允中,任他所求。   ……   翌日早晨,喻锦淮起来的时候孟允舒还在睡觉,他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弯下腰亲了亲睡得香甜的孟允舒的额头,伸手轻轻的拨了拨他额角的发丝,目光缱绻的注视着他。   虽然他们昨晚并没有做到最后,可对于喻锦淮来说昨天晚上的种种都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他知晓他和阿允在外人看来早已是一体,是一对夫夫,他们理应行周公之礼,但在他自己看来却不是这样,他的阿允有许多的秘密,也有许多的小心思,更有他不为知晓的过去。   这些都是阻挡在他们之间的桥梁,而昨天晚上这道桥梁缩短了一些,他和阿允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完不完成周公之礼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个孟允舒,他的夫郎,他的阿允。   今日关东煮的食材昨日晚上都送到了喻锦岳的家里,两种面条他早上已送过去了,是以现在闲来无事,地里的土地被冻着,不是下地的好时候,思及孟允舒昨日说的用羊毛纺成线给他们一家做衣裳的事。   喻锦淮念及家里的纺车许久不用,有些零件也出了问题,他找出来家里的纺车放在院子里,喻家的纺车是从他奶奶手里传下来的,是他爷爷专门做给他奶奶的,据听说用的是上好的木料,花了足足一大笔钱,而纺车直到家里唯一会纺线的阿娘去世后,就被收了起来。   纺车出问题的是一个很小的零件,大体都是好的,他爷爷用的木料好,至今纺车运作起来的效率是一顶一的高,也不费力。   喻锦淮找出家里的工具,又特意去村里的木匠家中买了一块好木料。   把早食做好热在锅里,他才拉过小凳子坐在院子里,一手拿着工具,一手拿着木料,时不时观察一下眼前的纺车,动作灵活的开始修了起来。   ——   另一边,华安县里,喻锦岳瞪着对面好几家同样做关东煮的小摊子,见自己摊子前门可罗雀,愤愤不平的坐了下来。   时刻关注着他喻锦平见他没有冲动行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对面的小摊子是这几日才支起来的,因为他们卖的比自家便宜,是以吸引了许多的客人,但终究是学来的,比不上他们自家味道正宗,他们的生意还是过的去,虽然比不上往日好,但带来的蔬菜和面条都是能卖完的。   只不过到了下午,做工的人大多是农家人,心里都想着省钱,是以他们的生意与其他的小摊子相比能惨淡一些。   “平安,你说我们要告诉二哥和哥夫吗?”喻锦岳给刚来的客人煮着他挑好的菜,撞了撞正在数钱的喻锦平,闷闷的问。   喻锦平将数好的钱交到客人的手里,思考一会儿,点着头道:“今日回去就说。”   “哥夫说过,吃食只最易被人学去的,像咱们这种没有背景,常在灶房打转的人仔细琢磨许久定是能尝出来方子里的东西,被人学去时迟早的事。”   “且不说现在华安县里做关东煮的摊子越发的多,我们只占了一个最初的名头,价格比他们贵一两文,单单这一点来说,咱们的关东煮是做不长久的。”   喻锦岳还是头一次听到喻锦平讲这么多的话,登时便傻了眼,等他反应过来时只听了一个结尾,前面的话他是一句也没有听清。   不等他说话,在一旁在等自己吃食的老人却是听的明明白白,他一脸欣赏着望着说出这番话的喻锦平,右手虚虚的摸着自己蓄的并不多的胡子,颇为赞赏的笑着。   “你看的倒是通透。”   他一出声顿时吸引了兄弟两个的目光,喻锦平第一次听到外人夸他,心里即羞涩又骄傲,一时间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夸他的老人,只得躲在喻锦岳的身后。   喻锦岳不解的问:“老伯的意思?”   老人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的关东煮,喻锦岳大大咧咧的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望着他,还是喻锦平扯了扯他的袖子又小声的提醒他他才明白过来,立刻把老人家的东西递给他。   只见那老人先是吃了一口,随即摸着自己的胸口,感慨道:“舒坦。”   享受着喻锦岳急切的眼神,他才慢悠悠的接着道:“据说那天香楼也在研究关东煮,大抵也就在这几日的功夫了。”   天香楼。   喻锦平和喻锦岳互相对视一眼,大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样子,看的那位老人是直摇头,还是太年轻了啊。   等两人反应过来老人家已经拿着自己的食物离开了。   “锦岳怎么办?”喻锦平之前说的道理有条不紊,可真到了现在他却不如喻锦岳稳重。   喻锦岳沉声道:“回家和二哥哥夫商量。”   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不过还是需要和二哥哥夫说一声,听听他们的意见。   买完了带来的食物,喻锦平和喻锦岳迅速的收拾好东西,赶着他们的驴车回家。   喻家,孟允舒是被小卖部里的风铃声吵醒的。   他悠悠的抻了抻懒腰,咬牙切齿的扶着自己有些酸软的腰,爬起来穿好衣服,要进小卖部时狠狠的捶了捶喻锦淮躺过的地方胸口的气也顺了一截。   每往柜台走一步,他就骂一句喻锦淮牲口。   虽没彻底失去自己的菊花,可孟允舒觉得这比失去他的菊花还难受。   院子里的喻锦淮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继续弄着手里的活。   作者有话说:   明后两天要去考试,没有时间更新了,抱歉。感谢在2022-07-06 20:26:06-2022-07-07 21:1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小卖部里, 陆儒安悠闲的靠坐在轮椅上,他的腿上还盖着一张薄薄的小被子, 被子一直盖住了他的肚子, 他一脸散漫的望着货架,心里盘算着他待会要买些什么零食,和政之双手放在轮椅的后面, 凤眸时刻注意着轮椅上的陆儒安。   自从他怀孕以后, 比以前变得活泼许多,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安安静静躺在软榻上的人便消失不见,不得不大动干戈的找他, 不是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就是在御膳房的桌子底下, 只要他能去的地方几乎都有他的身影, 故此和政之要时时刻刻的关注他, 看着他, 生怕自己转个身夫郎就不见了。   孟允舒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确保没有露出任何痕迹,尝试着走了几步路, 才迈着正常的步伐进了小卖部。   可陆儒安那是什么人, 是经历过人事的, 是以当孟允舒出现的第一刻便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怪异之处,只不过他好心的并没有说出口,反而用眼神打趣的睨着孟允舒,嘴角带着调侃的笑意。   孟允舒见是他, 不由得扬起了嘴唇, 快步走上前, 他动作迅速, 陆儒安都替他担心身子能否撑得住,可见他疾步也不见不妥之处,心里不由得纳闷起来,这是做了还是没做?   作为他的枕边人,他的一举一动,一个小表情和政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现在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禁不住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以作提醒,示意他不要太放肆。   陆儒安把他的提醒记在心里,收敛了自己的眼神,乖乖的看向孟允舒。   “轮椅?”离的近了,孟允舒才发现他身子底下坐的是什么,方才进来见他坐着,还想着小卖部里哪来的东西让他坐,敢情是他自己带了家伙。   “嗯哼。”陆儒安伸手拍了拍手边的轮椅,得意说道:“工部的老头子做的,比不上现代的轮椅,但也算不错了。”   这可是他熬了几个晚上画出来图纸,现如今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自是骄傲的不行。   孟允舒一下子来了好奇心,从柜台里面出来近距离的观察着他的轮椅,因着又和政之在,他只能看了好几眼,旋即他看向陆儒安被子底下的双腿,疑惑的问道:“你的腿受伤了?”   “没有。”陆儒安撑着自己的下巴,仰起头和他对视,慢悠悠的说道:“懒得动而已。”   听了他的话,孟允舒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果然,富贵人家的生活是他想象不到的。   “对了,你种的水果有成熟的吗?”陆儒安最近总是念叨着要吃水果,可如今的季节想要吃水果那是难上加难,再加上他嘴挑,能入口的水果屈指可数,昨日晚上与和政之说话时,突然想到自己许久没来小卖部,于是今日便来了。   “有苹果,甘蔗和桃子。”孟允舒道,说着便转身回到了柜台前,蹲下身从仓库里取出来水果放在柜台上,他昨日晚上把成熟的水果都摘了放进了仓库里,不知是不是因为种植了春神的种子,种子发芽后现在长成了一米高的小树苗,农场里的蔬菜和水果味道比之前好了许多,让人吃了一个后还想再吃。   他上次卖给丧尸王的水果正是这批,其效果是肉眼可见的好。   所以这次他把水果和蔬菜的价格往上提了五十币,因为它们值得。   当然,陆儒安与和政之两人是不差钱的主儿,又一次包圆了他的水果,   孟允舒压制着自己心底强烈的欢快,强装镇定的说:“诚惠一万六千五百六十币。”   不为什么,只因这两人还把他货架上的所有商品包括仓库里还没来得及摆上去的商品全部带走了,这可真的最大的主顾了,因着此,孟允舒还特意送了他们一把农场出品的小麦,送走他们之后,孟允舒细数着自己的华夏币,激动的站在原地蹦了好几下,自己的等级又往上升了一级,声望又多了。   现在七级了,三十六级才可以带喻锦淮进来,孟允舒只觉得自己心累。   将货架填满之后,孟允舒发觉商城里最角落的箱子仿佛亮了些,他虽然不注意这个箱子,可这个箱子与其他商品不同,灰暗的像是上面蒙上了一层灰,每每进货时总会看到它,而如今这个箱子上面的灰尘似乎少了。   眼瞅着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个箱子,孟允舒讪讪的放下自己点了好多次的手指,进购了箱子旁边的草莓种子,这次他可不是为了解馋,而是想要卖给陆儒安,夏国现在是没有草莓的,要是陆儒安买了,以他现在贪吃的性子,肯定会让人培育出来,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可以光明长大的吃上草莓了。   怀着这个心思,孟允舒来到了农场,随着他等级的提升,不仅泉水汇成的小溪变宽了,农场里的田地解锁的面积也多了,这次还解锁了水稻田,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在系统商城里并没有找到水稻种子。   上一次收获小麦后他嫌弃收麦子时有麦芒扎他,没有再接着种下一茬,反而种成了容易打理的土豆、红薯和玉米,但如今望着新得来的田地,被他闲置在仓库里的小麦种子又重新找了出来。   有春神的种子在,小麦的产量和品种会一直得到改善,这样一来,等明年喻家要种小麦时,他就可以像前天一样把农场生产的红薯放进喻家的红薯堆里,每次吃红薯的时候他都会把农场里的红薯挑出来给家里人吃。   至于喻家的红薯则是用来做关东煮的食材了。   思及此,孟允舒带着自己的小麦种子,扛着锄头来到新的田地上,顺手把小麦种子放在田埂上,刚开始的他举着锄头兴致高昂,到了最后僵硬的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直到将种子种下去,在再上面盖好一层土,接着提着自己的木桶往返在泉水和田地之间。   弄完这一切,他只觉得自己累的想要找张床躺上去,昨晚又做了运动,现在他的腰酸软的直不起来,只能微微弯着两只手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往出挪。   回到喻家,孟允舒重新躺回了自己的被窝里,把被子拉上到自己的下巴底下,感受着身子底下的温暖,舒服的眯上双眼,躺了一会儿,他扭过头往旁边一瞧,嘴边带着饭渣的喻知宁正踮着脚双手搭在炕沿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   孟允舒心里咯噔一下,忽地慌张的抓住了被子,心高高的悬起来。   阿宁看见了?他什么时候看见的?   见他看过来,喻知宁疑惑的问:“小叔父,你什么时候从茅厕出来了?”   闻言,孟允舒倏地松了一口气,揉着他的头发道:“在阿宁不注意的时候。”   喻知宁抿着嘴,最角的饭渣跟着他的嘴巴一动一动的,看上去灵活不已,端着一副小大人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好吧好吧。”   话落他收回手,哒哒哒的跑走了,嘴里还念叨着你们这些大人啊,比我们小孩子的秘密都多。   炕上的孟允舒听到他的嘀咕声,禁不住无声的弯了嘴唇。   等他穿好衣服从堂屋里走出来,喻知宁拉着小凳子坐在喻锦淮的旁边,溜圆的双眼满是好奇的盯着喻锦淮的动作,生怕自己看不到任何细节,还探着身子往他小叔叔的身边看着,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小凳子的边缘,仿若做好了随时拿着小凳子起身的准备。   喻锦淮是背对着而他,他身体高大,又将他的动作遮了一个严严实实,是以好奇的孟允舒并不能看清他在做什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喻锦淮的动作,原来他拿着一个自己做的新零件小心翼翼的往面前的纺车上安装。   身后传来自己熟悉的脚步声,喻锦淮微微偏过头就对上孟允舒的眼神,他面色柔和,轻声道:“锅里有做好的早食。”   他的声音低沉,再加上故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竟显得有几分温柔和磁性,孟允舒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应了一声,恍惚间想起昨天夜里,喻锦淮也是这般凑在他的耳边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一时间心里不禁有些慌张,脸上也发热起来,生怕自己的样子被他看见,看出自己所想,孟允舒急匆匆的转身进了灶房。   透过他落跑的身影喻锦淮品出了一些什么,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了几分弧度。   灶房里的孟允舒拍了拍自己的脸,暗暗的告诫自己要冷静。   掀开锅盖,露出来里面满是红枣的杂粮粥,自从发现他喜欢吃红枣,喻锦淮每每做粥时都会放里面放许多的红枣,尤其他碗里的红枣是做多的。   所幸喻家不缺红枣,能禁得起他这般吃。   端着几乎布满了红枣的粥,孟允舒心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酸酸的,涨涨的,与此同时还带着欢喜,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甘甜。   ——   到了下午,喻锦淮和孟允舒坐在灶房里,听着喻锦岳说的话,又想起天香楼背后的势力,两人对视一眼,都明了对方想的是什么。   “小岳,想必你已经有了考虑,说来听听。”   被点名的喻锦岳抬起头认真的说:“哥夫,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即做不了送炭的人,添花的人我是做定了。”   一旁的喻锦平不解的问:“二哥,哥夫何解?”   孟允舒一字一句的给他解释:“那老伯说天香楼早晚要研究出来,是早是晚对于我们都没有影响,且不说已经出现了许多做关东煮的小摊子,把方子卖给天香楼是得了他们的情还能求上一份庇护。”   既做了决定,喻锦岳兄弟二人也离开了喻家。   灶房里,喻锦淮看向一点也不在意的孟允舒问:“阿允可是有了别的法子?”   “当然。”   孟允舒骄傲的应声,他自是不会让两个堂弟没有生意可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7 21:10:51-2022-07-10 10:0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喻锦淮追问, 只换来孟允舒的「保密」二字。   夜色暗沉,挂在夜空中的一轮弯月洒下一地的清辉, 照的地面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 从灶房里出来孟允舒仰起头定定的望着天上的弯月,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低下头扭过身看过去。   月色为他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双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喻锦淮走过去伸手拂过他额角的碎发, “睡吧。”   孟允舒冲他挑了挑眉,应了一声。   一夜无梦。   第二日早晨,由于说好了不再做关东煮的生意,不用再赶早起来, 喻锦淮和孟允舒都一觉睡到了天亮。   作为小懒鬼的喻知宁自然也睡着。   孟允舒清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本身不困的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望着视野中逐渐清晰的人影,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一个哈欠。   晨起他的声线带着一丝软糯, “唔,你要起了啊?”   喻锦淮听见他的声音,偏过头看他, 见他慵懒散漫的样子, 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闻的笑意, “嗯。”   随机喻锦淮鬼事神差的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问:“起吗?”   冬日天冷,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早早的起来,都想窝在自己的火炕上, 盖着被子猫冬。   孟允舒自然也是这般想的, 可他却惦记着给两个堂弟说另外一个生意的事, 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眼睛却闭上了, 下巴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来半张脸和毛茸茸的头顶。   见状,喻锦淮收回自己的手,两三下穿好自己的衣服,他的脚刚下地,身后传来孟允舒穿衣服的动静,弯腰的穿鞋的喻锦淮眸色温和了几分。   他特意放慢了自己的动作,与孟允舒一前一后的出了卧房。   堂屋里躺在袋子上的大青大黑早早不见了身影,孟允舒在前后院转了一圈也没找见它们,不经意间看到后院的狗洞,心里瞬间明白过来。   估摸着是一大早从狗洞里跑出去了。   等他从后院走到前院时,喻锦淮已经端了一盆清水放在了堂屋的架子上,牙刷和青盐罐子都放在一旁。   拿着自己的牙刷蘸了些许青盐,孟允舒边刷牙边追寻着喻锦淮的身影,在纺车的旁边看到他正蹲在纺车前转了转,确定纺车修好后他才起身。   一回头对上孟允舒的眼神,眸色温和下来,快步走上前把他快要掉下来的发丝别在耳朵后面,他刚起来只是随意的将发丝拢在脑后,刷牙时一动发丝自然而然的掉落下来。   孟允舒朝他眨了眨眼,扭身的一瞬间杏眸里满是笑意,虽然说喻锦淮五大三粗,是个上过战场的糙汉子,可在小事方面却出乎意料的细心。   他洗完把位置让给了还没洗漱的喻锦淮。   “淮哥,早食吃什么?”孟允舒微微弯着腰,往他的身边探了几分。   喻锦淮擦脸的动作一顿,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耳廓上传来孟允舒的气息,闷在布巾里瓮声瓮气的说:“都可以。”   他话落刚落,卧房门口就传来喻知宁奶声奶气的声音,“阿宁要吃麦饭。”   自从上一次孟允舒闲下来后给他拿杂粮馒头做了一次麦饭之后,喻知宁就喜欢上了麦饭,每次问他要吃什么时立刻说出来「麦饭」二个字。   孟允舒听到他的声音,忙回头看过去,喻知宁身上的衣服是他自己动手穿的,衣服的系带都没有完全系好,只有最外面孟允舒给他做的兔皮上袄倒是扣的完好,故此他的上袄底下鼓鼓囊囊的,脚上的鞋子也穿反了,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样顶在头顶。   双手扒着门框,向外探出头,圆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他们。   看见他的样子,孟允舒无奈的走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炕上,重新给他穿着衣服。   喻知宁低下头认真的看着他的动作,语气中带着祈求,“小叔父,可以吗?”   孟允舒给他扣好最后一个扣子,闻声扬起头看他,对上喻知宁渴求的目光,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小鹿一样,孟允舒自然是不忍心拒绝他。   “早食是吃不了,午食给你做麦饭可以吗?”   得到吃麦饭的答案,不管早晚,喻知宁都是开心的。   他激动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以,阿宁不挑的。”   在外面的喻锦淮听到他忽然高昂的声音,刹那间明白过来是孟允舒答应了他的要求。   自从阿允来到他们家里,往日内向的喻知宁都活泼起来,连带着整个家都充满着欢声笑语,孙婶子说的不错,家里还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但他更希望这个人是孟允舒,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他。   既然决定了中午吃麦饭,想着麦饭比较干,早食便熬了稀饭,孟允舒特意多做了一些,里面的水加的多,这样一来剩下的温在小炉子上,等午食吃麦饭口干了,还能喝上一碗。   喻锦淮烧火的时候,孟允舒蹲下身往存放麦乳精和奶粉的陶罐里瞅了瞅,发觉不多了,撑死也就能喝上两天就完了。   凝视着陶罐里剩余不多的奶粉,孟允舒陷入了沉思,他到底还要不要再往家里带奶粉和麦乳精?   脑海里回想起脸上终于长了肉,浑身都散发着奶味且每日喝奶粉是高兴的喻知宁,孟允舒毅然决定等冬至时再带一罐奶粉和麦乳精出来。   早食一人一碗红豆稀饭,咸菜和热乎乎的饼子。   吃过早食,孟允舒便指使着喻锦淮把杂粮馒头泡在大盆里,等到中午他便可以做了。   今日天气不怎么好,太阳羞涩的半露半躲在云层中,还刮起了风,院子里是实在坐不住人。   孟允舒便坐在了堂屋里等着过去叫人的喻知宁。   喻锦淮依旧重复着以前梳理羊毛的动作,时间一长,他的身上都是羊膻味,有时晚上和孟允舒睡在一个被窝,还会被人嫌弃推拒着。   大青和大黑也回来了,窝在两个主人的脚边,头搭在自己的前爪上,闭着眼睛养神,偶尔耳朵还会动几下。   大门被人推开又关上,大青敏锐的从地上站起来,竖着耳朵站在孟允舒的身边,大黑和它一样也站了起来。   直到辨认出脚步声是自己熟悉的人,才重新躺了下去。   孟允舒拿着清洗过后的羊毛小心翼翼的尝试着纺线,他不会用纺车,昨日抽空还特意去孙家找孙婶子学了。   虽然现在上手了,可纺了一会儿就断了,短时间还行,时间久了,孟允舒越急切心里越烦躁。   正好过来的喻锦岚和喻锦平解救了他。   一旁的喻锦淮明显的听到了身旁人的放松下来的呼气声。   见只有他们两人,不等孟允舒问喻锦岚便回答:“我哥去县里了,他说很快回来。”   喻锦平拿过小凳子一个递给了喻锦岚另一个自己拿着坐了下来,至于叫人的喻知宁早早的坐回了孟允舒的身边,双手扒拉着他的胳膊好奇的望着他手里纺成的毛线。   “平安,今日让阿宁唤你们来是要说另外一个生意。”   喻锦平昨日和喻锦岳商量了一晚上,他们把最近赚得钱都按照分成分成了三分,即便他只拿其中的三成,这三成却足足有一两钱。   可见他们关东煮的生意有多红火,可正是因为红火才会招人惦记。   他拿着自己的钱想着今年便到头了,谁知孟允舒把他们叫过来却是为了生意的事。   这年头谁不想挣钱,谁不想攒厚厚的家底,故此听到孟允舒的话,喻锦平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哥夫,什么生意?”   孟允舒笑道:“自是吃食。”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月你们不能闲着,趁着年前能挣多少是多少。”   喻锦淮也在一旁附和道:“阿允说的对。”   “豆皮和腐竹怎么做你们都会了,我今日再教一样叫做面筋,这几样再加从村里收上来的冬菜做为卤菜和浇头。”   “之前我说专做面条的生意,小岳不愿意,现在可由不得你们了。”   等他说完,喻锦平接过来他的话继续道:“哥夫的意思是我们一边做卤煮一边做面条。”   喻锦平向来聪明,一点就透。   “是这样。”孟允舒接过来喻锦淮递的水,喝了一口继续说:“这次我和你们二哥就不入股了,你们只需要交二两银子的学费即可。”   “后面不管你们是赚还是赔都是你们的。”   喻锦平垂下头思考片刻,没一会儿他仰起头定定的看着喻锦淮和孟允舒:“二哥,哥夫,我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0 10:09:45-2022-07-11 20:5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狸lumo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上一次他们提出让喻锦平和喻锦岳接手关东煮的摊子时, 喻锦岳倒是答应的利落,反而是喻锦平犹犹豫豫拿不定注意, 所以孟允舒本以为自己在提出来新的生意后喻锦平也会像上一次那样迟疑不定, 没想到他很快的下了决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行。”孟允舒双手握着手里的杯子,看向喻锦平道:“既如此, 等小岳回来了你和他一起过来, 我教你们做卤菜,至于面条的做法很简单,但这次我想再往里面添一样东西,这样一来能让面条更加的劲道, 口感也比之前好许多。”   他的话, 喻锦平定是认同的, 等他说完以后, 忙不迭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钱袋子倒出里面的银锭子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哥夫,我的这份先给你,小岳的那份等他回来了我就让他送过来。”   喻锦平的动作急切且迅速, 一时间不管是孟允舒还是喻锦淮都没有发应过来, 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的动作, 一旁的喻知宁两眼放光的盯着桌面上的银子,别看他人小,他可是认识这是银子,能买好多好多的东西, 见大人迟迟不动手, 喻知宁着急的抓耳挠腮, 要不是顾及着喻锦淮和孟允舒, 他早早一把抓起银子塞进自己的小秘密盒子里了。   孟允舒怔愣一会儿,在喻锦平接连叫了他几声哥夫后回过神,桌面上的银子发着亮光,他察觉到喻锦平恋恋不舍的目光流连在银锭子上,心底不禁好笑,还是个孩子。   思及此他将银子推了回去,对上喻锦平不可置信的眼神,只见他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呆呆的瞅着自己的银子,指着问:“不是说好了一两银子?”   孟允舒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轻笑道:“我和你二哥商量好了,银子的事不急,等你们手头宽裕了再给我们也不迟,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地方要花银子,反而是你们特别需要这笔钱。”   喻锦平一脸不解的直愣愣的看着他,一片茫然的样子逗乐了孟允舒。   于是,孟允舒和他细细的说完后他才恍然大悟,他们确实是最需要这笔钱的。   就如同孟允舒的说的那样,家里只有他和喻锦岳能做事,白日他们还要去县里做生意,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这样一来,他们所需要的面条、卤菜和豆皮腐竹之类自然是没有时间去做,如此只能请人来做,工钱是少不了的,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他们这段时间攒下的银子顾及挥霍的差不多了。   孟允舒和喻锦淮既然放手了生意,自然是一点也不会沾,借着这次正好将做豆皮和腐竹的事给撇了出去,他们也能清静不少。   等喻锦平走后,孟允舒又拿着羊毛开始纺了起来,一旁的喻知宁看的津津有味,也不知他是怎么从如此枯燥乏味的事情里找出来乐趣的。   喻知宁一直惦记着午食吃麦饭的时,时不时跑出去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捏着手指算着时间,来来往往都不知道他跑了多少次,孟允舒和喻锦淮的耳边全是他的脚步声,吵的不行。   “阿宁,好了,不跑了,小叔父这就给你做。”孟允舒叫住又一次想要往出跑的喻知宁,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走到一旁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羊毛,见弄不干净,衣服上还沾着羊毛便把布巾打湿拧干后仔细的擦干净。   喻知宁听到他的话安静的停下来站在堂屋门口,虽然他摆出了一副我不着急的模样,可那眼神和小表情却是将他的心思彻底暴露出来。   喻锦淮也适时的起身,收拾干净好之后跟在孟允舒和喻知宁的身后进了灶房,不等孟允舒说话他便拉过小凳子坐下来烧火添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麦饭简单好做,只需要将馒头提前泡软,然后再把里面的水挤出来,拌上盐和一点点的油上锅蒸就可以了。   在蒸饭的过程中,孟允舒还炒了冬菜,就连下午要教两个堂弟做卤菜的原料也备好放在一旁,早食做的稀饭他已经让喻锦淮端到炉子上热着了。   等时辰一到,这次不用孟允舒提醒,等不及的喻知宁已经从凳子上跳起来,迫不及待的说:“好了好了,吃饭了。”   他声音欢快,语气激动,瞬间感染了两个大人,让他们也不由得扬起了嘴唇,和他一样开始期待起午食。   麦饭是喻知宁喜欢吃的,他一个小人吃了一大碗,比他平时吃的都多,不仅如此,他还喝了一碗稀饭,直把肚子吃的滚圆,路都不想走一步,孟允舒怕他撑着,伤了胃,特意拉着他绕着院子走了好几圈,直到他消食才停下来。   ——   喻锦平等喻锦岳回来后和他一起来到了喻家,大人凑在一起说话,喻锦岚和喻知宁没事就跑到了外面去找孙茗玩,冬日没事,大小的孩子都跑出来在村里玩。   几乎每个村子都会有一棵大树,沧南村的有两个大树,一棵是槐树在村子中央,一棵是杨树在村头,槐树底下放了许多长石头,上面被磨得平滑,村里人只要闲下来就喜欢坐在上面说说闲话,小孩子也喜欢凑在一起,在槐树底下的石碾上跑来跑去。   喻知宁他们到石碾哪里时已经有许多小孩子了,喻知宁和村里的孩子不熟,唯一熟悉的也只有孙茗和他的堂姐喻锦岚,这些日子因着家里做关东煮的生意,他与村里的孩子也能说上一两句话,有时出去玩他听到他们背后说的话已经变了。   从灾星命硬变成了命好羡慕,喻知宁一直把这些话藏在自己的心底,不和家里人说,但他知道小叔叔是知晓的,总会偷偷摸摸的去那些孩子的家里警告那家人,长此以往说他闲话的人是少了,可村里的孩子更不会带他玩了。   这次也是一样,他们还没有走近,在石碾旁玩的孩子一哄而散,喻知宁也不在意,反而偷偷高兴起来,石碾是属于他们的了,没人来和他们抢了。   玩了许久,喻知宁累了,路过村里人垒起来的草垛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说他家的闲话,喻知宁也没在意,可听到「喻家夫郎」四个字,他像是被点了火的炮仗一样冲了出去,双手握成拳猛地往比他大的几个小孩子身上打,一下一下的用尽了他的力气,像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那几个孩子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打了几下,等回过神不费丝毫力气把他狠狠的推到了地面上。   怕疼的喻知宁愤愤的红着眼睛瞪着他们,双手在地面上擦破了他都不在意,大声的嘶吼着:“不许我说小叔父。”   他人小力气也小,虽说拼尽全力也没打疼那几个孩子,倒像是挠痒痒一样。   被打了的孩子丝毫不在意,反而继续道:“我就说怎么了,你小叔父是个病秧子,身上有病气,活不了多久。”   “我娘说了,你小叔父病、你命硬,你小叔叔煞气缠身,你们一家子没有多少活头。”   “对对,你一出生,你娘你爹,你爷爷你奶奶都死了,迟早你小叔父和小叔叔会被你克死,你就成了没人要的小孩子。”   孙茗一早察觉不对,跑到喻家去叫人,而赶来的喻锦淮和孟允舒几人恰好听到打头的孩子说出这句话,喻知宁一直怕他自己会害到身边的人,每次喻锦淮一旦有事,他都怀疑是自己的问题,即便喻锦淮一直宽慰他,可村里人的闲话还是落在了他的心底。   对喻知宁来说,说他坏话可以,说他家人好伙伴不行,尤其是拿他的身世说家里人。   喻锦淮当即变了脸色,沉着脸,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1 20:58:03-2022-07-12 20:5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刚刚说那句话的小孩子听到他冷厉的声音, 扭过头对上他凶神恶煞的面容,只见喻锦淮面色冰冷, 双眼锐利的盯着他们, 额头上的伤疤更为他添了几分戾气,他没再说一句话,只是冷眼看着, 吓得那几个孩子登时就哇哇大哭。   坐在地面上的喻知宁听到他的声音, 忙不迭的抬头看过去,见孟允舒急忙朝他跑过来,小叔叔站在他的不远处,身后还有他的三叔和平安叔叔, 喻知宁眼眶里刹那间蓄满了泪水, 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眼眶红红的, 鼻尖也红红的, 孟允舒把他抱在怀里时他哭的直抽搐,嘴唇张张合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允舒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 任由他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服, 右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一向温和的杏眸现下也冷了下来,生气的瞪着眼前的几个孩子。   俗话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孟允舒不明白他们年纪那般小,怎能对着比他们还小的喻知宁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那些话一字一句听在他的耳朵里, 他自己都觉得心寒, 更别提才三岁的喻知宁。   以前他曾听孙婶子说过, 村里有几个见不得别人好且嘴碎的人, 整日闲下来就爱说东道西,尤其是喻家的闲话,他却没想到「闲话」竟如此狠毒,也不知以前的阿宁听了多少。   思及此孟允舒一脸冷漠,见他们哇哇大哭一点也不解气,抱着喻知宁走到喻锦淮的身边,“淮哥,不能轻易的饶了他们。”   喻锦淮淡淡的瞥过他们,几个小孩子瞬间开始发抖,他走过去一手提起一个,跟在他身后的喻锦岳也是如此,身体弱的喻锦平更是气的红着脸,走过去一人赏了一个巴掌,别说大人欺负不得孩子,如今人家都欺负到自家孩子的身上,哪里有忍这一说。   村里的孩子喻家兄弟都是认得的,直接提着他们的衣领一个一个的找上门。   孩子他打不得,怕自己力气大了给人家打出个好歹,可孩子的爹他还是揍的了的。   子不教父之过,他收拾了他们的爹,自有他们的爹收拾自家的孩子,毕竟自己的孩子打起来不心疼。   这一下午和那几个孩子住在一起的邻居先是听见他们的门被拍的啪啪啪直响,而后是小孩子的哭声,喻锦淮和喻锦岳两兄弟又怎么会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两兄弟上去,压着人上手就打。   即便他们生气,下手也是有分寸的,与喻锦岳不同,喻锦淮是上过战场的,专挑地方打,即使他们疼得嗷嗷直叫也看不出来伤口,喻锦平自知自己武力不行,站在人家的院子里宣扬起了那家孩子做的好事。   和那几家做了多年的邻居,又怎会不知他们的性子,再加上喻锦平的添油加醋,如此一来,邻居只觉得他们打的好,跑过来为喻锦淮和喻锦岳两兄弟喝彩。   直言:“要是有人说我孩子,是我我也打。”   叶重山一来,听了事情的原委,背着手眼不见心不烦的离开了,任着身后那家人哭着闹着。   大人的痛呼声过后,紧接着小孩子的哭声便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如喻锦淮所料,大人们打起自己的孩子绝不手软,更别提今日还让他们在村里丢了面子,下起手来更狠了。   孟允舒害怕他们打人的事吓着喻知宁,便没有抱着他跟过去,反而带着孙茗和喻锦岚回到了喻家。   ——   喻家院子里。   孟允舒抱着他坐在枣树底下,掏出帕子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看着他红肿的双眼,疼惜的拿着浸湿的帕子铺在他的双眼上,好快速消肿。   孙茗和喻锦岚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身边,两双眼睛齐齐的看向坐在孟允舒腿上的喻知宁,小脸上挂满了担忧。   “今日要谢谢茗哥儿跑来告知我们阿宁被欺负的事了。”孟允舒柔声和孙茗道谢。   孙茗闻声摇摇头,乖乖的道:“宁哥儿是我朋友,奶奶说,好朋友要互相帮助的。”   他的声音虽小,可孟允舒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不由得感慨孙婶子将茗哥儿养的真好,察觉到喻锦岚失落的低下头,孟允舒略一思索便明白她想的是什么,于是安慰的朝她道:“小岚也很棒,一直挡在阿宁的面前,要不是小岚在,他们几个怕是会打阿宁。”   孟允舒的话说的没错,他们去的时候喻锦岚确确实实是张开了胳膊像是护犊子一样挡在喻知宁的面前,她面对和自己同岁的几个汉子虽然害怕,可还是坚定的站在最前面,护着喻知宁。   听了孟允舒的话,喻锦岚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小姑娘微微红着脸,呐呐道:“阿宁是我侄子,护着他是我作为姑姑应当的。”   将头埋在孟允舒怀里的喻知宁偏过头伸手拉下遮在自己眼前的帕子,感激的看了看喻锦岚又看向朝他咧嘴笑的孙茗,肉乎乎的小手拉了拉孟允舒的袖子。   小声的叫着他,“小叔父,小叔父。”   闻言孟允舒低下头看他,指尖摸了摸他的额头,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阿宁?”   喻知宁认真的和他对视,一字一句道:“阿宁的奶粉和麦乳精给茗茗和小姑姑喝好不好?”   一听他提起麦乳精和奶粉,喝过几次的喻锦岚明显的吞咽起了口水,嘴里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初她喝过的奶香味,双眼里露出了期待,眼睛更亮了几分,与她不同的是孙茗,没喝过这两样东西的他满脸疑惑,睁着圆圆的眼睛茫然的望着他们。   孟允舒怔愣一瞬,他没想到喻知宁会这般大方,他自己今日是看过奶粉和麦乳精的,最多也只能支撑他喝几天,今早他还听见喻知宁对着两个陶罐念念叨叨,没曾想现在会让孙茗和喻锦岚喝。   他即这般说了,孟允舒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再说他又不是弄不来这两样东西,更不要提今日孙茗和喻锦岚对喻知宁的帮助。   “好。”孟允舒颔首道:“阿宁带着茗哥儿和小姑姑到堂屋坐着,小叔父这就给你们冲。”   “嗯嗯。”喻知宁点头如捣蒜,他主动的跳下孟允舒的双腿,牵着孙茗的手和喻锦岚一起进了堂屋。   坐在凳子上的孟允舒望着他看似不要紧的身影,回想起他今日坐在地面上无助的样子,心揪的生疼,他方才还注意到喻知宁的手擦破了皮,也是他一直忍着,一路上也没说,还是他方才跳下去手不经意按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发觉他颤了一下才发现的。   “怎么会大意了。”在孤儿院照顾了好几年小孩子的孟允舒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都怪他自己,当时就应该看的。   念着喻知宁手上的伤口,孟允舒匆匆冲好奶粉和麦乳精进了堂屋,给他们分好以后又端来一盆水温水,小心翼翼的给喻知宁擦着手上的泥沙,即便他放轻了动作,伤口碰到水又怎么会不痛呢,望着喻知宁禁不住瑟缩颤抖的手,孟允舒当即恨不得狠狠的打那些孩子一顿。   没多久,孙婶子过来宽慰了一会儿喻知宁,又给他带了一块糕点,牵着孙茗离开了。   她走后没一会儿,喻家兄弟也回来了。   彼时孟允舒拿着勺子再给喻知宁喂麦乳精,见他们回来了,便开口问:“解决了?”   “嗯。”喻锦淮懒得多说一个字,五大三粗的汉子抱小侄子抱在怀里,熟练的接过孟允舒的活,给喻知宁喂麦乳精,他动作娴熟,一瞧是做惯了的。   注意到喻知宁涂了药膏的双手,喻锦岳直言打轻了,喻锦淮虽没说话,但他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冷了几分,脸上也露出来赞同的意思。   喻锦岳不像喻锦淮那么寡言,他手舞足蹈的给孟允舒讲着他们的壮举,一旁的喻锦平暗搓搓的有时插上一两句嘴,有了他们两个,孟允舒得知他们几家的结果,心里的气都舒畅几分。   喻锦平坐了没一会跑开了,再次回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编兔子哄喻知宁。   到了夜晚,泡过双脚后,喻锦淮和孟允舒担忧喻知宁经过这么一遭晚上会做噩梦,故此孟允舒和他睡在了一个被窝,紧紧的抱着他,小声的给他讲着故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半夜,熟睡的喻知宁果然做起了噩梦,一边哭一边喊着,手脚还在被窝里乱踢一遭,不仅如此,还发起了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2 20:57:00-2022-07-13 21:0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是夜, 孟允舒正抱着喻知宁睡觉,因心里惦记着喻知宁, 他睡得并不深, 是以当寂静的卧房中响起喻知宁的哭喊声时,他陡然惊醒,抱着喻知宁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忽然间, 他恍然发觉怀里的小人热的像是一个小火炉一样,孟允舒当机立断的和已经醒来的喻锦淮道:“淮哥,阿宁发热了。”   喻锦淮早在听到喻知宁的声音时便坐了起来,摸到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很快, 豆大的油灯照亮了火炕的一方小天地。   说着, 他的手便摸向喻知宁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随即又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喻知宁的额头上,感受着他额头的温度,再听着他害怕的哭声, 心一揪一揪的生疼。   喻锦淮听了孟允舒话, 动作迅速的摸到自己的衣服, 正要往身上套却听到孟允舒道:“淮哥,你倒碗水,我从系统里兑换了退烧药,上次给茗哥儿吃的也是这个药。”   他即这么说, 喻锦淮也不急去找明大夫了, 反而只披了一件外衣蹬上鞋跑到桌子前拿起一个碗走到堂屋去倒水, 虽然堂屋黑, 可地方是自家的,再加上炉子上还有火焰的微光照着,喻锦淮很快倒了一碗温水进来。   “阿允,水。”喻锦淮坐在炕边,端着水和孟允舒说。   见他来了,孟允舒才将兑换出来的药片放进碗里,这次他兑换的药片特意换成了甜的,更重要的是遇水即化,这样一来,水带上了淡淡的甜味,对于喻知宁这般喜欢甜口的小孩子来说是最喜欢的。   果真如他所料,当他端着药水放在喻知宁的嘴边,被他叫醒的喻知宁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双眼迷离的只睁开了一半,因为发热他的反应有些迟钝,还是孟允舒重复了两遍他才双手托着孟允舒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   把空了的碗交到喻锦淮的手上,不等孟允舒多说,喻锦淮已经拿了浸湿的布巾过来,将又重新睡去的喻知宁放在被窝里,布巾搭在他的额头上,很明显能看到喻知宁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害怕喻知宁半夜又发起热,喻锦淮和孟允舒都不愿意睡觉,一直守着他,时不时给他换布巾,又拿帕子擦汗,就这样折腾了一宿。   外面的天光大亮,熬了一宿的孟允舒和喻锦淮也睡不着了,都穿上自己的衣服起来了。   喻知宁的烧后半夜就退了,不知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还是别的,他后半夜睡得安稳,倒是没再做噩梦了。   ——   趁着喻知宁还没醒,孟允舒进了小卖部。   农场越来越大,需要他种植的农作物也越来越多,他一个人在里面忙不过来,想着快速让小卖部升级,让喻锦淮进来帮他,所以孟允舒决定再开通一个位面,这样一来,他的客人也就多了,声望也会跟着增加。   只不过这次开通位面的方式与第一次不同,第一次是他想开通哪个就开通哪个,而现在则需要他以抽奖的模式来进行,抽的哪个是哪个。   在付过开通位面的华夏币之后,眼前的专门骤然转了起来,孟允舒握着拳虔诚的祷告。   “原始原始原始。”   可偏偏不如他所想,当指针停在修仙的位置时,孟允舒觉得他的世界唰的一下轰然倒塌了。   修仙位面的修真者会在他的小卖部买东西吗?转过身望着自己货架上的零食,孟允舒陷入了沉思,修真者辟谷,大抵需要一点点的零嘴吧。   这句话孟允舒想着都心虚。   事事不可能尽如人意,既然抽到了,孟允舒也只好认命了。   看着自己的面板上位面那一栏多出来的修真二字,孟允舒无奈的伸出手指点了点。   算了,就这样吧。   农场里早前种的苹果树等果树又结了果子,孟允舒提着篮子去了农场。   路过春神的树孟允舒瞅着远远朝他摇晃着树枝的小树苗,脚下一拐去了它的面前,不等他伸出手树枝便缠上了他的胳膊,亲昵的蹭着。   对于此孟允舒已经见怪不怪了,伸手摸了摸树枝,孟允舒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硕果累累的果树,由衷的赞叹道:“你真厉害。”   春神的树听到他夸赞的话,晃动的枝丫摇的更欢快了,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的开心。   和它玩了一会儿,孟允舒想起自己的目的,走到果树前开始摘起果子来。   来来往往跑了好多次,他才把摘好的果子放进货架上,等了一会儿没有客人来,估摸着喻知宁也该醒了,他就出了小卖部。   ——   灶房里,喻锦淮正在烧水,孟允舒从外面走进来,怀里还抱着六个苹果,现如今这个时候,也只有苹果能拿的出来,不会让人太过怀疑,至于其他的水果只能放在货架上等着卖了。   喻锦淮对他的脚步声很熟,一回头见孟允舒抱着几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走过来,最初疑惑的他很快想起来自己夫郎手里的小卖部,习以为常的拍了拍手,又去一边洗过手后掀起锅盖,随即端起放在灶台上的盛满了高粱和谷子的碗,一手拿着汤勺一手端着碗往锅里下着。   农家早上没什么吃的,大多吃的粥或者是杂粮馒头,喻家亦是。   弄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回了灶膛前,继续往锅底添着柴。   孟允舒找到一个大盆把怀里的苹果放了进去,又急匆匆的跑到堂屋倒了热水,回到灶房又加了冷水,一时间喻锦淮只听着他的脚步声在身后来来回回的响。   “淮哥,等会把这三个苹果给小岳他们送过去。”孟允舒把洗干净的苹果放在一个碗里,单独将碗放在一边,他们自家吃的就随意的找了个竹盘子放着。   烧火的喻锦淮闻言应了一声。   甩了甩手上的水,孟允舒走到积酸菜的陶罐里,掀起上面的盖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酸味从里面传出来,里面还夹杂着淡淡的香味,闻着味孟允舒知道他积的酸菜成了。   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笑意,到橱柜前翻出来一个大碗,又拿着筷子从里面夹出来一大筷子的酸菜,又接连加了几筷子才肯罢休。   坐在灶膛前的喻锦淮也闻着着股酸味,往年家里吃的酸菜都是孙婶子给的,今年自己家里也有了,火光映照着喻锦淮的脸,让他看上去脸上都带了几分暖意,不显得那么唬人了。   孟允舒刚切完酸菜调好,守在卧房里的大青叫了起来。   一听声,孟允舒便知是喻知宁醒来了,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随意的在围裙上擦了几下,脚步匆忙的进了卧房,跟在他身后的喻锦淮在堂屋里倒好温水,放好牙刷和青盐。   刚做完这一切,孟允舒牵着喻知宁的双手走了出来,看见他,喻知宁空着的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眼睛,蔫蔫的叫他。   “小叔叔。”   “嗯。”喻锦淮摸了摸他的头顶,见他比昨日的精气神好了些,心总算放了下来。   吃完早食,喻锦淮正要带着喻知宁去给喻锦岳他们送苹果,门却被他拍响了,这下可好,他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打开门迎人进来,见了喻知宁,两位叔叔都疼惜的摸了摸他的脸,喻锦岳更是把他抱起来飞高高。   他带着喻知宁玩,另外几人在一旁说起了正事,孟允舒和喻锦淮望着眼前的七两银子对视一眼,不解的看向喻锦平。   听了喻锦平的话,他们才知道天香楼给了他们八两银子,算是买断了关东煮的方子,他们决定把大头给孟允舒,毕竟是他想出来的方子,他们两人各拿一两五钱,不仅如此,天香楼的老板还送喻锦岳三瓶果酒,他们留一瓶过年喝,一瓶自己拿着,剩下的一瓶拿来给了孟允舒和喻锦淮。   “哥夫,我们想把豆皮和腐竹的方子卖给村里人。”喻锦平犹豫半晌,在喻锦岳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下终于说出了口。   听到他的话,孟允舒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是喻锦淮脸色有些沉,释放着冷空气。   喻锦平颤了颤,迟疑着不敢说话,还是孟允舒出声解救了他,喻锦岳也适时的坐了过来,与他一起面对。   他们的方法和孟允舒当时想的差不多,村子里的人看着他们日子过的红火,不可能不存着自己的小心思,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总会有龌龊的心思,所以说让村里人逐渐富起来才是最好的。   一旁的喻锦淮听了他的话,难得沉默下来,脸色也缓和不少。   今日事今日毕,商量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把如何把方子卖给村里人这件事定了下来。   ——   傍晚,等喻知宁睡后,孟允舒望着桌面上的果酒,嘴馋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趁着喻锦淮还没来,他悄无声息的坐过去,打开瓶塞,先是闻了闻,嗅着淡淡的果香和酒香,孟允舒没忍住一口闷,直到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果酒也只剩下了瓶底。   孟允舒难得心虚的收回自己的手端正的坐着。   ……   喻锦淮踏进来的一刹那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迎着孟允舒灼热的目光缓缓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鼻尖是满满的酒香味,顺着这股味道他发现了酒味最浓的地方,是从他的夫郎那边传过来的。   “阿允?”喻锦淮见他傻傻笑着看着自己,禁不住开口叫他。   孟允舒红着脸朝他笑了笑,听他叫自己,当即起身,脚步不稳的走过去,所幸也就一两步路,还有喻锦淮护着他,倒是没弄出大动静。   喻锦淮怔愣的盯着坐在他腿上的人,正要张口说话却被人伸出手指封住了唇,只见那醉鬼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我还给你留了一口,你快喝。”   他一直闹着,喻锦淮迫于无奈只好喝了,等他喝完,孟允舒顿时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还朝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满意的见他的耳廓染上一抹红色,得意的轻笑一声,“你想和我doi吗?”   听着他嘴里陌生的词语和发音,喻锦淮僵硬坐直了身体,任他在自己的怀里为所欲为,沉声问:“doi?”   “嗯呐。”孟允舒瞧出他的不解,还特意友善的给他做了一个示范。   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环成一个圈,另外一个食指在里面进进出出,无辜的道:“就是这个,想吗?”   喻锦淮一眼看出他的意思,艰难的滑动着喉结,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个字,显然,问话的人也没想着他回答,自顾自的回答:“我知道你想的。”   孟允舒嘿嘿笑了笑,吧唧一口啃上他的唇,软软的,像果冻。   而被他偷袭的喻锦淮登时愣在了原地,他强忍着身体里的火气,环着孟允舒腰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沉默的闭上了眼,可孟允舒那肯放过他。   呐呐道:“淮哥,我……”   作者有话说:   预收《穿成反派的炮灰亲爹》求收藏——   突然成为反派的炮灰亲爹怎么破   一上来就是荒野求生模式怎么破?   开局一只崽,生存全靠腿。   娇气包苏玉竹每天被迫营业,边哭边小心翼翼带娃。   但还好开局附送生活系统,将地狱级别降成简单模式,每天打打野种种田,就能得到丰厚的奖品。   为了改变自己被迫炮灰的命运,苏玉竹准备奋起修炼,当然,拥有天灵根的小反派更不能落下。   周身被灵石围满的小反派崽子一脸茫然。   苏玉竹:宝宝,努力修炼,爹爹就靠你保护了!   小反派崽子:我要换爹来得及吗   ——   苏玉竹怀疑有人暗恋自己。   锅碗被洗干净了,柴房里也不缺柴了,水缸里的水每天都是满满的,入夜围在家周围的妖兽也消失了。   中午闹着不睡觉的崽崽乖乖的睡了,嗜好吃肉的他每隔两三天会在家门口捡到兔子,兔毛剥下来还能给崽崽做衣服。   生活系统:【种灵植赚灵石奖励「实体老攻」一位】   苏玉竹:!!   这意思是说,家里有个虚体的?   飘在空中的江亭松尽心尽力哄孩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暴露。 第53章   喻锦淮压制着自己心底的火热, 纵容着孟允舒在自己的身上蹭来蹭去,脖子上青色的筋脉渐渐显现出来, 垂下头望着扒拉着自己衣服的孟允舒, 不经意间对上他染上绯色的脸颊,带着水光的嘴唇,还有那一双潋滟水光噙着打趣意味的杏眸。   不由得眸色暗了几分, 如同漆黑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一样深深凝视着怀里的人。   直到听到自己的夫郎说出的那句话, 喻锦淮再也忍不住底下头。   那句话的最后几个字淹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不管是在村里还是战营,免不了听到成亲的汉子说些荤话,还没成亲的汉子少不了面红耳赤,喻锦淮虽平日里端着可听着这些话还是会闹得慌, 不禁期待起自己成亲以后的生活,   现如今软香在怀, 衣襟被拉开, 喻锦淮忽觉的那些人说的对, 这确实是极乐之事。   顾及着卧房里还有喻知宁在,虽然说他睡着了,但还是会怕他突然惊醒。   于是, 喻锦淮抱着孟允舒来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自从他回来一直睡在炕这边, 从未在他自己的房间睡过一天, 现在,他又带着自己的夫郎回到了这里。   幸好他昨日闲来无事把这几间房都清扫了一遍,床板什么都是干净的,只不过少了一床褥子和被子, 这都不是要紧事。   轻声哄着孟允舒坐着, 喻锦淮速度极快的跑到卧房拿出来一床褥子和被子, 等他抱着过来时孟允舒已经将自己脱的只剩下一件中衣了。   见他过来, 朝他张开了胳膊,软软的说道:“淮哥,抱。”   喻锦淮立刻铺好了床,走过去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翻身压了上去,双手撑在他的头两侧,定定的和他对视。   “阿允,不反悔?”   孟允舒只是醉了酒,又不是脑子不清楚,闻声伸长胳膊环住他的胳膊,起身亲在他的唇上,一字一句说:“不悔。”   话音刚落,他看到向来甚少笑的汉子嘴边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嘴角高高的扬起,漆黑的双眼里倒映着他自己的身影,眼底满是欣喜和欢喜。   ……   俗话说人生有三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孟允舒已经得了一喜,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遇到了他的老乡,而今晚是他的第二喜,没有红烛,没有喜服,也不是成亲的日子,可他觉得自己终于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了。   从今以后,他就是喻家喻锦淮的夫郎。   床板咯吱咯吱的响了半宿,可苦了睡在堂屋里的大青和大黑。   第二日早晨,孟允舒睁开双眼,眨了眨眼,他才渐渐回过神,想起昨日晚上发生的一切,孟允舒禁不住红着脸,拉起被子害羞的把自己藏在里面,脸上的热度都可以煎鸡蛋了。   动了动酸疼的腰和双腿,察觉到身体上的清爽,他的心顿时酸酸胀胀,被填的满满的。   只不过他的丈夫去哪里了?   孟允舒偷偷摸摸的掀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一看他才发现原来是在喻锦淮的房间,不是在他们平日里睡的卧房。   陡然间他发现屋子里的桌面上点着红烛,红色的蜡已经顺着蜡烛的身子流了下来,在桌面上汇成了红色的一片,这两根红烛到现在也在燃烧着。   火红色的火焰瞬间温暖了他的心,身体里流淌过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昨晚恍惚间他看见桌面上忽然燃起了一对红烛,本以为是自己太累了眼花,谁曾想竟是真的。   窗帘虽然被放了下来,外面的光透过窗帘还是照进了屋子里,冬日的太阳向来都是暖和的,孟允舒眯着眼睛短暂的享受着此时的温暖。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小心翼翼的迈着步伐,生怕吵醒床上安睡的夫郎。   喻锦淮小心的合上门,往里走了几步正巧撞进孟允舒调侃的目光中,登时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抬手紧张的抓着自己裤腿,眼神慌张的乱飘着,就是不敢和孟允舒对视。   见他杵在哪里也不说话,孟允舒心想自己还没害羞他倒是羞了起来。   “淮哥。”   喻锦淮呆呆应了一声,回神见孟允舒正在坐起身,忙不迭的跑过去扶着他的腰,给他撑着,孟允舒顺势靠在他的怀里,一点力气也不肯使一下。   他熟稔的动作倒是弄得喻锦淮瞬间僵硬了身体,只得任他软软的靠在自己的怀里,心底打了许多层腹稿,才迟疑半晌,问:“难不难受?”   “嗯?”孟允舒怔愣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还行。”   “阿宁醒了吗?”   “嗯。”喻锦淮拿起衣服递给他,帮着他穿好衣服,又蹲下身给他穿好了鞋,动作不见任何的迟疑,孟允舒第一次被他如此细心体贴的照顾着,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听到孟允舒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喻锦淮强忍着笑意说。   “早食我熬了米粥。”   第一次饿的肚子响的孟允舒一点也不在意,闻声点了点头,任由喻锦淮扶着他出去。   门再一次被关住,桌面上的红烛还在燃烧着,直到它彻底燃尽才会结束。   太阳光将院子照的暖洋洋的,鸟儿停立在枣树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时不时蹦两下,今日的天空湛蓝像是用水冲洗过一遍一般,完全不同于往日的青灰。   仰望着明媚的天空,沐浴在阳光底下,不止身体,心情都好了几分。   孟允舒清洗完走出堂屋时,喻知宁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抱着他自己的小碗,右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挖着里面的饭。   “阿宁。”   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喻知宁回过头,端着碗朝向他走来的孟允舒举了举,语气欢快的说:“小叔父,大米粥里还有糖,甜甜的,可好吃了。”   “是吗?”孟允舒偏头瞅了一眼双脚刚踏进灶房的喻锦淮,看不出来,他懂得倒挺多,还知道喜糖,只不过要是真因为圆房的事让喻锦淮出去散喜糖,孟允舒都觉得羞死了,幸好也也只给家里的大米粥加了糖。   汉子隐晦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弄的孟允舒心痒痒。   “嗯呢。”喻知宁重重的点头,怕他不信,还特意挖了一勺递给他。   碗里的米粥稠密,散发着大米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孟允舒对上喻知宁发亮的双眼,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   孟允舒低下头一口吃掉他勺子上的米粥,入口果真带着麦芽糖的甜味,既有大米的清香又有小麦的香味,一口下去如同享受一般。   “小叔父,是不是,甜甜的?”喻知宁急于得到他的肯定,迫不及待的追问。   “是。”孟允舒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说道:“小花猫似的。”   他说的也没错,喻知宁吃饭总会给自己的脸上糊上一点,就比如现在他的脸颊上都是米粒。   喻知宁听了他的话也不在意,咧开嘴对着他甜甜一笑,继续端着自己的碗吃,一口接着一口,原本就饿的孟允舒看见他吃饭的样子更饿了。   扭身往灶房走了两步,喻锦淮端着一碗饭从里面出来,很明显是给他的。   喻锦淮道:“阿允,吃饭。”   接过碗,孟允舒吃了一口,当真是无比的香甜。   ——   早食过后,往常往外跑的喻知宁在经历之前的事后最近不大愿意出去了,整日缩在家里,自己手里拿着木棍在地面上划来划去。   有时孙茗和喻锦岚会过来和他一起玩,他也不算无聊。   孟允舒和平日一样拿着羊毛在纺线,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很熟练的使用纺车了,只要小心注意着他能很轻易的纺出一卷的毛线。   望着篮子里白色的毛线,孟允舒叹了一口气,只有白色太过于单调了,要是在春夏就好了,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用植物或者野花染色了,可惜现在的时节是冬季,去哪里能找到野花野草啊。   “二哥,哥夫。”人未进门,声音先出来了。   放下手里的毛线孟允舒一抬头就看见喻锦岳带着喻锦岚和喻锦平过来了。   喻锦岚对他手里的纺车感兴趣,每每一来若是不找喻知宁玩便坐在他的身边,望着他的动作,这次自然也不例外,看到篮子里堆着的毛线团,她探出自己的手想要摸一摸却收了回去。   孟允舒把她的动作收在眼中,察觉她真的对毛线很是好奇,便出声说:“没事,想摸就摸,以后做成衣服还是要清洗一遍的。”   坐在一旁正帮喻锦淮整理羊毛的喻锦岳闻声,惊奇的问:“哥夫,这能做成衣服?”   他和喻锦平最近一直往喻家跑,自然是知晓他羊毛是怎么变成毛线的,现在听孟允舒这一团团毛线能做成衣服,他说什么都不信。   听出他的疑惑和不可置信,孟允舒笑着说:“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哥夫,你可不准骗我,这绳子能做成衣服?开玩笑。”   见喻锦岳还是满脸的不相信,孟允舒也不多和他解释。   鸡同鸭讲,又怎么能说的清呢?   喻锦淮看出他还想接着问,立刻伸手拍了下他的背,“你过来什么事?”   “嘿。”喻锦岳这下子听明白了,他二哥嫌弃他,但又不能把他二哥怎么样,只能趁人不注意瞪了一眼。   他身边的喻锦平暗道:“小孩子。”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喻锦岳倒是没听见。   “昨日商量了方子的事,我和锦岳想着不如趁早告诉村里人,也好趁着年前赚些银子,过个好年。”喻锦平开口道明了来意,不如喻锦岳那样咋咋呼呼的。   “也好。”孟允舒附和道,随即看向喻锦淮:“淮哥的意思呢?”   喻锦淮:“我没意见。”   “既如此,我现在和锦岳去一趟村长家。”得了二哥哥夫的首肯,喻锦平等不及的拉着不愿意离开哼哼唧唧的喻锦岳出了喻家的大门。   坐在孟允舒身边的喻锦岚也忍不住吐槽起了他的哥哥:“我哥话真多。”   见状孟允舒一时忍俊不禁。   且不说他们两到了叶重山的家是如何与叶重山说的,在纺线的孟允舒骤然听到小卖部的风铃响了起来,他心里一喜,有生意了。   希望是那日图,他还想再多一些羊毛,纺成线拜托孙婶子给喻锦岳他们三个一人做一身。   “淮哥,我有些困顿,想去躺一躺。”孟允舒边揉着自己的手腕,边和喻锦淮说。   闻声喻锦淮紧张起来,是他昨晚太过于孟浪了吗?累到阿允了?   心里是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显,只是歉意的开口:“我扶你去睡。”   孟允舒愣了一下,摆摆手说不用,起身的一刹那眼前一暗差点摔倒,要不是喻锦淮离他近搀扶着他,他人早已摔倒了地面上。   这一下可是吓坏了在场的两个小的,除了他本人面色正常没受一点影响,其余的人都吓的脸色煞白,喻知宁直接抱着他的腿,双眼泫然欲泣。   “没事,就是累了。”孟允舒对上他通红的双眼,揉了揉他的发顶,任由喻锦淮半抱着他进了卧房,又伺候着他上了炕。   摸着喻锦淮冰冷的手,孟允舒看出他的歉意和自责,不由得好笑,安慰着说:“不是你的错,是……”   几经犹豫,孟允舒还是没说出自己是忘记兑换了声望值才会差点摔倒,他明白要是被喻锦淮少不了提心吊胆,可现在他们两人都没有办法彻底根治舒哥儿留下的身体隐患,只能犹犹豫豫的心虚说:“不管你的事,我就是太累了。”   说了等于没说,再加上他犹豫的表情,喻锦淮心里更愧疚了,以至于后面一连十几天都不敢与孟允舒同房。   “安心睡,我不会让他们来打搅你。”喻锦淮拍了拍他的手,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利落的离开,还带上了门。   炕上的孟允舒还能听到他小声的告诫着喻知宁和喻锦岚不要来打搅他,算了,孟允舒破罐子破摔,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其中也有喻锦淮的事。   眼前还是有些昏花,孟允舒并没有强迫自己的立刻去小卖部,而是等了一会儿才进入了小卖部,有喻锦淮的嘱咐,卧房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进来,所以孟允舒很是心安理得的且放心大胆的进了小卖部。   这次来的客人让他眼前一亮,心里不由得感叹道不愧是从修真界来的,身上的那股道骨仙风的气质是他们这种凡夫俗子怎么都模仿不来的。   站在小卖部中间的人一身蓝灰色的衣袍,腰间松松的系着一根月白色的腰带,一头墨发用一根白色的玉簪挽起,余下的发丝顺势垂落在身后,那人转过来时,孟允舒望着他那惊为天人的容颜,一时间沉迷其中,眉间有一道银白色与金色的曲线互相交错的,倒是像极了当时他看《宝莲灯》时里面二郎神的天眼形状。   那个演员当上的美人二字,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位仙气飘飘的道长与他不相上下,骨子里多了一丝仙气。   “这位道长。”回过神的孟允舒瞧见那位道长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瞬间羞愧的微红了脸,“道长需要什么?”   “法号明月,店主唤本尊明月道长即可。”明月道长如是说道。   孟允舒乖乖的接过话,“明月道长需要什么?”   明月道长听了他的话先是踌躇一会儿,旋即又在小卖部的四周逡巡了一遍,他一副怕人听到的模样弄得孟允舒以为他的小卖部里又来了客人,也跟着他四处打量着,做完这一切,明月道长似乎怕人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还特意伸手嘴里念道着一串术语,听不懂的孟允舒一头雾水。   这是在做什么?   没一会儿,他便知晓了那位道长的意思。   “本尊的隔音术出错了?不应该。”听到他的嘀咕声,孟允舒倏地的反应过来,这位道长偷偷摸摸的该不会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等了一会儿见那位明月道长还在不死心的施着隔音术,孟允舒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唇,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眼皮子止不住的打架,心里忍不住想这位道长端的道骨仙风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等明月道长彻底反应过来自己的隔音术和所有的术法在这里都起不了作用后,他才掀起眼皮看向趴在柜台上打盹的孟允舒。   微长的眼睫毛遮住眼底的一闪而过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声音惊醒了迷糊中的孟允舒。   孟允舒猛地回过神,揉着自己的眼睛问:“道长选好了吗?”   明月道长凑近他,孟允舒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美人脸吓得睁大了双眼,杏眼睁的溜圆,与此同时,自己也不由得被明月道长感染了一般,做贼似的竖起来耳朵,仔细的听着。   他上道的样子让明月道长对他瞬间好感倍增,语气也放轻了一分,但孟允舒并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同。   “你这里有话本子吗?”说完这句话,明月道长迅速的直起了身子,双手互相抱在一起,脸色平静的瞪着孟允舒的答案,一点也不见慌张。   他的声音又轻又小,语速极快,孟允舒实在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一脸懵逼的仰起头望着他,疑惑的问:“什么?”   明月道长眉头微微拧起,表情复杂的瞅着他,对上他充满求知的眼神,最终还是拉下了脸,再一次重复道:“话本子有吗?”   说完他面上不见什么,心底却想的是这位店长年纪轻轻的,怎的耳朵还不好,还不如他们宗门扫叶子的老大爷耳聪目明。   “话本?”孟允舒顿了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道长,他实在想不出眼前的这位道长竟然会喜欢看话本子?   明月道长矜持的嗯了一声,生怕其他人知晓似的。   孟允舒这次算是听明白了,他回过头往自己的货架上瞅了一眼,一点纸张的痕迹都找不到。   “稍等。”   话落,他调出来系统商城搜索着小说两个字。   因为系统商城是蓝色的,除了他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于是,明月道长就发现方才和自己说话的那位店主手指在空中点来点去,划来划去,这让他瞬间收敛了神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目光有神的盯着孟允舒。   忙着给他找话本的孟允舒没有发现他严肃的神情,他想不到系统商城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小说,让他看的眼花缭乱,挑的头晕目眩的孟允舒直接问:“你想看那种的?”   “什么?”这次换明月不解的问。   “男男还是男女还是女女啊?”孟允舒怕他不理解言情耽美和百合,特意好心的给他简单的道明白了。   明月道长双眼微微发亮,他没想到这里会有卖男男的,在他哪里,话本都让他翻遍了,也看遍了,他这人除了修仙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话本子,偶尔发现了这个小卖部,在看遍了他所在世界的话本后苦于没有新的话本看,他已经好几年没休息好了。   这下子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已经把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看完的明月道长当即说道:“男男。”   他掷地有声的话两个字让孟允舒不由得瞅了他一眼,见他双眼冒光,像是偷腥的猫一样,孟允舒禁不住勾了勾唇,在商城里找出耽美小说,念及他身处修真世界,特意好心的给他找出来仙侠修真的小说,小到种田大到飞升,从师兄师弟到师尊师叔,从灵宠再到本命灵器,各种各种的cp大乱炖都翻了出来。   整整十箱子书放在柜台上,孟允舒问他:“够了吗?”   明月道长当即忍不住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书箱,恍然发觉自己不是在自己的洞府中,而是在陌生的地方,身边还有其他人,明月道长立即收敛了神色,冷咳一声,矜持的回答:“够了。”   “诚惠六千一百币。”孟允舒扫过十箱书,从来没有卖过这么贵的商品的他登时给傻了,他进价也就一千一,刚才还在心疼自己的少了一截的华夏币,没曾想卖价比进价多了整整五千,也就是说他直接净赚五千。   明月道长一点也不觉得贵,在询问过后他怎么付款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付了钱,将箱子收回在自己的空间戒指后,还友好的递给了孟允舒几颗种子。   “七色灵草种子,一种可以染色的植物,颜色挺多的,送给你了。”   他送完东西,迫不及待的带着新买的话本离开了,等他离开后,孟允舒才从自己净赚五千的惊喜中回过神,捏起柜台上的种子放在掌心,好奇的看来看去。   来自明月道长的馈赠——【七色灵草:种下它可以收获各色的染料,快快让它生长发芽吧】   看见系统的介绍,孟允舒开心的攥紧了掌心的种子,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之前还在烦恼毛线只有白色太过于单调,就有了明月道长送的七色灵草种子,孟允舒觉得系统大抵是给他开了后门,不然他怎么可能想什么来什么呢?   得了种子,孟允舒急不可耐的捧着种子来到了农场,兴冲冲的准备挖坑时却想起来自己忘记带锄头过来,又跑去拿了自己的锄头。   种下七色灵草后,孟允舒虔诚的给它浇了水,又陪着缠着他的春神的树玩了一会儿,这次他怕自己又忙着忘记兑换声望值,特意一下子兑换了十四天的生命值。   再次回到喻家时,喻锦岳和喻锦平已经回来了,看见他从堂屋里出来,喻锦岳笑着说:“哥夫,你醒了,村长要告知全村人豆皮和腐竹的事,正好和我们一起去啊。”   面对着喻锦岳热情的邀请,孟允舒也好奇着村长会怎么说,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锁上大门,带着一家大大小小往村子中央的槐树底下走,走在他身边的喻锦淮不甚同意的说道:“你应当休息。”   孟允舒笑着说:“我已经休息了,不妨事的。”   在农场里待了那么久,身体里的酸疼奇异的好了起来,现在要让他去下地干活都可以。   他的话喻锦淮明显不同意,眉头微微蹙起,视线紧张的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垂在身侧的手做好了随时扶着孟允舒的准备。   他的一切小动作都瞒不住孟允舒,感受着他的紧张与担心,孟允舒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   槐树底下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村长正站在石碾上,一旁他的儿子手里还拿着锣鼓,看见喻家人的身影,叶重山朝他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叶重山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讲话安静下来。   叶重山在沧南村的威望很大,他的动作一出,哄闹的人群都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说。”叶重山前几日染上了风寒,近来有些咳嗽,说上一两句就要咳一声,“淮小子之前在做生意都知道吧,村子里的冬菜都卖给他家,大家也赚了些钱。”   趁着他咳嗽的时候,底下的村民与相熟的人说起话来,询问着对方赚了多少。   “淮小子家做的豆皮和腐竹在县里很受欢迎,淮小子大方,想要大家趁着过年前在赚上一笔,让大家过个好年,便把这方子啊拿出来,一共一百六十六文,再给他家和岳小子家砍上两天的柴即可。”   叶重山说完,底下更热闹了,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喻锦淮不安好心,想从他们手里搜刮钱的,也有说喻锦淮真大方,传家的方子都舍得拿出来,可见是个好的,更有人怀疑喻锦淮收了他们的钱会不会教他们?   这些话听在孟允舒的耳朵中他并不觉得奇怪,人之常情,但在里面做搅屎棍的几家他是记下了,尤其是当初那几家孩子欺负喻知宁的,是万万不可能从他的手中得到一个方子的。   叶重山自然也听见了,他又不是老眼昏花,耳朵是从,自是听得明明白白,他知道,村里人都穷怕了,现如今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饼,他们总会害怕这害怕那。   “大家回家商量好了就去喻家报名,话说在前头,学会了出去卖时打的可是咱们沧南村的牌子,缺斤少两、滥竽充数要不得,价格咱们也定好了,不许乱涨价,扰乱市场,要是被我抓到,就当即从沧南村离开,且要立下字句三年不得做豆皮和腐竹。”   “好了,我就说到这里,散了散了。”叶重山摆摆手,带着他的儿子离开了。   叶海跟在叶重山的身边,犹豫半晌说:“爹,我想学。”   叶重山背着手,孩子有心学一门本领是好的,他自是同意,“行,回家找你娘拿钱。”   话落,想起自己的弟弟,多问了一嘴,“你叔呢?他怎么想?”   今日喻锦平和喻锦岳来家里时,叶重水也在一旁,他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弟弟眼看着二十又二还没成亲,自己独自一人还住在老房子里,长兄如父,他也是糟心弟弟的事。   “叔说他也做,到时和我一起卖,护着我,怕我被骗。”提到这里,叶海不由得撇了撇嘴,他都十三了,是个成熟的汉子了,怎么会被骗。   叶重山听着他的话,说:“是要你叔盯着你。”   他老爹的话叶海不敢不听,只得心里不断的腹诽着他的爹和叔。   喻家几个在村长走后也离开了,同行的还有孙婶子。   孙婶子年纪大了,身体却利索着,闲着待在家里总想着给儿子孙子挣些银钱存下来,还想着给自己多存一些棺材本,是以一得到这个消息,她立刻拉着孙茗跟了上来。   “锦淮,舒哥儿。”孙婶子叫住他们,笑着说:“我想问问豆皮和腐竹的事。”   她在喻家一直是收菜的,见得多了听得多了,自是知晓豆皮和腐竹有多受欢迎。   孟允舒一眼瞧出她的意思,与喻锦淮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喻锦岳他们,说:“婶子,到家再说。”   “哎,行。”孙婶子闻言扬起大大的笑脸。   ——   喻家。   院子里坐满了人,孟允舒把喻锦淮倒的水递给孙婶子,目光跟随着和孙茗一直玩的喻知宁,见他们蹲在一旁不知说什么悄悄话,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自己也不由得扬起了唇。   “婶子。”喻锦岳看着她说:“我和锦平想请你给我们做面条,一天十文。”   “当真?”孙婶子又惊又喜,忙不迭的追问了一遍。   喻锦岳拍着自己的胸膛道:“自是真的,你看着我长大,我怎会骗你。”   孙婶子闻言笑的合不拢嘴,是咧,这些孩子都是她老婆子看的长大的,又怎么会骗老婆子呢。   有了他的保证,再加上喻锦淮也说做豆皮和腐竹辛苦,比不上她做自己熟悉的面条来的轻松,孙婶子当场和喻锦岳说定了,来给他们做工,不仅如此,就连村长的妻子叶婶子也没拉下。   经过上次收菜的事情,不管是孟允舒还是喻锦淮都觉得要有一个震得住场子的人在才好。   说定后,孙婶子便带着孙茗离开了。   吃过晚食,孟允舒端着凳子和喻知宁一道坐在院子里,双眼望着打开的大门,思及今日在槐树底下听到的话,忧心不会有人来买方子。   没曾想叶海竟然带着他的叔叔叶重水来了,两人来的时候还肩着柴,木柴规整的整齐,见他们进来,孟允舒登时不慌了。   “叶叔。”孟允舒认得叶重水的,率先开口叫了人,叶海也跟着叫了他。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在灶房里的洗完最后一个碗的喻锦淮把碗放好,擦干净手上的水走了出来。   叫了人之后,又询问了他们的来意,确定是为了豆皮和腐竹的方子,他们当即签了字,叶重水是认得字的,他接过看了之后确定没问题才带着侄子签了。   “这些柴送来了。”叶重水指着他们放在院子里的柴,道:“明后两日我和小海还会送。”   说完,动作强硬的带着与喻锦岳凑在一起说闲话的叶海离开了,有了他和叶海打头,来的人更多了。   在接收了十五人以后,喻家宣布暂时不收人了,等把这批人教会了再收。   得到消息没赶上的村民都叹着气,责怪自己慢了一步,让旁人抢了先,被家里人一提点,更是心疼了,早早的学会不就能早早出去赚钱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   夜里,孟允舒和喻锦淮坐在炕上,喻知宁坐在他们的身边,三人围成一个圈数着今日收上来的铜板,他们并没有让村里人一次性付清,只是叫了多一半的钱,剩下的等学会之后再交清。   即便如此,这十七个人的铜板加起来也有一两银子了。   还有前几日喻锦岳给的八两,孟允舒觉得他们家总算是暂时富裕起来了。   但这些不够,他想要的是新的房子,满足他心意的房子,这样一来,想要的盖房子的钱还差的远,更别提喻知宁快要到开蒙的年龄了,私塾的学费又是一笔钱,能供哥儿读书的学堂还在县里,如此花的钱更多了。   孟允舒望着对面一大一小衣服上的补丁,忽觉得这些银子也没多少。   “淮哥,我想等两天去一趟镇上,买些布和棉花回来,给你和阿宁一人做一身新衣裳,不,做两身,一身留着过年穿。”   喻锦淮望着他眼里满是笑意,自己的夫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和侄儿,自己还能有什么不同意的。   “还有你的衣服。”   孟允舒听着他的话道:“我记着了。”   今天晚上,一家人睡得很是香甜,喻知宁梦里都是自己的新衣服。   ——   翌日早晨,当公鸡开始打鸣时,孟允舒又被迫体会了一把早起的辛苦,从今日起,他和喻锦淮就要教村里人做豆皮和腐竹了,万万是不能睡过头的。   他们简单的吃完早食,孟允舒又趁机进了一趟小卖部,做了三次生意,等他出来时村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   喻家的院子小,不能同时容纳近二十个人,是以昨日就说了分批来,早上一波,中午一波,晚上再一波,这样刚好能够岔开。   担着柴的人来到喻家,当看到喻锦淮拿着他们的柴开始烧火时才恍然大悟,他本以为喻家是贪他这些柴,没曾想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这是拿他们自己担来的柴自己用,毕竟人家也不能白白的让他们用自家的柴,就连黄豆也是他们从自己挑了一些过来的,喻家再补上多半,做成的豆皮和腐竹他们也能带回去一半,剩下的自是喻家的。   一天过的很是充实,教了一天,孟允舒只觉的自己腰酸腿疼的,身体哪哪都不是自己的,累的不行,这种累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从来没有与这么多人打过交道的孟允舒算是怕了,他决定好了明日让喻锦淮教,他负责在一边烧火。   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孟允舒一点也提不起力气,懒懒的躺着,等喻锦淮上来后,翻进人家的被窝,拿起人家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软软的撒着娇道:“揉揉,可累了。”   他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喻锦淮,又软着声音撒娇,喻锦淮只剩下了心疼,疼惜的给他揉着腰。   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半个月终于结束了。   孟允舒开心的直接做了一次火锅,引得喻锦岳和喻锦平直夸赞他的手艺好,他们两人的卤菜和面摊也走上了正轨,村里也有人担着豆皮和腐竹出去卖了,大家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的好了。   ——   小卖部的风铃声又响了起来,孟允舒正头疼着喻锦淮不碰自己,自己直接问会不会显得饥渴,响起的风铃把他从这个困境中拉了出来。   “咦,是你们。”   作者有话说:   预收《今天和网恋对象分手了吗》求收藏——   【文案未定】【原名《意外心动》】   荣册从小体弱多病,泡在药罐子里长大,作为大虞最后一位皇帝的他自杀殉国后,再次睁眼,到了未来,这一世身体健康的他早早的变成了养生达人。   一次偶然,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同样对大虞历史感兴趣并坚信大虞存在的网友。   于是他在网上偷偷谈了一场恋爱,谁也不知道。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让他忍不住亲近。   想着只能陪自己网聊的男友,荣册忽然想和从不露面的网恋对象分手。   察觉男朋友心思的网恋对象果断去贴吧寻求帮助。   楼主:网恋对象想绿了我,怎么办?   1L:趁他绿你之前甩了他。   2L:这种对象不甩了还留着过年吗?   3L:网恋有风险,恋爱需谨慎。   ……   应网恋对象分手前的最后一个要求,荣册好奇赴约。   “摄政王?”   摄政王:陛下,还分手吗?   “分,当然分。”荣册咬牙切齿。   面对着满桌的小蛋糕和奶茶,想要分手的心可耻的动摇了。   摄政王微微一笑:陛下,吃完再养生也不迟。   荣册:很好,吃完再分也不迟。   摄政王:裂开.jpg;   感谢在2022-07-13 23:19:21-2022-07-15 22:5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孟老板。”那日图看见他的身影, 开心的抬起手朝他晃了晃。   这次他的身边倒是没有再跟着那位同族,但上次同来的那位面具男倒是来了, 站在那日图的身边, 察觉到孟允舒的视线,对着他点了点头。   孟允舒走到柜台前站定,与那日图做了这么多次买卖, 他也是摸清了那日图的性子, 直接开口道:“那日图,你还有羊毛吗?”   不止是那日图好奇,就连那位面具男也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似是在疑惑之前他买了那么多的羊毛都用在哪里了?   孟允舒面对着他们如有实质的目光, 尴尬的摸了摸下巴, 解释道:“我把羊毛纺成了毛线, 想给家里人做成衣服, 可羊毛不够, 是以我才想问你再多买一些羊毛。”   那日图一听是给家里人做衣服,他大手一挥,爽快的说:“羊毛多的是, 改日我给你带来。”   “好, 多谢。”孟允舒道, 接着他问道:“这次需要什么?”   谁知那日图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偏过头看向身后的面具男子,显然一副他做主的样子,顺着他的视线, 孟允舒也看了过去, 嘴唇张张合合, 竟找不出一个称呼的词, 只能对着人笑了笑。   “糖、面条还有盐。”面具男子说完后忽然注意到货架上摆放的书册,指着问:“书也来两本。”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孟允舒登时尴尬不已,货架上摆放的那是什么正经的书,是之前给明月道长进购小说时他特有多买的,里面尽是情情爱爱、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本以为除过明月道长惦记以外没人会喜欢,没曾想不管是末世的异能者还是与他同处于一个时代的陆儒安,都好这一口子。   作为老乡的陆儒安还特意好心的提醒他再进一些男主或者女主的升级爽文,这不现在货架上一部分正是这种类型的话本。   思及此孟允舒犹犹豫豫,半晌才说:“不好吧,那些书……嗯,不适合您。”   一旁的那日图不解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又装着孟允舒已经结过账的商品,“孟老板,怎么个不合适?”   面对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不知作何解释的孟允舒只得重复的说不合适。   经历的多见过人事多的面具男子一眼瞧出来,也不说要买书了,反而说:“羊毛交换你做衣服的方法,如何?”   孟允舒闻言,正要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却停了下来,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才点头同意了。   他们没有羊毛,即便他会把羊毛纺成毛线继而做成毛衣,可原材料这边却是一个极大的缺口,因为小卖部的特殊性,他也不能保证羊毛能够供应的上,且不说现在是冬日,那日图他们的羊毛也是以前攒下来的,不如把方法交给他们,卖给他们一个人情,或许以后他们有好的时也会念及自己今日的善举。   面具男子没料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面具底下的表情带了些惊愕,毕竟在他看来把羊毛做成衣服的方法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了,在现在只要棉花粗麻等制作布匹的材料下,羊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财富创造点。   而眼前这位不到二十的老板竟然会如此利落的答应他们,面具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占了便宜,郑重的对他说:“放心,我们不会白占你便宜的。”   那日图虽然不动他为何忽然问起了这个,但听到面具男子这样说,也在一旁附和的点头。   孟允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意,点头说:“我知道。”   不管是那日图还是丧尸王亦或是陆儒安,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所以他愿意相信他们。   送走了那日图与面具男子,孟允舒正要离开,身后骤然响起另外一道声音,他的声音让人听了如同清冽的泉水一般好感倍增。   “店家,可否等等?”   回过头孟允舒只觉得眼前像是出现了一团火焰一般,这次的来人是修真界的,与明月道长清冷的气质不同,这位道长与明月道长像是极端一样,一个冷清孤傲,另一个热情似火。   对上他热情的笑脸,孟允舒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突如其来的热情他可是享受不了。   “店家店家,明月那厮是不是在你这里买了话本子?”清风道长双手撑在柜台上,急切的追问,他的眼神带着雀跃,眨了眨眼,期待的望着孟允舒。   听着他的话,孟允舒瞬间明白过来,这位道长应当也是话本子的忠实爱好者,想着自己又有一大笔钱入账,孟允舒点了点头。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清风道长直接豪气的开口:“我要你货架上的所有话本,全部。”   自从有了明月道长作为前例,孟允舒现如今对修真界的人来买话本已经淡然接受了,二话不说把货架上的话本全都卖给了。   看着他抱着一大沓书兴致冲冲的离开,嘴里还嘀咕着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孟允舒不由得心想下一位修真位面的客人不会也要买话本子吧。   临走前差点忘记兑换生命值的孟允舒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在小卖部升到十级以后,他果断的兑换了一个月的生命值,现如今他也是不缺声望值的老板了。   升到十级,系统又出了一个功能,就是一个声望值可以给农场的土地升级,升级过后的土地不仅肥沃,还能缩短作物的生长时间,在自己的声望值充足的条件下,孟允舒果断的给农场的所有土地都升了一级。   ——   喻家,喻锦淮在找不到孟允舒的身影后猜测特应是进了小卖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前几日忙着教村里的人豆皮和腐竹,孟允舒带回来的羊毛今天才纺完,余光瞥着昨日晚上孟允舒从小卖部里带出来的蓝色、青色以及红色和嫩黄色珠子,整理毛线团的喻锦淮想起昨日晚上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想与他同房的孟允舒,情不自禁的长叹了一口气。   昧着良心说他不想是不可能的,可那日他们同房后第一日阿允的就累的要摔倒,还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再加上明大夫曾说他的身体需要好好将养着,喻锦淮心疼他,自是不愿意在做,可他没想到阿允会因为这件事与他耍起了小性子。   喻锦淮再次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如何把人给哄好。   孟允舒从堂屋里出来时,就看到喻锦淮坐在院子里,身体高大的他因着要整理毛线团只得委屈的弯着身子,他的身旁的竹篮里已经摆满了整理好的毛线团,见状,孟允舒心里的气也消失了。   他知道喻锦淮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体,可他又不能把自己的事情告知他,故此便任由他误会着,没曾想到头来竟害了自己。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时,喻锦淮放下手里的毛线,转过身看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阿允,生意处理完了?要不要吃栗子?渴不渴,要不要喝一碗糖水?”嘴里的字一个一个的往外蹦,从来没有哄过人的喻锦淮犯起了难,只能凭着记忆里他的阿爹在惹生气阿娘后说话的,自己琢磨着说出来。   孟允舒听着他一板一眼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走过去拉起他,仰头凝视着,“淮哥,是我使小性子了,我的过。”   阿爹说过不管是谁错了,作为汉子都要大度,都要先认错,喻锦淮把他阿爹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急忙的摇头说:“是我的错。”   注意到眼睛中的执拗,孟允舒觉得既好笑又暖心,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就当他是错了。   可是淮哥的这种想法要不得,也不知是谁给淮哥讲的这番道理,等有机会他一定要给改过来,孟允舒在心里暗暗的发了誓。   喻锦淮可不知道他的想法,满脑子都是阿允不生他的气了。   “阿允,要如何给毛线染色?”   孟允舒蹲下凑近看了看碗里的珠子,这些珠子像是外面用透明的外壳包裹着里面的颜料,孟允舒拿起一个红色的珠子,手指捏了捏,并不像他刚摘下来硬,反而软软的,手感与他吃过的果冻相似。   “有了。”孟允舒脑海中灵光一闪,对身边的喻锦淮说:“淮哥,给我拿一根针,再把家里的木盆端来,记得往里面加水。”   喻锦淮应声,“好。”动作利落的起身去找针和盆。   等他拿来时孟允舒已经挑好了他最想染的几个颜色,他本想用这几个颜色混合成新的颜色,可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差了得不偿失便歇了这个心思,规规矩矩的挑出红色、蓝色和青色。   接过喻锦淮递过来的针,孟允舒捏起一颗珠子在水盆的上方,小心的用针戳破后迅速的放进了水盆里,眨眼的功夫水盆里的水变成了蓝色,不仅是他,喻锦淮也惊奇一颗小小的珠子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接着孟允舒又把毛线放进里面,让毛线完全的浸入了水中,后面的只需要重复之前的动作即可,他们两个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把毛线都放进了盆里,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喻锦淮注意到孟允舒额头上溅到的水,抓起他放在一旁的手帕给他擦干净水珠,察觉到他的动作,孟允舒等他擦完后扭过头朝他开怀的笑了笑。   瞧见他脸上明媚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身上散发着愉快的情绪,喻锦淮情不自禁的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发,轻轻地蹭了蹭,右手亲昵的摸着他的发丝。   “今日得闲,我带阿允去大青山如何?”   孟允舒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腔里的颤动,幸福的眯上了双眼,“好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5 22:54:31-2022-07-16 20:4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恰逢今日喻知宁不在家, 喻锦岳和喻锦平赚了钱,特意抽出今日带着他与喻锦岚去了镇上, 他们赶着驴车, 早食过后便出发了,是以现在家里只有喻锦淮和孟允舒两人。   前天孟允舒要去大青山,可惜有喻知宁在, 今日正好。   说走就走, 孟允舒从喻锦淮的怀里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就往堂屋里跑,要去山上,他身上的衣服不合适, 需要换一身, 喻锦淮亦是。   大青和大黑似乎也知道主人要去山上, 在喻锦淮锁门时尾巴止不住的晃着绕着孟允舒和喻锦淮的腿之间转来转去。   去山上是少不得带上家里的两只狼狗, 有时候这两只狼狗比一个汉子都有用, 它们惯是跟着喻锦淮上山打猎的,彼时一瞧见喻锦淮背着背篓,里面放着弓箭和绳子, 家里柴房的柴虽然多着, 但冬日里农家买不起碳, 哪里会嫌弃木柴多,是以喻锦淮还带了砍刀,而孟允舒手里还提着水壶,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久未上山, 不止是喻锦淮, 它们也想念在山里狂奔的日子。   “放在背篓里。”喻锦淮再次出声道, 视线停留在孟允舒的手上。   孟允舒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我先提着,等到山脚我再给你。”   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一点认知的,对大青山不熟悉,上了山就要听喻锦淮的,只不过从家里道山脚的这一截路他还是走的轻轻松松。   他即这样说了,喻锦淮也不强求,大青和大黑早早的跑远了,见他们两个没跟上来,停在原地等着,等看见他们的身影时,大声的朝他们犬吠着,似乎在催促他们快点。   走到了山脚,不用喻锦淮多说,孟允舒把手里装水的竹筒放在他的背篓里,抬头瞅了一眼山顶还残留着未融化雪的大青山,一回头见喻锦淮直直的看着自己,笑着接过来他递给自己的木棍,拿在手里上下看了看。   “从哪里找的?”他记得两人从家里出发可没有带任何的棍子。   喻锦淮伸手压了压他头顶翘起来的发丝,又把被风吹起的发丝小心的别在他的耳后,“方才随意找的。”   “哦。”孟允舒又茶低下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木棍,除过他手握的地方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其他的位置明显是最原始的样子。   “走吧。”   孟允舒点点头,“嗯。”   喻锦淮率先往山上走,手里的砍刀砍着路两边斜岔过来的树枝和干草,这条路是村里人上山常走的,孟允舒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但他记得自己现在还在上山,所以在山路开始变得崎岖的时候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一手撑着木棍,专心的走着脚下的路。   今日天气虽然好,可越往山上走越冷,喻锦淮害怕孟允舒的身体撑不住,在半山腰就停了下来,他偏过头扶住孟允舒的胳膊,将他一把拉上来,找到一处大石头两人做了下来。   冬日的山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枯枝败叶,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有几只鸟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找着食物,只有仍旧翠绿的松树为这座大山添了一抹亮色。   大青和大黑见他们停下来不往前走,敏锐的意识到他们今日就走到这里了,立刻散开往树林里钻。   坐着休息的孟允舒看见它们跑开的身影,靠在喻锦淮的身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淮哥,大青它们干什么去了?在山里乱跑会不会丢?”   孟允舒喝了一口水又把竹筒递给他,解释道:“追兔子去了,它们经常随我来山里,对这里很熟,放心。”   追兔子?   孟允舒扣好竹筒的盖子,疑惑的追问:“如今这时节有兔子吗?”   “有。”喻锦淮是猎户,他说的话孟允舒自是深信不疑。   歇了一会儿,身旁的喻锦淮便拿着砍刀开始砍着柴,他带孟允舒来的地方是村里人甚少来的,是以这里有今年冬日被冻死的树很多,几乎不用费心去找,走几步路就能遇到一棵枯死的树。   他在一旁砍着树,孟允舒也跟在他的周围在四处转着,可冬日的大青山并没有什么看头,看腻了的孟允舒重新回到喻锦淮的身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喻锦淮已经砍了一些柴了,凌乱的在周围放着,孟允舒撸起袖子把他砍好的柴放在一处堆成堆,好方便他们待会带回家。   “阿允,过来。”   正整理柴的孟允舒听到喻锦淮叫他,直起身子看过去,就见喻锦淮对着招手示意他过去,孟允舒想也不想的放下手里的树枝,小心翼翼的跨过他砍的柴来到喻锦淮的身边。   “淮哥,什么事?”走过来的孟允舒在周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疑惑的问。   喻锦淮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道“张开手。”   孟允舒虽然不解,但还是张开了自己的右手,谁知喻锦淮却说:“两只。”   依言张开双手并拢在一起,茫然的望着喻锦淮,只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然后轻轻地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他的手中,一触即分,孟允舒感受着掌心的传来的温热,一脸纳闷,什么东西?   直到喻锦淮的手离开,他才看清自己掌心上放着几颗圆滚滚的蛋,比家里的鸡蛋能小一些,孟允舒微微睁圆了双眼,懵逼的瞅了瞅自己掌心的蛋,又看了一眼眼前眉目温和的喻锦淮,试探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野鸡蛋?”   喻锦淮颔首应声,“还温热着,想来野鸡就在附近。”   “能找到吗?”孟允舒好奇的问,双眼在四周逡巡着,寻找着母鸡的身影。   “想吃鸡肉?”见他这副样子,喻锦淮忍不住开口问。   “当然不是。”孟允舒当即反驳,他才不是为了那一口吃的,“想要鸡毛。”   他在孤儿院时听说有的野鸡身上的鸡毛鲜艳,特别好看,最近正要给喻知宁织毛衣,正巧遇上了,他想把鸡毛处理一下,黏在衣服上面。   听到他的话,喻锦淮忍不住笑出声,他的夫郎真是奇怪,别人都惦记着野鸡身上的肉,可他偏偏惦记着人家身上的毛。   可惜的是野鸡没找到,野鸡毛自是没有。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孟允舒伸手戳了戳眼前这棵树身上的长刺,又仰起头望了眼高树,这棵树不管是树身还是树枝都长满了长刺,不像是花椒树那样的扁刺,反而是又长又尖的刺,足足有大人的手掌那样长,这些刺不是分散的,而是一大簇一大簇的长在一起,像是一棵棵小树一样有着分支。   仰起头仔细看了看,孟允舒发现在最顶端的树枝上缀着东西,只不过太高了他看不清上面的是什么,他就站在哪里不说话,害的喻锦淮以为他出事了,手里的砍刀都来不及放下急匆匆的跑过去。   到他的身边才发现他如同稚子一般观察着眼前的皂角树,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像是要凑上去摸一摸。   早在他来时孟允舒便察觉到了,头也不回的问:“淮哥,这是什么树?怎么长了这么多的刺?”   “我以为只有花椒树才会长刺。”   喻锦淮闻言不由得失笑,见他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杏眼里带着求知的欲望,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解释道:“皂角树。”   “皂角树?”听到这三个字孟允舒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显然不相信自己平日里洗衣服的皂角是从眼前长满尖刺的树上结的,可喻锦淮坚定的表情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正是如此,孟允舒不是第一次用皂角了,却是第一次见到皂角树。   “大青山上别的树不多,最多的树是皂角树,几乎走上一刻钟的时间就能遇到好几棵皂角树。”喻锦淮弯下腰用手中的砍刀在厚厚的落叶中翻找着,直到他翻出来皂角才指着和孟允舒道:“瞧。”   顺着他指的方向,孟允舒在落叶堆里果真找到了深藏在里面的皂角,只不过被层层落叶掩盖,这个皂角变得湿润,外壳上还有着白色的霉迹,还真是皂角树啊。   听着喻锦淮说大青山最多的是皂角树,这句话不经意间在孟允舒的心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痕迹。   附近的草丛中忽然传来响动,孟允舒以为是山里的野物,忙不迭的拉着喻锦淮的袖子,警惕的盯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扯了扯喻锦淮的袖子。   “淮哥,有、有动静。”他说话的声线都颤抖着,可见是被吓到了。   喻锦淮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放轻了声音道:“是大青和大黑。”   他话音刚落,草丛里钻出来两只叼着灰兔子的狗头,可不就是大青和大黑两个。   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孟允舒微红着脸,羞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先是皂角树再是大青和大黑,还有比他更无知的人吗?等大青和大黑叼着兔子过来时孟允舒狠狠的揉了揉它们的狗头撒着自己的闷气。   一旁的喻锦淮见状无声的笑了笑。   下山时,喻锦淮背着柴,手里提着两只兔子,孟允舒则是背着背篓,里面除了砍刀和竹筒以外就只剩下野鸡蛋。   到家时喻知宁他们还没有回来,喻锦淮忙着放柴,孟允舒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开始做起了饭。   估摸着他们是在镇上吃的饭,是以孟允舒就只做了他和喻锦淮两人份的。   两人的饭简单,又没有喻知宁在,故此孟允舒大胆的从小卖部里拿出来三袋螺蛳粉,之前丧尸王一直买螺蛳粉,害的他也想吃了,可一直找不到机会。   生怕三包粉不够他和喻锦淮吃,孟允舒还在泥炉上热了几个杂粮馒头,螺蛳粉他依旧没有放酸笋,虽说没有灵魂,但放了酸笋他就吃不下去,在能吃与酸笋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前者,为了防止喻锦淮问起酸笋,他更是直接在小卖部里拆了螺蛳粉把酸笋扔出来。   饭桌上,喻锦淮望着碗里白色的粉,抬头见孟允舒吃的热火朝天,自己也动了筷子,他门一家子和喻锦岳一家子都是嗜好吃辣的,现在碗里的粉正好满足了他的口味,是以喻锦淮和孟允舒一样都埋头苦吃。   这可可怜了两只狼狗,吃着自己盆里的泡杂粮馒头和兔肉,鼻尖动了动,直直的盯着主人的饭桌,盆里的肉一瞬间就不香了。   等喻知宁回来,家里的味都散的差不多了,偷吃了两人生怕被喻知宁问起来不好解释。   盆里泡着的毛线孟允舒顾忌时间短,怕没有染上,于是多泡了两天。   ——   入夜,趁着喻知宁睡觉,孟允舒缠着喻锦淮好说歹说自己的身体没事,棒着呢才换来一来同房的机会。   事后,窝在喻锦淮的怀中,孟允舒虽然一脸餍足但是总觉得自己吃了亏,这般上赶着以后喻锦淮会不会看不起他。   他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在听着喻锦淮平缓的呼吸声中睡着了。   抱着他睡觉的喻锦淮在黑暗中睁开眼,熟悉的找到他的位置,低下头亲昵的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枚吻。   傻子阿允。   翌日早晨,睡前喝了太多水的孟允舒着急的穿上衣服从被窝里爬出来,急匆匆的进了茅厕,早就醒来的喻锦淮也不睡了,给睡得香甜的喻知宁掖好被子他起身下炕。   昨日喻知宁回来身上带了许多零嘴,所以喻锦淮就送了他们一只兔子,心知阿允惦记他做的兔子,喻锦淮早早的起来忙活。   上完茅厕的孟允舒正要去清洗,却听到小卖部里的风铃响了起来,他着急的洗完便进到了里面。   小卖部里的两波人泾渭分明的站着,见他来了丧尸王率先出声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得早,明天要上夹子了,晚上十一点后更新。   预收《我馋你男朋友很久了》求收藏——   陶墨冬是个哑巴,他发现自己的好运似乎走到了尽头。   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出轨了。   刚找到的新工作被鸽了。   就连租的房子也被毁约了。   ——   陶墨冬成为了三无青年,流浪街头。   本以为自己要回家啃老却碰到曾经的竹马余砚。   竹马给他吃,给他住,帮他找工作。   面对着温柔的余砚,陶墨冬沉寂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年少的好感再次席卷而来。   只是他记得,余砚有一位心心念念许久的人。   他不能成为余砚与那人的阻碍。   陶墨冬攥紧了衣角,红着眼眶收拾行李,留下银行卡……临走时看到桌面上的键盘心里酸酸涩涩。   ——   余砚此生做过最自私的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小哑巴叼回了窝里,圈在自己的地盘里,以工作之名,困在自己的身边。   眼看着小哑巴即将坠入温柔乡,余砚却在某天夜里发现小哑巴收拾了行李要逃跑。   余砚气红了眼,平日温柔的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把人抱在怀里,几近疯狂: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感谢在2022-07-16 20:46:32-2022-07-17 19:2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哥哥。”他吐字清晰, 完全不同于上次来的时候只会发出「嗷嗷」的声音,听到他叫自己哥哥, 孟允舒难得怔愣一瞬, 站在柜台后面,双眼因为震惊而睁的溜圆,下意识的直直的看向朝他跑来的丧尸王, “你、你会说话了?”   丧尸王歪了歪头, 脸上的表情也不似以前的僵硬,他红色的双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得意的高高扬起,点着头再次叫着眼前的人。   “哥哥、哥哥。”语气欢快, 丧尸王因为自己能当着孟允舒的面叫出这两个字感到高兴和愉悦。   孟允舒回过神, 望着眼前的丧尸王, 嘴角微微扬起, 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他能感觉到,丧尸王在逐渐向人类靠拢,他正在慢慢恢复作为人类时的情感和习性, 总有一天, 他会彻底的恢复成人类。   许久不同他见面的孟允舒都有这种感觉, 更别提在末世里经常见到丧尸王的路任甲他们,自从决定和丧尸王合作以后,他们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一次面,并且国家的研究人员也会近距离的观察丧尸王并及时的做下记录。   在察觉到丧尸王在渐渐贴近人类时, 他们当场激动的手舞足蹈。   “这次还要螺蛳粉、娃哈哈和快乐肥宅水吗?”   “嗯嗯。”会说话以后的丧尸王变得特别话痨, 在孟允舒转身给他拿东西时嘴是一刻也没停过, 路任甲想插话都找不到缝隙, 丧尸是不知疲累的,路任甲在一旁急的都恨不得动手把丧尸王拉走,可惜的是眼前的丧尸毕竟是丧尸王,是他不能撼动的,也只能在一旁等的干着急。   与他们一同来到小卖部的陆儒安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专属轮椅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行人,是不是拉着身后和政之的袖子和他轻声讲着话。   他虽然是从小生活在夏国的,但可别忘了他也曾在现代生活过,什么生化危机啊,丧尸啊,世界末日都是他听过的、看过的,而与他们一同到小卖部的这些人身上的气息明显不同于生活在正常现代世界的人类,再从嘴一直说个不停的丧尸王身上得来的信息,自小聪明的陆儒安自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时间长,不急,等得起。   于是他靠着轮椅吃着和政之喂到嘴边的点心,优哉游哉的看着戏。   因为小卖部里水果的神奇之处,这次离开时早被人叮嘱的路任甲多买了几个以作研究。   送走了他们,孟允舒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顾不得还有陆儒安在,直接抓起一颗桃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毛,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手扶着自己的腰,懒散的靠在柜台上,他是第一次觉得和丧尸王说话会这般累。   他这副样子引得陆儒安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听到他的笑声,孟允舒才恍然大悟,惊觉起来还有一位客人他没有招待。   “你要什么水果?”孟允舒手撑着下巴,幽幽的看向陆儒安,“你看到的,水果方才被他们买走了许多,所剩不多了。”   陆儒安在这里坐着,自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嚼着嘴里的点心,等咽下去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当然剩下的包圆啊。”   他说的理所应当,孟允舒知道他有钱,点点头几口解决完自己的桃子给他装起了水果;   “对了,许久没吃螺蛳粉,还挺想念那个味道的,给我来几包。”   “行。”货架上的螺蛳粉剩下了三袋,孟允舒全给他装了,“还要吗?”   原本坐在轮椅上的陆儒安嫌弃太麻烦,自己直接起身小跑到柜台前,凤眸一下一下的扫着货架上的商品,和政之看见他的动作,急忙跟在他的身后护着他,他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既能保护到陆儒安又能不让他反感。   “巧克力、夹心饼干、棒棒糖我都要。”   “明白。”   孟允舒当即给他装了起来,不愧是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   陆儒安盯着他扫描商品的动作,双手拄着自己的下巴,慵懒的靠在和政之的身上,凤眸滴溜溜的转着,好奇的问:“刚才那几个是末世的?”   “嗯。”孟允舒扫完商品,对着他说:“诚惠一千零五。”   他要走时,孟允舒叫住了他,送给了他一棵成熟的七色灵草,并把使用方法告诉了他,得到了新奇的物件,陆儒安自是高兴的不得了,听着孟允舒讲起它的功能,惊讶望着掌心里的小珠子,就连和政之也好奇不已。   又听他讲起了修真界的事,提到了话本子,陆儒安当即拍板买了几本。   送走他们后,孟允舒咔嚓咬着嘴里的棒棒糖,橘子味的,他挺喜欢的。   ——   一大早灶房里飘着肉香味的也只有喻家了,肉味勾着住在他家周围的几家子都纷纷动着鼻子,闻着从喻家飘来的香味。   家里的孩子闹着要吃肉,农家一年到头日子过得去也只有在过年时会吃上一顿肉,其余的日子要想吃肉也只能等着村里谁家娶亲或者满月亦或是亲人去世,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吃的上一顿肉。   别家闹着是他们的事,喻锦淮只管着自家的事。   孟允舒从小卖部里出来闻着空气中的香味,脚步都快了些,他虽不馋肉,但却馋兔子肉这一口,尤其是喻锦淮烧的兔子肉。   进了灶房,他看见喻锦淮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勺往锅里添着香料,平日要走五步路现下变成了两步,走到喻锦淮的身边,孟允舒双眼垂涎的盯着锅里的兔肉,这味道将他肚子里的蛔虫都勾了起来,心心念念的只有锅里的这些兔肉。   不仅是他,家里的大青和大黑往日早上是要往外跑,与它们的狗狗伙伴玩耍的,今日却哪里也没去,就蹲坐在灶房门口,直直的看着,毛绒绒的嘴边露出可疑的痕迹,就连在炕上睡觉的喻知宁也被香味勾的睡不着了,喊着给他留一口。   ……   今日,喻家的早食犹为丰富,兔肉和饼子,每一样都是孟允舒爱吃的,一家人吃的热火朝天,可苦了他们周围没肉吃的邻居。   他们吃肉时,两只狗就围坐在桌子旁,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桌面上的肉,喻锦淮舍得给家里的两只狗喂吃的,这不,给它们扔了几块肉,喻知宁和孟允舒吃的骨头也是他们的。   兔子的汤汁还剩了些,喻锦淮往里面加了热水,泡着杂粮馒头给它们倒进了狗盆里,里面还夹杂着些碎肉,大青与大黑吃的压根停不下来。   吃过早食,孟允舒跑到昨日泡毛线的水盆前,拿起一双废弃的筷子挑起来一缕毛线,仔细的观察着上色的情况,没根毛线上都染上了色,根根分明,望着手里的毛线,孟允舒心想应该可以了,毕竟是修真界的植物,染色能力肯定很强。   这般想着,他叫来喻锦淮,把所有的毛线都捞了出来,过了好几遍的水,毛线的颜色依旧是刚染出来的样子,没掉一点颜色,孟允舒扭过头,盯着水盆里残留的颜料,蹬蹬蹬的跑到卧房翻找出来他买的白色麻布,正要往里放时却发现盆里的颜色陡然消失,水变成了原本的颜色。   孟允舒抱着麻布蹲下身,苦大仇深的瞪着没有颜色的水,心里愤愤不平。   他就知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喻锦淮晒着染好的毛线,余光一直注意着他,自是把他的动作和表情看在眼里,见他闷闷不乐的垂着头,无奈的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   感受到他的动作,孟允舒往旁边躲了一下,仰起头朝他一笑,抱着麻布又重新回了卧房,再次出来时他的双手空空如也。   “淮哥,你今日剥下来的兔皮呢?”孟允舒见没他的事,在家里四周转着找着兔皮。   喻锦淮瞥了一眼吃饱喝足后躺在屋檐底下的大黑,“兔皮用不了了,我给烧了。”   实际上是他今日剥兔皮时一时不察被大黑叼着兔皮爪子扒拉撕扯着,他虽然教训了大黑,可那一张完好的兔皮是彻底没有了。   “行吧。”孟允舒叹了一口气,他还想着用这兔皮给喻知宁做一双手套呢,现在也只能等后面看有没有余下的毛线了。   瞧出他的失落,喻锦淮道:“你若想要,改日我上一次山。”   闻言孟允舒猛地摇了摇头,“那倒不用,有没有不妨事的。”   虽说冬日里大青山的大型动物都在深山,可孟允舒还是怕,就如同一个多月之前的野猪一样让人预料不到。   喻锦淮想不到他心里还惦记着以前的事,看他语气坚定,表情不似作假,便歇下了这个心思,等会去喻锦岳家里看看,那张兔皮应当是完整的。   看了许久毛线的喻知宁跑到孟允舒的身边,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腿,葡萄似的黑眼睛里亮亮的,满含期待,“小叔父小叔父,绳子上的漂亮毛线都是要给阿宁做衣服的吗?”   孟允舒蹲下身,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又捏了捏他的鼻子,道:“是啊,喜欢吗?”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颜色的喻知宁红着脸点头如小鸡啄米一样,双手的手指互相缠绕在一起,语气激动,“喜欢。”   就在孟允舒要问他最喜欢哪个颜色时,未上锁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喻锦平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孟允舒和喻锦淮都纳闷不已,满脸疑惑。   “什么消息?”孟允舒问。   “二叔,是二叔的消息。”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第57章   喻锦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 坐在凳子上的身体瞬间起身,像是一阵风似的跑到喻锦平的面前, 右手握着他的手腕, 直直的注视着他。   喻锦平点点头,孟允舒适时的走过来送上一碗水,等他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完, 空出来的那只手擦干净嘴角的水渍, 在喻锦淮和孟允舒的视线中解释道:“今日我和小岳去摆摊,刚卖了几碗面,摊子前来了一位中年男子,小岳叫他「霍叔」。”   听到喻锦平提到「霍叔」二字, 孟允舒心里咯噔一下, 他原本猜测是有人骗他们, 没曾想这个消失是从霍许的嘴里传出来的, 即是他, 那么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身旁的喻锦淮显然与他想到了一处,缓缓松开喻锦平的手,示意他继续说。   “那位霍叔说消息是从万花镇传出来的, 说是有人在五年前在鬼哭崖的底下见到过二叔。”喻锦平说着皱起了眉头, 五年前见过, 都已经过去了五年,也不知他当时见到的是不是喻老二,时间太过于久远,他们现在也不能确定。   万花镇不大, 可鬼哭崖却像是天险一般, 易守难攻, 山路颇多, 自从夏国与游牧民族开战起,山里的山匪都被朝廷带着人剿灭了,为的是能把粮草和兵器快速的送到战场上,鬼哭崖的路是修好了,但崎岖的小路太多,要是没有当地人带领,要从里面走出来着实不容易。   所以要想要鬼哭崖找人时难上加难。   “小岳呢?他怎么说?”孟允舒急问,他现在就怕喻锦岳脑子一热说要去鬼哭崖找人。   喻锦平是累极了,他身子不太好,此时顾不上地面又冷又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仰起头看着他的哥夫和二哥,说:“小岳让我先回来通知你们,他把摊子上带去的面条卖完就回来。”   闻声孟允舒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喻锦岳会像上次一样半夜背着包袱就要去找人。   喻锦淮得了消息,沉默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注意到喻锦平坐在地面上,直接一手提起他,“回家里坐。”   喻锦平被拎着衣领起来,一点也没有不自在,习以为常的拍拍屁股上的土,乖乖的走到院子里和喻知宁坐在一起,看着他指着那些色彩明艳的毛线和他说着自己的新衣服。   站在大门口的孟允舒听着他们的嬉闹声,偏过头注视着身旁这个沉默不语的汉子。   在这一瞬,他似乎懂得了喻锦淮。   ——   到了下午,喻锦岳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的赶着驴车回来了,不同的是以往他的脸上都会带着浓浓的笑意,而如今的他装满了心事,脸上带着愁绪,那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把驴车赶回自己的家里,他迫不及待的跑到喻家。   堂屋里的气氛凝重,就连喻知宁也察觉到了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乖乖的坐在长椅上,咬着手里的麦芽糖,圆圆的双眼好奇的来回打量着大人,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可惜的是他太小了,还不明白。   “二哥,霍叔说他后天要去万花镇。”喻锦岳迟疑的看了眼对面的喻锦淮,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在桌子底下互相摩挲着,他低着头低声道:“我想与他一同去。”   说完这句话,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似乎消失了,回来的一路上他在心底琢磨了一路,为的就是能在喻锦淮的面前把这句话说出口,而如今说完后他整个人都觉得轻快许多。   喻锦平急忙道:“五年前有人见到,还不知那人是不是二叔,小岳你要是去了找不到人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他并不是阻止喻锦岳去万花镇,只是这个消息太过于缥缈,谁也说不上来是真是假,且从华安县到万花镇光是路上都要十天,更别提现在还是冬日,要是路上有个风雪,时间更说不准了。   不等喻锦岳反驳他,就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和你一起去。”他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对上两个弟弟震惊的眼神,喻锦淮继续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平安你要多顾着你哥夫,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要帮衬着。”   喻锦岳愣愣的盯着他,双眼湿漉漉的,满脸都是震惊和欣喜,呐呐道:“二哥。”   在座的人都知道喻锦淮一旦下了决定,那就是谁也更改不了,喻锦平认真的点头,他二哥走了,喻家就只剩下他一个汉子,他自是要护着。   等他们离开后,喻锦淮看向坐在他身边正在给喻知宁擦嘴的孟允舒,心里五味杂陈。   “阿允,你不怪我没和你商量吗?”   孟允舒的动作一顿,说不怪是假的,但他明白喻锦淮不可能放任喻锦岳一个人去万花镇,作为长兄,他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和喻锦淮生活了这么久,他的性子自是摸清了,他就是因为如此他现在只觉得无力。   摸了摸喻知宁的头发,孟允舒轻声道:“阿宁去找大青和大黑玩。”   喻知宁乖顺的点头,跳下长凳跑开了。   “不怪。”孟允舒叹了一口气,主动的伸手抱住了喻锦淮的腰,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化成了一句,“在外照顾好自己。”   此刻的他明白了妈妈一直说的口是心非四个字,即便他不愿意喻锦淮离开,却别无办法。   “好。”   既然决定了要去万花镇,孟允舒进到小卖部买了许多能在路上吃的,他和喻锦淮二人趁着喻知宁不在,特意把该扔的包装纸烧了,该换的瓶子也换了。   临近离开的前夕,孟允舒靠在喻锦淮的怀里,双手抓着他的头发,借着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叮嘱:“云南白药和消炎药你在用的时候注意一点,还有给你带的老干妈我放在陶罐里了,和衣服一同放在了竹篮里,还有给你们带了一个小陶罐,路上要是饿了可以在里面煮面吃,奶粉和麦乳精我也给你带了。”   他说个不停,喻锦淮听得嘴角上扬起来,心里暖暖的,胸腔里被他的话一点一点的填满直至充盈起来。   “阿允。”喻锦淮叫住说话的孟允舒,在他疑惑的看过来时低下头轻轻的亲在他的额头上,鼻尖亲昵的蹭着他的鼻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耳垂,不一会儿,白嫩的耳垂变得粉粉的,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不断的抚摸着孟允舒的后背,一举一动之间带着挑逗的意味,孟允舒浑身都燥热起来,他敏感的缩了缩脖子,别过头躲开喻锦淮的手,把头埋进他的胸前,小声嘀咕:“阿宁还在呢。”   见状喻锦淮明白过来,用被子卷起他抱着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藏在被子里的孟允舒羞得红了脸,每次他们做这种事时都要从卧房回到喻锦淮以前住的房间,弄得他胆战心惊,生怕喻知宁半夜醒来找不到两个大人闹着要他们。   ……   沉沦间孟允舒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喻锦淮额头上的伤疤,艰难的仰起头亲了亲,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动作。   即便喻锦淮说了不让他送,昨晚也累了他半宿,但孟允舒还是在他起身时爬了起来,站在大门口目送着他和喻锦岳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   ——   自他们走后,日子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小摊子的生意喻锦平并没有放下来,而是请了村里与他年纪相仿的伙伴一起出摊,一天十二文,喻锦岳走时带了大笔的银子,眼瞅着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这生意是必须做。   今日天气不好,他赶忙卖完了就回来了。   一回来他先是来到喻家把灶房里盛水的瓮给装满了,又拿起斧头开始劈柴,这几日功夫下来,他的身子比以前硬朗许多。   孟允舒捶了捶自己累的酸疼的腰,放下手里的签子,仰起头盯着雾蒙蒙的天空,今日早上一起来天就是这样,没有太阳,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   听到劈柴声,孟允舒看过去,“平安歇一歇,那些柴不着急。”   “不行。”喻锦平停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下雪了,夜里冷,柴要多存着。”   “都过去五天了,也不知道二哥和小岳走到哪里了?”   既如此,孟允舒也不好多说,只是听到他提起喻锦淮二人,织毛衣的心情也没有了,眼看着要下雪,不知他们今日能否找到休息的地方。   不等他多想,小卖部的风铃声响了起来,孟允舒将织了一点的毛衣放在篮子里,起身去了茅厕。   白日里喻锦平和喻锦岚喻知宁都在家里,要是去小卖部他必须要去茅厕,到了晚上倒是容易。   “孟老板。”苏重阳见他来了,率先打了招呼。   看见他,孟允舒也很是惊奇,苏重阳只来了一次,他以为以后不会再来了,没曾想今日却来了。   “苏公子。”   看出他脸色苍白,双眼带着疲累,苏重阳好心的提醒,“孟老板需看重自己的身子,观你脸上无色,精神不足,还是要看一看大夫。”   孟允舒边给他取商品边点头,“多谢好意。”   他最近总是睡不好,白日里做起事来自是没有精神,可一想到看大夫就要喝中药,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   ——   另一边,喻锦淮骑着马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又往四周看了看,他们距离下一个城镇骑着马还需要三个时辰,但雪越来越大,赶路实在不是一个好方法。   就在这时,队伍中有一人说:“我记得不远处有一座庙,能躲风雪。”   “那还等什么,走。”   话落,一行人便跟着说话的人往庙里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8 23:21:09-2022-07-19 20:5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天空昏暗, 乌云黑压压的铺满了整片天,时不时刮起的冷风, 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没一会儿,雪花逐渐变大,鹅毛般的大雪花簌簌的落下, 没多久, 地面上就被铺上了一层白。   雪地中,一行人骑着马驾着驴车在风雪中穿行。   喻锦淮眨了眨眼,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掉了下去,在脸颊上化成了水, 拉着缰绳的双手在寒风里被冻的通红, 手指僵硬的都快要攥不紧手里的绳,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即便他带着孟允舒给他特意改造的军大帽, 遮住的耳朵还是在寒冷的空气中冻的失去了知觉。   马背上颠簸的日子不好过,他们这几天除过最开始的三天能找到住宿的客栈,这两日一直都宿在野外, 但还好他们中间有人是走过商的, 跟着他们总能找到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本想着今日趁着天黑赶到下一个城镇, 没曾想竟遇上了风雪。   “就是这里,到了。”风声让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失真,喻锦淮掀起眼皮望着眼前算不上多破的庙宇,松开缰绳, 双手握起来凑到嘴边吹了几口热气, 又互相摩挲着, 僵硬的双手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有了力气, 他从马上下来,余光注意到身旁的喻锦岳明显红的不寻常的脸颊,眉头紧紧皱起,嘴唇担心的抿成了直线,但外面的风雪大,一张嘴风夹杂着雪就往嘴里钻,冷风钻进肚子里那可不舒服,是以喻锦淮直接伸手牵过喻锦岳的马,避着风和他说:“跟上。”   喻锦岳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他二哥的声音在他听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喻锦岳摇了摇头,努力睁大双眼摇摇晃晃的跟在喻锦淮的身后。   庙宇里,大家安顿好马,已经开始收拾起来晚上睡觉的地方,庙虽然在外面看的比较破,但里面的却是比较好的,有许多的干草堆,现如今早来的那些人正在拉着木板,他们曾经是跑商的,在哪里没休息过,所以很快的搭好木板,又把干草铺在上面。   在知晓喻锦岳是喻老二的儿子后,以前被喻老二救过命的人都很照顾他。   喻锦淮把他和喻锦岳的马安顿好,一回头就看到喻锦岳迷迷糊糊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动也不动,见状,他拧紧了眉走过去,伸手摸向喻锦岳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在家里时,他照看惯了喻知宁和孟允舒,现在轮到了喻锦岳,他毫不客气的搀扶着喻锦岳走过去。   正在生火的霍许抬头见喻锦岳脸颊通红,人也看着不清醒,心里猛地跳了一下,这要是盛了病,天寒地冻的,上哪里去给他找大夫。   “淮小子,小岳这是……”他忙走过去与喻锦淮一同搀扶着喻锦岳坐下,一旁休息的人也围了上来,满脸担心。   喻锦淮扶着他躺下,见他眉头紧皱,眼神迷离,沉声道:“发热了。”   话落,耳边全是霍许他们的叹气声和嘀咕声,一群汉子唧唧喳喳的不比女子哥儿凑在一起吵,眼看着喻锦岳难受的哼唧,嘴唇也干裂的起皮,他忽然想起了临走时孟允舒给他说的话。   当即起身快步走到自己的马前,打开竹篮子,在里面翻找着小陶罐,终于在各种瓶瓶罐罐里找到了系有红色毛线的陶罐,阿允说过,这里面装的是退烧药。   又取出来一个木碗,大步走了回去。   ——   喻家。   孟允舒抱着喻知宁坐在堂屋里望着外面飘下来的雪花,垂下来的门帘被掀起了一半悬挂在一边的墙上,脚跟前的泥炉烧着火,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炉子上的铁锅,浓浓的骨香味四散开来,锅盖的上方升腾起大片的白色水汽。   大青和大黑恹恹的趴在他的脚边,因为天下了雪,灰蒙蒙的天气让它们变得困倦起来,就连泥炉上的骨香味也提不起它们的精神。   孟允舒的思绪渐渐飘远,华安县里下了雪,不知喻锦淮哪里下雪了吗?雪天路滑,他们应当是停止赶路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大的雪能否找到休憩的地方。   喻知宁靠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垂下的头时不时点两下打着瞌睡,大门紧紧的关着,自喻锦淮走后,家里的大门若无事他是不会开的。   察觉到喻知宁困了,孟允舒摸了摸他的额头,把他抱起来进了卧房,动作小心翼翼的给他脱了外裳和鞋,才将他放进了被窝里,自从喻锦淮离家后,喻知宁晚楠`枫上一直睡不安稳,自小他没离开过他的小叔叔,这几日总是缺乏安全感,是以孟允舒晚上和他睡在同一个被窝。   给他掖好被角,孟允舒拿着毛线和签子又坐回了堂屋,靠着泥炉即便是门帘打开一半,也不觉的冷。   前几日他把给喻知宁织的嫩黄色毛衣已经做好了,现在他都穿在了身上,手里的这件蓝色的是他为喻锦淮准备的,事先他量好了尺寸,此刻织起来游刃有余,他想着,等喻锦淮回来了,就能穿上了。   ——咚咚咚。   谁来了?   孟允舒疑惑的盯着大门,正下着雪,路不好走,他在村里人缘浅薄,没人会冒着大雪来他的家里,家里的两只狼狗像是明白它们的小主人在睡觉,也不叫,只是站起身警惕的望着大门,等了一会儿,直接跑到了大门口,小声的犬吠着。   两只狗都动了,孟允舒也不得不起身,走到大门前,双手放在门栓上,小声的问:“是谁?”   门外的人高兴的回答:“是我,叔父。”   一听声孟允舒就知道是孙茗,他来了,孙婶子自是在的。   忙不迭的打开门一瞧,果真是孙婶子,她的手里还抱着孙茗,见门开了,孙茗朝他笑了笑,急切的问:“宁哥儿呢?”   孟允舒捏捏他的脸,笑道:“阿宁在睡觉。”   接着他看向孙婶子道:“婶子进来。”   “茗哥儿在家里闹着要找宁哥儿玩,我拧不过他,便带来了。”孙婶子一边看着他锁门一边回答。   “那可不巧,刚睡。”说着,孟允舒伸手指了指卧房。   孙婶子一进来便闻着一股香味,离堂屋越近鼻尖的香味就越清晰,直到进了堂屋她才发现泥炉上正熬着骨汤,笑着坐下来,孙茗双脚一沾地闹着要下来,孙婶子抱不住他只好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是咧。”孙婶子见孟允舒的双手拿着竹子削成的签子,右手的小拇指勾着一根蓝色的线,双手飞快的走动着,没一会儿,竹签底下便出现一圈织好的布,是她从未见过的,前几日听喻锦岳说他哥夫用毛线纺线,而他本人也来家里询问过,想来那手里勾着的线便是羊毛纺成的线了。   她这般看着,孟允舒当然会发现,便对着她解释起来。   见她对自己手里的毛衣感兴趣,故意放慢了动作让她看得清。   两人悄摸摸的说着话,一旁的孙茗靠着孙婶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孙婶子发现后带着他就要往回走,她要离开,孟允舒自是要送的。   不知是起身太猛还是其他,孟允舒脚下趔趄一下,幸好他扶住了墙才没有摔倒,一旁的孙婶子抱着孙茗看的心惊肉跳。   “舒哥儿,可是身子不适?”   听着她关切的声音,孟允舒心里一暖,站定后揉了揉自己的头,浅笑着解释,“不碍事,最近太累了,总想睡觉。”   闻言,孙婶子这才看向他的面容,方才她进来时一直没注意,现在才猛然发觉他眼底下带着青色,杏眼里满是疲惫,孙婶子思及喻锦淮离开时叮嘱她的话,忍不住多关怀了几句,现下又听说身子疲惫想睡觉,心里一跳,莫不是?   可瞧着舒哥儿的表现也不怎么像,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舒哥儿,老婆子多问一嘴,你和淮小子同房是什么时候?”   被长辈这么问,孟允舒登时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对上孙婶子的关心的神情,他犹豫半晌道:“他走时。”   孙婶子在心底默默算了算,不对啊。   又问:“再远一些呢?”   “啊?”孟允舒怔愣一瞬,断断续续的说:“是、是多半个月前。”   孙婶子一听,这日子也有些近,迟疑一会儿,在孟允舒疑惑的目光下缓缓道:“舒哥儿怕不是有了?我捏不准,你还是找明大夫瞧一瞧。”   “有了?什么有了?”孟允舒疑惑不解的问,他一脸茫然,明显是不懂。   孙婶子无奈笑了笑,手指了指他的肚子,脸上带着打趣的意味。   顺着他指的方向,孟允舒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慌张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   孙婶子说:“怎么不可能?还是看看为好。”   见孟允舒低下头沉思,孙婶子也不多言,送走孙婶子后,孟允舒坐在板凳上,连毛衣也织不下去了,右手摸着自己额肚子垂眼思考。   摸起来似乎比前几日大了些,再联想到自己近两日的表现,孟允舒的脸红了白,白了青,青了又红,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的肚子。   约莫真的有了?   不可能吧,才几次啊。   孟允舒明显的不相信,但他的思绪却渐渐向这个方向靠拢,做起事来都深思恍惚。   再次从小卖部里出来,孟允舒揉着自己酸累的腰,沉默许久,默默地放下自己的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又是一日过去,孟允舒再次累的直不起腰后,他放下自己扶着腰的手,果然,有病还是要治一治。   这般想着,他趁着雪小时出了门,去了明大夫的家里。   所幸下雪,明大夫在家里,将他迎了进去。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还跟着一个人,喻锦平摸着搓搓手,望着孟允舒的身影,嘀咕道:“哥夫病了吗?”   思及此,他急忙跟了上去。   明大夫家里,孟允舒坐在椅子上,抱着手里的碗,先是喝了一口暖暖自己的身子,在外面走了这一截路,怕冷的他受不住,热水下肚,瞬间将身子暖了起来。   明大夫的门又被敲响,孟允舒等了一会儿,见喻锦平跟在明婶子的身后进来,惊问:“平安生病了?”   喻锦平忙解释说是看见他进来担心才过来的,彼时,孟允舒尴尬的点了点头别过头,等明大夫出来时不好意思的微红着脸说起了自己的身体。   只见明大夫摸了摸下巴,指着脉枕,道:“把把脉。”   孟允舒将手放上去,心紧张的突突直跳。   有没有就在这一句话。   不止是他,一旁的喻锦平也紧张起来,哥夫要是病了他要自责死了,二哥临走时嘱托他好好照顾哥夫,要是二哥回来知道哥夫来看大夫那还得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9 20:51:45-2022-07-20 22:2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只见把脉的明大夫面色凝重, 眉头紧蹙,注意到的孟允舒和喻锦平都紧张的心悬了起来。   直到他眉头舒展开来, 脸色缓和, 在场的几人才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做鞋的明婶子和他生活了半辈子,哪能不知他的小心思?着老头子, 又闹着几个孩子玩。   明大夫移开自己的手指, 定定的望着孟允舒,直把他看的心慌意乱。   “你身子没事。”他此话一出,不管是孟允舒还是喻锦平都松了一口气。   明大夫接着道:“你身子需,要将养着好好补补, 以后才能生养。”   孟允舒听到他的话, 不禁耳朵染上了红色, 既如此, 那他是没有怀孕了, 思及此孟允舒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也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就好。   虽然消息是他想听到的,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孟允舒忽略掉心底的及不可察的失落, 追问道:“我这几日身子疲累是怎么回事?”   他确实一天到晚累的不行,喻锦淮没走之前他睡得可好了,即便是忙着出摊的那几日,也没有近几日疲惫。   “若老夫猜的没错, 应是你晚上睡觉的事。”明大夫摸着自己胡子, 一副老神在的模样。   孟允舒闻言拧着眉思考, 睡觉?忽然他想起来自己有一晚睡觉时半夜陡然惊醒, 胸口和腰上似乎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他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依稀辨认出来他的身上压着黑乎乎的一团,伸出手摸了摸,触手柔软,还挺有弹性的。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把那团东西给弄下去了,现如今仔细想来,大概应当是和他同睡在一起的喻知宁,除了他也没谁了。   明大夫瞅见他脸上的表情,知晓他是明白晚上压着自己睡觉的事了。   他懂了,不代表其他人懂,面对着喻锦平一脸求知的神情,孟允舒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苦笑着。   “阿宁晚上睡觉压着我。”   原是这样,喻锦平闻声也笑了起来,可没等他笑多久,明大夫就喊他坐下来要给他把脉。   ……   离开明家时最初看病的人手里空荡荡的,倒是喻锦平的手里提了好几包药。   孟允舒余光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药,嘴角带着调侃的笑容,身边的喻锦平苦大仇深的提着手里的药,走路都打不起精神,谁能想到他只是过来看看哥夫陪哥夫看病没曾想到最后吃药的人会是自己。   回到喻家,孟允舒推开门拍了拍身上的雪,急匆匆的往卧房里赶,不知阿宁睡醒了吗?今日晚上他可是要和喻知宁一人睡一个被窝,他可不想一觉醒来身体疲累。   他走到卧房时,喻知宁还睡着,孟允舒坐在炕边双手搓热后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将他鬓角的碎发理了理,给他掖好被角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   小卖部的农场里,孟允舒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拿起他提早放好在一旁的镰刀,又把自己的外衣和裤子脱下来放在整齐的叠好放在一边的草丛上,顺手把一旁的破衣服拿起来穿在身上,头发也盘在脑袋后面,用一块破布把自己的头发包在里面,还戴上了口罩,就连橡胶手套他也没放过。   前两天种的小麦成熟了,今日他是主要进来收割小麦的,他把自己包装的如此严实,是因为上次吃了一次亏。   他上次收割小麦时给忘记做好防护,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拿起镰刀收割起来,不仅衣服上沾着麦芒,脸上也被自己不注意时让麦芒给扎的通红,这都不算什么,可就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衣服上的麦芒让喻知宁看到了,好奇的捏起来他身上的麦芒,他自学会走路,只要喻锦淮在地里干活,他就会跟着他的小叔叔来到地里,所以他是认得麦芒的。   面对他的问题,孟允舒怔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还好喻锦淮过来及时解决了他的困难,是以现在喻锦淮不在家,所以他收麦子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收麦子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孟允舒下地弯下腰,左手攥着一把麦秆,右手拿着镰刀迅速的往下一滑,手里的麦子就被割了下来。   他割的先是靠近田垄的位置,把割下来的麦子放在田垄上,一下接着一下,动作逐渐变得流利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把身边的一大块地给割完了。   时间有限,他只割了一块地,剩下的两块他打算等晚上再进来割。   他现在的仓库已经攒了三袋子小麦,这些都是他打算卖给陆儒安的,让他用来研究推广,这样以来不仅能掩人耳目,让大家的注意力不会集中在喻家,更能拯救许多夏国被饿死的人,只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得到水稻的种子。   闲置的水稻田已经被他在里面养起了鱼和螃蟹,池塘里的鱼早被他捞的干干净净,不是让他带回家吃了就是卖了。   小卖部的风铃响了起来,刚收拾完自己的孟允舒拍了拍身上的麦芒,手拉着自己的衣服仔细检查着,确保没有沾到麦芒以后他才走进了小卖部。   来人是上次专程买话本的明月道长,今日他换了一身衣服,月白色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别有一番风味,更衬着他清冷孤傲,可一张嘴却让这份清冷孤傲染上了一丝烟火气息。   “店家,还有话本子吗?”   孟允舒颔首应道:“有的。”   “我要十箱。”望着他冒着星光的双眼,孟允舒心中了然,上次买回去的话本怕是熬夜看完了。   小卖部里最贵的当属话本了,可偏偏是明月道长所钟爱的,再贵也不怕付不起钱。   送走他之后,孟允舒便出了小卖部,手里还拿着几个红薯,是他打算晚上吃的。   ——   灶房里,喻知宁坐在灶膛前,双眼认真的盯着灶里的火,见柴快烧完了,当即拿起手边的干柴塞了进去。   孟允舒转过身时瞅见他严肃的小脸,禁不住轻笑了一声,他如同往常一般走到灶台前,掀起锅盖把手里的面条下了进去,等水滚开两遍往里面撒了一把冬菜,翠绿色的菜叶子在水里翻滚,一白一绿互相映衬着。   今日他做臊子时发现油罐里的豆油不多了,存下来的荤油也用不了多久,最多在吃上四五日,油罐里一滴油也刮不出来了,朝外看了一眼还在下雪的天,心里泛起了忧愁,也不知这次的雪要下多久。   昨日熬的骨汤还剩下一些,泥炉上正热着,等会面条盛出来,浇上臊子和骨汤,可谓是一绝。   “小叔父,可以吃饭饭了吗?”   孟允舒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马上。”   水滚了三次面就熟了,孟允舒拿出他和喻知宁的碗,他是满满一碗,喻知宁是半碗,再加上锅底的草木灰底下还闷着红薯,这些足够他们吃的了。   浇上了臊子和骨汤,孟允舒端着两只碗放在桌面上,喻知宁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握着两双筷子。   剩下的面条不多,他混着所剩不多的臊子和骨头渣夹着杂粮馒头连同两勺面汤倒进了大青和大黑的食盆里。   喻锦淮不在家,不管是夜里还是白日两只狼狗都打着精神,正是因为有它们,他才可以在夜晚安然入睡,孟允舒在吃食上缺不了它们。   吃完面喝了半碗汤,孟允舒就不许喻知宁多喝了,刨出来烤好的红薯,他吃一个,喻知宁一个,大青和大黑再分一个。   吃完晚食,哄睡了喻知宁,孟允舒重新进入到了小卖部里。   刚进入到小卖部的他被吓了一跳,脚下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是谁啊?石头还是人?   作者有话说:   眼睛太难受了,只码了这么多,一定要保护好眼睛啊。感谢在2022-07-20 22:27:10-2022-07-21 22:1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不怪他会被吓到, 小卖部只有他才能进来,孟允舒早就习惯了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 没曾想这次竟然会在入口看到一大块的东西, 这块东西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雪,遮住了最底下的颜色,在光秃秃的入口处显得犹为突兀。   孟允舒等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凑近一瞧, 竟是一个人。   蹲下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伸手怕了拍那人身上的雪花,露出来底下的衣服,很快, 熟悉的颜色显露了出来, 越看孟允舒越觉得熟悉。   忽然他心里重重一跳, 忙不迭的伸手拍着那人的肩膀, 嘴里急切的喊着:“淮哥。”   此人正是喻锦淮, 被他拍醒后,喻锦淮看着眼前的人,伸手摸了摸孟允舒的脸, 嘴里嘟囔着:“怎么又做梦了呢?”   孟允舒离的近, 自是将他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禁不住笑出声,使劲捏了一把他的脸。   问:“疼吗?”   喻锦淮怔愣一瞬,察觉到脸上传来的痛感,这才知晓他原来不是在做梦, 眼前的人正是孟允舒。   “阿允?”他不可置信的问, 入睡前他明明是在庙宇里,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了孟允舒。   “嗯, 是我。”孟允舒接过话,拉着他的手站起来高兴的给他介绍起了小卖部,先去的当然是离他们最近的农场了。   农场的天空一碧如洗,太阳光并不刺眼和灼热,反而像是春天的阳光一般温和,五块土地上正翻滚着金黄色的麦浪,做惯了农活侍弄着田地的喻锦淮一眼看出来这些麦子比他种的麦子品种好多了,麦穗也沉甸甸的,产量肯定很高。   一旁相邻的土地上种着红薯,虽然看不见土壤底下的红薯是什么样子,但从前几次孟允舒带出来的红薯来判断,这些红薯肯定又大又甜,玉米、辣椒……这些农作物让喻锦淮眼花都看不过来。   还有桃树杏树苹果树,每棵树上都结着果子。   注意着他的孟允舒见他双眼露出震惊,得意的微微抬起了下巴,带着他看完了农场,又进了小卖部,喻锦淮满脸的惊讶,他从来都不知道小卖部会是这个样子。   听着自己的夫郎给自己介绍着这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在这一刹那,他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带着喻锦淮走遍了农场和小卖部,孟允舒拉着他的手正要追问他这几日在路上的日子过的如何,喻锦淮的身形忽然变得透明。   喻锦淮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在这里待不久了,急忙说:“安好,勿念。”   随着他最后一个话音的落下,他整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孟允舒的手也随之从空中落了下来,垂眸望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喻锦淮方才站的位置,孟允舒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见时不曾有什么,可一旦见了面,心底的念想如同疯涨的野草一般迅速的生长,紧紧缠绕着他的心。   由不得他继续念着喻锦淮,小卖部里来了客人。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孟允舒进了小卖部,这次来的是一位来自末世的青年,第一次来小卖部的他与路任甲一样都警惕的看着四周,视线逡巡着周围的环境,看到孟允舒的身影,如临大敌一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见他久久不语,孟允舒担心炕上的喻知宁醒来,率先出声。   青年早就注意到他身后的货架,上面摆满了食物和饮用水,但这些都不是他最紧缺的,他需要的是医用酒精、纱布、退烧药和消炎药。   想起来自己在刚进门时看到的一句话——位面小卖部,你想要的它都有。   早就听人说过有位面小卖部,可苦于找不到小卖部的位置,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只记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就来到了这里,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爱人满身是血的画面,店铺外面的话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青年当即说起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孟允舒听后果断的回答:“有,稍等。”   青年低下头,视线时不时从他的衣服上掠过,古代的人认识药吗?幸亏孟允舒不知他心中所想,要不然定然要在心底说道他几声。   在系统商城进购了青年需要的商品,孟允舒暗道要不是这次新来的客人要买药,他都忘记了末世的人不仅缺衣少食,同时也缺药品,既如此,他何必不多进购一些,反正货架上还空着,足够他放药品了。   “诚惠六百五十币。”孟允舒把三盒消炎药和三卷纱布以及他需要的其他东西各一份推到了他的面前。   青年很是爽快的结清了账款,抱着他买的东西大步跑走了。   孟允舒靠在柜台上,注视着他着急忙慌的身影,心想他肯定是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才会那般的迫不及待。   本来计划好是来割小麦的,一个突然出现的喻锦淮和新来的客人打乱了他的计划,牵挂着喻知宁的他便离开了小卖部。   ——   这次的雪只短暂的下了两天,且只有第一日下的最大,剩下的一天都是小雪,刚沾到地面就化了。   第三日太阳一出来,地面上的雪都化的差不多了,等路好走以后,孟允舒带着喻知宁和喻锦岚坐着由喻锦平赶的驴车去了华安县。   喻知宁和喻锦岚自从之知道要去县里以后就开心的不得了,在院子里高兴的跑来跑去,这股劲一直持续到他们到县里。   镇上自是比不上县里的,到处都透露着繁华二字,华安县如此,更别提府城渭平府了,还有那距离不远的京都长安。   自从进了县里,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   距离过年也只剩下了一个月,县城比往日更热闹了,再加上前几日下了雪,天晴雪化后,路好走了,来县里的人也只多不少,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不仅小偷多就连街上拍花子的也都多了,孟允舒自进城起就紧紧的牵着喻锦岚的手,至于喻知宁则是被喻锦平抱在了怀里,来县城时两人都说好了决计不往人多的地方走,生怕自己一不注意会出差错。   喻锦平抱着东张西望的喻知宁,问身边的孟允舒:“哥夫,我们先去哪里?”   “先去买油,家里的油不多了。”孟允舒边走边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他这次身上带的银子都是从小卖部里兑换来的,足足换了五两,以前还兑换了十五两,再加上家里存的银钱都让喻锦淮带走了,出门在外定是要吃好住好的。   害怕县里人多会被小偷惦记上,此次出来他特意换了一身补丁多的,不止是他,喻锦平几个也没拉下,喻锦淮和喻锦岳不在,他们小的小,弱的弱,可不得多一个心眼,银子也没揣在身上,都被他放在了小卖部里,喻锦平的银子也被他一同放在里面。   “好。”喻锦平在县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整日跟在喻锦岳的身后与粮店等打交道,带着孟允舒直接去了他们往常去的店里。   店里的伙计一见到他立马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熟稔的笑容,一开口便知他们是打久了交道。   “喻二老板今日来可是面粉又完了?”   喻锦平摇摇头,笑道:“这不是近几日下雪,没出摊,面粉还有,今日来是想买一些荤油和豆油。”   “是啊,下雪生意都不好做。”伙计苦恼的说道,接过来他递的两个油罐,转身便去给他打油。   孟允舒是第一次见到与他人打交道的喻锦平的样子,双眼不由得流露出赞赏和欣慰,平安长大了。   “荤油一斤十六文,豆油十三文,各两斤,一共五十八文,收您五十五文。”伙计手指灵活的打着算盘,笑着和喻锦平说。   孟允舒二话不说付了银钱,等喻锦平把油罐放回到背篓里又抱起喻知宁他们才离开。   如果他没记错,他应当是在农场里种过油菜的,油菜籽的出油量可比黄豆的出油量高多了,等下次陆儒安来了,他定要找出来卖给他。   “哥夫,现在去哪里?”   孟允舒注意到两个小的眼神停留在不远处的小摊子上,尤其是喻知宁还三心二意的盯着另一个摊贩手里的糖葫芦,当即拍板道:“去吃浮元子。”   方才路过那家小摊时喻知宁的视线一直垂涎的盯着人家锅里翻滚的白白的浮元子,好不容易来一次县城,一碗五文钱的浮元子他还是舍得让孩子吃的。   一听到他的话,喻知宁和喻锦岚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抱着喻知宁的喻锦平当然察觉到他怀里的小哥儿喜悦都快到蹦起来了,幸好宁哥儿乖巧,不会真的蹦起来,否则他可抱不住。   “老伯,四碗浮元子。”   喻锦平当即出口:“哥夫,我不是小孩子,不用给我买一碗。”   孟允舒牵着喻锦岚坐下来,又把喻知宁抱的坐在自己的身边,这才徐徐开口:“在我这里你们都是小孩子,怎么哥夫我都给自己买了,不给你买让其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喻锦平无措的张了张嘴,闷闷的坐了下来。   摆摊的是一对老夫妇,听到他的话老妇人笑着应声,问:“核桃、花生和芝麻哪个馅?”   “小叔父,阿宁要吃花生馅。”喻知宁着急的说,生怕孟允舒给他买一碗自己不喜欢吃的。   “行。”孟允舒捏捏她的鼻子,看向其他两个人。   “哥夫,我要吃芝麻的。”喻锦岚犹豫半晌才回答。   “那我就吃核桃的。”   “可以,阿婆,两碗花生、一碗核桃、一碗芝麻。”   老妇人应了一声,现在人不多,他们的浮元子很快就煮好了。   因为馅料不同,他们的浮元子上来的顺序也不一样。   不管是核桃花生还是芝麻,外面包裹的那层糯米粉入口香甜,轻轻咬上一口,里面的馅就会流出来,甜甜的,又带着独特的香味,汤里还点缀着干桂花,里面还放了糖,吃完后喝着甜滋滋的汤,从头到尾都是享受。   吃完浮元子,给两个小的买了糖葫芦,又买了喻知宁爱吃的油酥饼,家里的丝线不多了,他们还绕道去布庄买了线随后打道回府。   一路上,不管是喻知宁还是喻锦岚嘴就没停过,说着浮元子有多好吃,县城有多大,还有好多好多他们没见过的新鲜事物。   驴车走到是村头,大大方方的,如此一来,才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车子刚进村没多久,就听到哄闹声,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和叫骂声,声音尖锐,他们没走近就听得一清二楚。   “我才没有偷方子,你那只眼看见我偷了,我只是拿我应得的。”   孟允舒心道能把偷方子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人真是清奇又罕见。 第61章   “你有什么证据?青天大老爷断案都讲究证据, 你空口无凭的说我偷方子,这是诬陷。”   众人都忙着和那妇人讲理辩解, 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孟允舒几人。   孟允舒坐在驴车上, 抱着喻知宁,身旁的喻锦岚咬着手里的糖葫芦,赶车的驴车喻锦平在听到方子时有了不好的感觉, 直接把车赶了过去, 在最外围听着这场偷方子的事。   果然人的脸皮只要厚了,什么都不怕,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越来越高。   孟允舒眯起眼,盯着右手叉腰, 左手对着村里人指指点点的妇人, 怎么瞧着那般的面熟。   虽然他不常出门, 可上次来家里学习的村里人他都认识了, 而这位他觉得眼熟的妇人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李二牛家的。”喻锦平攥着缰绳, 他的话一出,瞬间解答了孟允舒心底的疑惑。   他想起来了,这李二牛的儿子正是上次当着喻知宁的面说他命硬的人, 想到此, 孟允舒的神色登时冷了下来, 他放松的靠在板车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位跳上跳下的妇人,视线在注意到她脚边篮子里的翠绿色的面条时眸色冷了几分,倏地, 他的杏眼里浸染上几分趣味。   上次他儿子的话, 肯定少不了她这个当娘的在背后偷偷的说, 言传身教不外乎如此, 这次,偷方子偷到他身上来了,他知道他的面只要有心定会被人研究出来,但并不想被这种人做好了拿出去卖。   方才没仔细看,当孟允舒注意到另外一个篮子里的腐竹和豆皮时,心里更乐了,真好,瞌睡来了有人还给他递枕头,要是不好好惩治她一番,都白瞎了她自己送上来的把柄。   “平安。”孟允舒看够了闹剧,招呼着喻锦平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可不想好戏还没开场就结束了,至于那人脚边的篮子,他自有办法得到,可惜这种篮子家家户户都有,他需要的是最特别最显眼的东西。   喻锦平虽然不理解他哥夫的做法,但触及到他哥夫眼里淡淡的笑意和狡黠,忽地不担心了,绕着村里的另一条路回到了家里。   到家后,不用孟允舒多说,喻锦平已经把两罐的油搬到了厨房里。   孟允舒站在院子里,手上抖着他悬挂在绳子上的毛线,转过头看着他道:“平安,今日晚食来家里吃。”   他今日心情好,想起储物间里的红薯,突然想吃酸辣粉了。   “好。”喻锦平欲言又止,最后闷闷的应了一声。   “平安,你将买回来的大骨洗一洗,我待会熬大骨汤。”   “好。”喻锦平得了吩咐,立刻去找买回来的大骨,原本在县城里是没有买大骨的,可是临要离开时,喻知宁忽然念叨着要喝骨汤,骨头也不贵,顺路便买了两根,现在正好用来吊汤。   “哥夫,绣线给你放在哪里?”   喻锦平拿着包着绣线的纸包,另一只手提着两根骨头,视线追随着在院子里疯跑的喻知宁,生怕他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听到他提起绣线,孟允舒才想起来,走过去拿过自己的绣线,转身进了堂屋,“给我吧。”   绣线可贵着呢,他要放好,这些绣线是他用来是家里的做衣服时往上面勾一点图案用的。   放好了绣线,孟允舒离开时注意到被窝里露出来一截红色的毛衣,走过去抽出来毛衣叠好以后放在了炕柜上,自从给喻知宁织好了毛衣,他一直舍不得穿,直至他说还会给他织一件时喻知宁压舍得穿在了身上。   今早离开的匆忙,没有检查他有没有穿,现在看到特意藏在被窝里的毛衣孟允舒心里忍不住笑了笑,他算是看出来了,阿宁舍不得穿。   过惯了穷日子,最好的当然是要藏起来,等到重大节日时才会穿在身上,正如曾经在孤儿院的他一样,爱心人士送来的新衣服,总要等到过年才舍得穿在身上。   手指抚摸过那件红色的毛衣,孟允舒嘴角微微上扬起来,眼睛里噙着浓浓的笑意和疼惜。   掀开门帘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一幕,孟允舒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只见 喻锦平蹲在院子里洗着骨头,一边围着一个小人,手里还攥着糖葫芦,时不时咬上一口,更有趣的是喻锦岚还叮嘱着她的哥哥。   “平安哥,洗干净点。”另一边的喻知宁有模有样的重复了一遍,原来不是学习而是监督啊。   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拿红薯,孟允舒放下帘子又去了转了回去,再次出来时,手里抱着一篮子的红薯。   他从农场里带出来的红薯不仅甜而且出粉率还高,用来做粉条是最好的不过的。   有了喻锦平的帮助,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孟允舒的酸辣粉总算出锅了,配上他特意做的花生碎和酸菜,再加上系统出品的辣椒面,酸酸辣辣的很是开胃。   粉条劲道,加上骨汤做底,孟允舒觉得他能吃三碗。   不仅是他,不管是喻锦平还是两个小的,也觉得自己能吃上好几碗。   吊的骨汤还有,再喝上一碗骨汤,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只有舒坦二字。   送走了喻锦平和喻锦岚,孟允舒把剩下的粉条挂在灶房的绳上,等风干以后存放下来,喻锦淮回来时也能吃的上。   去了县里一趟,喻知宁的精神明显不足了,往日里这个时辰还在听故事,现如今已经撑不住头一下一下的点着。   孟允舒简单的给他梳洗完抱着他去睡觉,等确定他睡熟之后,自己进了小卖部,他记得上次小卖部升级以后有一个隔空取物的奖励,他一直觉得奖励很鸡肋,不仅要花费他五十个声望值还派不上用处,没曾想今晚竟然用上了。   从小卖部出来天已经黑的看不清五指了,今晚的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只有零星的几个星星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冬日的夜晚冷风刺骨,孟允舒一出去被冻的打了个哆嗦,他缩了缩脖子,默默的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的脸,头上也带上了从小卖部买来的帽子,整个人从头到尾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第一次做坏事的他有些心虚,耳边是呼呼的寒风声,还有村子里犬吠声,孟允舒心虚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招呼着大青陪在自己的身后,留下大黑看家。   冬日天冷,天黑后农家舍不得点油灯,基本上都早早的睡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可就方便了孟允舒。   揣着明月道长送给他的灯笼草,孟允舒小心翼翼的出了喻家的门。   灯笼草并不是很亮,只能够照亮他身边的一方天地,这些光足够他用了。   有大青作伴,孟允舒心里的胆怯和心虚一点也没有了,理直气壮的往前走。   李二牛的家他是知道在哪里的,没多久便到了他家,孟允舒站在他家后院,透过一人高的土墙看到他家没有一丝的光亮,隔壁邻居家也没有光透出来,孟允舒戴上配套的透视眼镜,又戴上隔空取物的手套。   对着身边乖乖不动的大青举起食指放在了嘴边,“大青,有人来了记得提醒我。”   大青摇了摇尾巴。   一切待定后,孟允舒伸手贴在墙上,没一会儿取出来他今日看到的篮子,里面的东西还在,正要离开时孟允舒嘴唇勾起,手又贴了上去,这一晚,他在好几家来回穿梭,弄完这一切,他跑的浑身发热,一点都不冷了。   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孟允舒偷偷摸摸的回了家,抬头望了一眼只有零星几个星星的夜空,不由得感叹月黑风高夜,真不错。   回到家,奔波了一天的他实在提不起精神去农场里收割剩下的小麦,匆匆洗完麻溜的上炕。   把被子拉至下巴处,孟允舒感受着脚底火热的炕头,伴随着喻知宁平缓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惦记着早起看热闹的事,孟允舒天蒙蒙亮就睡不着了,穿好衣服坐在窗户前,掀起窗帘竖起耳朵等着他想要听到的那声尖叫。   ——   另一边,趁着天气好的喻锦淮几人终于赶到了万花镇。   在找到住处后奔波了几日的他们终于安定下来,约定好休息一日再去找给他们写信的那个人后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出门在外,能省则省,他们租了一个院子,带着灶房和两间厢房,院子里有井,吃水方面不用再花钱去买。   这间院子的主人他们是认识的,半个月的租金只需要三百五十文,能自己做饭,比动辄一晚三十文的客栈划算多了。   喻锦岳和喻锦淮两兄弟住在一间小厢房,剩下的几人住在那间大的。   “二哥。”喻锦岳把自己的包袱放在桌子上,看着整理行李的喻锦淮说:“我想出去走走。”   喻锦淮放下手里的包袱,把篮子里的食物拿出来,转身放在桌面上看到喻锦岳低着头只露出一个头顶,沉声道:“等会。”   话落,不管喻锦岳的神情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等他收拾完,垂眸瞅着自己乖坐在床板上的堂弟,语气是一贯的平缓。   “走吧。”   话音刚落,喻锦岳立即从床板上跳起来,眼巴巴的看着他,大有一副他不走自己也不敢的走的样子,自从他前几日生病后面对着自己的二哥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路上指哪他走哪,绝不敢拐弯。   见状喻锦淮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率先出了门,喻锦岳抓起自己的荷包揣在了怀里屁颠颠的跟在他的身后。   碰到霍许喻锦淮朝他们点点头脚下不停的离开,霍许收回自己的手叹了口气。   万花镇不比他们镇上,万花镇坐落在从中原到漠北最近的一条路的中间城镇,比夏国的其余城镇都繁华许多,都能赶得上一个县城热闹了,自从漠北彻底被统治后,万花镇更重要了。   这里经常会有来往的商人聚集,在这里也会看到许多漠北和游牧民族的小物件,让未曾见过它们的中原人都感到好奇。   人一多,这里的物价也比其他地方的高,比如其他的镇子客栈一晚顶多二十文,而在万花镇三十文都算低了。   喻锦淮这次出来除了是带着喻锦岳发泄发泄他那无处安放的心,让他平复下来,更多的是想给家里人带些新奇的玩意。   要想找到喻老二的踪迹,霍许手里的那封信是关键,但他们接连赶了好几天的路,是要休息好才能找人。   也只有喻锦岳急着找他阿爹的消息。 第62章   刚醒来的喻知宁还迷糊着, 他一手抱着孟允舒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眼睛, 双眼迷茫的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还有些困顿的他直接双手环住孟允舒的脖子,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皮上下打架, 孟允舒的怀抱很是稳当, 是以原本还困倦的他没多久又睡着了。   只顾着走路的孟允舒可没有发觉他睡着了,一双杏眼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刻跑到那家的面前。   其实本来的计划是打算直接报官的,让律法来惩治他们, 可一想又觉得这样太过于简单, 于是他计划了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只等着看完好戏之后让喻锦平带着陆儒安给他的玉牌去县衙里报官。   有确切的证据, 又有陆儒安的玉牌, 他相信县衙会好好给他一个公道,他没想着赶尽杀绝,只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让村里说闲话的、爱挑事知晓他不是好惹的, 每次在小孩子面前说话掂量掂量。   走到李二牛家里时 , 他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孟允舒眼尖的在人群里看到扛着锄头的喻锦平和他身边的喻锦岚,找了空子走到他的身边。   “平安,小岚。”   喻锦平和喻锦岚看到他后唤道:“哥夫。”   “平安打算去地里?”孟允舒虽然是和他说话, 眼神却直直的看着李二牛家里的闹剧, 眼看着他的妻子与另外一个妇人打起来了, 要不是抱着喻知宁身边的人又多, 他都要举起手拍了。   喻锦平和他一样,注意力都在那一家的身上,闻声也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下。   “小岚想吃笋子 ,趁着天早,我打算去竹林瞧瞧。”   接着他们都不再讲话了,齐齐的看戏似的望着那几家的笑话,不多不少,正好是那日在喻知宁面前说闲话的几家。   眼看着叶重山来了他们依旧打的火热不分彼此,扯头发、掐人、咬人都用上了,啧啧啧,天见可怜的,脸上满是抓痕,手指缝也都是枯黄的发丝,看的孟允舒身心俱爽。   好不容易被叶重山指使着人分开,那几个妇人都挣脱开来,不顾地面的冰冷,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双手拍着自己的腿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不忘记骂人,听得叶重山的眉头都紧紧的皱在一起。   “村长,黄家的偷我家的鸡,天杀的,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鸡全都便宜了给了他家的。”李二牛的妻子一边哭一边骂,“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他还把我家里的骡子给顺走了,我家骡子现在就在他家的院子里啊村长……”   喻知宁早在孟允舒到这里时就被吵醒了,他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眼前的画面,耳边时不时还会响起孟允舒给他讲笑话的声音,登时不困了,看的是津津有味。   李家的鸡和骡子,黄家的米、鸡蛋和鹅还有刘家的红薯面粉荤油银子,都是孟允舒的手笔,原本他们三家不服喻家不教他们豆皮和腐竹的方子,自己偷偷摸摸的学了皮毛,都说三角形最为稳固,可那也要分人和情景,任谁好心好意来送骡子接着看到自家的鹅正在被杀,还有话里话外今日自己得来意外之财。   再联系自己家里少的东西,薄弱的组合当即破裂开来,他们性子自私喜欢占人便宜可并不愿意自己的便宜被别人占了去,嘴上往来着,手里的动作当然也少不了。   孟允舒看够了,看得再看他们打闹的场景,招呼着喻锦平和喻锦岚悄摸摸的离开。   回家的路上,孟允舒牵着喻知宁的手,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在沾到眼睫毛的时候很快化成了水雾,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道:“平安,今日出摊闲下来拿着我的玉牌跑一趟县衙,就说咱家的方子被人盗了去。”   喻锦平扛着锄头跟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哥夫,他们不会已经将做出来的豆皮和腐竹已经吃了。”   没有证据,怎么断案?   孟允舒自是知晓,他胸有成竹的说:“你只管报官,剩下的有我。”   “好。”他哥夫即都这样说了,喻锦平自然不会多言,二哥离开时让他不仅要照顾好这一家子,也要听哥夫的话,他一直都把二哥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喻家。   孟允舒捏了捏喻知宁肉乎乎的脸颊,笑着问:“阿宁今日被吓到了吗?”   他们今日打的那般的惨烈,孟允舒都后悔将他带去了,生怕吓到喻知宁,谁知喻知宁摇了摇头,眼神清澈,不见一丝的害怕。   “小叔父,阿宁不怕。”喻知宁乖乖的和他贴了贴脸,又拉着他的手往灶房里走,嘴里念叨着:“小叔父,阿宁饿了,要吃饭饭。”   “好,小叔父给我们阿宁做饭吃。”   小孩子乖巧起来可是很可爱的,孟允舒只觉得听着喻知宁奶声奶气的话,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   这两日,他和喻知宁几乎一觉都睡到快要吃午食的时辰,是以他们从一日三餐换成了一日两餐,只不过在刚起来时孟允舒还是会给喻知宁冲一碗奶粉和麦乳精。   上次带回来的奶粉和麦乳精都完了,这次他又以喻锦淮好友的名义从外面带回来了奶粉和麦乳精。   对于喻知宁来说,只要有吃有喝,自己的小叔父和小叔叔陪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心满意足。   吃完午食,养成了睡觉习惯的喻知宁不用孟允舒哄,自己乖乖的上炕睡觉。   他睡了,孟允舒只需关上门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孟允舒终于把农场里的小麦都收割完了,他只需要把小麦抱到仓库里,麦粒会自动脱离出来装袋,这样省下他许多的功夫。   麦秆可以在系统商城里兑换成古代上厕所用的黄纸,这样一来,他们不用再花银子买纸,能剩下好一笔钱。   估摸着喻知宁要醒来了,孟允舒急忙忙出了小卖部。   刚出去正要去看喻知宁午睡醒了吗?却听见他家的大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喻锦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哥夫,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孟允舒脚下急切的走到了大门处,打开门对上喻锦平笑意盈盈的脸,眼瞅着他满面春光,孟允舒知晓他送去的证据发挥作用了。   孟允舒问:“如何?”   喻锦平高兴的说:“哥夫,衙门的人已经把他们带走了,我回来的路上听那些官差说要判坐牢一个月,还要赔咱们银子,一家各三两。”   话落,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来孟允舒的玉牌交到他的手中,多亏了那个玉牌,要不是它的话可没有那么的顺利,经此一遭,他可算知晓了这个玉牌的大功夫,回家的路上他都贴身放着,就怕自己给弄丢了。   “嗯。”孟允舒应了一声,随即想起自己在家闲来无事,想找本书看看,如果自己识字的话还可以教喻知宁,只不过喻锦淮不在家,喻锦江的书他不好翻动,现如今看到喻锦平,忽然想起来喻锦淮和他曾说过喻锦平启蒙过,读过几年的书,想来他有书。   这时的他浑然忘记了自己的系统商城也是可以买来《三字经》与《千字文》的。   孟允舒的右手扶着门,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门,问:“平安可有书?”   “有的。”喻锦平点着头说,“哥夫要看书?”   喻锦淮说过孟允舒的父亲曾经是秀才,所以他是识字的,如今问他要书来看并不觉得奇怪。   “那太好了,可有启蒙的书?”孟允舒接着问。   他话一出,喻锦平登时明白过来,猜出他的心思,笑着说道:“有,我现在就拿给哥夫。”   说罢他急匆匆的跑开回家,孟允舒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禁期颐起来,等喻锦淮回来了看到阿宁识字了不知他作何反应?   没等到喻锦平,倒是等来了孙婶子。   老远看到他,孙婶子就叫着他的名字,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竹篮。   “舒哥儿。”孙婶子走近,掀起挡在竹篮上的深色布,露出来里面几块点心,笑呵呵的说:“昨日去茗哥儿父母哪里,他买了一些点心,我给你带过来几个,给你和宁哥儿尝尝。”   “使不得使不得。”孟允舒忙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接过来,还是孙婶子好说歹说他才接下来,只不过孙婶子临走时竹篮子装着麦乳精和奶粉,虽然不多,可都是新鲜稀罕的吃食,比她送来的点心珍贵对了,想起自己孙子上次回家时说的话,流露出来垂涎的表情,孙婶子最终还是接下了。   望着盘子里的绿豆糕、豌豆黄和驴打滚,孙婶子送来的不多,毕竟这些点心也都不便宜,每种也只有三块,孟允舒想了想,给自己留下来了一块半,剩下的放在另外的盘子里,打算等会让喻锦平带回去给他和喻锦岚吃。   来喻家这么久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他都没有见过他们吃点心,昨日去县里竟然忘记买了,下次去他一定要买上一些,可惜他不会做中式的点心,要不然他自己都动手做了。   或许他可以等喻锦淮回来试着做一个面包窖,他记得当时看的一个博主用到了酒瓶子,可是现在是古代,他要去哪里找酒瓶子?想来还需要多想想,规划一下。   带着睡醒的喻知宁坐在院子里,孟允舒织着毛衣,过去了这么久,以平安的性子取个书要不了多久,倏地他心里一跳,难不成出事了?   这般想着,他放下手里的毛衣,急忙跑到了喻锦岳的家中。   刚进去就听到一阵讨饶声和犬吠声,果真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3 22:12:19-2022-07-24 21:4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兔子fl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孟允舒着急的推开门走进去, 差点撞上往门口的一个少年,年岁与喻锦平相仿, 都是十四五的年纪, 身上散发着朝气,可现在的他惊慌失措的靠在墙上,怀里抱着的面条和卤菜洒得满地都是。   他脸色煞白, 惊恐的望着对着她呲牙怒号的大花和大白, 手紧张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双腿吓得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哆哆嗦嗦的,没有一点的气概。   对面是一脸气愤的喻锦平和他的好友明隽, 做了这么久生意的孟允舒一眼瞧出是眼前的少年偷拿东西被抓住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偷东西的与喻锦平和明隽相交不错, 虽比不上喻锦平和明隽亲密, 但在沧南村关系都算是不错的了。   前几日他还见三人一同去县里摆摊, 没曾想这才过去多久就闹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听见开门的声音,喻锦平和明隽都看了过去,见是孟允舒的身影, 喻锦平跑过去关上门。   “哥夫, 你来了。”他眼里的失落不是作假, 除了气愤自己的朋友会偷自己的吃食以外更多的是失望,他不明白,之前在村子里还好好的,只是与他们一同去县里摆了两三天的摊子竟会做出此般偷鸡摸狗之事。   明明他们之前在一起谈话时, 明森最讨厌的就是沧南村那几个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辈, 怎的才几天的功夫, 他就成为了自己嘴讨厌的人。   孟允舒应了一声, 注意到双手扒着门朝外偷摸的打量的喻锦岚,伸手招了招,随即对着刚刚被自己放在地面的喻知宁说:“阿宁,去找小姑姑玩小叔父和平安小叔处理一些琐事。”   闻言,喻锦平目露惭愧,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明森。   都怪他自己识人不清。   “好。”喻知宁乖乖的点了点头,蹬蹬蹬的跑向走出来的喻锦岚,牵住她伸过来的手,跟着他一起去了堂屋。   喻锦平家的格局和喻锦淮家的格局类似,除过灶房的位置不同以外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阿宁,我们来玩翻花绳。”喻锦岚坐在泥炉旁,取出来一只碗放在桌面上,小心的提起泥炉上的壶,往碗里倒着水,“平安哥哥往里面放了麦芽糖,喝起来甜滋滋的。”   她知道喻知宁和她一样都喜欢吃甜食,麦芽糖也自是喜欢的,是以迫不及待的给他倒了一碗糖水。   将倒好的水推到喻知宁的面前,她心细,知晓喻知宁人小端着一碗水怕是有些危险,是以只倒了半碗,等他喝完后自己再给倒。   “本来平安哥哥要去给哥夫送书给你送糖的,偏生碰到了明森偷面和卤菜。”别看喻锦岚才八岁,可她懂得绕绕弯弯可多了,在明森偷自己家的东西后,当即不叫他哥哥了,直接称呼他名字。   “偷面条和卤菜?”喻知宁惊讶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往前探了探自己的身子,似乎是怕别人听见自己的话,压低了声音,嘀咕道:「报官啊」。   他的手里还抱着喻锦岚给他倒的糖水,说完后还端起来喝了大大一口,口腔里满是甜甜的糖味,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最快乐了。   “啊?”喻锦岚满脸震惊,报官?可一对上喻知宁傻乐的神情,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随即她摇了摇头,找出来自己的绳子,等喻知宁喝完水后带着他一起玩起了花绳。   不同于堂屋的温暖,院子里的风吹得人身上发冷,浑身上下都打着颤,怕冷的孟允舒往旁边的柴房躲了躲,搓着手听喻锦平说起明森的事。   原来在他刚回家不久,已经把书找出来的他正要去喻家,家里忽然来了人,正是明森和明隽堂兄弟两个。   因为他们陪着自己去摆摊,喻锦岚对他们并不设防,听明隽说明大夫想吃卤菜所以才过来买,至于明森是他在路上碰到的。   就在他转身给两人倒水时,明森趁他们不注意往自己带来的竹筒里塞卤菜和面条,还是走了几步的明隽发觉明森没跟上来,以为出了什么事两人才转身就看到明森出来了,要离开时明森被大花和大白给拦住了,撕咬着他的袖子和衣摆。   大花和大白都是狼狗,体型庞大,呲牙起来很是凶恶,吓得他当即把藏在衣服里的竹筒给弄出来了,因为他心虚,盖子没盖紧,竹筒一落地里面的东西便洒了出来,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   “你不是说嘴厌恶偷鸡摸狗之人?”喻锦平生气的质问他,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可见是气极了。   一旁的明隽也眼不见心不烦的偏过头,嫌弃的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明森怔愣一瞬,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片刻后他仰起头看着他们,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只见他红着眼睛,双眼满是愤懑和嫉妒。   “明明最开始我们都是一样的。”他语气充满了嘲讽和不解,“甚至于喻锦平你还不如我,你都私塾的银子都是从我家借的,怎么就一朝富了呢?”   “你为什么不是当初的样子?明明变得是你。”   他呐呐低语,脸上充满了茫然,“你知道我和你摆摊时想的什么吗?”   “我看着你十几文十几文的往陶罐里扔钱是什么感受吗?”   “是,我是厌恶偷鸡摸狗之人,可凭什么你过的比我好?”   “凭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站在同样的位置我有什么错?”   “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明森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脸上带着苦笑,满不在乎的打开门冲了出去,留下一脸难以置信的喻锦平和明隽。   他们都没有想到明森会是这样的人?尤其是喻锦平,听完明森的话,他脸色苍白,嘴唇都颤抖着,双眸低垂,遮住了眼底的痛苦。   明隽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留下那些被洒在地面上的卤菜和面条的钱,走过喻锦平的身边时低着头说:“平安,对不起,明日我和你一起去摆摊。”   处在事情之外的孟允舒将一切看的明明白白,像明森这种人同甘苦可以攻富贵难,见不得身边的朋友过的比他好,据他所知,不管是明森还是明隽,喻锦平都是给了工钱的,说来说去,人心是最难懂的。   眼见着喻锦平像是钻进了牛角尖,孟允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安,不是你的错,是明森太自私了。”   喻锦平抬起头,眨了眨微红的眼,无声的苦涩笑了笑,看出孟允舒眼中的担心,扯了扯嘴唇,“哥夫,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识人不清。”   “你还小。”孟允舒真挚的说,宽慰道:“以后你会碰到许多人,有了明森这个前例,以后长个记性,不会再吃亏了。”   ——   带着麦芽糖和《千字文》回到家,孟允舒把点心送给他们后,在灶房里做起了晚食。   没做别的,简简单单熬了杂粮粥,又炒了一盘冬菜,切了盘咸菜,又蒸了两个土豆。   吃完晚食,借口去厕所实际接待了小卖部的客人后孟允舒泡完脚和喻知宁坐在炕上,趁着还早,他盯着炕柜上不断跳跃的油灯,望着昏黄的灯光,他问:“阿宁,愿不愿意和小叔父学一首歌?”   拿着喻锦岚送他的花绳把玩的喻知宁听后,仰起头眨了眨和自己圆溜溜的眼睛,“好啊。”   孟允舒说什么他一向都是同意的,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小叔父先给你唱一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好听吗?”孟允舒顾忌着喻知宁,怕他记不住,特意只唱了前几句,他捏着喻知宁的手问:“好听吗?”   “好听。”喻知宁脆生生的应道,他是觉得小叔父唱的很好听,急切的拉着孟允舒的手止不住的摇晃着:“小叔父教阿宁,阿宁也要学。”   “等阿宁学会后,阿宁要教给茗哥儿。”   他说的自信又大气,孟允舒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好,他可是等着阿宁教人呢。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喻知宁有模有样的学,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的小叔父心里想着等他感兴趣了就带着他识字,毕竟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   伴随着小卖部风铃叮咚的碰撞声,孟允舒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余光瞥见喻知宁睡得香甜,思及昨晚喻知宁学《千字文》的样子,禁不住无声的笑了笑,昨晚学歌学的晚,估摸着今日他起的会比昨日晚。   是以孟允舒很是安心的进了小卖部。   看着熟悉的轮椅和熟悉的人,孟允舒语气熟稔的问:“这次要买什么?”   随即他想起自己收上来的小麦,又问:“我种植的小麦成熟了,你要吗?自己种的给你打九折。”   推着轮椅的和政之与他打交道,在加上身边还有陆儒安这个有着现代魂的古代人,打九折他自是知晓的。   “行,我要。”陆儒安点点头,大气的应了下来。   见孟允舒的视线频频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陆儒安得意的问:“要摸摸吗?”   孟允舒是真的想摸,可是对上他身后和政之平静的眼神,按下了自己发痒的手,他觉得自己还是不摸为好。   “不了,我生病了,把病气传给孩子和你就不好了。”   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陆儒安一眼看的出来,见状,趁着孟允舒不注意掐了一把身后的人。   小气。   默默忍受的和政之,挠痒痒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清晨赚了一笔钱,孟允舒的心情刹那间好了起来,摸到自己上扬的嘴唇,孟允舒心道果然也只有金钱能让他高兴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千字文》 第64章   昨晚教了喻知宁《千字文》, 他自己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地时,嘴里也不由得哼了起来。   近几日天好, 村里的人都赶着做好豆皮和腐竹早早的担着往外跑, 为的就是在过年前多挣上一笔银子,过一个好年,是以当他打开自己家的大门扫着外面的门口时, 能看见许多挑着扁担的人往外走, 又或是早早卖完的人挑着扁担回来。   路过喻家门口时还会朝孟允舒说上一两句话,毕竟他们能有今日的造化都是托孟允舒和喻锦淮的福,不甚与人交谈的孟允舒动作迅速的扫完自己家门口,拎着扫帚回家。   沧南村的人都知晓喻锦淮和喻锦岳有事出去了, 喻家只剩下了身体虚弱的孟允舒和才三岁的喻知宁, 他们心里念着喻家的情, 自发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吃完饭的孟允舒抱着喻知宁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给他继续教着《千字文》, 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等到了晚食前, 喻锦平从县里回来,手里还拿着另外一本书《三字经》。   因天色较晚,他便没有进来, 指着门口的柴火堆, 说:“哥夫, 你怎么把柴放在门口不拿进去?”   拿着书的孟允舒一脸茫然,疑惑的问:“柴火?哪里有?”   直到他走出来才发现家门口堆着两堆柴火,懵逼的眨了眨眼,谁放在他家门口的?这么多柴, 砍起来多不容易。   “还真有。”孟允舒嘟囔了一声, 眼看着喻锦平自动的要把柴火往家里挑, 他站在门口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 这两堆柴来的不明不白,说不定是谁砍的暂时放在自家门口,等有时间了一定会挑回去。   这般想着,孟允舒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喻锦平犹豫半晌还是将柴火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哥夫说的对,万一是其他人的呢。   夜晚,明亮的月色从窗户的缝隙中倾泻而入,照着身上盖的被子明晃晃的,孟允舒平躺在炕上,把自己缩进被窝里,借着照进来的月光凝视着窗外,树叶的影子落在窗帘上,随着风微微摆动着。   不用出去孟允舒都知道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是什么样子,藏在被窝里的手指互相摩挲在一起,指腹滑过自己的指尖和关节,孟允舒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都过去十三天了啊,也不知他们在万花镇找没找到喻老二的消息。   也不知在外面住的如何?吃的怎么样?   在安静无人的夜晚,孟允舒任由自己心里的思念慢慢化成了丝线,缠绕在他的心尖,慢慢的收紧,像是织成了一个大网,把他连人带心都圈在了里面。   孟允舒翻了一个身,看向往日里喻锦淮常睡的位置,情不自禁的想念了那个人,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手已经抚摸着喻锦淮枕过的枕头。   眼瞅着还有多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也不知他们身时候回来?   轻轻合上自己的双眼,孟允舒摸着枕头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再次睁眼,天已经大亮。   小卖部的等级升到了十五级,站在农场边缘的孟允舒挽起自己的袖子,将手里的玉米种子洒进挖好的土坑里,等撒完了边缘的坑,他才下了地。   种玉米不是最难的,而是在这个过程中要不断的起身弯腰起身弯腰,来来回回难免少不了腰酸背痛,在玉米种子的上面盖上了土,孟允舒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汗珠,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   提着水桶打了一桶水齐齐的给方才刚种下的玉米浇水,弄完这一切,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累的直不起身子,只有腰略微酸涩。   揉着自己的腰,孟允舒推开小卖部的门,货架上的商品不多了,他赶忙从系统商城里卖了一些,正收拾着,门口悬挂的风铃响了起来,回头望着进来的人,他眼眸里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那日图没来吗?”这次来小卖部的只有面具男子一人,孟允舒顺手把方便面放在货架上,问眼前的人。   面具男子摇了摇头,解释:“他有事外出了。”   孟允舒听后了然颔首,原来是这样。   “这次要买什么?”   “和上次一样。”面具男子说。   思及前几日的大雪,孟允舒边给他取商品边问:“漠北最近下雪了吗?”   “下了。”面具男子回答道:“很大,庆幸的是经过上次的雪灾,朝廷对漠北的关注很高,这次大家都平安度过了。”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可孟允舒却不知道,雪下的很大是真的,朝廷的关注也是真的,而后面则是假的,大雪压塌的不止是茅草屋,更是一个家,可惜朝廷的能力有限,并不能做到全都顾及,伤亡是有的,只不过相比起上次的大雪灾来说已经很好了。   孟允舒一脸庆幸的说:“那就好。”随即看向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眸光一闪,佯装不经意的问:“听你谈吐不像是漠北的人。”   面具男子嘴唇勾了勾,心道这小哥儿想要探话也不会,“是,我是被那日图的阿爸救回去的。”   “救?”孟允舒诧异的看向他,上下打量着,看着他脸上戴的面具,心里思索着眼前的男子大抵是毁容了,他好奇的追问:“你没想过去找你的家人吗?”   要是他被人救了,第一时间肯定会想发设法的联系他的家人,而不是原地等待着。   面具男子苦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苦涩,只听他无奈的说:“我患失魂症这么多年,家在哪里?家里有何人早就忘记了。”   他也曾尝试过去事发的地点寻找自己的记忆,可换来的却是白跑好几趟,每年他都会去哪个地方独自待一段时间,尝试着寻回自己的记忆,天地这么大,每每望着那日图一家人和和美美,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有家人,有妻子有孩子,思来想去都是无果。   每当过年时,他总会觉得孤寂,如此大的夏国竟找不到他自己的家。   孟允舒听出他的伤心和失落,听出他语气中的孤单,在心里不禁骂起自己,好端端的提起这些做什么,不等他开口道歉,面具男子提着他买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小卖部,只留下一句:“不妨事。”   后来又接待了明月道长和清风道长,只不过他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似乎藏着点什么,只不过一人藏着一人掖着,他也看不明白,这次他们除过买了书还带走了一些零食,尤其是辣条。   这都归结于他们来时孟允舒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空气里弥漫着刺激的辣味和香味,引得他们当场就买了几包。   都说修真之人要辟谷,可不管是在明月道长这里还是清风道长哪里,都没有辟谷这一说。   整个宗门,不辟谷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望着屏幕上渐渐充裕起来的华夏币,孟允舒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他总怕自己的华夏币不够进货,每次进货都是犹豫再三,现如今他的华夏币多了都是多亏修真位面的两位道长。   ——   又是一天过去了,孟允舒再次开门望见自家门口的柴火,心里即无奈又高兴。   他还是那日听喻锦平说才知道,门口的柴是村里人专门为了感激他才放的,从那日起,门口有时是柴火堆,有时是一篮子菜,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一两个鸡蛋。   看到鸡蛋,他当即去了叶重山的家里,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叶重山也应了下来,说自己会和村民说,没曾想断了一两天后又会在门口看见柴火。   进了三九,天气更冷了,孟允舒每次从井里打水时都会注意着周围,尽量不在井边留下水,以防第二日结冰。   喻锦淮不在,不管是之前的腊八节还是更远一点的冬至,孟允舒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当然饺子和腊八粥是少不了的。   “小叔父小叔父。”孟允舒坐在堂屋里正在给手里的毛衣做最后的收尾,便听见喻知宁的声音,抬头看过去不见他的身影,声音倒是先传过来了,把喻锦岳的人未到声先到完完全全给学去了。   约莫一会儿,他的身影出现在孟允舒的视线中,不止他一人,手里还牵着孙茗的手,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意,眼角眉梢俱是激动。   眼瞅着他跑的差点摔倒,孟允舒登时坐不住了,匆忙放下手里的毛衣哥签子,“别跑,慢慢走。”   喻知宁也知晓自己的错,听话的慢了下来,还转过头问自己的小伙伴有没有事。   “跑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追你们。”孟允舒蹲下身接住向他跑来的喻知宁和孙茗,齐齐摸过两人的头发,一手牵着一个往堂屋里走。   喻知宁仰起头看着他,开心的晃着手,连带着他和孟允舒的胳膊都晃了起来。   “小叔父,茗哥儿也会唱了。”   孟允舒听后目露惊讶,他看向右手边的孙茗,放轻了声音,问:“茗哥儿真会了?”   孙茗先是羞涩一笑,接着红着脸坚定的点点头,手指扣着自己的裤子,道:“我真的学会了。”   孟允舒本以为喻知宁早先说的等他学会了就教孙茗的话是夸张的,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给教会了孙茗。   没等他称赞的话说出口,喻知宁拉着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和孙茗紧紧的拉着手,先是互相打气似的对视一眼,然后鼓足了勇气,启唇清唱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他只教喻知宁前六句,喻知宁将这六句学的滚瓜烂熟,不仅如此还教给了孙茗,孟允舒骄傲的望着眼前的小人,脸上满是自豪和满足。   阿宁真的很聪明。   “阿宁真棒,真聪颖。”孟允舒毫不掩饰夸赞着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小阿宁,余光注意到他身边的孙茗,孟允舒也没落下,“茗哥儿也很聪明。”   得了夸赞的两个小哥儿脸颊都爬上了一抹粉色,胸腔里鼓鼓涨涨的,心里甜蜜的就像是喝了一碗糖水一样甜滋滋的。   ——   另一边,孟允舒心里念叨的喻锦淮也在往家的路上赶,一行人在骑马奔走了一上午后在县城外的茶水摊子前停了下来,他们一脸的风尘仆仆,布巾包围的脸颊被冷风吹得通红,手指更是生了冻疮。   这些对于他们都是习以为常的,都是下苦的人,手上总会受一些折磨。   “店家,来五碗浮元子。”霍许率先坐了下来,又道:“有热烧饼吗?再来五个。”   “有,这就来。”   茶水摊是一对青年夫妻经营着,这间茶水摊本是父母管着,如今天冷了,舍不得父母奔波,他们二人便管着。   茶水摊在长安和附近的几个府城的官道上,旁边还有其他的摊子,这里的租赁费可比县城里贵多了,因为其位置好,每日都会有人来坐着喝上一碗热茶,最近他们夫妻两多弄了一个浮元子和烧饼,引来的客人更多了,天寒地冻的,大家都想吃上一口热的。   喻锦淮端着浮元子喝了一口甜汤,暖了身子才对身旁的堂弟说:“明年我和你再去。”   他们这次的万花镇之行并没有收获太多的消息,都是零碎且不能用的,算是白跑了一趟,不仅花了钱还劳累他二哥和几个叔叔与他一起操劳,喻锦岳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嗯。”喻锦岳红着眼眶,不知是热气熏得还是没得到父亲的消息而伤心。   茶水摊的烧饼大且厚实,再加上一碗浮元子,几个汉子吃了哥半饱,他们今日的目的地是渭平府,要明日才能到家。   喻锦淮骑马望着东边,眸色软和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千字文》 第65章   骑马路过长安城时, 喻锦淮归心似箭,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夏国的京都长安, 匆匆一眼就刻在了他的心里。   长安城的城墙比渭平府的城墙还高, 也比渭平府的庄严,城墙外是一条包围着城池的护城河,河面上还有船舶在滑行, 在护城河的外围, 都是一些小摊子,也有马车行,一片热闹欣欣向荣的景象,摊贩们伸手招呼着路上的行人, 身上尽是对日子的期盼, 可以说城墙外繁荣的都和华安县有一比了。   喻锦淮深邃的双眼满是震撼, 直到离开长安城很远, 他才渐渐回过神, 等有朝一日,他定会带着阿允和阿宁一起去一趟长安,领略长安城的风采和繁华。   打头的霍许将喻锦淮和喻锦岳两兄弟的神情看在眼里, 不顾迎面而来的风爽朗的大笑几声。   说:“咱们的府城可比不上长安繁华, 有多少人这辈子最做的事就是去一趟长安, 我也不列外。”   多少人是从游商或者说书人的嘴里听到过那个盛世长安,他们即便没去,可心已经随着那些话去了一趟长安。   喻锦淮目光闪了闪,看来霍许也没去过。   性子急的喻锦岳追着问霍许, 声音渐渐在风中消失。   ——   沧南村。   孟允舒望着眼前的几个小豆丁陷入了沉思, 他不明白怎么就是一转身的功夫, 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小孩子, 还有一个喻锦岚。   “阿宁,这是?”孟允舒茫然不解的问站在最中间脸上带着得意的喻知宁,他记得喻知宁在村里与旁的小孩子都不怎么玩,只有一个孙茗能和他玩的来,怎么今日来了好几个,且都是他基本只见过一面的。   喻知宁听着他的话,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心虚的扣着自己的手指头,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小叔父。   都怪他今日和茗哥儿玩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来找他们的喻锦岚,想起孟允舒昨日夸他聪明,把昨晚孟允舒和他说的话学了个十成十。   喻锦岚知道她的小侄子都学会了《千字文》,而自己连《千字文》也背不下来,心里即失落又懊恼,喜欢她的喻知宁当然舍不得她伤心,连忙说自己教她很简单的。   这话不知被几个小孩子听了去,都闹着要听一听他是怎么教的,人一多,喻知宁便慌了,急忙拉着人往家里跑,身后跟了好几个萝卜头。   到家后没在院子看到孟允舒,喻知宁在左一句「给你糖吃」右一句「给你点心吃」还有那「宁哥儿最聪明了」中渐渐迷失自我,内心骄傲起来,逐渐膨胀,小手一挥答应教给他们《千字文》。   答应的好好的,却在孟允舒的眼神下变回了原形,心虚的不能自已。   他不敢说话,最终还是一旁的喻锦岚说明了缘由。   引得孟允舒心里乐开了花,开心的不得了。   他没想到的是小小的阿宁还有当夫子的志向。   “阿宁,小岚说的可是真的?”孟允舒调侃的笑着问。   喻知宁感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咬着牙点了点头。   小叔叔说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也要敢作敢当。   孟允舒见他爽快的点头,眼睛里藏着几分讶异,循循善诱的问:“阿宁要当小夫子吗?”   喻知宁闻言抬起头,一双眼睛睁的溜圆,头微微歪着,倒向一边,睫毛颤了颤,眼底的茫然不解逐渐被取代,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只见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紧紧的握成拳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小脸上的神情坚定。   大声的肯定:“是,阿宁要做小夫子,阿宁要教他们《千字文》。”   得到他的答案,孟允舒满意的笑了笑,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手指点着他的鼻尖,对上他略有些迷茫的眼神。   “阿宁要努力做好一个小夫子。”   “好。”喻知宁猛地反应过来,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阿宁会努力的。”   让一个三岁的小哥儿给比他大的孩子当夫子外人听了是笑话,会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可在孟允舒看来这是一个锻炼喻知宁的机会,也是让他在村里的小孩子堆里立足的机会。   之前发生的事他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不想让那个「荒诞的童言」伤害到喻知宁,可光有大人在背后给他出气是远远不够,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现在有一个最好的办法摆在他们的面前,孟允舒愿意让喻知宁自己去试一试。   他相信喻知宁。   ——   到了下午,吃过午食,喻知宁的小私塾开课了,不知那些孩子是怎么和家里的父母说的,等到了时辰都过来了,有些更甚之还拎着一个小篮子,美其名曰是他的书箱,不知他们来了,身后也还跟着父母。   孟允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家里还会那么的热闹,幸好有孙婶子和村长的妻子叶婶子在,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担心这么多的人会让喻知宁紧张,孟允舒坐在一旁提心吊胆着,就连村里人的闲话都顾不上理会。   “宁哥儿小小的,能教什么?”   “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架不住儿子偏要来,说要跟着宁哥儿学识字。”   “要我说啊,小哥儿就应该待在家里学学刺绣做衣服,学认字有什么好处。”   “是啊是啊,我看宁哥儿都被喻家夫郎教坏了,要是淮小子回来,看到他的侄子抛头露面,跟小汉子聚在一起,指不定要闹呢。”   孙婶子听见他们挑破离间的话,不等说话,叶婶子都忍不住了,骂了他们几句。   耳边哄哄闹闹的,孟允舒看到喻知宁几次欲言又止的看向后面的大人,自己也烦躁起来,眉头紧皱的看过去,面无表情的直直的盯着他们。   再加上有两位婶子从旁协作,他们的声音逐渐变小,虽然还会偷摸的说话,可比方才要清静许多。   “你看到没?喻家夫郎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一位夫郎拉着身边的另一位夫郎阴阳怪气的说,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一回头对上长了拇指大小红色胎记的半张脸,默默的往旁边移了移,脸上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会是他呢?晦气。”   被骂晦气的夫郎闻言偏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见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院子里的喻知宁教书。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拿着翻开的《千字文》,一边领着底下的小豆丁读,一边摇着头,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攥着一根小孩子拇指粗的棍子,是孟允舒为他准备的,小脸严肃,不苟言笑,活脱脱一个小夫子的模样。   “方才领着你们读了前四句,现在听着怎么唱。”说着,他还用自己的小棍子敲了敲身边的地面以作警示,看的孟允舒当场怔愣在了原地,这都是谁教给他的,他可从来没这样教过。   眼瞅着他教的有模有样,孟允舒提着的心放在了实处,不知是他,就连跟在后面的大人也打心底对喻知宁有了新的认知。   这孩子不得了。   尤其是人群中长着胎记的夫郎更是目光怜爱的看着喻知宁,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赞赏。   看了一会儿,他提着装满冬笋的篮子从人群中悄悄的离开了。   顺着村道走到了村尾最后一家,推开家里的门,院子里打磨木头的汉子寻声看向他,问:“怎的去了那么久?”   “喻家的小哥儿在教书,去看了一会儿。”夫郎放下手里的篮子,接过来自家汉子递过来的温水,几口喝完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拉过凳子坐下来剥着笋壳。   “喻家小哥儿?”汉子念叨着,疑惑的问:“喻知宁?”   “是。”夫郎笑了笑,眉梢尽是喜爱之情,“小夫子当的有模有样。”   “希望我们以后的孩子也能像他那样。”夫郎摸着自己的肚子,语气充满了期待,一旁的汉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郑重的也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一定会。”他说。   这厢他们说着喻知宁,另一边的喻家小夫子的课堂下学了。   孟允舒看着自己的小侄子跑到灶房倒了一碗水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着,嘴角流出来的水渍也不在意,喝完后随意的抬起胳膊擦了擦,注意到站在灶房门口的孟允舒,双眼期颐的望着他,一脸求夸赞的模样。   问:“小叔父,阿宁表现怎么样?”   等待答案的过程中他的双手紧张的互相摩挲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仰视着他。   “阿宁很棒,有当夫子的潜质。”孟允舒毫不犹豫的称赞着他。   闻言,喻知宁的眼睛更亮了,羞涩的低垂着眼,脸颊染上了一抹绯色,难为情的小声自谦;“阿宁、阿宁还要努力。”   他虽是这般说着,可语气中的愉悦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孟允舒轻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察觉到他蹭着自己掌心的小动作,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的小阿宁,怎么能这样可爱呢?   晚食,为了奖励喻知宁今日的表现,孟允舒特意给他煮了一包方便面,里面还放了玉米粒。   喻知宁早就发现他的小叔父会偷偷变出许多好吃的,他把这件事埋在自己的心里,谁都没说过。   第二天中午,喻知宁小夫子的课堂又开学了,这次来的孩子比昨日还多了几个,大人们没来,倒是让自家的孩子拿东西过来的,有糖、点心、鸡蛋……   孟允舒笑着让喻知宁收下了。   村口,一阵马蹄声响起,随着飞舞的尘土喻锦淮两兄弟的身影渐渐清晰。   归心似箭不外乎如此。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6 22:27:55-2022-07-27 21:4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哄哄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坐在村子中央的说着饭后闲话的村民忽然听到一阵阵的马蹄声, 他们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喻锦淮和喻锦岳骑着马往家里走, 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马背上还架着几个竹篮和包袱,包袱装的圆滚滚的。   “淮小子和岳小子回来了。”眼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其中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也不和咱们打招呼。”   “两个小子着急回家呢, 谁和你老婆子打招呼。”看不惯她的婶婆当即反驳, “在外多半个月,自是想念家里。”   “就是就是。”其余的人纷纷附和,没有人惯着她,气不过的那个老婆婆拄着拐杖在地面上生气的点了几下,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脚下麻利的离开了。   她一走, 树下闲坐的村民都作鸟兽四散开来, 喻锦淮和喻锦岳回来了, 在喻家学字的小孙子自然待不了, 很快回来了,他们现在回去正好盘问盘问这两日跟着喻家小哥儿学了什么。   马蹄声在门外响起的时候,孟允舒正坐在院子里与新认识的夫郎一边说着话一边做着手上的活,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讲课的喻知宁小夫子。   在听到马蹄声的时孟允舒织围巾的双手一顿停了下来, 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从外面传进来的动静, 他的心猛地一跳,似是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到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思付着大抵是自己幻听了, 哪里来的马蹄声。   直到大门吱呀一声的被人从外面推开, 正对着大门的他闻声抬起头, 正巧对上喻锦淮饱含激动的眼神, 望着眼前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汉子,他眨了眨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在他震惊时,早早反应过来的喻知宁跑向喻锦淮,双手张开,高兴的喊着:“小叔叔,小叔叔,你终于回来了,阿宁好想你。”   喻锦淮顺势一把抱起他,将他高高的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这才看向一直望着他不说话的孟允舒。   自家的院子里忽然出现那么多的小孩子,他怔愣一瞬,不等他问候一位夫郎已经带着他们离开了,至于喻锦岚看到他的身影,顾不上叫人,急匆匆的回了家。   二哥回来了,他的哥哥自然也回来了。   方才热闹的院子刹那间寂静下来,空阔的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喻锦淮关上大门,抱着喻知宁一步步走近傻愣的注视着他的孟允舒面前,见他呆呆傻傻一副游离在外的样子,禁不住拉下蒙着嘴唇和鼻子的布巾,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眸温和的看向他。   唤了一声:“阿允,我回来了。”   孟允舒似是被惊醒一般,他匆忙放下他的围巾,站起身上前一步愣愣的看了他许久,在喻锦淮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掐了一把,问:“疼吗?”   喻锦淮先是怔愣一瞬,察觉到从脸颊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旋即启唇正要说不疼,倏地想到了什么,直言道:“疼。”   他一出声,孟允舒立即松开手,垂在身侧的拇指互相摩挲了几下,杏眼里噙着浓浓的笑意,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只有喻知宁一脸不解的摸着自己的下巴,满脸都是茫然。   人小的他显然还不理解为什么小叔父要捏小叔叔的脸,还问小叔叔疼不疼?在他看来,小叔叔自然是疼的。   俗话说出门饺子回家面,家里两个汉子都回来了,自是要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的。   喻锦淮双手捧着温热的水洗着自己的脸,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孟允舒和喻知宁,心里暖洋洋的,像是冬日的第一束阳光透过云层照了进来,沐浴在其中的他浑身上下都觉得暖和。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他一边擦着脸一边追问起来家里怎么有那么多的小孩子在?   孟允舒但笑不语,只是伸手摸了摸喻知宁的头发,一副全权交给他的模样。   受到鼓励的喻知宁立刻解释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   从他怎么学的《千字文》到他怎么交的孙茗,又从他怎么成为了小夫子到怎么教的村里的小孩,说的是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听得喻锦淮一愣一愣的。   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才走了不过多半个月,自己的小侄子不仅学会了《千字文》还当了村里孩子的小夫子,嘴巴也利索起来,说的有条有理。   生怕喻锦淮不信,喻知宁还当场唱了起来,感觉到小叔叔的震惊,看到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喻知宁骄傲的微微抬起下巴,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一双圆圆的眼睛明亮的和他对视。   喻锦淮听完后开心的将他抱起来,在院子跑了几圈,一时全是喻知宁清脆悦耳的笑声,站在屋檐底下的孟允舒望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脸上不由自主满是笑容。   注意到站在屋檐底下的孟允舒,喻锦淮内心清楚的知道要不是家里有阿允在,他是不可能这般安心的离家这么久,阿宁也不会是如今开朗的模样,更不会《千字文》,也不会当夫子,就连他的堂弟一家的变化也是来自眼前的人,他的夫郎。   喻锦淮放下喻知宁,走过去一把紧紧的抱着他,不顾孟允舒推拒的动作和带着薄红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头发,在喻知宁看不见的角落极为克制的在他额头留下一枚吻。   “阿宁在。”一句话说完,感受到额头上柔软的触感,从未在青天白日还是当着喻知宁面亲近的孟允舒轰的一下,热气直从脚底往脸上冲,倏地红了脸,面红耳赤的躲进喻锦淮的怀里,暴露在外面的一双耳朵红的滴血,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   喻知宁扬起头,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他的小叔叔和小叔父,茗哥儿说了,大人抱在一起的时候要捂着自己的眼睛,不能看的。   ——   等喻锦平从华安县里回来时,他们都来了喻家。   喻家又热闹起来,如今天气冷,揉好的面团要放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擀开,孟允舒今日打算做扯面,搓成条的面团要抹上油放在温热的锅里,如此一来扯出来的面条才会劲道。   喻锦淮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笋在剥壳,这是等会用来做臊子的,孟允舒打算做两种,一种是臊子面一种是油泼的。   喻锦平和喻锦岳坐在灶膛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冬菜在小心的择菜,喻知宁和喻锦岚坐在他们的对面,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点心在吃,随便听着喻锦岳给他们讲路上发生的事。   灶房里的孟允舒把面盆放进提前热好的锅里,双手随意的在围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走了出去,靠在门框上,听着喻锦岳夸张的说着自己路上的事。   虽然夸张,可他讲的有声有色,吸引着两个小不点和从来没有除过远门的喻锦平。   率先发现他身影的自然是喻锦淮,看见他倚在门上,喻锦淮朝他招了招手,孟允舒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小声问:“怎么了?”   喻锦淮把剥好的竹笋放在盆里,沉着声,道:“小岳夸大了,等我晚上细细的和你说。”   孟允舒顿了下,接着才反应过来,喻锦淮这是吃醋了,嫌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喻锦岳的身上,见状孟允舒对着他眨了眨眼,调侃的应了下来。   “好啊,等你和我讲。”   望见他脸上的狡黠,如同偷腥的猫儿一样,喻锦淮不仅心痒手也痒了起来。   要不是顾及着这么多人在,他早就上手了,头一次突然觉得自己的小侄子和堂弟堂妹们碍眼。   这么多人一起做饭,要不了多少的功夫晚食便做好了。   一大家子坐在堂屋里,一人碗里都是一边是臊子一边是油泼,分别占据了一半的江山,桌子中央还摆放着他们从府城带回来的酱猪肉,孟允舒还炒了一盘鸡蛋,喻锦平也把明日要卖的卤菜拿出来做了一个拼盘。   一人一碗面是远远不够的,除过两个小的,其余人都是两碗,只有孟允舒和喻锦平一人吃了一碗多,饭后再喝上一碗面汤,瘫坐在长椅子上,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两个字「舒坦」。   趁着人多,喻知宁拉着喻锦岚又唱起了《千字文》,听着家里人的夸赞,要是他身后有尾巴估摸着都得意的高高翘起来直戳到天上了。   入夜,等他们走后,家里又冷清了下来,开心了一整天的喻知宁早就撑不住昏昏欲睡,靠在喻锦淮的怀里一下一下的点着头打盹。   夜空中明亮的月光将周围的星星衬的黯淡无光,可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那些像是萤火虫一般的星星却很明亮,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   孟允舒像猫儿似的窝在喻锦淮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听着他从胸腔底下传来的跳动声,汉子的手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背,轻轻的拍着,孟允舒眨了眨眼,只听见喻锦淮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说着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他从不会夸大,实事求是的说着。   “我进小卖部的那日,正好是小岳发热的那天。”他说。   孟允舒也想起来那日他进小卖部看到门口的那个动也不动的人吓了一跳,忍不住抱怨道:“你吓到我了。”   “什么?”正给他讲着他给喻锦岳如何降热的喻锦淮被他的话弄的一愣,有些呆滞的问:“吓到你了?”   “嗯。”孟允舒抱紧他,蹭了蹭他的衣服,脸上一片热气腾腾,“你突然出现在农场门口,农场里从来都没有进来过人,你又一动不动的待在哪里,当然吓到我了。”   他的抱怨声如同小猫爪子一样轻轻的在喻锦淮的心上抓了一下,喻锦淮不由自主的收紧自己的胳膊,顺着他的话说:“嗯,我的错。”   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孟允舒大度的原谅了他。   直到说到他手里的药让霍许他们觉得震惊时孟允舒心里暗想他还是给陆儒安送上一些,退烧药啊、感冒药啊,都送过去,至于消炎药也送一份,太医院能不能研究出来就看他们的了,反正他已经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孟允舒打了几个哈欠,凑上去亲了亲喻锦淮的嘴角,懒洋洋的说:“淮哥,睡觉。”   喻锦淮应声,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等他睡着后,孟允舒悄摸的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他眼底的青黑,指腹轻轻的蹭过,心疼的说:“傻子。”   都那么困了还要给他讲也不知道休息。   在他们熟睡后,一阵白光将他们笼罩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7 21:44:14-2022-07-28 22:0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很快, 白光渐渐融入他们的身体中消失不见,与此同时, 一旁的喻知宁的身上也沾到了一缕白光。   翌日早晨, 冬日里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窗户上的布照进卧房,孟允舒被刺眼的阳光照的直往喻锦淮的怀里躲,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喻锦淮胸前的衣服, 柔软的发丝蹭过喻锦淮的下巴, 引起一阵颤栗。   而另一边昨晚早早睡觉的喻知宁已经清醒,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即慢悠悠的坐起身,身上的被子顺势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 松松垮垮的搭在腰间, 习惯性的扭头找着孟允舒的位置, 却看见他从未看见过的一幕, 傻愣愣的睁大了双眼, 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小叔叔和小叔父。   喻锦淮似有所感的缓缓的掀开眼皮,正巧撞进喻知宁充满好奇的双眼中,明亮的双眼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亮晶晶, 黑黝黝的瞳孔衬托的如同上好的墨玉一般耀眼, 发觉自己偷看被发现后, 喻知宁害羞的捂着自己的双眼,从指缝露出来的圆眼更可爱了。   望见他的动作,喻锦淮的嘴角禁不住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无声的和他说:“乖, 别出声。”   他的本意是让孟允舒多睡一会儿, 但却架不住自己有一个好侄子, 完全没有听懂, 小声的问:“小叔叔,你说啥?”   他压低了声音,显然还记得自己的小叔父还在睡觉,只不过还没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声音,说的又慢又长,每个字的后面都带着长长的尾音,不禁没照顾好他小叔父还让他的小叔父成功的睁开了眼,一脸懵懂茫然的左看看右瞧瞧。   “怎么了?”   见自己吵醒了孟允舒,喻知宁心虚的摇摇头,“无事无事。”   孟允舒感受到阳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度,从被窝里坐起身往窗户瞅了一眼,虽有布遮着,显而易见的是不早了。   “阿宁早食想吃什么?”他身边的喻锦淮也坐了起来,伸手给他递着衣服,孟允舒接过后就往身上穿,余光瞥见喻知宁大大咧咧的坐着,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孟允舒忙开口让他躺在被窝里。   重回被窝的喻知宁舒服的喟叹一声,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小叔父,阿宁想吃豆饭。”   “嗯,可以。”穿好衣服的孟允舒帮着喻知宁穿衣服,另一边的喻锦淮已经趿拉上鞋子出去了。   一出门的他就感受着两只狼狗的热情,相比于昨日,今日的他已经能轻松的招架住了。   “大青,大黑,去。”差点摔倒的喻锦淮一边走着一边用腿把两只狗往一旁推着,他先洗完脸刷完牙才往后院里走去,家里给马备下的口粮还多着,喻锦淮喂完它又给鸡添了食,弯腰从鸡窝里摸出来三个热烘烘的鸡蛋。   农家的鸡都是好生养着的,下的蛋既大又圆,拿着鸡蛋刚走到前院恰巧撞上了出来的孟允舒,望见他手里的鸡蛋,忽然想吃鸡蛋羹了。   喻锦淮察觉到他的视线,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鸡蛋,提议说:“阿允,做一碗鸡蛋羹可好?”   他刚回来,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孟允舒自是顺着他。   “好。”   屋檐底下喻知宁正慢悠悠的拿着自己的牙刷一下一下的刷着牙,听到喻锦淮说「鸡蛋羹」三个字,眼睛亮了几分。   等他刷完牙,灶房的烟囱已经开始升起了袅袅的青烟,伴随着孟允舒搅拌鸡蛋的动静,喻知宁幸福的眯上了双眼。   灶房的饭桌上,一人一碗豆饭,再加上摆在桌子中央的咸菜和点了香油酱油的鸡蛋羹,嗅着浓浓的饭香味,喻知宁的鼻子一直动着,因着他们一家独爱吃辣,孟允舒在鸡蛋羹里也放了些辣椒油,如此一来,显得更加诱人了。   许久未吃家里的饭,喻锦淮一连吃了两碗多的豆饭,伴着咸菜和辣椒,吃的胃口大开,鸡蛋羹他吃的少,大多都让给了他的夫郎和侄子。   因着他们起的晚,早食和午食便放在了一起,等吃完饭,家里来上课的小孩子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孟允舒本想坐在院子里看喻知宁上课,小卖部的风铃声响了起来,和喻锦淮默契的对视一眼,他借口身子不爽进了卧房,生怕有人来找他,孟允舒在里面还插上了门,窗帘也放了下来。   刚牵着自己妹妹走进来的喻锦岳在院子里看了一遍,松开喻锦岚的手让她去找自己的伙伴,自己走到了喻锦淮的身边,问:“哥夫呢?怎么不见人?”   “阿允身子不利索。”喻锦淮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旋即想起什么似的,追问:“怎么没去县里?”   喻锦岳摆了摆手,打了一个哈欠,寻着位置靠在了树上,舒服的眯着眼睛晒太阳。   解释道:“平安让我休息几日,说不急。”   “嗯。”话落,喻锦淮思及放在炕柜上的两本启蒙书,忽然想起来被自己存放整齐的书本,拍了拍喻锦岳的肩膀,道:“看着点。”   不等喻锦岳答应他转身离开了,掀开堂屋的草帘子他进了自己的卧房,摸出钥匙走到他哥哥的房间前,犹豫半晌拿起钥匙开了锁,进门后他直直的走向一个木箱前。   临走时他把家里的所有钥匙都交给了孟允舒,不用他提醒,孟允舒也会抽时间将所有的房间都清扫一遍,是以他进来时里面的家具上干干净净。   翻找出书箱的钥匙,喻锦淮打开它,接着掀开盖子,露出来里面珍藏许久的书籍,里面除过喻锦江读书时学堂发的书,还有他自己掏钱买的亦或是自己抄的书,其中还有许多他的注解。   拿过一本《大学》,书许久没晒,上面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味,喻锦淮小心翼翼的掀开书,纸张上赫然是他熟悉的字迹,在他还在战场上时,每每寄来的信件上都是这样的字迹,承载着家人的思念和牵挂,而如今写信的人已经不在。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在征战的那几年,每每拿到家信他都觉得珍贵。   轻轻的抚摸过熟悉的字,喻锦淮的眸色暗了几分,眼底含着忧伤和追忆,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孤寂和思念。   等他再次从喻锦江的房间里出来时,手里抱着一沓书,走出堂屋,眼尖的喻锦岳当即迎了上来,小心的望着他手里的书,问:“二哥,你拿书做什么?”   “晒一晒,给阿允看。”说罢,他抱着书在院子里寻找着合适的位置,徒留在原地的喻锦岳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小声嘟囔道:“让哥夫看四书他能看懂吗?”   ——   这厢孟允舒刚进到小卖部,就听到那日图开心的招呼声。   “孟老板。”他浑身大包小包的,每个包袱都鼓鼓囊囊的。   孟允舒走过去看到他身上的包袱,笑着回道:“那日图你回来了?”   之前面具男子和他说那日图出去了,他本以为那日图要许久才能回来,没曾想今日竟见到了。   “嗯,前两天回来的。”那日图说着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放在柜台上,他把包袱解开一个小口子,掏出来里面的羊毛给孟允舒看,“上次先生来没带羊毛,我今日过来把羊毛给你。”   “孟老板,你是不知道,阿妈前几日终于把羊毛线给纺出来了,还按照你给的图样给我阿爸织了一件毛衣。”那日图感激的看着他,激动的说。   学会了这个手艺,他们就能多一个收入了,他们也不怕羊毛浪费了。   孟允舒闻言也开心起来,他没想到那日图的阿妈会这么快纺出毛衣,本以为还要许久。   “孟老板,阿爸说了你的恩情对于我们来说重于泰山,这些羊毛都是免费送给你的。”那日图说着将羊毛往他的眼前推,孟允舒自然不会收下,两人拉扯了许久,最终那日图还是收下了华夏币。   孟允舒趁着他在收拾的买来的商品时佯装好奇的问:“先生是你阿爸从哪里救下来的?”   那日图没多想,直言道:“阿爸说是从临寻峰救的先生,当时先生奄奄一息,意识已经不大清楚了,还是族里的圣药才将他救下来的。”   “临寻峰。”孟允舒沉思的念叨着三个字,重复了多次,之前听霍许说他们是在鬼哭崖失散的,言谈之间没有出现过临寻峰这三个字,孟允舒失落的揉了揉眉心,接着追问:“先生一直都带着面具吗?”   “那不是。”那日图摇了摇头,一边把买的商品往自己的空间装一边解释:“先生被阿爸带回来的时候脸上被咬伤了,阿爸说像是狼咬的,因着还有碎石子,阿爸一时也拿不准他判断的是否正确。”   孟允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这位面具男子是喻家老二的几率有多大。   眼看着那日图要离开了,孟允舒连忙问出来最后一个问题。   “那日图,先生姓什么名什么?”   “姓华,这个姓是先生有一天忽然说的,名先生没说,我们部落一直称他为华先生。”   “孟老板,你问这个作何?”那日图不解的问,倏地他仿佛想到什么,急忙问:“你可是认识先生?”   孟允舒摇了摇头,对上那日图失落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说:“好奇而已,他与你不同。”   听到他的话,粗神经的那日图没再多想便离开了。   等了一小会儿,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又响了起来,这次进来的是一位仙风道骨头发花白的修真位面的客人,看到他让孟允舒不由得想起了《仙剑三》里面的清微道长,故此一看到这位客人孟允舒就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店家。”只见那位道长走过来微微低下头向他打了一个招呼,孟允舒忙不迭的也回了一个不三不四的礼。   孟允舒收敛了神情,心里疑惑起来,怎么一开口倒像是面对着曾经的高中教导主任呢?   “道长。”   孟允舒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问:“道长需要什么?”   只见这位道长的视线在后面的货架上扫了一圈,不急不缓指着上面的零食,说:“吃的都来一份。”   他严肃的说着,脸上一派正经,臂弯里还搭着一个拂尘,法衣上绣着复杂的纹路,另一只手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眼睛清明,谁也想不到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正把玩着一根人参娃娃,气的人参娃娃找到机会就在他的手上咬一口,倒像是一个假正经的老头。   “好。”当教导主任的印象留在他的心上后,孟允舒对他再也没有清微道长的滤镜,只有教导主任严肃苛责的身影,忙不迭的给他取着商品。   双手碰到奶粉犹疑不决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孟允舒想也不想利落的把奶粉也装了进去。   “诚惠一千八百九十文。”   孟允舒微微垂眸,不敢和他对视。   “嗯,老夫知道了。”   在送走他以后,孟允舒猛地松了口气,摸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安抚般的拍了拍,补齐货物后趁时间还早,又给农场里的农作物浇完了水。   忙完这一切,平日里会觉得酸软的腰今日竟奇迹般的不酸了也不疼了。   孟允舒惊奇的在原地蹦了许久,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兑换完生命值的他在做足了实验后终于出了小卖部。   他出来时院子里的小孩子都回去了,只剩下了喻知宁和喻锦淮一大一小坐在院子里时不时翻一翻晒着的书。   听见他的脚步声,喻知宁腾的一下从凳子上坐起来,扑向孟允舒的身边,抱着他的双腿,说:“小叔父,你终于醒了,你不在阿宁好想你。”   闻声孟允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蹲下身捏着他肉乎乎的脸颊,笑着问:“才一会的功夫怎的想我了?”   喻知宁小大人似的背着自己的双手,掷地有声的说:“书上写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孟允舒挑了挑眉,笑眯眯的问:“谁告诉你书上写的?”   “三叔说的。”喻知宁摸着自己的下巴,挣脱开孟允舒的手,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没一会儿就不见他的身影。   目送着他跑到大门口牵着孙茗的手离开,孟允舒适才走到喻锦淮的面前,好奇的问:“小岳怎的教他这句?”   喻锦淮翻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的说:“玩。”   其实是喻锦岳问喻知宁想不想他,喻知宁说可想了,说了一通没词后喻锦岳才教了他这么一句。   简单的听完后,孟允舒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   月上中天,床板的咯吱声终于停了下来,孟允舒享受着喻锦淮的伺候,等他抱着自己又重新躺回到炕上,临睡前迷糊的孟允舒问了一句:“淮哥,二婶姓什么?”   作者有话说: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春望》杜甫 第68章   “姓花, 名丽娘。”喻锦淮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吻了吻他的额头说。   孟允舒本想再问, 可他被沉重的睡意给拖入了梦想, 脑子里还惦记着等明日一早起来他要和喻锦淮好好说道说道。   被问及这个问题的喻锦淮却没了睡意,眼神清明的望着他熟睡的面容,指腹轻轻的拂过他的鬓角, 又拂拭过他的脸颊, 直到孟允舒察觉到脸上的痒意禁不住抬手拍了拍,他才似回过神一般松开自己的手,轻揽着孟允舒闭上了双眼。   休息了一晚,身体得到很好放松的喻锦淮早早的起身, 轻手轻脚的穿上自己的衣服, 简单的清洗完又喝了一碗温水才拿着砍刀和绳子沿着村道去了山上。   冬日的清晨, 路两边的干草和枯枝上都是厚厚的白霜, 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站在山脚下,喻锦淮抬头望着山上的浓雾,转身带着两只狗又去了田地里。   深绿色的小麦上也是厚厚一层霜, 绕着家里仅有的五亩地转了一圈, 顺手拔了一些杂草, 喻锦淮仰头望着刚从云层和山中间爬出来的红日,手指凑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很快,消失的大青和大黑从远处跑了过来。   一人两狗的身上都是潮湿的, 喻锦淮的裤腿上都带着深色的泥土, 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村里的人, 互相招呼几声在鸡叫中推开家里的大门。   他回来时孟允舒和喻知宁还睡着, 因着没事,喻锦淮也没叫他们,自己洗了把手,坐在灶膛前拿着火折子和干草开始升起了火,大青和大黑再院子里抖完了身上的水进了灶房,趴在灶口左右,脑袋往前伸着烤着火。   喻锦淮余光瞥见它们两个的动作,用手里的干柴轻轻点了点它们的头,凑这么近,也不怕给烤着了。   大青别过头,右爪蹭过自己的头顶,随即在将头搭在爪子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至于大黑则是低低的嗷呜了一声,接着咬起了喻锦淮的裤脚,谁知却咬了一口的泥,喻锦淮看着嗤笑一声,用木柴将它的头推开。   平静的评价道:“傻。”   灶上的锅渐渐升起了白气,炕上的孟允舒也穿好了衣服,抱着喻知宁将他放在地面上。   “阿宁,去找你小叔叔给你倒洗脸水。”   喻知宁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后跑了出去,孟允舒则是拿着笤帚扫起了炕,在阳光的照耀下空气中肉眼可见的飞舞着尘土,孟允舒拿起被子站在炕边抖了抖,接着把被窝平铺在炕上,依旧是三张被子,一床小的是喻知宁的,另外两床大的一个是喻锦淮和孟允舒的,至于剩下的那个则是盖在最上面。   冬日天冷,不多盖一个被子,晚上是受不住的。   等他收拾完出去喻知宁已经在院子里四处跑了,用尽泥炉上的温水,孟允舒又往炉子里添了些。   等他到灶房时,发觉喻锦淮把他之前做的红薯粉条给翻了出来,站在案板前正看着,时不时还上手摸了下。   “那是粉条。”孟允舒走过来说,站在他的身边,想起地里的白菜,忽然想吃白菜炖粉条了,“淮哥,去院子里拔一颗白菜。”   “好。”   喻锦淮离开前看到孟允舒用力把粉条掰成了两半,粉条?要掰开吃?   院子里的喻知宁坐在马扎上瞅着他拔菜的动作,蹬蹬蹬的跑过去蹲在他的身边,歪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   察觉到他的视线,喻锦淮倏地想起来等过了年阿宁也就四岁了,是个大孩子了,要自己一个人睡了,偏过头对上他专注而明亮的眼神,心里一动,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想着抽空和阿允商量商量。   要是阿宁一个人睡,他要睡在哪里?   家里也只有他们如今住的卧房是有炕的,其他的两个房间都是床板,要想让阿宁天冷时不受冻,也只能给他住的房间重新盘一个火炕。   拿着白菜进灶房,孟允舒已经用开水把粉条泡了起来。   “淮哥,今日不熬粥了,热几个馒头。”接过喻锦淮手里的白菜,孟允舒利索的剥掉外面的烂叶子放在一旁的篮子里,得闲了这些切碎都是给鸡喂的。   “行。”喻锦淮把热水盛出来一些放在灶台上,又拿起蒸笼放在锅上,取了八个冻的硬邦邦的杂粮馒头放在上面盖上了锅盖。   切菜的孟允舒望见蒸笼上的杂粮馒头,思及幼时吃过的糖包子此时也馋了起来,白糖和面粉小卖部里都有,想着很快要到过年前的最后一个县里大集,孟允舒便想着趁着大集把小卖部里的东西往出拿上一些,混在他们买的东西里,这样一来,也就没人怀疑了。   不管是糖包子还是豆沙包子他都馋,在舒哥儿的记忆中,这里过年前的准备的物件和他在现代过的差不多,他记得有一年去乡下过年,爸爸和妈妈就准备了许久。   思及自己幼时还有舅舅送来的灯笼,孟允舒便开口问:“淮哥,大嫂的娘家人怎么不见来?”   喻锦淮烧火的动作一顿,向外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独自玩耍的喻知宁,缓缓开口道:“大哥说大嫂是落难跑到沧南村的。”   此话一出,孟允舒心里明白过来。   他笑着说:“幼时我记得久久曾给我送过花灯和老虎花馍,今年我们也给阿宁准备一个。”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好奇的追问:“小叔父,要给阿宁准备什么啊?”   孟允舒一回头对上他期待的眼神,知晓他是听见了,故意摇着头说:“保密。”   喻知宁撅起嘴撒着娇,见他无动于衷又跑到了喻锦淮的面前,坐在了他的怀里,小脸和喻锦淮的脸贴了贴,奶声奶气的说:“阿宁都听见了,小叔叔和小叔父可不要反悔。”   “书上说君子说的话八匹马都追不上。”喻知宁骄傲的抬起头,眼睫毛扑闪几下,下巴搭在喻锦淮的肩膀上,道:“阿宁可记得牢牢的。”   听着他的童言童语,孟允舒禁不住笑了,就连喻锦淮的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君子说的话八匹马都追不上。   一个锅里热的馒头,炒菜时孟允舒便在泥炉上炒,往泥炉上的锅里倒了点油,等油里没有小泡时,孟允舒伸手赶走凑近过来看的喻知宁,拿起洗好的菜,自己站的一个合适的距离,一伸手确保菜能完整的倒进去。   只听见「滋啦」一声,热油往四处溅着,孟允舒拿着铲子翻炒几下,以此将盐、花椒面和五香粉放了进去,在翻炒一段时间,将提前泡好的粉条也加了进去,伴随着炒菜声,浓浓的香味自锅里升起,孟允舒又舀了一点水加进去防止菜糊锅。   他炒完菜,锅里的杂粮馒头也热的差不多了,趁着这个功夫,他又冲了一盆麦乳精。   吃饭时依旧是在灶房里,孟允舒拿着热馒头,掰下来一块喂给了身边的喻知宁,刚出锅的馒头太烫,让喻知宁拿着他不放心。   自己吃了一口后,才拿着喻知宁的碗给他盛了一碗麦乳精。   推到他的面前,孟允舒提醒道:“记得吹一吹再喝。”   “阿宁知道。”   看见喻锦淮夹了一筷子粉条,孟允舒自己也吃了一口,注意力一直放在了他的身上。   “淮哥,味道如何?”   喻锦淮仔细回味一番,才语气平淡的说:“不错。”   他之前路过长安城的时候,听霍许提起过达官贵族拿红薯做成条状的吃食,听说味道可好了,对于农家而言,填饱肚子才是最紧要的,自然不会琢磨起其他吃食。   “阿允,这换作何名?”喻锦淮又夹了一筷子粉条,追问道。   “粉条啊。”孟允舒头也不抬的解释:“是我特意用红薯做的新花样,淮哥,等来年再种红薯时用这个种子,出粉率可高了,味道好不错。”   他话中的种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喻锦淮自是知晓,顺势点了点头说好。   吃完饭没一会儿村里的小孩子都来了,喻知宁又端起了他小夫子的架子,拿着他的木棍有模有样的开始抽查起来。   今日天气不好,是以他们的课堂便放在了堂屋,喻锦淮和孟允舒二人坐在灶房里说着话。   “淮哥,昨晚你说二婶叫花丽娘,哪个花?”喻锦淮一边织着围巾,一边问着身边的人。   喻锦淮闲来无事,恰逢孟允舒又拿出来一些七色灵草的果子,他正拿着手里仔细的调配着其他的颜色。   “草头花。”终于配出来其他的颜色,让孟允舒看了一眼后往里面放进去了三卷毛线,这次调的颜色是淡淡的天蓝色,不仅如此,他还调制出了天青色,于是将剩下的毛线都放了进去,拿着干净且打磨光滑的树枝轻轻的搅拌着,把露在水面的毛线都压了进去,确保每根毛线都能浸湿。   孟允舒织围巾的手不停,嘴里重复着:“草头花。”不对啊,与那日图和他说的不一样,他还不特意问了一嘴,那日图说是华亭山的华,哪里出了问题   喻锦淮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困惑,再联想到他总是追问二叔的事情,眸色闪了闪.   “可有不对之处”   孟允舒垂眸望着自己手里的签子和毛线,视线盯着围巾上的纹路,咬了咬唇,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万一他的猜测有误呢?   犹豫不决的他定定的看了许久的喻锦淮,在喻锦淮伸手握住他手的一瞬间,孟允舒心里一颤,迟疑半晌启唇道:“淮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喻锦淮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安抚般的轻轻的拍了拍,深邃的双眼里倒影着他的影子。   “是二叔吗?”   孟允舒震惊的睁圆了双眼,本就圆的眼睛显得更大了,跟个猫儿似的,瞳孔颤了颤,被喻锦淮紧握的双手攥的更紧了。   “你怎么知道?”孟允舒凑近他,先是往四周瞅了瞅,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的问。   喻锦淮闻言点了点他的鼻子,又像他平日里捏着喻知宁的脸颊时的动作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脸颊,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阿允,你的破绽太多了。”   “哪里有,我哪里有破绽?”孟允舒坐着了身体,理直气壮的质问,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   看着他不服输的模样,喻锦淮捏了捏他的指腹,垂眸将他的掌心往上翻,盯着他指腹上薄薄的一层茧子,心痒的摸了上去。   “自我归来,你便一直问我二叔的消息,昨晚更是问起了二婶的名字,阿允,在平时,你是不会问那么多的。”   且不说孟允舒这几日一直暗搓搓的追问他二叔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和习惯性的动作。   孟允舒闻言闷闷的低下头,反握住他的手,瓮声瓮气的解释:“你知道的,我的小卖部是可以接待所有时空的客人的,我还和你说过我和陆儒安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夫郎是老乡,着说明我是可以与咱们同时代的人接触的。”   “嗯,不急,你慢慢说。”喻锦淮给孟允舒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手中,等他喝完后再接过来放在一边。   “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漠北雪灾的事吗?”孟允舒抬起头看着他问。   喻锦淮点了点头,“漠北?二叔在哪里?”   孟允舒心里不由得感叹喻锦淮的敏锐,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我也不确定。”孟允舒摇了摇头,继续说:“那日图又一日来小卖部时身后跟了一个面具男子,听声音年纪约莫和二叔的年龄相仿,他的言行举止和谈吐和那日图完全不同,反而身上的气质与咱们华安县的人相似,口音也是一样。”   “他姓华,是华亭山的华,他是那日图的阿爸从临寻峰救回来的,身上和脸上有被狼群撕咬的痕迹,再加上还有石子磨过的痕迹,脸上也因此受了伤,从此带着面具示人。”   “嗯。”喻锦淮颔首,目光深沉,满眼沉思,“然后呢?”   可能是喻锦淮平静的语气给了孟允舒鼓励,孟允舒后面说的更加流利起来。   “华先生他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不记得家里是否有妻儿,但是那日图说华先生每年都会去临寻峰待上一段时间,试图寻找他丢失的记忆。”   说完这一些,孟允舒松了一口气,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他一直自己在心里偷摸的将喻家老二和华先生作比较,试图在他们的身上找到相关联的地方,每每看到华先生都纠结不已,不知该不该问出口,现如今告诉了喻锦淮,有他和自己商量,孟允舒觉得自己顿时轻松了许多。   “阿允,你方才说那日图的阿爸是从临寻峰救下的华先生?”喻锦淮沉思片刻,抬眼看向孟允舒,问道。   “是。”孟允舒点了点头,右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上,定定的看着喻锦淮,疑惑的问:“临寻峰有问题吗?”   这里面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   喻锦淮捏着他的下巴虔诚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又在他的嘴角落下一枚吻,道:“那人真的有可能是二叔。”   “何解?”孟允舒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猜到的答案竟然会是真的。   “临寻峰就在鬼哭崖的旁边,按照霍许说的,当年二叔极有可能跑向的方向就是临寻峰,这是其一,其二还有一点我也是刚刚想起来,小岳曾和我说过他的名字中「岳」的由来是因为他阿娘有一块的手帕上绣着华字,最底下还绣了一座山,现在细细想来那应该代表的是华亭山。”   “华亭山是夏国有名的一座名山,与其他四座大山并成为五岳,所以给他起名为岳,这也是他的阿娘告诉他的。”   听着喻锦淮的话,孟允舒也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肯定的说华先生就是喻家二叔了。   想到喻家二叔就在漠北,孟云虎迫不及待的起身却被喻锦淮拉住了。   他不解的回过头,茫然的问:“淮哥,怎么了?”   喻锦淮:“你是要告诉小岳吗?”   “当然了。”孟允舒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种好事当然是要告诉本人。   喻锦淮摇了摇头,“不可莽撞,这件事急不来。”   “为什么?”   “我们虽然肯定是,但是华先生万一不是呢?且不说他远在漠北,从华安县到漠北快马也需两个多月,再说那位先生还患了失魂症,让小岳知晓赶过去他的阿爹不认识他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喻锦淮知道他是好心,故此给他一字一句解释清楚了。   见孟允舒不动了,喻锦淮才松开他的胳膊,自己又照看起了毛线,留着孟允舒一个人好好的想清楚。   他平静的如同水面一样,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和开心,嘴唇也和往日一样微微抿起来,搅毛线的动作也娴熟的看不见任何的波动。   孟允舒想明白后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冲动了,但偏过头见喻锦淮平静无波的模样,和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由得让他怀疑起来喻锦淮是个木头人,直到他要起身去将院子里晒的豆子收起来时却直接把豆子当做废料给倒进了给鸡准备的食料里,孟允舒才明白过来,他不是无动于衷,是开心过头了。   ——   再次进入小卖部的时候,孟允舒迎来了明月道长。   等他买完书要离开时,孟允舒忙叫住他。   “道长,留步。”   明月道长闻声停下来,回过身静静的看着他。   “何事?”   孟允舒藏在柜台底下的手紧张的互相搓了起来,“可有治疗失魂症的法子?”   明月道长捏着衣袖,“有还是没有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9 21:42:18-2022-07-30 21: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i睡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孟允舒听着他慢悠悠的声音, 急切的往前走了一步,紧紧的贴在柜台上, 眼神期颐的看着他。   明月道长感受到他的着急, 本想说没有可倏地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手指在空中一点,转身低下头在自己身上悬挂的荷包里找了起来, 望见他的动作, 孟允舒本以为他身侧的荷包是装饰品,没曾想里面还装着其他的东西。   孟允舒探过头目露期待的看着他,没过一会儿,只见明月道长从里面找出来一颗绿色种子, 将手掌伸到他的面前, 绿色的种子衬着他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这是什么?”孟允舒小心的拿过种子, 手指轻轻的拨了拨, 抬起头等着他的答案。   “忘忧草。”明月道长收回自己的手, 双手互相插在自己的袖子里,不急不缓的说道。   孟允舒闻声怔愣一瞬,他震惊的瞳孔放大, 忘忧草, 确定不是忘记什么的吗?   这和恢复记忆完全沾不上边。   像是知道心中所想, 明月道长轻咳一声,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要以名取草,人家的作用可大着呢, 连你婴儿时期的记忆都找的回来。”   “唔, 就是有一点不好。”说到这里, 明月道长心虚的眨了眨眼。   孟允舒追问:“哪里不好?”   “生长时间长。”  孟允舒子那里一跳, ”要多久?“   “可能十年可能五年。”明月道长含糊不清的说,他自己也拿捏不准时间。   “这么久?”孟允舒惊讶的提高了声音,他想过两三年,没想到最短都要五年。   五年的时间,不管是谁,都等不起。   孟允舒舔了舔嘴唇,偷偷的拿出来一包辣条推到明月道长的眼神,朝他挑了挑眉,圆圆的杏眼里带着祈求。   “行吧行吧。”明月道长手速快的只能看到残影,“给你灵石,最短两年,再缩就没效果了。”   盯着他放在柜台上的白色灵石,孟允舒正要多问一句却见他飞快的离开了。   见状,只好叹了一口气,一手拿着灵石一手拿着种子去了农场,为了让忘忧草迅速的生长出来,孟允舒特意将它种在了春神的树的旁边,哼哧哼哧的拿着锄头挖了一个坑,孟允舒虔诚的将种子放了进去。   期间,春神的树一直将自己的树枝缠绕在孟允舒的胳膊上,亲昵的蹭着他的手背,孟允舒无法停下来摸了摸他的树叶,安抚道:“等会陪你玩。”   趁着它不再纠缠自己,把树枝收了回去,孟允舒赶忙挖好坑,把种子放了进去,他迟疑的望着旁边的灵石,犹豫半晌,把灵石也放了进去,接着用土把坑给填平,还舀了两瓢水浇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孟允舒这才和春神的树玩了起来,一边逗着他,一边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最漂亮嘴可爱的小春神,可以帮我照看一下你旁边的种子吗?”   春神的树扬起自己的树枝在空中飞舞着,似乎不太满意,孟允舒忙伸手安抚着它,一下一下的给它顺着毛,捡着它喜欢听的话说,直将它夸的吹上了天,飘飘乎忘乎所以。   孟允舒见它开心起来,连忙把自己请求说了出来,春神的树心满意足的应了下来。   ——   趁着镇上的大集,喻家三口再加上喻锦岳家里的三口人在天刚蒙蒙亮就赶着马车去了镇上,路上还碰到了村里的人。   今天是腊月二十,后天的二十三是要祭灶的,要给灶王爷准备祭灶的食物,这些都是要准备好的,为了得到灶王爷的庇护,祈求家里来年平平安安,红红火火。   其中罪不可缺少的是灶糖。   孟允舒抱着喻知宁坐在喻锦淮的身后,他的身边还坐着喻锦岚和喻锦平,赶车的是喻锦淮和喻锦岳,两家人只赶了一辆车,马车跑的比驴车快,身后的板车也比驴车的能大一些,这么多人坐上去也不显得拥挤。   有两个汉子坐在前面挡风,后面的人也能少吹一点冷风。   今天的霜依旧很重,孟允舒的眼睛瞥了瞥两边的白霜,默默的将喻知宁脖子上的围巾又往上拉了拉,遮住他的嘴和鼻子,又把他的帽子往下拉,遮住他的额头,包裹严实的喻知宁只露出来一双黑乎乎的眼睛。   余光瞥见喻锦岚看过来的视线,孟允舒见状也伸手将她的的衣服拉了拉,“小心着。”   随即他又提醒了喻锦平一句,接着靠在喻锦淮的身上,朝坐在前面的两个人说:“淮哥,你和小岳都把围巾围好,帽子也戴好,别被吹得头疼。”   冷风吹得时间一长,免不了会头疼脑热。   “好。”喻锦淮心里一暖,顺势拉了拉自己的围巾。   一旁的喻锦岳看的牙疼,也不知二哥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还是别的,哥夫坐在后面又看不清,喻锦岳撇了撇嘴,默默的把自己的手缩在自己的袖子里。   别说,还挺冷的。   喻知宁靠在孟允舒的怀里,打了一个哈欠,他起的太早,现在还有些困顿,因为打哈欠他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水,眼睛刹那间湿漉漉的,像是盛着一汪泉水。   马车跑起来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镇上,因着是镇上的大集,镇上来往的人很多,再加上也快过年了,人只多不少,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每年拍花子最多就是这一段时间。   故此将马车寄存后,交了两文钱,喻锦淮背着自己的背篓,一把抱起了喻知宁,他人小,最是容易被拍花子的盯上的。   此时也顾不上七岁以后兄弟姊妹要避嫌的说法,喻锦岳和喻锦平一左一右的牵着喻锦岚的双手,紧紧的牵住,双眼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幸好喻锦岚和喻知宁都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一声不吭的任由大人抱着牵着,只不过双眼还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这么多的小摊子,他们一双眼睛都忙的看不过来。   喻知宁更是借着自己被小叔叔抱着,看的远,一会儿看看旁边卖荷包和头绳的、一会儿又看着旁边卖小吃食的,有时候目光都跟着前面不远处一直走动的肩着糖葫芦的小摊贩,偶尔注意到手艺人卖糖画和糖人的,大人们会特意停下来让他们看个够才会往前走。   临近过年,镇上玩杂耍的也多了起来,再加上华安县时夏国的皮影戏之乡,镇上也有玩皮影的,自然也有卖皮影的,只不过比正经扥皮影质量能差一些,但哄孩子玩还是可以的。   一路走来,他们的背篓里已经放了许多的吃食,糖画、糖葫芦都有,还有喻锦岚和喻知宁的手里一人握着一个糖人。   过年,就图一个热闹,再加上今年他们赚够了钱,过个好年的银钱还是充足的。   耳边都是哄闹的说话声和摊贩招呼客人的声音,许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浓重年味的孟允舒脸上带着满足,上扬的嘴角一直都没有下来过,看到好玩的,他们还会特意停下来看个够。   “阿允,想吃浮元子吗?”喻锦淮见前头正好有卖浮元子的小摊,想起孟允舒喜欢吃甜食便问了一句。   孟允舒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说实话,他还是挺喜欢吃浮元子的。   “小岚、小岳和平安呢?”喻锦淮问过之后带着他们去了摊子前,没被问到的喻知宁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委屈的问:“小叔叔怎么不问阿宁呢?”   走在一旁的喻锦岳立刻回答:“你这么贪吃,不问也知道。”   听到他的话,喻知宁更不开心了,抱着喻锦淮的脖子瞪了一眼,愤愤不平的说:“小叔叔,不给三叔买。”   喻锦淮笑了笑不语,任由喻锦岳小心的哄着人。   因着人多,他们等了一会儿才排到跟前。   吃完了浮元子,没走几步看到了酒酿的摊子,一行人走不动了,许久没吃酒酿的孟允舒也馋了起来,时刻注意着他的喻锦淮二话不说领着人去了摊子前。   吃饱喝足他们才去买东西,这次主要是买麦芽糖的,些春联用的红纸和炮仗等其他东西等腊月二十七去县里买都来的及。   买完了麦芽糖,又转道进了点心铺,教的叫的上来名字的,叫不上的都买了一些,光是这些糕点都花了将近一百文。   回家的路上碰到卖肉的,又买了几根大骨和排骨,孟允舒打算用来煲汤。   他们回家时天色还早,每个人的肚子里都填的满满的,今日天公作美,太阳出来后天气暖洋洋的,舒服的人只想眯上眼睛沐浴在太阳底下,好好的睡上一觉,再加上摇晃的马车,清晨早早醒来的喻知宁在孟允舒的怀里都摇的快要睡着了,眼皮上下打架,眼睛半眯着打着顿。   孟允舒注意到后把他抱平,放在他背后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没一会儿功夫,他就闭上了双眼。   回到家后,喻锦岳直接打开了门,喻锦淮赶着马车走了进去。   孟允舒抱了一路的喻知宁,胳膊已经变得僵硬,喻锦淮站在底下小心的接过睡着的喻知宁,而坐在他身边的喻锦岚发觉到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伸手给他捏起了胳膊,缓了一会儿后,孟允舒的胳膊才彻底放松下来。   喻锦岚顺势的放下自己的手,扶着喻锦岳的手跳了下来。   “小岳,明日带着小岚和平安过来吃饭。”孟允舒也跟在后面跳了下来,他摸了摸喻锦岚的头发,语气温和:“谢谢小岚。”   喻锦岚跳了几下,歪着头笑嘻嘻的说:“哥夫,客气什么。”   “是啊,都是一家人。”喻锦岳紧接着说道。   ——   转眼到了第二天,喻家早早的有了动静,不管是孟允舒还是喻知宁都早早的起来了。   洗过脸后,喻锦淮带着一家人把麦芽糖和点心放在灶王爷的画像前,又在灶膛口也放了些,等了一会儿,这才开始点火做饭。   放麦芽糖是为了让灶王爷吃过后嘴甜,来年能让他们一家红红火火,一家人平安顺遂。   昨晚他们都已经告诉了喻知宁,是以今日即便是看着放在盘子里的麦芽糖和点心,嘴馋的喻知宁也没有闹着要吃。   吃食吃完后孟允舒就让喻锦淮把大骨洗干净剁开,接着吊起了骨汤。   “淮哥,你看着一会儿,我有事出去一趟。”孟允舒擦干净手上的水,对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喻锦淮说。   喻锦淮劈柴的动作一顿,停下来看他,“好,你去吧。”   没一会儿,孟允舒便捧着一个油纸包,牵着喻知宁的手出了门。   他没有往村子中央走,反而径直走向了村尾。 第70章   “小叔叔, 我们去哪儿?”喻知宁仰起头看他,身后的大青跟了上来, 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孟允舒笑道:“到了你就知道。”   走了没一会儿, 朝右拐了一个弯,从未来过这里的喻知宁好奇的东张西望,很快, 孟允舒牵着他的手停了下来。   孟允舒松开他的手, 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答应声他垂眸望着喻知宁,“阿宁,等会记得叫人。”   “嗯嗯。”   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看见门外的一大一小, 张谷雨怔愣一瞬, 接着反应过来后当即将他们迎了进来, 震惊的问:“你怎的来了?”   孟允舒走进去, 调侃的问:“怎么,不能来?”   “当然不是。”张谷雨忙摇着手解释:“你来我家高兴都来不及。”   “叔夫好。”喻知宁时刻谨记孟允舒的话,趁着他和自己的小叔父说完后立刻叫了人。   张谷雨本就喜欢他, 现下听到他软软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心情愉悦的应了一声。   眼瞅着他要将自己往堂屋里引, 孟允舒脚下一顿,停了下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我记得你喜欢吃酸的, 昨日去镇上恰好遇到卖酸梅的, 就给你带过来一些。”   “数量不多, 别嫌弃。”孟允舒说着就把酸梅往他的手上放, 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第一个交到的古代朋友,他和陆儒安一样都有了身子,不同的是陆儒安不挑食,什么都吃,而他则是口味偏酸。   认识他还是因为喻知宁,孟允舒本来也以为他的孩子在底下坐的一群小豆丁里,没曾想他才成亲一年多,怀孕才一个多月,来喻家也是对喻知宁这个小夫子好奇,直到他来了喻家才明白过来喻知宁都是孟允舒教的。   再加上他脸上的胎记惹人闲话,大多都不愿意与他来往,但看到孟允舒的一刹那,他明白孟允舒并不是那样的人,便起了与他交好的心思。   事情果真如他所料,孟允舒并不在意他脸上的胎记,两人交流起来越发的和谐,一来二去,变成了好朋友。   “那行,我就收下了。”张谷雨知道要是他不收,亦或是推拒许久才收下他与孟允舒定来往不长,所幸他大大方方的收了下来,“你等我一下。”   昨日镇上的大集他自是也去了,叮嘱了孟允舒不要走以后他急急忙忙的转身进了房间,站在原地的孟允舒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得担心起来,生怕他脚下不稳摔一跤。   没过多久,张谷雨出来了,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一个油纸包,走到孟允舒的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虽然嗜甜,但这个梅子酥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带回去尝尝。”   “好。”孟允舒接过来视线偷偷的瞥过他的肚子,虽然现在才一个多月,看不出什么,但孟允舒对哥儿能怀孕这件事还是好奇不已。   张谷雨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笑着和喻知宁说了几句话。   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大青优哉游哉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路上遇到了村里的狗大青并没有像大黑那样凑上去闻去玩,反而一直紧跟着主人家的身后,一步也不离开,看到其他不怀好意的狗,还会呲起牙赶跑它们。   回到家,喻锦淮已经不劈柴了,而是坐在院子里剥起了花生豆,这些都是要等到过年油炸的,再撒上一层盐,吃起来香脆可口。   “淮哥。”孟允舒松开喻知宁的手,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解开手里的油纸包,喻锦淮没仔细看,以为他是又把带出去的东西又带回来了,没曾想打开来后会是另外一种点心。   看着陌生的点心,喻锦淮开口问:“这是?”   “梅子酥。”孟允舒捏起一块凑到他的嘴边,见他无动于衷,又往他的嘴边递了递,喻锦淮无法,只好顺势张开嘴吃了进去。   油纸里的梅子酥不过五块,每一块都是小小的,一口就能解决完一个,“阿宁,过来。”   孟允舒把正在和大青玩的喻知宁叫了过来,喂给他一块梅子酥后自己才吃了起来。   味道果真如张谷雨说的那样,酸酸甜甜的,外层的皮也酥酥脆脆的,很是好吃。   “哪里来的?”喻锦淮这才想起来问了一嘴。   “是谷雨给的。”孟允舒小心的将剩下的梅子酥包好,他打算将这剩下的两块留到明天吃。   喻锦淮眉头微微皱起,嘴唇抿直,剥花生的手一滞,才见了几面就叫着这般熟稔,喻锦淮压下自己心底的不快,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起谷雨这个人,思来想去许久,他都找不出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无奈的问向身边的孟允舒。   “谷雨是?”   孟允舒系好油纸上的绳子,抬起头和他对视;“就是住在村尾的木匠的夫郎,张谷雨,他夫家应该是姓木。”   关于张谷雨的夫家,孟允舒也不怎么了解,只是听他说自己的丈夫是木匠,姓木。   一听到他说张谷雨和他一样是个哥儿,夫家是木匠,姓木,住在村尾,喻锦淮立刻反应过来是谁了。   木匠叫木秋,因着是在秋天出声,所以取名秋,他和自己也一同上过战场,如果他记得没错,他的脚应当是瘸了,他有一个手艺在,虽然是瘸子但比他容易娶妻,去年他成亲时因着他还在守孝,是以并没有过去,只托了喻锦岳去上了礼,再加上他不爱出去,所以不知道他的夫郎姓甚名谁。   “他的木工做的不错。”想起自己还未上战场里见过他做的柜子,喻锦淮多说了一句。   孟允舒倒是不关心,将点心放下后和他一起剥了起来。   ——   临近过年,每天都过的热闹,一眨眼的功夫,天已经黑了,孟允舒和喻锦淮坐在炕上,一边说话一边吃着今天晚上做的饼子,小孩手掌大小,里面放了盐和辣椒面还有五香粉,几口就解决完一个。   “淮哥,我去一趟小卖部。”孟允舒早在拿到忘忧草的种子后就告诉了喻锦淮,同他一样,喻锦淮也对忘忧草怀抱着期望。   喻锦淮点了点头,看了眼闭眼睡觉的喻知宁,伸手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当孟允舒消失后,喻锦淮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孟允舒这次直接去了农场直奔忘忧草的位置。   种下的位置光秃秃的,连一个芽也没有,孟允舒不死心的蹲下身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最终确认了忘忧草还没有长出来的事实。   静默半晌,孟允舒拿着水桶打了半桶水直接倒了上去,浇完水又好好的叮嘱了春神的树一遍。   做完这一切,他又去了小卖部,刚进去不久,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响来起来。   孟允舒抬头看过去,是那日图和华先生。   再次看见戴着面具的华先生,孟允舒已经不能直视他了,总想着他是喻家老二,拿不准该以何种方式应对他。   “孟老板。”那日图见到他,和往日一样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憨厚的脸上藏着一丝丝的心虚,且眼神也闪躲着不敢和他对视。   孟允舒不解的看了他好几眼,心里纳闷不已,那日图心虚什么?   就在他想要追问的时候,华先生率先一步说完了他们要买的东西。   等那日图带着商品离开后,华先生反而留在了小卖部,孟允舒心里咯噔一下,嘴角的额笑容逐渐变得僵硬起来,他扯了扯嘴唇。   “先生还有事?”   华先生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倏地轻笑一声,慢慢悠悠的说:“孟老板想问我的事何必去找那日图,问我本人岂不更好?”   果然,还是被猜到了。   孟允舒讪讪一笑,抓着自己的袖子尴尬的低下头,一字也不吭。   华先生出乎意料的耐心十足,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柜台,等不到孟允舒答话也不着急,反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追问那日图我的事情无非就是我是你认识的人亦或者你认识的人有和我相熟的,且与你关系甚好,所以你才会找那日图问有关于我的事情。”   他说的不急不缓,完全猜中了事情的结果,孟允舒只得干笑起来,幸好小卖部来了客人,华先生也顺势离开了,不然孟允舒觉得他都不好收场。   这次来的是许久未来过的末世位面的客人。   看着骄傲的丧尸王和路任甲拌着嘴,孟允舒如同见鬼一样,明明他们上次来谁也不愿意搭理谁,怎么这次竟相熟的像是朋友一样。   “哥哥。”丧尸王一看到孟允舒,立刻扔下路任甲跑了过来,“好久没见哥哥了,哥哥想不想我。”   死亡问题。   “当然想了。”孟允舒气定神闲的说着话,面上瞧不出一丝的心虚。   丧尸王自是信了,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颗绿色的晶核,送到孟允舒的面前,期颐的望着他。   见他收下来,眉眼高兴的弯了起来。   落他一步的路任甲注意到他的动作,眉心微微皱起,很快又舒展开来。   “孟老板,不知还有水果吗?”   孟允舒取出一袋辣条递给丧尸王,闻言道:“水果不多了,但小麦和西红柿多,你要吗?”   “要。”路任甲只思考了一瞬便应了下来。   “哥哥哥,我要螺蛳粉和快乐肥宅水。”丧尸王不满他被路任甲吸走了注意力,忙不迭的开口。   “好好,先给你拿。”   他就像小孩子一样,孟允舒和路任甲已经见怪不怪了。   送走他们 ,孟允舒转了转脖子,想着明日的扫房子,立刻出了小卖部。   刚出去的他被喻锦淮抱了满怀。 第71章   “淮哥。”孟允舒茫然的跪坐在他的怀里, 要抬起头去看他却被喻锦淮一把将他的头按在了肩膀上,迫于无奈的孟允舒挣脱不开, 只能顺势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喻锦淮紧紧的抱着他, 深邃的双眸里噙着淡淡的无措,迟疑半晌,他才启唇轻问:“阿允, 小卖部多少级了?”   孟允舒想也不想的问了一句:“淮哥, 才去了一次,你就惦记上了啊。”   “不是。”喻锦淮怕他误会,紧忙解释:“农场的田地那么多,你一人我心疼。”   说话这句话, 喻锦淮又把孟允舒抱紧了, 他现下觉得心虚, 不敢让孟允舒看他, 心疼他是真的, 但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是他害怕,怕小卖部再像上次那样把孟允舒关在里面, 他进不去, 阿允出不来。   一想到这里, 他便心慌的不行。   孟允舒闻言,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心里想吃吃了蜜糖一样,甜甜的, 身心都愉悦起来, 他拍着喻锦淮的背, 故意扯开了话题, “睡觉,我困了。”   他一说困,喻锦淮当即将他松开,目光沉沉的看着动作迅速的钻进被窝里,露出来的耳廓爬上了一抹绯色。   “淮哥,灭灯。”孟允舒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他伸手感受着脸上的热度,心里禁不住嗔骂了喻锦淮一声,好好的,净说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也怪他不争气,竟被一句话轻易的撩动了。   喻锦淮闷闷的应了一声,走下去灭了油灯,藏在被窝里的孟允舒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他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人从旁边掀开,接着躺进了一个人,瞬间变得拥挤起来,孟允舒正想要转身却被喻锦淮一把搂住了腰,将他桎梏在自己的怀里。   孟允舒心里一跳,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顾忌着身边睡觉的喻知宁,孟允舒推了推他的手,压低了声音。   “你松开一些,我要喘不上气了。”   他说的夸张,只不过是为了让喻锦淮将他松开一些,让他能透会气,努力把脸上的热度将下去。   “嗯。”喻锦淮嘴上答应着,手上的动作是一点都没动,依旧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更甚至蹭了蹭他的脖子。   唰的一下孟允舒只觉得自己要不是躺着且被他抱着,自己都能当场跳起来。   到最后,孟允舒也不知他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脖子后传来灼热的呼吸和腰间的胳膊。   再次睁眼,已经天光大亮。   今日是腊月二十四,要扫尘的,喻家一家三口早早的起来,吃完早食,换上耐脏破旧的衣服,两大一小的手里都拿着干巾,他们先从卧房开始,火炕上的被子褥子都已经叠好放在了炕柜里。   孟允舒瞅了眼塞得满满当当都快要溢出来的炕柜,头一次觉得他们还需要再添一个柜子。   他上了炕,把喻知宁也带了上去,喻锦淮往上看了一眼,放弃了手里的干巾,拿着扫帚举起来扫着屋顶,将最上面的蜘蛛网和灰尘都扫了下来。   孟允舒和喻知宁等他扫完以后才开始扫炕,擦柜子。   不止是他们一家,这一天,整个沧南村都动了起来。   ……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午食和晚食也都是简单的解决了。   一直到晚上,望着干净整洁的家,三个人的心里满满都是幸福,晚上睡觉做的都是好梦。   临睡前,孟允舒告诉喻锦淮,小卖部已经十八级了,再等十八级他就可以进入到小卖部了。   升级小卖部如同玩游戏一般,最初都容易升级,可越到后面升级起来越难。   临近过年,在镇上或是在县里做长工的人都回来了,沧南村彻底热闹起来了,孟允舒有时候出去都会碰到陌生的面孔。   腊月二十五做豆腐,因着之前在家里做过关东煮,其中的豆皮和腐竹都是热销的,更是交给了村里人,是以喻家做豆腐的工具算不上多齐全,但稍微侍弄一下还能能做的。   因为只是过年图一个好的寓意,所以黄豆泡的并不多,把昨晚提前泡好的黄豆放进石磨里,用不上家里的马,喻锦淮直接推着石磨转了起来。   看多了自己小叔叔的动作,喻知宁也好奇起来,再和大人们商量之后尝试着转着起来,可惜他人小力量也小,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推动了一点点。   但他并不气馁,抱着自己的手,吹了吹自己通红的掌心,说:“阿宁长大了就能推动了。”   孟允舒一边择菜一边笑着问他:“阿宁长大了还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来孟允舒都想笑,自己真是小时候被大人被老师追着问,不仅如此,还要写作文,到了如今,竟然问起了自己的小侄子。   他并没有想着喻知宁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在听到喻知宁说自己以后要当福字后觉得惊奇的同时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阿宁要当夫子。”喻知宁奶声奶气的说,还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语气坚定,表情坚决,就连奶嘌都似乎写着「毫不动摇」四个大字。   孟允舒愣了一瞬,鼓励的说道:“好,小叔父相信阿宁。”   得了孟允舒的话喻知宁将视线停留在他小叔叔的身上,葡萄似的的大眼睛期颐的望着他。   喻锦淮虽然话不多,但对于自己的亲人一点都不吝啬。   “嗯,小叔叔也相信你。”接着他顿了顿,又道:“等过完年让你小叔父教你《三字经》。”   一旁的孟允舒看到喻知宁的眼睛骤然发起光后又迅速的暗了几分,只见他抬手摇着,婉拒道:“阿宁还小,阿宁还小。”   孟允舒看了看喻知宁,又看了看一时哑言的喻锦淮,低下头伸手遮住自己嘴边的笑意。   二十六杀猪炖大肉。   喻家并没有养猪,但村里的杀猪宴他们都被主人家叫去了。   今日是叶重山家杀猪,一大清早无事的都聚在了他们家里。   叶重山家在沧南村算的上富有的了,舍得给猪喂,当站在人群中的孟允舒跟在喻锦淮的身边看着他们把猪赶出来的时候人直接震惊在了原地。   他承认他从来没有在现实世界见过这么大的猪。   时刻注意着他的喻锦淮抓住他的手,凑近他问:“叶叔家里猪养的好,待会我们从他家买肉。”   今日杀猪并不止是叶重山一家,但看着他家的猪膘肥体壮,喻锦淮当即拍板从他家买肉,在这之前还是要和夫郎商量商量的。   “好。”孟允舒并不眼瞎,他也知道叶重山家的猪是村子里养的最好的了。   只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伴随着一声惨烈的猪叫,这只猪光荣的牺牲在了二十六。   杀完猪,叶重山留下自家吃的和用的,招呼着村里人卖了起来。   猪肉十三文一斤,喻家买了两斤五花肉,因着孟允舒喜欢吃瘦肉,买了三斤的瘦肉,叶重山还多给了他们两根大骨。   农家买的大多都是肥肉,这样容易炼出猪油,但喻家并不需要。   上次小卖部升级后,系统商城多出来食用油,再加上孟允舒把之前的种下的油菜一半都用来和系统兑换成了菜籽油,所以喻家现在并不缺油。   参加完村里的杀猪宴,孟允舒捏着自己笑的僵硬的脸颊和喻锦淮回到了家。   一到家,他累到直接躺在了炕上,连鞋都没有脱。   望着头顶的木头架子,孟允舒砸坏了眨眼,以前他总嫌弃年味不足,过年渐渐没有了年味,可如今一朝穿到了古代,忙活了这几天,竟开始嫌弃起过年太累了,年味太足了。   果然,人都是贪心不足且多变的。   一阵脚步声响起,孟允舒定定的望着迎着光走进来的喻锦淮,弯了弯眉眼。   “淮哥,来年将你卧房的柜子搬过来,家里的衣服越来越多了,炕柜都要放不下了。”   “好。”喻锦淮坐在炕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将他鬓角凌乱的发丝梳了上去,指尖拂过他的耳垂时轻轻的捏了捏,接着在孟允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低下头亲昵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孟允舒登时羞得捂住了自己的脸,闷声说道:“别动手动脚的,阿宁看见了不好。”   他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原是出去玩的喻知宁回来了。   “小叔父,你叫我。”喻知宁扒着门框,向里探着头问。   孟允舒哭笑不得的暗道,耳朵倒是尖。   喻锦淮走过去一把抱起他,轻声追问着他今日和孙茗玩了什么。   村里杀猪都是血,他人小,看见了不好,所以一大早喻知宁便被送到了孙茗的家,由孙婶子照看着。   提起自己玩的什么,喻知宁在他的怀里手舞足蹈起来。   语气欢快,只听声音都能知道他有多么的高兴。   ——   天刚蒙蒙亮,孟允舒踩着时辰进了小卖部,先看了忘忧草,再给农场里的作物浇了水,成熟的水果摘了下来,该收的作物也收了。   忙完这一切,他去了小卖部,招呼了两位新来的客人后,在系统商城里找着有关于皂角的书,他洗头洗衣服用的都是皂角,他记得皂角可以制成香皂之类的东西,便起了这个心思。   他并不想做吃食上的生意,等今日去县里转上一圈,再问问陆儒安,他就可以下定决心要不要做皂角的生意了。   心里估摸着时间,买了好几本关于皂角的书后他出了小卖部。   佯装刚睡醒的样子和刚睁开眼的喻知宁打了一个照面。   “小叔父小叔父,快起来,我们要去县里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1 20:33:00-2022-08-02 20:5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睡觉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孟允舒抬手摸了摸他翘起来的头发, 往下压了压,眉眼里都是淡淡的笑意, 语气温和:“好啊。”   确实不早了, 他扭头往旁边一看,身边早已没有了喻锦淮的身影,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已天光大亮了。   眼瞅着时辰不早了, 孟允舒也不敢耽搁, 动作迅速的给自己穿上衣服,又帮着喻知宁穿好他自己的衣服。   今日去县里,衣服自是要穿的好一些,万不能让人瞧不起。   他牵着喻知宁的手走出卧房的时候, 喻锦淮恰好将水盆里打满了温水, 听到脚步声, 寻声看过去, 眉目温和起来。   “起了。”   他知道孟允舒是早都已经醒来了, 在自己的怀里陡然空下来的一瞬间,有所察觉的喻锦淮就已经醒了,没有了孟允舒, 再加上他掀起窗帘一看时辰, 睡意便没有了, 轻手轻脚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去洗漱。   “嗯。”孟允舒颔首应道。   一大一小拿着牙刷蘸着青盐蹲在屋檐底下刷着牙。   马跑的比驴快,喻锦淮已经开始给马套板车了,灶膛里的火也已经烧了起来,锅里的蒸笼上放着几个杂粮馒头, 锅底下有柴, 几乎都不用人操心。   套完板车的喻锦淮一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的心当即软了下来。   等他们简单的吃完早食, 喻锦岳他们也过来了。   一伙人如同上次去镇上那般坐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走动,他们也随之摇摆起来。   因着沧南村距离县里不远,是以去往县里的路上碰到了许多人,大家都拖家带口的,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路上碰到认识的人,还会多说几句。   这次去县里喻知宁和喻锦岚一如之前的激动和好奇,一路上的时间都用来观察周围的环境了,看到好看的,还会拽着孟允舒的袖子指着给他看。   到了县里,交过进城的铜板,一行人牵着马车直接去了往常寄存家畜的地方,又交了五文钱。   和上次一样,喻知宁依旧被喻锦淮抱在了怀里。   华安县里镇上热闹多了,喻知宁和喻锦岚的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一时眼花缭乱起来,看哪里都看不够。   街上有卖灯笼的,看到红色的纸糊的灯笼,喻知宁的眼睛都移不开了,那些灯笼上画着花鸟鱼虫,还有各种植物,每个灯笼上的画都栩栩如生,每一笔都是点睛之笔,多一笔都不行。   不止是他,大家都被这些灯笼吸引了,站在人家的摊子前徘徊许久,也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在老板询问他们要不要买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结果自然是买了两个灯笼,一个灯笼上面画着嬉戏的猫儿,另一个上面则是一对玩水的锦鲤。   因着他们要去买其他的东西,纸糊的灯笼拿着手里难免会磕碰撞坏,所以便把灯笼留在了摊贩这里,约定好了时辰过来拿即可。   他们是第一位客人,摊贩自是乐意帮他们存在自己这里。   往前走了一截,喻锦淮回头发现孟允舒距离他几步远,等他上来时腾出一只手牵住了他的手,对上孟允舒投过来的眼神,他理直气壮的说:“人多,走散了怎么办?”   孟允舒一想在理,也就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所幸喻知宁并不重,对于喻锦淮这样做惯了农活的汉子来说单手抱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跟在他们身后的喻锦岳和喻锦平看见了,默默的对视一眼。   算了,他们大老爷们,注意着点定是丢不了,犯不着手拉着手。   “阿允,可想吃烧鸡。”喻锦淮忽然记这条街有一家的烧鸡特别好吃,又思及孟允舒的嗜好,便转过头看他,询问道。   孟允舒闻言眼睛一亮,“烧鸡?”   他许久没吃鸡肉了,没人提还好,一旦提了他的嘴里不自觉的分泌起了唾液,馋的不行。   “吃。”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才好,孟允舒果断的点头。   一年到头了,总要吃点好的不是。   听他说吃,喻锦淮便带着众人往那家店里走。   即使是清晨,那家店里几乎快要坐满了,可见味道是真的不错,不然没有人会这么一大早就来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还未走近,孟允舒都闻到了从不远处飘出来的香味,他是大人还好,贪吃的喻知宁闻着香味早都忍不住了,嘴里急切的催促着他的小叔叔脚下再快一些。   抬头看着店上的牌匾,上面写着「十里香」三个大字,孟允舒在心里不得不感叹确实是十里飘香了。   喻锦岳拉了拉喻锦平的袖子,越过两人中间的喻锦岚说着:“平安,你闻可香了。”   喻锦平点头如捣蒜,他们在县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家店。   刚踏进门槛,店小二将手里的布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走过来,语气欢快:“客官,里面请。”   带着他们坐在一张大桌子前,店小二微微弯着腰,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过于不自在,“客官,吃什么?”   一行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他,店小二一点也不慌,不急不缓的报出来一大串的菜名,最后还附赠一句:“蛋花汤免费。”   等他停下来后,喻锦淮看向他们,“吃什么?”   一行人凑在一起讨论了许久,最后点了两只烧鸡,一盘辣子鸡,五碗鸡汤面。   他们没等多久,很快小二端着菜上来了,动作麻利的给他们倒了蛋花汤。   等小二走后,他们开始动起了筷子。   四个鸡腿两个小的一人一个,喻锦岳和喻锦平一人一个,孟允舒以他不喜欢吃鸡腿拒绝了,两个堂弟都以为他是故意说的,只为了让他们吃,可喻锦淮知道孟允舒是真的不喜欢。   关于孟允舒的一切喜好喻锦淮都一清二楚,知晓他不喜欢吃鸡皮,特意把鸡肉上的皮剥下来才把鸡肉放在他的碗里。   这家店的烧鸡果真当得起招牌二字,鸡肉一点也不柴,每块鸡肉都被汤汁腌入了味,咸香中带着一丝丝蜂蜜的甜味,孟允舒吃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鸡汤面里的鸡汤鲜味十足,显然是吊够了时辰的。   味道好,价钱自然也是好的。   一顿饭足足花了两百五十六文,可把孟允舒给心疼的不得了。   走出店铺,孟允舒凑近喻锦淮,心疼的说:“好吃是好吃,可就是太贵了。”   喻锦淮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无妨,偶尔吃一次。”   不止是孟允舒心疼,后面的三个人也心疼的不得了,要不是他们是来采买过年用的物件,两人当场想回家带着家伙来摆摊了。   吃完午食,他们终于开始采买起东西了。   东家买红纸,西家买红烛,炮仗、米面都是少不了的,路过卖头绳的摊子前,喻锦淮做主给家里的两个堂弟一人买了两根头绳,当然他还孟允舒也是少不了的,喻知宁和喻锦岚的绢花一人买了一对,毕竟好事成双。   看到桃木簪,喻锦淮心里一动,思及家里自己做了一半的簪子,再偷偷瞥了一眼孟允舒头上的头绳,心想自己要加快速度了,等除夕夜送给他的阿允。   采买完东西,带着他们买的灯笼,一行人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   入夜,等一家人睡着之后,喻锦淮偷偷摸摸的坐起来,穿上自己的衣服,轻手轻脚的下了炕。   借着月光和昏黄的油灯,喻锦淮慢慢的做起了自己的簪子,在寂静的夜里他的身影在墙上被拉长,身边的两只狼狗一左一右的像是门神一般守在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2 20:53:48-2022-08-03 20:5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睡觉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月上中天, 孟允舒的身后失去了自己的火炉,他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一条缝, 右手在身旁的位置摸了摸, 温度已经不热了。   唔,去哪里了?   孟允舒半睡半醒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探头往四周瞧了瞧, 眼前忽然暗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随即身旁躺下来一个人。   喻锦淮抓住他的手,进来之前他特意将手在泥炉上烤了烤,如今握着孟允舒的手, 他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   习惯性的把自己往喻锦淮的怀里送了送, 孟允舒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别说, 比他的手还暖和。   蹭了蹭他的下巴, 含糊不清的问:“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喻锦淮心里一跳,环抱着他腰的胳膊顿了一下, 倏地慢慢的收紧。   “起夜去了。”   “哦。”孟允舒倒也没多想, 沉沉的睡意没一会儿就把他拖入了梦乡。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喻锦淮松了一口气。   ——   翌日,天还蒙蒙亮,喻家的灶房就有了动静,未关紧的门透漏出一道昏黄的灯光, 依稀可以看到灶口里不断跳动的火红色火焰, 映着这寒冷的冬日都暖和了不少, 带上了人情味。   灶房里, 一盏油灯放在橱柜上,照亮了那一方天地。   孟允舒在案板上一边揉着面,一边注意着一旁的喻锦淮,因着过年用的馒头过多,需要发的面自然也多,这样一来,以孟允舒的小身板要揉起面来自是费力的不行,所以这项任务就交给了力气大的喻锦淮。   有了他的帮忙,孟允舒轻松了许多。   另一边的蒸笼上已经刷好了油,就等着揉好馒头和花卷放上去了。   灶台上放着两个盆,里面是调好的土豆馅料和豆沙,另外还有一个小盘子里放着红糖,这些都是孟允舒打算用来做包子的,还有做花馍用的红枣、花生和核桃,黑豆也放在盘子里。   孟允舒不会做复杂的花馍,只会做鱼和老虎,答应了要给喻知宁做的花馍,他自是要做好的。   做花卷其实很简单,先将面擀平,再卷起来,然后拿起菜刀从上面将其划开,再分别切成小块,用一根筷子放在中间,一手提着,另外一只手拿着底下轻轻的一扭,最后再放在案板上,一个简单的花卷就好了。   起初孟允舒刚做时动作还有些不熟,到了后面渐渐熟悉以后,他的动作逐渐加快,没一会儿就将一个蒸笼摆满了花卷。   喻家的蒸笼不多不少刚刚三个,孟允舒打算一层放包子一层放花馍,剩下的一层自然是花卷的。   念及喻家的亲戚少,过年需要的走动的人情往来也少,孟允舒只打算蒸多半笼的花卷,剩下的是他留给包子的。   喻知宁喜欢吃甜的,他也喜欢,糖包子和豆沙的自是要包一些,土豆包子也是他想起来自己偶然吃过一次学校的包子,当时就被吸引了,是以他准备自己做来尝尝。   做完了花卷,喻锦淮的面也揉好了,外面的天也已经大亮。   孟允舒忽觉自己的额头有些痒,抬起胳膊的轻轻的蹭了蹭,一时不察在额头上留下白色的面粉,他头也不回的对杵在一旁的喻锦淮说:“淮哥,你看看阿宁醒了吗?”   “好。”喻锦淮正要抬手给他擦掉额头上的面粉,恰好看到孟允舒又在自己的脸上又留下一道痕迹,嘴角止不住的微微上扬起来,故意不提醒孟允舒,反而自己转身离开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太阳光照了进来,喻锦淮眯起眼睛,缓了半晌,才睁开一条缝瞥了眼天上的太阳。   阳光虽然刺眼,但却能够温暖人心。   有失必有得,喻锦淮早已经看透了。   “阿允,要我把花卷搬出来晒一晒吗?”冬日天冷,馒头不容易发,要在太阳底下晃一段时间又或是在温热的锅上热一热才能正式起灶,只有等面彻底发起来了,蒸出来的才会松软,像是蛋糕一样。   灶房里的孟允舒听到他的话忙走出来仰起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接着摇了摇头,“还是太冷了,要是在中午还好,待会还是放在锅里热热。”   喻锦淮在做馒头着方面确实不如他懂得多,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等他带着清洗好的喻知宁出来时,孟允舒已经开始包包子了。   喻知宁对吃的一向都好奇,现在被喻锦淮带到灶房里,案板的盆里放的都是他不认识的东西,自是要追问许久。   孟允舒一点也不嫌弃他烦,反而一边包着包子一边给他解释着,喻锦淮也会包包子,谁说糙汉不能做细活,喻锦淮的包子比孟允舒包的都好。   孟允舒见了惊奇的不得了,他是头一次见喻锦淮包包子,在他提出来帮他时本以为他只是说一说,没曾想他包的比自己好多了。   一问才知道喻锦淮在上战场时曾在伙房干过一段时间,他做饭的手艺大多都是那个时候学来的。   听他提起战场,孟允舒不由得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在喻锦淮的身上看到的刀疤还有剑伤,战场上刀剑无眼从来都不是虚言,要时刻保持着警醒,不然稍不留神就会失去生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孟允舒的眼前仿佛闪过这个画面,他眨了眨眼,在喻锦淮和喻知宁担忧的眼神下扬起唇笑了笑。   “无事。”望着脸颊相似的叔侄二人,孟允舒举起手里的包子晃了晃。   “待会新鲜出锅的糖包子,阿宁要不要吃啊?”   喻知宁一听开心的都跳了起来。   “阿宁,阿宁要吃。”   古代的糖都贵,农家甚少有用糖来包包子的,孟允舒也是有小卖部这个外挂,不然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红糖。   有了喻锦淮的加入,包子没花多少功夫就包完了,只剩下做最后的花馍了。   眼瞅着已经不早了,不止是孟允舒,喻锦淮和喻知宁的肚子都叫了起来,其中叫的最响的便是喻知宁的肚子。   正好家里还存了鸡蛋,孟允舒直接一人冲了一碗蛋花汤,昨日去镇上买了浮元子,孟允舒吩咐喻知宁坐在泥炉旁看着锅里的浮元子,等它们飘起来叫自己,至于他和喻锦淮,则是忙着做花馍。   喻锦淮的心细和手巧不止用在了包包子上,在孟允舒的提点下,他做的花馍也像模像样。   老虎馍点上红枣作为眼睛,孟允舒更是用面条搓出来了胡须,额头上的王字自然是少不了的。   考虑到喻知宁的身板,孟允舒不管是鱼还是老虎都做的小,当然他也没忘记给喻锦岚做了一对蝴蝶,剩下的面则是被他做成了简单的花馍,做包子剩下的馅料也加了进去。   他们这边的花馍还未上锅,喻知宁就喊着浮元子飘上来了。   他们买的是最便宜的花生馅的浮元子,每个人的碗里都飘着浮元子,趁喻知宁不注意孟允舒还往碗底放了些白糖,汤底都是甜滋滋的。   吃完早食,喻锦淮洗碗,孟允舒抱着喻知宁坐在灶膛前烧着火。   蒸笼都已经放在了锅上,也已经发好了,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等待和烧火。   临近过年,孙茗的父母都回来了,是以喻知宁现在几乎都不往外跑了,每天都待在家里。   坐在灶膛前一点也不冷,家里的大青和大黑也挤了过来,孟允舒伸手摸了摸它们的头,偏过头看向外面,定定的望着在院子里跳来跳去的麻雀。   闲来无事,孟允舒想起喻知宁的《千字文》还没有学过,便给他又教了起来。   坐在堂屋里正在打磨簪子的喻锦淮听到孟允舒声音,心里一时充斥着温暖,他还从未听过他的阿允唱歌。   父母还在时,他也曾跟着哥哥识字,只不过他坐不住,总想着往山上跑,到头来也只学了《千字文》和《三字经》,在没有听到喻知宁唱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曾经困扰自己许久的《千字文》竟然可以以唱歌的形式来学习。   想必,也正是因为如此,阿宁才愿意学吧,喻锦淮如是想,低下头嘴角弯了弯,继续打磨起了手里的簪子,他并没有做太多的修饰,只是在簪子的一端雕刻了几片竹叶,虽然谈不上栩栩如生,但也能称得上精巧二字。   孟允舒怕自己盯不住时间,专门把喻锦淮叫了过来,让他帮忙看一下时间。   ……   “淮哥,快来吃包子。”喻锦淮刚放下手里的东西,灶房里的孟允舒就在招呼着他吃包子。   闻言,喻锦淮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快步走过去,不甚同意的看着他,“怎么不叫我?”   他早前和孟允舒说好了,等好了之后叫他,由他来端蒸笼,可万万没想到孟允舒竟然会阳奉阴违。   孟允舒不甚在意的抓起一个包子递到他的面前,完全没懂喻锦淮的心思,“快,尝尝,土豆包子。”   喻锦淮对上他无辜的双眼和洋溢着笑容的脸,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提不上下来下不去,把自己憋得慌。   “你拿着啊。”见他迟迟不动,孟允舒急了,一把塞进他的手里,然后拿着篮子,一连往里面放了好几个包子,每个包子各放了三个,给喻锦岚的蝴蝶花馍也被他放了进去。   伸手朝正拿着糖包子小心翼翼吃着的喻知宁说:“阿宁,走,我们去找小姑姑。”   “好。”喻知宁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花馍上,在孟允舒的催促下才牵着他的手离开。   徒留一个人在灶房生气的喻锦淮。   走在路上的孟允舒自是知晓他为什么生气,可偏偏不顺着他来,小卖部的风铃倏地响了起来,他顾不上和喻锦岳多说,送了之后急匆匆的回家了。   直直的奔向了茅厕。 第74章   站在灶房门口的喻锦淮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身影消失在墙角, 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要不是方才他特意给自己了一个手势, 喻锦淮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小叔叔。”正要转身却听到喻知宁的声音, 回头一瞧,只见他提着一个篮子哼哧哼哧的跨过门槛,黑黝黝的双眼还在环顾着四周, “你看到小叔父了吗?”   刚刚他还在小姑姑的家里, 和小姑姑说着糖包子有多好吃,等他把自己手里拿着的包子吃完,一回头却找不到孟允舒的身影,还是喻锦岳和他说自己的小叔父回家去了。   喻锦岳本要送他, 可喻知宁偏不, 两家也没离多远, 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他自己一个人提着篮子, 迈着小腿往家里跑。   “嗯,他有事。”说着像是害怕喻知宁多问,喻锦淮直接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 另外一只手接过他的篮子, 抱着他往灶房里走。   今日都腊月二十八了, 再不去看看爹娘和兄嫂,晚上他们怕是要入梦来。   自从他将孟允舒带回家里,还从来没有引着他去给自己家人里看看,思及此, 喻锦淮哄着喻知宁一个人玩以后, 自己找出一个篮子, 往里面放着黄纸和金元宝, 他带了一壶酒和两个杯子,收拾好之后他把竹篮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静静的坐着等着孟允舒。   视线跟随着在院子里跑的喻知宁,阿宁是不能去的,他的年纪还太小。   ——   小卖部里,整理好自己衣服的孟允舒走了进去,来人是陆儒安。   身上不仅穿着厚厚的棉袄最上面还穿着一件纯白的狐裘,头上戴着的帽子和狐裘连接在一起,周围的毛毛衬着他的脸更加的圆润,厚重的衣服和狐裘垂落在他的脚边,随着他的走动而微微摆动着。   自从怀孕以后,他身上的气质渐渐发生了转变,让孟允舒来说,就是身上多了着慈父的气质。   这次来小卖部的他不仅没有坐着轮椅,和政之也没跟在他的身后,孟允舒好奇的往他身后望了好几眼。   调侃的问:“他今日放心你独自一人过来?”   陆儒安摆了摆手,抬起的手在碰到自己头上的帽子时一顿随即放了下来。   孟允舒看出他想要摘掉帽子,可临了却不动了。   “允舒,许久未见,犯不着一见面就打趣我?”陆儒安的胳膊撑在柜台上,随即拄着自己的下巴,佯装无辜的眨了眨眼。   “好好说话。”孟允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嫌弃,他们彼此来往这么久了,也不必这样端着。   他话一出,陆儒安歇下一口气,无所事事的玩着自己的手。   还不忘记和孟允舒吐槽:“临近年节,朝廷里诸事繁多,他太忙了,要是搁在往常,我早都帮着他一起弄了。”   说着,他换了一个姿势,“可我如今怀有身孕,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他说不行,让人盯着我,哪里也不去了,烦死了。”   听到这里,孟允舒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哪里是吐槽,分明就是秀恩爱,嘴上说着嫌弃,眼睛里的笑意和幸福是骗不了人的。   “哦,对了,我上次给你的红薯你烤着吃了吗?”农场里出品的红薯虽然烤过之后外皮是焦黑棕黄的,可里面的果肉却如同焦糖色一般,吃在不仅嘴里松松软软的,甜滋滋的,比他在现代吃到的烤红薯不知好了多少倍。   陆儒安点了点头,应声道:“吃了,很好吃。”   比他让人带回来的红薯味道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水果还有吗?”许久没吃到新鲜的水果,陆儒安可馋的不得了,一边说着,视线在货架上的水蜜桃和苹果上游移着。   心里盘算着买来之后先吃哪个?要怎么吃?   果酱还是拔丝苹果?   孟允舒看到他垂涎欲滴的眼神,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这就给你拿。”   话落,他把货架上的水果都抱着放在了柜台上,接着又转身去了后面的农场,没一会儿抱着几根甘蔗和小番茄进来。   “等我来年种了草莓和葡萄,再请你吃。”   陆儒安眯起眼睛笑了笑,轻声说:“好啊。”   “对了,快过年了,没什么送你的,这个是我从修真位面得来的七色灵草的果实,戳破以后放在水盆里,白布泡上一天就可以染上色了,且不褪色。”说着,孟允舒从仓库里取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摆满了不同颜色的七颗果子,每颗看起来都色彩艳丽。   “你还可以随意组合。”孟允舒说着把小盒子推到了他的面前,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弯腰拿出来好几卷毛线,也放在了柜台上,“喏,我做的毛线,可以织两件大人的毛衣,也给你,染色也由你。”   陆儒安原本爱不释手的摸着小盒子,双眼放光的盯着里面的彩色珠子,在孟允舒拿出毛线以后,果断的放弃了彩色珠子,转而又摸起了毛线,触手软软的,织成毛衣穿在身上肯定舒服。   不等陆儒安反应,他又道:“我将羊毛做成衣服的房子都教给了那日图,等来年穿暖花开,他们给羊褪羊毛时,就不愁羊毛没地去了。”   闻言,陆儒安开心的不得了,激动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孟允舒的手,任他怎么挣扎也不松开。   “允舒你太棒了。”陆儒安由衷的夸赞道,双眼亮晶晶的的望着孟允舒,意识到自己手重之后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转而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惦记着我,这不,我也惦记着你,想来最迟一天送你的年节礼物就能到你家了。”   听陆儒安说也送了自己礼物,孟允舒眉眼弯弯,追问着:“你送的什么?”   只见陆儒安一脸深不可测的嘴边带着笑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他离开孟允舒也没有从他的嘴里套出来话。   ——   孟允舒从后院刚走出来来不及反应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喻知宁紧紧的抱住了双腿,别看他人小,冲击力可不小,孟允舒直接被他撞的往后退了两步才停下来。   头疼的垂眸正好对上一双明亮的双眼,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汪泉水一般清澈透明,眼睛的主人在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做错事以后忽地心虚的眨了眨眼,意识到孟允舒可能没有那么生气以后他先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接着先发制人的抱着孟允舒双腿,蹭了蹭他的肚子,又努力踮起脚尖和他贴了脸。   才慢悠悠的说道:“小叔父,对不起,是阿宁错了,阿宁只是太过想念你了,绝不是故意要跑过来撞你的。”   孟允舒闻言,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这句话他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像是电视剧或者小说中的绿茶那样,茶里茶气的。   可是……对上喻知宁单纯无辜的双眼,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孟允舒总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喻知宁还那么小,哪里懂得什么是绿茶,只不是小孩子单纯的想表现对自己的喜欢了。   劝导完自己,孟允舒才伸手捏着喻知宁的脸颊,又捏了捏他的耳朵。   咬牙切齿的说:“没有下次了,要是小叔父没抱住你,没站稳,你和我可就要一起摔倒了。”   “嗯。”喻知宁点了点头,保证下次自己不再鲁莽。   这时,喻锦淮适时的从一旁走过来,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手里还拿着一个镰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感受到他的视线,孟允舒直起身,牵着喻知宁走过去,竹篮上盖着一层布,突然看不清里面放的是什么,与之问道:“淮哥,里面是?”   “黄纸。”喻锦淮并没有刻意的瞒着他和喻知宁,方才喻知宁过来问他,他如实的说了,在他看来,喻知宁过年就要四岁了,一些事情没有必要瞒着他,也该让他慢慢接触一些。   孟允舒听到他的话,猛然反应过来,快过年时是要给逝去的家人烧纸钱,好让他们在极乐世界也要过一个好年,可惜的是自己从现代来到了古代,不能再为自己的父母烧纸,从今年往后,他们可能在地底下过不上一个好年了。   想到这里,孟允舒心里不禁难受起来,神色黯然,身上散发着落寞的气息,眼睛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喻锦淮似是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他的手似乎像是带着魔力一般,渐渐的抚平了孟允舒心上的哀痛,驱散了他身上的落寞。   感受着他手下的温度,孟允舒渐渐回过神,情不自禁的伸手回抱着他。   要不是他们两个还记着身边还有一个小人,指不定要抱到什么时候。   松开孟允舒的一刹那,喻锦淮伸手捏了捏他的拇指,接着佯装若无其事的放开。   喻知宁趁机抱了上去,奶声奶气的安慰着他的小叔叔。   一旁的喻锦淮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陡然觉得他的小侄子碍眼,这么大的人了,每天还要小叔父抱抱贴贴,好不害臊,此刻的他也已经忘记他的小侄子也经常和他贴贴。   将喻知宁送到喻锦岳的家中时,喻锦淮才带着孟允舒去了地里。   一路上,碰到村里的人,孟允舒躲在喻锦淮的身边,只有在他们提到自己时适时的打一个招呼,否则他是一句话也不说,只在一旁笑着。   走出了村子,孟允舒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在他旁边的喻锦淮明显的听到了他的呼气声,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起来。   沧南村里的老人去世大多都埋在了大青山上,据说大青山的风水好,对于讲究落叶归根的老人来说,不管多难,他们都是一定要回到自己的家乡,而大青山坟墓的方向都是东西朝向。   去坟墓虽然是和上山是同一条路,但在第一个分叉路口就变成了一左一右,继续上山走的是右边的路,而去坟墓则是从左边的那条路上,且往坟里走的那条路更加的平坦宽阔,这都是沧南村祖祖辈辈的努力换来的。   这是孟允舒去大青山最轻松的一次,身体上的轻松可不代表他的心理是轻松的。   越往里走,树木越多,这些树木生的高高大大,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棵树,太阳光透过没有树叶的树枝照进来,空气中的灰尘颗粒看的一清二楚,有时往旁边一瞧,干枯的杂草和树枝交缠在一起,组合成一个奇异的形状,让人觉得瘆得慌。   孟允舒慌忙的移开视线,看了眼身边的汉子,望着他眉眼上的刀疤,心里安定了不少。   再往里走了几步,喻锦淮伸手抓住了孟允舒的左手,在孟允舒看过来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跟着我。”   被他握着手,孟允舒心里的慌张渐渐消失了,两人相握的双手处传来的温度一直顺着手蔓延到到了他的心底,直至让他的身心都似乎温暖起来。   “嗯。”   往前再走一截路,喻锦淮拉着孟允舒的手往右拐,孟允舒紧紧的跟在他的身边,眼睛时不时往四周看看。   直到两人在几座相邻的墓地前停了下来。   其中每两个坟墓中间都立了墓碑,左边是喻锦淮父母双亲的坟墓,右边的则是喻锦江夫妻两的。   在喻锦淮跪下来的一瞬间,孟允舒也跟着跪在了他的身边,等他掀开放在两人中间竹篮上的布时,孟允舒才看清里面除了黄纸就是一壶酒和杯子,还有几根白烛。   静默了一会儿,跪在地面上的喻锦淮才动了起来,他拿出竹篮里的白烛在每个墓碑前放了两根,又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白烛,望着升起的黑烟,孟允舒偏过头看过去,只见喻锦淮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悲伤,深邃的双眼里溢满了悲痛。   墓碑前有两块石砖搭起的专门用来烧纸的地方。   喻锦淮掀开砖,捏起几张黄纸在白烛上点燃随即放了进去,接着又往里面放了金元宝,没多久就升起了黑烟,孟允舒跟着他一起放黄纸。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孟允舒怔愣一瞬,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曾给父母烧纸时,有时也会碰到同样来上坟的人,他们将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上,接着一边烧纸钱一边絮絮叨叨的向亲人说起自己最近的生活。   那时的自己非常羡慕,羡慕他们可以大胆的向亲人诉说着他们生活上的不如意和快乐,而自己也只能简单的说一句“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再也没有其他,甚至于自己每年来看好几次父母也只能买得起两三朵白菊,因为剩下的钱他还要留着自己生活。   本以为喻锦淮会像他遇到的其他人那样和父母有说不完的话,没曾想他只是简短的说了两三句就停下来了。   “阿爹阿娘,我带着夫郎来看你们和兄嫂了。”   “他叫阿允,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过的很好,阿宁也很好,不用担心。”   “我会照顾好阿允和阿宁的。”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似乎有千万斤重。   孟允舒轻启嘴唇,也跟着叫了一声:“阿爹,阿娘,阿兄,阿嫂,我是淮哥的夫郎孟允舒,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他们。”   虽然都是同样的话,但由不同的人说起来却是不一样的效果。   他话一出,喻锦淮看了过来,定定的望了他许久才扶着他站起来。   “地上凉,阿允你坐着,我将坟上的草收拾一下。”说着,他便动起手来,且以干草刺手拒绝了孟允舒的帮忙。   无奈,孟允舒只能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等着他。   收拾完坟上的干草,喻锦淮将带来的酒绕着墓碑洒了一圈,撞上孟允舒疑惑的眼神,才解释道:“阿爹喜欢喝酒,阿娘不让他喝,他偏要偷着喝,被阿娘发现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他说着语气中带着怀念,孟允舒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喻母拿着棒槌追着喻父,一旁的屋檐底下坐着一对兄弟,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偷偷的嘲笑自己的阿爹。   就在孟允舒的打算离开时却被喻锦淮抓住了手腕,找了一块空地,面朝东方跪了下来,在孟允舒疑惑的目光下拿出竹篮里剩下的黄纸,接着从一旁拿出来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画上了一个圈以后再画了一个十字,随后将点燃的黄纸放了进去。   “阿允,不和阿父与阿爹说些什么吗?”   孟允舒睁圆了双眼,呐呐的问:“什么?”   喻锦淮转过头和他对视:“不想阿父和阿爹吗?”   他深深的凝视着孟允舒,在这一刹那孟允舒心里一颤,似乎懂得了什么,杏眼慢慢的变得湿润,他眨了眨眼,眼眶红红的,鼻尖酸酸的,喻锦淮的拇指轻轻的蹭过他的眼尾,指腹上是一颗晶莹的泪珠。   “想。”孟允舒张了张嘴,许久才无声的说着,察觉到之后又竭力的说出了声:“我想他们。”   身为子女的,怎能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呢。   “阿爹,阿父,我是阿允的丈夫喻锦淮,往后的生活有我照看着阿允,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对他的。”   听着他的话,孟允舒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爸爸,妈妈,淮哥他很好,你们不用再担心我了,阿父阿爹,舒哥儿,你们一定团聚了,你们放心,属于舒哥儿的那些,我定会帮他拿回来。   ——   月上中天,熟睡的孟允舒忽然惊醒,躲在被窝里轻轻的抽泣着,肩膀一动一动的惊醒了喻锦淮。   “阿允,怎的了?做噩梦了?”   “淮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4 22:03:51-2022-08-06 16: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睡觉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月上中天, 外面的皎洁的月光将大地照耀的如同铺上了一层银被,月光透过未拉完整的窗帘倾泻而入, 在墙壁上映成了一条白色的光带, 卧房静的一根针掉在地面上都听得见。   孟允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手紧紧的抓着喻锦淮的胸前的衣服,如同枯竭的湖水里的鱼儿一般汲取着新鲜的水, 听到喻锦淮担忧的话, 不仅没有回答,而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反问着他。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自从喻锦淮知晓小卖部的存在之后,孟允舒并没有刻意的隐瞒, 做什么都是大大方方的, 不怕喻锦淮看出什么。   在发生了今日的事后,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有一种终于要来了的感受, 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孟允舒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等着他的答案。   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喻锦淮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是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情似乎平复许多, 思及他问的问题,喻锦淮迟疑半晌,才缓缓开口。   “是。”他知道,他的阿允从来都没有遮掩过, 一直都是大大方方的向他展示着自己与旁人的不同。   即便有小卖部这个神奇的物件, 但他却明白只有像他这样真正了解过这些东西的人才能轻易的向他介绍着。   孟允舒垂眸, 盯着自己的手, 他一直都知晓喻锦淮很聪慧,他之前听孙婶子提起喻锦江时夸赞喻锦江有多么的聪颖,才会考中了秀才,但和喻锦淮相处这么久,他又怎么不了解枕边人呢。   他想喻锦淮大抵是早都猜出来了,只不过他们两个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出口,任由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纸相处着,这层纸迟早要有人戳破,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喻锦淮会在昨天毫不犹豫的戳破。   他的竹篮里面装着不止是给自己的家人的,还有给他的。   或许他明白,只要两人之间存在着这张纸,就不可能真正的交心,即便是他们都愿意把彼此的身后交给对方。   “淮哥。”孟允舒低头蹭了蹭他的肩膀,“你不怕吗?”   不怕他是怪物,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怪物?   依照他看的小说,那些沉塘啊、绑在树上烧又或者是黑狗血、黄符等等,不往他身上招呼一遍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什么喻锦淮表现的那么平静呢?   “不怕。”喻锦淮仿佛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禁不住大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无奈的笑着说:“阿允,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孟允舒不服气的抬起头看他,对上他黑亮的双眼,扬起头咬了一下他的下巴,随后很快的又缩了回去。   下巴上传来的触感让喻锦淮怔愣一瞬,接着忍俊不禁的轻轻摇了摇头。   “第一次知道小卖部,我说出你晚上消失的那件事你不是当时也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前的我不可能那么做,现在的我更不可能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孟允舒转了转眼珠,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他在喻知宁他们面前露出来的一些马脚,喻锦淮总会给他圆回来。   比如真正的舒哥儿并不识字,即使他的阿父是秀才,可从一出生就失去了他的双亲,一直被大伯养在家里,每日做粗活,又怎么会识字呢?   “嗯。”孟允舒闷闷的应了一声。   接着道:“淮哥,我确实不属于这里,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对你来说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们能上天,能入地,能潜海,能登月,能探索更宽广的世界。”   “即便你在漠北,我在渭平府,我们还可以通过手机视频打电话联系。”   “假如有高铁,从漠北到渭平府也只不到一个白天就能到。”   “在我们国家,每个孩子都能上学,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能免除九年的学费,对于家境贫困的国家也会提供帮助。”   “淮哥。”孟允舒借着照进来的光看着他,深深的注视着他,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说大话?”   喻锦淮听着他描述的一切,忽然感叹他的渺小和无知,他的阿允来自于那样一个国家,思及他们现在的生活喻锦淮倏地心悸起来,他心里止不住的惶恐着,紧紧的搂住孟允舒的腰。   “阿允,阿允。”见他忽然惊慌起来,孟允舒焦灼的回应着他,任由他的胳膊用力到把自己勒的喘不上气甚至疼痛,他方才也不是怕喻锦淮觉得自己是怪物,现如今看到喻锦淮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惊恐失措,他又何曾不理解?   “淮哥。”孟允舒双手抚着他的脸,“我不走了,我的家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呢?”   喻锦淮听着他的话,慢慢的松开胳膊的力道,孟允舒顺势长舒了一口气。   是啊,阿允说的,这里是他的家。   “真的不会吗?”   “不会。”   ……   听着孟允舒给他描述的事情,喻锦淮惊叹于孟允舒所在那个时代的不同和惊艳,同时也为孟允舒本人开心,他的阿允生活在那个时代,定是开心的。   “阿允,今晚可是做了噩梦?”   喻锦淮又问了最初的哪个问题,只见孟允舒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不是噩梦,是美梦。”   他的语气欢快愉悦,一点也不见慌张之意,喻锦淮便信了,但思及他刚才的抽泣声,便追问道:“即是美梦,你为何哭?”   “淮哥,我梦到孤儿院的院长带着院里的小朋友替我向父母上坟,帮我清扫父母的墓碑。”他说的轻巧,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感激和高兴,可听到喻锦淮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   “阿允……”似乎料到他要说什么,孟允舒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听着他胸腔里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心里顿时安定下来。   “淮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与你成亲吗?”   “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喻锦淮预感到他要说的事与他的身世有关,默默的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   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茬蹭的孟允舒有些发痒,禁不住推了几下,才继续说着。   ——   孟允舒记得那一天,七岁的他由父母带着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他们原本是可以高高兴兴的去参加婚礼的,快到婚礼地点的时候遇到了连环车祸,幸而他们在后面,并没有落得最惨烈的下场。   他清晰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为了保护自己身体被贯穿,感受着父母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身上,渐渐的模糊了他的双眼,记忆中是一片红色。   事后,他被救了出来,父母的朋友知道后也赶来照顾,但他却恨透了他们。   要不是去参加婚礼,他的父母不会去世,他也不会沦落成为了孤儿。   他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爷爷奶奶去世了,继外公外婆去世后他成为了孤儿,不愿意受到父母朋友的帮助,于是他进入了孤儿院。   孤儿院条件并不好,但却能感受到温暖,感受到自己也是被需要的。   在这种环境下,他慢慢的长大成人,刚刚毕业的他却因为加班猝死了,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听着孟允舒只用简单的话来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喻锦淮只剩下了心疼,他说的轻描淡写,喻锦淮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滴血,有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他的心,用力的拧着。   “淮哥,我不喜欢热闹。”那样的热闹与他格格不入。   “我不是不想与你成亲,是我不敢。”他就是一个迈不过去门槛的弱者。   喻锦淮亲了亲他的额头,“我懂,我都知道。”   “淮哥,我困了,想睡觉。”孟允舒打了一个哈欠,半眯着眼睛慢慢垂下,靠在喻锦淮的怀中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缓。   喻锦淮拍着他的背,依着记忆中阿娘哄着他睡觉时轻哼的小曲慢慢的哼了出来,哄着他怀里的夫郎安然入睡。   此时,天际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喻锦淮望了眼窗外,轻阖着双眼闭目养神。   ——   喻家的院子里放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一个砚台和墨水,上面还放着一根毛笔,旁边的桌面上放着两张红纸。   彼时,孟允舒从堂屋里走出来,伸手执笔,犹豫半晌,在红纸上写了上联。   喻锦淮站在他的对面伸手拉着对联,等他写完之后拿起来晾在院子的空地上,四周用木柴压着,防止被风吹走。   学了几个字的与只能怪蹲在对联的旁边,小手轻轻的扣着自己的下巴,一对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苦大仇深的盯着上面的字。   看了半晌,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喻锦淮把孟允舒写完的下联也放在了旁边,望见喻知宁的动作,走过去一把抱起他将他放在一边,轻轻的拍了怕他的背。   “带着大青去三叔家,让他们把红纸送来。”   “好。”喻知宁应声,走到斜躺在袋子上的大青旁,和它说了一声,轻扯着它身上的毛,等他起来后才连蹦带跳的出了门。   等喻知宁带着喻锦岳他们过来时,孟允舒已经把自己家里的对联和福字写完了。   “哥夫,二哥。”   齐齐叫了人后,喻锦岳忙不迭的把自己的红纸放在了桌面上。   笑着说:“哥夫你看着我,我们不挑。”   “好。”孟允舒拿着笔想了想,才动起了笔。   一旁的院子里喻锦平带着喻锦岚和喻知宁指着上面的字给他们讲解着,喻锦淮放完手里的福字,一回头看到着一幕,站在屋檐底下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吉星永照平安宅,五福常临积善家。”   孟允舒一边写着,一旁的喻锦岳顺势念了出来。   新的一年,所求的不过是家人平安团圆,幸福美满。   写完了给他们的,等他们离开后,喻锦淮拿着调好的黏糊,和孟允舒一起去大门口贴对联。   他生的高大,轻轻松松的把对联贴好了。   孟允舒和喻知宁站在门口给他看着位置正不正。   贴完了横批,就在他们想要回家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孟允舒回头见一个人驾着马车过来,旁边是他上次见过的替陆儒安给他送玉牌的人。   看见他,孟允舒想起来在小卖部里说给他送的礼物近两天就到了,昨日他忙着自己的事,倒是将这件事给忘记了,要不是他今日过来,孟允舒都想不来。   “孟主君,喻老板,过年好。”   来人赶着马车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哈他们打着招呼。   孟允舒道:“过年好。”   旁边的喻锦淮颔首应声。   “这次来我是得了吩咐,应陆主君的话给孟主君送来年节礼物。”说着,他掀起马车上的帘子,露出来里面的东西,全都是被褥和衣服。   生怕他们看轻自己的陆儒安,误会他舍不得,忙解释道:“这都是羽绒,主君说了,孟主君应当知晓。”   一听到「羽绒」二字,孟允舒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这可都是比棉花还暖和的,陆儒安送来的东西定是挑选了许久的羽绒,定是好的。   送完了羽绒被褥和衣服,来人还特意当着喻锦淮的面说了陆儒安对孟允舒有多么的牵挂和惦记,还言说主君邀请孟允舒来年参加他孩子的满月宴等等,直把一旁的喻锦淮听得神色渐渐收敛起来。   “吃完午食再走。”   “不了,孟主君,家里人还等着我过年呢。”   话落,他驱使着马车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孟允舒回想起小卖部里陆儒安说的话,禁不住笑了笑,在这里有一个牵挂着自己的好友,孟允舒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淮哥,安安他没坏心思。”   喻锦淮沉闷的点了点头,他自然知晓,要是真的送年礼,可以直接在小卖部里送了,犯不着绕这么大一圈特意遣人来送,这一动作无疑不是告诉他,阿允的身后有皇家撑腰,要他对阿允好好的,万不能负了他,否则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孟允舒显然也猜到了,两人站在门口目送来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回家关上了门。   “淮哥,走,和我去看看羽绒被褥和衣服。”孟允舒赶忙拉着喻锦淮的手往卧房里跑,他一边走一边说:“想不到安安竟然给我送的这个。”   他本以为会是一些金银珠宝或是绫罗绸缎,没曾想陆儒安送来的东西竟然这么实在 ,是他喜欢的。   一回到卧房,看到喻知宁趴在炕上,好奇的盯着这些东西,看见他们进来,忙收回自己的手,佯装自己什么也没做的样子。   孟允舒笑了笑,走过去找出来陆儒安给他准备的衣服递给他。   “这是陆叔夫给阿宁准备的新衣服,喜不喜欢?”捏着手里的羽绒棉袄,孟允舒笑着问喻知宁。   陆儒安准备的衣服都是喻知宁这般年岁的小哥儿喜欢的,在孟允舒说完话后,喻知宁就开心的说自己喜欢,抱着怀里爱不释手的摸着。   接着,孟允舒从里面找出来一件深蓝色和藏青色的羽绒棉衣递给了身边的喻锦淮。   “淮哥,这是你的。”   等他接过后又找起了自己的,陆儒安送给他的是一件青色和月白色的棉衣,不管是他的还是喻锦淮喻知宁的,每一件衣服陆儒安都是用了心的,布料他都极尽可能的像他们平日里穿的衣服上靠拢,尽量不出一丝差错。   摸着手心里暖和轻薄的衣服,孟允舒心想等陆儒安再次来到小卖部他定要好好的谢谢。   新的羽绒被褥孟允舒收了起来,他打算明日再铺。   ——   大年三十,是要吃年夜饭,也是要守岁的。   可能是过年,小卖部近两日来的客人都不是很多,孟允舒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从里面出来了。   年夜饭里的鱼是必不可少的,孟允舒直接从小卖部里带了两条出来,一条让喻锦淮送到了喻锦岳的家里,另外一条他们留着。   因着喻锦岳家大多都是汉子,唯一的喻锦岚还小,是以孟允舒便让他们带着食物过来,他直接每样菜做了两份。   一份是他们家的,一份是自己家的。   一忙活就是一整天,等天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孟允舒和喻锦淮终于得了闲。   年夜饭也端上了桌,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脚边就是热着饮料的泥炉,孟允舒没带别的,只带了苹果醋,骗喻知宁说是陆儒安送的。   家里的两只狼狗也一左一右蹲在桌子两边,身后的尾巴轻轻的晃着,仰起头望着自己的主人。   孟允舒做的并不多,有鱼有丸子还有炸的零嘴,再加上别的,够他们吃了。   作者有话说:   吉星永照平安宅,五福常临积善家。摘自百度 第76章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 吃完年夜饭,酒足饭饱, 一家人吃的肚皮滚圆, 绕着堂屋走了好几圈才消了食。   一家人都坐在了炕上,身子底下是陆儒安送来的羽绒褥子,身上盖的是羽绒被子, 不远处的炕柜上点着一根红烛, 被子上面放着一个竹筛子,里面的盘子上放着炸麻叶和小麻花和花生。   喻知宁拿着一个麻叶咔嚓咔嚓的咬着,时不时抬头瞅一眼凑在一起说话的小叔叔和小叔父,满心都是高兴。   到了晚上, 小孩子的精力不足, 总想着睡觉, 所以守岁的也只剩下了孟允舒和喻锦淮两个人。   一直等到了外面想起了炮竹声, 喻锦淮起身裹紧衣服拿起炮仗就要往外走, 孟允舒想了想,也跟着下了炕。   喻知宁也被接二连三的炮仗声惊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身, 看到自己的小叔叔和小叔父要往外走, 手里还拿着炮仗, 瞬间清醒过来,闹着也要去。   因着年前做了一笔生意,是以沧南村今年的炮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喻锦淮打开门, 悬挂在门口的映出红色的光, 邻居家门口也出现了说话声, 伴随着突然响起的爆竹声, 孟允舒被吓的瑟缩了一下,禁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靠在了喻锦淮的怀里,一回头对上他深邃漆黑的双眼,映照着自己的身影。   望着他嘴边的浅笑,孟允舒的心落在了实处。   喻知宁激动的站在门口蹦蹦跳跳,听到喻锦岚的声音,忙看过去,两个小的聚在一起指着四周说着悄悄话。   除了炮仗,他们还买了别的,这种爆竹比别的声音大,威力也强,又叫做「惊雷」。   喻锦岳正放着的就是这种,只见他将惊雷放在地面上,拿起火折子点了后,捂着耳朵动作迅速的跑到一边,站在自己家门口的喻锦淮适时的捂住了孟允舒的耳朵。   两个小的也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躲得远远的。   「砰」的一声,伴随着红纸和碎屑四处散开,溅起了周围的泥土。   接近着,像是有了约定一般,惊雷的声音夹杂着爆竹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孟允舒靠在喻锦淮的怀里,任由他捂着自己的耳朵,回过头鼓起勇气踮着脚在他的唇上轻轻贴了贴,像是被人发现他大胆的动作,着急忙慌的转过头和不远处的喻知宁说话,   只有离的近的喻锦淮看到了他红的滴血的耳垂,眼睛里噙着浓浓的笑意。   ……   放完炮仗之后,喻家一家三口赶忙回到了卧房上了炕,喻锦淮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躺在被窝里的孟允舒轻声哄着还处在激动中的喻知宁睡觉。   没一会儿,卧房里的蜡烛被吹灭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后,孟允舒重新被揽入了自己熟悉的怀抱,感受着熟悉的气息,他安心的闭上了双眼睡觉。   ——   大年初一是不能赖床的,喻知宁早早的被他的小叔叔叫起来,穿好衣服的他坐在炕上,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忽地想起来昨日晚上小姑姑说的红包,迅速的爬到自己睡觉的位置,伸手摸向自己的枕头底下,果然摸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刹那间所有的困倦瞌睡都消失不见了,喻知宁扬起大大的笑脸把自己的两个红包掏出来,欣喜的摸了好几下,最后才想起来数一数里面的铜板,打开后仔细的数一数,每个红包里都是十个铜板。   小叔父说了,十全十美,那他的红包大抵也是这个意思。   喻知宁开心的撅起屁股抱着自己的两个红包,接着在炕上打起了滚。   最后还是喻锦岚带着孙茗来叫他,喻知宁才肯出门。   初一的早上村里的小孩子可以去村里其他人的家里,往常不管是多么吝啬的人都会在过年的第一天在自己家门口的小桌子上摆上一点吃食,等着村里的小孩子上门,来的孩子越多,说明他们家来年的福气越多。   喻知宁出去的时候背着孟允舒用毛线给他织成的小包,斜挎在前面,小挎包是用了子母扣的,喻知宁很轻松的就能解开扣子,外面还织了他喜欢的小鱼和小猫。   喻家的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小孩子,等喻知宁出来以后,他们带着从喻家收获的小零嘴去了另外一家。   随着小孩子的哄闹声消失,喻家的门口彻底安静了下来。   灶房里的孟允舒正包着饺子,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问:“他们走了?”   喻锦淮应了一声,接着坐了下来,和他一起包饺子,偶尔偏过头看到自己的夫郎,心里越发的欢喜了。   饺子是纯瘦馅的,孟允舒还往里面切了些冬菜,没一会儿,元宝状的饺子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篦子上。   灶膛里时不时传来木柴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像是也在庆祝新年。   大青和大黑两只狼狗窝在灶房的门口,脑袋趴在自己的前爪上,耳朵时不时动一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他们手里的饺子。   狗鼻子灵,它们闻到了肉味,自是舍不得离开。   泥炉上熬着大骨汤,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醇香的大骨味顺着空气不知道飘了多远,所幸今日家家户户都传来香味,他们家的大骨味倒是不引人注目了。   白白鼓鼓的饺子在水里翻滚着,掀起锅盖冒出来的热气熏得人的脸上都是热热的,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   孟允舒往锅里添了半碗水才合上了锅盖。   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他开始挑起了汁子。   渭平府属于北方,大多吃的都是干饺,配上醋汁能吃一大碗,所幸孟允舒在现代也是北方人,来到喻家在饮食方面倒是能和他们吃在一起。   辣椒面、五香粉、盐还有芝麻放在一起,等泥炉上的油熟了以后晾上一会儿再倒进去,刹那间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孟允舒是最喜欢吃刚刚泼出来的辣子的,可是这次他这个并不是油泼辣子,而是作为吃饺子的蘸料的。   接着他拿起醋往里倒,还有他从小卖部拿出来的香味和酱油也往里滴了几下。   拿着勺子搅了搅,让它们充分的混合在一起,如此一来,饺子的蘸料才算做好了。   这边他的蘸料做好了,那边锅里的饺子也熟了,门外也响起了喻知宁的声音,一切都刚刚好。   大年初一,天公作美,于是喻家的午食便摆在了院子里。   喻知宁卸下自己的小包挂在屋檐底下,蹬蹬蹬的跑过去乖乖的洗干净手坐在桌子前,他的小碗里放着六个圆滚滚的饺子,等小叔叔和小叔父坐下来之后,喻知宁才拿起自己的勺子。   “阿宁,记得吹一吹再吃。”孟允舒给他舀了一勺蘸料,叮嘱着他,生怕他像上一次吃糖包子那样着急忙慌的吃却烫到了自己。   喻知宁听着他的话也想起来自己上次的糗事,狠狠的点了点头,舀起一个饺子小心的吹了吹,在尝试的咬了一口,发觉不烫了才大口咬了一下。   坐在对面的喻锦淮看见他的动作,神色不禁柔和了几分。   思及当初在自己怀里处在襁褓中的小小一个婴儿如今出落的可爱,喻锦淮的心都软了下来。   纯瘦的饺子不止孟允舒爱吃,喻知宁也喜欢吃,是以孟允舒包的比较多,剩下的饺子等想吃的时候煎一煎,味道也不错。   吃完饺子,再喝上一碗大骨汤,舒坦的只想靠在椅子上不想动。   大青和大黑的食盆里是饺子和面片,当然大骨汤和大骨它们特少不了。   孟允舒和喻锦淮靠在椅子上,看着喻知宁拿着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把自己得来的糖啊、点心还有零嘴像是摆阵似的都摆在桌面上,末了还大方的摆手说任他们挑选。   没多久,喻锦岳和喻锦平带着喻锦岚来拜年,喻锦淮拿出提前备好的红包都发给了他们。   捏着手里的红包,喻锦岳和喻锦平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露出来不好意思。   他们这么大的汉子了,还收二哥的钱,要是被人知道,指不定会笑话他们。   即便如此,他们两人也没有拒接,高兴的揣在了怀里,也只有过年这一天,他们才觉得自己是孩子。   有了喻锦岳,想要安静下来时不可能的,但过年不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   ——   大年初二是要回娘家的,喻家是在祖父辈迁过来的,是以他们过年要走动的亲戚几乎没有。   别人家走亲戚,喻家剩下的几个人都坐在了喻锦淮的家里,看着喻知宁给他们表演小夫子上课的样子,坐在泥炉旁捏起烤熟的红薯,剥开焦了的外皮,露出来里面香甜软糯的果肉,吃的嘴边都是黑乎乎的。   过年对于喻家来说不过是两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日子一直到了元宵节。   这一日,大家都早早的起来,收拾完家里的一切,吃过午食,接着坐着马车,穿着新衣,摇摇晃晃的往县里去。   其中喻知宁的新衣是最鲜艳的,他外面穿的是陆儒安送来红色羽绒棉衣,里面还穿了一件孟允舒给他织的红色毛衣,头上戴着一顶老虎帽,就连挂在脖子上的手套周围都缝了一圈兔毛,看着就暖和,这次去县里看花灯,他把自己的小包也背在了身上。   一路上尽是他说话的声音,即使去过县里,可路上的风景都是不同的,不止是喻知宁看的津津有味,喻锦岚也看的心里欢喜起来。   临近华安县,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拖家带口的,今日是正月十五,每年华安县在这一天都会有灯会,同时也会放烟花,对于甚少看到烟花的农家人来说,这一天无疑是最高兴的一日。   孟允舒抚了抚头上的木簪,双眼里盛着浓浓的笑意,满脸都是幸福和开心,想到大年初一的早上,他正在束发,手里拿着新买的发带正要往头上缠,却被喻锦淮阻止了,在他不解的眼神中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来一根打磨的光滑的木簪,尾部还雕刻了几片竹叶,细心的他还在上面凿出了一个珠子。   要不是他没找到珠子上的绳,都不敢相信这是喻锦淮直接在里面镌刻出来的。   他记得特别的清楚,那日他说:“阿允,我没旁的送给你的,亲手做了一个簪子,希望你喜欢。”   喻锦淮亲手做的,他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即便是后来他头上的簪子从银的换成了玉的,这个木簪都是他最喜欢的那一个。   到了县里,交了进城门的钱,又将马车寄存好之后,一行人便逛了起来。   他们来的早,许多摊子都没有支起来,但这并不妨碍县城里的人越来越多。   找了一处人少的吃了浮元子,逛了一会儿后天慢慢的暗了下来,华安县里到处张灯结彩,各种形状奇特的花灯悬挂在屋檐下,或是树枝上,猜灯谜都多了去了,各种杂耍都有,还有卖花绳的。   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看见喷火的人,喻知宁震惊的瞪圆了双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卖艺人,好奇的不得了。   到了时辰,县城的北边空地上放起了烟花,人群都齐齐往那个方向走,喻家几人自然也不例外。   害怕人多将他们都冲散了,约定好了等一刻钟后去城门口集合才往北边去。   等他们到哪里时,现场的人已经很多了,孟允舒只看到了人头,烟花是一个也没看到。   带着他们来看烟花,喻锦淮怎么可能会让他失望,一手抱着喻知宁,另外一只手拉着手腕往人少的地方走。   孟允舒不解的望着他,纳闷的问:“不是要看烟花?怎的跑的越发远了?”   “那边看的更多。”他们往外走时,不远处的空地上县衙已经开始组织起了衙役放烟花。   只听「咻」的一声,一个烟花飞快的蹿上了天空,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接着迅速爆炸开来,壮丽的四散开来,闪烁着明亮的颜色。   孟允舒闻声抬头看过去,杏眼里倒影着转瞬即逝的烟花,感受到手腕传过来的热度,他回过神忙跟在喻锦淮的身后。   身后是接连升起来的烟花,还有人们的惊叹声,可这些都比不过拉着他手腕的人。   在现代,他看过的烟花并不少,最重要的是和他一起看烟花,带他去看烟花的人。   走了一截路,喻锦淮带着他上了一座桥,站在桥上,看着烟花果然更清晰。   “你看。”顺着他指的方向,一朵蓝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盛开,在这一瞬间,孟允舒觉得这是他看过的最美的。   县城里放烟花会持续半个时辰,离得远的农家人只得看了一会儿,过过眼瘾,就带着家人离开。   喻家亦是如此。   在往城门走的时候,孟允舒抓着喻锦淮的袖子,一步一步的跟在他的身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偏过头看过去。   问:“淮哥,你怎么知道哪里可以看到烟花?”   喻锦淮脚下顿了顿,佯装镇静的说:“猜的。”   哪里是他猜的,孙茗的父母曾经在县里待过一段时间,他是抽空问了他们判断出来的地方。   在带着喻锦淮过去的时候,他整个人心慌的不行,生怕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让阿允看不到烟花。   幸好他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喻锦淮转过头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希望阿允没发现。   孟允舒显然不信,不经意间看到他微红的耳垂,心里禁不住乐开了花,也不再追问。   早已经困了的喻知宁在烟花还没有看完的时候被喻锦淮抱着打起了盹,现下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的香甜。   顾及着看烟花太晚,喻知宁撑不住会困,是以孟允舒便在马车上放了一个小被子,现在正好用来盖在喻知宁的身上。   ——   过了正月十五,年算是彻底的过完了。   小卖部里,孟允舒把自己新摘下的水果放在货架上,刚从农场里抛出来的红薯和土豆也放了上去,他的手里还抱着新摘的小番茄和草莓。   “店家。”听着熟悉的声音,孟允舒回过头一瞧是明月道长和清风道长。   只不过清风道长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趴在明月道长的身上,而明月道长本人神色平静,可见是他已经习惯了。   “两位道长。”孟允舒初见这一幕眸光闪了闪,压下自己心里的惊讶,注意到他们的视线放在自己怀里的水果时,便拿出几个放在了柜台上。   “新收上来的草莓和小番茄,味道不错,道长尝尝。”   他话一出,清风道长当即伸手使了术法把水果勾了回去,又使了一个清洁术,自己先吃了一个草莓,接着毫不在意孟允舒的视线往明月道长的嘴里塞了一个。   在孟允舒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明月道长吃掉了他送到嘴边的草莓。   语气平淡的朝孟允舒说:“道侣顽劣,请勿见怪。”   道侣!!   孟允舒的视线诧异的在两人的身上打量了一遍,满脸都是茫然。   接着他又想起见到两人的第一面,陡然想明白了,他之前就觉得两人之间怪怪,没曾想这次来竟然直接成为了道侣。   “不见怪,不见怪。”   似乎是在看的时间久了,清风道长明显不高兴了,轻哼一声,伸手抱着明月道长挡住了他的视线,不仅如此,还大大咧咧的亲了一口,不经意间袖子落下,露出来胳膊上的红色痕迹。   明月道长不仅没阻止,反而抱紧了他的腰。   见状,孟允舒尴尬的别过头,心道攻受分明,看不出来明月道长竟是这样的人。   “夫君,妾身想吃草莓和小番茄。”   听着清风柔柔弱弱的声音,孟允舒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买。”明月道长哑声说。   孟允舒看破不说破卖给了他们东西,真是不把他当外人。   送走他们,孟允舒望着眼前的位面转盘,手指轻轻一点,转盘动了起来。   希望是他想要的位面。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第77章   伴随着圆盘越转越慢, 指针慢慢的停了下来,最终指在了「原始」两个字上面。   原始?   孟允舒的眉头拧起, 思索着这个位面的事?   依照他看过的小说来判断, 这个位面最需要的就是食物和盐以及生活所需要的东西,原始又分为好几种,有那种兽人类的, 也有单纯的人类这样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抽到的「原始」位面究竟是哪一种?   转盘消失之后,他的个人信息栏上多出来了一个原始位面,与此同时,他发觉在收银器的旁边多了一个订单机, 只不过现在的订单机上面显示着「未启用」三个字。   绕着订单机看了一圈, 孟允舒发现了开机按钮, 想也不想的按了下去, 随着订单机的启动,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则消息。   ——是否花九百九十九币启动订单机?   ——是或否。   ——订单机:来自天外神物的订单机,可以超时空传送商品,重量无限制, 次数无限制, 连接每个位面, 只需花费五个币,就能传送一次呢,快来用用它。   孟允舒望着这几行字陷入了沉思,着订单机怎么越听越像是快递?五个华夏币就像是运费, 且没有任何的限制, 真的有那么好?孟允舒可不信, 快递跨省都是不同的价, 他可不相信这个订单机每次传送一次只需要五个币。   要不要启动呢?一启动就要花费他九百九十币,可要是真的每一次传送只需要五个币,这样他小卖部的订单会不会越来越多,而且还不用与陌生人打交道,不得不说,孟允舒可疑的心动了。   对于他这样的人,这个订单机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梦中情物,但是又害怕它一次收的运费不止五个币,又害怕吸引不到其他的客人,孟允舒的手在是和否上停留了半晌,都迟迟按不下去,直到门上的风铃响了,才将他从这种纠结之中解救出来。   是新位面的客人。   来人一头白发,头顶一对白色的猫耳朵,耳朵最上面的毛发却是黑色,一双蓝色的猫眼正好奇又警惕的望着四周,身上裹着一件土色的皮毛,不知是哪个动物的,手腕和脚腕上戴着花环,光着脚丫试探的走了一步。   似乎是感受到这里的地面比他生活的地方更加的平整光滑,且不会有小石子等东西伤到他的脚,猫云的双眼里闪着惊奇的光芒,不可置信的又踩了几脚,感受着地板的光滑,震惊的双眼都睁大了。   望见他的动作,孟允舒禁不住轻笑出声,看来这次的原始位面是兽人世界。   他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探寻的猫云,受惊似的往后跳了一步,瞪大双眼定定的望着站在柜台后面的孟允舒。   见他的样子,孟允舒的连忙收敛起自己的笑,友好的看向他,放轻了声音,道:“你好,这里是位面小卖部,没有危险的,我是小卖部的老板,叫我孟老板即可。”   说完这句话,孟允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还是他自从当了小卖部的主人以后见到陌生的客人第二次说了这么长的话,第一次当然是和陆儒安了。   看着猫云,孟允舒总忍不住放轻声音,生怕自己吓到他,可能是猫云表现的太过于无害单纯,再联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猫,让人不由得去照顾他。   站在门口的猫云对上他友好的视线,又听着他温柔的和自己说话,害羞的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丫,半晌之后,猫云才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微红着脸打量着不远处的孟允舒。   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和头顶的木簪,伸手摸了摸自己随意用藤草扎起来的头发,猫云感受了一丝丝自卑和胆怯。   就在他想要大退堂鼓离开时,脑海里忽然回想起老祭司临走前和他说的话。   “猫云,从今天起你是啊呜部落的祭司,你要担任起祭司的职责,带领部落的族人好好生活,猫云,我预测到你会有一个奇遇,虽然我不能具体的感受到什么,但我知晓你一定会因此变得更加强大,带着啊呜部落变得更加强大。”   老祭司的话如同警钟一样将他敲醒,再联想到自己的部落,猫云的心揪的生疼,临近雨季,即便族长虎白带着族里的兽人带回来了许多猎物,可缺少石盐的他们并不能保证这些肉能安然的帮助族人活下来。   再说最近族里又降生了许多小崽子,正是需要奶果和肉糜的时候,想到这里,猫云攥紧了拳头,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站在柜台后面的孟允舒也不着急,不急不忙的等着他过来。   没有让他白等,猫云犹豫了一会儿便走过来了。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孟允舒,余光从他的衣服上掠过,心想不知他身上的衣服是什么做成的?看上去好暖和,比虎白的毛发都暖和,要是他们部落有这些衣服,族里的小崽子和老人也不会度不过雪季了。   “你好。”   听着他的声音,孟允舒笑了笑,安抚的说:“我这里有盐和衣服,还有鞋,你想要什么?”   “盐?是石盐吗?”听到盐,猫云哪里顾得上害怕,激动的抬起头,一双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孟允舒。   “是,是食盐。”孟允舒点着头说。   听到他肯定的话,猫云的双拳紧握,大声说:“我要石盐,要好多好多石盐。”   “好。”孟允舒对上他亮的惊人的蓝色眼睛,有一瞬间的恍身,仿佛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大海,阳光照耀在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于是,孟允舒便来回往返于货架和柜台之间,没一会儿的功夫柜台上被食盐摆的满满的。   猫云盯着柜台上的食盐袋子,看着里面白色的晶体颗粒,比他见过的最美丽的石头还要漂亮,与他见过的石盐完全不同,接着,他的注意力又被袋子上的字吸引,猫云小心翼翼的摸着,自顾自的问:“这是什么?”   恰好孟允舒搬完最后一袋食盐过来了,听到他小小的嘀咕声,便好心的解释:“是文字。”   他知道兽人世界可能有自己的文字,但他不知道猫云所在的世界有没有。   猫云听到他的声音,受惊似的跳了起来,双眼睁的溜圆。   呆呆的望着孟允舒,听到他的话,他指着上面的字:“文字?”   “是,文字。”孟允舒指着上面的盐字和他说:“这是盐。”   猫云凑近低下头看了好几眼,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这是盐?”见孟允舒不动了,猫云才提出来自己的疑惑。   孟允舒点了点头,忽的想起来自己在小说里看到的文字,直接重新取了一袋盐,放慢了自己的动作,等猫云看清以后才撕开,“伸手。”   猫云不疑有他,乖乖的伸出自己的手,孟允舒往他掌心倒了一点,示意他尝尝。   食指轻轻的捻了一些,猫云舔了舔,尝到咸味,他的眼睛更亮了,是石盐。   “我要。”猫云开心的说,他的族人不怕没有食物了。   “一共一百华夏币。”   “什么?”猫云疑惑的重复:“华夏币。”   孟允舒接着和他解释了起来,指着猫云身上的皮衣说:“你可以用它来换。”   知道了什么是华夏币,怎么买石盐以后,猫云留下一句等我便迅速的离开了,等了半晌,孟允舒看着他抱着一大堆的动物皮毛过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比他体形还高大的兽人。   “这是虎白,是我们部落的族长。”猫云骄傲的向孟允舒介绍着。   在之前的了解中孟允舒已经知道猫云是在啊呜部落,他是部落新上任的祭司。   “你好,虎白族长。”   “你好,孟老板。”   互相认识以后,孟允舒教着猫云兑换了华夏币,又想到自己在小说里看到的文字以及猫云最近苦恼的事情,便多说了一种保存食物的方法,在知晓他们只是单纯的把盐往肉上摸以后,孟允舒又和他说了另外一种方法。   猫云和虎白带走了许多的食盐,不仅如此,孟允舒还送给他们了一袋糖果,算是答谢猫云送给他的红果的谢礼。   ——   孟允舒从小卖部里出来,在房间里找不到喻锦淮和喻知宁的身影,就在他想要出去找人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喻锦淮牵着喻知宁的手走了进来。   “阿允,要去做什么?”   看到他的动作,喻锦淮问了一句。   “去找你们。”孟允舒走到喻知宁的面前,弯腰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即仰起头看向喻锦淮,“淮哥,你做什么去了?”   喻锦淮松开喻知宁的手,走进来关上了门,掀开竹篮上的布,给他看了眼。   解释道:“昨晚你说要皂角,家里的皂角不多了,我去小岳家里要了一篮子。”   思及自己昨晚说的话,他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他自然是知晓家里的皂角所剩不多,这么说也只是和喻锦淮商量一下,说说自己的想法,没曾想被记在了心里,今日就给他带回来了皂角。   孟允舒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上前握住喻锦淮的手,笑着说:“淮哥,等我将香皂做出来,你就知道它有多方便了。”   最主要的原料皂角解决了,孟允舒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只不过还差一些材料没有备齐,但这都不是紧要的,去一趟大青山基本上都能找齐了。   “好。”喻锦淮反握住他的手,定定的望着他。   做香皂主要的一点就是油脂和碱,碱好说,直接草木灰就能做成碱水,但其中的油脂他应该从哪里找?   “晚食你想吃什么?”孟允舒接过他手里的篮子,一边往堂屋里走一边问。   喻锦淮望着他的背影,道:“臊子面。”   许久没吃面,他都有些想念了。   “好啊。”   孟允舒做面食的手艺一向很好,擀好的面条下锅,拿着筷子搅开,再盖上锅盖,等水滚了三遍以后,面就好了。   喻知宁坐在灶膛前烤着火,手里拿着一颗麦芽糖舔着,过年买的麦芽糖还剩下许多,害怕喻知宁吃的多了,会有蛀牙,所以孟允舒早早的把麦芽糖放了起来,每隔两天才会给他一颗。   所幸喻知宁听话懂事,不会闹着要吃,不然面对他的撒娇,孟允舒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允,可以了。”   “好,我这就拿碗。”   孟允舒收拾完案板,走到橱柜前,取出来他们三人的碗,下的面条刚好,一人一碗,不多不少,每个人的碗里都是满满的。   虽说过了年,天气变得暖和起来,可夜晚还是有些冷的。   留在锅底的汤和碎面拌着臊子和杂粮馒头,一骨碌的全倒给了家里的大青和大黑。   ——   夜晚,等喻知宁睡着后,孟允舒躺在喻锦淮的怀里,和他说起来今天新开通的位面。   听着他的话,喻锦淮心里也觉得好奇和诧异,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位面,所有的人都是由动物变成的,就像是他们话本子里讲的精怪一样。   可不同的是精怪对于他们来说是异类,而他们对于兽人来说才是异类。   见喻锦淮听的入迷,孟允舒还给他说了好几个不同的世界设定,都是他从看过的小说里得到的信息。   越到后面设定越离奇,在经历了黄瓜变成人,石头便成人,枕头和被子变成人,虫子也是人这些故事以后,最初的兽人喻锦淮都觉得可爱多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孟允舒发觉喻锦淮在重塑着自己的世界时,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不怪喻锦淮一时接受不了,当初他自己看的的时候也觉得离奇,他是真的佩服这些作者,笔下的主角已经从三次元发展到了二次元,说不定有一天空气变成了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出了声,回过神来的喻锦淮疑惑不解的望着他,等他笑完给喻锦淮解答疑惑以后,只见喻锦淮沉默半晌,闷闷的评价:“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他的话,孟允舒在心底不得不感叹人类的底线都是一步一步被拉低且刷新的。   “淮哥,你说我要不要启动订单机?”孟允舒自己拿不定注意,便跑来问了喻锦淮。   抱着他的喻锦淮沉思片刻,道:“启动吧。”   “为什么?”孟允舒本以为他会说不启动,没有料到他会说启动,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喻锦淮低下头凭借着自己的触感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脖子。   慢慢的和他解释。   “订单机突然出现定然有它的用处,虽然说它贵,但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很好的赚钱机会,就像你之前说的你的世界许多人都不愿意出门购物,所以快递行业才会发展迅速。”   “反过来,这些位面里也有不想出门的人,所以订单机无疑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听着喻锦淮的话,孟允舒仔细的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像他这样的人,订单机的存在不仅对客人好对他自己也方便。   想通了之后,孟允舒决定启动订单机,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来不及和喻锦淮打招呼就进了小卖部。   自己的怀里忽然空了下来,空荡荡的往里吹风,喻锦淮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自己的手,阿允真是,听风就是雨。   ——   小卖部里,孟允舒再次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订单机的开关上,眼前又弹出来与白日里一模一样的消息提示。   这一次,他果断的点了是。   随着「叮」的一声,订单机的面板亮了起来,上面的屏幕上显示着已经开通的四个位面,每个位面的后面还点缀着都有的标记,在最下面有一个扫描的按键。   望着完全陌生的机器,孟允舒陷入了深思,就在他想要研究的时候,屏幕上忽然显示出了新手教程,跟着学了一遍,孟允舒总算明白了。   如果来了单子,订单机会主动连接收银器,生成账单反馈给客人,等客人确认无误以后,他只需要将所需要的商品放在扫描区域,并按下扫描键,所有的商品会自动整合成包裹。   接着会有一个机器人过来,他只需要把包裹放在机器人的背包里,机器人就会做为快递员传送包裹。   每个位面到小卖部所需的时间都是相同的,都只需要两天。   “原来是这样。”孟允舒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不挺简单的,离开时望着自己电脑上显示的个人资金一栏剩下不多的华夏币,孟允舒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但愿订单机能给他带来更多的生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7 16:29:13-2022-08-07 22:1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果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第二日, 心里惦记着自己做皂角没有油来用的孟允舒坐在院子里,耳边是喻知宁教书的声音, 即便是在过年, 他也暗戳戳的给喻知宁教了一些,现在他也有新的知识去教村里的小孩子了。   只不过做皂角的油要从哪里来呢?孟允舒右手拄着下巴,眼珠转着, 一副思考的模样, 忽地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视频,博主用椰子制成了椰子油,孟允舒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渭平府是在北方,哪里来的椰子让他用, 他倒是可以在自己的农场里种椰子, 但是要想让制作香皂的程序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喻家, 从农场里往出带东西是明显不可取的。   孟允舒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猪板油还是豆油, 都是很贵的,他收获的菜籽油倒是能用,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条路显然也行不通。   现在他是皂角有了, 草木灰也有了, 松柏直接从大青山上摘即可,可关键是卡在了油着一方面。   愁的孟允舒只觉得自己的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实在想不到办法的他起身拍了拍衣服,转身回到了卧房,院子里有喻锦淮盯着这些小不点, 闲下来的他便进了小卖部, 打算在小卖部和农场里转转, 说不定会有新的启发。   喻锦淮时刻注意着他, 见他一会儿叹口气,一会儿又抓抓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如坐针毡,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他起身回到了卧房。   想了想,喻锦淮也跟着进去了,只不过他后脚进去,走在他前面进入到卧房的孟允舒已经不见了身影。   望着空荡荡的卧房,喻锦淮心知他是进了小卖部。   他半垂着眼,沉默良久,转身离开了,还不忘记给孟允舒关上了门。   这次他直接拿着自己的凳子坐在了堂屋门口,拿着菜刀磨了起来,菜刀用的时间长了,就要磨一磨,这样用起来才快。   即便他克制着声音,但在喻知宁看来他小叔叔磨刀的声音还是打扰到讲课了,喻知宁拧起自己的没有,背着手心烦意乱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欲言又止的看向坐在屋檐底下的小叔叔,几次都想开口制止他。   可感受到喻锦淮并不怎好的心情,默默的吞回自己的话,招呼着自己的学生开始背诵起来,反正今日的课程都快要结束了,让他们现在背一背也不妨事。   喻知宁如是想着,接着自己一边转着一边监督着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小豆丁们。   ——   小卖部的农场里,孟允舒看着新开辟出来的土地,思考半晌,最终决定用来种椰子树。   即便他用不了椰子做成的油,这些椰子也能用来卖。   决定好了之后,孟允舒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上了平日在农场干活时的那一身。   之前种了小麦的地方已经换成了玉米和高粱,此时,不管是玉米苗还是高粱苗,都长到有他膝盖那么高了。   拿着锄头,孟允舒踩了踩并不怎么松软的地面,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举起自己的锄头,用力的锄着地,有了这几个月在农场里干农活的经历,孟允舒已经能很轻松的把握住一个度,既不会伤到自己,也能很省力。   嗬哧嗬哧的挖好了坑,孟允舒放下锄头,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走到地垄前,拿着自己买的椰子树苗放了进去,一只手撑着树苗,另一只手拿着锄头把挖出来的土往坑里推。   他只种了六棵椰子树,很快就把树苗全都种了进去,又拎着桶打了水,现如今他已经能很轻松的提起一桶水了。   这一桶水完全够将这六棵树浇完。   弄完后,孟允舒随意的坐在农场的草地上,大大咧咧的坐着,眺望着远处的农场,随着他等级的提升,农场里的面积越来越大,就连解锁的可种植的土地也多了。   现在的他,足足有十棵苹果树,九棵桃子树,杏树和梨树各八棵,当然,在种水果的时候他当然也没有忘记种一些蔬菜,黄豆和黑豆这些豆子他都种了,不多,只有两块地。   当然,他还想种樱桃,可是果树的成熟时间都只需要六天,一到时间,他要一个人把树上的果子都摘下来,难免有些忙不过来,这个时候,孟允舒不由得想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升到三十六级。   就在他想要不要搞个宣传之类的时候,小卖部里忽然传来了声音,和风铃的声音不同,像是电子滴滴滴的声音。   顾不上多想,孟允舒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忙不停蹄的跑到了小卖部。   等他进去,才发现是订单机一边发着蓝光一边滴滴的响。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存在,在最后一声滴之后,订单机发出了机械般的声音。   ——来自修真位面的订单【长垣圣君:娃哈哈一板、龙须酥一袋、绿豆糕一盒,烧烤味的薯片一袋、甘蔗五根。运费:5华夏币,共计六百二十一】   订单机伴随着类似于打印机的声音,慢慢在最上面出现了一个订单,如同他以前在网上订购外卖那样的单子。   等它彻底打印完,收银器生成了账单,没一会儿,在收到客人确认的消息后,孟允舒才能拿起单子,定睛一瞧,订单上的所有的商品的价格都比店里的多了五个币。   但他明白,依照小卖部的特性,价格肯定对外肯定都是透明的,这些客人愿意多花钱买也不愿意来店里,可见真的是性格所致,于是乎,孟允舒也不纠结,反正钱到时候肯定是进了他的口袋,拿着订单乐呵呵的取起了商品。   在他把第一件东西放在扫描的位置后,忽然出现了一个支付包装盒的界面,孟允舒心疼的付了五个华夏币,接着才将所有的商品一一扫描完成。   就在孟允舒疑惑这么小的箱子能放下这么多的东西时他忽然发现这个包装盒里另有乾坤,不管他扫描多少的商品,这个盒子都能放得下,且形状大小也不会改变。   不需要他再动手,所有的商品都自动装进了包装盒里。   见状,孟允舒觉得他又可以了。   等所有的商品都扫描完成以后,他接着把订单贴在上面,盒子会自动封好,接着小卖部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机器人,机器人只有一米高,外形是个椭圆的形状,脑袋也是椭圆的,一双蓝色的电子眼,脚底是一对轮子,带着他往前走。   孟允舒把盒子放在柜台上,看着机器人抬起自己的胳膊在盒子最上面轻轻扫了一遍。   【叮,扫描完成,录入完成,请把盒子放在背包里。】   机器人胸前的位置被打开,露出来一个空间,孟允舒顺势把盒子放了进去。   紧接着机器人关上了空间,动作迅速的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小卖部的门口。   弄完这一个订单,孟允舒看着自己账户上多出来的华夏币,觉得这个订单机还不错。   就在了拍了拍手要离开时,陡然订单机又响了一下。   【叮——来自末世位面的订单……】   【叮——来自古代位面的订单……】   接连来了两个订单,孟允舒忙的晕头转向,痛并快乐的,他发誓,订单机现在是他的心头好,是他最喜欢的了。   ——   等他从小卖部里出来,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院子里的朗读声都没有了。   孟允舒脱掉鞋,动作麻利的爬上了炕,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对着坐在屋檐底下看书的叔侄道:“淮哥,阿宁,歇一会儿再忙。”   听到他的声音,喻锦淮偏过头看过去,见他眉眼都是笑意,脸上带着欣喜,便猜出来他在小卖部里赚了一笔钱。   喻知宁早都看不进去书了,虽然他挺喜欢看书的,但手里的《千字文》让还没有学完的他看的不仅费劲还头疼,还有些昏昏欲睡,现在听到孟允舒的声音,被迫看书早都坐不住的喻知宁开心的跳了下来,把自己的书往喻锦淮的手里一塞,高兴的跑了进去。   望着他的动作,脸上的激动的表情不似作假,孟允舒一下便猜出来喻锦淮压着人看书了,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   “淮哥,别坐着了,进来睡一觉。”   再次听到他催促的声音,喻锦淮应了一声,小心的整理好手里的书,拿着两本书进了堂屋。   躺在被窝里时,喻锦淮低下头望着怀里的人,心定了定,睁眼望着头上的屋顶。   方才他的手里虽然拿着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满脑子都想的是「赚钱」二字。   近两年,不止他一人再大青山上打猎,但连着打了两三年,大青山上的动物也需要休养生息,这都是他们约定好的。   如此一来,家里今年少了一个进项,喻锦岳和喻锦平有小摊子他不担心,倒是开始忧心起来自己家里的生活。   他除了打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活,种地下苦力是他习惯的,可是现在家里有了孟允舒,即便他说有小卖部家里的银钱不愁,他也不得不多想。   他是汉子,怎么能让自己的夫郎出力来养活一家子,如果只依靠小卖部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什么也做不了。   思及此,喻锦淮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或许他要多想一想。   在他怀里安然入睡的孟允舒自是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找了一个熟悉的位置睡的香甜。   一觉醒来,孟允舒只觉得神清气爽,抬头一看,喻锦淮双眼清明,显然没有睡觉,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此,孟允舒便问了一句:“淮哥,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7 22:18:49-2022-08-08 21: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睡觉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窗外鸟雀啼叫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在枝头响起来, 门外大青和大黑玩闹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凑得很近,孟允舒眨了眨眼, 捏住喻锦淮的手, 轻轻的晃了晃,示意喻锦淮赶快回答他的问题。   喻锦淮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前,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 掌下的心跳声孟允舒感受的一清二楚。   “阿允, 会不会觉得我无用?”喻锦淮迟疑半晌,定定的望着孟允舒的双眼,小心翼翼的问。   听到他的话,孟允舒当即反驳:“怎么会, 淮哥比怎么会这么想, 你那么好, 会木工、会打猎、也很细心, 做的一手的好饭, 还会竹编。”   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语气坚决,喻锦淮心里倏地的软了一块, 微微塌陷下去, 浑身上下如同泡在蜜糖罐子里似的, 喻锦淮禁不住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他哪里有阿允说的那么好啊。   此时的他忽然想起了哥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的他在阿允的眼中大抵便是这样。   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紧绷,深邃的双眸里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孟允舒便知晓他心情好多了, 喻锦淮是从哪里听了什么话还是别的, 不然他也不会突然这么问。   有心想要追问缘由的孟允舒在触及到他眉梢的笑意时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阿允今日可是在烦恼什么事?”喻锦淮思及今天下午孟允舒愁眉苦脸额样子, 便追问道。   面对着喻锦淮,孟允舒当然是什么都和他说了。   一提起来,他便苦恼的皱起了眉头,闷闷不乐的说:“要做香皂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油,可不管是豆油还是猪油,对于咱们来说成本都太高了。”   孟允舒靠着他的肩膀,双手环住他的腰,道:“我的农场里种了椰子,倒是能做椰子油,还有菜籽油也能做,但是都找不到理由拿出来用。”   喻锦淮闻言眉头蹙了起来,依照阿允的说法,要做香皂,油是最主要的一点,猪油和豆油对于农家来说都很贵重,如果他猜的没错,阿允应当是想做出一款农家也能用的起的香皂,如此一来,成本就不能太高,不然他们就赚不到什么钱。   “可有不用油的方子?”喻锦淮思索半晌,想不到办法的他便多问了一句。   油他们暂时得不到,那么如果不用油呢?   “不用油?”孟允舒扬起头看着他,眨巴眨巴双眼,怎么可能不用油呢?做香皂依据不就是皂化反应?不用油香皂自然是做不出来的。   孟允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到,见状,喻锦淮也没有办法,只能再帮着他想一想。   花生也能榨成油,可花生……孟允舒叹了一口气,就没有不是农作物榨成的油吗?   ——   晚食过后,喻锦淮眼看着孟允舒还在忧心油的事,定了定心,去了自己哥哥的房间。   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书,他依稀记得,喻锦江曾经和他提过一嘴说是大青山上有一种树木,这种树的果子外形类似于核桃,可将他的果实轻轻捻一捻,手上便有一层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榨油吃。   可惜他当时没来及的听喻锦江讲完就去了战场,再回来时家里只剩下了他嗷嗷待哺的小侄子喻知宁。   喻锦江喜欢看杂书,是以他偷偷的抄了许多杂书,得闲了便拿来看一看,他说的那种树就是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   惋惜的是他并不知道是哪一本书。   望着满满都是书的箱子,向来不怎么喜欢看书的喻锦淮一时有些头疼。   这么多书,他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想要的那一本。   念及孟允舒着急的心情,喻锦淮叹了一口气,先拿了三本书,将箱子合住以后,他刚出来就被冲过来的孟允舒抱了一个满怀。   纳闷的低下头撞进了一双明亮的杏眼里,孟允舒激动的抱着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意,双眼里的高兴都快要溢出来,似乎这样并不能表达他的开心,孟允舒重重的抱了一下喻锦淮的腰,又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   语气愉悦的说:“淮哥,我终于想起来不用油可以做的洗漱用品了。”   喻锦淮抱着书的手顿了顿,嘴角僵硬的扬了扬,“是吗?那太好了。”   处在高兴之中的孟允舒没发现喻锦淮的不对劲,兴致高昂的说起了自己想到的东西。   越说他越来劲,恨不得现在就去大青山上去找他需要的材料,还是喻锦淮拉住了他说时辰不早了,天已经黑了,才让他得以安静。   躺在被窝里,喻锦淮捏着孟允舒的手,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问:“阿允,还需要油吗?”   “当然了,我之前说的那个只是做洗发膏,做香皂还是需要油的,单单只有一种洗发膏哪里够卖啊。”   “是这样啊。”闻言,喻锦淮松了一口气。   “淮哥,明日和我去山上找柏树,怎么样?”孟允舒生怕他不同意,着急忙慌的抬起头抹黑想要去亲他的嘴唇,却亲在了他的脸上,他怔愣一瞬,接着两人都轻轻笑了起来,声音都压低了,活像是做贼似的。   喻锦淮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好。   翌日早晨,早早的吃完早食,又备好了上山要用的干粮和水,孟允舒给喻知宁带了些点心,便将他送到了孙婶子的家里。   喻知宁站在孙婶子家门口,依依不舍的望着自己小叔叔和小叔父的身影,眼瞅着他越走越远,喻知宁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满眼都是自己也想去。   待在自己家院子里的孙茗久久不见喻知宁过来,拿着手里的小木棍蹬蹬蹬的跑到他的跟前,见他往远处看着,自己也像模像样的看过去,只不过他来的晚,喻锦淮和孟允舒的身影早都找不到了。   “阿宁,你在看什么?”孙茗好奇的问,伸手搭在喻知宁的肩膀上,微微踮起脚尖,无聊的东张西望着。   喻知宁顺势靠在他的身上,学着他小叔叔的模样,深沉的说:“没看什么。”   他打死都不会说自己其实是想和自己的小叔叔小叔父一起去大青山上,不然自己在小伙伴面前小夫子的威信都没有了。   “哦。”孙茗平静的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信。   ——   另一边,喻锦淮和孟允舒才刚刚走上山,这次他们带上了大青和大黑。   许久没带着它们往外跑,一直困在家里,所以这次就将他们一起带了上来,山上大,地方都是它们熟悉的,在山上跑一来它们能自己找食物吃二来也能肆无忌惮的奔跑。   “大青山上是最不缺柏树和皂角树的。”喻锦淮牵住孟允舒的手,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对于他说的这一点,孟允舒肯定的点了点头,即使他来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大青山不缺这些。   入春了,在山里冬眠了一个季节的动物也慢慢开始活动起来了,春天是躁动的季节,大多数动物都逐渐开始求偶,作为猎户的喻锦淮自是知晓这一点,即便他们今日不去深山,就在往常村里人常去的地方,他也不肯松懈下来。   孟允舒倒是不知道这一点,专心着走着自己的路,时不时回一句喻锦淮的话。   走了有快半个时辰的山路,喻锦淮停了下来,对身旁的孟允舒说。   “到了。”   此时他们已经快要走到半山腰了,孟允舒往后转面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眺望着不远处的村子。   依稀可以看见村里人的屋子和烟囱上徐徐升起的青烟。   见孟允舒正在兴头上,喻锦淮并没有多催,一直等他看尽兴了才带着他往柏树林里走。   沧南村里有些树木都已经发芽了,冒出了嫩黄色的小叶,而山上的春天却迟迟没有到来,忽然一阵风吹过,孟允舒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幸好离家时他听喻锦淮的话多穿了一件衣服,不然怕冷的他估摸着早就受不了了。   余光瞥到他打了一个哆嗦,喻锦淮二话不说让他走在里面,帮他挡住了外面的风,大掌紧握着他的手,给他暖着冰凉的手。   孟允舒小拇指扣了扣他的掌心,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柏树林并不远,他们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柏树直直的生长着,与旁边落了叶子的树木不同,它的叶子依旧翠绿。   “阿允,要多少?”喻锦淮找了一处生长茂盛且叶子干净的树枝,站在下面问距他几步之遥的孟允舒。   孟允舒闻言,忙跑过去,想了想家里的皂角,道:“少半筐就行。”   知道他要多少以后于喻锦淮便开始动起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好了。   想着还缺一味何首乌,孟允舒开口问身边的汉子:“淮哥,大青山有何首乌吗?”   “有,但不多。”且不说现在已经过了何首乌挖的季节,沧南村的人除过侍弄地里的活基本没什么事,闲来无事便来大青山转转,就算有何首乌也被认识的人挖走了。   听了喻锦淮的解释,孟允舒才明白过来,想着算了,谁知喻锦淮带着他却往里走,两只狼狗也跟了上来。   为了找何首乌,他们两人在大青山钻了几乎是一整天,幸好来的时候带了干粮,再不济还有孟允舒的小卖部。   下山时,两人的背篓里除过柏叶就是三个手掌大小的何首乌,还有一些掉落在地面上的皂角。   为了以后能用上皂角,孟允舒还特意从山上挖了好几棵种在了农场里。   材料都备好了,接下来就可以做洗发膏了。 第80章   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坐在村里大树下闲聊的人也回家了,去接喻知宁的时候路过其他人家时偶尔传出来婆婆责骂媳妇的声音, 其中还杂交着儿子的劝解, 更多的是犬吠的声音。   跟在他们身后的大青和大黑听到后,竖起耳朵,叫了回去, 没一会儿, 村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   孟允舒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杏眸里满是对几天后自己做出洗发膏的期待。   自从他穿越过来,洗头发洗澡一直用的都是皂角和澡豆, 虽然说清洁力不错, 可用完头发总觉得有些毛燥, 更别提澡豆了, 用猪胰子和豆粉□□成圆团, 不仅贵味道还不好闻。   所以孟允舒就想着做出来洗发膏和香皂。   “淮哥,晚食吃酸辣粉怎么样?做的粉条还有,够咱们吃一顿了。”孟允舒偏过头看他, 语气轻快的问。   喻锦淮道:“嗯。”   想起他们回来的晚, 孟允舒忍不住问:“咱们回来的晚, 阿宁不会怪咱们吧?”   “不会。”   孟允舒也觉得不会,喻知宁最多就是对着他们撒撒娇,趁机讨要一些糖和点心而已。   等他们去孙婶子家接喻知宁的时候,一见面喻知宁就抱着喻锦淮和孟允舒的腿, 扬起头委屈的撇了撇嘴, 湿漉漉的双眼控诉的盯着他们。   “阿宁生气了, 要许多许多麦芽糖和糕点才能哄好。”   喻知宁的松开他们的腿, 边说着边抱着自己的胳膊,奶声奶气的提着要求。   闻言,孟允舒朝喻锦淮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猜对了。   喻锦淮的嘴唇微微扬起来,眼眸里尽是对眼前的人的纵容和无奈。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喻知宁伸手敲了敲他小叔叔的腿以彰显自己的存在,“阿宁生气了,阿宁真的生气了。”   孟允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好,给我们阿宁麦芽糖和糕点,不生小叔叔和小叔父的气了,好不好?”   喻知宁见得了应允,重重的点着头,一想到他即将到嘴的糖和糕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嗯。”   又害怕他的小叔父看到后不给他,努力抿直了嘴唇,双手张开想要小叔叔抱他,喻锦淮一把将他抱起来,喻知宁好奇的探着头看向他身后的背篓。   拜别了孙婶子,喻锦淮抱着喻知宁,身旁跟着孟允舒,大青和大黑两只狗时而跑到他们的前面,时而又跑到他们的后面,两只狼狗在路上玩闹着。   打开家门,得知喻知宁已经吃了后孟允舒便只准备了自己和喻锦淮的饭,为了防止喻知宁看着他们吃的时候也要吃,孟允舒就多煮了一点。   到头来,喻知宁倒是只吃了两口,剩下的全给喻锦淮了。   窗外风吹着树枝作响,悬挂在屋檐底下的绳子也跟随着风摆动着,在窗帘上留下摇晃的残影。   因着要做洗发膏的何首乌要求是晒干的,是以孟允舒就把挖来的何首乌简单的处理之后放进了农场里,等明日一早,何首乌就能用了。   要做洗发膏还需要无患子,来不及去镇上买,孟允舒只好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些。   他打算等这次做完洗发膏看看效果如何,要是可以,他就直接在农场里把何首乌和无患子都种下来,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移栽到外面。   一夜无梦。   ——   吃过早食,喻家开始动了起来。   院子的枣树下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处理干净的侧柏叶,无患子,皂荚和何首乌。   喻锦淮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剪刀再将皂荚和何首乌剪成孟允舒所需要的大小。   今日天气好,大青躺在枣树底下,尾巴轻轻的拍着地面,至于大黑也是躺在屋檐底下,闭着双眼假寐着,要是不注意去看,还真会以为它睡着了。   跟着主人在大青山上跑了一天,它们总算是心满意足了,日子过得惬意的不行,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了,它们就会从后院的小洞里钻出去,自己跑出去玩,等到了时辰,会主动回来,一点都不用人催。   灶房里孟允舒小心翼翼的将淘米水倒在提前准备好的盆里,他记得做洗发膏是需要淘米水的。   但总不能每次做的时候就去淘米,再说了北方的米可比南方的米贵,所以他便打算做两种,一种用的是淘米水,另一种则用的是他从农场里带出来的泉水和井水混合而成的水。   两厢对比,才能选出适合他们的。   喻知宁在知道他的小叔父和小叔叔要做大事的时候,特意一早跑到他的学生家里,告知他们今日自己有事不教书了。   孟允舒端着一盆淘米水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小尾巴喻知宁的怀里还抱着纱布。   将淘米水放在小桌子上,孟允舒转身又去灶房拿另一种水。   家里的两个泥炉都放在院子里,里面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坐在一旁的喻锦淮时不时往里面加一点柴。   孟允舒依次把材料放了进去,往两个锅里又分别倒了两种不同的水,这才把锅放在了泥炉上。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他身边的喻锦淮也同他一样手里捧着一本书。   不想看书的喻知宁趴在孟允舒的腿上,小手拉着他的衣服,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眨的盯着两个泥炉。   红色的火焰舔舐着锅底,喻知宁看着不禁往后躲了躲,直至他紧紧的贴在孟允舒的肚子上。   “小叔父,就这样一直煮着?”喻知宁看着看着打了一个哈欠,被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上下眼皮不由得打架,火焰炙烤着他半边脸都有些烧,喻知宁换了一个方向,面对着孟允舒的肚子,好奇的摸了上去。   孟允舒应了一声,察觉到他的动作,低下头抓住他的手,将书随手放在身边的小桌子上,捏着他的鼻子,调侃的问:“摸小叔父的肚子做什么?”   看书看的眼花缭乱的喻锦淮也跟着放下了书,听到孟允舒的话他扭过头平静的望着枕在他腿上的喻知宁,见喻知宁的手还摸在孟允舒的肚子上,眉头微微拧起来,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可惜一大一小都没有发现他脸上的不同意,反而自顾自的说着话。   喻知宁眨眨眼,睫毛微微颤着,垂下又抬起,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的揪住孟允舒的衣服,小声中带着一丝丝羞窘。   “阿宁见谷雨叔夫的肚子圆圆的,就想摸摸小叔父的肚子。”似乎是不好意思,喻知宁把自己的头埋在孟允舒的肚子上,瓮声瓮气的说:“阿宁就想看看。”   孟允舒心里一动,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听到喻知宁的话,他惊愕的看了看同样呆住的喻锦淮,顺着喻知宁的背,不由得轻笑出声。   “阿宁啊。”孟允舒使劲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和他解释:“谷雨叔夫是有小宝宝了,所以他的肚子才是圆的,而小叔父肚子没有小宝宝,自然不是圆鼓鼓的。”   “阿宁,听明白了吗?”   双手抱着他的腰,脑袋贴在他肚子上的喻知宁闷闷的点了点头,可他的肚子没有小宝宝,也是圆的啊。   喻知宁不解的偷偷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孟允舒的肚子,叹了口气,他眉头紧皱的抬起头。   苦恼的把孟允舒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催促道:“小叔父,你摸摸,阿宁的肚子是不是也是圆的。”   孟允舒摸了摸,心想,吃的倒多,也不怕积食了。   这般想着,他开始给喻知宁揉起了肚子,不经意间对上喻知宁充满愁绪的眼神,他的思想莫名的对上了喻知宁的脑回路,哭笑不得的将他抱在怀里,好笑的和他解释着小孩子是不会有宝宝的,只是吃的太多了。   搞清楚乌龙,喻知宁心有戚戚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随即看向孟允舒的肚子,小手贴在上面,好奇的问:“小叔父什么时候有宝宝啊?”   他话一出,一旁的喻锦淮也竖起了耳朵,转过头期颐的望着他,迫切的等着他的答案。   喻锦淮的视线火热,孟允舒想忽略也忽视不掉,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头,苦恼的说:“小叔父也不知道啊。”   “等小叔父有宝宝了就告诉阿宁好不好?”   喻知宁转了转眼珠,思考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是对喻知宁说的同时也是和喻锦淮说的,果然,在他话音落下以后,喻锦淮望着他的眼神都热切起来。   在他的视线下孟允舒无处遁形,闹得他耳朵都红了起来,脸上热的不行。   大火煮开之后转成了小火,要熬上一个半时辰才可以。   ……   时辰一到,不用孟允舒多说,喻锦淮端起锅连带着里面的皂荚等材料一同倒在了纱布上,过滤了两次才转进了提前备好的陶罐里。   不多不少,一个小陶罐刚好装上一种。   熬好的洗发膏是深褐色的,闻着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比猪胰子和澡豆都好闻,喻知宁抱着陶罐直喊自己要洗头。   日头还高,孟允舒一拍板家里的每个人都用上了新的洗发膏。   喻锦淮用的是加淘米水的那种,而喻知宁和孟允舒用的也是另一种。   用过洗发膏的头发干了之后不仅顺滑还带着一股香味,喻知宁拿着梳子开心的梳着,时不时还拉起一绺头发闻一闻。   不仅是他,就连喻锦淮也偷摸的闻了几下。   比较以后,孟允舒发觉还是加了农场里泉水的洗发膏效果能好一点。   泉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孟允舒见状直接往家里的井里倒了好几桶泉水。   提着桶站在井边,孟允舒闻了闻自己的头发,又摸了几下,发觉不比他以前买的洗发水效果差,心道自制的洗发膏是纯天然无添加。   春天到了,田头的野花也多了,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   夜已深,房间里的床咯吱咯吱的晃了半宿,直到孟允舒撑不住推拒着,喻锦淮才结束。   孟允舒不解的瞪着喻锦淮,声音沙哑的质问他:“我都说不要了,你怎么还一直动?”   喻锦淮爱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抓起他的手亲了亲指尖,随即手放在了孟允舒的肚子上,他语气轻快,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笑意,可见是高兴到了极点。   “阿允,我很高兴,真的。”   孟允舒睨了眼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感受到贴在肚皮上粗糙的掌心,莫名觉得有些痒,他明白喻锦淮说的是什么。   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拉下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落下一枚吻。   “傻子。” 第81章   屋檐下, 孟允舒靠在椅背上,杏眸微微眯起来望着在阳光底下纷飞的尘埃, 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自己的腿, 另一只手揉着自己酸软的腰。   侧目看向正坐在屋檐底下的喻锦淮,他的手里拿着锄头在磨刀石上磨着,春暖花开, 冻着的地也慢慢松软了, 不再那么瓷实,农家人便借着这股春风下地,将农地里的杂草锄一锄,还有那被冻伤的麦苗也给拔了。   思及往后他们会用到更多的皂角和柏树, 孟允舒起了包山的想法, 可惜的是他们现在手头的银钱完全不够, 只能等他们做好新的洗发膏, 将其卖出去, 如此一来,手里便存下了一笔钱,所幸的是现在大青山的柏树不用他们掏钱, 只需要付出人工而已。   但往后要用的多了, 还是要提前把柏树种着, 大青山上的皂角等成熟之后,村里人几乎都会去采摘,用来赚钱或留作家用,况且现在不是皂角成熟的季节, 他们要想大批的制造洗发膏需得从长计议。   孟允舒想着想着思绪渐渐飘远, 直到眼前忽然出现喻锦淮的脸庞, 感受到额头上的大掌, 孟允舒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喻锦淮放下自己的手,转身取了一件棉衣盖在他的身上,道:“无事,睡吧。”   他并不想睡觉,孟允舒听着喻锦淮的话,默默的伸手把他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接着悄摸的看了眼喻知宁的方向,发现他正拿着木棍苦大仇深的在沙土写字,悄悄的松了口气。   从今日起,喻锦淮不让喻知宁当小夫子了,只让他自己拿着木棍在沙土上练习自己学过的《千字文》,起初喻知宁还一直追着问为什么,直到喻锦淮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喻知宁才委委屈屈的抠着自己的小手奔向了孟允舒的怀里。   气鼓鼓的和孟允舒诉说着他小叔叔的霸道。   孟允舒到不觉得有什么,有时看着喻知宁教村里的小孩,装作一副小夫子的模样,他总是乐得开心,他相信喻锦淮不会无缘无故制止喻知宁,除非是有人说了闲话被他听到了。   太阳晒着人懒懒的,心里想着不想睡觉的孟允舒靠着椅子睡着了,梦里还是他做香皂发家致富了,全夏朝的香皂都是从他哪里出去的,乐得孟允舒嘴角都是上扬的。   ——   惦记着自己种在农场的何首乌和皂角树,孟允舒在睡醒后寻了一个由头去了农场里。   他一进去就被春神的树给缠住了,树枝在他的胳膊上缠了好几圈,整棵树看起来都兴奋的不得了,使劲的挥动着自己的树枝,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孟允舒紧忙伸手摸了摸它的树枝,顺着树叶的方向给它顺着,察觉到胳膊上的树枝有所松动,孟允舒的眉眼弯了弯,手指挠了挠树枝,笑着道:“好了好了,我要去忙了。”   春神的树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自己的树枝,与此同时它的枝头冒出点点绿色的星光,飘向了农场里的植物融入了它们的身体里,没一会儿的功夫,所有的植物肉眼可见的强装起来,孟允舒昨日种在农场里的皂角树和何首乌还有无患子树的叶子变得更绿了,皂角树和无患子树更是往上长高了许多。   望见这一幕,孟允舒欣喜的揉了揉它的树枝,开口就是夸赞它的话,闻言春神的树更加开心了。   孟允舒见它们生长的好,便看向了一直种在春神的树旁边的忘忧草。   几天没注意,忘忧草又长出了几片叶子,虽然它并不高,可孟允舒依旧是对它最为上心了。   想着来都来了,孟允舒抬步走进了小卖部,他刚进去风铃便响了,抬头一看,来人是那日图。   那日图身上的衣服换成了较为薄的,他的腰上挂着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他头发半扎着,头顶还戴着一顶帽子,身后还背着一张弓和箭,看着他身后的弓,孟允舒不由得想起来悬挂在喻锦淮房间的墙上的那张弓。   “孟老板。”那日图每次来都热情满满,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和他对话时心情也会不自觉的好很多。   “那日图,许久不见你了。”孟允舒的话没错,自从年前他见了一次那日图和华先生以后,直至今日他才看到那日图,往他身后瞅了好几眼,孟允舒问道:“华先生没和你一起来?”   那日图咧开嘴,笑了笑说:“先生有事,不方便来。”   孟允舒颔首,接着问起了他需要什么,那日图盯着货架上的果干和新鲜的水果,想起来阿妈和阿爸最近胃口不好,果断的买了草莓和桃子。   他买的多,孟允舒还送了他一个苹果。   “孟老板住在哪里?”那日图一边往自己的口袋里装着水果,一边问道。   “渭平府。”他一低头露出来几根羽箭,孟允舒好奇的看了好几眼,他的目光如有实质,那日图发现后抽出来一根箭放在柜台上示意他拿在手里看看。   孟允舒见状也不忸怩,直接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瞧瞧,箭头被主人保护的很好,头部发着亮光,在箭身和箭头的交接处孟允舒眼尖的看到了黑红色斑驳的痕迹,略一思索,猜到是残留下来血的印迹,尾部的箭羽是新的,明显是刚换的,灰白色的箭羽上沾着几滴鲜红的血液。   “你去打猎了?”孟允舒把箭支还给他,顺手拆开了一颗糖塞进了嘴里。   那日图点了点头,憨笑着解释:“追兔子去了。”   孟允舒没问他有没有追到,只是问起了华先生的事,趁着他没来,正好从那日图的嘴里套套话,可惜的是那日图知道的并不多,说来说去都是在重复以前的话。   那日图离开后,丧尸王跳着进来了,一看见孟允舒,他立刻跑了过去,双手紧紧的扒在柜台上,血红色的双眼里倒映着孟允舒的身影,他高兴都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叫着「哥哥,哥哥」二字。   对于他的热情,孟允舒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摸出来一颗糖放在他的手心,问起了他最近在做什么。   丧尸王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他,听他说人类的首领允许他住在保护区内,孟允舒拧紧眉头,提醒他要小心。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身处末世,就连队友亲人都有可能叛变,更何况丧尸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异类了。   非我族类必杀之,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丧尸王乖顺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听哥哥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暖和,野草也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属于春天的迎春花也在田地和山脚下绽放出了黄色的小花朵,它的藤蔓爬满了坡,装点着山脚也不再是光秃秃的一片。   村里的小娘子小哥儿折了几枝花,做成了花环戴在头上,就连喻知宁也不例外。   这几日喻锦淮忙着地里的活,孟允舒便把院子里的菜地收拾了一番,散下了一些种子,小白菜,生菜都有。   彼时他将茄子的种子泡在温水里,小心的挑选着强壮的种子,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喻锦淮扛着锄头,手里拿着一束迎春花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戴着花环蹦蹦跳跳的喻知宁。   听到声音,孟允舒抬起头,喻锦淮把锄头放在屋檐下,拿着花走到孟允舒的面前,递到他的眼前,温和的道:“送你。”   孟允舒端他脸色平静无波,诧异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那一束修剪整齐的迎春花,低下头嗅了嗅,语气愉悦:“好闻。”   要是用来做成精油,加到洗发膏里就更好了。   还有前几日他去河边转的时候发现了薄荷,也可以摘来放进洗发膏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孟允舒没有看到喻锦淮微红的耳垂和僵硬的步伐。   吃过晚食,天还没有暗下来,孟允舒坐在灯下,翻看着手里的书,这是他从小卖部买来的,里面将的是怎么制作精油和榨油,不知是他没有挑选好书还是别的,手里的这本书有些介绍的并不详细,看的孟允舒眉头紧皱,嘴唇也不自觉的抿直。   另一边,终于找到线索的喻锦淮拿着手里的书匆忙的走进了卧房。   “阿允,你瞧瞧,这是什么?”   喻锦淮把书放在孟允舒的手边,接着坐在了他的身边,指尖点了点书上的一行字。   孟允舒放下手里的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对于文冠果树的介绍,不可置信的捧起书,目不转睛的看着,书上说文冠果树的果子出油率高,以前有一户人家偶然发现了文冠果树,用它的果子做成了油,色泽是金黄色,口感爽滑没有涩味,香味浓郁,比豆油的味道还好。   “这是……”不等孟允舒说话,喻锦淮又往后翻了一页,露出来另外一则故事,讲的是蓖麻籽做成的油。   看见这两个故事,孟允舒眼睛倏地的亮起了光,亮晶晶的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喻锦淮,他激动的抱着喻锦淮,双眼里的开心都溢出来了。   回想起这几日喻锦淮无事就拿着书看,即便一脸不情愿也不肯放下书,孟允舒完全明白了是为什么。   心里酸酸胀胀的,整个人被幸福包裹着,杏眼雾蒙蒙的,孟允舒抬起胳膊背着喻锦淮擦了擦眼睛,听着他说明日带着自己去大青山找文冠果树,一时将喻锦淮抱的更紧了。 第82章   翌日早晨, 天蒙蒙亮,喻家的卧房亮了起来, 窗户里透出来昏黄的灯光, 人影投射在窗布上,跟随着主人的身影走动着。   没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堂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厚厚的草帘掀开,穿着夹袄的喻锦淮从里面走出来。   跟在他身后是两只狼狗,摇着尾巴围绕在他的身侧。   喻锦淮把垂落在门上的草帘卷起来用钩子挂好, 接着走到屋檐底下拿起水盆, 随手把搭在上面的布巾放在盆里, 扭身回了堂屋。   天气虽暖, 喻家放在堂屋的泥炉整日还烧着, 一来是为了洗用方便,二来是让夜里睡在堂屋的大青和大黑不那么冷。   他刚往水盆里倒好了热水,这厢孟允舒牵着喻知宁的手走了出来。   被叫醒的太早, 喻知宁还迷迷瞪瞪的, 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 眼尾红红的,流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孟允舒带着他走到桌子前,一把将他抱的坐在了长椅上,捏了捏他的鼻尖, 语气宠溺:“小懒虫, 该醒醒了。”   “小叔父。”听到他的声音, 喻知宁当即抓住他的手, 牢牢的抱在怀里,依恋的蹭了蹭他的掌心,睁开雾蒙蒙的双眼,嘟囔道:“阿宁不懒,孙奶奶说了,小孩子要睡饱,才能长高高。”   正在洗脸的喻锦淮拿起布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接着擦了擦自己的手,这才不急不缓的说:“你从酉时吃完饭睡到了卯时,差不多六个时辰,还不够吗?”   给喻知宁梳头发的孟允舒在心里默默一算,嚯,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二个小时,给他减去吃晚食的时间,最少也就十一个小时,确实是能睡。   以往他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经喻锦淮这么一说,他觉得喻知宁睡的时间太长了。   小孩子即便是有那么多的瞌睡,也不能照这样的时辰来睡觉。   “阿宁,以后早早起床和小叔父跑步好不好?”孟允舒从他举高的手里抽出来发带,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上面再系了一个蝴蝶结,商量的和他说。   喻知宁闻言果断的摇了摇头。   他不想动,只想坐着,喻知宁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说:“阿宁早起看书可不可以?”   此话一出,不止是喻锦淮,就连孟允舒都愣住了,这段时间,喻知宁是有多不喜欢看书他们两人看的是明明白白,怎的一谈起让他跑步就想要看书了。   两人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小算盘,但都默契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让他跑步是势在必行的。   “淮哥,你先烧水,我等会就来。”见喻锦淮给他们倒好了热水,孟允舒抱着喻知宁站在地面上,起身和他说。   “好。”   今日他们要去大青山找文冠果树,如今不是文冠果成熟的时候,但将其移栽在农场里,用不了几天他便会成熟结果。   孟允舒还特意在系统商城里搜索了他做香皂和洗发膏的植物,除了无患子树其他的都没有找到,思及自己从大青山上移栽到农场里的皂角树和何首乌,昨晚竟然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树苗和种子,于是他大胆的猜测只有他把商城里没有的东西种在农场里,系统商城里才会出现它的种子。   所以说此次去大青山是必不可少的。   今晨起来他们和喻知宁说好了,把他还是放在孙婶子的家里,等他们回来时再接他。   起初喻知宁还闹着要和他们去,一听说要走好远好远的路,可能会遇到野猪和狼,喻知宁跟着他们喻锦淮保护不过来,最终的结果是一家三口都命丧狼口,至此喻知宁才不闹着要去了。   只不过一直都叮嘱他们要小心。   昨日晚食吃的面条还有,孟允舒把它挂了起来,今晨正好吃一顿热乎的。   煮熟的面淋上一层臊子,再加一勺辣椒,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喝上一碗面汤,浑身上下都暖暖的。   ——   到山脚时,天色已经大亮,上山的路看的清清楚楚。   走习惯了以后,孟允舒上山都觉得轻松许多。   可这次他们要找的文冠果树在深山的边缘,越往里走,路越窄,因甚少有人去深山,再加上正值春日万物复苏的季节,冒出来的野草将路遮挡的严严实实。   喻锦淮早就料到了,上山时带了一根胳膊长的棍子,自己走在前面探路,让孟允舒握着棍子走在自己的身后,另外一头被他握在手里。   还没走到深山,孟允舒已经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裤腿和鞋子都被打湿了,周围带着沙子和草屑,专心的盯着脚下的路,确保每一脚都踩在喻锦淮踩过的地方。   前面探路的棍子打在周围的杂草和枯枝上,抬头看着眼前的背影,又往后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大青,孟允舒的心安定下来。   “大黑。”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大黑跑离了方向,喻锦淮冷呵一声,叫着他的名字。   熟悉他语气的大黑登时跑了回来,和他隔了两步的距离。   喻锦淮看了眼眼前的路,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阿允,快到了,跟紧我。”   孟允舒忙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急忙开口:“我会的。”   两人两狗又往前走了少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喻锦淮找到了一个大石头,把背篓里带来的破布铺在上面,让孟允舒坐了下来。   石头不大,坐两个人刚刚好,周围有水冲过的痕迹,孟允舒想大抵是下大雨的时候冲下来的。   “淮哥,你也坐。”孟允舒拉了拉喻锦淮的袖子,扬起头和环顾四周的喻锦淮说。   见没有危险,喻锦淮便坐了下来,看到孟允舒头上有树枝,伸手给他取了下来,顺手将他被树枝勾的凌乱的发丝整理好。   握住他的手,不经意间发现他手上明显是刚被划出来的细痕,心疼的问:“疼不疼?”   孟允舒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惊讶的说:“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小口子,一点都不疼。”   怕喻锦淮不信,孟允舒又说了句:“真的不疼。”   “淮哥,你渴不渴?”孟允舒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眺望着远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才发觉两人自从上山都没有喝过一口水。   喻锦淮偏过头看他,捏了捏他的手指,没有回答,手伸到背篓里拿出他提前准备好的竹筒,里面是他装的糖水。   “给。”孟允舒看着眼前的竹筒,眉眼弯弯,浅笑的接过来,打开塞子,举起来喝了一口,尝到是甜的,孟允舒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身边的喻锦淮,喝了几口后递给了喻锦淮。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淮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糖水?”   喻锦淮接过来浅尝了一口盖好塞子重新放回到了背篓里,眼眸柔和,“吃完饭。”   吃完饭孟允舒忙着收拾上山的东西,自然没有发现喻锦淮冲了糖水,上山背篓也是喻锦淮背的,里面多了一个竹筒他更是不知道了。   “等着。”   话音刚落,孟允舒的身影就消失了,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喻锦淮眼里闪过无奈。   所幸孟允舒没让他多等,很快就出现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瓶营养快线,“淮哥,给你。”   撞上孟允舒发亮的双眼,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喻锦淮没让他多等,接过来扭开瓶盖,一股浓浓的奶香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其他的香味。   迟疑了一会儿,喻锦淮喝了一口,甜的,有奶味,味道还行,对他来说有些甜了。   “好喝吗?”   余光瞥见孟允舒渴望的双眼,喻锦淮点了点头。   不适合他,阿允和阿宁一定会喜欢的。   见他点头,孟允舒连二连三的掏出来辣条,巧克力还有干脆面,一起和他分享,当然,大黑和大青也没有忘记。   吃饱喝足以后,两人起身找起了文冠果树。   喻锦淮只在两年前进过深山,依稀记得在边缘处看到过自己从未见过的一种树,当时忙着追狍子,并没有在意,昨日找到树,看着上面的画,再加上文字的形容,判断出来他之前见过的正是文冠果树。   所以他才会坚定的说能找到。   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喻锦淮带着孟允舒一直往北走,一前一后跟着两只大狗。   ——   漠北城门。   华先生牵着马,头上戴着一定毛茸茸的帽子,一直将他的耳朵遮了起来,他的身上背着包袱,马背上同样也系着包袱,旁边还有一个短刀,显然是一副将要远行的模样。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青年汉子,面容明显与夏国人不同,路过的人一眼辨认出他是周围部落的人。   “那日图,不用送了。”华先生转过身看着他说。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面具,隔着面具传出来的声音再加上周围呼呼吹来的大风听到那日图的耳边有些失真。   那日图闻言停下脚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从腰上解下来一个牛皮水袋,递给了华先生。   “阿爸说你不愿意带鹿血,这里面装的你喜欢的花雕酒,这次总要带上吧。”   华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接过来系在腰间,见他收了,那日图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接着他又收敛起来,直白的问:“先生不再等等吗?”   为什么非要这么快赶回去?还没有想起来只凭借着从孟老板哪里得出来的信息就想要过去看看,他总觉得鲁莽。   往常阿爸说他鲁莽,他觉得先生才鲁莽。   “那日图,我想家了。”   华先生并非不明白,只不过在外流落多年心里一直记挂着他的家,有了消息,怎么不急切。   他并不是不明白那日图的心情,下定决心以后他也曾和那日图的阿爸好好聊过一次,对于他思念家乡的情感那日图的阿爸表示理解,知晓他很快要离开,招呼着妻子给他准备了许多的东西。   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他也喜欢这片土地,可与他的家乡,他的亲人比起来,两者是不可能比较的。   孰重孰轻,不管是他还是那日图的阿爸都一清二楚。   那日图听出他话里浓浓的眷恋和思念,从未离家的他忽然明白了,沉默半晌上前一步重重的抱住华先生接着退开。   他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握拳郑重的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弯下腰表示他的感激和祝福。   自从华先生来到他们部落,他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与夏人交流起来也轻轻松松,来往也比其他部落密切,对于华先生,他一直都当他是自己的叔叔。   华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了马。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小留在原地的那日图望着他骑马远去的身影,叹息一声,郑重的低言:“先生,保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1 22:16:07-2022-08-12 17: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地面上, 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奔跑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 一只黑色的狗头出现在枯草丛中,随后它冲出草丛,站在一棵柏树底下, 抬起后腿, 对着粗壮的树干就是一次输出。   接着又响起了双脚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喻锦淮牵着孟允舒的嫌弃的瞥了眼大黑,趁孟允舒不注意,揽过他的胳膊, 将他抱在怀里, 大掌挡在他的眼前。   孟允舒习惯性的抬手握住他挡在自己眼前的手, 好笑的说:“淮哥, 你挡迟了, 我都看见了,再说了,大黑是狗, 我也没必要看它撒尿, 又不好看。”   谁闲的没事干专门看这个。   喻锦淮抿直嘴唇, 一言不发,右手执拗的挡在他的眼前,孟允舒的睫毛轻轻的扫着他的掌心,掌心瘙痒的触感一清二楚的传到他的大脑, 喻锦淮嘴唇抿的更直了, 身体绷的僵硬, 即便如此, 他也不愿意放下自己的手。   对于他的倔强孟允舒一时无可奈何,只能放松身体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等着大黑撒完尿。   所幸大黑一直比他们走的早,也没让两个主人等多久,他抖了抖腿,摇着尾巴讨好的凑过来蹭了蹭大青的头,迎上主人一言难尽的表情,开心的晃了晃尾巴。   眼前又恢复了光明,孟允舒偏过头无奈看了眼喻锦淮,握成拳的手轻轻的锤了下的胳膊,调侃道:“连大黑你也要避嫌。”   喻锦淮脸色一僵,沉默的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由着身后的孟允舒嘲笑着他。   听着他故意和大黑说的话,喻锦淮的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往前走了一截路,视线慢慢开阔起来,脚下的路却越发难走了,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绕着弯,在上完又一个石头以后,孟允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空出来的那只手理了理自己掉下来的发丝。   站在一出比较空旷的地面,孟允舒微微弯着腰,伸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垂眼盯着地面上在树叶里爬行的小昆虫。   身边的人忽然动了起来,孟允舒仰起头见他直直的望着正南方的位置,也跟着看了过去。   距他们不远处,有一棵生长高大的树木,从树身蔓延生长出来的树枝粗壮,呈红褐色,叶子如同香椿的叶子,都是有着叶柄,然后从叶柄往两侧生长出小叶。   如今正是春日,树顶上枯黄的叶子随着风飘落下来,露出来新长出来的嫩芽。   “是文冠果树吗?”孟允舒问。   喻锦淮不言,走过去接住落下来的枯叶,拿着手里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对走到他身边的孟允舒点了点头。   “正是。”   闻言孟允舒不由得笑了笑,终于找到了,不枉他们走了这么多路。   倏地想到什么,孟允舒拿着手里的棍子在地上的落叶里试图翻找出一个文冠果,一旁的喻锦淮也想到了,跟着他一起找了起来。   老天似乎是眷顾着他们,在找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终于在一个小石头下面的落叶堆里找到了一个文冠果,它的外壳已经成了深褐色,并且炸裂开来,里面黑色的果实也只剩下了几个;   孟允舒开心的把果实递给了喻锦淮,高兴地说:“淮哥,快看,是文冠果。”   喻锦淮从他的掌心捏起一颗,指腹用力捏了捏,手上的果实依旧没有变化,只不过他的指腹有了一些黄褐色的油,摸起来滑滑的,接着他又看向了四周。   大青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小石头,将果实放在另一个石头上,砸了几下,石面上出现了一片的油,喻锦淮抬头和孟允舒对视,两人都开心的不得了,这确实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这里甚少有人来,孟允舒和喻锦淮又在树的周围找了起来,无一例外,找到的果实不是潮湿就是发霉,能用的很少。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文冠果没找到几个,倒是让他们找到了几棵只有半人高的小树苗,确认了是文冠果的树苗后,他们两个一人拿着铁锨一人拿着锄头开始动起手来。   先将遮挡在树苗周围的枯枝败叶清理干净,开始动土。   孟允舒在这期间基本上没费什么力气,都是喻锦淮一个人干的。   一共五棵文冠果树,挖的时候他们都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它周围的树根。   挖出来的小树苗靠在石头上,见他的发丝湿濡的贴在额头上,孟允舒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来帕子凑近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湿汗。   见他看过来的眼神深邃,眼眸漆黑如同深渊一般,像是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孟允舒不由得红着脸,擦汗的不知该收回来还是怎么样,只能在他的注视下动作僵硬的擦完汗,慌张的把帕子收了回去。   “我先把树种到农场里。”着急的说完这句话,孟允舒一手两棵树迫不及待的进了小卖部。   被留在原地的喻锦淮愣了一瞬间,旋即低下头轻轻笑出了声。   他们都生活这么久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阿允怎么还是羞涩。   ——   一进入到农场里的孟允舒像是松了一口气,神色窘迫的坐在他平日里坐的位置,脸红的像是过年时挂在门口的灯笼一样,浑身上下如同被火烧一样,整个人热的要冒气。   过了许久,在春神的树的触碰下,他才回过神,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在心里默默唾弃起自己脸皮太薄了。   吐了口气,孟允舒站起身,取来自己的锄头,在农场里找到空地挖起了坑。   哼哧哼哧把悲愤化成了力气。   不仅是他感叹自己这次的迅速就连观察了许久的春神的树都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仔细的把自己未来的摇钱树种好,在离开农场的时候他迟疑了起来,在原地踌躇着,纠结了许久,留喻锦淮一人在原地他也不放心,定了定神,孟允舒揉着自己的脸出了农场。   听到动静的喻锦淮闻声抬起头看他,见他脸上的绯色在对上自己的视线时又蔓延开来,禁不住弯了弯唇。   起身把收拾好的文冠果树放进背篓里,背好以后走到他的面前,伸手牵住他的手,垂眸凝视着他低下的头,无可奈何的捏了捏他的耳垂。   风带走了他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走吧,回家。”   他一动,孟允舒也跟着动了。   等的不耐烦的大黑和大青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   回家的路足足比他们来时多用了一柱香。   走到他们熟悉的山路,大黑和大青叫了几声,在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不见,钻进了林子里。   对于它们的突然离开,孟允舒和喻锦淮一点也不担心,这片林子距离村里很近,基本上没有大的野物,都是袍子、兔子和野鸡之类的小野物,大青和大黑作为狼狗,在这片林子里算是如鱼得水。   他们到家时已经是酉时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兵分两路,孟允舒在家里做晚食,喻锦淮去孙婶子家接喻知宁回来。   孙家。   此时的喻知宁倔强的和他的小叔叔有一拼,固执的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家的方向,到了傍晚天冷,喻知宁的身上披上了一件不属于他的厚衣服,怀里还揣着一个温热的竹筒,里面是孙婶子害怕他坐在门口冷特意给他装了热水,现在已经只有余温了。   孙茗陪着他坐在门槛上,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个哈欠,困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喻知宁自是看到了,劝着道:“茗哥儿,你回家睡觉去,我在这等小叔叔和小叔父接我。”   孙茗的性子也属实有些犟,只见他摇了摇头,果断的拒绝了喻知宁的提议,努力的睁大了双眼,坚定的表示自己不困。   看见好伙伴的模样,喻知宁小大人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孙茗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靠着吧。”   孙茗一点也不客气,就这么靠了上去。   因着两个小孩子坐在门口,孙婶子不放心,特意把门口的灯笼点着了,她在灶房里洗碗,离的不远,也能看顾着。   喻锦淮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小侄子坐在门槛上,望穿秋水的盯着他这个方向,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喻知宁辨认出朝这个方向走来的人是自己的小叔叔,先是动作迅速的把孙茗的头抬起头让他做好,接着倏地的一下如同小炮弹似的冲出去,扒住喻锦淮双腿的一瞬间,手脚并用的在喻锦淮的帮助下爬到了他的怀里。   胳膊牢牢的抱着他的脖子不放,语气欢快的一直叫着他,当然还没有忘记问他的小叔父在哪里,在得知孟允舒在家做饭后,他急着要回家。   他一动,孙婶子就发现了,心里猜测是喻锦淮回来了,等着她擦干净手上的水走过来时正好和喻锦淮打了一个照面。   “婶子,多谢了。”喻锦淮感激的说。   孙婶子笑眯眯的揽着自己的孙子,“没事,宁哥儿很乖。”   喻锦淮看着抱着字脖子的喻知宁,颔首道:“阿宁很乖。”   目送他们离开后,孙婶子正要带着孙子回家,却被孙茗拉住了衣服,“奶奶,有兔子。”   孙婶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发现了一只灰色的兔子,看上去肥嘟嘟的,肉一定很多。   孙婶子捡起兔子,关上门,低下头和孙子说:“赶明等奶奶做好了兔子,茗哥儿去给喻叔叔家送上一碗。”   “好。”孙茗脆生生的应声。   人未到声先到。   孟允舒拿着筷子搅着锅里的面,听到喻知宁的声音他不由自主的扬了嘴唇,在心里默默的数了几个数,灶房的门口就出现了喻知宁的身影。   “小叔父。”喻知宁本想对他的小叔父表达自己的想念,却闻到了灶房里飘散的浓浓的香味,急忙跑到他的身边,踮起脚探头往锅里看,见是他第一次吃过的方便面,喻知宁吸了吸鼻子,“阿宁也要吃。”   孟允舒早就料到了,给他也煮了一包,此时听到他的话,孟允舒揉了揉他的头说好。   方便面很好熟,没等多久就出锅了。   给喻知宁依旧是番茄牛肉面,不辣的那种,至于他和喻锦淮自然是酸辣和香辣的。   吃完晚食,孟允舒一边给喻知宁洗脸,一边听着他说话,自从回家都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在说话,孟允舒第一次知道喻知宁的话这么多。   直到临睡前,他还一直嘀咕着不停。   等他睡着后,两个大人都松了一口气。   找了一天的文冠果树,喻锦淮和孟允舒都累的不行,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小卖部里,孟允舒正在处理着新来的订单,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抬头一瞧,是上次从原始位面来的客人。   “孟老板。”猫云对于给他们啊呜部落提供帮助的孟允舒很是感激,即便他们用的盐都是用兽皮换来的,他也对孟允舒心怀感激。   孟允舒看到他,视线慢慢的移到他的耳朵上,忍住自己的手痒,摸了摸手里的商品才制止自己想要去默默人家耳朵的想法。   “我教你们的方法有用吗?”   猫云笑着点点头,激动的说:“有用,雨季我们的食物都没有坏,族人都吃的饱饱的。”   想起吃的肚皮滚圆在山洞里睡觉的族人,猫云心里涌上来欣喜和开心,接下来只要他们安稳的度过雪季,他们啊呜部落等到下一个春季就会有许多的小崽崽。   孟允舒不理解他陡然嘿嘿直笑,以为他是高兴傻了,赶忙加快手下的速度,把商品寄了出去。   弄完快递,孟允舒看向猫云,视线不经意的从他的耳朵上移开,问:“这次需要什么?”   猫云闻声回神,犹豫半晌,指着孟允舒身上的衣服说:“还有十五个日出就要到雪季了,我想问问孟老板身上的衣服卖不卖?看起来很暖和。”   孟允舒低下头瞅了眼自己的衣服,今日他穿的是陆儒安送他的羽绒棉衣,底下只穿了一件单衣,确实很暖和,可是他并不能卖给猫云,但系统商城里有羽绒服,他可以进购之后再卖给猫云。   “我身上的不卖。”看着猫云失落的低下头,头顶的耳朵都软软的耷拉夏利贴在头上,孟允舒摸了摸自己鼻子,心道这小孩可真急,他话还没说完呢。   “但我可以卖给你羽绒服。”   听到他的话,猫云兴奋的抬起头,翠绿色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孟允舒,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真的?”   孟允舒笑着点头,“真的。”   话音刚落,他就点开系统商城,找起了羽绒服,“你要多少件?大人多少?小兽人多少?”   猫云立刻数着手指头,计算起部落里的人数。   “像我这样的要两百六十五件,上次来的虎白的要三百七十八件,小兽人的要一百件。”   猫云兴冲冲的报着数,而孟允舒本人已经愣住了,他没想到啊呜部落会有这么多的兽人,真的算是一个大部落了,作为这么大一个部落的祭司,想必猫云一定很累。   有了参照物,孟允舒很快购买了,可在小兽人这里却犯了难,他不知道小兽人都有多大,只好寻求猫云的帮助。   身为祭司的猫云是完全合格的,经过他的描述,孟允舒分别进购了三种不同大小的衣服。   羽绒服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小卖部里都很贵,看着收银器扫出来的价钱,孟允舒禁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真是他做过的最贵的一笔生意。   目送着买了羽绒服离开的猫云,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身影,孟允舒只觉得自己是一位黑心的商人,而猫云就是那只待宰的小白兔,还满怀感激的给他数钱。   今早他和喻锦淮商量把陆儒安送给他们的铺子装修一下,等过一段时间便把铺子开起来。   这个铺子是在前几天小卖部升级到二十五级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蓝色的宝盒,正是他之前念念不忘的那个,打开后发现里面是高产量的水稻种子和小麦种子,正好陆儒安来了,虽说渭平府也有的地方种水稻,可沧南村是不种的,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当然要把种子送给合适的人。   小麦的种子他留了一些,剩下的全都给陆儒安了。   为了感谢他,得知他要做生意的陆儒安当即拍板送给了他一个商铺,还是在渭平府里,生怕他不要,立马催促着和政之带他离开了,还言再说不要他气的身子不舒服。   他有孩子,孟允舒自然不能多说,只好收了下来。   可谁知,过了两天,送来的不止是商铺的地契还有一处宅子的地契,如此烫手的两个地契拿在手里,孟允舒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喻锦淮宽慰着他,他才能安心的收下来。   想起这件事,孟允舒就像翻白眼,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罢了罢了,等他什么时候得到升级奖励,能送给陆儒安都送给他。   ——   过了两日,终于到了他们去渭平府的日子,孟允舒收拾好自己,牵着喻知宁的手上了马车,等喻锦淮把家里的事嘱托给喻锦岳和孙婶子后,他朝目露不舍的喻锦岚摇了摇手,塞给了她一小罐奶粉和洗发膏。   喻锦淮安顿好家里的一切,跳上了马车,赶着马车离开了家。   孟允舒回头摆手示意他们回去,不用送了,他们只是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渭平府里等着他的惊喜不止一个。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和老古板结婚后我真香了》感兴趣的可以收藏——   当了二十三年孤儿的宋衍在他生日那天当了一次锦鲤,不仅多了笔遗产还附赠了一个「未婚夫」。   翌日,宋衍满怀期待的去领证,然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捏着新鲜出炉的红本本,宋衍看着对方递过来的A4纸呐喊:这哪里是斯文败类,简直就是老古板!!   六点起床九点睡觉。   每天懒床到中午,晚上熬夜加蹦迪的宋衍,来真的??   吃饭细嚼慢咽,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能躺决不坐,能坐决不站,脚踩椅子,吃饭呼噜噜的宋衍,你在开玩笑。   进屋要敲门。   向来横冲直撞,很少敲门的宋衍,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新婚一周。   陆玺头疼:小孩懒散,要改。   宋衍烦躁:老古板,要命。   后来——   宋衍醉酒,半夜开车捞人煮醒酒茶的是老古板。   宋衍生病,劳心劳力忙前忙后的还是老古板。   宋衍打架,护短收拾烂摊子的依旧是老古板。   ……   宋衍:春天到了,该谈恋爱了,就是有些费腰。   陆玺出差回家,宋衍身穿男友衬衫,开门就是一跳,抱紧老古板的脖子,吧唧一口。   委委屈屈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抱着他的陆玺耳根通红,一本正经,“衣服穿好。”   宋衍暗道:老古板。   吸溜,真香。   ★同性可婚 第84章   马车跑起来很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沧南村,快到了镇上, 孟允舒望着路两边的绿油油的麦地, 因着早都打算好了要去府城,是以喻锦淮连夜做了一个护栏放在马车上,如此一来, 他便不用时刻抱着喻知宁, 只需将他放在护栏里面,抽空看几眼就成。   喻知宁坐在里面完全不用担心会因为马车突然加速或者减速倒在车上,护栏的周围都被打磨的光滑,孟允舒还特意在四周加了一层布, 好让喻知宁安心的坐在里面。   他们是巳时出发的, 从村里到府城需要一个多时辰, 他们路上的时间很宽裕, 再加上他们也带了吃的, 可以随时停下来吃吃喝喝,是以喻锦淮赶车的速度并不快。   沧南村地处在县城和府城的交界处,更偏向于县城, 是以不管是去镇上还是县里时间上都差不多, 所以太多书做生意的人都愿意去华安县里, 县里繁华,有钱人多,去县里做生意比在镇上做生意赚的更多。   去渭平府马车一个多时辰,牛车慢些, 则需要两个时辰, 而陆儒安给孟允舒渭平府的商铺和宅子正是考虑到他家里有马车, 来回都比较方便, 再加上他是要做洗发膏和香皂的生意,渭平府的知府是他好友的丈夫,有这一层关系在,陆儒安便不怕有人找他麻烦。   虽说华安县的县令是他的人,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予他一些照顾,可天高皇帝远,谁也摸不准这位县令到后面会是什么样。   比不上从小长大的好友关系更密切一些,更何况他好友的丈夫还是他父亲的学生,亲上加亲,他更是不怕有人欺负孟允舒了。   而给孟允舒信里他也道明了缘由,一一说了明白,既然有靠山,那就要一次性到位,省的以后要再折腾。   孟允舒看到他的信,自是感动的不行,他这位老乡生怕他在异世受到欺负,方方面面都给他安排好了,得此一友,还有何求。   与其说他们是朋友,更不如说是最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孟允舒捏着袖子里的地契,望着飞驰而过的麦地,抬眸看着前面驾车的喻锦淮,还有身边拿着奶瓶咕咚咕咚喝麦乳精的喻知宁,只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白穿越。   ……   在城门外等着入城,孟允舒坐在马车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城门,城门最上面的篆刻着三个大字「渭平府」,城墙比华安县的城墙看上去还要高,还要庄严。   排队进城的人还多,有挑着扁担的农家子,也有赶着牛车和驴车的生意人……城门外还支起了许多小摊子,时不时还有巡逻的捕快,不止是喻知宁,就连孟允舒也看的眼花缭乱。   入城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给守在城门的兵看了路引之后,他们便进了城。   孟允舒往前挪了挪,坐在了喻锦淮的身边,掏出来袖子里的住宅地契给喻锦淮看。   “淮哥,儒安给我们的宅子在兰溪巷十六号,商铺在主街的一百六十号。”   在来渭平府之前,喻锦淮就和孟允舒说了,他们的商铺在渭平府的主街,是最繁荣的街,来往的人很多,而兰溪巷就和主街隔了两条街,属于住宅区的内城,不管是治安还是别的都是最好的。   喻锦淮瞥了眼地契,上面写的是孟允舒的名字,他拿到手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之前去万花镇的时候曾经在渭平府带过几天,是以喻锦淮对渭平府比孟允舒熟悉。   想了想道:“我们先去主街找一家饭馆,吃过饭后去看一眼铺子,最后再回家如何?”   孟允舒没有异议,点点头。   坐在马车里的喻知宁摸着自己的肚子,同意的说:“阿宁的肚子都饿扁了,阿宁举双手双脚同意。”   孟允舒闻声捏了捏他的鼻子,把挂在他脖子上的奶瓶盖好再盖上最外面那一层的伪装外壳,外壳是竹子做的,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奶瓶的存在,喻知宁平日里也不怎么用他的奶瓶,还是这次出门孟允舒怕他饿了才给他冲了一瓶麦乳精带着。   主街的路很宽,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再加上能用上马都不是贫穷之人,所在驾着马车走在路上不用他们提醒,听到声音的路人便会提前躲开。   喻锦淮带他们去的是他之前来过的小饭馆,味道不错,价格相对来说在主街算的上便宜的了。   毕竟府城寸土寸金,能在主街开的小饭馆,价格自然比较高。   开小饭馆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再加上他们的儿子和夫郎,记账收银的是儿子的夫郎,招呼客人上菜的是儿子,中年夫妻则是在后厨。   小饭馆前面有一块空地,正好将马车停在这里。   喻锦淮率先跳下马车,扶着孟允舒下来,最后抱起了自己的小侄子,他们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孟允舒的小卖部里,马车上放的不过是一些洗漱的衣物,以迷惑外人的视线。   此时已经过了吃午食的时间,又没有到晚食的时候,正是最冷清的,饭馆里几乎没有客人,汉子和自己的夫郎坐在柜台后面说着悄悄话,眼尖的夫郎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上面有人下来,当即推了推自己丈夫的胳膊,示意他有人来了。   汉子立刻走到门口,脸上挂着笑,热切的站在门口迎着他们,等他们上了台阶,笑呵呵的招呼着:“客官,里面请。”   一见到喻锦淮,汉子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的熟稔。   “客官年前来过咱店里。”他肯定的说,引着他们坐下来后继续道:“这次吃些什么?”   孟允舒诧异的看了眼他,又看向喻锦淮,见他颔首,意外的瞥了眼这个汉子,喻锦淮年前来肯定是去万花镇的那次,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还记得那么清楚,开饭馆的就是不一样。   “两大碗鸡汤面,其中一碗分出来一筷子盛到一个碗里,再来咸菜炒蛋和豆油藕卷。”   得了菜名,汉子便去了后厨,没一会儿提着一个茶壶出来了。   看到喻知宁,他还特意解释了一句:“这是花茶,小孩子喝的。”   倒完茶,他又重新了坐回了柜台后面,给自己的夫郎的倒了一杯。   现下,孟允舒才打量起这家小饭馆,小饭馆并不大,店里只摆了五张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往后厨去的通道挂了一个布帘,有时候还能看到走动的人影,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菜名和价钱,汉子的衣服也干干净净,不见一丝油污。   孟允舒在心里算了下,鸡汤面一碗二十文,咸菜炒蛋二十五文,最贵的当属豆油卷藕四十五文,一顿饭下来一百一十文,孟允舒摸了摸手指,心里感叹,府城吃一顿赶得上他们在镇上吃好几顿了。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饭便上来了。   垂眸望着桌面上满满一大碗面,陷入了沉思,他这碗还是往出挑了些给喻知宁的,看向对面喻锦淮的碗,比他碗里的面还要多。   不仅怀疑起自己能不能吃完。   咸菜炒蛋里的鸡蛋并不少,豆油卷藕的量也不少,就在他疑惑鸡汤面里鸡丝只有一点的时候,注意到喻锦淮挑起碗里的面,露出来下面的鸡丝和青菜,嗯,量还行,不少,也谈不上多,毕竟是鸡汤面又不是鸡丝面。   一碗面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吃完,全都推给了喻锦淮。   吃完饭,他们赶着马车去了自己的铺子。   ——   他们的铺子在主街的东边,靠近码头,总体来说位置合适,这里是几个街的交汇处,客流量最大,铺子距离交汇点不远不近,即便不知道这里的铺子多少钱,但看着来往的人群,孟允舒都能猜到这里的地有多贵了。   陆儒安给他们的铺子是两层,从外面看起来很宽,门在最中间,一左一右是两个窗户,铺子前面还有一块空地,周围不是做布匹生意的就是胭脂水粉和酒楼,还有一些杂货铺和金银楼,孟允舒匆匆扫了一圈,和他们以后做的洗发膏和香皂并不冲突,见状,他松了一口气。   喻锦淮掏出钥匙打开了铺子的门,孟允舒牵着喻知宁走了进去,确实挺大的,他们用来做洗发皂和香皂的生意都有些大材小用。   铺子里面只有几个货架和一个柜台,除此之外都是空空荡荡的。   “淮哥,我们去后面看看。”里面一眼望到头,孟允舒有些意兴阑珊,发现还有一个后院,便起了兴趣。   喻锦淮道:“好。”   后院很大,中间有一棵银杏树,树下还有一张石桌,靠西边有三间房子,对面有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是一口水井,紧挨着棚子的是一间灶房。   后院还有一个门,他们并没有着急的打开,一进到后院孟允舒松开了喻知宁的手,放任他在院子里跑。   “淮哥,这间铺子真大。”即使没上二楼,孟允舒也不由得感慨道。   喻锦淮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伸手握住他的手,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说:“阿允,你不是会做毛衣,咱们也可以在一楼做毛衣的生意,二楼做洗发膏和香皂的生意。”   孟允舒对他笑了笑,心里的不安顿时消失不见。   “好。”   他已经想好了,以后只要是陆儒安需要的,他一定会不留余力的帮助他。   后院的三间房子每个都只有一个床和桌子,只有稍大的一间有一个衣柜。   喻知宁不懂大人的心思,只觉得这里很大,很漂亮,开心的在每个房间里转来转去,从来都没有见过楼梯的他上楼梯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没踩准自己会掉下去。   二楼相比起一楼能小一些,但比一楼精致些,分成了两个部分,做了一个阶梯式的样子,中间也加了一个镂空的隔断,最里面的区域还有一个博古架,看完之后,孟允舒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思路。   转完铺子,他们便去了宅子。   所幸陆儒安给他们的宅子并不大,让孟允舒能安心许多。   虽说是一座三进的宅子,但面积不大,后面的罩房小一些,正屋旁边的耳房也能大一些,正屋和厢房之间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个秋千架和石桌,还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是木兰树,不管是厢房还是正屋里面都盘有火炕,而灶房则是在东厢房和正屋的中间,水井则是靠近西边。   宅子里家具显然是陆儒安找人备好的,木材都是用的黄梨花木,走进正屋的卧房,孟允舒看着里面熟悉的沙发,眼眸里流露出了一丝怀念。   转完宅子已经是过去了多半个时辰,虽说屋里家具齐全,但被褥什么的都需要他们采买。   是以锁好了门,他们便去街上买被褥。   并没有去主街,而是去了兰溪巷前面的南二街,这条街上的东西可比主街上便宜多了。   一床厚褥子,两床被子,零零碎碎下来花了将近二两,因着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收拾正屋,来不及收拾灶房,是以他们便直接在外面吃的晚食。   夜晚,躺在陌生的炕上,孟允舒抬头盯着屋顶,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但他也知晓这和他们在沧南村的屋顶完全不同,一个天一个地。   奔波了一天,喻知宁早就撑不住睡着了,而孟允舒和喻锦淮还醒着。   靠在喻锦淮的怀里,闻着自己熟悉的气息,孟允舒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淮哥,明天我们要先去拜访知府大人吗?”   陆儒安和他们说了,到了府城抽空去一趟好友家里,让他们见见面,往后也好来往。   喻锦淮抱着他的腰,思索半晌,道:“不,等过几天,明天先收拾宅子。”   “然后去找人装修一下咱们的铺子。”喻锦淮贴着他的头发,捏了捏他的耳垂,接着道:“阿允可想好咱们的铺子叫什么?”   孟允舒身体一僵,抬手拉下他的手攥在手里,往他的怀里躲了躲,摇着头说:“还没有。”   他向来都是起名废,起个名字能要他的命。   “淮哥,你有什么意见吗?”想不出来他的反问起了喻锦淮。   他本以为会难住喻锦淮,不曾想喻锦淮蹭了蹭他的下巴,黑暗中凝视着孟允舒,缓缓道:“清舒楼。”   闻言,黑暗中的孟允舒猛地反应过来,耳根子刹那间烧了起来,羞窘的把头埋在喻锦淮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攥着喻锦淮的衣服,寂静的黑暗中他的心跳声听得犹为明显。   喻锦淮轻飘飘的三个字,不仅让他脸红心跳还让他失了方寸,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你……睡觉。”孟允舒红着脸,仗着喻锦淮看不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的说。   喻锦淮心情颇好的揽着他的腰,亲了亲他的额头,伸手给他揉着酸软的腰。   他们昨日来渭平府时,他闹了孟允舒小半宿,再加上今日做了许久的车,晚上入睡前他看到孟允舒揉着自己的腰,心里责怪起自己不知分寸。   他的力道刚刚好,孟允舒享受般的闭上眼睛,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月色悄悄的倾泻进来,看见床上的一对璧人,似乎是不好意思,生怕惊扰了他们,急忙躲进了云层中。   ——   翌日早晨,孟允舒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自己和喻知宁。   等他穿好衣服刚打开门,就看到喻锦淮端着两个碗迎面走过来,见他醒了,眸色温和,柔声说:“锅里有热水,我买了豆腐脑,快来吃。”   一看见他孟允舒就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一幕,脸上的绯色又蔓延开来,视线闪躲不敢看喻锦淮,离开的脚步都慌乱许多。   喻锦淮瞧见后,不由得低声笑了笑。   洗完脸的孟允舒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看见坐在桌子前的喻锦淮面对他可以当做若无其事了。   “阿宁呢,还没起?”孟允舒边吃着豆腐脑边问。   喻锦淮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日累到他了,反正也没他的事,多睡睡也无妨。”   孟允舒同意的点点头。   “阿允,我从牙行里叫了几个人回来,一起收拾宅子,估摸约有一刻钟他们就来了。”   他早上起得早,在买早食前便去了一趟牙行,宅子对于他们来说很大,只靠他们两人肯定收拾不过来,还不如请人,利利索索的收拾完。   “嗯,银子够吗?”喻锦淮的身上只放了五两银子,从进城都是他付钱,估摸着也没有多少了。   “还有。”   喻锦淮等他吃完把碗送走了。   等他回来,孟允舒才进了小卖部。   ——   苏府,正在看书的夫郎听到下人的传话,道:“差几个人去帮他们。”   作者有话说:   有靠山,咱们就一次性到位了,后面阿允会给补回来的,不会白占便宜的。   清舒楼,想改名字,不知道改成什么,我再想想,不行就这个了。   终于写完了,人也废了。 第85章   孟允舒刚进到农场, 就被春神的树卷住了他的胳膊,剩下的树枝在空中飞舞着, 表达着它此刻激动的心情。   “怎么了?” 孟允舒见它忽然兴奋起来, 茫然不解的问。   顺着春神的树枝拉扯的力道,走过去的孟允舒在它的旁边发现了已经开花的忘忧草。   前几天他来看的时候,忘忧草还没有长大, 这才过去短短几天, 就开了花,孟允舒欣喜的蹲下身,凑近去看,黄色的花绽放在枝头, 花瓣不同于他见过的样子, 微微卷起来, 上面有着一条条蓝色的纹路, 就连花蕊都是他没有见过的蓝色。   孟允舒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太好了,已经开花了,距离结果还远吗?   他不清楚为什么忘忧草会在几日之内突然长大开花, 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好的, 接下来只需要等结了果, 他就可以让华先生吃下去,如此一来,丢失的记忆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在他沉思的时候春神的树枝晃动着他的胳膊,孟允舒顺势抬眼看过去, 轻轻的摸了摸他的树枝, 察觉到他的欢喜和开心, 春神的树晃动的更加欢快了。   为了让忘忧草尽快结果, 孟允舒想起来丧尸王送给他的晶核,把属于木系的晶核放在忘忧草的旁边,不仅如此,孟允舒还给他浇了水,盼望着它快速结果。   春神的树见了,吃味的蹭过孟允舒的脖子,引得孟允舒急忙抓着他的树枝,瑟缩了一下,“好了好了,我怎么会少的了你的。”   听到他的话,春神的树从他的掌心挑出来自己喜欢的蓝色晶核,卷起来塞进自己脚底下的泥土里,又缠着孟允舒给它浇了水,夸了夸它,才放开了孟允舒的胳膊。   小卖部传来了风铃声。   这次来的人居然是路任甲,他许久没来,孟允舒忙着订单的事,又忙着香皂的事,都快想不起他了。   “孟老板。”路任甲率先开口和他打招呼,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军绿色的作战服,腰间还插着一把木仓,裤腿上带着泥土和血迹,脸上也带着几道划痕,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在外出任务。   孟允舒颔首道:“去打丧尸了?”   路任甲摇了摇头,“不是,出现了变异黑熊,清理这个家伙真是费劲,当然,丧尸王也帮了很大的帮,这次过来正是为了买两袋螺蛳粉和快乐肥宅水奖励他。”   闻言,孟允舒惊讶的问:“他也去了?”   前些日子,丧尸王过来还和他吐槽路任甲规律太多,他在城里待不下去,打算离开去找适合自己的地方,没曾想他竟然会和路任甲一起去杀变异动物。   路任甲点点头,解释道:“出城时候碰到的。”其余的他没有再多说。   孟允舒转身去货架上给他拿了螺蛳粉和快乐肥宅水,送走他之后又处理了两个来自修真位面的订单,瞥了眼订单机里总结出来的图表,他发现下单最多的当属是修真位面的,从零食到话本子,从水果到速食产品,就没有他们不喜欢的。   星际位面还没有开启,仅有的四个位面里,修真位面的华夏币是最好赚的。   惦记着家里的事,孟允舒没有在小卖部里多待,很快便出去了。   他推开卧房门绕过屏风进去的时候,床上的喻知宁刚刚睁开眼,看见自己熟悉的人,他害怕的表情当即换成了委屈,对着向他走过来的孟允舒张开了胳膊。   撅起嘴巴,拉长了声音,撒娇说:“小叔父,抱。”   孟允舒坐在床边,随手把手里的奶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掀开被子,把他抱在怀里,捏了下他鼓起来的脸颊,“小粘人精。”   喻知宁佯装听不懂,小肉手抱着孟允舒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撒娇的蹭了蹭他的胸口,奶声奶气的反驳:“阿宁不是粘人精,阿宁很独立的。”   闻声孟允舒一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察觉到怀里小人的不好意思,连忙止住了笑,哄了许久,喻知宁才愿意坐在床上让孟允舒帮他穿衣服。   洗漱完的喻知宁抱着奶瓶坐在正屋的沙发上,视线紧紧的跟随着孟允舒的身影。   正在整理床铺的孟允舒听到一阵脚步声和喻知宁的声音,把被子放好以后走了出去。   迎面对上了抱着喻知宁往进走的喻锦淮,“淮哥,他们什么时候来?”   已经不早了,早早的收拾完,他们好住的舒心。   喻锦淮沉默半晌,腾出一只手拉着他出了正屋,站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拿着扫帚和抹布打扫的人,见他们行动之间井然有序,身上的衣服也是统一的样式,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大户人家的规矩。   孟允舒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不过这个猜测太过于夸张,他偏过头看向喻锦淮,迟疑半晌,问:“淮哥,这些人不是你叫来的吧?”   喻锦淮摇了摇头,“是苏家的下人。”   苏家。   孟允舒垂眸沉思,倏地,他的双眼睁的溜圆,那不是陆儒安信里面和他提过的他的好友丈夫的姓。   “知府?”孟允舒不可置信的问。   “嗯。”喻锦淮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和阿允昨天晚上还商议着等他们安定下来再去拜访,没成想人家已经知道了,还遣人来帮他们收拾宅子。   两人面面相觑,齐齐叹了口气。   才四岁的喻知宁什么都不懂,紧紧的贴着喻锦淮的肩膀,黑葡萄似的双眼滴溜溜的转着,观察着他们家里突然出现的人。   孟允舒扭头,正好看见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行人从垂花门进来,他身上的衣服明显与在院子打扫的人不同,身后的人手里还带着锅碗瓢盆等物件。   等到他们面前,中年男子才停了下来,恭敬的朝他们两人施了礼,面容严肃,声音却温和。   “孟主君,喻老爷,在下是苏府的管家,应家里主君的话,领人来帮你们收拾宅子。”苏管家说完,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出来。   看着他们站成一排,为首的人一副恭敬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的举止完全不同于正在院里打扫的人,孟允舒一眼辨认出来他们是喻锦淮早上叫过来的人。   “在下是牙行的管事,早上喻老爷来道要几人打扫宅院,这不,人都在这里。”牙行的管事顿了顿,悄无声息的看了眼身边的苏管家,连忙低下头,继续道:“在门口碰到了苏管家,领着我们采买了些东西,这就开始打扫。”   说完,他等喻锦淮点头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孟允舒见苏管家不卑不亢的站着,思及他背后的苏府,轻轻撞了下喻锦淮的胳膊,不用他说,喻锦淮放下喻知宁和他交流起来。   见状,孟允舒松了一口气。   想起他们这次带来的洗发膏,他蹲下身贴近喻知宁和他说了一声,起身进了堂屋。   从箱子里找出来一个罐子,这次来府城做生意,孟允舒知道,要想在府城把洗发膏和香皂的生意做起来,从苏府入手是最便捷的。   有了知府大人的主君做例子,他们的洗发膏就能很快的打进府城各个富家人之间。   来之前,他和喻锦淮都商量好了,不能白白的受到苏府的庇护,特意拿出三成利送给苏府。   如此一来,他们的生意不仅做起来更顺遂一些,心里也能安宁下来。   送给苏府的洗发膏罐子也从陶罐换成了瓷瓶,里孟允舒还特意加了农场里桃花做成的汁水,关于怎么提炼精油他还在探索,要想让洗发膏有其他的味道,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抱着洗发膏那着信出去,孟允舒看向坐在院子里和喻锦淮说话的苏管家,一旁的秋千架也收拾好了,上面也加了一层简易的护栏,喻知宁正坐在上面轻轻的晃着,小短腿开心的摆动着。   走的近了,孟允舒才听到两人聊的是府城最东边的码头。   听了一嘴才知,渭平府的码头虽然不大,但距离京都长安近,去其他的府城也比较方便,来往的船只虽然不多,但每躺客船下来的商人和客人却很多,毕竟渭平府的码头只单单依靠城外的渭阳河来运作,已经算不错的了。   见他过来,两人停下了谈话,孟允舒坐在喻锦淮的身边,把手里的瓷瓶和信放在桌面上。   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把握着一个合适的语气,“这是给苏主君的信和礼物,希望他喜欢,我和夫君明日会登门拜访。”   喻锦淮听到他嘴里「夫君」二字,眼里忽然蹦出了亮光,心里像是涌过一道暖流,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起一个弧度,神色柔和,目光缱绻的凝视着孟允舒。   感受到陡然热切的眼神,孟允舒不自在的双手握在一起,红着耳根子,佯装镇静的和苏管家说话。   幸好苏管家在家里见多了自己主君和少爷黏黏糊糊的样子,再加上他此刻的心神都放在孟允舒的话上,对外界的注意并不多。   苏管家看向桌面上天青色的瓷瓶,里面装的什么他不得而知,眼前的夫夫来历他是知道的,对于他们拿出来的瓷瓶,心里不由得诧异几分。   “ 我会把孟主君的话带到,明日恭请孟主君和喻老爷来府。”   苏管家还有自己的事,并没有在喻府多待,带着孟允舒给苏主君和他自己的礼物离开了,当然,他带来的下人还在喻府忙活着。   等他离开,孟允舒松了口气,不经意转过头撞进喻锦淮旖旎深邃的眼眸里,脸上轰的一下热了起来,破罐子破摔的靠在喻锦淮的肩头装死,头顶传来的低低的笑声让他的脸更加烫了。   过了半晌,他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望着眼前的院子,说:“淮哥,我们赶明就做一个匾额挂在门上,就写喻府两个字怎么样?”   他语气轻快,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喻锦淮也被他感染,侧头亲了亲他的发顶。   “好。”   ——   另一边,回到苏府的苏管家先把自己的礼物放进了自己的小院里,叮嘱妻子不要乱动以后才带着给主君的礼物去了主屋。   苏府人并不多,家里的老爷是知府,虽说是一方的知府,但他家道中落,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银钱,而主君的娘家并没有多大的实权,是以苏府并不大,是一座三进的宅子,但比喻府可大多了,该有的假山花园亭子都有,并不少。   家里建筑到处都露出精巧二字。   正屋里,宴栩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话本子看的乐呵,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今日洗墨给他找的话本子每个字都合乎他的心意,翻到最后一页。   宴栩拿书的手放在身上盖的薄被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看过的文字,虽然他看完了,可话本子跌宕起伏,看的他是意犹未尽。   就在他想要拿起来再看一遍的时候洗墨端着花茶进来,“主君,苏伯回来了。”   一听苏管家回来了,宴栩也不看自己喜欢的话本子了,连忙坐起身,穿好鞋,坐在了凳子上,端起洗墨倒的茶,说:“快请苏伯进来。”   洗墨自小就伺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同长大,怎么不知自己的主子想些什么,出去带着苏伯进来。   苏伯还未说话,宴栩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天青色瓷瓶,底部勾勒着云纹,只是一眼的功夫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瓷瓶。   急忙伸手说:“洗墨,快拿来我瞧瞧。”   洗墨从苏伯手里接过来放在了宴栩的面前,他也好奇里面装的什么,问了苏伯,苏伯卖关子故意不说。   宴栩心知他的性子,招呼着他一起看。   打开最上面的盖子,露出来里面褐色的膏状物,宴栩向来喜欢漂亮的颜色,嫌弃的别过头,“苏伯,这是什么,你明知我不喜欢这个颜色。”说着,他看向外面的瓷瓶,惋惜的说:“真是可惜了这个瓶子。”   苏管家在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只因他打开了自己的陶罐看了一眼,又听孟主君说的话,知晓主君的和他的别无二致。   听了洗发膏的功效,苏管家可替它喊冤,连忙解释道:“主君,这换作洗发膏,是孟主君特意送你的。”   “他怎的送我这么丑的东西。”宴栩不理解的看向他。   一旁的洗墨附和的点头。   只听苏管家说:“孟主君说用洗发膏洗过的头发,不仅发丝会散发着香味,而且发丝也顺滑有光泽。”   “我观孟主君和喻老爷的头发,果然柔顺乌亮,说实话,孟主君的头发比主君您的头发看起来还好。”   苏管家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丈夫,虽然看着严肃板正,但为人诚实,他的话宴栩自然是信的,忙让他给自己说起来洗发膏怎么用。   得了方法,宴栩迫不及待的让洗墨准备起了水,自己凑近到瓶口打开来一闻,果真散发着香味,起初闻着是淡淡的松柏香味,到后面竟嗅到了一股桃花香。   最喜欢桃花的宴栩嘴角高兴的扬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笑意。   听苏伯说孟主君还给他了一封信,宴栩打开信仔细的看完之后,神色更加愉悦,仔细的收好放回自己的小匣子里,只等着自己的夫君回来和他商量。   ——   转眼到了酉时,天色暗了下来,不管是苏府的下人还是牙行的人都离开了,人多力量大,他们的宅子也都收拾干净了,该添置的小家具也都添置了,牙行的人临走前喻锦淮要给付钱得知苏管家已经把尾金付过了。   喻锦淮回到家便和孟允舒说起了这件事。   等喻知宁睡着后,孟允舒从小卖部里带出来两个白色的瓷瓶,又带出来一罐麦乳精一罐奶粉,有了之前的例子,再往瓷瓶里倒奶粉和麦乳精的时候喻锦淮和孟允舒的动作都流利起来。   做完这一切,孟允舒和喻锦淮躺在床上,睡在里侧的喻知宁正在打着呼噜。   听着他如同小猪哼哼的呼噜声,孟允舒无声的笑倒在喻锦淮的怀里。   不明所以的喻锦淮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无奈的纵容着他。   “淮哥,忘忧草开花了。”笑够了的孟允舒扬起头借着照进来的月光和喻锦淮说。   喻锦淮听后揽着他腰的胳膊紧了紧,双眸里骤然亮了起来,“当真?”   孟允舒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可以结果了,到时候二叔一家一定会团聚。”   喻锦淮紧紧的抱着他,像是要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静默半晌,只听他声音沙哑,“阿允,有你是我的幸事。”   幸事。   孟允舒笑了笑,心里暖暖的,有喻锦淮,他也很幸运。   到了第二日,吃过早食,孟允舒给自己和喻知宁都换了一件衣裳,喻锦淮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最好的衣服是陆儒安送来的羽绒棉衣,可如今已经到了三月,棉衣穿在身上不免会热,是以他们穿的都是孟允舒做的。   虽然布料是棉布,可设计却是独一无二的。   苏府离他们家只隔了两条巷子,并不远,他们就徒步走过去。   ——   宴栩坐在窗前静静的享受着自己的夫君给自己梳发,还要追问苏慎自己的发丝香不香,顺不顺,自从昨日用了洗发膏,苏慎从衙门回来后,一直被迫听着他夸赞自己的头发,以及他很期待见到孟允舒,让苏慎都吃味起来。   听下人说孟允舒他们来了,已经被苏伯迎进来了,着急的催促着苏慎给他梳好头发,接着拉着苏慎急匆匆的去了会客厅。 第86章   会客厅里。   孟允舒和喻锦淮坐在椅子上, 喻知宁坐在两人的中间,苏府的丫鬟端上来茶放在旁边的桌面上, 有苏管家在一旁和他们偶尔说几句话, 话里话外透露出他家的主君和大人都是脾性好的,为人和善,让他们不用过于担心和紧张。   所幸他们也没有坐多久, 苏慎和宴栩就到了。   在不相熟或者外人面前, 宴栩向来都是端着的,只见他正襟危坐在主位,等丫鬟端上来花茶,宴栩端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 借着喝茶的动作偷摸的打量着坐在下位的孟允舒和喻锦淮。   作为爱美的人, 他先注意到的不是两人的长相, 而是穿在他们身上的衣服, 样式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衣服上的子母扣更是吸引着他的目光,当他注意到喻知宁胸口的子母扣上还系着一个锦鲤荷包,样子别致可爱, 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苏慎端详着他们的面容, 见他们面相端正, 作为知府的他很快觉得这对夫夫是可以与之交好的,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夫郎给他看的信,本来只有三分心思的他兴趣更大了。   “大人,主君。”喻锦淮和孟允舒齐声道, 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的喻知宁听到他们的声音, 紧忙跟在他们后面出声。   只不过他方才没反应过来, 叫的太慢, 以至于他的小叔叔和小叔父都喊完人了,他还脆生生的叫着大人和主君。   倒是多亏了他这一声,打破了寂静的会客厅,让两方人都放松下来。   苏慎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   他当官久了,身上有一股威严气息,吓的喻知宁不禁往椅子后面挪了挪。   宴栩看不惯苏慎这副冠冕堂皇的样子,直接招手换来洗墨,拿了一块糕点在手里,朝喻知宁晃了晃,放轻了声音,问:“你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叔夫你叫什么,这块芙蓉糕就归你了。”   见他夫郎哄起孩子,苏慎默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看向了喻知宁。   被多人注视的喻知宁看着宴栩手上的糕点,嘴馋的动了动,可他记着来时小叔父的嘱咐,先看了眼自己的小叔父,见他对自己微微笑了笑鼓励着自己,又看了眼自己的小叔叔,得到他点头的反应。   喻知宁这才默默给自己打着气,说:“我叫喻知宁,今年四岁了。”   说完,他期待的望着宴栩,等着他将手上的糕点给自己。   宴栩心道小哥儿倒和他荷包上的锦鲤一样,眼睛圆圆的,很是可爱,让洗墨把糕点盘子放在喻知宁的面前。   洗墨走近了才发现这小哥儿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心里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   得到了小叔父的首肯,喻知宁才拿起一块糕点,慢慢的咬起来,他人小,两只肉乎乎的抓着芙蓉糕,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哭也不闹,在场的人更喜欢他了。   双方都有意谈洗发膏的事,在会客厅里交流了一会儿便换成了书房。   书房里,洗墨上完茶就下去了,临走前他关上门,和苏慎的小厮听雨守在书房门口,等待着主子出来。   “你的信栩栩给我看了,你当真愿意让出三成利给我们?”苏慎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试探的意味,“据我所知,不管是洗发膏还是你信里所说的香皂都是夏国没有的。”   “只要一旦出现在市面上,赚的可不少。”   孟允舒虽然和宴栩说着衣服的样式,可耳朵还是竖起来听着喻锦淮和苏慎的话。   闻言,喻锦淮面上不见一丝慌张,他语气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是,赚得盆满钵满的前提是有一个强大的靠山,三成利换渭平府和咸宁府的安宁不亏。”   苏慎挑了挑眉,心里不禁感叹也只有他的夫郎真当人家一家子是单纯的小白兔,这不,连咸宁府都搬出来了。   咸宁府的知府是他堂弟,两家从上上辈便不再来往,苏慎在幼时见过堂弟一面,堂弟对他一直都很崇拜,是以两人私底下一直有着书信往来,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连宴栩也知道他们之间有往来,但关系好坏却不知道,至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知不知道他也不得而知。   这个在田地里刨食的却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着实不简单。   这个消息不管是从上头得来的还是他打听来的,此时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自信了。   苏慎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嘴边带笑,“据我了解,你们的靠山在京都,我庙小,怕是容纳不下。”   他们交谈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自己的夫郎,所以当宴栩听着明显越来越偏的话,忍不住停下逗喻知宁的手,直直的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苏慎。   明明他们昨晚和今早说的并不是这样,宴栩气愤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接收到自己夫郎的眼神,苏慎默默坐直了身体,抬起胳膊挡住他看过来的视线。   只见喻锦淮双眼平静无波的看着他,不急不缓的说:“天高皇帝远,庙虽小装的东西却不少。”   两人你来我往,虽听着不沾边,可字字都在点子上。   孟允舒一点也不慌,胸有成竹的和宴栩说话。   ……   “我们不白得你们三分利,照栩栩说的我们入股,不管是以后的香皂厂还是洗发膏厂都需要宅地,我可以帮你们周旋,在城外的北郊批一块地,用来建厂,我和栩栩以银子入股。”   宴栩听了,点着头和孟允舒说:“允舒,你的衣服样式不错,方才提起儒安给你们的铺子太好,我们可以做成衣的生意。”   既然自己家也要入股,宴栩对生意上心了,连忙提出来自己的想法。   孟允舒无奈的摇着头解释:“设计衣服我并不在行,倒是有些小玩意不知你想不想做?”   此话一出,宴栩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什么小玩意?”   只见孟允舒指着喻知宁衣服上的荷包,朝他眨了眨眼。   一瞬间,宴栩当即明白过来。   商定了入股的银子,立了契书,一式两份。   既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清舒楼里的装修宴栩拍着胸脯说他包了。   至于小玩意的生意,喻锦淮和苏慎都没有插手,也没有把这条写进去,这个生意完全交给了孟允舒和宴栩。   他们两人单独立了契书,约定一人一半。   宴栩找绣娘和布料等,剩下的难得毛线和花样则是由孟允舒提供。   一上午的功夫,两家不仅成了生意上的合伙人,宴栩更是喜欢上了喻知宁,他和苏慎成亲三载还没有怀孕,看见喻知宁这般可爱的小哥儿是喜欢的不得了。   是以便留在了苏府吃了午食。   清舒楼里的香皂和洗发膏生意,苏家占了三成,孟允舒给陆儒安留了二成,剩下的五成是他们的,这都是他和喻锦淮商量好的。   ——   出了苏府他们没在府城闲逛,直接去了牙行,如今生意都谈好了,他们这次回到沧南村主要是商议原料的事情。   还有在北郊建工厂的事,如此一来,估摸着清舒楼的开张要在四月了。   他们这次只在渭平府待七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剩下不到的时间要找好建厂的位置,也要找人建厂还有清舒楼的装修,都要他们盯着。   基础打好了,他们离开也不妨事,毕竟还有苏慎和宴栩在,府城里的商户之间可没有什么秘密,苏慎在渭平府是属于铁血知府,手腕过人。   有苏府在,没人敢不把他们的事不当一回事。   回沧南村之后,宅子也需要有人守着打扫,所以他们这次打算去牙行买人。   不多买,两人足以。   一个夫郎做饭照看喻知宁,一个汉子看门,等后面大青和大黑来了,府里的安全基本上不成问题。   生怕去牙行买人的事引起孟允舒的不自在,喻锦淮特意抽空将他拉到一旁安慰着,谁知孟允舒并没有多想,一点事也没有。   知道他们要买人,宴栩直接让苏管家陪着他们去了牙行。   渭平府没人不认识苏管家的。   他们一到牙行,牙行的管事看到苏管家当即迎了上来。   “苏管家,您来是看人还是商铺?”   苏管家摇了摇头,示意他看向自己身旁的人,“今日我是带着喻老爷和孟主君来卖人的。”   听出他话里的恭敬,牙行的管事笑眯眯的说:“喻老爷,孟主君,不是我说,咱们牙行里的人那可是一顶一的好,你来了定会选到好的下人。”   孟允舒但笑不语,喻锦淮抱着喻知宁抬了抬头,“带路。”   管事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吩咐伙计带人过来。   茶水,糕点一样都不少的端了上来。   见人下菜的事孟允舒见的多了,老神在的坐着,视线扫过站在院子里的人,见都不是他想要的便看向喻锦淮。   牙行的管事是最会看人眼色的,见他们不满意,使唤着伙计换了一波人。   从牙行出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苏管家还有事就先走了。   本打算只买两个人,最后却买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一个汉子再加一个夫郎和他的孩子。   那个夫郎的丈夫是童生,本是被夫家当做童养媳来养的,可他的夫家不仅动辄对他打骂,在他生了儿子后为了自己孩子的未来,直接把他连带着他的儿子卖给了牙行,得来的钱给他儿子娶了地主家的小姐。   他的手上都是冻疮和厚厚的茧子,从面相看他并不像其他年轻的夫郎有那么多的心思,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洗的干净,整个人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儿子被人挑走,去哪里都护着自己的儿子。   ——   喻府。   孟允舒和喻锦淮坐在院子里,他们买来的人静静的站着,那个夫郎的儿子则是躲在他阿爹的身后,瘦瘦小小的,害怕的缩成一团。   至于喻知宁早在一回家就直直的奔向他的秋千架,现在已经坐了上去。   “你们叫什么,都说来听听。”喻锦淮锐利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掠过,压低了声音道。   最先开口的是那个中年汉子。   “仆叫陈山。”   接着那位夫郎才说道:“仆姓许,无名,他叫小豆。”   一听到这里,不管是孟允舒还是喻锦淮都知道他的夫家从来不把他当做人,就连孩子的名字都懒得取。   孟允舒定了定神,和喻锦淮对视一眼。   说:“陈山改名为喻山,许氏叫做喻云,你的孩子……”对上小豆偷摸打量的眼神,孟允舒犹豫半晌,继续道:“喻尚许。”   得了新的名字,他们当即跪下感谢主家的赐名。   买他们的时候就问清了他们会做什么,喻云做饭照看着喻知宁,而喻山则是赶马车看门清扫院落,喻云不忙的时候也会帮他,毕竟三进的宅子一人也忙不过来。   宅子太大,孟允舒给他们规划了打扫的地方,大门和院子以及灶房是要每天打扫的,至于别的不住人的厢房和其他则是三日清扫一回。   趁着时辰还早,喻锦淮便带着他们去采买被褥和衣裳。   他们身上的衣服不仅单薄还破旧,依照如今的天气,迟早会生病。   ——   晚食是喻云做的,都是一些家常的小菜,他的手艺比孟允舒和喻锦淮都好。   翌日早晨,宴栩带着洗墨过来了,他是来和孟允舒谈清舒楼装修的问题,两个厂子的位置也要定下来,所以喻锦淮便带着喻山出了城。   宴栩一进来,就抱起来了喻知宁,逗弄着他,和他玩了一会儿,才说明了来意,与孟允舒忙起了正经的事。   坐着宴栩的马车直接去了清舒楼,要实地考察之后才能确定怎么装修。   既然决定了要分成两部分,孟允舒和宴栩转了一圈,都同意把二楼做成会客厅,一楼用来卖东西。   正好有两个窗户,商量过后,打算用镂空的屏风做成隔断,隔出三个区域,一边用来做玩具的生意,一边用来做香皂和洗发膏的生意,中间则是走动的走廊。   一楼的空间很大,分成两个区域之后还能在里面继续进行细分。   后院一间房间用来住人,剩下的两间则是存放货物的库房。   二楼的空间他们也进行了设计和细化,弄完这些,找来了装修的人,把图纸交给他们已经到了吃晚食的时辰。   从府衙回来的苏慎在家里找不到人直接来了清舒楼,他们前脚刚走,锁门的孟允舒听到马车声,扭过头正好撞进喻锦淮温和的眼眸里。   “阿允,我来接你回家。”   路上他们说起了厂子的事。   两个厂的位置相邻,背靠着桃山,前面就是一条河,水是从桃山上流下来的,取水也方便。   手续也已经在府衙办好了,地契也拿到手了,再加上后面给匠人发工钱等,他们手里的银钱只剩下了二十两银子。   买地花了八十六两,因着是在城外,又是荒地,再加上还有苏慎在后面,价格并不很贵。   苏慎入股的五百两他们并没有动,都是他们以后要用的,买地的银钱用的都是从小卖部里兑换的银子。   可以现在小卖部的华夏币只够孟允舒再进购两次的货物了。   ——   这两日忙着生意的事,小卖部的生意孟允舒都暂时放了下来。   现下终于有了空,孟允舒赶忙进了小卖部。   他一进去先把「停止营业」的牌子给取下来。   取下来的一瞬间订单机像是疯了一样提醒着他,孟允舒盯着订单机打印出来的一长串的纸,沉默半晌,满脸复杂。   他发誓,他以后一定不会再攒了。   这么多的单子,有他忙的。   二十五个订单,孟允舒忙了有半个多时辰,其中还包括了进货的时间。   处理完订单,农场里成熟的农作物又要开始收了。   孟允舒歇都没有歇,直接去了后面的农场。   收割完小麦,摘完水果,孟允舒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正屋的卧房里,孟允舒趴在喻锦淮的身上,疲惫的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和喻锦淮撒娇,说着自己的难受。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喻锦淮的脖颈上,引起一阵战栗,软软的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喻锦淮给他揉腰的手顿了顿,在孟允舒的哼唧下才继续动了起来。   他克制着自己,紧紧的把孟允舒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让他不要乱动,所幸孟允舒在碰到一个东西后身体动也不敢动一下。   然后委委屈屈的撒娇说累。   喻锦淮哪里受的了他撒娇,只能哑声哄着他让他安分一点。   8;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4 16:41:04-2022-08-14 23:0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睡觉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的时候, 阳光从窗户倾泻而入,床上的孟允舒感受到刺眼的阳光, 眉头紧紧的皱起, 习惯性的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嘴里哼唧一声,转身面对着墙继续睡。   将窗帘挂好的喻锦淮转身看见他的动作, 眸色温和下来, 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抱着孟允舒的腰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指腹轻轻的蹭过他的额头,慢慢的移到他的眼皮上, 顺着鼻梁滑到他的下巴上。   脸上传来痒意, 孟允舒烦躁的伸手打了一下, 谁知竟没有碰到, 那磨人的手指移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孟允舒蹙着眉,生气的睁开眼,撞进喻锦淮深邃漆黑的眼眸中, 气鼓鼓的拉下听着作乱的手。   孟允舒狠狠的咬了上去, 牙齿磨着他的虎口, 愤愤的瞪着他,喻锦淮自知饶了他的清梦,放任着他的动作。   阿允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别看他咬着自己的虎口, 可实际上只是轻轻的磨着, 喻锦淮捏了捏他的鼻尖, 道, “不早了阿允,该起来了。”   孟允舒缓了半晌,抬眼往窗外看了一眼,果真不早了,都已经快到晌午了。   “嗯,这就起。”今日虽说他没有事情,但要在临走之前把玩具的图样画下来给宴栩,如此一来,等下个月他们的店开了之后,就不愁没有玩具卖了。   还要寻找制作精油的方子和工具,榨油方面的人手他完全不用担心,喻锦淮曾经上战场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人会榨油,他祖父的父亲宠妾灭妻,把他们一家子分了出去,但幸好他母亲留了一手,把榨油的方子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他的祖父带着自己的妻子离开了伤心地,在沧南村隔壁的上河村安顿下来,因着榨油的方子残缺不全,到他父亲的手里才摸索出来如何榨油。   可渭平府做油生意的叶家根深蒂固,他家的油价并不高,在他家采买油的商贩又多,是以他们一家人只能做小本生意来维持家用。   前几日喻锦淮已经让人带信给他了,等他们回去若他们有意等到三月中旬来一趟喻家。   孟允舒问起他会不会来的时候,喻锦淮说他一定会来,有了他的话,孟允舒便不担心了。   如何榨油他是知道一二的,只不过要摸索一阵子才能得到具体的方法,要是喻锦淮的朋友真的愿意来,乐意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说不定还会得到新的榨油法子。   工厂的事还需要喻锦淮最近跟着,所以在吃过午食之后他便带着喻山去了郊外。   ——   今日天气正好,屋子里的光线到底不如外面好,所以孟允舒带着自己画画的纸和笔坐到了院子里,喻知宁最近最喜欢的就是院子里的秋千架,没事了就坐在上面摇着。   有喻云盯着,孟允舒便可以放心的画自己的玩具图案。   孟允舒一边画着一边想着现代的玩具,只要他能想到的,全都画了上去,还在旁边标注了需要的材料。   最受大家欢迎的一直都是毛绒玩具,尤其是和自己等身高的玩具熊,买的最多也最快,孟允舒胸有成竹的画了熊,猫,还有鱼,思及十二生肖,他更是都画了上去。   幸好夏国信奉图腾并不是龙而是麒麟,孟允舒也不担心他的生肖龙卖不出去。   画完了十二生肖,听着秋千架上喻知宁的笑声,他偏头看过去,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要想知道毛绒玩具会不会卖出去,有没有市场,当然是要从小孩子入手了。   有了想法,自知自己的针线活究竟是什么样,孟允舒把喻云叫了过来,拿着自己画的图纸仔细的和他叮嘱着。   “这个不急,等我们走了你再慢慢做,材料等我晚上给你。”   喻云点点头,接过图纸折好小心的收好,又重新坐了回去,继续照看着喻知宁。   “阿爹,给你吃饴糖。”喻尚许一直等着自己的阿爹来了以后,举起孟允舒给他的饴糖凑到喻云的眼前,期待的望着他。   喻云欣慰的笑了笑,捏起一小块塞进了嘴里,轻轻一抿,口腔里顿时充斥着甜甜的糖味,顺了顺喻尚许的头发,说:“你也吃。”   “嗯。”见自己的阿爹吃了,喻尚许这才珍惜的取出来一块塞进了嘴里,甚少吃到糖的他瞬间被俘获了,眼睛开心的眯起了一条缝。   ——   孟允舒提着一桶水走到草莓田旁边,拿起放在地垄上的水瓢舀了一瓢水浇着草莓苗。   做的农活多了,他都已经知道这一片地需要多少的水。   给草莓浇完水,孟允舒又转向了刚刚种下的小番茄和桂花树苗,为了制作不同花香的精油,他还种了牡丹,菊花和月季,等以后这些花都是要移栽出去的。   不可能一直种在农场里,喻锦淮在郊外买的地多,他打算用剩下的地来种这些花。   有农场里的泉水,不怕这些花种不活。   思及他们的生意定位人群不止有女人和哥儿,孟允舒打算再做茶香和竹叶香的香皂,用来买给汉子。   放下手里的桶,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小卖部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孟允舒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脸走了过去。   来人的明月道长,当然,清风道长也跟在他的身后。   见他出来,明月道长眼睛亮了亮,问:“可有新的话本?”   “有。”孟允舒昨日来小卖部的时候正好进购了新的话本,现下他们要,自是全都拿了出来。   不多时,柜台上面摆了十几本话本子,明月道长和清风道长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一本,翻了两页,脸上流露出满意。   “对了。”合住书,明月道长看向孟允舒,接着问:“可有龙须酥?”   最近小卖部新出的快递模式他是知道的,也在上面下过单,买的最多的就是龙须酥了,当然,不是给他买的,而是他的道侣买的。   因着上次买的话本子看完了,快递话本子他不放心,便带着人来了小卖部,正好买上一些龙须酥带回去。   孟允舒点点头,转身给他们取来龙须酥,结过账,看着自己的华夏币到了一万,孟允舒松了一口气,终于不那么穷了。   临走时,思及自己送给孟允舒的忘忧草,明月道长一边安抚着着急的道侣一边问:“忘忧草如何了?”   “开花了。”   闻言,明月道长诧异望了他一眼,在清风道长的催促下离开了。   心里想的却是看来这个小卖部的老板实力不错,木灵根的亲和力肯定很高,要是在修真界,定是人人都追捧的。   可惜的是孟允舒并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要是知晓了,定会说一句不是他的能力强,而是农场太强大了。   等了一会儿,处理了几个订单,孟允舒便出了小卖部。   他刚出现在卧房,正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孟允舒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门。   “主君,苏主君来了。”喻云站在门外说。   孟允舒连忙说:“快请进来,把我中午做的奶糕端上来。”   没一会儿功夫,喻云带着宴栩进来了。   “快来,尝尝我今日做的奶糕。”孟允舒给他倒了一杯茶,茶壶里泡着的炮制的竹叶,奶糕甜腻,竹叶茶正好解腻。   “你做的?”闻言,宴栩来了兴趣,赶忙坐下来,捏起一块,他先是尝试的咬了一口,尝到甜头的他双眼一亮,惊喜的看向孟允舒,接着几口吃完了手里的糕点,手又伸向了盘子里。   盘子里一共就八块奶糕,他一个人就吃了六块,虽然说孟允舒是专门让喻云端上来给他吃的,但他一连吃了六块,是会积食的。   在他的手再伸向盘子的时候,孟允舒忙抓住他的手,把倒好的茶水放进他的手里,无奈的说:“喝口茶缓缓,你不觉得腻吗?”   经他这么一提,宴栩才觉得腻,讨好的对着孟允舒笑了笑,端起茶杯就是一口闷。   “你既喜欢,我把方子写给你,回家让你府上的厨子做给你吃。”   宴栩开心的点头:“好啊。”   见状,孟允舒禁不住笑了笑,起身进了旁边的书房,提笔给他写着方子。   宴栩顺势跟在他的身后,边走边问:“你怎么将书房放在这里,不放在隔壁的耳房吗?”   孟允舒头也不抬,解释道:“暂时不急,现在刚刚起步,慢慢来。”   “也是。”   ……   最后宴栩走的时候身上不仅带着奶糕的方子还带走了孟允舒近两日画的玩具样式。   完全忘记他来喻府是为了找喻知宁玩,直到躺在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软榻上,宴栩才后悔的捶胸顿足。   直言奶糕太过美味,让他忘了自己的初衷。   眼瞅着要到离开渭平府的日子,孟允舒想在临走前看一看清舒楼装修的怎么样了。   工厂的事喻锦淮还需要再叮嘱一番,孟允舒只好自己一个人带着喻知宁去了清舒楼。   刚走到门口,还不等他进门,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孟老板。”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孟允舒愣了一瞬,心里重重一跳,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   被他牵着手的喻知宁见自己的小叔父不动,便晃了晃孟允舒的胳膊,揪着他的衣摆,说:“小叔父,那个人在叫你。”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即便如此,孟允舒还是能辨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除了小卖部的客人没有人会见他孟老板。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转身时,那个声音的主人又说道:“许久不见,孟老板是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第88章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不管他是华先生还是喻老二, 哪怕是可能是喻老二,他都不肯定忘记, 孟允舒扯了扯嘴角, 转过身看着站在距他只有几步之远的华先生。   只见他的右手拿着一张饼子,左手牵着缰绳,马匹的头朝西, 再加上他有些凌乱的衣服, 很明显能判断出来他是从码头的方向过来的,说不定是刚刚进城没多久。   “怎么可能?”孟允舒站在台阶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朝他笑了笑, 问道:“先生刚到渭平府?”   华先生点点头, 见喻知宁好奇的望着自己脸上的面具, 往前走了一步, “是, 孟老板这是?”   “新开的店。”   此时正是主街上人最多的时候,孟允舒感受到来往人的视线,自己先一步进了清舒楼, 当然, 他也没有忘记让华先生进来。   站在门口, 伸手示意道:“先生,请。”   因着匠人正在大堂装修,孟允舒直接带着他进了后院,与此同时他故意往后退了一步到喻云的身边, 压低了声音和他说:“找人去请家主回来……”注视着院子里安抚马儿的华先生, 孟允舒迟疑半晌, 继续道:“就说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 让他回家。”   “好。”喻云就要往出走,却被孟允舒拉住了胳膊,抬头对上孟允舒郑重的脸色,只见他严肃的低声嘱咐:“尽快。”   目送着他离开,孟允舒一回头撞上华先生打趣的眼神,忙不迭的走过去同他一块坐在院子里,清舒楼还未装修好,再加上他今日来此也是一时兴起,楼里并没有待客的茶水,想给人倒上一杯水也难,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歪卖茶水时,华先生制止了他,从自己的腰间取下来一个酒馕,举起来喝了几口酒。   “我自己备了。”路上不好走,要有酒他能继续往下走。   孟允舒见状也不动了,视线一边跟随着在院子里玩的喻知宁,一边疑惑的问:“先生要来渭平府,怎的也不让那日图和我说一声,如此我也好提前准备着。”   华先生笑了笑,摸了把自己面具,“是我让他不说的,再者我也不知孟老板在府城开了店,没准备贺礼就上门属实不好。”   听到他笑声的喻知宁被吸引了过来,扔下自己找到的木块,蹬蹬蹬的跑过来撅起屁股,双手扶在孟允舒的腿上,仰起头一脸天真好奇的盯着他脸上的面具。   察觉到他的视线,华先生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你的孩子?”   孟允舒圈着他的腰,注意到他鼻尖的灰,掏出帕子轻轻的将其擦干净,满脸温和,摇着头解释:“是我的侄子,名叫喻知宁,我们唤他阿宁。”   他照顾喻知宁娴熟的动作落在华先生的眼中,不知为何华先生的竟然有了一种欣慰的情绪,莫名的对这几岁的小哥儿产生了好感,总觉得以前当是见过的。   “先生可有去处?不若去我家,我好请先生吃一顿家常菜,为先生接风洗尘。”余光瞥见走进来的喻云,便知他已经把自己交代的事情完成了,于是看向华先生,询问道。   华先生怎能没看懂他打的小算盘,顺势应了下来,只不过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停了下来。   此时孟允舒正忙着和喻云说晚食以及客房的事情,幸好当初他和喻锦淮买被褥的时候多买了两床,现在正好用上,是以他并没有发现华先生去了首饰楼,直到回到家华先生掏出来一根红色的发带并且送给了喻知宁,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带着华先生回到喻府,就在喻云开门的时候,华先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问:“家里没有下人吗?”   孟允舒抱着喻知宁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小声说:“买了两个,一个汉子一个夫郎,喻山也就是那个汉子跟着我夫君喻锦淮出去了。”   说到喻锦淮三个字的时候,孟允舒还特意留心了他的反应,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是一点儿都没有记忆。   本以为在渭平府见到他,他是记起了一些事情才从漠北来到渭平府,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他自以为是的偷摸打量华先生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也看出了他的试探之意,听到喻锦淮三个字的时候他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找了一遍,确实对这个名字不熟悉,只觉得陌生。   “先生请。”见喻云打开了门,孟允舒开口说。   话落,他率先一步上了台阶跨过门槛。   一进门先是一个影壁,上面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跨过影壁左边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池塘,池塘并不大,里面的水是活水,池塘里被孟允舒撒了荷花种子,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发芽,等到了夏天,这片小池塘就会生长出一片的荷花。   旁边还有一个亭子,池塘的周围还有假山和一小片的竹林。   跨过垂花门才算是进了府。   华先生一路视线逡巡着周围的环境,直到走进了东耳房。   主屋旁边的耳房被划分成了书房和会客厅,只不过现在的西耳房还没有收拾完,再加上他们待在渭平府的时间短,也来不及收拾,只能暂时将书房放在了主屋。   会客厅倒是早早的收拾了出来,西厢房一共有三间房子,这些都是以后给喻知宁这些小辈住的。   家里来了客人住的则是东厢房。   喻云给他倒了茶水后便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安顿好喻知宁的孟允舒便走进来了。   看到他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孟允舒也过去站在距他几步之遥的位置,笑着问:“先生瞧了这么久,觉得我家的宅子如何?”   华先生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转过头道:“甚好。”   “先生坐,喝茶。”孟允舒坐下来后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抬眸看着对面的华先生,“我让喻云已经去收拾客房了,先生今晚住下来如何?”   会客厅一时静悄悄的,过了许久,就在孟允舒以为它不会答应的时候华先生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孟老板盛情邀请,我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这是给小哥儿的见面礼。”华先生从身边的包袱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在桌面上,手指按着盒子推到了孟允舒的面前。   闻言,孟允舒顿了顿,惊讶的说:“给阿宁的?”   华先生点点头,“正是。”   孟允舒也不推拒,直接接过来打开,露出里面红色的发带,这条发带并不像喻锦淮之前买的那样,处处都透露出精致二字,发带上绣满了祥云和锦鲤,金色,粉色,白色和橙色的绣线搭配在一起,再加上锦鲤的一对眼睛也是用了白色的珍珠做点缀,发带的尾部还挂上了白色的流苏,当真是散发着「贵气」。   望着盒子里的发带,孟允舒只觉得太过于贵重,拿在手中都有些烫手。   急忙的放了进去然后推回了华先生的面前:“发带贵重,阿宁顽劣,不适合他,先生还是收回。”   即便华先生真的是喻老二,孟允舒也不可能收下如此贵重的发带。   这条发带没有百八十文估摸着都拿不下来。   就在华先生要说话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会客厅里的两人都看了过去,望着右手扶着门,喘着气努力平复着呼吸的喻锦淮,与孟允舒写满开心的脸不同的时华先生的面具底下满是镇静。   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有些熟悉的面孔,慢慢的他的脑海中把「喻锦淮」这个名字与眼前的汉子对上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缓缓收紧,身体不自觉的坐直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喻锦淮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他,随即看向了孟允舒,面上镇静,不见一丝该有的高兴和激动,只见他伸出手,道:“阿允,过来。”   同他生活半年,孟允舒又怎么不知他的性子,连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胳膊环住他的胳膊,华先生只顾着回想熟悉的面孔,看不到喻锦淮几乎将他的身体压在孟允舒的身上。   一个简单的动作只是为了支撑着喻锦淮不倒下。   坐下后,孟允舒给喻锦淮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手里。   “淮哥,喝口水再说。”   “这是华先生。”   喻锦淮听话的喝了水,垂眸盯着杯子里的水面,一双眼睛已是通红。   他的二叔,他又怎么能不认识,即便他带着面具,身形也不如以前那么挺拔,可一眼,他便认了出来。   阿允口中的华先生正是他的二叔喻世忠。   孟允舒注意到他蜷缩起来的双手,伸手握住他颤抖的手,指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手背,关切的望着他。   喻锦淮的眼皮颤了颤,眼眶红红的凝视着华先生,久久不语。   “你……”华先生嘴唇颤抖着,慢慢的抬手搭在喻锦淮的胳膊上,用力的握住他的衣服,“我……”   他激动的说不出话,喻锦淮定定的望着他,等着他的说话。   缓了半晌,华先生双眼湿濡,沉声道:“你是我的亲人,我对你很熟悉。”   这一句话,不止孟允舒等了许久,喻锦淮和他自己本人更是。   在这一刻,在外漂泊无所依靠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归处。   “是,你是我的二叔喻世忠。”喻锦淮说完这句话眼前的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肉眼可见他身上的气息变了。   倏地,一旁的孟允舒激动的握着喻锦淮的手,兴奋的说:“淮哥,忘忧草结果了。”   告诉了喻锦淮这个消息,他急匆匆的进了农场。   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他有小卖部,他便不用藏着掩着。   “忘忧草是什么?”   喻锦淮虚虚的双手紧扣,一字一句道:“治疗你失魂症的药。” 第89章   听到他这句话, 华先生的双眼里突然蹦出来了亮光,他身体前倾, 几乎都要凑到喻锦淮的面前, 双手激动的抓着喻锦淮的胳膊,力气之大都让喻锦淮感到疼痛,可对于同样激动的喻锦淮来说这股疼痛正是他需要的。   胳膊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喻锦淮明白眼前的一幕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他的二叔终于回来了。   “当真?忘忧草的果子能让我恢复记忆?”   “是。”喻锦淮定定的望着他, 似乎想要透过他脸上的面具看到他的面容。   他目光热切且专注,华先生自是感觉到了,倏地,他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坐了回去, 摸着脸上的面具, 苦笑一声, 道:“能活下来已是幸运, 面容与我无所谓。”   在生死关头,一切都比不上活下来重要。   “二叔。”   忽然一声二叔让华先生怔愣在了原地,他动作僵硬的放下自己的手, 目光呆滞的回望着眼前的汉子, 即便他额头上的刀疤会让人觉得胆寒, 可对于华先生来说这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汉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只有心疼。   他一声饱含着复杂情绪的「二叔」让华先生登时老泪纵横,通红的眼睛不自觉流下来一滴泪;   喻锦淮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缓了半晌才放下自己的手, 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挡住自己湿漉漉的双眼。   ——   农场里, 得到消息的孟允舒急匆匆跑向忘忧草的位置, 春神的树看到他的身影,开心的晃动着自己的枝丫,柔软的树枝环着孟允舒的胳膊,青绿色的树叶像是顽皮的小孩子那样滑过他的脸颊,泛起一阵的痒意。   孟允舒无奈的抓着他的树枝,好声好气的说:“乖宝,我还有急事,等改日进来和你玩好不好?”   头一次被叫做乖宝的春神的树羞得用树枝将自己紧紧的缠起来,听到孟允舒的话,露出来的一截树枝乖乖的点头,埋在泥土里的树根都害羞的扭成了麻花。   忘忧草结出的果子颜色是黑紫色的,个头并不大,和五味子的大小差不多,一棵忘忧草只结了两颗果子,孟允舒蹲下身,仔细的观察着这个果子,小小的,跟葡萄似的,看上去就很甜,孟允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接着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展开后放在掌心,随即抬手伸向忘忧草,小心翼翼的摘下来两颗果子,放在自己的帕子上,然后将帕子的周围叠起来,珍惜的拿在手里。   临走前看到扭成一团的春神的树,孟允舒走过来轻轻的扯住它的一根树枝,趁着它不注意动作迅速的亲了亲它的叶子,旋即在春神的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疾步出了农场。   他倒是开心了,满意了,可惜了春神的树更加羞涩了,这下可把自己扭成的不止是一个麻花。   ——   他出现在会客厅的时候,不管是喻锦淮还是华先生都已经平静下来,只不过在看到他的身影时两人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纷纷都坐不住了从凳子上起身,华先生顾及着他的身份,没敢往前走,而喻锦淮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   直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着急的问:“阿允,果子呢?”   孟允舒张开自己的手,露出掌心的帕子,喻锦淮慢慢的揭开它,露出里面两颗黑紫色的果子。   “这就是忘忧草的果子?”华先生疑惑的问。   孟允舒点了点头,“是,先生快吃。”   在喻锦淮和孟允舒的注视下华先生颤抖的捏起一颗果子,他的手快到嘴边时顿了一下,然后动作坚定的塞进了嘴里,果子虽小,可却甜。   就在孟允舒准备问他要不要再来一颗的时候华先生陡然蹲下身,捂着脸痛哭起来,由最开始的嚎啕大声慢慢变成了无声的抽泣。   显然是不需要了,孟允舒想。   许久过后,华先生的情绪才平复下来,他抬眸望着眼前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喻锦淮和孟允舒二人。   接着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哭的太久,伤了心神,起身时脚下趔趄,要不是喻锦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华先生都能摔倒。   喻锦淮感受到他颤抖的身体,犹豫半晌,伸手慢慢的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   “锦淮。”华先生死死的抓着喻锦淮的胳膊,抬头死死的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婶子呢?她怎么样?”   喻锦淮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眼神悲痛,神色充满了哀伤,他一个字都没说可华先生已经全然明白。   “丽娘,是我对不住你啊。”华先生悲痛欲绝的痛苦道,字字泣血,悲伤到了极处他的身体开始痉挛起来,喻锦淮察觉后忙伸手将他打晕,一把将他抱起来,在一旁看着的孟允舒连忙带着他往客房走。   客房已经被喻云收拾好了,把华先生也就是喻世忠放在了床上,喻锦淮给他脱了鞋和外衣,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掖好被角,沉默的看了他许久才抬步离开。   动作轻轻的关上门,一转身注意到站在院子里的孟允舒正关切的看着他,喻锦淮忙不迭的走过去紧紧的将他揽入到自己的怀里,双手勒的孟允舒的腰疼,孟允舒微微蹙起眉,抬手回抱着他,踮起脚蹭着他的鬓角。   柔声安慰道:“二叔回来了,小岳他们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孟允舒没听到他的话,手上下摩挲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拉长了声音。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二叔还给阿宁买了见面礼,你要不要去看看?”孟允舒舍不得看到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忽然想起喻世忠不久之前递给他的东西,便开口道。   有了别的事情,喻锦淮终于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一件事上。   “嗯,要看。”喻锦淮松开孟允舒的腰,手却一直牵着他的手,牢牢的与他十指相扣着。   一觉睡醒的喻知宁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迷迷糊糊的蹬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视线在卧房里转了一圈找不到孟允舒的身影,便从床上站起来,作势要下床。   被刚刚进来的喻云看见了,忙走过去制止了他,给他穿好衣服和鞋,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去找孟允舒。   彼时,孟允舒和喻锦淮正在灶房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二叔,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喻云的手艺虽好,但这顿饭还是由他们做才显得珍贵。   是以当喻知宁走到灶房的时候闻到一股刺鼻的辣味,让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停下来,揉着自己通红的鼻子,喻知宁说什么都不往进走了,也不找他的小叔父了,拉着喻云的手表明自己要荡秋千。   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树枝在玩的喻尚许听到脚步声,偏过头就看到他的阿爹牵着喻知宁的手走了过来。   喻知宁看到他,本是迈向秋千架的脚转了方向,直直的走向了他。   喻知宁一直对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子感兴趣,现在正好闲着,正好和他玩一玩。   于是坐在小凳子上的喻尚许在看到喻知宁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放下自己的手里的树枝,双眼呆呆的看着他。   直到自己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放大的脸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惊吓的似的双手习惯性的拿着凳子就往后躲,在此期间他的屁股是一下都没有离开凳子。   喻知宁见状,捂着嘴笑了起来,直到看的喻尚许无处遁形,他才问:“你识字吗?”   喻云站在他的身后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听到喻知宁的问题,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痛楚和内疚。   “不会。”过了许久,喻尚许才怯生生的说。   他低着头,喻知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于是只好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从底下向上看着,喻尚许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从凳子上掉了下去,神色呆滞的望着他。   喻云有心想要扶他起来,可看到喻知宁走过去搀扶起他,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耳边,“那我教你,当你的夫子如何?”   这句话,如同天籁一般传进了喻尚许的耳朵里,一直被他记在了心里。   傍晚的微光照在他的身上,喻尚许都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这一刻,喻尚许记了一辈子。   “好。”   ——   晚食,喻知宁坐在桌子前,垂在下面的双腿一下一下的晃动着,他拄着下巴好奇的望着坐在对面的喻世忠,“小叔叔,小叔父,这位爷爷是谁啊?”   坐在他身边的孟允舒笑着摸着他的头发,向他介绍着:“这是你小岳叔叔和小岚姑姑的阿父,也是你小叔叔的二叔,你应当叫他二爷爷。”   喻知宁闻言单纯的望着他,直教喻世忠都紧张起来。   “二爷爷。”喻知宁脆生生的叫着他,喻世忠开心的应声,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鸡蛋。   喻知宁乖巧的道谢,拿着筷子夹起鸡蛋慢慢的吃起来。   吃完后,喻锦淮看向喻世忠道:“二叔,我和阿允打算明日回家,既然你来了,我和阿允休息一日再回。”   喻世忠摆摆手,拒绝道:“不用,我不用休息,明日就回家。”   他既然这般说了,又是长辈,喻锦淮和孟允舒便应了下来,临睡前招来喻云和喻山对他们好好的叮嘱一番才回了卧房。   “淮哥,等下次来,我们再买几个人。”孟允舒犹豫半晌,说道。   “嗯。”   近乡情怯,喻世忠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去世的妻子。   翌日,天蒙蒙亮,一行人骑着马出了城门。   正在出摊路上的喻锦岳摸着自己直跳的右眼皮,心里想着自己今日怕不是要丢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6 21:52:19-2022-08-17 21:4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睡觉 40瓶;梦殇つ彼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怎么了?”手里拿着饼子的喻锦平咬了一口, 注意到喻锦岳的动作,撞了撞他的胳膊问。   喻锦岳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皮, 扯过他手里的饼子咬了一口, 道:“右眼皮一直跳,不吉利。”   听着他的话,喻锦平夺过来自己的饼子, 几口吃完, 一点渣都不给他留。   含糊不清的说:“你想多了。”   看到他的动作,喻锦岳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伸手捏着他脸颊,“吝啬死了。”   喻锦平骄傲的扭过头不看他, 专注的望着四周的路。   ——   渭平府外的官道上, 哒哒哒的马车声响了起来, 没一会儿, 一辆马车出现在路上, 还有一个人骑着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喻锦淮赶着马车,板车上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基本都是给他们带的礼物, 当然, 喻世忠的那份也在车上放着。   喻知宁和来时一样被栏杆包围着, 他双手扒着栏杆,下巴搭在他的手上,跟着马车一下一下的晃动着,头上发带尾端的流苏也跟随着他的摆动轻晃着, 发带的一端倏地的跑到了前面, 喻知宁注意到后, 伸手把玩着发带上流苏。   自从昨日知道喻世忠给他送了一条漂亮的发带后, 喻知宁简直爱不释手,就连睡觉也要拿在手里,还是孟允舒劝着他说睡觉时候可能会压坏他才松开,第二日临走时自然是要戴上新的发带。   小哥儿爱美,他家的这位小哥儿更是。   官道平坦,再加上他们有心加快速度,比来时缩短了一刻钟。   快到村口时,不管是马车还是马,速度降了下来,喻锦淮回头看向马上的喻世忠,道:“现在这个时候,小岳应当是去县里做生意了,家里只有小岚一个人在。”   “嗯。”他们还在渭平府的时候,喻世忠已经了解到喻锦岳和喻锦平在做吃食的生意,现在听到后也并不意外。   为了避着村里人,让他们少说一些闲话,喻锦淮他们特意绕到了村尾,从村尾进了村。   可他却恰恰忘记了现在是三月多,正是春种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地里忙着种红薯、大豆和花生,都在地里忙活着,骤然听到马蹄声,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发觉是从府城回来的喻锦淮一家,身后还跟着一个戴面具的人。   与喻锦淮相熟的人都纷纷与他打起来招呼,见状,喻锦淮也只好硬着头皮回应他们,生怕他们再多问一句,急匆匆的赶着马车离开了。   地里干活的人,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喻锦淮从府城里回来的消息便传遍了,当然,他还带回来一个面具汉子的事也没拉下,在农田里抛食,难免会无趣,现下正好有了闲话能让他们说道说道。   路过木秋家的时候,因着张谷雨有身孕,是以他只好待在家里做一点小事,再加上因为木秋的腿受伤了,他们将家里的地卖出了三亩,现在也只剩下了两亩多地,幸好木秋还有一门手艺,不然这两亩多地都不够他们生活用的。   听到马蹄声,张谷雨仰起头透过未关紧的大门往外看,发现是马车上坐的身影熟悉,他想了一会儿,猜着是孟允舒回来了,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笑容。   马车一路停在了喻家门口,家里的门被人从外面锁着,喻锦淮刚从马车上下来,锁在家里面的两只狼狗敏锐的听到声音,守在门后面对着大门大声犬吠着。   “是大青和大黑。”还没有从车上下来的喻知宁开心的笑着说,几天没有见到它们,喻知宁可是想念的紧。   小主人一出声,门后的两只狗辨认出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叫声瞬间变得粘稠起来,顺带着还有呜呜的哼唧声。   喻锦淮掏出钥匙打开门,取下门上的锁,接着推开门,一刹那,两只狼狗当即冲了出来,先凑到喻锦淮的跟前跳起来想要舔他的脸,却被喻锦淮伸手挡住它们的热情,见状,大青和大黑跳下来脑袋蹭着他的小腿,前爪时不时扒拉一下他的小腿。   “大青,大黑。”喻知宁从车上下来,激动的叫着它们的名字,看到小主人,它们立刻舍弃了喻锦淮,扑向了喻知宁。   眼看着它们即将冲到喻知宁的面前,就在快要把喻知宁撞到的一瞬间喻锦淮眼疾手快的扯住它们的尾巴,呵斥了一声见它们不再那么激动才松开。   一旁的喻世忠看着围着喻知宁的两条狼狗,不由的感叹一声:“是条好狗。”   说罢,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家,沉默良久,才跟着喻锦淮进了喻家。   锦淮说的对,现在小岳不在家,小岚又和他不熟悉,万事还是要等喻锦岳从县里回来再说。   ——   且说孟允舒一回到自己的家,先换了衣服洗了脸,接着和喻锦淮说了一声便进了小卖部。   农场里的作物暂时不用他浇水,孟允舒好好的陪着春神的叔玩了一会儿才扭身去了前面的小卖部。   他刚进去订单机就提醒他有来自原始和修真位面的订单。   等纸打印出来,孟允舒拿着瞅了一眼,发觉修真位面的全是零食,而原始位面就不一样了,还是和生存有关的,这次要的被子,落款是猫云。   想起上次猫云来到小卖部看到他在打包商品,于是和他聊了两句,得知订单机的事后孟允舒本以为会很快收到他的订单,没曾想竟然隔了这么久。   上次他来时说买的羽绒服都是为了给雪季做准备的,现下又买了棉被,想来他们那里大抵是到了雪季。   孟允舒弄完订单,看着小卖部的门外出现了陆儒安的身影,此时他的肚子如同皮球一样鼓鼓的,他并没有坐在轮椅上,推开小卖部的门,打了一个哈欠走了进来。   都说春困,再加上他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自然是比旁人的觉多一些。   “想买什么让他来,怎的自己来了?”见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孟允舒拧眉问。   陆儒安朝他摆摆手,道:“没事,想着这么久没见你,过来瞅一眼。”   闻言孟允舒忍俊不禁,轻笑道:“我有什么看的,和你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啧,好心来看你,净说一些没营养的话。”陆儒安靠在柜台上,接过孟允舒递给他的草莓就往嘴里塞,农场里的草莓向来都是既大又甜,让人吃了一个还想再吃另一个。   陆儒安吃完道:“再来几个。”   再次接过孟允舒给他草莓,一边吃一边问道:“看到我送你的商铺和宅子了吗?喜欢吗?”   “喜欢。”孟允舒顺着他的话说,忽地他想起什么似的,蹲下身在柜台底下翻找起来,过了半晌他起身,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了陆儒安。   陆儒安正吃着草莓,懒得打开来看,直接问他:“这是什么?”   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孟允舒怎能不知他的性子,直接打开来给他看,“清舒楼的两成利,给你的分红。”   闻言,陆儒安睁大了双眼,忙不迭的说:“我要它干什么?我又没往里面投钱,我不要。”   他坚决的摇着头表示自己怎么都不肯接受,无法,孟允舒只好使出来喻锦淮教他的话,冷声道:“你要是不要那宅子和商铺我都还给你,我也不要。”   陆儒安见他板着脸,一副你不要我也不要的样子,都快气笑了。   “你是不是傻啊。”陆儒安骂骂咧咧,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气恼的说:“让两成利给我,你还真大方。”   孟允舒定定的望着他不语,从他手里夺回来自己给的草莓,一脸平静。   自己的吃的呗劫走了,陆儒安愤愤的咬着牙,抓起那张已经签了字按了手印的契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草莓给我。”   孟允舒眉眼顿时柔和下来,直接给他装了一篮子的水果,不仅如此,还送了他一罐洗发膏。   “我打算做三种洗发膏,何首乌养发,皂角去屑,生姜固发,再在此基础上推出不同香型的洗发膏,你觉得怎么样?”   陆儒安吃个不停,直直的点头,追问了一句:“护发素呢?别忘了啊。”   经他一提醒,孟允舒才想起来他还可以做护发素。   估摸着自己在小卖部待的时间挺长的,陆儒安又下单了一罐奶粉和钙片,都是给他吃的,最近晚上睡觉偶尔抽筋,那滋味可难受多了。   不愿意多想,陆儒安摇摇头晃掉他的回忆,慢悠悠的离开了。   等离开后,小卖部又升了一级,望着个人信息上的二十九级,孟允舒开心的笑了,很快就到三十六级了。   上次小卖部升级到二十五,送了他高产量的水稻种子,这次升到三十不知道会送他什么?   将货架补充完整以后,他才出了小卖部。   刚回到卧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阿允,醒了吗?”是喻锦淮的声音,孟允舒应了一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打开门,撞进喻锦淮漆黑如墨的双眼,不自觉的脸上带着浅笑,道:“他收下了。”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嗯。”喻锦淮牵着他的手从里面出来,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饭,喻世忠和喻知宁也已经坐下来了,就等着他吃饭。   午食才吃了一半,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只手挑起来了草帘,从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鬓角的发丝凌乱,可见是一到家就着急的赶过来。   “二哥,哥夫,一进村就听人说你们回来了,听说还带回来一个面具男子,我可是好奇的紧。”   他突然出现,不止是喻家两个人惊住了,喻世忠也愣住了,接着喻锦岳的注意力放在了新出现的人的身上,定定看了许久,才说:“我怎瞧着他有些熟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7 21:40:33-2022-08-18 21:3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听到他的话, 喻世忠手里的筷子突然掉到了地面上,隔着面具他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他离家时他的还是刚到他腰间的孩童, 几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了。   喻锦岳对上他复杂有热切又痛苦的眼神,望着他的身影, 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很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就像是他的阿父一样。   阿父?喻锦岳倏地一愣,定定的回望着,手不由得扶住了身边的门, 心里就像是涌动的风云一般, 又像是大海上骤起的破浪一般, 汹涌澎湃, 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呐呐的张了张嘴,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眼前的面具男子忽然朝他走了过来,走动间的身形像极了他的阿父, 喻锦岳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他的眼眶倏地红了起来, 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朝他走来的汉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被抱住他的一瞬间,终究是夺出了眼眶。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岳。”喻世忠声音沙哑的, 在心里尝试了许久, 才颤抖着唤出他的名字。   记忆仿一瞬间被打通了, 记忆中的声音在这一刻与耳边的声音重合,都化成了一声:“小岳,我回来了。”   “阿父回来了。”喻锦岳张嘴无声的喊了一声:“阿父。”   喻世忠抱着他自然是没看见,可怀里颤抖的身体和自己背上慢慢环上来的一双胳膊却告诉他,他的儿子如同他一样此刻内心都不平静,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   喻锦岳一边看着他们吃饭一边听喻世忠和他说起自己失踪那几年的事情,手紧紧的抓着喻世忠的衣摆,生怕自己一不注意自己的阿父就会消失,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怕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待在家里的喻锦平和喻锦岚见他久久不回来,便锁上了门,跑到了喻家。   掀开草帘子,看到喻锦岳和一位陌生的面具汉子坐在一块,喻锦平好奇的接连打量了他好几眼。   喻锦岚更是直接跑过去趴在长凳上,瞅了瞅自己哥哥的手,又瞅了瞅一直望着自己奇怪的伯伯,害怕拉着喻锦岳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   用力的晃了晃喻锦岳的衣摆,待他看过来时,小声的追问:“这是谁啊?”   自从他们进来喻世忠的眼神便一直放在喻锦岚的身上,相比于自己的儿子,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小女儿,一直被他那不干事的三弟盯着,现在看来,小岳将她养的很好,自己很欣慰。   可听到喻锦岚的声音,他像是被雷劈一样呆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对于女儿只是一位陌生人,毕竟他离家时喻锦岚不过两岁。   “这是咱们的阿父,小岚。”喻锦岳深深的偏过头看了眼喻世忠,又顺了顺喻锦岚因为跑动而翘起来的头发,郑重地说。   “阿父?”喻锦岚闻言抬起头看了眼面具男子,随即躲在了喻锦岳的怀里,她自记事起脑海中都没有阿父的影子,只有她的哥哥和阿娘两人,虽然曾经常听阿娘提起阿父,可对于从来没有见过阿父的她来说这位突然出现的阿父只是一位陌生人。   她这副闪躲的样子喻世忠看在眼里,见状,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的说:“小岚不认识我是应当的,毕竟我……不在家。”   他这句话说出口,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喻锦岳。   一旁的喻锦平听到喻锦岳的话,显然他虽甚少从家里出来,但是印象中还是有这么一位二叔在的,在看到喻锦淮对他点头示意后,他才叫了人。   此时,吃完饭的喻知宁许久未见喻锦岚,让喻锦淮将他从凳子上放下去,蹬蹬蹬的跑到喻锦岚的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道:“小姑姑,我们去玩。”   喻锦岚从喻锦岳的怀里出来,点了点头,临走她回过头看了眼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阿父,迟疑半晌,最终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得到这个笑容的喻世忠瞬间被治愈了,心情比之前都好了许多。   等两个小孩子跑出去玩以后,堂屋里就是属于大人的天地。   不光是喻锦岳就连喻锦平都好奇他们这一趟去渭平府发生了什么。   起初并没有什么,直到喻锦淮和他们说以后就住在渭平府,还在府城做生意,且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后都大惊失色。   “二哥,以后真的只几个月回来一次吗?”喻锦平喝了一杯水,愣愣的问。   喻锦淮点了点头,解释道:“宅子都买了,铺子也要开了,且不说阿允做的东西也只有从府城卖出去是最好的,无论如何,在府城定居是拍板的事。”   “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处理家里的事,再和村长商量一下原料的问题。”   喻锦岳知道孟允舒做了洗发膏,他们家里现在用的就是孟允舒送的,用完之后确实头发都顺滑了许多。   他也明白,要想将洗发膏卖出去,在渭平府开店是最好的,不为什么,只因渭平府距离京都长安近,且还有码头,往来许多地方都方便许多。   这般想着,喻锦岳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二哥和哥夫,启唇道:“你们放心的去,家里的一切有我和平安,我们会照顾好的。”   喻锦平听到后也附和的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有他们。   喻锦淮和孟允舒倒是不担心这个,听到他们的话,心里暖心不少。   等他们走后,堂屋里只剩下了喻锦淮和孟允舒二人。   从渭平府到家虽然不远,但是一路坐着马车,身子不免有些疲惫。   孟允舒放松的靠在喻锦淮的身上,享受着他给自己揉腰的动作,眼珠咕噜噜的转着,思考着做洗发膏原料的事以及制作精油的事。   他记得要制作精油一共有三种方法,浸取法,榨取法以及蒸馏法。   蒸馏法现如今是完全行不通的,且不说他没有蒸馏仪器的图纸,再说即便是有了能不能做出来还是一个问题。   为今之计也只有榨取法和浸取法两种。   而浸取法又需要基础的油脂,榨取法也有局限性,想到这里,孟允舒不由得蹭了蹭喻锦淮的肩膀,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个哈欠。   手指无聊的扣着喻锦淮的衣服,看来,现在能让他们做的也只有最基础的洗发膏和香皂了。   要是有油,那么不管是洗发膏还是香皂他都能弄出各种香味,想来一定会受欢迎。   他已经攒了许多的皂角、何首乌、无患子和侧柏叶了,即便他们需要收原料上来,他农场里的也够他们用上一阵子了。   “淮哥,等明日我们就去和各个村长商量,当然,还需要将县令也叫上,有他在,咱们的事估计会顺利许多。”   喻锦淮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好。   ——   吃过午食以后,喻锦淮带着家里的红薯种子和锄头去了地里,之前特意空出来一亩正是为了种红薯,现如今和府城回来了,正好将红薯种下来。   他即去了,孟允舒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路上,他们碰到许多去田里干活的人,免不了搭话。   直到走到自家的地里,孟允舒才觉得耳边都清静了,现在的人很少有外出的,县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远的,有的人甚至于一生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   知道他们从府城回来,好奇的他们自是要问上一问,毕竟那是他们从没有去过的地方,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新奇的。   喻锦淮不爱说话,孟允舒也不愿意说,两个人都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与他们不同的喻知宁,被村里的小朋友围着,问什么说什么,当然对于自己家的宅子和铺子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往出蹦,嘴可严实了。   空出来的地喻锦淮在去府城以前都是翻过的,土地都是松软的,是以喻锦淮和轻松的挖了坑,坐在地垄上的孟允舒看着他弯下的脊背和强有力的胳膊,不由得感叹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坑挖的差不多了,孟允舒才提着裹了一层草木灰的红薯种子,将其放进喻锦淮挖的坑里,做这个需要弯下腰又直起来,幸好孟允舒在农场里做惯了农活,现在忙起来也不觉得怎么累,忙过一亩地,已经是吃晚食的时间了。   在外面玩的喻知宁回到家后没找到他们,便跟在家里的两只狗身后来了地里。   还没有到自家地里,老远看到自己小叔叔和小叔父的身影,就大声的叫着:“小叔叔,小叔父,阿宁来了,阿宁帮你们种地。”   忙完正准备收拾回家的喻锦淮和孟允舒闻声笑着站在地头看着他跑过来。   一把抱住孟允舒腿,喻知宁看了眼地,又扫了眼他们,颇为惋惜的说:“唉,是阿宁来晚了,是阿宁没帮上你们。”   嘴上这般说着,他的双眼却流露出一股庆幸的意味,得意洋洋的笑着,嘴角的弧度怎么都下不去。   孟允舒捏了捏他的鼻子,走过来的喻锦淮一把将他抱起来,另外一只手牵着孟允舒的手,一家三口沿着地里的小路往家里的方向走。   夕阳照在他们的身上,似乎是为他们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阳光把他们的身影拉长,三人的身影倒影在地面上,伴随着喻知宁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孟允舒的调侃声,喻锦淮看向不远处停下来等他们的大青和大黑,只觉得岁月静好。   倦鸟归林,他们喻家总算是齐全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为了写这本小说,做洗发水做精油我都会了,真不错啊—— 第92章   到了家, 喻锦淮刚刚推开门,家里的两只狗率先冲到了里面, 接着喻知宁蹬着腿要下来, 喻锦淮顺势将他放下来,双脚一接触到地面,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往家里跑。   在村里和小伙伴说了一下午, 他早就渴得不得了, 跑到泥炉旁,着急的围着泥炉绕来了绕去,他时刻将小叔叔和小叔父说的话记在心里,是以他只站在泥炉的旁边, 等着洗完手的喻锦淮走进来提起泥炉上的水壶给他倒了水。   端着碗喻知宁一口闷, 喝的急了, 嘴角还露出来一些水, 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衣服上, 没一会儿,他下巴底下的那块衣服很快被打湿了,接连喝完了两碗水, 直到他的肚皮滚圆喻知宁才放下手里的碗, 拉过小凳子坐在屋檐底下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仰起头望着天空。   几朵深蓝色的云朵飘在天际边, 其中还夹杂着粉色或是橙红色的彩云,喻知宁晃了晃头,把自己发带上的流苏摇到了前面,手指尖捏着流苏的尾部, 听着灶房里传来小叔叔和小叔父的说话声, 开心的眯起了双眼, 静静的吹着傍晚的微风。   大黑和大青一个躺在他脚边的地面上, 下巴搭在他的脚面上,另外一个躺在院子里的枣树底下,睁大着双眼盯着灶房,嘴角流着可疑的晶莹水渍。   灶房里传来的香味让喻知宁不由得耸动着鼻子,脑袋也偏向了那边,他倏地的睁开眼望着灶房里走动的身影。   他闻到了,是酸辣粉的香味。   可是……小叔父是什么时候做的粉呢?家里以前做的粉条明明吃完了,想不通的喻知宁晃了晃他的脑袋,   没过多久,孟允舒站在灶房门口,卷起身上的围裙擦干净手上的水,朝他说:“阿宁,去下手,要吃饭了。”   喻知宁应了一声,乖乖的从凳子上下来,跑到屋檐底下的洗脸架前,洗干净自己的手。   他一动,枕在他的鞋面的大青也动了,紧跟着他的步伐,直到喻锦淮端着给它们的晚食叫着它们,大青才转身跟在了喻锦淮的身后。   吃过晚食,喻家早早的灭了油灯,上了炕。   本想着将喻锦江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喻知宁住,可是他们后面就要去府城了,西厢房也给喻知宁收拾出来了,只不过房间里还缺着家具,等他们到了府城置办齐全以后,就可以让喻知宁一人睡了,在沧南村的这段时间还是依旧和他们睡在一起。   孟允舒靠在喻锦淮怀里,沉重的眼皮上下打着架,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皎洁的月光从未遮全的窗户里进来,照在他们的被子上,熟睡中的喻锦淮习惯性的伸手将孟允舒揽在自己的怀里,他们相拥而眠。   到了第二天,心里惦记着事的喻锦淮早早的醒来,他一动便惊醒了孟允舒。   “阿允,还早,再睡一会儿。”喻锦淮顺着他的头发,压了压他头顶翘起来的一绺发丝,轻声说道。   双眼半睁的孟允舒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双手环着他的腰,依恋般的蹭着他的衣服,声音沙哑的说:“不,要起。”   话落,他又拉着喻锦淮在被窝里睡了一小会儿就坐了起来,凌乱的发丝配上他那一双半睁不睁的双眼,让喻锦淮心里一动,伸手将他的头发再揉了揉,于是显得更加乱了。   孟允舒也不闹,只是拉下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随即打了一个哈欠说:“昨日回来,我瞧见村里的春种要结束了,听阿宁说村长昨日就坐在村子中央看他们玩,想来他家的地都种完了。”   “你今日等吃了早食再去。”边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逼出来几滴生理性的泪水,水润的双眼看着他。   喻锦淮见了,禁不住伸手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好。   “快去。”见他亲了一下还要再亲,孟允舒推拒着他,低声说着。   ——   喻家的早食很简单,昨日临睡前孟允舒泡了馒头,只等着第二日起来做麦饭吃。   一夜过去,馒头已经泡软了,孟允舒捞出来放在提前备好的盆里,又往里面加了盐和油,搅拌好之后,才将麦饭放在锅里的篦子上,洗干净手坐在灶膛前,拿着火折子点燃手里的干草,等差不多了塞进灶膛里,接着又赶忙往里面加了细柴。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孟允舒回头正好看到喻锦淮坐在院子里用树枝戳着脚底下的泥,他去了河边,身边的竹篮里放着新摘的薄荷,都是带根的,这些都是孟允舒的打算待会种到农场里的。   “淮哥,要炒菜还是切咸菜?”   孟允舒往锅底塞了一把硬柴,起身靠在门框上,对着院子里喻锦淮说。   喻锦淮起身走了几步,脚底总算轻了一截,他说:“都行。”   闻言,孟允舒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灶房。   家里积的咸菜的还剩下一些,这次正好将这些吃完。   接着喻锦淮转身进了堂屋,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孟允舒昨晚画的图纸,坐在院子里研究着。   图纸上画的是榨油的工具,最底下还有孟允舒从小卖部里买来的蒸馏仪器的图纸。   喻锦淮拿在手里琢磨了一会儿换成了蒸馏仪器的图纸,图纸上清清楚楚的标志着数据和所需的材料,看完这个,喻锦淮折起来又放了回去。   阿允说的不错,蒸馏仪器确实是他们这个阶段做不出来的。   不过,他在军营的时候听过百夫长提过一嘴,他们将军喝的烧酒听说是蒸来的,思及此,喻锦淮脑海中灵光一闪。   百夫长口中的蒸出来的莫不是正是阿允口中所说的蒸馏?   要是真的如此,烧酒是蒸馏出来的,那么阿允想要蒸馏出来精油也不是不可能。   喻锦淮暂时按捺住心里的波动,他不打算和孟允舒说,等到了渭平府打听出来蒸馏技术的方法他再和阿允说,不然就是白欢喜一场。   这时,从灶房里传来孟允舒的声音,“淮哥,饭好了,你去叫阿宁起来。”   “嗯。”喻锦淮应了一声,便起身去了卧房。   火炕是哪个,喻知宁呈大字型睡得香甜,走近了还能听到他在打小呼噜。   喻锦淮坐在炕边,伸手掀开他的被子,直接将他抱了出来,接着捏住还不愿意醒来的喻知宁的鼻子,须臾,呼吸困难的喻知宁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葡萄似的大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回望着他,随即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嘟囔道:“小叔叔,再让阿宁睡一会儿,阿宁好困。”   喻锦淮二话不俗直接抱着他给他穿起了衣服,对上喻知宁委屈的眼神,看到他撅起来的嘴,喻锦淮顿了顿,道:“吃完饭再睡,小叔父做的麦饭,你不是最喜欢吃了。”   听到「麦饭」两个字,喻知宁刹那间不困了,双眼乌亮亮的,精神十足。   “阿宁不困了,阿宁要吃饭饭。”   喻锦淮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夸赞道:“乖。”   得了夸奖的喻知宁开心的笑了起来。   等他抱着喻知宁出去的时候,家里的两只狼狗已经双爪抱着自己的盆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他们的饭也已经摆在了桌面上,孟允舒拿着筷子和勺子走了进来。   “醒了?吃饭。”   麦饭喻知宁吃了两小碗,吃完后抱着自己滚圆的肚皮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等消食后又脱了外衣爬到了火炕上睡觉。   喻锦淮拍了拍身上的灰,出门去了叶重山的家里,路过喻锦岳的家门口时被喻世忠叫住了,让他等一会儿,旋即叔侄两个一起去了叶重山的家里。   头上戴着漂亮的蓝色绢花和兔子发簪的喻锦岚双手扒拉着自己家里的门框,向外探头看着他阿父和二哥远去的身影。   村里人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注意到她头上的绢花和发簪,笑着问:“小岚,头上的花是你二哥从府城给你带回来的吧。”   喻锦岚闻言摇了摇头,对上婶子怀疑的眼神,犹豫半晌,才说道:“是我阿父买的。”   其实喻锦淮也给她买了,只不过她更喜欢阿父给她买的。   村里的婶子闻言睁大了双眼,调侃的说:“傻孩子,说什么胡说,你阿父早就不在了。”   那个婶子嘀咕道:“还骗我。”   喻锦岚当即反驳道:“才不是,就是阿父,哥哥说的,他是阿父,二哥也说了,他是阿父。”   “嘿。”那位婶子不可置信的嘟囔:“真回来了?没死?”   想着,她挎着胳膊上的篮子,急匆匆往家里的方向赶。   昨日听当家的说喻锦淮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位面具汉子,难不成真是喻世忠,喻家老二?要真的是喻家老二,那可真是奇了。   不行,她可要好好和好姐妹好好说道说道。   喻锦岚见她着急离开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心想等到下午,村里就应当知道她阿父回来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野孩子了。   ——   孟允舒提笔写着他知晓的小零食小蛋糕的制作方法,还带上了一两个茶果的方法。   昨日中午他问喻锦岳和喻锦平要不要与他们一同去渭平府做洗发膏的生意,两人拒绝了,说在华安县做卤煮和面食的生意就挺好,再加上如今阿父回来了,他们更是不愿意往远跑,华安县正合适。   亲戚做同样的生意总会有一些龌龊的事,且不说他们现在能保证,但往后,长此以往,谁能保证财帛不动人心,他们做吃食的生意正是赚钱的,而且喻锦平也说了,他打算再和喻锦岳合着做一两年的生意,就分开了单独干。   听到他们的话,不管是孟允舒还是喻锦淮都感到欣慰,是以孟允舒便和他们说了,再教他们几道小吃食,由他们自己自行挑选,然后由他和喻锦淮出一些钱作为入股的银子,以后他们只需要拿分红了。   但是方子的钱还是要给的,前期他们可以给的少,两个月给一点,等后面挣了钱,他们便完全可以一次性把银子付清。   所有的约定都写成了契书,也按了手印,今日喻锦淮正好要去县里,把契书便带走了,等盖完官府的章子就可以把契书给喻锦岳和喻锦平了。   他的想法说出来,两人自是同意。   所以现在孟允舒正在写方子,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偏西方的甜点、面包等,还有一种便是中式的茶点,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这两种小吃食他们开在同一个地方完全都不冲突。   放下手里的笔,孟允舒拿起纸吹了吹,等晾干以后收进了小卖部里。   他们都说了,等过上几天,喻锦平和喻锦岳专门空出来下午的一个时辰跟着他学,两个人换着学,在他们走之前,要把这些东西都交会给他们。   正要准备起身去看看喻知宁睡醒了吗?忽然听到了小卖部的风铃声。   孟允舒跑到大门前从里面锁住了门,直接在院子里进了小卖部。   一进去他看到了那日图的身影,“孟老板。”那日图还是和当初一样,憨笑着和他打招呼。   “那日图。”孟允舒打趣的说:“怎么不见华先生跟在你的身后?”   那日图脸色倏地一变,僵硬的勾了勾唇,无措的挠着自己的头,尴尬的站在原地呆呆的回望着孟允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直到他发现孟允舒眼底的调侃,才恍然大悟,讨好的朝他笑了笑。   急忙追问:“孟老板你见到先生了?先生是不是捏的亲人?先生还好吗?”   他一连三个问题听得孟允舒直笑,等他说完,这才回答道:“见到了,先生是我夫君的二叔,我们将他带到了村里,他看到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想起来了。”   听着他的话,那日图也为华先生高兴,紧接着他的双眼闪过一丝落寞,既然先生找到了他的亲人,那就不会再回漠北了,不会再回他们的部落了。   孟允舒自是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正要打算安慰他的时候却见他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成了笑呵呵的模样,见状,孟允舒便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那日图这次来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询问先生的事,紧接着才是卖商品。   “孟老板,我想要一些粉条,还有面条。”那日图迅速报出来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解释道:“上次吃过一次后,部落里的人就惦记着,可惜小卖部不能天天进来,要是能在漠北买到挂面就好了。”   “会的,那日图。”孟允舒说。   他最初是想做手工挂面的生意,可现在有了香皂和洗发膏的生意,手工挂面他便不想做了,卖给村里人怕他们也忙不过来,等他们的生意走上正轨以后,怕是华安县都是他们的原料基地,如此一来,手工挂面的生意便行不通了。   不若直接送给陆儒安,由他推广,在长安城的其他村庄推行出来,这样大家便都能吃得上饭,穿的暖和了。   下定了决心,孟允舒给那日图结完账后便和他商量:“那日图,有一笔生意不知道你接不接?”   “什么生意?”自从孟允舒给他们出了毛线和毛衣的生意后,部落里的人都不愁吃穿了,现在听到孟允舒的话,那日图认真起来,追问道。   孟允舒并没有卖关子,反而平铺直叙说自己做的生意是卖一些小玩意,正好需要毛线,便想到了那日图,只不过需要他们将毛线送到渭平府来。   孟允舒和他说完了利弊,并没有催他,而是让他回家之后和自己的阿爸好好商量商量。   谁知那日图只思考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见他态度坚决,孟允舒也没再坚持,道:“下个月你先送三车的毛线,渭平府有码头,你可以先赶马车到青宁府,然后顺着玉河坐船直接到渭平府,如此一来,能快一些,也不用担心货物丢失。”   这条路还是喻世忠和他说的,陆路不仅费时间还容易遇到黄沙,但这条路就不一样了,所有的船大多都是由官府出资建造的,就算是私人的,要想走水路,也需得从官府取得通行条令,方可行走。   通行条令可不容易取得,不仅要查三代,还需要人证明做保,和科举考试有的一拼。   “好。”那日图答应道。   “契书等你来了再签如何?”怕那日图多想,孟允舒还补充道:“我会付你押金。”   那日图摇了摇头,说:“不用,毛线和毛衣的法子都是孟老板你教给我们的,我不担心你会食言。”   即便如此,那日图临走时孟允舒还是给他了五两的定金。   处理了两个订单,孟允舒便出了小卖部。   他时间拿捏的很准,刚进卧房,喻知宁便醒来了。   牵着他坐在院子里,孟允舒在地面上铺了竹席,将喻家老旧的棉衣和棉被褥都拿出来拆了,棉花放在背篓里,等后日他和喻锦淮一块洗了,然后送到村子里的棉坊,重新弹一遍,再做成新的被褥一些放在家里,剩下都带到府城。   喻锦淮一时半会回不来,他临走时孟允舒给他带了银子,是为了请县令和几位村长吃饭的,是以家里只有他和喻知宁两人,午食便把剩下的麦饭加上鸡蛋和春菜给炒了。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吃过荠菜鸡蛋饺子,那时是三月多,再有两天村里的春种就结束了,等忙过这两天,他就去找找荠菜。   以后到了府城,要想吃上新鲜的荠菜可就麻烦了。   到了酉时,喻锦淮还没有回来,孟允舒不由得多想,点着灯笼挂在门口,自己也坐在门口望着路,只想着下一瞬看到他的身影。 第93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西边的深蓝色天空已经有几颗星星点缀着,半弯的月亮挂在天空, 孟允舒往外探着头等着还没有回来的喻锦淮, 大青就蹲在他的身边,和他一同望着东边。   在院子里玩的喻知宁在湿润的布巾上擦干净自己的手,端着孟允舒给他冲好的奶粉蹬蹬蹬的跑到孟允舒的身边, 端着自己的碗往孟允舒的眼前抬了抬, 说:“小叔父,你喝。”   孟允舒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着说:“小叔父不喝,你喝。”   见喻知宁有往地面上坐的趋势, 孟允舒连忙将他一把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 靠着自己将他环在自己的胸前, 自己侧着身坐着, 这样一来, 风基本上都不会吹到他。   大黑也跟了过来,一同守在了大门口。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加上两只狗整整齐齐的排着,出现在路尽头的喻锦淮一眼看到自己家门口的屋檐底下挂着灯笼, 红色的灯光一直暖进了他的心里, 再仔细一瞧, 家门口还坐着孟允舒和喻知宁,就连家里的两只狗也乖乖的蹲坐在他们的旁边。   最先发现他的是家里的大青,看见他的身影,大青忙站起身, 一边叫着一边奔向他, 大黑见了, 并没有动, 而是依旧守在家门口,只不过它也站了起来,飞快的摇着自己的尾巴。   见状,孟允舒将喻知宁放了下来,起身站在门口看着他快步朝他走过来,腿边是紧跟着他的大青。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喻锦淮的脚步慢了下来,“阿允。”   孟允舒走上前牵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问道:“怎么这么晚?”   “有些事要提前说清楚。”喻锦淮抬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发丝,“已经定好了,就按照咱们之前商量的那样,咱们村子种皂角和何首乌,隔壁的上河村种的是无患子,还有其他的村子也可以选择种,至于文冠果我想着咱们在厂子旁边包几亩地专门种文冠果,等后面产量上来了再和苏大人商量让府城周围的百姓种。”   闻言,孟允舒点了点头,确实和他们之前商量的那样,没有太大的出入。   “县令怎么说?”忽的想起来县令,他们一边往家里走孟允舒一边问。   喻锦淮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背,沉吟半晌,说:“他同意了。”   毕竟华安县的百姓富起来了,也算是他的政绩,对他以后往上升是有好处的,不仅他同意,还在各个村长之间周旋着,为他们分析着利弊,有了他当说客,原本只有几个村长愿意种这些的最后是一半多,剩下的则是说回村以后和村里的族长等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还是按照咱们定的那个时间来拿树苗和种子吗?”   喻锦淮点点头,“三天后。”   三天的时间,也够他们思考了。   ——   中午,孟允舒还在继续拆着旧棉被和褥子,村里的忽然响起了敲锣的声音,铛铛铛的,隔得老远都听得见。   坐在席上的孟允舒抬起头听了一会儿才继续低下头忙着自己手里的事,他知道这是村长招呼村里的人去开会,基本上村子里有什么重大的事就会响起敲锣的声音。   孟允舒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这么做一来是为了不让自己家在村里大显眼,二来是自己懒得去到处跑收原料,这样集中在一处,他收起来会很方便。   大开的门骤然被敲响了,孟允舒抬起头看向大门处,张谷雨正站在门口朝他笑。   “本想早早的来找你,可家里有事便推迟到今天了。”说着他扶着腰走进来了,孟允舒看到他过来,连忙给他拉了一张椅子。   孟允舒等他坐下来,自己才坐了回去,笑着问他:“村里开会,你怎的不去?”   张谷雨摆了摆手,解释道:“他去了,我便不去了。”   孟允舒仔细想了想,也是,家里有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从外面玩回来的喻知宁跑到孟允舒的身边,脱掉鞋踩在了席面上,一把抱着孟允舒的胳膊坐了下来,紧紧的贴着他。   张谷雨见了,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涟漪,手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眸里闪着柔和的光,他肚子的孩子若是哥儿以后大抵也像是喻知宁那样乖巧黏人。   “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孟允舒见喻知宁的头发乱了,解开他头上的发带,用手重新给他梳起了头发,顺嘴问了一句。   “做什么?”张谷雨低下头定定的望着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眼孟允舒,默默思考起他的话,半晌,他迟疑的问道:“舒哥儿,我能像你那样吗?”   “像我这样?”孟允舒惊奇的抬眼看他,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张谷雨闻言点了点头,“是,像你那样,可以做生意,而不是像村里的其他的夫郎那样整天围着家里转。”   听到他的话,孟允舒目露震惊,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山村会有一个夫郎说出这样的话,他承认自己是受过现代的教育,平等、自由一直都是他拥有的,换个地方,他也想拥有,但像张谷雨这般土生土长的哥儿,除非父母开明,否则甚少有这样的想法。   若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会像张谷雨那样大胆的说出来。   “可以啊。”孟允舒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定定的注视着他,看到他眼底的坚定,孟允舒不由得扬起了嘴唇,轻笑着说:“那以后他的生意就拜托你照顾了。”   孟允舒一直都想着在附近的村子里找几个能帮他把关原料质量的人,在他还没有想好要是谁的时候张谷雨陡然冒了出来。   他与张谷雨已经很熟悉了,张谷雨是什么样的人他了解,再加上他一无娘家人在后面拉后腿,木家也只有木秋一人,村里的夫郎嫌弃他脸上的胎记,这些种种汇聚在一起,原料质量这里交给他,孟允舒很放心。   越想孟允舒越觉得他是一个合适的人。   对上张谷雨迷茫的眼神,孟允舒所幸坐在了他的身边,细细的和他说了起来。   慢慢地,听完他的话,张谷雨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握着孟允舒的手,郑重的说:“舒哥儿,我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孟允舒歪着头温和的笑着,“那你先要来和我认字,不然以后的账怎么做?”   闻言张谷雨兴奋的点了点头,学认字,学做生意,管人都是他以前从未曾想过的,现在竟然实现了,一时心里充满了复杂和激动。   木秋路过喻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夫郎相携着和孟允舒走出来,便停在了原地等着他。   “雨哥儿。”见张谷雨只顾着和孟允舒说话,完全忽视了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站在旁边,木秋忍不住开口叫住了自己的夫郎。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谷雨双眼发亮的回望着他,和孟允舒说完最后一句话走到了木秋的身边,等他扶着自己的胳膊后说道:“回家,我有事和你说。”   “好。”木秋对着孟允舒点了点头搀扶着他离开。   ——   小卖部里,孟允舒打量着一直看着货架的小兽人,禁不住无聊的拆开一袋辣条,一边吃着一边等着他说话。   小兽人是新来的鸟兽人,他身后还有没有完全收到身体里的翅膀,他听猫云说过,小兽人在没有成年前,都会像亚兽人那样有兽形的特征,要区分小兽人和亚兽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气味。   孟允舒是闻不到,这位小兽人一进来就直接告诉他自己的性别,可见是已经有兽人误会过他的性别了。   “想好要什么了吗?”   小兽人鼻尖动了动,循着气味走了过来,踮起脚尖趴在柜台上,好奇的瞟着他手里的辣条,动了动嘴,问:“你吃的什么?”   “辣条。”孟允舒见他嘴馋,抽出来一根递给他,小兽人犹豫半晌才接过来,当他吃到第一口辣条的时候双眼明显亮了几分。   见状,孟允舒心想,果然没有人能抵抗了辣条的威力。   “想要?”孟允舒调侃的问,还将自己手里的辣条晃了晃。   小兽人的视线紧紧跟随着他手里的辣条,意识到他在玩自己以后,小兽人骄傲的仰起头,站直后朝他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孟允舒低下头轻笑出声,这可是第一位来小卖部没有买东西的客人,果然,都说鸟类骄傲,果真不假。   处理了几个订单,小卖部升到了二十九级,吃完了辣条,孟允舒转身去了后院,要给村民发树苗和种子了,他可要把东西提前准备好,省的到了跟前他拿不出来。   又买了几十棵的树苗存放在仓库里,望着仓库里满满当当的树苗和种子,孟允舒总算松了一口气。   提着水桶给农场里的皂角树等浇了一遍水,拿着锄头开始刨起了地里的土豆。   农场里的农作物都长的很不错,挖出来的土豆很大,他动作仔细,土豆的外皮基本上都没有损伤。   他自己留了两篮子的土豆,剩下的都放进了货架里。   弄完这一切,孟允舒和春神的树玩了一会儿便出了农场。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约定好的第三日,喻锦淮和孟允舒驾着马车去了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地方,为了这些树苗,他们专门租了一个仓库,把树苗都放了进去。   那么多的树苗一时半会是拉不完的,故此喻锦岳和喻锦平今日没有去县里做生意,帮着他们一起拉。   往返十几躺,才把仓库里的树苗都拉完了。   所有的树苗都放在村口,喻世忠带着木秋和张谷雨守着,面前还放了一张桌子,桌面上放着官府盖过官印的契书和空白的纸,喻世忠带来的毛笔搭在砚台上面。   他一边和叶重山说着话一边目光逡巡着村里的人,来的还有其他村里的人,几个村的村长看见了叶重山,相约着走了过来。   张谷雨跟着孟允舒学了几天的字,只认识了五十个字,还学会了孟允舒教他的记账方法,这么多人看着,即便他只是负责帮喻世忠的,可还是有些紧张。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回来了」,大家都齐齐的看向东方,远远的看到有一辆马车走在前面,板车上拉了一车的树。   方才他们送前几车树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人,现在村口全是人,几乎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孟允舒紧张的吞了口水,不自觉的抓住了喻锦淮的袖子,往他的身后躲着。   这对于他可真是一个难题。   喻锦淮反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压低了声音安慰着他。   “等会儿我来弄,你坐在我身后即可。”   孟允舒也不挣,乖乖的点了点头。   ……   把最后两车树苗拉回来放在地面上,不用喻锦淮出面,几个村的村长便开始安抚着自己村里的人,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掏出来提前准备好的纸。   对着上面的人名一个一个念,等他们过去在契书上按了手印后再去喻锦岳的那边领属于他们的树苗。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且不说中间还出了差错。   一天下来,大家都累的不行。   即便是没有做太多事的孟允舒也觉得身体疲累,更别提其他人了。   他们拉过来的树基本上都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十几棵,这些树都运到了喻家。   等明日一早,再由喻锦淮和孟允舒拉到无人的地方,最后由孟允舒收回到农场里。   他们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去往喻家的李归,他正是喻锦淮嘴里那位会榨油的战友。   许久没见,不管是他还是喻锦淮都有些沉默,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直到进了喻家,他们才正式谈起了榨油的生意。   之前一直未见他们来,孟允舒还以为他们不做这个了,现在看到他们的身影,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   李归和喻锦淮都是爽快的人,虽然很久没见有些陌生,可一旦话匣子打开,便聊的火热。   谈到正题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   “锦淮,你说的榨油的生意可是真的?”李归放下手里的水,垂眸盯着碗里的水波,须臾抬眸看着喻锦淮。   喻锦淮颔首道:“是真的。”   “我已经在渭平府买了铺子,等下个月寻一个良辰吉日就可以开了。”   “你开的铺子是要卖油?”李归又问,他摸索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据我所知,渭平府的油咱们可插不进去。”   “不做油,做其他。”喻锦淮直言道,并未和他多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我们卖的东西里面需要用到油。”   不给李归说话的机会,喻锦淮接着问。   “一句话,做不做?”   李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思及自己家里的生病的阿娘和才两岁的儿子,他咬着牙,狠狠道:“做。”   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他们谈定了,孟允舒才起身去拿了他的图纸。   他只知道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不如李归是懂这个的人,图纸拿到手,李归深深地看了眼喻锦淮,心知他这次赌对了。   榨油的原料是喻锦淮他们出的,改进的图纸也是他们出的,还有榨油的地方还是他们出的,于是榨油的生意喻家占了六成,李归占了四成。   本是要一起去渭平府的,可李归说他要先行一步,去找住的地方。   喻锦淮让他到了府城暂时住在喻府,等找到房子后再搬出去,可李归却不同意,直言说哪里有主人不在家客人住的道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短暂的半个月里,孟允舒教会了喻锦平和喻锦岳点心和茶果的手艺,又带着张谷雨识字,教他做账,不仅如此,孟允舒还给他了一本手抄版的《三字经》。   眼看着到了去府城的那天。   坐在马车上,孟允舒靠着柔软的被子,手揉着自己酸疼的腰,愤愤的瞪了眼赶车的喻锦淮。   昨晚都说了要赶路要他轻一点,可到头是一点都没有轻。   马车上放着他们的行李,除了人坐的地方还空出来了两只狼狗的位置。   孟允舒心心念念的荠菜也带了,只等着到了府城再包一次荠菜鸡蛋饺子。   “阿允,我看东边天阴了,要加快速度了,你照顾好自己。”   “嗯。”抬眼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孟允舒闷闷的应了一声,话音刚落,马车的速度便快了,孟允舒着急忙慌的抓好,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他难受的不行,喻知宁却像是得了乐趣,开心的直拍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0 16:22:13-2022-08-20 22:3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32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孟允舒看到了, 抚额靠着,心里感叹道倒霉孩子。   马车的速度加快, 紧赶慢赶, 总算是在豆大的雨点落下来之前进了家门。   都说春雨贵如油,到家后,有喻山和喻云帮着他们收拾行李, 一刻钟的功夫基本上都收拾完了。   昨日晚上他们都和喻知宁说好了, 等到府城和他们再睡上一宿,他就要自己一个人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宅子里没有火炕,他们走之前已经找了府城里专门盘火炕的匠人,给家里几个卧房都盘上了炕, 床放在了卧房的另一边, 这样一来等到了天冷的时候就睡火炕, 天热的时候想睡火炕还是床都可以。   正屋的地方比厢房的卧房大, 是以正屋盘的炕大一点, 足够他们三个人正着睡在上面。   原本放在正屋的书房挪到了西耳房,正屋瞬间大了起来,原本是书房的位置现在是火炕, 对着院子里的一个窗户前放了一张罗汉床, 上面还放了一张小几, 现如今那张小几被放在一旁,孟允舒正斜躺在上面,身上盖了一床带来的薄被子。   他的胳膊支在窗户上,右手托着腮望着雨幕, 屋檐上的水汇成一股股细线从上面留下来, 屋檐四角的雨霖铃不断向下涌动着雨水。   身边的位置往下陷, 孟允舒偏过头看到是喻知宁正朝他爬过来, 等爬到他的身边,自觉的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见孟允舒一直望着窗外,他好奇的也往外探着头,问:“小叔父,你在看什么?”   孟允舒揉了揉他的下巴,道:“看雨。”   “雨有什么看的?”喻知宁不解的问,还一直往他的怀里钻,闹得孟允舒只好坐好靠在床头将他抱在怀里,顺着他的发丝。   “你小叔叔呢?”孟允舒半晌没找到喻锦淮的身影,便问他。   喻知宁抱着他的胳膊,摇头晃脑,“小叔叔去灶房里了,他说今日要吃荠菜鸡蛋饺子,云叔夫在帮他。”   “嗯。”听到他的话,孟允舒正要起身去看看,却看到喻锦淮提着茶壶从游廊那边走了过来。   直到走到窗户边,对上两双明亮的双眼,他的嘴角才微微扬起来,问:“麦乳精喝不喝?”   孟允舒往外探出头,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拍了拍他衣领上的面粉,佯装不经意的问道:“听阿宁说你去灶房包饺子了?”   喻锦淮闻言,别有深意的瞥了眼躲在他怀里心虚的喻知宁,平静的说:“没有,是家里的小馋鬼闹着要吃饺子,结果打翻了半碗面粉,人家撇的干干净净,倒是我的身上沾了面粉。”   “现在喻云带着喻尚许还在灶房里扫尾。”他嘴里的家里的小馋鬼 除了喻知宁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见状,孟允舒低下头眼眸里噙着笑意打趣的望着已经羞愧的躲在他怀里不出来的喻知宁,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情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只不过两件衣服颜色一致,不仔细看基本上都看不到差别之处。   “阿宁。”孟允舒手指戳着他的背,调侃的问:“是真的吗?”   喻锦淮见没有他什么事,便从正门绕了进来,坐在床边,拿起两个杯子往里面倒着麦乳精,偶尔抬起眼皮瞅一眼自己撒娇耍赖的小侄子。   躲在孟允舒怀里的喻知宁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衣服,毛茸茸的头蹭过孟允舒的下巴,弄得孟允舒痒痒的,禁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头发,见他久久不回答,孟允舒捏着他暴露在外面的耳朵,又揉了揉他的耳垂。   “嗯?阿宁怎么不回答小叔父的问题?”   过了半晌,怀里的小人才瓮声瓮气的回答:“阿宁错了。”   简单的四个字将他他的罪行供认不讳。   见他知错了,孟允舒和喻锦淮并没有多言。   “阿允,给。”接过来喻锦淮递给他的麦乳精,孟允舒端起来喝了一口,坐在窗户前有一会儿了,现在一杯温热的麦乳精下肚,只觉得身子瞬间暖和了起来。   喻知宁是最嘴馋的,嗅到淡淡的奶香味,他连忙从孟允舒的怀里探出头来,转身爬到了喻锦淮的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说:“小叔叔,阿宁也要。”   ……   他们没等许久,喻云的饺子就做好了,吃饭的地方是在会客厅,也就是东耳房。   耳房被分成了两部分,之间用镂空的隔断隔开,一半是会客厅,一半是吃饭的地方。   蘸饺子的蘸料是喻锦淮提前告知喻云的,用的是孟允舒平日里做蘸料的方法。   他们带来的荠菜很多,现如今的天气,荠菜放不了多久就会坏,是以喻锦淮吩咐他们将带来的荠菜全部都包成了饺子。   等喻云将饺子全部都端上来以后,孟允舒也让他下去吃饭。   荠菜鸡蛋饺子味道很好,孟允舒一连吃了两碗饺子。   饭后,摸着滚圆的肚皮,孟允舒在正屋里走来走去消食。   离开之前定做的榨取精油的工具已经做好了,还有孟允舒需要的做香皂的工具也都在他们来之前一并送了过来。   府里的工具都放在了后罩房,打通了两个房间,都是孟允舒以后在家里研究新品或者其他的,至于府城郊外的两个工厂也已经建造好了,里面的制作工具也都是苏慎找人依照孟允舒给的图纸做了调整的。   榨油没有放在郊外,而是暂时在府城里寻了一处地方,等到后面精油的蒸馏仪器弄出来以后就会将这两个厂子也移到外面。   反正他们买的地很大,除过厂子以外,还有预留了种花和文冠果树的地方。   不在府城的这段时间,两个工厂招到的工人大多都是附近村子或者府城里面的贫穷人家,有苏慎在,招进来的人无疑都是身家干净且麻利、不爱贪小便宜的人,大多都是忠厚老实的。   每个工厂都需要有人盯着,这些人以及府里其他的下人等到晚上雨停了孟允舒和喻锦淮就打算去买人回来。   春雨只下了一个多时辰,等他们吃完饭没多久雨就停了。   外出去牙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带喻知宁,而是将他留在了家里。   有了上次买人的经验,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卖了十个人回来,除了做饭的是一位中年婶子以及跟在孟允舒身边和喻知宁身边是小哥儿,基本上都是汉子。   喻云忠厚不知变通,但为人仔细小心,绝不逾越,再加上做衣服的手艺很好,有他照顾着喻知宁,府宅里的一切事大大小小的事由他管束着,孟允舒很是安心。   喻山依旧是跟在喻锦淮的身后,陪着他去厂里,在他身后忙活着。   新买来的人跟在孟允舒身边的是曾经学过做账识得几个字的哥儿,只不过他家道中落,被家里的叔伯骗了才会被卖到牙行,给他取名为喻辰,跟在喻知宁身后的六岁的小哥儿叫做喻笙,是喻知宁自己取的名字,至于厨娘取名为喻纪。   剩下的汉子则依照东南西北取名,他们四人以后要住在厂里,看顾厂里的事,剩下的三个人则是留在府宅中看着府里,分别叫做喻日,喻川和喻风。   等下午的时候他们还和李归见了一面,李归租的房子在城东,哪里的房租便宜,他是拖家带口的来了,妻子,儿子和他的阿娘都带来了,不仅如此,还送给了他们一大罐的文冠果油,这是他之前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孟允舒让喻锦淮送过去的,为的就是等他们到府城的时候能用的上。   榨油费力气,他来的时候还带上自己的小舅子和自己的堂弟。   “油坊还有三瓮的油,等你开工了就来拉。”   “好。”喻锦淮应了一声,给他结了油钱,又带着他认识了喻山,往后来拉油的人就是喻山,要让他们提前认识。   油的价格是按斤来买的,给他结算了油钱,喻锦淮和孟允舒才回到了家。   ——   忙完一切,安装好了制作香皂洗发膏和榨取精油的工具,孟允舒揉着自己发酸的肩膀被喻锦淮揽着回到了正屋。   火炕已经烧了起来,一进去就觉得屋子里比外面暖和许多,孟允舒坐在炕边,由着喻锦淮给他脱了鞋,端来热水放在地面上,接着他踩了进去,盆不大,两人的脚踩进去水往出溢了一点。   已经清洗完的喻知宁早就钻到了温暖的被窝,手里拿着喻世忠给他买的九连环在玩。   “淮哥,他们信的过吗?”孟允舒忧心的问,五日之后就是约定好开店的日子,在这期间他们不仅要教会东南西北四人如何制作香皂和洗发膏的方法,还要将商品准备好,提前送到清舒楼里。   喻锦淮握住他的手,安抚着他说:“他们的卖身契在咱们手里,再说前一个月我会住在厂里那边好好观察观察他们,且不说还有苏慎那边派的两个人,放心。”   即便他这般说,孟允舒还是忧心的不得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好几次都睡不着,直到喻锦淮将他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双手双脚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又安抚般的亲了亲他的额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声音温和的哄着他,孟允舒才慢慢睡着了。   ——   到了第二天,早早醒来的孟允舒在吃过早食以后将东南西北四人叫到了后罩房,给他们亲手演示了一遍之后,又让他们自己上手做了几遍,确定没有出错的时候他才放下心。   精油只做了薄荷精油、侧柏精油和迎春花的精油,这些不管是加入道洗发膏里还是香皂都可以。   看着只榨取出来的每种只有两罐的精油,孟允舒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需要蒸馏仪器,这样的效率太慢了。   孟允舒做的他直接放进了小陶罐里,这些都是打算让客人试用的。   至于他们自己做的前几次做的都让他们自己留下来用,最后一次做的合格的自然也是试用的。   等他从后罩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喻锦淮,他早上出去是张罗收薄荷、侧柏和迎春花的,即便农场里种着,仓库里也有,他们也要装作自己的原料是从外面收回来的。   “淮哥,有人来送吗?”孟允舒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面前问他。   喻锦淮接过来以后一口喝完,回道:“有,我让喻山在哪里看着,苏慎听到消息也派了衙役在旁边看着,有他们在不会闹得太厉害。”   “文冠果油都已经拉过去了,我来是带东南西北过去的,下午工人就来上工了。”   “嗯。”孟允舒点了点头说,“我这就让喻云叫他们过来。”   眼看着孟允舒去衣柜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沙发上的孟允舒坐不住了,走过去帮着他一起收拾。   说是收拾,可他的动作很慢,总要将手里的衣服叠好几遍才递给喻锦淮,时不时抬眼看一看低着头收拾行李的喻锦淮。   圆圆的杏眸里满是不舍,到后面他直接不叠衣服,就靠着衣柜双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喻锦淮。   他的目光充满了眷恋和不舍,喻锦淮又怎么会感受不到,整理好了衣服,喻锦淮这才抬起头看他。   见孟允舒一言不发的直直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还有依依不舍,喻锦淮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发丝,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阿允乖,等过几天我会回来的。”孟允舒即便知晓他是为了这个家好,但还是不开心,一想到晚上没有人抱着他睡觉,早上没有人给他梳发,身边没有喻锦淮的身影,孟允舒总觉得不安和忐忑。   只见他靠着喻锦淮的肩膀,主动伸手环住喻锦淮的腰,小声嘀咕着:“嗯,一定要回来。”   “家里的大青和大黑你带到厂里,我们在府城里面,很安全的。”   “你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就要回来看我。”   喻锦淮摸了摸他扎起来的马尾,应了一声。   门外响起喻云的声音,喻锦淮知道他该走了,松开了孟允舒的腰,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看着孟允舒微红的脸颊,揉了下他的耳垂。   颔首道:“我走了。”   话落,他提起桌面上的包袱转身离开,孟允舒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闷闷不乐的坐在了秋千上,轻轻的晃荡着。   喻知宁今日不在家,被宴栩接到了苏府,说是有些做好的小玩意要他们的小哥儿把把关。   孟允舒在家里坐的无事,趁着家里主要的人不在,转身进了正屋,关上门,就连打开的窗户也关了,还吩咐喻云没有事不要来打搅他。   ——   春神的树已经长得很高了,孟允舒一进去就被他缠住了,闹着要玩,而孟允舒正好闲来无事,便陪着它玩了一会儿。   前两日他种在农场里的桂花都成熟了,孟允舒拉过席子铺在桂花树底下,拿着竹竿站在竹席上打挂花,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黄色的桂花就从树上落了下来。   春神的树见了,也帮着他一起弄。   有它帮忙,农场里的桂花都收割完成了,孟允舒想了想,将挂花装进了两个麻袋里面,剩下的全都堆在了仓库里。   这两袋桂花他等会就做成精油送到厂里,幸好当时让喻北留下来了,不然他做精油都是一件麻烦的事。   桃花孟允舒也打了两树,前几日种的桃树专门是为了它的桃花,并不图它结的果子。   弄完了桃花和桂花,他的身上满是花香,孟允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好受。   前面小卖部的风铃响了,孟允舒起身拍了怕身上的花瓣,快步走了进去。   看见来人,他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本以为这个小兽人不会再来了,没曾想他竟然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笋,边走边吃。   小兽人看到孟允舒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见孟允舒的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连忙几口解决完了他手中的竹笋,骄傲的哼了一声。   “欢迎。”孟允舒语气平静,像是专门气他一样,又拿出来一包辣条,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小兽人见状,生气的脸都红了。   但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离开,反而走了过来,踮起脚尖凝视着孟允舒。   “我要买东西。”   “嗯,想要什么?”孟允舒几口吃完辣条,垂眸和他对视。   小兽人的兽形应当是白色的,且生活在海边,孟允舒从他身上挂着的贝壳得出了结论,生活在海边的鸟兽人不缺盐不缺水,食物应当丰富,比啊呜部落的生活水平好多了。   “要你头上的漂亮树枝。”小兽人指着他头上的发簪,脆生生的说。   听到他的话,孟允舒不由得感叹,鸟类天生爱美,果然不假,雄性更爱美诚不欺他。   孟允舒果断的点头,“行。”   他自然是不可能给小兽人发簪,瞧他一头短发,定是挽不起来,还不如他直接从系统商城里进购一些发卡和发套,最好是漂亮且亮晶晶的那一种,他觉得一定会受到鸟兽人的喜欢。   这样想着,孟允舒便翻起来了系统商城,望着琳琅满目的发卡和发套,孟允舒陷入了沉思。   他竟然不知道原来发卡还分这么多种,就连发套的种类也有好几种。   小兽人见他望着屏幕不动,他个子虽然矮小,但还是能看得见屏幕上的发卡,明显比孟允舒头上朴素的手工簪子漂亮多了。   着急的说:“左边的那个,右边那个亮闪闪的,还有中间那个。”   闻言,孟允舒对上他急切的表情,无奈的抚额,给他都取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0 22:30:08-2022-08-21 16:5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发卡和发套将柜台占得满满的, 小兽人踮起脚双手扒着柜台,褐色的双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 伸出的手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收了回去, 他仰起头双眼发亮的看着孟允舒。   “你想要哪一个?”孟允舒杏眸里噙着笑意,饶有兴趣的问他。   “都要。”小兽人歪着头,仔细思考一番, 大声的说。   孟允舒没想到他的胃口那么大, 眼前的小兽人看起来不过是十岁,人小口气却不小。   “当真?”孟允舒正色问,拿起一个鲤鱼发卡打量着,发卡这般漂亮, 要不是这个不能出现在古代, 他都想拿给喻知宁了。   小兽人严肃的点了点头, 一本正经的说:“真的。”   “你就要说怎么卖?”一直踮着脚沾着会很累, 小兽人放下自己的脚, 站稳以后一字一句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生怕孟允舒说出来的价格是他凑不齐的。   孟允舒放下手里的发卡, 垂眸对上他严肃的表情, 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 心道原始世界的小兽人都喜欢古装老成吗?   心里是这般想着,他还是给小兽人说了价格,本以为他听到昂贵的价格会退却,没曾想小兽人双手握成拳, 眼神坚定, “我要。”   见他如此执著, 孟允舒好心的和他说明了如何在小卖部里购买商品, 得了方法的小兽人临走前和他说:“你记得将发卡给我留下来,我明日再来取。”   话落,不给孟允舒反应的机会,一眨眼的功夫化成了海鸥,扑闪着翅膀从小卖部里急匆匆的离开了,肉眼可见他的着急。   原来是海鸥啊。   既然答应了小兽人,孟允舒自然信守承诺将发卡和发套放进了仓库里面,等着小兽人民航日再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从小卖部离开了。   ——   刚回到卧房坐下休息一会儿,思及自己放在仓库里的桂花和桃花,孟允舒靠着炕头,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的抱枕,抱枕外层的布是由麻和棉线织成的,抱在怀里很舒服,当然,更好一点的还有绸缎的。   都是宴栩送来的,绸缎的他并没有收,只留下来了棉麻的和棉布的,棉麻的放在了正屋,至于棉布的则是放在了喻知宁的房间,当然还有给喻知宁的锦鲤玩偶,自从有了锦鲤玩偶,喻知宁每晚睡觉都要抱着。   不管是玩偶还是抱枕都是打算在清舒楼出售的小玩意。   有些抱枕上还绣着各种各种的动物和花,有逼真一点的,也有那种蠢萌蠢萌的。   正巧门外传来喻辰的声音,孟允舒便将怀里的抱枕随意的扔在了炕上,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起身去开了门。   “怎么了?”   喻辰微微垂眼,视线放在门槛上,不卑不亢的回答:“宴主君请您去一趟苏府,已经派人在门外等着了。”   “知道了。”孟允舒关上门,走了一截路停下来和跟在他身后的喻辰说:“待会有人送桂花和桃花,你让喻北等会做成精油,然后送到香皂厂里。”   “是。”   吩咐完了事情,孟允舒便坐上了去苏府的马车,期间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孟允舒抬手让马车停下来稍等他一会儿。   “那日图。”正在门口和伙伴说话的人正是从漠北城赶来的那日图,他身后还跟着好几辆马车,板车上放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日图转身正好瞧见孟允舒从车上下来。   第一次在小卖部以外的地方见到孟允舒,那日图很是惊奇,“孟老板。”   “你怎的来的这么早?”孟允舒边走边和他往客栈里走,趁着没人注意,他悄声和那日图说:“帮我个忙。”   “阿爸让我提早出发。”   那日图闻言引着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孟允舒将好几个麻袋的花变了出来,注意到那日图微微诧异的眼神,孟允舒示意他出去说。   两人进去的时间很短,基本上没人发现。   一边下楼孟允舒一边和那日图说着毛线送到的地方以及那几袋花要送到的地方。   游牧民族和夏国人长得不一样,渭平府的百姓甚少见过从漠北来的人,是以自他们出了客栈那日图一直被人看着,闹得他一张黑脸都透着红色。   “那日图,等明日下午,我带着我夫君和另外一位朋友来见你,到时候我们将契书签了。”就在要上马车的时候,孟允舒忽然转过头和他说。   那日图点点头,“好。”   目送着马车离开,那日图的伙伴凑到他的跟前,和叽里咕噜的交流着,他们说的是自己的话,是以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总要好奇的瞅上一眼,一瞧不是他们这边的人,说话又听不懂,带着口音,面貌上与他们也不同,更加好奇了。   于是没多久,这个客栈的门口围了很多人,那日图见不对劲,紧忙和自己的伙伴说了一声,几个人扛着几个麻袋从楼上下来,随后赶着马车去了孟允舒说的那个宅子。   孟老板和他说,等他将花送到以后,让府里一位叫做喻辰的哥儿与他一同去清舒楼,将毛线先放好,银钱方才在房间的时候已经给了大部分,还剩下一些孟允舒让他找喻辰拿,怕喻辰见他是陌生人不给,孟允舒还特意在客栈里要了一张纸写清了缘由。   那日图拿着这张纸找喻辰,他绝对会给的。   马车在苏府的门口停下,孟允舒刚掀开帘子弯腰从里面走出来,偏过头就见宴栩牵着喻知宁的手站在门口在等他。   一看见他的身影,喻知宁当即挣脱开宴栩的手,从台阶下跑下来奔向孟允舒。   见状,孟允舒赶紧从马车上下来,一把接住喻知宁,牵着他的手上了台阶。   等他过来,宴栩低下头轻轻的捏了捏喻知宁肉乎乎的脸,嗔怪道:“小没良心的,宴叔夫白疼你了。”   喻知宁红着脸拉着孟允舒的胳膊挡在他的面前,露在外面的耳朵红的滴血,小声的反驳着:“阿宁喜欢宴叔夫,阿宁许久不见小叔父了,想他了。”   听着他奶声奶气的话,宴栩也没了脾气,心里慰贴的紧。   “方才来时我之前联系的商人送来毛线了,你可要去看看?”孟允舒压了压喻知宁头顶的呆毛,看着宴栩道。   宴栩闻言当即点头,“要。”   “现在毛线做成的玩偶只有五个,太少了。”宴栩说着就往外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毛线了,他相信他们的玩偶和抱枕一定会卖上一个好价钱,还有孟允舒说的萌萌的荷包。   落在他身后的孟允舒见此禁不住笑了笑,走了几步的宴栩的见孟允舒还没有跟上来,转过身向他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就往车上走。   等他们坐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走动了起来,穿过住宅区和主街,一直到了清舒楼。   旁边的店一直看着这家店装修,里面有人走动着,却始终不见这家店开张。   能开在主街上的店大多都是有一些门路的,他们早都摸清了这家即将开张的店背后靠的是知府大人,再仔细打听一番,得到他们卖的商品与自己的买卖不冲突,便放下了心。   这时知府的马车停了下来,得了消息的店主走出来站在自家的门口,正巧看见知府的夫郎先从上面下来,紧接是另外一位夫郎,手里还牵着一位小哥儿。   做生意的眼力和记忆力都好,是以即便许久不见孟允舒,他们也一眼认出来这位夫郎是这家店的主人。   看着知府的夫郎和他进去,店里的门在他们进去后给啪的一声关上了,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什么也没看出来的各个店老板又回了自家的店。   清舒楼在被改造以后将前面的地方隔成了四块地方,洗发膏、香皂是一边,玩偶等是一边,后面隔出来的是绣娘工作的地方,中间靠窗的位置还放着几张桌子和椅子,都是给来店里的客人坐的。   二楼的隔间放的是沙发和茶几,分成了两个区域,是给VIP客户准备的,其中还有定制的成衣图纸和玩偶图纸。   做成衣只是其次的,主要做的还是玩偶等一些小玩意的生意,且成衣他们并不轻易做,只有在楼里消费要一定银子之后才有机会选择成衣制定,布料他们也不提供,需要客人自备,他们只收取一个加工和制衣的钱。   一行人走进去的时候绣娘正在忙着赶制抱枕上的图案和织玩偶外面的那层布料。   隔间是分开的,刺绣和织衣是不在一起的,后院另起了一间房是给最后组装玩偶和抱枕等玩意的工人准备的。   即便签订了契书,孟允舒和宴栩商量之后还是将他们分开了。   见宴栩在后院里找着给他们送货的商人,孟允舒哭笑不得说:“那日图还没来呢。”   宴栩丧气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闷闷的支着头看他,“还没来啊。”   孟允舒颔首,洗墨端着泡好的花茶走过来给他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虽然跟在宴栩的身后看过玩偶的制作方法,可他还是好奇的紧,正好喻知宁也要看,洗墨便牵着手带着他去看了。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孟允舒轻抿一口茶,看向对面的宴栩:“栩栩,你可知晓府城哪个书院适合哥儿读书?”   宴栩眼睛微微眯起来,惊讶的问:“你要送阿宁去读书?”   “嗯,在考虑。”   宴栩来了精神,坐直道:“阿宁还小。”   他一副护着的语气让孟允舒无奈起来,开口正要说,大门被人敲响,传来喻辰的声音。   来了。 第96章   听到敲门声, 宴栩双眼一亮,问:“是他们来了?”   孟允舒点了点头说是。   侍从开了门, 喻辰跨过门槛, 将大门打开,示意外面的那日图将货物都搬进去。   直到走进院子里,喻辰才发现了孟允舒和宴栩的身影, 忙不迭的行礼道:“主君, 宴主君。”   孟允舒颔首,朝跟在他身后的那日图点头示意。   宴栩看了眼那日图,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将他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他们身上的衣服与自己穿的不同, 多看了几眼。   目送着他们去了库房, 宴栩恹恹的趴在桌面上, 闷闷的说道:“你怎么没和我说供货的游牧民族啊?”   “怎么?”孟允舒不解的看向他, 目露疑惑, 以为是宴栩不喜欢他们,没曾想他的话让孟允舒一时哭笑不得。   宴栩偏过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他说:“听阿娘说他们的奶茶和奶酒可好喝了。”   听着他的话, 孟允舒轻笑, 调侃的说:“你和阿宁一样, 都嘴馋。”   对于他的评价宴栩只是撇撇嘴,接着骄傲的应了下来。   喜欢吃并不是一件坏事,他阿娘说了,能吃是福。   见他眉眼间还有些失落, 孟允舒支着头看他:“真的想喝奶茶?”   “真的。”   宴栩并不是蠢笨之人, 听到他说的话, 陡然坐直了身体,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期待的问:“你会做?”   孟允舒对上他期颐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猫儿一样,禁不住上手摸了一把他的脸颊,“当然。”   有了他肯定的回答,宴栩也不纠结他摸了自己的脸,占了自己的便宜,当即从凳子上坐起来,凑到他的跟前。   讨好的说:“好阿允,你就给我做一碗奶茶好不好?”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轻轻的装着孟允舒的肩膀,时不时还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见他是最习惯撒娇了。   孟允舒自然是受不住,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苦恼的说:“做奶茶要牛奶和茶叶,还有红糖,后面两个好说,可牛奶却没地方找。”   宴栩闻言丧气的垂头,闷闷不乐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双手把玩着手边的茶杯。   另一边那日图和喻辰从库房里出来,正巧碰上了喻知宁和洗墨。   喻知宁从未见过他,那日图生的粗犷,又蓄着胡子,身上的气息让喻知宁默默的抓紧了洗墨的手,偷偷摸摸的打量了他一眼,在那日图看过来时小脸一僵,害怕的打了一个哆嗦,又很快的松开洗墨的手跑到了孟允舒的身边,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   竖起的耳朵听到孟允舒的笑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又往孟允舒的怀里躲,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往旁边悄悄的挪了挪,露出来半个眼睛看着那日图。   “孟老板。”那日图在孟允舒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洗墨给他倒了一杯水站在宴栩的身后,宴栩早在看到外人时坐直了身体,端着他主君的样子。   喻辰也站在了孟允舒的身后,静静的听着几人的谈话。   “这是清舒楼的另外一个老板,你叫他宴老板即可。”等他坐下来后,孟允舒指着他对面的宴栩介绍道。   边说着他的手一边安抚的轻轻拍着喻知宁的背,往常他瞧着喻知宁的胆子挺大的,怎的到了今日见到那日图却胆小的好像是兔子一样。   宴栩闻言架子端的更正了,神色严肃的回望着那日图。   那日图见了,当即开口:“宴老板,我是那日图,给清舒楼提供毛线的。”   听着他的话,宴栩紧忙正了神色,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在庭院之中蔓延着。   就连站在他们身后的喻辰和洗墨也觉得这个氛围不对劲,最后还是孟允舒怀里的喻知宁肚子叫了一声那缓解了这个气氛。   那日图顺势提出了告辞,作为合作伙伴又认识那日图许久的孟允舒自然要起身去送一送他,宴栩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捶了捶自己紧绷的身体,他瘫着身子又软软的坐了回去。   身后的洗墨瞧见了,忙不迭的伸手给他揉着肩膀,宴栩舒服的趴在桌面上,冲着坐在凳子上的喻知宁眨了眨眼,伸手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颊,软着声音问:“阿宁想吃什么?”   喻知宁默默往后躲了一下,佯装不经意间躲开他的手,摇着头道:“阿宁不知道。”   “去吃烤鸭好不好?”想起许久没有吃烤鸭,现如今提起来这两个字,宴栩的嘴里不由得分泌起了唾液,鼻尖仿佛都是烤鸭的香味,“宴叔夫和你说,烤鸭可好吃了,配上他家独有的酱汁,再用春卷卷上配菜,一口吃进嘴里,那滋味别提多好吃了。”   “入口咸香,鸭肉又带着淡淡的焦味,配菜吃起来脆脆的……”   听着他的形容,喻知宁禁不住舔了舔嘴唇,双眼微微发亮,肉乎乎的小手握成拳头放在桌面上,掷地有声的说:“吃烤鸭。”   话落,他的肚子再次应景的叫了一声。   送人回来的孟允舒正巧听到他那坚定的三个字,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想吃烤鸭?”   喻知宁仰起头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想吃。”   “行,今天就吃烤鸭。”孟允舒说完又瞥了一眼目露期待又在听到他的话后和喻知宁高兴的击掌的宴栩,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这么大了,还好小孩子一样。   既然决定了吃什么,一行人起身去了烤鸭楼。   烤鸭楼距离清舒楼并不远,因此他们并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过去。   还没有走近,空气中就飘来浓浓的烤鸭味,引得几人不得不耸动着鼻子往前走,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宴栩是烤鸭楼里的常客,刚跨过门槛,掌柜的就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殷勤的带着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语气熟稔的说:“我今日瞧着从窗外飞进来几只喜鹊,站在屋檐底下叽叽喳喳的叫着,感情它们早知宴主君今日要来,早早的过来报喜了。”   他一番话虽说是拍马屁,谁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喜鹊飞进来,可还是听得宴栩心情乐呵,嘴角的笑意都抑制不住,骄矜的微微抬起下巴,“上两只烤鸭,再来五碗酒酿小丸子。”   和他走在一起的孟允舒忍不住多看了这位掌柜几眼,谄媚又不让人觉得厌恶,拿捏的距离恰到好处,明明他和阿宁的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只是纯棉的,和宴栩身上的差了不知道多少,可那位掌柜对他他们却和宴栩没有差别,可能也是看在宴栩的面子上。   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人才,要是他自己也爱听这种奉承的话,要是他的店里有这样的人仔细想来也不错。   直到坐进了二楼宴栩常去的包间,孟允舒才回过神来。   跟在掌柜身后的店小二已经自觉的给他们倒起来了花茶。   等他出去以后,孟允舒撑着头好整以暇的望着对面的宴栩,“看不出来,栩栩你是这里的常客?”   宴栩不好意思的拂了下自己鬓角的头发,解释道:“我没别的嗜好,就喜欢吃,初来渭平府听说他家的烤鸭好吃,便起了心思,和苏慎来吃了几次,后来,他衙门事多,大多都是我带着洗墨来的,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成了常客。”   “想要喝奶茶让你的好夫君找找有没有下崽的奶牛,好买一些牛奶回来,带到我家里,给你做。”   和他相处那么久了,孟允舒自是知道他对于吃这方面有多么的执著和苛求。   “好。”宴栩点头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的爽快,孟允舒轻笑了一声,“咱们马上就要开张了,可店里却还缺一个掌柜。”   他说的是实话,清舒楼的洗发膏和香皂生意他是打算自己看着的,再将喻辰培养出来接受掌柜,而他和宴栩的生意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经他一提,宴栩也叹了口气,见孟允舒一副老神在的样子,他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孟允舒挑眉问:“想不想自己做?”   “自己做?”宴栩震惊的睁圆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显然他没有料到孟允舒的法子竟然会是这样?   这与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他阿娘也有自己的铺子,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阿娘去铺子里做掌柜,不仅如此,长安城里哪个主君和夫人没有铺子,可他们却只是每个月差一次账,其余的概不理会。   而孟允舒现如今和他说自己做掌柜,委实对他的冲击有些大。   半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孟允舒察觉到洗墨责备的眼神并不恼,而是和宴栩说:“你回家仔细考虑一番,距离我们开张还有几日,你还有时间,再说,我说的做掌柜并不是让你像烤鸭楼里的掌柜那样,而是坐在幕后,前面的事情就算你想插手也困难。”   宴栩闻言,定定的看了他几眼,垂眸盯着桌布上的花纹,仔细思索一番后,才抬起头和孟允舒说:“我、我想好了自会遣人告知你。”   孟允舒颔首微笑,他提这个建议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想着让宴栩当场答应他,只是想到了远在沧南村的张谷雨,再联想到了陆儒安做的努力,他一时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他在牙行已经见到过许多被家里人发卖的妇人或者夫郎,就连舒哥儿本人也是他的大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挣一个好前程给卖掉的,他并没有想要改变现如今的社会现状,只是想要妇人和夫郎或者是女子和哥儿能立起来一点,不再依附于他人,让他们明白自己也能撑起一片天。   吃完烤鸭,在要分别的时候,孟允舒摸着喻知宁的头,笑着和身边的宴栩说:“阿宁说等他长大了要当小夫子。”   宴栩望着坐在孟允舒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睡觉的喻知宁,看到他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唇,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一眼便瞧出他应当是做了美梦,才四岁的小人,心里却惦记着长大了要做夫子。   思及此,宴栩满脸复杂,欲言又止的看着孟允舒,可孟允舒的下一句话让他当场定住了。   “阿宁去岁在家里跟我学了《千字文》,也因一个玩笑,他竟当起了小夫子,教会了村里的小孩子《千字文》,当了一个月的小夫子。”   宴栩听出他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着,一个小小的稚儿都能当小夫子,而他……   下了马车,宴栩站在自家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陷入沉思。   身后的洗墨犹豫半晌,才开口道:“孟主君的话当不得真,他万一是骗主君呢?”   宴栩垂眸扣着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解释:“今日你不在,我问阿宁识字吗?他当场念出了《千字文》,还讲的头头是道,说话时不知觉的双手背在身后,小脸板着,那副样子当真像极了家里的夫子,由此可见,允舒的话大抵是真的。”   闻此洗墨才知还有这一件事,于是沉默下来,等跟着宴栩回到了正屋,他端来一杯茶,问:“主君要去做掌柜吗?”   宴栩放下手里的书,眼神露出迷茫,好半晌只听他幽幽的叹口气,“我和夫君商量商量。”   ——   这边回到家的孟允舒安顿好睡着的喻知宁,起身出了卧房,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看到喻辰拿着喻北做的精油要外出走,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孟允舒叫住了他。   “喻辰,你以后跟在我身后去清舒楼。”   喻辰略微思索,想起今日孟允舒和宴栩说的话,当即明白过来,受宠若惊的向孟允舒道谢。   他的眼神有诧异、有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欣喜若狂和坚定。   注视着他远去的身影,孟允舒心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傍晚起了风,孟允舒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眯起眼睛想着待在工厂的喻锦淮,不知他吃晚食了没有?住的地方可收拾出来了?也不知工厂开工顺利吗?   倏地孟允舒低低的笑了起来,也不过分开几个时辰,自己竟然想念起了喻锦淮,果然,习惯真的很可怕,但他却不怕反而喜欢这种习惯。   正要起身去看看喻知宁,脑海里陡然传来风铃的声音,伴随在其中的还有自己熟悉的声音。   ——   孟允舒进了书房,吩咐不让人打搅他,自己则是趁机进了小卖部。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已经等了好久了。”他刚进去,来人抱怨的说。   孟允舒挑了挑眉,轻笑着不语的望着他,直将来人看的羞恼的瞪着他,又迅速的低下头。   作者有话说:   本章留言发红包(补偿昨天请假)。 第97章   小兽人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手指张开一条缝,透过这条缝打量着孟允舒, 嘴巴微微撅起来, “我要买发卡。”   孟允舒颔首,转过身给他取出来他之前看好的那些发卡和发套。   “总共五百六十五币。”孟允舒将扫描过的发卡和发套装进袋子里递给他,小兽人放下自己的手, 接过来袋子, 孟允舒给他的袋子是草编的,拿在手里小兽人看了好几眼,这才痛快的结了账。   目送他离开以后,孟允舒在小卖部等了一会儿, 又处理了两个订单。   小卖部已经升到了三十一级, 孟允舒想到还差五级喻锦淮就能和他一样随意的出入小卖部和农场后就开心的不得了, 总算有人能接替他在农场里的活了, 他自己也能轻松下来。   ——   推开书房的门, 天已经黑了,一轮弯月挂在了夜空中,发挥着它的余辉, 深蓝色的夜空满是星星, 这都是他在现代很难看到的, 站在屋檐底下他很轻易的看见了北斗七星,像是一把勺子一样。   夜风吹来,有一丝丝的凉意,孟允舒耳边的发丝糊了他一脸, 抬手将发丝理了理别在耳后, 孟允舒推门进了主屋。   绕过屏风走进去, 炕上的喻知宁还睡得香甜, 两只小手放在他的耳边,指尖蜷缩起来,时不时动一下,胸脯跟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坐在炕边,离的近了,还能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   思及他还没有洗漱,孟允舒将他抱了起来,站起来往外走动着,喻云端着水盆和牙刷牙粉进来了,将水盆放在洗脸架上,又将布巾搭在上面,他才离开。   听着门吱呀一声,喻知宁猛人惊醒,睁开眼发觉他自己距离地面有一截距离,吓得紧忙抱住孟允舒的脖子,半晌才缓过来。   感受着他的力道,孟允舒笑了一声,手掌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小懒虫,洗完脸刷完牙再睡。”   喻知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被孟允舒抱着,葡萄似的双眼雾蒙蒙的,只见他长叹了一口气,闷声闷气的说好。   给他洗完又换了衣服,孟允舒轻轻的拍了下他的屁股,随即将他放在了炕上。   喻知宁刚接触到自己的被子,就双手拉着自己的被子,将自己包裹进去,还转了一个圈,在里面蛄蛹着,幸好褥子和床单比较牢固,贴合的紧实,不然照他的动作,早都被卷到了一起。   孟允舒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大蚕茧似的喻知宁紧紧的贴在墙上,整个人紧紧的被包裹在被子里,里三层外三层,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双眼和毛绒绒的头顶,那双眼睛里藏着狡黠和淡淡的笑意注视着他。   孟允舒将帘子放下来,脱掉鞋上了炕,他掀开自己的被子躺进去,偏过头和喻知宁对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过来,小叔父抱着你睡。”   喻知宁一听到他的话双眼骤然蹦出来一道亮光,紧忙从自己的蚕蛹里艰难的钻出来,哼哧哼哧的特别艰难,孟允舒胳膊支着自己的头,调笑的望着他的动作。   费了好大的功夫,喻知宁才从里面钻出来,撅着屁股就往孟允舒的被窝里钻。   钻进去后他双手扒拉着被子慢慢的从里面探出头,笑嘻嘻的凝视着孟允舒,接他将头靠在孟允舒的肩窝处,双手捏着他的衣服,一脸的满足。   “小叔父,我们快睡觉,阿宁困了。”   孟允舒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说好,等他躺下来喻知宁动作迅速的钻进了他的怀里,抱着自己香香的小叔父,喻知宁心里庆幸着多亏小叔叔不在,不然他都没法和他的小叔父睡觉。   正屋的蜡烛暗了,守在门口的喻云见状才离开,他刚走不久,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汉子提着一盏灯笼从垂花门走进来,他脚步急促,可走到正屋门口看到暗下来的卧房,苦笑的想还是晚了一步。   迅速清洗完,喻锦淮动作小心翼翼的推开正屋的门,先是试探般的将左脚迈进去,接着才将另外一只脚伸了进去,他悄悄的走到炕边,借着照进来的光看着炕上相依偎在一起的一大一小。   轻手轻脚的脱下鞋,所幸孟允舒和喻知宁睡觉的时候偏向里面,露出来一大片空余的地方,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喻锦淮。   他先是扯过喻知宁的被子,尽量放轻了声音放慢了动作,把喻知宁挪了回去,这才掀开孟允舒的被子躺了进去。   刚躺进去不久距离他有一拳距离的孟允舒习惯性的往后寻找着他,直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温度,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也睡得更沉了。   ——   翌日早晨,孟允舒起身的时候炕上早已没有了喻锦淮的身影,但他还是在下陷的枕头上找到了证据,靠在床头不由得低笑出声,他昨日睡得早,在蜡烛灭了之后很快就去找周公了,哪成想喻锦淮竟然会踩着宵禁的时间回来,只在家里睡一晚又早早的离开,也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   吃过午食,孟允舒带着喻知宁在城门口叫了一辆牛车去了北郊,和那日图说好了,今日要请他吃饭,既如此,喻锦淮和苏慎都应当要来的,苏慎那边由宴栩去说,他们已经约好了,吃饭的地方就在昨日去的烤鸭楼。   因着昨日喻锦淮回来他不知道,便没有告诉他这件事,现在也只好跑上一趟了。   坐在牛车上出了城门,耳边都清净了许多,如今已是四月,城外的空地上有许多的夫郎或者妇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挑野菜吃,风中似乎都带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两个厂的位置距离府城不远,很快就到了厂子的门口,赶车的老翁驱使着黄牛停下来,孟允舒付了车钱才带着喻知宁和喻辰下了车,喻辰的手里还提着孟允舒今早刚做出来的玫瑰精油和牡丹精油。   他都算将其都做成香皂和洗发膏,作为他们这次开张的镇店之物,现在都不是这两种花的开花季节,用来做个彩头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个月主打的是迎春花、桃花和桂花,等到下个月就是主打的牡丹和樱花,每个月都有不同的主打花型,这样一来,才能引得更多的人在他们的店里消费。   以前规划好专门用来种花的地方现在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孟允舒牵着喻知宁的手往厂子里走,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朝他们走来的喻锦淮。   “你们怎么来了?”喻锦淮走到他们的面前站定,语气温和的问。   孟允舒笑道:“自是有事。”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喻锦淮接过他手里的篮子,伸手摸了摸喻知宁的头,领着他们往自己平日里待的地方走,“喻南说看到你们来了。”   自己的夫郎和小侄子来了,他自是要出来迎接的。   孟允舒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小山,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可是现在还不是机会,等一个月后,要是清舒楼的收益可观,他就和喻锦淮商量商量这件事的可行性。   他们住的地方在厂子的最后面,这里远离厂子工作的地方,不仅安静也是一个合适做精油的地方。   跨进院子里,孟允舒对身后的喻辰说:“你去找喻东,让他自己动手将这两种香皂和洗发膏做出来。”   “记得仔细一点。”   等喻辰走后,面对喻锦淮疑惑的神情,孟允舒便和他解释了一番,随即又说起了请那日图吃饭的事。   喻知宁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去找大青和大黑玩了,现在院子里只有孟允舒和喻锦淮二人,是以两人说话也不用避着他人。   “他来了?”喻锦淮挑眉问,孟允舒和那日图做生意他是知道的,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早到。   “嗯。”孟允舒点了点头,“昨日就来了,宴栩和他也见过面了。”   “栩栩还嫌弃我没告诉他那日图时漠北的人,还说自己想喝奶茶和奶酒。”   他一直说着其他人,喻锦淮心里吃起了为伸手一把拉过他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低声道:“阿允,我也想喝奶茶。”   他的语气是孟允舒从未听过的,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听起来带着一丝可怜的意味,又带着些委屈,孟允舒倏地的笑了一下,自己真是多想了。   “好。”听着他的话,孟允舒是一点都拒绝不了。   “再回来的时候趁早,不要偷偷摸摸,再说晚了也不安全。”   “好。”   在厂子里没待一会儿,他们便去了烤鸭楼,到的时候宴栩和苏慎已经坐下了,他们前脚刚到后脚那日图带着他的堂兄就进来了。   漠北的人爱吃肉,烤鸭楼里的烤鸭味道又好,是他们从没有吃过的,一时半会儿都吃的停不下来,桌面上摆满了烤鸭的架子,他们吃肉的劲都带动了孟允舒几人,一个个吃的都撑了。   酒足饭饱之后,才说起了正事。   重新签订了契书,几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临别之时,宴栩拉着孟允舒的手,朝他眨了眨眼,在这一刻,两人默契十足都懂得了对方的想法。   日子一晃而过,眼看着到了清舒楼开张的日子。   前一天,喻世忠一家子和张谷雨夫夫从沧南村赶到了渭平府,都是早早说好了,一来他们便住进了喻府,其中最高兴的当属喻锦岳他们几个小辈了,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院子,直到逛的天都黑了才肯睡觉。   良辰好时,主街的清舒楼门口响起了炮仗,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4 20:57:52-2022-08-25 21:2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锣鼓响起, 伴随着舞龙舞狮,清舒楼的门口迅速的聚集起了许多人, 宴栩和孟允舒站在大门口, 一边说着话一边拍手,怕鞭炮的声音吓到喻知宁,孟允舒伸手捂住他的耳朵, 将他紧紧看顾在自己的身边。   看到宴栩的身影, 人群中开始讨论起来,都说起了这家店有知府撑腰,据说知府的夫郎也投了一笔进去。   喻锦岳抬起胳膊撞了下喻锦平的胳膊,鞭炮和锣鼓的声音太大, 他特意放大了声音, “咱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开的起这么大的店?”   他说着满脸都是羡慕和对他二哥和哥夫的敬佩。   “会的。”喻锦平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画面出神, 他语气坚定的说。   他声音虽小, 可喻锦岳还是听见了, 嘴边的笑意更盛了。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喻世忠捂着身前喻锦岚的耳朵,面具底下的脸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丽娘,你看到了吗?孩子都长大了, 都有自己的事业了。   那日图一早发现喻世忠的身影, 他着急的从拥挤的人群中走过来, 站在喻世忠的身边,激动的叫着他:“先生。”   喻世忠闻言,偏过头看了一眼,朝他颔首示意。   他身前的喻锦岚注意到他的动作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见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长相又相对粗犷, 嘴边的胡子浓密, 即便他此时表情柔和,喻锦岚还是被他不同于他们的长相吓的直往喻世忠的身后躲。   等喻锦淮来了,孟允舒和他一人站在一边,伸手抓住挂在牌匾上的红布系带,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四目相对,满眼都是彼此的身影。   随着一声「吉时到」,盖在牌匾上的红布被掀了下来,黑色的牌匾上露出来「清舒楼」三个滚金的大字。   “今日清舒楼开张,所有商品都有优惠,欢迎大家选购。”孟允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语速极快的说完就跨过门槛进去了,喻锦淮自是跟在他的身后。   宴栩见没他什么事,也跟进去了。   早在孟允舒送给宴栩洗发膏后,两家谈了合作,宴栩就暗戳戳的在他的圈子给人介绍着洗发膏的好处,这不,有了之前的宣传,不用他招呼,许多夫人和夫郎已经在下人的陪伴下进了清舒楼。   见进去的都是妇人或者夫郎,汉子很少,大家都在门前犹豫着,直到有一位汉子不顾众人的眼光走了进去,其他人在迟疑半晌以后才进去。   既然见了那日图,喻世忠自是要和他叙旧,于是在和喻锦岳说了之后,自己和那日图去了旁边的酒楼。   喻锦岳带着喻锦平进去帮孟允舒的忙,喻锦岚还小,正好喻云来了,在后院照看着喻知宁,于是他们也把喻锦岚送了过去。   孟允舒向来都是不喜欢与他人交流的,以前是,现在也是,可为了清舒楼能开的更好,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始招呼起了客人。   他管着洗发膏和香皂这边,另一边则是由宴栩看顾着。   “听宴夫郎说这里有他用的洗发膏,还带着桃花的香味。”来人是一身锦衣的妇人,虽未穿金戴银,可浑身的行头确实玉石和翡翠。   孟允舒垂在身侧的手推了推身边的喻锦淮,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却不曾想被人抓在手里捏了捏指尖才放开。   孟允舒耳廓微红的向这个夫人介绍着。   “是,我们这个月主推的是迎春花,桂花和桃花的香型,汉子用的还有竹香,柏香和薄荷香。”他此话一出,面前的几位客人都有了兴趣,显然没有料到还会有这样多的香味。   对于那些不喜欢桃花香的人来说开心极了。   口说无凭,孟允舒正准备拿出提前备好的小样,每种不同香型的洗发膏放在不同的小瓷瓶里,一共六个青色的瓷瓶。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喻锦淮赶忙端出来放在柜台上。   每个瓷瓶表面都有不同香型的花样,且底部也有属于清舒楼的标志。   孟允舒打开迎春花的盖子,推到他们的面前,示意他们闻一闻。   先拿起瓶子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妇人,这些人显然是以她为首的。   那位妇人拿起来轻嗅,迎春花的花香淡淡的,很好闻,放在鼻尖,在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初春的时候淡黄色的迎春花悄然盛开,告诉着人们春天来了。   “你们闻闻。”将手里的瓶子递给身边的人,这次不用孟允舒动手,她在得到允许后自己拿起另外一个瓶子闻,就连男士的洗发膏香味也嗅了一遍。   孟允舒趁机给他们介绍起了两种不同功效的洗发膏。   闻言,他们都震惊的看着手里的瓶子,显然没有料到洗发膏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妇人放下手里的瓶子,看向孟允舒,问:“你方才说这些都是主打,可还有其他的香味?”   孟允舒讶异的看了她一眼,侧目看了下喻锦淮,喻锦淮便转身去了后面。   “稍等。”   那位妇人轻轻的应了一声,余光注意到身后想要购买的客人,便往一旁走了几步,让开了位置。   孟允舒见状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喻辰将人带到二楼。   得了吩咐的喻辰忙不迭的过来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夫人,请。”   妇人朝孟允舒点了点头跟着喻辰离开了。   取完东西的喻锦淮注意后便跟了上去,把东西送到后,他又下来跟在孟允舒的身边。   他脸上有疤,待在这里难免会吓到客人,可孟允舒却没有让他离开,他想着开店第一天,有喻锦淮陪着他能好一些。   他这边买的最快的当属去屑的洗发膏,其中最多的是汉子那边的香型,女子和夫郎多买的是滋养头发的。   另外一边,宴栩的玩偶生意很是热火。   几乎家里有小孩的,不缺钱都买了大型的玩偶,买不起大的,小一点的还是可以买的,甚至都有订单了。   宴栩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洗墨大显身手,默默的让开位置,自己寻了一个清闲的位置坐下来,他怎么没发现洗墨还会如此做生意,将人哄的开开心心。   注意到账房算不过来,宴栩便坐过去帮忙了。   有了他的帮忙,账房先生得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仅他没有料到生意会这般的热火,孟允舒和宴栩也没有料到。   只得吩咐人去工厂传话,让加班加点的做。   清舒楼里的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直到天色昏暗,他们关上了门才消停下来。   今天卖出去这么多,往后的生意可能不会像今天那么好了,毕竟他们的洗发膏量还是挺多的,一罐洗发膏能用好久的。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的不行,坐在椅子上端着茶就往嘴里灌。   今天他们不仅把东西卖出去了,还多了几个vip顾客,还定制了两身衣服。   从府衙过来的苏慎见他们恹恹的样子,抬手让跟在身后的小厮去隔壁点几样菜带过来让大家吃。   自己则是走到了宴栩的身边坐下来,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问:“今日的生意如何?”   宴栩一听这话,一点也不困了,刹那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他语气欢快的说:“棒极了。”   他向苏慎细数着他们今日赚的钱,卖了多少货,听着他骄傲的语气,见他满脸自豪,苏慎伸手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夸赞道:“栩栩真厉害。”   宴栩一点也不知道谦虚是何物,他得意的扬起下巴,挺直了脊背,“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一句话让苏慎哭笑不得。   吃完饭他们才开始算账,望着算盘打出来的数字,在场的人都呆住了,最后还是苏慎打破了寂静。   “看来,你们以后的税交的可不少。”   处理完一切,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周围的铺子也都关门了,喻辰留在了清舒楼里,不仅如此,还留了大黑陪着他。   坐在马车上,孟允舒看着清舒楼的门被关上,在车上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才和喻锦淮说:“淮哥,让喻辰一人住在店里也不好,只有他一个哥儿,万一其他人起了歹意,他会受伤。”   喻锦淮抱着睡着的喻知宁,孟允舒注意到盖在他身上的衣服往下滑了一些,抬手将其往上拉了拉。   “你说的对。”喻锦淮点了点头,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只能让大黑在店里陪着他。   孟允舒脑海中灵光一闪,说:“可以养几只狗陪着喻辰,这样也不错。”   喻锦淮仔细思考了他的提议,想了想点头,“我明日就去市场里转转。”   喻世忠一行人比他们回来的早,他们到家时,院子里正热闹着。   石凳上坐不下的都特意拿着凳子坐着,聚在一起说着闲话,看到他们回来,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喻知宁,大家都停了下来,等他们进屋又出来后,说话的声音明显压低了。   “锦淮,明日我们就回去了。”喻世忠拉着喻锦淮的衣服和他说。   喻锦淮眉头拧起,“这么急?不多待两天?”   他还想着等过两天闲下来带着他们在府城好好的转一转,玩一玩,没曾想喻世忠竟然会提出来回家。   “家里的事还多着,家畜离不开人。”喻世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后带着喻锦岳他们离开了。   孟允舒正好和张谷雨说完话,也知晓了他们要回去。   看着喻锦淮微皱的眉头,他拉住喻锦淮的手,柔声道:“二叔他们舍不得家。”   那不止是家,还有亲人,对于远离家几年的喻世忠来说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的。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喻锦淮闷闷的应了一声。   回到正屋,两人动作轻轻的抱着喻知宁给他擦完脸和脚才将他放进了炕里面。   孟允舒盯着水盆里的明显比他大,肤色还比他深的脚一时起了兴意,踩在了喻锦淮的脚面,光明正大的蹭着他的脚。   坐在他对面的喻锦淮无奈的浅笑,眼里尽是纵容。   洗漱结束,趁着喻锦淮外出倒水的时候孟允舒进了小卖部,处理了来自兽世和修真位面的两个订单,又从小卖部带出来几罐奶粉和麦乳精,水果摊他也袋了一包出来,都是给喻世忠他们的。   自从家里开始做生意,最不缺的就是陶罐了。   等喻锦淮回来两人把奶粉和麦乳精都装进去,把水果糖的外包装袋拆了,包在油纸里放在一边。   “好了。”孟允舒拍了拍陶罐,舒出一口气。   喻锦淮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克制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昵的蹭了蹭。   倏地,孟允舒眼睛一亮,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喻锦淮,“淮哥,等我一会儿,我有惊喜给你。”   话落,他闪身进了小卖部。   喻锦淮猝不及防的望着自己空下来的怀,一时无言。 第99章   此时的小卖部里, 孟允舒着急忙慌的处理完最后一个订单,接着只听到「叮」的一声,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蓝色的消息面板, 看着这则消息,孟允舒情不自禁的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系统:恭喜店家升级到三十六级,获得小卖部绑定副店长的奖励。】   孟允舒喜出望外, 按照系统的指示进行操作, 在他的名字后面输入了喻锦淮的名字。   【系统提示:是否绑定「喻锦淮」?温馨提示——绑定后「喻锦淮」将会获得与店家相同的权限。】   孟允舒看到后没有丝毫的迟疑,动作坚定的点了「是」。   在系统提示绑定成功以后,孟允舒松了口气,可不等他离开小卖部, 眼前忽然蓝光大作, 在下一瞬, 原本待在正屋的喻锦淮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止是他, 就连喻锦淮也感到惊讶和诧异, 他望着目光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孟允舒,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   倏地,他抬手抓住孟允舒垂在身侧的手, 紧紧的握在掌心, 孟允舒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紧张, 回过神来后安抚的朝他笑了笑,如同一缕阳光就这样直直的照进了喻锦淮的心里,仿佛身体里涌动着一股暖流,胸腔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淮哥,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惊喜。”孟允舒上前一步, 仰起头直直的看向他, 接着问:“你开心吗?”   虽然没有等到喻锦淮的回答, 但孟允舒还是清楚的在他深邃的瞳孔里看到了浓浓的开心和激动,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能让喻锦淮进来,不枉他努力了这么久。   喻锦淮重重的点头,声音沙哑,“开心。”   “之前带你已经转过小卖部和农场了,只不过那时的你还是灵魂状态,比不上现在看的更加的清晰和真实。”一边说着孟允舒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小卖部里走,他打算带着喻锦淮好好的转一圈农场和小卖部。   这次喻锦淮清楚的感受到了商品的触感,听着孟允舒向他娓娓道来这些商品的用处和味道,又听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喻锦淮握住他右手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孟允舒心里一动,像是被轻轻的撞了一下,嘴角的弧度都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给他介绍完了商品和订单机收银器等,孟允舒忽然想起来他的积分可以抽另外一个位面了。   思及此,孟允舒招呼出来转盘,笑着他喻锦淮说:“淮哥,这是位面转盘,想要开通新的位面只需要转动它,等指针停下来,它指向的那个位置就是我们新开通的位面。”   “这次你来怎么样?”   孟允舒偏过头看他正好撞进了他的眼眸中,莫名的脸上臊了起来,禁不住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喻锦淮应下来后,手指拨动指针,看着它在转盘上面转动着,直到停在了「星际位面」上。   “这就好了?”喻锦淮问道。   孟允舒点了点头,拉着他走到电脑旁,点开个人信息,看到位面底下又多出来一个星际位面。   这下子,他可是开通了五个位面了。   趁着现在没有客人,孟允舒便带着喻锦淮娶了农场,现在的农场已经不再是只有最初几快地的农场里,池塘也比之前大了很多,现在池塘里盛开着满池的荷花,粉的,白的,桃红的争相斗艳,不仅如此,农场里还种着淡黄色的桂花和红色的玫瑰,还有许多各色的花朵。   这些都是孟允舒给厂子准备的。   参观完农场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惦记着还在炕上独自睡觉的喻知宁,于是便出了农场。   他们刚躺进被窝里,睡得香甜的喻知宁伸手抻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肉乎乎的手揉了下眼睛,接着打了一个哈欠,微红的眼眶流出来一滴生理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进了鬓角。   湿漉漉的圆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小叔叔和小叔父,“唔,要起床了吗?”   孟允舒被他的童言童语闹得笑出了声,拇指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说:“宝贝,天还没亮,还早着呢。”   得了答案的喻锦淮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在喻锦淮和孟允舒的注视下眨了眨眼,微翘的睫毛在他的眼睛下方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那我睡了。”   话落,还在被困意袭卷的他很快睡着了。   等他睡着后,孟允舒转过头恰巧对上喻锦淮的双眼,旋即被他困在了自己的胸前,鼻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鼻子,声音低沉,“阿允,阿允。”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带着缱绻的意味,孟允舒红着脸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默默的应了一声。   ——   翌日阳光正好,春光从窗柩里倾泻而入,将正屋照的亮堂堂的,孟允舒穿好衣服牵着喻知宁的手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比他们早起一步的喻锦淮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往常是喻云照顾他们洗漱的活现在全都被喻锦淮抢过来了。   阳光照着院子里的枣树,在正屋的地面上投射下树枝的影子,一阵风吹过,树枝晃动起来,地面上的影子也动了起来,洗完脸的喻知宁好奇的站在树影前看着,偶尔抬脚还踩上两下。   “阿宁,我们去送二爷爷和小姑姑他们。”孟允舒见他踩的欢实,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说。   喻知宁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   他们从正屋出去的时候喻世忠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看到喻锦岚,喻知宁忙不迭的拉着孟允舒的手往前走,直到走到了喻锦岚的面前才挣脱开孟允舒的手,抱着自己小姑姑的腿,撒娇道:“小姑姑,留下来陪阿宁嘛,和阿宁玩好不好?”   喻锦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牵住他的手慢慢的和他解释。   一行人边走边说着话,府门前停着两辆驴车,上面除过人坐的地方其他都被放的满满当当。   他们都坐上了各自的车,直到在城门前停下来。   孟允舒抱着喻知宁坐在马车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手在喻知宁的背上轻轻的拍着,安抚着现在丧气伤心的喻知宁。   因为少了喻锦岚和他玩,喻知宁闷闷不乐的抱着孟允舒脖子,一个字也不说。   孟允舒问身边的喻锦淮,“淮哥,你不去厂里吗?”   喻锦淮道:“将你们送到清舒楼里我就去。”   “嗯。”   马车在清舒楼前停下来,时辰还早,两边做吃食生意的铺子都已经开了,清舒楼的门也大开着,坐在马车上的孟允舒透过大开的门看到宴栩悠闲的坐在柜台前,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在看,时不时还笑几声,旁边还摆了他点心和花茶,想来都是苏慎吩咐洗墨准备的。   他的样子与旁边忙的转圈的洗墨和喻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日清舒楼的客人比昨日开张还能多一些,可能是有些人今日才得到消息。   孟允舒生怕喻辰一人忙不过来,抱着喻知宁从马车上下来,连喝喻锦淮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望着他急匆匆的身影,喻锦淮无声的笑了,赶马车的喻山问:“主家,现在去厂里?”   “不急,先去北二街。”   “好嘞。”   喻山赶着马车转了一个弯离开。   ——   孟允舒刚进去就把喻知宁抱着放进了宴栩的怀里,可处在伤心中的喻知宁虽然不乐意想要黏着自己的小叔父,却知晓他小叔父现在要忙着做生意,闷闷的靠在宴栩的怀里,不管他怎么逗是一个字也不往出蹦。   宴栩看了看招呼客人的孟允舒,又垂眸瞥了眼一直盯着孟允舒的喻知宁,他算是看明白了。   小家伙不开心,想黏着他的小叔父,可顾及着小叔父手上的生意,只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待在自己的身边。   见状,宴栩从盘子里取出来一块芙蓉糕塞进了喻知宁的手里,爱怜的曲起手指刮了下他的鼻子,哄着他说:“乖阿宁,尝尝好不好吃?”   即便喻知宁不开心,可喂到嘴边的点心还是吃的,大口的咬着手里的芙蓉糕,初尝到这种滋味的喻知宁刹那间就被俘获了,接连几口解决完了手中的点心。   “宴叔夫,好吃。”想起来宴栩还等他回话,只顾着吃点心的喻知宁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害羞的说道。   见他的心情明显好多了,宴栩亲昵的捏了下他的鼻尖,又给他拿了一块。   盯着他吃点心的动作,宴栩在心里默默的感慨,阿宁真是好哄,几块点心就哄好了,也不知等到以后长大了会便宜了哪家的汉子。   另一边,喻家的马车停在了北二街的一户人家门口。   喻锦淮看了眼,问:“是这家?”   喻辰点头道:“是这家。”   喻锦淮从马车跳上下来,整理了衣服上的皱褶,这才走到那户人家的门口,抬手握住门栓,拍了几下后放下自己的手。   不多久从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谁啊?”   不用喻锦淮多说,跟在他身后的喻山刚忙开口:“婶子,我是前两日来你家的喻山,我将主家带来了。”   一听到他的话,说话的婶子便知是谁了。   紧接着,门后响起了脚步声,随即才是开门的声音,那个婶子打开一扇门,先是看了眼喻山,再看了眼喻锦淮,这才让开了位置:“进来吧。”   在他们进去后,黑色的木门被啪的一声从里面关上了。   ……   许久之后,喻锦淮才带着喻山从里面出来,不同的是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位青年男子。   ——   到了饭时,清舒楼的人才逐渐少了起来。   孟允舒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正要让喻辰去隔壁的铺子里带些饭回来,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喻纪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跟在她身后的喻风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   “你们这是?”孟允舒从柜台后面绕过来,疑惑的问。   喻纪解释道:“二老爷带来荠菜过来,早上家主离开时说主君喜欢吃荠菜鸡蛋饺子,让我中午包好带过来,再店里的灶房里煮。”   闻言,孟允舒心里一暖,让开了路,让他们进去了。   从没有吃过荠菜鸡蛋饺子的宴栩停下回家的步伐,凑到孟允舒的身边,问:“允舒,好吃吗?”   “什么?”孟允舒想着喻锦淮,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茫然的问了一句。   在吃的方面,宴栩和喻知宁一样向来都有耐心,于是他重复的问:“荠菜鸡蛋饺子,好吃吗?”   这次孟允舒可是听明白了。   他点着头说;“当然好吃了。”   此话一出,宴栩也不回去了,又坐了回去,吩咐洗墨回家说一声,自己静静的坐着等着孟允舒口中好吃的荠菜鸡蛋饺子。   一上午的时间喻知宁也缓过来了,听到自己小叔父的话,他肯定的点头附和着说:“很好吃的。”   既然他这样说了,宴栩更信了。   店里的灶房在开张前已经是收拾好的,专门给在楼里工作的夫郎和妇人用的,食材都是孟允舒提前让人买好的,他们是管中午的这一顿饭的,同样的,厂子里也是管午食的。   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饺子很快煮好了。   喻纪包的饺子圆滚滚的,形状很好看,他们是在院子里吃的。   从苏府回来的洗墨和喻辰则是在大堂里给客人准备的桌子上吃的,前面的柜台可是少不了人看顾着。   第一次吃到荠菜鸡蛋饺子的宴栩直接吃的肚皮滚圆,他大快朵颐的动作直接带着孟允舒和喻知宁都多吃了一些,结果就是三人抱着肚子在后院里走着消食。   下午清舒楼的客人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他们买不起带花香的洗发膏和香皂,但基础款的还是买的起。   清舒楼的生意好了,孟允舒难免顾不上小卖部里的生意,于是在厂里闲下来的喻锦淮便自发的进入了小卖部。   不管是订单机还是收银器都是孟允舒教过他的,喻锦淮在操作上虽然算不上得心应手,但慢慢来还是会的。   起初来的客人是星际位面的,他们没见过孟允舒,看到喻锦淮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认识孟允舒的其他位面的客人来说,买东西时看到陌生的面孔,不由得怀疑起来,就连卖东西的时候都有些迟疑,更别提他额头上还有一道刀疤,客人们更加觉得不对劲了,让喻锦淮忍不住懊恼起来。   但这些在陆儒安面前通通不算什么。   他坐着轮椅,由着身后的和政之推着自己,他的胳膊撑在轮椅把手上,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味的望着柜台后面面容严肃的喻锦淮。 第100章   柜台后的喻锦淮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哥儿, 端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神情,又往后看了眼推着轮椅的另外一位汉子, 定了定神, 思及孟允舒和他说的话,略微思索一番,心中对这两个人的身份有了定论。   “需要什么商品?”喻锦淮垂眸, 复又抬起眼看着他们。   陆儒安自从在古代重生, 向来是喜欢观察人的细微表情,他发现喻锦淮在疑惑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恍然大悟,显然是猜到他们两个人是谁了。   见他神色如常,看不到惊讶的神情, 陆儒安挑了挑眉, 转过头朝和政之眨了眨眼。   和政之了然的推着他到柜台前, 听话的仿佛不像是一个帝王, 见他俩的相处方式, 喻锦淮神色一动,露出几分好奇。   他想不通一个国家的君主竟然会如此听一个哥儿的话,这是都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   以前在战场上, 他只听带领军队的将军说陛下和皇君之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或是伉俪情深, 从来没有想过帝君会是这般相处的。   见他似乎在出神,陆儒安屈起手指敲了敲柜台。   咚咚咚的响声让喻锦淮瞬间回过神。   “你是允舒的夫君?”陆儒安撑着下巴,虽然坐着需要仰视他,可气势上是一点也没有输。   喻锦淮颔首, “是, 阿允是我的夫郎。”   阿允?   陆儒安来了兴致, 接着问:“你猜出我和他的身份了?”   “是。”喻锦淮向来说话都是能简单就简单, 从来不说多余的废话。   “既如此,你不做做表示?”陆儒安放松的靠在轮椅后背上,伸手拉过和政之的手慢慢把玩着。   喻锦淮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他身后双眼里只有陆儒安的和政之。   不急不缓说:“阿允说了,小卖部只有客人和老板,阿允还说了,你是他的朋友。”   “多谢你年前送来的年礼,阿允很喜欢。”   陆儒安见他句句不离孟允舒,一时只觉得腻歪的慌,虽然他不在小卖部,可小卖部里哪哪都是他。   他算是看出来了,孟允舒的这位夫君是真的将人记挂在心上,以前虽有孟允舒和他说自己的夫君如何如何的好,自己派去的人回来也说喻老爷人不错,可这些都没有他自己当面看来的真切,来的真实。   现如今见到人了,陆儒安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要奶粉和麦乳精,还有沙琪玛、龙须酥,对了,有水果的话给我各来两斤。”   “好。”   他转过身就去货架上拿陆儒安需要的商品,却不知背后陆儒安在和和政之用眼神交流着,内容全是他和孟允舒。   归根到底,是陆儒安把孟允舒放在心上,让和政之吃醋了,现在看到他的夫君,面对着陆儒安揶揄的眼神,和政之只觉得尴尬。   “诚惠一千六百五十币。”   喻锦淮打包好商品,放在柜台上,说道。   等他们俩个走后,喻锦淮处理了几个订单才离开了小卖部。   ——   清舒楼的客人现下少了,孟允舒坐在了后院的凳子上,手里抱着一杯热茶,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孟允舒轻轻的抿了一口。   就在他享受着茶的清香时,一旁的喻知宁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双眼睁的溜圆,真诚的和他说:“小叔父,我想嗯嗯。”   嗯嗯?   孟允舒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也顾不上细细的品味茶香,他吹了吹,感觉不热后立即端起来一口喝完,抱着喻知宁就往茅厕里冲。   刚踏进后院的宴栩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身影,满脸都是疑惑。   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宴栩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许久,孟允舒才抱着喻知宁走过来。   看着孟允舒的动作,宴栩愣了一下,问:“怎么抱着阿宁?可是脚崴了?”   孟允舒把他放在石凳上,摇着头无奈的解释:“哪里,蹲茅厕时间久了,脚麻了。”   此话一出,宴栩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明白了,敢情刚才是急着去茅厕。   喻知宁不好意思的胳膊放在桌面上,脸埋在里面,露在外面的耳廓染上了一层绯色,就连脖颈也是粉色的,可见是真的觉得害羞。   宴栩看见了,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他发烫的耳朵。   转眼到了酉时,清舒楼关门了,临走前孟允舒揉了揉大黑的头,心想着看来是要赶快把狗崽的事给定下来。   回到家,中午吃的是荠菜鸡蛋饺子,晚食喻纪做了酸汤面,还端上来一碗刚炸出来的油渣,上面撒了一层辣椒面和五香粉,正是热的,吃起来脆脆的,既酥又香,因着他们爱吃辣,府里的辣椒面都是辣的那种,考虑到喻知宁也会吃,是以上面的辣椒面撒的并不多。   一碗油渣很快吃完了,再吃上一口酸汤面,正好解腻。   吃饱之后,趁着时辰还早,孟允舒带着喻知宁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双脚轻轻一蹬,秋千便摆动起来。   他有意控制着秋千的速度,确保喻知宁的安全。   “阿宁,看到天上的勺子了吗?”   喻知宁靠着孟允舒的肩膀,听到他的话,努力的睁大了双眼,在夜空中寻找着勺子。   久久找不到勺子的喻知宁着急的拉住孟允舒的袖子,急切的问:“小叔父,勺子在哪里?在哪里?”   孟允舒摸了摸他的额头,抬起手给他指着北斗七星。   “你瞧,这七颗星星组成起来的形状像不像咱们家里的大勺子?”   他语气温和,胳膊伸在后面时刻保护着喻知宁。   “像。”喻知宁点了点头,脆生生的说道:“那它们叫什么名字?”   孟允舒没想到他会问到这里,旋即指着北斗七星按着顺序给他说着名字。   这七颗星星,都有最好听的名字。   讲完了北斗七星,孟允舒又问:“阿宁还记得小叔父给你讲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之前还在沧南村的时候,晚上睡觉之前,孟允舒总会给他讲一些小故事,有童话的还有神话的,当然,其中最多的当属神话故事,因为小时候的他就是听着妈妈讲的神话故事睡觉的。   “记得。”   “那小叔父给你指着天上的牛郎星和织女星再讲一遍好不好?”   “好。”   随着他娓娓道来,喻知宁对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坐在院子里的还有喻知宁的侍从喻笙,喻云和喻尚许父子俩个,他们也都听着孟允舒讲故事。   眼前仿佛缓缓展开了一个画面,上面演绎着牛郎和织女的悲欢离合。   到了睡觉的时辰,不用孟允舒提醒,喻知宁都乖乖的洗完爬上了火炕。   等孟允舒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喻知宁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软软的说:“小叔父快来,小叔叔不在家,阿宁陪你睡觉。”   听着他的话,孟允舒掀开被子躺进去给他掖好了被角,又顺了顺他的头发,“睡吧。”   一夜无梦。   日子一晃而过。   清舒楼的生意直到第五天才彻底稳定下来。   不管是香皂还是洗发膏都要用许久才会换下一个,除了不缺钱的富人会买许多,其余的客人都只是买一两个。   中午,宴栩看着相比于前两天冷清的铺子,苦恼的吃了一口点心,哀怨的看着坐在他不远处拿着一本书正在读的孟允舒。   一时竟觉得无聊起来。   禁不住开口问:“允舒,没客人啊?”   照这样下去,他们岂不是赚不到什么钱。   孟允舒放下手里的书,笑着看向他,解释道:“我没想着只做他们的生意。”   闻言,宴栩凑近他,指着路上来往的行人,疑惑不解的问:“不做他们的生意,那做谁的生意?”   “走商的人。”见他着急起来,孟允舒也不卖关子了,直白的说。   宴栩微皱起眉头,“商人?”   “确切的来说是游商。”见他茫然的样子,孟允舒便细细的和他说了起来。   最初孟允舒本就没想着只在渭平府做这个生意,渭平府太小,即便是他每个月都推出不同香型的香皂和洗发膏,可不是每个人都会买回去的。   不管是洗发膏和香皂都不像是他曾经卖的关东煮,是生活的必需品,这些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要想真正的把洗发膏和香皂的生意做大做好,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出去,就像是曾经他在现代是风靡全国的品牌商品一样。   但他又懒得动身去往其他的府城,也不愿意去其他的府城开分店。   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游商,把这些都卖到其他的地方,亦或是像现代的饮品店一样,弄一个加盟的经营方式。   至始至终他都是这般想的,从来都没有想着局限在一个地方。   只不过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洗发膏和香皂卖给其他的商人,不管他们是在自己的铺子里出售还是通过其他的方式都可以。   加盟的形式暂且还做不了,只等着以后清舒楼做大了,更多地方的人知晓清舒楼以后,且他们也做起来,不怕其他人贪他们的方子,加盟的经营方式才可以做。   听完孟允舒的计划,宴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经营方式,看着孟允舒的眼神都放着光,带着崇拜的意味。   被他热情似火的目光看着,孟允舒紧忙拿起书挡住自己的脸,尴尬的清咳了一声。   “孟老板果真是不俗,竟能想到这样的方法?”   耳边忽然想起一道中年汉子的声音,将孟允舒和宴栩都吓了一跳。   方才他们说话时铺子里几乎没有人,起初孟允舒还能记着压着自己的声音,到后面却给忘记了,幸好铺子里人不多,不然被人听去了,他哭都来不及。   孟允舒不自在的说:“哪里哪里。”   随即仔细的打量了这位身穿绸缎的汉子,见他神色正直,不像是一些鼠辈,孟允舒便问道:“我观客官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清舒楼?”   中年汉子也就是李归舟点着头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我是前日来的渭平府的商人,鄙人姓李,家在东平府,在客栈吃饭时听人谈起了洗发膏和香皂,都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询问过后才知是何物,便起了兴趣,过来瞧瞧。”   商人?还是东平府的,一听到这里,孟允舒和宴栩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要知道东平府和渭平府同样都带了平字,却是万万不同,东平府地处夏国的东南位置,属于江南地带,繁荣程度虽比不上京都长安,其地位是渭平府达不到的。   孟允舒定了定神,谦虚的说:“都是寻常之物。”   李归舟忙不迭的摆手,“不不不,是新奇的玩意。”   “李老爷可有喜欢的,我让人包起来?”宴栩拨了拨手边的珠子,双眼注视着他问。   见两人都不上道,打着马虎眼,李归舟在心里叹了口气。   直白的道:“我今日来是想和孟老板宴老板谈一笔生意。”   孟允舒和宴栩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压下心里的激动,语气平静的和李归舟谈了起来。   最终香皂以比卖出价少一百九十文的价格,洗发膏和玩偶则是少两百文的价格定了下来,同时契书里还写明了李归舟卖的价格不得比清舒楼的高,并且还不得更换包装。   这也是孟允舒早都想好的,全国统一定价,不允许采购商私底下乱定价。   李归舟本想做的是加盟的经营方式,但现在清舒楼不做,他也只好和孟允舒约定好,等清舒楼以后做起加盟的生意后第一个就和他签订契书。   “允舒,你放心他不会乱定价?”   孟允舒道:“当然不放心。”   “那要派人去跟着他吗?”   “嗯,记得小心一些。”顺着宴栩的话孟允舒应了下来,其实他本人完全不担心李归舟会乱定价。   因为方才给李归舟倒茶的时候他把明月道长送给他的一味灵草粉末悄悄的加了进去。   有了灵草粉末,他一点也不愁。   宴栩说让人跟着,他同意了,只不过想看一看灵草粉末到底有没有用。   用上灵草粉末只是一时的,等将来清舒楼的生意做大了,基本上全国都知晓了,他便不用灵草粉末了。   夜晚,哄睡着了喻知宁,孟允舒悄悄的进了小卖部。   一进去,他就被喻锦淮紧紧的抱在怀里,亲昵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自从喻锦淮可以进来小卖部以后,他们就约定好等喻知宁睡着了,两人一同在小卖部见面,如今他们一人忙着清舒楼的事,一人忙着厂子里的事,像寻常夫夫每日见面是不可能的,是以他们便寻了这个方法。   每日在小卖部里见面,以疏解相思。   “阿允,你瞧瞧,这是什么?”   接过来喻锦淮给他的纸,打开后,孟允舒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纸上的图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7 21:35:27-2022-08-28 22:1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纸上的图案他虽然不认识, 可写在旁边的字他还是看得懂的。   上面赫然写着「蒸馏机」三个字,孟允舒不可置信的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淮哥,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张图纸?”   他一直以为要寻到蒸馏机会是难上加难,他本以为古代是没有蒸馏仪器的,是他以现代人的思维来判断的, 却忽略了华国历史上的四大发明, 既能造出来火药和指南针,一个蒸馏仪器又怎么会造不出来呢?   思及此,孟允舒不由得摇头,是他小瞧了古代人。   喻锦淮拉着他坐下来, 将纸张折好放进他的手中, 不急不缓的解释:“之前在战场上时, 曾有幸听闻将军日常喝的烧酒是由蒸馏得来的, 故此等到了府城我便差喻山去打听, 这不今日才得到的。”   烧酒!!孟允舒无奈的低笑,他是知道烧酒,却不知道烧酒是怎么做的, 华国历史上的烧酒最早可以追溯到唐代, 他不知如今他所在的时代对比起华国是什么时候, 但既然已经出现了烧酒,可见这个朝代的科技方面已经发展的不错了。   孟允舒重新展开手中的纸张,认真的打量着,竟让他发现了一丝怪异之处, “淮哥, 既是做烧酒的, 缘何这般小?”   喻锦淮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解释道:“因为这并不是制作烧酒用的蒸馏器,而是制作海棠水用的。”   “海棠水?”孟允舒好奇的看着他,满脸的疑惑,难不成夏国已经有做香水的商人了?   这海棠水难不成和他曾经看到过的华国古代的蔷薇水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记得自己曾经读书时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蔷薇水是在宋代的时候传入到中国的,已经传入受到了众人的追捧,可历经山水的蔷薇水又怎么会便宜,再加上数量有限,是以为了赚取更多的银钱,开始仿制起了蔷薇水,这才有了蒸馏器。   虽然不比得外来的蔷薇水馨香正宗,可也赚了不少。   而自己去过最远最大的地方就是渭平府,又不怎么喜欢香料,不像其他的原著哥儿整日打扮自己,故不知道还有海棠水这一说。   喻锦淮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喻山找的人本是做酒水生意的,家里出了变故,便变卖了家产,只剩下一台老旧的蒸馏器。”   “我本是为它去的,在交谈中得知他知晓海棠水是怎么做的,也知道海棠水的蒸馏器是如何制作的,于是我同他便商谈起来,最终以四十五两的银子买下了这张图纸。”   “他家是酿酒的,可他却喜欢折腾一些稀奇的玩意儿,这张图纸也是他折磨之后才画出来,据听说比市面上那些专门做海棠水的蒸馏器效率还要高,出水量也有八成。”   最初孟允舒听到喻锦淮的话还是很开心的,可一旦和银钱沾上了边,他当即就像是炸毛的猫儿一样,眼睛瞪得溜圆,双手紧紧的抓着喻锦淮的袖子。   “四十五两?这么贵吗?”抢钱吗?即便知晓这张图纸花费四十五两买来也不亏,孟允舒的心里也跨不过那道槛。   喻锦淮曲起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轻声道:“阿允,不贵了,且他还说等咱们做仪器时自己在旁边看顾着,不需要付工钱,只需管他一顿饭即可。”   听着他的话,孟允舒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半晌才缓过来,无精打采的靠在喻锦淮的身上,闷闷的问:“万一以后机器出了问题呢?”   喻锦淮哭笑不得说:“也找他,只不过要付工钱,以后他若是想到了更好的图纸,也会优先卖给咱们。”   孟允舒抬眼看他,问:“那他怎么没想着把这张图纸卖给其他人?怎的你一去他就卖给你了?”   这问题孟允舒怎么都想不通,渭平府做海棠水的铺子肯定很多,想做海棠水和烧酒生意的人更多,怎么偏偏喻锦淮去了,人家就卖给他呢?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喻锦淮无奈的说,他又不笨,自然会问清楚的。   闻言,孟允舒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如何说?”   “他说他忘记了。”说起这个理由喻锦淮都觉得荒诞,家产都可以变卖,一张图纸又算的上什么,可对上他真诚的眼神,喻锦淮最终还是屈服了。   孟允舒立刻坐直了身体,拉着他的袖子,直直的盯着他,艰难的问:“你信了?”   喻锦淮颔首点头。   孟允舒无奈的用头撞他的肩膀,“你傻子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沉默的喻锦淮默默的揽着他的肩膀不语。   “四十五两都给他了?”   “没有,只给了一半。”   听着这句话,孟允舒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傻到把全部的银子都给人家。   看到孟允舒庆幸的眼神和紧绷之后放松的笑意,喻锦淮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并没有说完,那个青年后来还说了等自己反应过来后拿着图纸去找人卖,却没有人相信他,家里老旧的烧酒蒸馏器也卖不出去,都觉得他是骗子,从一开始的七十两一步步降到了如今的四十五两。   抱着怀里的夫郎,喻锦淮刹那间满足起来。   “明日他就来了,他说只需我准备好材料,他自己动手做。”   忙碌了一天的孟允舒在他的怀里安心的昏昏欲睡,听着他的也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察觉到的喻锦淮忙不迭的摇醒他,撞进孟允舒委屈的眼睛里,喻锦淮克制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放软了声音,小声的哄着他:“阿允,回家睡觉。”   逐渐回过神的孟允舒点了点头,连招呼都来不及和喻锦淮打一声,急匆匆的出了小卖部,直直的奔向自己的被窝,一出去裹着被子就呼呼大睡起来。   可怜了留在小卖部里的喻锦淮还在处理着来自星际世界的订单,还要应付一些追着问他孟老板去哪里的老客。   要不是他额头上有道疤在哪里放着,再加上他那张冷脸,估摸着追问的人会更多。   月色入户,衬着火炕上的孟允舒睡得更香了。   ——   今日是渭平府里的渭平学府下学的日子,渭平学府的管理制度类似于现代的寄宿学校,学子们每月初一入学,一直上够八天才会放一天的假,这天的假被称为小假,等再次入学上够十五天,才会放三天假,即为大假,大假和小假轮着休,渭平学府有农家子弟,故此每每到春耕秋收等农忙的时节,渭平学府会特意放七天假。   在这七天里,农家的学子回家帮父母耕种,而富家子弟则是会由学府的先生带领去耕种渭平学府专门租赁的农田,这些农田得来的收入一部分交税,大多都用到学府食堂里供学子和先生吃,剩下的则是捐给一些贫穷或者年老无法耕作的百姓亦或是稚子。   像渭平学府这样的学院在每个府城都有,且都是根据每个府城的名字来命名的,这些府城都是国家出资建立的,规章制度大多都是由朝廷直接颁布的,除此以为,学府里还有专门的监督人员,每两年一轮次。   还有像现代的贫困生补助亦或者助学贷款等等。   这种教育制度还没有普及到各个县城,只在府城设立,但学府里的老师都是朝廷派来的,大多都是举人更甚至每个学府都有三名进士。   是以即便是大家不喜欢学府的教学,为了进士的名头,都会将家里的子嗣送到这里。   前两日孟允舒和宴栩说将喻知宁送到学堂的事,宴栩便和他说了渭平学府。   起初听到这种教学制度,孟允舒觉得震惊,可一旦想到自己的老乡陆儒安是王君,便又觉得是正常的。   毕竟他们都是接受过华国九年义务教育的青年,也享受过知道国家的教育政策,虽做不到像华国那样免除学杂费,但助学贷款和贫困补助还有因材施教也是能做好的。   因着今日是小假,除过家在府城距离近的,大多学子都不回家,是以府城里有了什么新鲜玩意被他们知道后便会趁着今日的假期去看一看。   而清舒楼正是在他们的名单上,这不,一下学手里不缺银钱的都来了。   故此清舒楼今日又有了刚刚开张时的热闹景象。   宴栩给他提过的学府,孟允舒自然会留心,他自己私底下也找人打听了,再加上对老乡的滤镜,孟允舒对渭平学府的有了很浓的兴趣,现在自己的铺子里来了这么多穿着校服的学子,他自是要多观察观察。   看看他们的面貌精神,若是可以,等今年渭平学府六月开始报名的时候他就带着喻知宁去。   面对着喻辰这样做生意的哥儿,他们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来嫌弃和责备,目色平静,脸上看不出一丝不喜,反而举止间都露出他们良好的风度和礼貌,距离把握的恰到好处,有几个心急的,一时不察自觉失利后会自动退回到原位。   看到这里,孟允舒对渭平学府的好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心里对陆儒安的崇拜是更上一层楼,他是借助了位面小卖部和陆儒安的力量才有了今日的生活,而陆儒安直接让夏国的教育和百姓的生活变得更好,若是他有陆儒安那般的地位,他觉得自己是万万达不到他那样的境地。   宴栩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连忙凑到他的身边,得意的问:“观察了半晌,觉得如何?”   孟允舒偏过头看他,真挚的说:“很好。”   宴栩心道,那是,要知道陆儒安那家伙为了这件事可是在朝堂上和那些御史和老古董吵了整整三天,三天过后,陆儒安休息了好久才活蹦乱跳起来,他付出这么多的努力,渭平学府再不好早都办不了。   思及此,宴栩幽幽的叹口气,也不知远在长安的陆儒安如何了?   恰逢喻知宁带着喻笙和喻尚许从大门口跑进来,一阵风吹起他身边学子的校服,遮挡住了他的视线,那位学子在发现后忙抓着自己的校服,和他道歉后与自己的伙伴走了出去,离开时手里还拿着一罐子竹子香型的洗发膏和柏香的香皂,和自己的好友说着话。   孟允舒在这一刻仿佛看到喻知宁穿着渭平学府的校服朝他跑过来,接着依偎在自己的身边,和他说着这几日上学时发生的事情。   等喻知宁拿着糖葫芦过来,伸手抓着他的衣服,靠在他的怀里,孟允舒心里一动,抚摸着他的头发问:“阿宁可愿意去学堂?”   喻知宁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   望着他利落的动作,孟允舒很是开心。   “阿宁可愿意去渭平学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8 22:11:04-2022-08-29 22:4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渭平学府?”喻知宁一脸茫然, 显然是不知道渭平学府是什么样子。   见状,孟允舒便伸手一把将他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顺带给了理了理发丝, 慢慢的和他说起来渭平学府的事情。   听完孟允舒的话,喻知宁双眼骤然一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要去。   得了他的答案, 孟允舒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放在了地面上, 轻轻的拍了下他的后背,道:“去玩吧。”   “嗯。”喻知宁点头,带着喻笙和喻尚许去了后面的院子里玩。   宴栩拿起一块点心吃着,撞了撞他的胳膊, “你真打算送阿宁去上学啊?他才四岁还小呢。”   四岁, 确实有些小了, 他四岁的时候还上幼儿园呢?可谁让古代没有幼儿园, 大不了让喻知宁多上一两年的学堂。   “不小了。”孟允舒嘴犟的说, 一脸的同意,看的宴栩是无话可说,要是他自己有像阿宁这般乖巧可爱的小哥儿, 他才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哥儿这般早早的上学, 上学有什么好的, 宴栩不理解的摇了摇头,端着自己的点心离开了孟允舒的身边。   养在清舒楼的两条狗虽说是普通的狼狗,不像是大黑和大青那样身上有着猎犬的血统,可它们的父母却生的高壮, 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 从他们养在清舒楼不过几天, 孟允舒跟着喻锦淮养家里的大黑和大青, 给它们吃的好,两只小狗的饭自然也不错。   短短的几天,它们便比之前来的时候长的油光水亮,肚子圆圆的,喻知宁喜欢喝家里的两只狗玩,现在有了小狗,长得憨厚可爱,喻知宁闲来无事便引着它们在院子里转。   两只小狗一只灰的,一只白的,取名为小灰和小白。   孟允舒走到后院时小灰晕乎乎的撞在了他的腿上,湿漉漉的狗眼无辜的看着他,嘴里哼哼唧唧的,让孟允舒不由得怀疑起它们以后长大了真的会像它们的父母那样是看家护院的一把手?   ——   工厂里,前院在热火朝天的制作做香皂,喻山带着送制作蒸馏仪器的人从旁边路过,关紧的门里飘出来一缕香皂的香味,引得这些人频频的看过去,碍于喻山在场,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偷偷交流着。   喻山对于他们的小动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往上工的地方去,他是不会多说的。   穿过一道门,他们便来到了一处院子,喻锦淮和一位青年就在里面站着,那个青年手中还拿着图纸和喻锦淮解释着。   听到脚步声,两人停下谈话,转过头看过来,见是喻山带着人拿着材料过来,喻锦淮指着院子里的空地说:“放在哪里即可,喻山,给他们结账。”   组装蒸馏仪器的过程时万万不能被人看到的,这里有他和喻山还有那个青年,三个人足以。   “是,家主。”喻山引着他们把东西放在指定的位置,又带着他们离开,直到出了工厂的大门才将工钱付给他们。   其中一位中年汉子等他离开了才和身边的汉子说:“那闻着可真香。”   “确实,我肚子里的蛔虫都被勾起来了。”另外一位汉子搭话,手摸着自己的肚皮,招呼着身边的汉子,道:“走,回家。”   他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汉子,闲下来时会在码头找一些搬运的短工,虽然风吹日晒的,银钱也不多,可麻雀虽小总归是肉啊,家里能有个进项也不错了。   想起工厂里招工的人还曾经去他们村子里招过工,但许多人都怕是一场骗局,都没有去,隔壁村里去的回来都说活轻松待遇好,比他们在码头搬东西挣得轻松多了,思及此,他们便后悔不已,只能在心里祈求着若是下次工厂再招人,他们说什么都要去。   组装蒸馏仪器最主要出力的就是那个青年,什么也不懂的喻锦淮和喻山只能从旁协助,三个人花费了整整两日的功夫才弄好了这个。   直到了第三日,喻锦淮才让喻南他们尝试着使用,确保能用以后,制作精油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孟允舒之前和李归舟签的契书,上面约好的货量到今日才做完。   他要去工厂里拉货,孟允舒自然是跟着。   喻辰在铺子里看顾着生意,他便让闲在家中的喻风跟着,它们坐在前面的驴车上,身后跟着好几辆牛车,板车上面放满了空箱子,里面有几个箱子里还放了茅草和稻草,这都是等会让洗发膏的箱子。   洗发膏的外包装是陶罐,最是容易磕碰的,万一没放好,路上哪儿磕一下,这儿碰一下,那么这罐洗发膏就会碎了。   前一天的晚上,孟允舒在小卖部和喻锦淮说了今日来拉洗发膏和香皂的事情,故此喻锦淮带着喻山估摸着时间站在了工厂的门口,等着他们。   远远的看到官道上有一个驴车的身影,上面还坐着人,后面还跟着几辆牛车,喻锦淮心里一动,双脚禁不住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驴车很快停在他们的面前,孟允舒看到喻锦淮朝他晃了晃手,正要往下跳却被赶着过来的喻锦淮一把扶住了胳膊,“慢点。”   接着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面上。   李归舟看着梁然只见旁若无人的举动,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随即回过神来的孟允舒紧忙向喻锦淮介绍着李归舟。   “李老板,幸会。”   “喻老板,幸会幸会。”   因着李归舟着急着回家,故此他们在厂子门口并没有说多余的话,打完招呼以后就去拿定好的货,孟允舒让喻风跟着李归舟的驴车回去,他自己留在了厂子里,和喻锦淮待在一起。   喻辰做生意的天赋很好,比他好了太多,再加上宴栩也在铺子里,有他们在孟允舒很是放心。   昨晚在小卖部喻锦淮和他说今晚要回家住一晚上,是以孟允舒便待在了厂子里,等到宵禁之前赶回家就行。   目送着他们离开,孟允舒偏过头看了一眼喻锦淮,视线又逡巡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见院子里除过大青再没有其他的人,于是大胆的牵住了喻锦淮的手。   “淮哥,好累啊。”孟允舒撒娇的抱着他的胳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睁的溜圆的杏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放软了声音说道。   喻锦淮闻言理了理他的头发,知晓他只是嘴上说说,即便如此,喻锦淮还是依旧哄着他。   只听得孟允舒脸红心跳才罢休。   顾忌着可能会有人路过,两人便去了喻锦淮平日里住在地方,一进去,孟允舒就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他的嘴角,接着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由胸腔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   “我想吃辣条。”   喻锦淮摸了摸他的脖颈,带着他进了小卖部。   刚进去没多久,只是吃一包辣条的功夫,悬挂在门上的风铃便响了起来,有人推开门从外面进来,空间里瞬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橙花香。   来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套头卫衣,胸前绣着一只猫猫头,下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七分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板鞋,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帽子慢悠悠的走进来,时不时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最近喻锦淮见的不同位面的客人多了,看到他的打扮也不作稀奇,只是随着这位客人的走近,空气中的橙花味却有一些浓郁,小卖部里本是没有这种味道的。   唯一能解释通的也只有阿允曾经和他说过的ABO世界中A和O有信息素,他们的信息素是有味道的,难不成今日来的这位星际位面的客人是这两个性别中的其中一种?可是前两日来的星际位面的客人都没有香味。   喻锦淮拉了下孟允舒的袖子,见他无声对着自己说话,读出他的唇型,喻锦淮才知他没有猜错,这次的星际位面果真是ABO世界,而前两次来的客人都是B,所以才闻不到任何的味道。   “你们这里有花吗?”来人问道,注意到喻锦淮额头上的刀疤,他的眼神没有一点波澜。   “有。”孟允舒颔首道,“你要什么花?”   只见他微蹙起眉,仔细思考半晌才问:“玫瑰有吗?”   孟允舒点头,“有,你要多少?”   “十朵。”那位客人换了一个姿势,直直的看向孟允舒,接着问:“有什么吃的吗?”   喻锦淮去给他折玫瑰,彼时小卖部只有孟允舒一个人。   他既问起了吃的,孟允舒和他一一介绍着,要说小卖部里最不缺的就是吃的和喝的。   听完他的介绍,这位客人买的最多的就是方便面和快乐肥宅水了,临走时他的怀里捧着玫瑰,嘴里还嘀咕着:“我倒是要看看那些书本上写的方便面和快乐肥宅水比营养液好吃多少?”   等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客人,他们就去了后面的农场里。   现在农场里种的大多都是果树和花,只有几块地种了农作物。   现下农作物都已经成熟了,孟允舒和喻锦淮便换了身上的衣服,一人提着一个竹篮穿梭在玉米地里摘着玉米,都是嫩玉米,他们打算带回去一筐多留着自己吃和送人,剩下的全都放在小卖部里。   要不是陆儒安和他说玉米已经培育出来了,正等着今年小麦收了试种,他才不会把这些玉米带出去,要是宴栩问起来,他还能说是陆儒安送给他们两的。   离开农场的时候还带走了五条鱼,两条送给宴栩,一条给李归,剩下的是留给自己家的。   他们刚出农场没多久,喻山就急匆匆的跑来敲门。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喻锦淮去开了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9 22:46:12-2022-08-30 21:5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21瓶;ai睡觉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房门刚打开, 门外的喻山沉着声音说道:“家主,主君, 有工人偷香皂。”   今日下工, 他去便去了香皂厂的门口,还没有等他走过去,下工的人群哄闹起来, 还夹杂着一丝争吵声, 于是他快步走了过去,厉声呵止了他们,就在他询问缘由的时候发现人群中有一个汉子鬼鬼祟祟的,贴着墙根往出走, 时不时抬头还看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可疑的行为瞬间让喻山惊醒起来, 仔细的观察一番, 发现他的衣袖鼓鼓的, 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正要上前去问, 那个汉子忽然注意到自己在看他,脸上骤然慌乱起来,忙不迭就往奔跑, 见状, 喻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忙开口让周围的人拉住了他。   院里的大青听到他的声音,像是一阵风一样从喻锦淮所在的院落里冲出来,大声的朝他犬吠着,满目狠厉, 吓得那个汉子当即双腿一软, 跪坐在地面上, 袖子里藏的东西也适时的掉了出来, 是一块浅粉色的香皂,上面刻着玫瑰花的样式,背面是他们清舒楼的商标。   只一眼,喻山就认出来他偷得那块香皂是他们铺子里这个月的镇店香皂玫瑰香味的香皂,顿时,喻山的脸色沉了下来,另一边的洗发膏工厂也下工了,见他们这边人围在一起,还有狗叫声,除过一些家里确实有事的基本都留下来看着了。   喻南和喻北在这里看着人,还有一只大青在这边虎视眈眈,量他们也不敢跑,是以喻山便转身去叫喻锦淮了。   听完喻山的话,喻锦淮和孟允舒脸色都沉了几分,他们都没有想到有这么丰厚的待遇放在这里,竟然还会有人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更何况在进场之前他们都是签了契书的,契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若是泄露工厂内部的消息,将制作原料和手艺说给其他人,也不得行偷鸡摸狗之事,是要赔偿他们一百两的白银的。   且这些工人都是苏慎派人招来的,在进工厂之前还特意查了他们,没曾想还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偷东西的缘由是什么?   财帛还是情?   还没等他们走到,人群中有人说:“家主和主君来了。”   哄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还给他们留出来一条路,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又害怕,也有幸灾乐祸,还有奚落。   孟允舒和喻锦淮走近,大青看到他们过来,摇着尾巴走到他们的身边,在孟允舒的腿边坐了下来,双眸直直的盯着瘫软在地面上的汉子。   听到脚步声和人群中的说话声,地面上的汉子颤了颤,双手紧紧的抓着地面上的草,绿色刹那间染上了他的手掌,早早掉出来的玫瑰香皂都已经被喻南捡了起来。   “你有什么说的?”喻锦淮淡淡的瞥了一眼,旋即上下打量着他。   汉子的年龄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鬓角落下来的发丝有几丝白色的头发他低垂着他,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像他这个年龄在村子里这个年龄都是可以做爷爷的了,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却洗的发白,衣服上还有缝补的口子,脚上的鞋也破旧不堪,一双手长满了厚厚的茧子,还有冻疮留下来的伤口,绿色的草汁衬着他粗糙的手更加的难看。   似乎察觉到喻锦淮的视线,汉子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洗的发白的袖子上满是绿色的草汁,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   汉子没让他们等多久,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似乎是认命了,他张口声音粗粝,像是到了暮年的老黄牛那样,毫无生气,“无话可说。”   “嘿,主家问你话呢,傲气什么。”   “就是,偷东西还有理了。”   “像这种人就应该拉去见官。”   地面上的汉子听到人群中的声音沉默的闭上了眼,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喻锦淮闻言紧皱了眉头,他和孟允舒对视了一眼,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   人群中有几个人仗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汉子的身上,互相瞥了对方一眼 ,眼睛里满是得意,看着汉子的眼里尽是轻蔑。   喻锦淮上过战场,对人的视线是最为敏感的,他余光注意到人群中嘴边带着嘚瑟笑意的几个人,眸色闪了闪。   “喻山,将他带走去见官。”   在一旁的喻山应了一声,“是,主家。”走过去拉着汉子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他走了以后,喻锦淮沉着脸,声音冷厉,“以后再让我抓到偷鸡摸狗之人,或是出卖主子的人定不饶恕,去衙门之前先陪我练练手。”   对于主家,在厂子里工作的人都知道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见识过他的身手,此时他寒凉的语气再配上他额头上的刀疤,衬着他那一双眼睛更加的凉薄,大家都齐齐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背叛主家的。   他们离开以后,喻锦淮和孟允舒出了工厂,一旁的门口喻山已经带着那个汉子站在了马车旁边,只等着他们出来就能回家了。   看到两人的身影,喻山朝他们点了点头,等他们上车以后,冷声呵斥着汉子坐在了马车的末端,自己驾车离开了工厂。   孟允舒靠在喻锦淮的肩膀上,轻轻的端详着低着头的汉子,满心疑惑。   听到去见官,不怕吗?据他所知,没有人不怕见官的。   今日西边的夕阳换成了厚厚的黑云,低垂在天空上,压的人似乎透不过气来。   “淮哥,应当是要下雨了。”孟允舒偏过头和身边的喻锦淮说;“喻山,快一点。”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沉,黑压压的乌云越来越多,天色逐渐昏暗下来,还刮起了大风,呼呼呼的大风像是哭鬼似的,声音吵得孟允舒有些头疼,狂风吹起他的发丝糊在了脸上,阴风怒号着,孟允舒抬手往下扒拉着自己的发丝,努力睁大了双眼。   幸而府城周边的树木居多,沙尘并不是很多,是以他们并没有被风沙迷住了双眼,官道两边的树木被吹得往一边倒。   喻山也意识到要尽快回到家中,来不及和喻锦淮二人打招呼,马鞭甩在马屁股上,疼痛让马儿快步奔跑起来。   突然加速,孟允舒不禁往前趔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板车上,幸而他被喻锦淮扶住了,坐在尾端的汉子也搀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倒。   有了这次的经历,喻锦淮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伸手将他的头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好给他挡住风。   孟允舒靠在他的怀里,思及方才汉子不经意间的动作,不由得好奇起来。   进了城,路上满是往家里奔跑的人,街道上哄闹的声音不再,有的只是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等他们到家,豆大的雨滴便从黑沉沉的天空上落下来,伴随着狂风大作,雨滴砸在身上,生疼。   家门口,喻云带着喻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雨伞,看到马车驶进来,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总算是回来了。   马车从偏门直接进了院子里,喻云赶忙撑起伞走到孟允舒的身边,把手中的雨伞递给了他,开心的说道:“家主和主君可算是回来了,热水都烧好了,赶快洗一洗,喻纪在灶房里熬的姜汤也好了,洗完喝上一碗,去去身体里的寒气。”   孟允舒朝他点了点头,即便是喻锦淮有心护着他,孟允舒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幸而他穿的厚实,不然被人看见了,那可有的说。   绕过垂花门顺着游廊走到了正屋。   喻知宁趴在罗汉床上,双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从窗户里看到自己小叔叔和小叔父的身影,开心的爬下床,趿拉上自己的鞋,小跑了过去,他一动,陪着他的喻笙和喻尚许也动了。   孟允舒走进来,看到喻知宁想要抱自己,连忙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阿宁乖,小叔叔和小叔父身上还湿着,不能抱你,等我们洗了热水澡再来陪你好不好?”   喻知宁听话的站在他几步之远的地方,看着喻锦淮拿了两人的衣服又去了旁边的澡间去泡澡,因着身上是湿的,孟允舒并没有进正屋,而是让喻锦淮取了衣服过来。   “乖。”路过喻知宁的时候,喻锦淮伸手压了压他的头顶。   ——   澡间,孟允舒看着喻锦淮深邃隐晦的目光,迟疑半晌,脱掉身上的衣服走进了浴缸。   不知是热气熏着还是别的原因,孟允舒脸上不禁发热起来,浑身上下都露着粉色。   喻锦淮见了,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几下,眸色逐渐变得幽暗起来。   ……   这一个澡泡的不仅时辰久还腰酸腿疼。   孟允舒是被喻锦淮扶着进了正屋。   他躺在火炕上,身后靠着软枕,喻知宁趴在他的腿上,无聊的把玩着他的发丝。   喻锦淮端着一碗姜汁红糖水进来,递给了孟允舒,道:“阿允。”   孟允舒自小都不怎么喜欢生姜的气味,可他又知道在如今医疗不发达的古代,防患于未然比真正得病了要好的多。   喻知宁本以为他背着自己在偷偷的喝糖水,可起身凑近一闻,刺鼻的辛辣味直冲他的鼻子,喻知宁紧忙往后躲了躲,离孟允舒远远的,一脸嫌弃的模样。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孟允舒一时哑然。   面对着喻锦淮坚决的眼神,他也只好捏着鼻子一口闷。   姜汁红糖下肚,身子瞬间暖了起来,孟允舒不由得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门外响起了喻山的声音,询问他带回来的那个汉子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30 21:57:02-2022-08-31 21:5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孟允舒仰起头看了眼喻锦淮, 对着他眨了眨眼。   喻锦淮抬手接过他手里的碗,扭身去了外面, 雨滴落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虽然听不到喻锦淮会和喻山说什么,但是孟允舒一点也不担心,悠闲的靠在炕头, 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打了一个哈欠, 孟允舒困倦的取下枕在后腰的软枕,放平之后缩进了被窝。   一旁的喻知宁看到他的动作,知晓他是要睡着了,也缩回了自己的被子里, 小手拉着自己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   门外, 喻锦淮把手里的碗递给了喻山, 道:“去查查这几个人。”他将自己看到的那几个人的面貌和衣服形容出来。   闻言喻山的眉头拧起来, 沉思半晌, 说:“今日在抓住他偷香皂之前,有几个人吵闹,按照家主这般形容的, 若我没有记错, 应当是他们。”   听着喻山的话, 喻锦淮垂眸思考须臾,很快明白过来今日争吵的那几个是在给偷香皂的汉子做掩护,可就是不知那个汉子作何会帮他们,依照喻山之前和他们说的汉子偷偷摸摸的神情和鬼鬼祟祟的动作, 在当时哄闹的人群中, 他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正是因为如此, 他会被喻山发现才会是存疑的点。   “你仔细查查这几人之间有什么牵扯?”喻锦淮沉声道。   喻山应了一声, 说是便带着碗离开了。   等喻锦淮关上正屋的门回到内室,火炕上的喻知宁和孟允舒已经处于半睡的状态,即使喻锦淮有意放轻了脚步声,可还未彻底入睡的孟允舒还是听到了,更别提他还是有意等着喻锦淮回来。   “唔。”孟允舒仰起头半睁着双眼看他,伸手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右手无力的拍了拍身边空下来的位置,拉长了声音,说:“总算回来了,快睡。”   “好。”将他细微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喻锦淮勾了勾唇,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着寝衣吹灭了蜡烛,骤然暗了下来,房间里一片漆黑,喻锦淮等了一会儿才辩清了方向。   动作麻利的爬上炕,接着拉好被子盖在自己和孟允舒的身上,他刚躺好,孟允舒就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同时也将自己的双脚塞进了喻锦淮的小腿之间。   他最是怕冷的,虽然已经是四月下旬,天气暖和,可一旦晚上下了雨,他的双手和双脚还是会依旧冰冷,是以喻府的火炕到现在都在烧着。   有了喻锦淮,即使火炕是热的,可孟允舒还是喜欢把脚塞进他的腿间给自己的双脚取暖。   察觉到他的动作,喻锦淮主动握住他的双手,双手接触的瞬间,喻锦淮摸着他冰凉的手,不由得心疼起来,紧忙给他揉搓着双手,他记得在军队时,听军队的行军大夫说过,体寒的人泡泡温泉会好的多,既如此,等改日他闲下来,在渭平府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再去其他的地方,总归是要让阿允泡一泡,有没有效果再说。   有了喻锦淮这个人体暖炉,孟允舒在这个雨夜睡了一个好觉。   直到第二日他还不愿意醒来,贪恋着火炕上的温度,彼时喻锦淮早都已经坐着马车去工厂里了。   孟允舒枕在枕头上,望着窗外,透过窗户上糊的细布,他感觉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太阳也升起来了,听着外面清脆的鸟叫声,孟允舒动了动耳朵,偏过头看向睡在里面的喻知宁,只见他昨晚盖的被子已经一半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另外一半看样子应当是他半夜睡得热了给蹬开了,没睡一会儿又重新拉了回去盖在身上。   是以他盖在身上的被子虽然是一半却将他裹的紧实,可见他的动手能力是相当的不错。   孟允舒平躺了一会儿,在被窝里伸了伸懒腰,抻了抻自己的双腿和胳膊,这才坐了起来,他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坐在灶房屋檐底下择菜的喻云和喻纪听到声音,齐声朝他打了一声招呼。   喻云一直管着他的洗漱,见他起了,自己洗干净手,拿过脸盆和布巾打了一盆温水正要往正屋走却忽然想起来没看到喻知宁的身影,可见是还没有醒,正好正屋的澡间有一个脸盘架子,喻云便端了过去。   孟允舒洗完脸,刷完牙,一点也不着急去铺子里,反而背着双手走到了灶房,低头看了一眼喻纪择好的菜,开口问道:“喻婶,早食吃什么?”   正在灶房里面往盆里舀面粉的喻纪抬起头看他,乐呵呵的笑着说:“吃疙瘩汤。”   “昨日下了一晚的雨,有寒气,正好吃一碗疙瘩汤,暖暖身子。”   孟允舒靠在门框上,仔细思索一番,发觉今日的早食吃疙瘩汤是最合适不过得了。   知道了早食吃的什么,孟允舒本想进去帮忙,却被喻纪以自己笨手笨脚不方便还没有她一个人做的快给赶了出去。   孟允舒知道她说的是借口,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每天在家里和铺子里来回奔波,更别提昨日还去了工厂,回来还淋了雨,怕自己的身子吃不消才会这般说的。   走出灶房,孟允舒抬起头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昨日下了一场雨,天空蔚蓝的像是被冲洗过一样澄澈干净,就连飘在天空中的白云都是一大朵一大朵的,像是棉花一样。   ……   喻纪的做饭的时间掐的刚刚好,她的疙瘩汤刚做好,炕上的喻知宁便闻着味起来了。   等他洗漱完疙瘩汤晾的刚刚好,坐在饭桌前,一勺子疙瘩汤下肚,孟允舒瞬间舒坦了。   吃过早食,孟允舒便带着家里的三个小孩和喻云一起步行去了清舒楼。   早食吃的太多,现在正好一边走一边消食。   等他们到了清舒楼,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宴栩登时站了起来,赶忙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哀怨的说:“你可算来了。”   “之前说给我做奶茶还算数吗?”   一听他的话,孟允舒便明白过来,敢情是找到牛奶。   孟允舒颔首,笑着点头道:“当然。”   “牛奶我带来了,茶叶和糖也带来了,现在做?”宴栩双眼期待的望着他,不时对着他抛着媚眼,直将孟允舒闹得一言难尽,连忙捂住了他的双眼,点头说:“做,这就做。”   最近铺子里的客人虽然不多,可一来都是大客户,都是一箱一箱的订,还和他们签了契书,是以孟允舒和宴栩看着冷清的铺子也不觉得闹心。   外人都以为他们只有最开始几天赚的钱多,可不知他们做的一直都是大笔的生意单子。   走到院子的石桌前,孟允舒望着放在上面的陶罐,掀开盖在上面的盖子,往里看了一眼,见是满满的一罐,估摸着有好几大碗的牛奶了。   “我现在做?”孟允舒转过头看宴栩。   宴栩肯定的点了点头,不带一丝额犹豫,奶茶他可是馋了许久的。   在现代喝多了奶茶的孟允舒并没有太多的口腹之欲,一把抱起陶罐就往灶房里走,跟在他身后的宴栩连忙拿起糖和茶叶。   孟允舒先将火升起来,擦干净了手才把白糖和茶叶放了进去,随着灶膛里的火慢慢升起来,锅底被火舌舔舐着,孟允舒拿着铲子开始炒起来。   伴随着他的动作,糖的甜味和茶叶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香味引得喻知宁都跑了进来,双手扒着门框往里探着头瞧着。   他做奶茶的时候宴栩一直在旁边看着,看见他的动作,眉头时而皱起又时而松开。   直到炒的冒起来泡,孟允舒才将牛奶倒了进去。   在煮了一会儿后他让喻云取出来一块干净的纱布,清洗过后,把纱布搭在盆上,舀起锅里的奶茶往里到,纱布很好的过滤掉了奶茶里的茶叶。   不大的灶房里充斥着奶香味、焦糖和茶叶的清香,宴栩凑到孟允舒的身边,强忍着自己的动作,才没让自己的手伸出去。   奶茶很多,孟允舒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把喻辰和洗墨以及喻云等几个小孩子也包括在内,当然给宴栩的奶茶是最多的。   剩下的奶茶分成了两份,一份让洗墨送给了府衙里的苏慎,剩下的孟允舒趁他们不注意放进了小卖部里。   ——   工厂里,喻锦淮正拿着新做出来的精油检查,喻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趴在院子里的大青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重新趴了回去。   “主家,查出来了。”喻山走到喻锦淮的身边,低下头说。   喻锦淮闻言放下手中的精油,“你说。”   “昨日偷香皂的汉子姓方,是上水村的,家里父母都去世了,本还还有一个妻子,可妻子也在前些日子去世了,听说是病死的,他们夫妻二人本是有一个哥儿的,可哥儿在一岁的时候就被拍花子带走了。”   “他的妻子悲伤过度,身子一直不好,两人除了那个丢失的哥儿一直无所出。”   “我打听到昨日那几个汉子和他都是一个村的,且和他是邻居,听村子里的人说他们最近像是赚了一笔银子,家里好几日都有肉味往外飘。”   “哦?”喻锦淮手指缓慢的握住了手中的精油瓶子,垂眸盯着地面上长出来的野草,好几日都有肉香,即使他们给的工钱高,也不可能接连好几日吃的起肉,“你再去查查他们的银钱和肉是从哪来的?那个姓方的汉子又为何会偷香皂?”   是威逼还是利诱呢。   “是。”   喻山离开后,喻锦淮正要去起身还精油,忽然听到孟允舒在叫他,急忙走进房间锁好门闪进了小卖部。 第105章   小卖部的农场多了一条竹编的长椅, 这是前些日子,喻锦淮得空闲下来做的, 为的就是让孟允舒在农场里想要休息的时候坐, 孟允舒体寒,坐在地垄上对他的身体不好,是以喻锦淮才做了这个竹编的长椅。   他进去的时候孟允舒手里拿着一包大豫竹在吃, 手边放着一碗奶茶。   听到脚步声, 孟允舒抬起头,一看见他的身影平静无波的脸上便露出来了笑容,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淮哥,快来。”孟允舒双□□叠的靠在竹椅的腿上, 懒散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竹椅的后背上, 语气轻快, “我给你带了奶茶。”   喻锦淮加快了步伐, 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端起放在上面的碗,碗里的奶茶是偏褐色的,闻着有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和茶味, 仔细嗅了嗅还有焦糖的气味, 奶茶触手还是温热的, 快要喝到嘴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递到孟允舒的嘴边。   “阿允,你先喝。”孟允舒本不想喝,在看到喻锦淮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的期待, 鬼使神差的低头喝了几口, 接着伸手推到喻锦淮的面前, 道:“我已经喝了, 你喝。”   见他喝了,喻锦淮才端起来将剩下的奶茶喝完。   “好喝吗?”孟允舒挪着身子凑到了他的跟前,他离得很近,呼吸都喷到了喻锦淮的脖子和耳廓上,温热的呼吸带来一阵阵痒意,让喻锦淮不由得上下滑动了一下喉结,眸色都渐渐深了。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沙哑的回答:“好喝。”   孟允舒疑惑的打量了他好几眼,茫然的问道:“怎么嗓子都哑了?”   “太甜了。”喻锦淮一本正经的解释,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对劲。   “哦。”孟允舒听到他的解释信了,他知道喻锦淮并不喜欢吃甜食,奶茶里有糖,他明白有些不喜欢吃糖的人稍微一接触到糖会觉得齁得慌,说话也就自然的声音沙哑起来。   在开了铺子以后农场里大多种的都是花,孟允舒在前几日还种了葡萄,葡萄架还是他和喻锦淮趁空搭的,农场的时间速度比外面快,现在葡萄藤蔓已经爬上了架,眼看着有开花的趋势,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吃到新鲜的葡萄。   相比起葡萄,孟允舒更喜欢吃的是红提,对于自己喜欢的水果,他自然是种了。   小卖部里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告知着主人有客人来了。   喻锦淮率先起身,见孟允舒懒懒的靠着不想动,明亮的双眼定定的看着他,读懂他想法的喻锦淮把自己的手伸到孟允舒的眼前。   在空中停留了不到一瞬,就被人抓住了,微微用力,孟允舒就被他从长椅上带到了怀里。   “嘿嘿。”孟允舒笑了一声,抱着他的腰蹭了蹭,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小卖部里走。   这次来的客人是上次来过的Omega,他的身上橙花味此时已经嗅不到了,转而是一股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即便他脖子上粘了腺体贴,可是标记他的Alpha信息素太过于强大和霸道,他身上玫瑰味的信息素气息无一不在告诉着其他人这个Omega是一个有主的,他的Alpha很强大,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你好。”Omega的心情显然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好的多,孟允舒发觉他走路的步伐都轻快起来。   Omega揪着卫衣帽子上吊下来的带子,回到:“老板好。”   看多了ABO文,孟允舒对于Omega总要比其他的客人多一些友善,“这次还要玫瑰花吗?”   Omega闻言倏地红了脸,猛地摇头坚决表示自己不需要玫瑰花。   “我只要吃的。”   似乎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躁,他又补充着说:“要方便面还有龙须酥还有雪碧和哇哈哈。”他的手指卷着带子,扫了一眼货架,继续道:“营养快线也来三瓶。”   他这次买的全是吃的,孟允舒思及自己种下来的橘子和橙子都成熟了,一边和喻锦淮给他装着东西,一边问:“你吃橘子和橙子吗?我这里有新鲜的,你要吗?”   听到他的话,Omega点头如捣蒜,“要,我都要。”   孟允舒从他的语气中明显听出来了开心。   “各来两斤怎么样?”孟允舒放下手里的商品,问他。   谁知Omega却说:“各来五斤。”   望见他脸上幸福的笑容,孟允舒恍了神,很快他回过神和喻锦淮去了后面的农场。   水果向来都不便宜,但孟允舒知道能来小卖部的客人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诚惠一千七百五十六币。”   “嗯嗯。”只见他利落的付了钱,当即抓起了一个橘子边走边吃起来。   孟允舒剥开一个小橘子,给了喻锦淮一半,他种的是大橘子,农场出品的水果味道都不差,炫完了十几个橘子,孟允舒才止住了自己的手。   或许他应该再种一些砂糖橘。   ——   两日后,喻锦淮才从喻山哪里得知了完整的过程。   原来那个汉子本是想办完妻子的葬礼之后就随她而去,可他的邻居却忽然告诉他自己有些日子听到亲戚说有当年拍花子的消息。   只需要那个汉子帮他办一件事即可。   本以为生命是灰暗的了无生趣的他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动力,那就是找到自己的哥儿,所以他才会听那几个汉子的话,帮他们偷香皂。   但万万没想到香皂到手以后他却忽然听到他们说是骗自己的,也只有像自己这般傻的人才会信。   是啊,被偷了十几年的哥儿有了消息,他虽然怀疑过,但这个消息对于刚失去妻子的他无疑是照进生命里的一束亮光,即便心有疑惑可还是选择相信。   没曾想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欢喜,一个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偷香皂的谎言。   所以他才会在那日故意露出破绽,被喻山抓到,他已经存了必死的心,死在哪里对他来说都无关重要。   听完喻山的话,喻锦淮攥着杯子的手紧了又松,他叹了一口气,沉默许久,才问:“可查出来那些人背后是谁?”   喻山羞愧的将头垂的更下了,不敢看喻锦淮一眼。   “怎么不说话?”   喻山心虚的拱起手,挡住自己的视线,小声的说:“无人。”   喻锦淮眉头皱起,视线犹如刀子一样划过他的身体,冷声质问:“什么意思?”   喻山额头上冷汗直冒,胆战心惊的回答:“他们背后没有人指使,都是借着工厂里看管有漏洞,把制作好的香皂塞进衣袖里,借口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把香皂藏在茅厕里。”   “茅厕味冲,香皂的味闻不大清,等下工后,就把香皂取出来放进在食堂里剩下来的馒头里。”   “咱们虽然会检查工人的衣服和布兜,但食堂蒸的馒头大,他们偷得都是这个月的主打款,分成两半夹进馒头里再带出去,再低价托亲戚卖给县城里的人。”   喻锦淮听完,目光冰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起来,喻山缩在袖子里的手都在颤抖着,额头上冷汗直流。   “你和喻南他们去领罚,三个月的月钱扣着,他们几个人怎么处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喻山着急忙慌的离开,临走时还差点摔倒在地面上。   有苏慎在,还有证据,那几个汉子直接被衙役拖到衙门打了板子还在牢房里待了两个月,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赔清舒楼十倍的银钱。   孟允舒闻言,靠在他的身上,扬起头问:“咱们这算不算背靠后台好乘凉。”   喻锦淮轻轻弹了下孟允舒的额头,但笑不语。   至于那位姓方的汉子喻锦淮和孟允舒念及他的经历,本想送他回家,可他偏偏不愿,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赔给了喻锦淮,还坚持自愿给喻府守大门,一分钱也不要。   孟允舒和喻锦淮都纳闷不已,直到有一天回家看到他掏出一个糖葫芦递给了喻尚许,还偷偷的帮喻云做事,两人心里似乎有了答案,默认他留了下来。   ——   日子一晃而过,天气越来越热,青绿色的麦子也换了一种颜色,金黄色的麦浪在翻滚着。   到了收获的时候,喻家的两个工厂都停了下来,放了七天假,让农家人回家去收麦子。   渭平学府也放了假,府城里的人看上去都少了一些。   孟允舒抱着喻知宁坐在柜台后面,双眼无神的盯着外面的街道,最近天气热,他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孟允舒慢腾腾的回过头,手轻轻的拍着身边正在午睡的喻知宁。   入了夏,天热,再加上大家都回家收麦子,是以铺子的生意到了中午并不好,基本上没有客人。   大热天的,几乎没有人愿意顶着太阳逛街,正好铺子里的大门开着,后院的门也开着,家里的养的两只小狗现如今已经长大了许多。   虽然还没有成年,比不上大青和大黑高壮,但孟允舒每日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它们比寻常人家的狗长的还要膘肥体壮,威风凛凛,趴在哪里,唬人的功夫还是有的,没人敢动歪心思,穿堂风吹过,睡在柜台后面是最舒服的。   念着喻知宁到了午间困倦,孟允舒便定做了一个躺椅,喻知宁睡在上面,有风吹着,并不热,铺子中午没有客人来,完全没有客人来打搅他。   宴栩前几日刚刚被查出来有喜了,现在的他可是最金贵的,前三个月可是要注意的,他连铺子也不来了,玩具的生意都是洗墨现在看顾的。   对待洗墨宴栩很是大方,一个月足足有五两银子,洗墨本想伺候着他,生怕他自己一不注意哪里磕了碰了,可谁知他一封书信寄到了长安,家里立刻把他母亲身边的嬷嬷送了过来,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奶娘。   两个嬷嬷再加上一个大夫,家中还有苏慎和苏管家看顾着,洗墨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好讪讪的来了铺子。   就像宴栩说的,也只有洗墨照顾好铺子管好账他才能放心,别人他是一点儿也放心不下。   孟允舒瞥了一眼趴在柜面上睡觉的洗墨,只觉得自己也困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在一旁算账的喻辰见了,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主君,你要不然回家去睡觉,铺子里有我看着。”   听到他的话,孟允舒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外面,沉思半晌,果断的说:“喻辰,今日不做生意了,你给绣娘他们说一声,今日放半天假,明日再来。”   喻辰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孟允舒叫醒了洗墨,给他说一声接着等铺子里的人都走完了,才和身边的喻辰说:“你去叫一辆车,我们回家,做凉皮吃。”   “好。”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有五万字就要完结了,番外大概率不写,写的话也可能只是小短章,暂时还没有想好写什么,你们想看什么?我看到后考虑考虑。   呜呜-是我上一章写崩了还是你们开学了,不然怎么上一章点击那么差,颓废。 第106章   这个时候街上不管是马车还是牛车都很少, 喻辰找了许久找到一辆骡子车。   骡车停在清舒楼的门口,孟允舒才牵着喻知宁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铺子里后院的门也已经上了锁, 临走前孟允舒给两只狗留下了吃的喝的,不怕会饿着它们,再说等到了傍晚喻辰就会回来。   睡了一个中午的喻知宁早都已经不困了, 他双腿并拢, 微微弯曲着,蹦着下了台阶。   天热,几乎每个饭馆都退出了凉面,但自从入夏以来, 孟允舒却没有见到过凉皮和渔渔, 他自己曾经在家里的时候将制作方法告知了喻纪, 现在不管是凉皮还是渔渔在家里都能做。   坐在骡车上, 顶着头顶炽热的太阳, 孟允舒不由得想起农家子不管有多难,他们都要抢着将地里的麦子给收回来晒干,因为谁也不会猜到在这个多雷阵雨的季节, 老天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雨。   思及此, 孟允舒庆幸的送了一口气, 幸好在农场里收割小麦的时候天气一直都是适宜的,不会像现实世界这般辛苦,而且在农场里收割的小麦不需要晒和他手动脱粒,只需要轻轻一点, 麦秆就会和小麦粒分离, 相比起真正在地里抛食的百姓, 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辛苦。   主街上的铺子看上去都冷清许多, 如此热的天气,甚少有客人来。   孟允舒抬起头眯着双眼瞅了一下天上火红色的太阳,很快的低下头,骡车走动起来有风,是以他们即便是在太阳底下走着也不会觉得很热。   细微的风吹过他的身边,孟允舒抬手理了理头发,见喻知宁正扬着头双眼睁的圆圆的看着他,禁不住伸手压了压他的头发。   骡车在喻府的门口停下来,孟允舒抱着喻知宁从车上下来,等喻辰付了车钱才往家里走。   穿过垂花门,喻知宁像是放飞的鸟儿一样,精神很大的在游廊是上快步跑着,他走到灶房,双手扒着门框往里面看,见喻纪正在做桃子果酱,灶房中间的桌面上放着一盆捣碎的冰沙,喻知宁的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前两日吃的桃子冰沙,当即馋的吞了一下口水,小脚互相摩挲着,双眼放光的盯着喻纪的动作。   他的视线如有实质,喻纪怎么可能不会发现,扭过头对他的目光,见他脸上写满了「我想吃」三个字,喻纪和蔼的笑了一声。   问:“小少爷,和主君从铺子里回来了?”   喻知宁点了点头,见被她发现了也就光明正大的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他一进来直直的奔向喻纪正在做的桃子果酱跟前,垂涎欲滴的看了好几眼,余光偷摸的瞥了一眼桌面上的冰沙,他迟疑半晌,小心翼翼的问:“喻奶奶,阿宁可不可以吃一点点桃子冰沙。”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伸出自己的拇指和食指给喻纪打了一个比方,示意他说的一点点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喻纪不答反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的背后,可惜的这个小人儿的全副心思都在冰沙和果酱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喻纪的眼神。   “当然不可以了。”身后忽然出现孟允舒的声音,喻知宁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他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动作缓慢的扭过自己的身子,心虚的对着孟允舒笑了笑,缩着自己的脖子尽量减少他的存在感。   孟允舒走到他的身边,在他心虚的眼神中抬起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和的说:“你忘记你前几日拉了肚子,往茅厕不知跑了多少次,腿和脚都蹲麻了,不仅如此,你忘记你喝了几碗药了当时是谁说以后再也不要生病了。”   闻言,喻知宁默默的耳垂下头,思考半晌,一把抱着孟允舒的腿,讨好的用自己的头顶蹭了蹭他的腰。   商量着说:“那、那阿宁只吃一勺好不好?就一勺。”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期待,湿漉漉的像是小狗一般,那么惹人怜爱,孟允舒又怎么能忍的下心去拒绝他。   “好。”他说道:“只有一勺。”   此时他的话听在喻知宁的耳朵里犹如天籁之音,当即喻知宁都开心的跳了起来。   “喻婶,晚食吃凉皮。”   孟允舒来灶房本就是和喻纪说这件事的,但却不小心听到了喻知宁的话,现在才说了出来。   喻纪眯起眼睛,笑呵呵的说:“好。”   灶房里有三个窗户,此时都大开着,外面的风吹进来能凉快许多,再加上桌面上还放着买来的冰沙,是以灶房比别的房间能凉快一些。   孟允舒打了一个哈欠,带着喻知宁离开了灶房,他今日中午只顾得照看着喻知宁,自己却没有睡,现在正好趁着做饭的功夫休憩一会儿。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喻云就端着一盆洗干净的杏进来,这些杏个个都很圆润饱满,吃起来味道也甜,吃完果肉以后里面的核砸了果仁也能吃,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很是好吃。   “主君回来了?”喻云看到孟允舒的身影消失在正屋的门口,把手里的盆放在案板上,问道。   “嗯。”喻纪应了一声,“刚回来不久,我瞅见他打了几个哈欠,估摸着去睡觉了。”   喻云见状点了点头。   ……   一觉醒来,西边的天空像是用颜料染上的一样绚丽多彩,火红色的红烧云形状各异,深橙色的夕阳里还夹杂着一些浅紫色的晚霞,组合在一起煞是好看。   这个时辰,已经不大热了,起了晚风,站在院子里孟允舒舒服的微微眯了双眼,须臾才睁开后坐在了石凳上。   现如今是乘凉的好时节,可惜的就是蚊虫多,幸好孟允舒从明月道长哪里得来了一些驱蚊虫的灵草,种在院子里也不怕蚊虫多,铺子里他也种了一些,宴栩是有身子的人,孟允舒自然少不了他的那一份。   至于远在长安的陆儒安他也通过小卖部送给了他一些,上次见陆儒安他的肚子已经大的像是一个球,估摸着生产日期也就在下个月。   要是想赶在他的孩子出生前达到长安,等到了七月初他们就要动身了,可惜的是宴栩有了身子并不能去,是以此行也只有他们一家子再加上苏慎了。   工厂里的活停了下来,喻锦淮自是要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喻山,大青也回来了。   看见大青,喻知宁开心的扑了上去,抱着大青就是一顿揉他的头。   “回来的正好,我让喻婶做了凉皮,你有口福了。”   喻锦淮走过来捏了捏他的手,眼睛里倒影着他的身影,深邃的瞳孔里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   喻纪一声开饭,全家人都动了,包括大青。   大青吃的凉皮只是简单的面皮和面筋,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看着晚霞,说着闲话,身上的疲惫在这一刻被彻底的洗去。   ——   现如今,喻知宁也不和他们一起睡了,而是睡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有喻笙陪着他,他也不怕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躺在床上,孟允舒只盖了自己的肚子,他睁着双眼望着头顶的床帐,晚食之前睡了一觉,现下倒是不困了。   身子底下的凉席是喻锦淮编的,睡在上面很是舒服,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若是光着胳膊和腿,早上醒来皮肤上会留有印迹。   “明日小岳和平安估摸着就要到了。”   他身子热,孟允舒即便是习惯了让他抱着睡,现在他离他远远的,两人之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所幸床大,足够他们这般睡。   “嗯。”孟允舒摸着自己软乎乎的肚子,提议道:“那等他们来了将凉皮和渔渔的教给他们,还有冰沙也教给他们。”   “你说了算。”对于他的想法,不出意外喻锦淮都会同意。   孟允舒转过头看他,不由得感慨,“好希望他们也来府城,这样一家子也好有个照应。”   喻锦淮借着月光握住他的手,解释道:“二叔恋家,舍不得离开再说他还想帮着咱们看顾一下村里人种的皂角等,有二叔在,小岳也不愿意离开,更别提现如今小岚在县里读书,他更不愿意来了,还有平安,他也舍不得离开他爷爷。”   听到喻锦淮的话,孟允舒垂眸,隐藏起自己眼底的情绪,确实,有父母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在现代他没有了家,幸好……有了一个新的家庭。   ——   翌日早晨,喻山带着喻风去了工厂,临走前还带给了守在工厂的喻南几人冰沙和凉皮,都是早上现做的,还有渔渔。   因着喻锦平和喻锦岳要来,孟允舒想要将这两个手艺教给他们,自是要提前准备好。   得知他们来了,喻锦淮和孟允舒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发现两个人的肤色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能黑一些,身体也看上去壮了,尤其是喻锦平,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喻锦岳拍着牛车上的麻袋,说:“这是新收上来的麦子,都晒好了,我们给二哥你们送过来一车,好吃个新鲜。”   喻锦淮走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脸上露出来满意,“结实不少。”   孟允舒则是笑着说:“赶了一早上的路,怕是早都饿了,饭都做好了,只等着你们。”   “还是哥夫好,我和平安的肚子叫了一路,就想着哥夫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   说着两人牵着牛车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门先端着碗喝了碗果酱冲成的水这才坐了下来,喻锦岳喝完后咂吧了几下嘴,回味似的闭上了双眼,接着一阵倒水的声音响起,他张开眼见是孟允舒又给他倒了一碗。   调侃着的说:“哥夫还能不舍得给你喝一碗水,想喝多的是。”   “昨日买了新鲜的桃子和杏,你走的时候带上一些,给小岚和二叔尝尝。”   哪里是买的,都是他和喻锦淮从农场里摘得,对外说是买的。   喻锦岳端起碗一边喝着一边点头,就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装什么成熟。   一旁的喻锦平自是也得到了一碗,他并不像喻锦岳那样动作粗狂,而是斯文的喝着,仔细去看,还是发现他在琢磨着碗里的水是怎么做的。   喻锦平看了一圈,问:“怎么没见到阿宁?”   孟允舒抚额,“还在睡呢。”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喻知宁这个点在睡在他们意料之中。   喻锦岳忽然想起来,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说:“对了,哥夫,这次夏收之后,朝廷送来了玉米种子,说是要让我们种。”   “那你们种了吗?” 第107章   “当然种了。”喻锦岳憨笑着说, “哥夫你都已经叮嘱过了,我们当然会种, 再说了朝廷上次的红薯先分到我们村, 许多人总觉得朝廷不安好心,觉得红薯不好,还不如花生, 可当村里第一波种下红薯的村民收获以后, 不说红薯的味道,单单一项吃了它顶饱,都让许多的人后悔当初没听朝廷的话种红薯了。“   “这次朝廷来送粮种的官差说玉米和小麦一样都是主食,不仅好吃, 杆还能烧火, 还能喂羊, 有些甜杆人还能吃。”   “有了这些话, 再加上上一次的事, 咱们村的人种玉米可积极了。”   “连带着周边的村子也种了不少。”说到这里,喻锦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知道孟允舒心里还记挂着张谷雨的事, 他端起水喝了一杯, 继续说:“谷雨哥也识得许多字了, 他的身子好着呢,让你不用担心。”   “还有村子种的皂角等,其他村的我来时也去看了,都长的不错。”   孟允舒虽然没提, 但喻锦岳知晓他的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件事。   他们正说着, 门外老远就响起来喻知宁的声音, 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薄衫, 墨发用一根简单的头绳绑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摆动着。   “三叔,平安叔叔,阿宁来了。”闻见其人先闻其声,坐在会客厅的几人停下谈话,笑眯眯的盯着门外,没一会儿,喻知宁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外,他双手扒着门框,倏地的一下把自己的脑袋探进来,歪着头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看着里面坐着的人。   “嘿嘿,阿宁来了。”喻知宁松开自己的手,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他先是抱了一下喻锦岳,仰起头看了他一眼,评价道:“黑了,也壮了。”   接着凑到喻锦平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学着大人说话的模样,继续道:“嗯,平安叔叔也壮了。”   孟允舒听着他这几句小大人似的话,无奈的笑着靠在喻锦淮的肩膀上,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话。   被自己的侄子这般说喻锦岳和喻锦平还是生平第一次,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就连平日里甚少露出笑容的喻锦淮此时也上扬起了嘴角。   喻知宁完全不知自己说的这番话眼前的这几个大人是怎么想的,松开了喻锦平的腿后他跑回了孟允舒的身边,自己双脚并用的爬上了椅子,老神在的坐在了上面。   恰逢喻云端着桃子冰沙过来了,喻知宁见状,双眼瞬间睁的溜圆,亮晶晶的望着他手里的碗。   昨日的冰沙他只吃了一口,现在看到喻云新端上来的,他当即拉住孟允舒的袖子,轻晃着撒娇。   “小叔父,给阿宁吃一口,好不好?”喻知宁眨了眨自己的双眼,知晓孟允舒吃哪一套,还特意让自己的眼睛变得湿润,小脸红红的,再配上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孟允舒自然是吃不消,等自己的那碗下来了给他喂了两口就没再给吃了。   喻云开始分着盘子上的冰沙,孟允舒见喻锦岳拿在手里,先是眼睛一亮,接着端起来吃了一口之后他双眼登时蹦出了惊喜。   初次尝到冰沙的喻锦平也惊喜万分,一连吃了好几口,幸而他还记得自己的身子不如喻锦岳的好,就没再吃了。   跟在喻云身后的喻纪也端着凉皮和渔渔上来了,一人面前一碗凉皮一碗渔渔。   等他们下去以后,孟允舒这才开口道:“你们方才吃的叫做冰沙,还有今日的早食是渔渔和凉皮,这些我都打算教给你们。”   “凉皮和渔渔你们二选一,至于冰沙都教给你们。”孟允舒话音刚落,喻锦岳和喻锦平诧异的瞪大了双眼,他们方才吃了凉皮,虽然和凉面类似,但口感却比凉面能爽滑一些,更别提现在正在吃的渔渔了,端着碗吸溜着吃才是最香的。   现在听孟允舒说要把着三种吃食教给他们,虽然心动,但他们也知道自己不能白白拿了方子,两人对视一眼,有了决断。   喻锦岳说:“哥夫,我们也不能白学你的方子,你说多少银钱,我和平安付给你。”   他们的反应孟允舒和喻锦淮自是昨晚都猜到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我其实想让你们其中一人来府城开店。”孟允舒犹豫半晌,启唇说道,“府城各方面来说都比华安县能好上一些,我希望你们能考虑考虑。”   他的话说的真挚,喻锦岳和喻锦平闻言都垂眸思索起来,过了片刻,喻锦平抿了抿唇,“哥夫,我们考虑考虑。”   吃过早食,孟允舒带着他们去了清舒楼。   这个月主推的香型是牡丹和荷花,孟允舒带他们来主要是看一看。   在铺子里没待多久他们就回到了喻府,基本上现在铺子里事喻辰和洗墨都能处理,已经不需要孟允舒坐镇了,是以他很放心的离开了。   回到家已经到了中午,简单的吃过午食,孟允舒便带着喻知宁去睡觉了。   他最近一到了中午总是困倦,喻知宁也是,之前在铺子里每每看着喻知宁睡觉他总是想打瞌睡,如今在家,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一躺在床上,孟允舒的上下眼皮就打着架,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他身边的喻知宁此时倒是精神足,睁着双眼看着孟允舒,双手扯着他的衣袖,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喻锦淮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盒点心,是他特意绕了一条街买来的。   知道孟允舒在睡觉,将手里的点心随意的放在桌面上,喻锦淮走近床边,一过去就对上了喻知宁圆溜溜的双眼,见到他来了,喻知宁无声的笑了一声。   喻锦淮的眸色柔和下来,他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喻知宁的头发,小声和他说:“睡吧。”   喻知宁点了点头,听话的闭上双眼。   等他睡着后,喻锦淮起身离开了。   ——   小卖部的风铃声响了起来,喻锦淮关上了卧房的门,进了小卖部。   这次来的客人是许久没来的猫云。   看到站在柜台后面的喻锦淮,猫云的脚步迟疑起来,察觉到喻锦淮没有恶意,眼神流露出友善,他才慢慢的走近,可注意到喻锦淮额头上的疤,他又提起了心,随即不知想到什么,猫云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我想要石盐。”猫云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的货架继续道:“我记得孟老板上次说他会帮我寻找《百科全书》,不知这次有了吗?”   喻锦淮点了点头,关于《百科全书》的事孟允舒以前和他提过一嘴,说是专门从系统商城里卖来的,费了他好大的功夫。   先将石盐放在了柜台上,喻锦淮才给他找起了《百科全书》。   孟允舒放在位置很显眼,几乎扫了一遍就找到了。   猫云拿到自己的商品后走了几步回过头问:“孟老板呢?怎么不见他?”   “他在休息。”喻锦淮回道。   得了喻锦淮的话,猫云这才放心的离开。   处理了几个订单,又把成熟的水果摘了,临走前喻锦淮注意到孟允舒种的西瓜长大了,走过去蹲下身曲起手指敲了敲西瓜,心觉得成熟了,便摘了一颗,把成熟的水果放在货架上,喻锦淮才带着水蜜桃和西瓜离开了农场。   ——   得了新鲜的吃食,喻锦淮特意从外面转了一圈,停留了许久才回到家。   去往灶房的路上碰到了喻云。   看到他怀里抱着的深一道一道条纹的瓜,指着好奇的问:“家主,这是什么?”   喻锦淮道:“刚才去了一趟码头,见有外邦的商人在卖这个,叫西瓜,尝了一口,果汁充沛,口感清脆爽口,吃起来甜甜的,便买了一个回来,听说放凉了会更好吃,你放在水桶里吊在井里,等主君起来了再吃。”   “好。”喻云没见过这个,一边抱着一边看着,心里念叨着这西瓜倒是挺重,有几斤了吧。   到了灶房喻纪免不了问,喻云便把喻锦淮说的那番话给重复了一遍。   孟允舒醒来后,察觉到压在自己胳膊上的重量,偏过头一看,喻知宁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胳膊上,无奈的笑着,摇醒了他,可不能再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出了卧房,喻锦淮正翻着账本,见他醒来,忙起身去让喻云把西瓜切了。   听到他的话,孟允舒惊讶的问:“西瓜?”   “嗯,从外邦人手里买来的,你尝一尝。”   孟允舒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说好。   切好的西瓜一人一牙刚刚好。   咬了一口,孟允舒并不意外,他不像没吃过西瓜的喻锦淮他们,在现代每到夏季少不了西瓜的。   头一次吃到西瓜的喻知宁仿佛是吃了美味一样,只见他坐在椅子上开心的晃着自己的双腿,大快朵颐起来。   喻锦岳和喻锦平自然也不例外,纷纷说着西瓜有多好吃,要是在夏收的时候能吃到一口西瓜,心情不仅舒坦了,就连身体上的疲累都能扫去大半。   “二哥,那外邦人还在吗?我买几个带回家给阿父和小岚吃。”   “今日不在了,赶明了我去转转,他来了我给你买几个。”   “行。”   在大家都在夸着西瓜好吃的时候,早已经吃完的孟允舒忽然脸色煞白,额头上冒着冷汗,右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喻锦淮看到后,连忙抱着他就往外跑,喻锦岳喻锦平也跟着跑了出去,剩下的人都没有了吃西瓜的心情,看着红色的瓜瓤是怎么都吃不下了。 第108章   孟允舒浑身都汗淋淋的被喻锦淮抱在怀里, 他疼得脸色发白,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 左手死死的抓着喻锦淮的衣服, 右手揪着自己肚子上的衣服。   ——痛。   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孟允舒疼得都睁不开眼。   喻锦淮低下头看到他的脸色,心疼的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 低下头安抚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启唇轻声哄着他,“阿允,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赶车的喻锦岳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的更加着急起来孟允舒的情况。   一行人坐着马车匆忙的赶到了最近的医馆。   “大夫。”喻锦淮抱着孟允舒正在下走,喻锦岳已经率先跳下车去医馆里喊人。   坐诊的大夫听到他着急的声音, 忙不迭的从诊台后面起身, 走了一步看到喻锦淮抱着人进来, 急忙引着他走到了后面的隔间。   “放在床上。”   等喻锦淮把人放下以后, 大夫见他手捂的地方, 又弯腰手指掀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眼,接着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喻锦淮和喻锦岳站在一旁着急的望着大夫的动作,只见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胡子, 眉头微微皱起, 接着又慢慢的舒展开来。   看着他的表情, 喻锦淮的心七上八下,眉头不自觉的拧起,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眼眸里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大夫放下自己的手, 并未起身, 而是对着身边的药童说:“去将我的针包拿来, 再去抓一副安胎药熬上, 等这位夫郎醒来让他喝了。”   “是,徐大夫。”药童快步给他拿过来针包,又转身去抓药。   拿到自己的针包,徐大夫解开针包展开放在身旁的位置上。   捏起一根针正要往下扎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两个汉子,转过头道:“这个夫郎的汉子留下来,剩下的便出去吧。”   喻锦岳临走前捏了捏喻锦淮的胳膊,沉默的离开。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喻锦岳刚出去就看到屋檐底下站着喻锦平,听到声音倏地扭过头看他。   “哥夫呢?怎么样了?”   喻锦岳靠在柱子上,望了一眼院子里正在熬药的药童,鼻尖满是汤药的气息,他叹了口气道:“大夫的意思是哥夫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喻锦平惊讶的问,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喻锦岳点了点头,当时徐大夫的话一出他当场愣住了,哥夫有身子了?随即他看向身旁的喻锦淮,注意到他的眼中除过震惊以外只有愧疚和心疼,可见二哥也不知道哥夫有了身子,他估摸着估计哥夫自己也不知晓吧。   哥夫自从来到喻家他的身子一直算不大好,之前村里人还说过闲话说孟允舒是个短命的,生养艰难,他们也以为以哥夫的身子要等调养好之后才会有身子,没曾想……想到这里,喻锦岳摇了摇头。   “哥夫现在怎么样?”喻锦平急忙揪住他的胳膊,着急的问:“他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喻锦岳无奈的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面,“我出来的时候大夫正在给哥夫扎针,还让药童熬了安胎药。”   他说的一知半解,问什么都不知道,喻锦平更加着急了。   所幸里面的人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刻钟后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徐大夫手里拿着他的针包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表情严肃的喻锦淮。   见状,喻锦岳和喻锦平都围了上去,着急的追问:“大夫,我哥夫他怎么样了?”   徐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等喻锦淮走到他的身边时才说:“如今已无大碍,他最近吃的寒凉之物过多,再加上他体寒,身体本就亏空着,一直没养回来,所以今日才会一齐爆发出来。”   听到他的话,喻锦岳和喻锦平都眉头紧皱,徐大夫瞅了一眼他们,又瞥了眼身边沉着脸不说话的喻锦淮,心道这三个人怕是兄弟吧。   “他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尚浅,只有一个多月,安胎药要喝着,吃食上也要注意一些,寒凉的都不能吃,多吃一些温补的,切记不可补过头,万事都是适量。”   他说完就要走,喻锦淮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大夫可否告知我吃食上注意的食物?”   徐大夫头也不回的说:“自然。”   留下来的喻锦岳和喻锦平面面相觑,等了一会儿喻锦岳才提议说:“你在这守着哥夫,我回家先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再取一件干净的衣服,等会让二哥给哥夫换上。”   “好。”喻锦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此时医馆的病人不多,徐大夫说着需要顾忌的食物,喻锦淮拿着笔坐在一旁细细的极了下来,碰到自己不理解的还会多问上两句。   ——   喻府里。   喻云正抱着抽抽噎噎的喻知宁,轻声的安抚着他的情绪,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喻知宁的背,方才孟允舒骤然晕倒,不止吓到了他们,喜欢小叔父的喻知宁也被吓得不轻,眼看着家里做主的大人都离开了,顾不上自己,即便是自己有心想要追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的小叔叔他们坐着马车跑的越来越远。   吃了没几口的西瓜被放在桌面上,用篓子扣了起来,防止蚊虫爬上去,有了孟允舒的例子,大家现在都不敢吃西瓜,就连起初吃到西瓜觉得好吃自己喜欢的喻知宁现下也不愿意看一眼,在他的心里,都怪这个西瓜,才会导致他的小叔父疼得晕倒了。   所幸喻锦岳从外面跑着回来了。   一听见脚步声,喻知宁当即从喻云的腿上下来,急匆匆的奔向走进来的喻锦岳,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仰起头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望着喻锦岳,小手抓着他的袖子就摇着,“三叔、叔,小叔父、怎么了?”   在场的众人都齐齐的看向喻锦岳,忧心的等着他的答案。   他一边问着还一边抽噎着,喻锦岳见了,心疼的不得了,一把抱起来他,安慰着说:“阿宁乖,小叔父已经没事了,等他休息好了,小叔叔就带着他回来了。”   众人听到他的话,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刚开始那般严重,眉目间倒是有一丝的开心,便知道他说的话不假,并不是为了单纯的欺骗喻知宁安抚他的情绪说出来的。   抱着喻知宁喻锦岳看向喻云,对着他说:“你去取哥夫一件衣服给我。”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本想开口说哥夫有身子的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他记得村里的婶子说孩子未满三个月是不能往外说的,可哥夫的情况却不同于其他人,哥夫的身体弱,徐大夫说了要注意着,如此一来,哥夫有身子的事是必须让家里的人知晓。   思及此喻锦岳纠结的不行,最后只得破罐子破摔的说:“等二哥回来告诉你们,反正哥夫现在没事,在睡觉呢。”   说完这句话,取衣服的喻云也回来了,喻锦岳正要放下喻知宁准备去送衣服,却被喻知宁紧紧的抱住了脖子,双腿还牢牢的夹着他的腰,生怕喻锦岳将他放下来,不仅如此,那一双红的似兔子一样的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一直都疼他的喻锦岳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只得抱着他一起离开。   路上叮嘱着他到了地方不准再哭。   闻言,喻知宁忙不迭的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怕他点头慢了喻锦岳就不带他去了,接着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喻锦岳的身边,路上看到他喜欢的玩具和别的吃食都不再看一眼,心里只期盼着马儿再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   医馆的床上,孟允舒的眼皮动了动,很快便被拖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眼,周围全是一片片的白雾,孟允舒抬起胳膊挡住头顶骤然亮起来的光芒,等了许久,直到眼睛适应这阵光亮之后他才放下自己的胳膊。   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白雾反而是他熟悉的农场,此时里面瓜果飘香,闻着这股气味,孟允舒的心情都好上了许多,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彻底放松下来的他这时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农场里,他记得自己在陷入昏睡的前一瞬,肚子疼的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在自己的肚子里搅动着,疼得他冷汗直流,想到这里,孟允舒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垂眸盯着自己的肚子,掌心触摸着肚子,轻轻的按了按,发觉不再疼了。   孟允舒的眼睛亮了亮,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寻了椅子坐下来,孟允舒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的天空,思索起自己只是吃了几口西瓜怎的那么痛,难不成是因为农场出品的西瓜他吃不了,但不应该啊,每次长出来的水果他也吃了,怎的没见到自己肚子疼呢?   就在他寻找原因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自己熟悉的消息。   【经检验,店主已经获得九千六百个声望值,是否提前兑换声望值获得恢复健康的身体?是或否】   看到这则消息孟允舒怔愣了一下,久久缓不过神,自从小卖部升级到三十六级以后,他就没注意过声望值,小卖部里大多的生意都是喻锦淮处理的,有了喻锦淮在,相比起之前,来小卖部的次数已经很少了。   要不是系统提醒,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声望值,且不说这还是去除他用声望值兑换几日身体无恙的结果。   看着眼前的消息,孟允舒回过神,要是用了,那么声望值就会一朝回到解放前,可若是不用,每隔几天他就要兑换一次,难保他不会忘记,且说兑换的话将会一劳永逸,犯不着再记挂着这件事。   相同以后,孟允舒果断的点下了是。   而他的声望值也成功的清零了。   系统提示他身体变得健康并不是一日就能达成的,而是需要慢慢调理的,也就是说他的身体会慢慢的恢复健康,思及此孟允舒并没有不快。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了。   出神的想着,胳膊上忽然缠上了一条熟悉的树枝,孟允舒见到后,捏了捏,与春神的树开始玩了起来。   只不过在它的树枝即将要接触到自己肚子的时候孟允舒会不自觉的有意护住了自己肚子,他虽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但春神的树又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本想给他肚子里的孩子输送一点能量却频频被打断。   次数多了,春神的树也闹了脾气,不再往他的肚子那边伸。   可生气归生气,它还是趁着孟允舒不注意偷偷的从他的胳膊上往肚子那边输送着能量,这一切,孟允舒全都不知情。   ——   喻锦岳带着喻知宁到医馆的时候,床上的孟允舒还没醒。   彼时喻锦淮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干净的布巾在给孟允舒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就连他的手掌也没有放过。   “小叔叔。”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小不点,喻锦淮放下手中的布巾,偏过头对上喻知宁通红的眼睛,见他的视线放在孟允舒的身上,抬手轻轻的擦了下他眼角的泪珠,柔声道:“阿宁乖,小叔父没事,他只是有小宝宝了,需要休息,等会就醒了。”   “有小宝宝了?”喻知宁捂着自己的嘴惊讶的问。   喻锦岳上前抱着他离开,“二哥,哥夫的衣裳,你给他换上,我和阿宁说。”   话落就带着喻知宁离开了。   喻锦淮拿着衣服给轻手轻脚的给孟允舒换好衣服,刚系好扣子,他似有所感,低下头就撞进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里。   “淮哥,让你担心了。”   见他醒来,喻锦淮呆了呆,望了眼他的肚子,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第109章   屋子里的窗户半开着, 从外面飘进来汤药的气味,苦涩的药味在屋子里蔓延着, 孟允舒动了动鼻子, 咦了一声,这才看向周围的环境,发觉不是自己熟悉的正屋, 而且空气中还有着浓浓的药味, 孟允舒想也不想便猜到自己在哪里了。   思及此孟允舒心里不由得有些心虚,看来自己是真的吓到喻锦淮了。   孟允舒伸手试探的拉住喻锦淮的衣角,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脸上挂着讨好的表情, 在喻锦淮看过来的时候朝他笑了笑, “淮哥, 对不起, 吓到你了。”   他语气真诚, 诚恳的和喻锦淮道歉。   喻锦淮听到他的话,大掌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 垂眸沉思着, 想着该如何与孟允舒说起来他有身子这回事, 他还记得当初孟允舒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是很推拒的,直到后来慢慢接受了他并不怎么愿意。   虽然他之前做好了怀孕的打算,但想的却是哥儿不易有孕,再加上孟允舒的身子亏空着, 不管是他还是孟允舒都想着他们可能要等上很久才会有孩子。   而如今, 这个孩子竟来的如此的快, 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不管是他还是孟允舒都没有做好当阿父和阿爹的准备。   “淮哥,我们回家好不好?医馆的汤药味闻着我难受。”   闻言,喻锦淮掀起眼皮深深的望了一眼孟允舒,随即他下定了决心,表情严肃。   孟允舒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眨了眨眼,和喻锦淮深邃的眼眸对视着。   “阿允。”喻锦淮先是叫了他的名字,缓了缓,定定的凝视着他的面容,须臾,才说道:“你有身子了。”   “啊?什么?”孟允舒显然还处在游离的状态,没反应过来,他愣愣的重复:“我有身子了?什么意思?”   喻锦淮见他是真的没有明白过来,而不是故意装着不明白,继续道:“我们有孩子了。”   这句话孟允舒是听明白了,只见他傻愣愣的看了眼喻锦淮,接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副震惊的模样,见状,喻锦淮拉着他的手,双手上下交叠着放在他的肚子上,同他一起看着。   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柔和下来,语气也更加温和了。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阿允。”   肚子的触感并不是假的,隔着衣服他也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热意,孟允舒出神的望了好一会儿他的肚子,许久之后,他才慌张的收回自己的手,在喻锦淮温和的双眼中张了张嘴,他震惊的双眼睁的溜圆,傻愣愣的看着喻锦淮。   过了很久,孟允舒的手重新放回在了自己的肚子,很快又像是被吓到一般倏地收了回去,旋即他指着自己的肚子,不可置信的问:“有了?”   喻锦淮见他的表情并没有害怕和难以接受,反而是有一点意外和震惊,闻言他点了点头,肯定的说:“有了。”   孟允舒缓了好一会儿,才相信自己也有孩子了,还是属于他和喻锦淮的。   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了变,呐呐的问:“我这几日吃了那么多冰的凉的,今日还吃了西瓜,西瓜性寒,他没事吗?”   喻锦淮轻笑出声,安抚般的捏了捏他的手,宽慰着他:“大夫开了安胎药,喝上几副药便无碍了。”   听此孟允舒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也知道自己吃了那么多寒凉的对胎儿也是有影响的,不然他的肚子也不会疼得那般厉害。   幸好无碍。   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喻锦淮拍了怕孟允舒的手,道:“大抵是药熬好了。”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去开门,果然是方才跟在徐大夫身后的药童,此时他的手中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见他出来,药童问道:“病人醒了吗?”   “醒了。”喻锦淮颔首道,“给我吧。”   接过药童手里的药,喻锦淮沉思半晌,恰逢喻锦岳带着喻知宁从前面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小岳,买一些糖或者甜的糕点回来。”   喻锦岳笑着说:“不用你提醒,阿宁方才听我说哥夫要喝药让我带他去买了麦芽糖。”   喻知宁挣脱开喻锦岳的手,跑到喻锦淮的跟前,双手抱着怀里的麦芽糖,仰起头看着他的小叔叔,问:“小叔叔,小叔父醒了吗?”   不等喻锦淮说话,听见他声音的孟允舒便在里面出声道:“阿宁进来吧,我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喻知宁开心的绕过喻锦淮钻进了房间。   喻锦岳和喻锦平对视了一眼,在得到喻锦淮的允许后也走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喻知宁在孟允舒的安抚下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现下他肉乎乎的小手正放在孟允舒的肚子上,惊讶的摸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依偎在孟允舒的身旁和他说着话。   听到脚步声,孟允舒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浅笑着说:“小岳,平安让你们担心了。”   喻锦岳和喻锦平齐齐摇了摇头,异口同声的说:“没事没事,哥夫你安然无恙就好。”   刚熬好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喻锦淮将其放在了手边的桌面上,打算等凉了再让孟允舒喝。   睨了一眼安胎药,孟允舒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药是必须要喝了。   ……   等他喝完药,又让徐大夫把了脉,付了诊金和药钱以后,一行人才坐着马车回到了家。   马车在喻府门口停下,孟允舒连路都不用走,直接被喻锦淮抱着进了正屋,院子里的喻云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是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子还是别的,孟允舒在躺回在自己熟悉的床上时,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困顿的他在脱掉外衫以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喻锦淮的安抚下沉睡过去。   给他掖好了被角,喻锦淮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一转身就对上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喻锦淮脚下一顿,启唇道:“主君有喜了,日后的吃食要注意着,喻纪,我这里有一份大夫给的单子,往后你做饭的时候注意一点,主君身子弱,要吃一些温补的食物。”   接着他又看向喻云,“喻云,你是生养过的,主君身边的事你注意一点,万不可粗心,往后铺子里的事若不是大事就不必来麻烦主君了。”   喻锦淮沉吟许久,说:“有事先来找我。”   “是。”底下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满眼都是喜悦。   孟允舒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远处的桌面上点着一盏灯,喻锦淮坐在灯下,手里执着笔,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不用过去,孟允舒都知道他是在算账。   似有所察,喻锦淮扭过头正巧对上孟允舒的视线,他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来,伸手理了理他的发丝,将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他的耳朵上。   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的划过孟允舒的脸颊,让孟允舒禁不住缩了一下。   “饿了吗?”   孟允舒点了点头,捂着自己的肚子诚实的说:“饿了。”   喻锦淮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来他的外衫,等他下了床他给他穿上,就在孟允舒往出的走的时候却被拉住了胳膊,孟允舒见状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了?”   “夜冷,有凉气,穿上披风。”   孟允舒听话的穿上了披风坐在平日里吃小食的地方,等着喻锦淮给他取晚食进来。   无所事事的他手里拿着喻锦淮算好的账本在看。   所幸喻锦淮并没有让他等的太久,等了一会儿才端着一碗面和药进来,一嗅到空气中飘来的药味,孟允舒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的神情喻锦淮收在眼底,无奈的扬了扬唇。   “给你下了一碗阳春面,等吃完了再喝药。”   自知喝药是必须的,孟允舒沉重的点头,磨磨蹭蹭的吃完一碗面,药已经放温了,正好能喝。   孟允舒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重重的将手里的碗放在了桌面上,苦涩的药味让他有一瞬间的反胃,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幸好喻锦淮眼疾手快的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从小卖部带来的水果糖,这才缓解了他口腔里的药味。   舔着糖,孟允舒支着头看着喻锦淮继续算起了账。   忽然想起来夏收快要结束了,孟允舒便提议说:“淮哥,夏收结束,渭平府城就要招生了,我打算让阿宁和喻笙他们一同去念书,一来是个伴,二来他们也算是家里的一份子,往后说不定还能帮上阿宁的忙。”   “可以。”喻锦淮手下没停,继续道:“但书不能白念。”   不然会让他们失了分寸。   “我知道。”孟允舒点了点头,“我打算让他们从自己的月钱中抽出来一半作为他们读书的费用,剩下的由咱们出。”   “嗯。”   说完了这件事,孟允舒闲来无聊往他的身边凑了凑,看着他的动作,忽地叹了口气。   颇为惋惜的说:“我如今有了身子,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儒安孩子的满月宴怕是赶不过去了。”   “如此一来,也只能通过小卖部给他和他的孩子满月礼了。”   “无妨。”听出他语气中的可惜,喻锦淮转过头,动作亲昵的捏了捏他的手,“他若是知晓你有孩子,高兴都来不及,自是不会怪你的。”   有了喻锦淮的话,孟允舒的心安定下来。   ——   翌日早晨,院子里。   孟允舒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晃着,喻锦淮站在他的身边看顾着,喻知宁得知他和喻笙他们都要上学以后,急忙拉着他们去复习了,现在院子里只有喻锦岳和喻锦淮再加上他们夫夫二人。   “小岳,平安,昨日问你们的事考虑的如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06 22:17:09-2022-09-07 22:0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喻锦岳端着碗, 吃着喻纪新做出来的西瓜冰沙,骤然听到孟允舒的声音, 他往嘴里吃了一口冰沙愣愣的看着孟允舒。   坐在他身边的喻锦平转过头瞥了一眼他, 回道:“我和小岳商量了一下,我留在府城,他在华安县。”   “二叔和小岚都在沧南村, 他放下不下家, 二叔又刚回来不久,我留下来是最合适的。”   其实不管是他还是喻锦岳原本都不想留在渭平府的,但是昨日徐大夫的话他们听到了,自从孟允舒来到喻家, 对他们一直帮助颇多, 所以在商量过后还是由他留在府城。   他一个人无牵无挂, 就像他说的, 留下来是最好的。   在场的几人都听出他的弦外之意, 离他最近的喻锦岳直接一把将自己的碗推到喻锦平的手里,含糊道:“给你吃。”   他的动作急,碗里的冰沙都溅出来一些到了喻锦平的身上, 害怕碗被摔破, 喻锦平当即接住了碗, 低头一瞧,碗里的冰沙就只剩下碗底一点,更别提还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身上。   知晓喻锦岳是告诉他他还有亲人,可这样的好意他宁愿不要。   对上喻锦平无奈嫌弃的眼神, 喻锦岳嘿了一声, 双手叉腰走到他的面前, 推了推他的肩膀, 故意露出来伤心的表情,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哀怨的说:“你嫌弃我,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除了喻锦平一脸无语,孟允舒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喻锦淮嘴角的笑意都收不住。   既然说好了喻锦平留在府城,凉皮和渔渔还有冰沙都交给了他们。   喻锦淮和孟允舒本是打算跟着他们一同回家待几天的,现如今孟允舒有了身子,就不方便了。   ——   转眼已经过去了两天,渭平府城将要开学,喻锦岳和喻锦平也要启程回家了。   既然决定了要留在渭平府,喻锦平也要回家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还想着照看着有身子的孟允舒,那以后要开的铺子必然距离清舒楼不远。   渭平府城门前。   喻锦岳坐在驴车的前面,喻锦平和喻锦淮夫夫站在地面上说着话,驴车上还放着喻锦淮从农场里带出来的西瓜。   车上除过两个是给他们留着自家吃的,剩下的都是用来做西瓜冰沙的,只不过西瓜放的久了会坏,也只能给他们带十个,且都是带了把的,这样会能放的久一点。   经过孟允舒的提点,喻锦岳是打算将西瓜冰沙作为主打产品,在三天就卖完。   “小岳,西瓜性寒,记得告诉二叔和小岚不要贪多。”孟允舒叮嘱着他。   喻锦岳点点头,“哥夫,我记住了。”   眼瞅着时辰不早了,喻锦平上了马车,与喻锦岳坐在一处,扭过头朝喻锦淮和孟允舒摇了摇头。   喻锦平笑着说:“二哥,铺子的事就麻烦你了。”   “嗯,放心。”   目送着他们离开,孟允舒放松的往后退了一步,小半个身子靠在喻锦淮的怀里,视线中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   此时正是上午,还没到热的时候,府城门口人来人往,多是做一些小买卖的百姓,再加上渭平学府明日就要开学,再过两日就是渭平学府收学子的日子,是以出入府门的人很多。   喻锦淮和孟允舒并没有多待,而是坐进了马车里。   自从天热了起来,喻府的马车便换成了四周带遮挡棚的,还挂上了帘子,如此一来,坐马车不会太晒。   府城街道上人多,马车跑起来并不快,即便如此,还是带起一阵风。   马车里,孟允舒靠在喻锦淮的怀里,指尖缠绕着自己的发丝把玩着,“淮哥,平安想租哪里的铺子?”   喻锦淮握着他的手,下巴蹭了蹭他的发丝,道:“平安说想在清舒楼附近找一个铺子。”   “主街啊。”孟允舒不用想也明白喻锦平为什么想将铺子租在清舒楼附近,可主街出租的铺子一来少,二来租金也贵,想找到一个合适的铺子是很难的。   “我先找找,若是找不到再找其他街上的。”   “行。”   “阿宁近几日可努力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渭平学府。”   思及喻知宁最近天蒙蒙亮就起床带着他的两个小伙伴在坐在院子里读书练字,那刻骨的模样都让孟允舒觉得诧异,他本以为喻知宁坚持不了多久,没曾想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他还如同第一天那般勤奋努力,让孟允舒都佩服起他来。   喻知宁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坚持这么久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而他四岁的时候还在幼儿园里玩。   听出孟允舒语气中的感叹,喻锦淮笑了笑,解释道:“阿宁完全随了我哥哥的性子,听阿娘说,哥哥幼时是最喜欢读书的,每每天亮,就带着他的书站在院子里,一边喂鸡一边摇头晃脑的读书。”   听完喻锦淮的话,孟允舒笑着说:“原来是遗传啊。”   回到喻府的时候,喻知宁已经带着他的小伙伴转移了阵地,去了他的房间。   喻知宁的房间也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书房,里面也做了书架,还给他做了一个软榻,学习累了正好能躺上去休息一会儿。   孟允舒和喻锦淮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书房,站在窗户外,往里面瞧着。   只见喻知宁跪坐在长椅上,他的身边一左一右跪坐着喻笙和喻尚许,此时喻知宁手里正拿着一只炭笔在纸上写着字,一边写着还一边给身边的两个小人讲着这个字要怎么理解。   他教授的依旧是他熟悉的《千字文》,有了之前在村里教同村小孩子的基础,现如今他教起喻笙和喻尚许是信手拈来。   看了一会儿,两人便离开了。   明日工厂就要开工了,这也就代表着喻锦淮要去工厂了。   一到正屋,孟允舒就从衣柜里取出来包袱平展的铺在桌面上,接着取出来喻锦淮的衣服就往上面放。   只是给他倒一碗糖水的功夫孟允舒已经叠好了三件衣服,喻锦淮心里一跳,忙走过去按住他的手,“阿允,这是做什么?”   孟允舒纳闷的看了一眼他,无辜的回答:“给你收拾衣服啊,明日不是要去工厂。”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简单的叙述这个问题。   喻锦淮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你既有了身子,我怎可离开?”   这句话听到孟允舒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只见他当即撇了撇嘴,杏眸里噙着委屈,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语气里带着生气和伤心。   “你不将我放在心上了。”   此话一出,喻锦淮大喊冤枉,忙不迭的道:“我怎会不将你放在心上?”   “我之前没有身子的时候,你怎么都愿意去工厂,不多想着陪我,现在有了你喻家的血脉,就舍不得离开了?”   越说孟允舒越气,心里越委屈,眼睛湿漉漉的瞪着他,还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背在身后不让喻锦淮牵。   直到现在,喻锦淮才意识到了什么,思及徐大夫和他说的话,心里情不自禁的觉得无奈。   喻锦淮走上前不顾孟允舒的挣扎将他抱在怀里,大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仗着孟允舒看不见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   “阿允,我不去工厂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你,你的身子本就亏空着,一直没补回来,而这个孩子在你我意料之外,他来的并不是时候。”说到这里,喻锦淮心里有些迟疑,可又怕孟允舒多想,只能硬着头皮道:“其实我并不想要他,可徐大夫说若是打掉这个孩子对你的损伤更大,弄不好会留下病根。”   “是以我才要留下来,好好的照顾你。”   孟允舒闻言,心情好了许多,可又想到喻锦淮竟然想要打掉他们的孩子,而他却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他脸上纠结的表情喻锦淮看在眼里,眼皮一跳,急忙松开他,端起糖水递到他的嘴边,轻声的哄着:“阿允,喝完糖水睡一会儿,我瞧着你都困了。”   水到嘴边哪有不喝的道理?   孟允舒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接着打了一个哈欠,也不管自己叠了一半的衣服,直接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睡觉了。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喻锦淮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趁着他睡觉,又把自己的衣服放了回去。   一转身却撞进了孟允舒明亮的双眸里,吓的他直接脚下一顿,清咳一声,“阿允,你不是睡了?”   孟允舒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自己空出来的位置,满脸都是依恋,“你不在我睡不安稳。”   “乖,等我脱了外衣就陪你睡。”   孟允舒点点头,睁大着双眼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躺在床上抱着孟允舒的喻锦淮见他终于睡着了,心里既好笑又觉得开心。   这一觉孟允舒睡的可舒坦了,就连中途喻锦淮起身离开他也没发觉。   平躺在床上,孟允舒盯着头顶蓝色的床帐,忽然想起来自己睡觉之前发生的事,一时间脸上都热了起来,耳朵悄然爬上一抹绯红。   他尴尬的捂住自己的脸,简直不敢相信方才的人竟然会是他自己,他明明不是那么的人,怎的耍起了小性子,都快没脸见人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孟允舒并没有听到脚步声,直至喻锦淮坐在床边,伸手拉下他的手,关切的问他怎么了,孟允舒才反应过来。   对着喻锦淮,他的脸更红了,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喻锦淮一眼。   瞧见他的状态,喻锦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他钻了牛角尖,赶忙安抚着说:“阿允,这是正常的,孕期的哥儿都会这样。”   他语气真诚,孟允舒犹豫许久才看向他,小心翼翼的问:“真的?”   “真的。”   见他并没有觉得厌烦,孟允舒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正要说话小卖部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07 22:01:28-2022-09-08 23:3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眸中眸镜中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小卖部里。   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咚叮咚的响着, 站在门口的Omega客人虚虚的靠在门框上,扬起头顶着头顶上的风铃, 抬起想要摸风铃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落了下来。   喻锦淮和孟允舒进来的时候Omega已经站直了身体, 正望着空中的某一处出神。   他们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思中的Omega,倏然收回自己的视线,走进了小卖部里。   第三次来小卖部的他身上既没有属于他的橙花味信息素又没有属于其他人的玫瑰信息素, 干干净净的, 没有一丝气味。   “你好,需要什么?”孟允舒懒散的寻了一个舒服的站姿,出声问他。   “我……”Omega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问:“还有玫瑰吗?”   他的情绪显然没有上次那样快乐, 身上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身上灰色的卫衣衬着他的表情更加的沉重。   孟允舒不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还是诚实的回答:“抱歉, 没有玫瑰了。”   听到他的话,Omega的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只见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过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眶明显红红的。   “花是没有了, 但有玫瑰酒你要吗?”   他话一出, Omega当即重重的点头,迫不及待的说:“要,我要。”   孟允舒偏过头道:“淮哥,你拿两瓶玫瑰酒来。”   在喻锦淮去取酒的功夫孟允舒偷摸的打量着眼前的Omega, 可却一点也没看出来。   直到他抱着玫瑰酒离开了, 孟允舒还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   在他的认知里, Omega虽然地位比Beta高, 但他们却因为发情期的不得不依附着Alpha,他看过的那么多的小说,里面基本上都是这样,除非那个Omega挖掉了自己的腺体,可这样一来,对他们的身体造成的危害是不可逆的。   严重一点的还会死在手术台上,又或者患上其他疾病。   孟允舒虽不知这位Omega客人为何伤心,可上次他来的时候身上还有着玫瑰味的信息素,而这次来却是一丁点都闻不到了。   若不出意外他会这样基本上与标记他的Alpha有关。   思及此,孟允舒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穿越在ABO世界,不然他可受不了。   他的脸色变来变去,一旁的喻锦淮看的纳闷不已,最后还是孟允舒给他解释了缘由,他才明白过来。   ——   翌日早晨,院子里一片静谧,有时候还能听到细微的说话声,正是从喻知宁的书房传出来的。   孟允舒正坐在秋千架上晒着太阳,只见他微微扬起头靠在自己的手背上,早晨的阳光跳跃上枣树的枝头,透过叶片和树枝,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调皮的映照在他的脸上,衬着他脸上细小的汗毛和脸颊边的发丝都变成了金色。   闭目眼神的他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悠悠的睁开眼,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到宴栩穿过垂花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嬷嬷。   “你怎的来了?”看见他,孟允舒嘴边带着笑问。   宴栩走过来还未坐下坐在屋檐底下做衣服的喻云便端了一个椅子过来放在孟允舒的身边。   宴栩坐下后,喻云顺势倒了一碗桃子酱冲成的糖水放在了他手边的石桌上。   见此宴栩端起来喝了一口,甜甜的很好喝,宴栩的眼睛亮了几分,心满意足的喝了半碗水,这才回答道:“我去了铺子里,见你不在,喻辰又嘟嘟囔囔的说不清话,我便来看看你。”   孟允舒坐直了身体,“实不相瞒,我同你一样,有了身子,再加上前几日不知有了身子,吃多了寒凉的食物,动了胎气,这才没有去铺子里。”   一听他这般说,宴栩禁不住往前挪了挪,眼睛里充满了激动和开心,他语气欢快的问:“真的?”   孟允舒点了点头,脸色微红,“嗯,”   两人既有了共同的话题,宴栩的话不禁多了起来,拉着孟允舒的手说个不停,都差点有了指腹为婚的想法,最终还是孟允舒好说歹说他才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午食宴栩也留了下来,在喻府吃的。   跟在他身边的嬷嬷原本不同意,可耐不住宴栩的坚持,只得留了下来。   等到午食的时候,嬷嬷望着桌面上的饭菜,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虽说喻锦淮不去工厂了,但清舒楼他还是去的。   有些大的单子还是需要他出面的,不然喻辰和洗墨是拿不下来的。   晚食的鱼汤是孟允舒惦记了许久的,他不像宴栩哪样闻不得鱼腥味,反而喜欢喝汤,不管是鱼汤还是鸡汤都是他喜欢的,尤其最喜欢的就是大骨汤了。   鱼自然是从农场里带出来的。   农场的池塘生长的鱼并没有那么重的鱼腥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就着鱼汤和鱼肉,孟允舒吃了两碗米饭。   饭后,喻锦淮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走一走停一停,接着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有时候孟允舒兴起了还会给他指着星星讲一个故事。   那个时候最开心的当属几个小孩子了。   ——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渭平学府开学招生的日子。   这天,孟允舒和喻锦淮早早的醒来,收拾好自己便去了喻知宁的房间。   他们推开门的时候惊醒了陪着喻知宁睡觉的喻笙。   看见他们的身影,喻笙赶忙从床上爬起来,紧张的抱着被子,小声道:“家主,主君。”   他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孟允舒第一次见到喻知宁的时候,故此喻家的人对他都有着极大的好感。   孟允舒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坐在床边,拿起他的衣服递给了喻笙,“可以自己穿吗?”   往常喻笙的衣服都是喻云醒来帮着他穿的,现如今孟允舒问了,他乖乖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穿。   见状孟允舒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和喻锦淮进了内室。   望着他们的身影,喻笙长舒了一口气,静坐半晌才给自己穿起了衣服。   他虽然比喻知宁大了两岁,但早早被亲人卖到牙行的他早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穿鞋,完全不用人帮忙,先前喻云帮他,也只不过是他和喻云熟悉起来,在喻云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阿爹的身影,想要被人关心的小心思被喻云看的一清二楚。   和他几乎有着相同出身的喻云自然能理解他的心思,便这样一直纵容着。   听着从内室传出来的说笑声,喻笙抿了抿自己的唇,穿衣服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羡慕的盯着内室的方向,甚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艳羡。   孟允舒走出来正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般,他的童年也算不上多好,而如今有了身子,他像是多愁善感起来。   看到喻笙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羡慕和小心翼翼,孟允舒叹了一口气。   喻知宁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扬起头关切的望着他。   孟允舒心里的阴翳一瞬间被驱散了,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笙笙,你还没穿好吗?我帮你穿。”   喻知宁自小懂事,怎的会看不懂孟允舒的表情。   他松开孟允舒的手,小跑的过去拉着喻笙的手,说完后不等喻笙回答便帮着喻笙穿起了衣服。   说是帮忙,其实是帮倒忙,等喻笙好了衣服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   他从床上爬下来,开心的说:“谢谢小少爷。”   “笙笙,到了渭平学府,可不能这般叫阿宁了。”孟允舒走过来将他们两人圈在怀里,轻声细语的说。   喻笙的小脸写满了疑惑,喻知宁则是半知不解,似懂非懂。   “学府里是不让带小厮的,我和家主既让你去念书,也是想着将来你能帮衬着阿宁。”   见他还是懵懂的模样,孟允舒并没有不耐烦,反而换了一种说法,“若是让其他与阿宁同岁的孩子知晓他上学还带着小厮定是会被嘲笑的,你想让他们嫌弃阿宁吗?”   喻笙闻言猛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小少爷很好。”   “是了,所以你到了学府就叫阿宁为阿宁,阿宁唤你笙笙。”   直到现在喻笙才明白过来,他二话不说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同样的话孟允舒还和喻尚许说了一遍。   等他们带着几个小孩子到渭平学府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渭平学府坐落在渭平府的东方,迎着朝阳的学府像是蒙上了一层金光,显得学府更加的庄严了。   渭平学府四个鎏金色的大字镌刻在蓝色的牌匾上面,牌匾周围还有一层金色的花边,匾额下面是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两侧坐落着两个石狮子,两旁还种了常绿的松柏。   今日是渭平学府报名的日子,学府的门口大大小小的马车停在一处,还有牛车还驴车。   喻家一行人到的时候还有大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从牛车上跳下来。   官府出资办的学府,是没有穷人富人以及达官贵人这一说的,只要你有能力品行好经过学府的入学考试,就可以上学。   望着学府外面的各个年龄段的学子和陪在他们身边的大人,孟允舒恍然觉得自己也是曾经早上六七点钟去送孩子上学的父母爷爷奶奶中的一员。   在现代没有体验的事到了古代却体验了一把。   喻锦淮和孟允舒还有喻云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走到报名的桌子前,报完名之后领了牌子,接下来就会有人领着他们去参加入学考试。   考过学子的名单会在三个时辰之后张贴在学府外面的通知栏上。   等三日后的入学考试结束后才是渭平学府真正报名入学的时间。   目送着三个孩子走进了学府,孟允舒忽然紧张起来,他抓着喻锦淮的袖子,担心的问:“淮哥,阿宁他们能考过吗?”   “会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08 23:33:56-2022-09-09 21:3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睡觉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有了他的肯定, 孟允舒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入学考试要一个时辰, 站在太阳底下等着他们考试出来也不是办法。   恰好渭平学府的门口有一家茶水店, 他们几人便去了哪里。   茶水店并不大,里面只摆了三张桌子,正逢入学的时间, 茶水店里的人几乎都要坐满了。   寻了空位坐下来, 店小二的肩膀上搭着一块布巾,手里提着茶壶,穿梭在人群中。   孟允舒往四周逡巡了一遍,心道要不是渭平学府是寄宿的机制, 让喻锦平将铺子开着这里, 定能赚上一笔钱。   ……   估摸着喻知宁几个也要出来了, 喻锦淮他们就出去了, 怕去的晚了占不到前面的位置, 几个孩子出来看不到他们。   喻知宁出来的时候身边一左一右跟着喻笙和喻尚许,他们两个都比喻知宁大,自然也比喻知宁高, 夹在中间的喻知宁偏偏不知晓, 小脸带着笑意,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比着表情平静的喻尚许和喻笙,活脱脱的像是将他保护在中间一样。   见状,孟允舒禁不住莞尔一笑。   走出来的喻知宁看到他们三人的身影,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只见他脚步顿时快了起来, 急匆匆的跑到孟允舒的身边, 还不等他抱着孟允舒的腿, 一旁的喻锦淮已经眼疾手快的将他抱了起来。   孟允舒和喻云也顺势牵住了喻笙和喻尚许的手。   坐进马车,孟允舒才来得及问他们考的怎么样?   “阿宁,笙笙和尚许考的如何?有把握吗?”   喻知宁挪着身子靠近孟允舒,动作娴熟的拉起他的手,回答:“阿宁觉得阿宁考的过。”   接着他转头看向喻笙,拉着他的手指问:“笙笙,你呢?”   喻笙犹豫半晌,迟疑着点了点头。   喻尚许也紧跟他其后点了头。   回到家中,喻纪准备了满满一桌饭菜,只等着他们回家吃。   等到了出成绩的时候,得了吩咐的喻风准时的蹲守在通知栏前,他识得几个字,故此看喻知宁他们的名字并不费劲。   通知栏一共张贴了三张纸,红纸上写满了名字,喻风一时看的有些眼花缭乱,再加上身边还有人挤着,他找了好半晌才在第三张的最上面找到了喻知宁的名字,接着在中间找到了喻笙和喻尚许的名字。   看到后喻风开心的不得了,急忙赶着马车回到家中,一进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喻锦淮和孟允舒。   此时,喻知宁他们早都已经将他们考试的事抛在了脑后,全身心都集中在那日图送来的小羊身上。   下人将他们带到院子里。   孟允舒笑眯眯的拦住了喻知宁,亲昵的点了点他的额头,问:“阿宁考过了,想要什么奖励?”   得到这个消息的喻知宁倏地开心的跳了起来,再听到喻笙和喻尚许也同他一样考过之后,拉着他们的手激动的在院子里转圈圈。   众人也被他们的开心所感染,纷纷笑了起来。   喻知宁忽然想起他的小叔父问他要什么奖励,当即松开他,跑到孟允舒的面前,在快要接近他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   “小叔父,阿宁可不可以吃一碗桃子冰沙?”   说完,他双眼充满了期颐,小手都紧张的握了起来。   孟允舒佯装思考,故意叹了一口气,在喻知宁失落的眼神中道:“当然可以,今日的晚食也做你喜欢吃的好不好?”   得了孟允舒的话,喻知宁更加开心了,院子里一时都是他的笑声。   当然,喻笙和喻尚许孟允舒也没有忘记,给他们两人一人一碗冰沙,晚食还有他们喜欢吃的菜。   入夜,孟允舒嫌弃的推了推靠在身边的喻锦淮,自己默默的往床里面移。   喻锦淮沉默的望着他的动作,在等他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才握住了他露在外面的手。   皎洁的月光偷偷的避过窗帘照进了屋子里,月光底下,一双人儿不知何时依偎在了一起,睡的香甜。   ——   许久未去铺子里,在吃过早食,孟允舒便在喻锦淮的陪伴下去了铺子里。   正好碰上了来给清舒楼送毛线的那日图。   那日图依旧是那身草原人的装扮,只不过将脸上的胡子刮去了,显得人年轻了几岁。   看到孟允舒,那日图笑着和他打招呼。   这次他来送毛线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想和孟允舒签订一份契书,允许他带着洗发膏和香皂回到漠北城。   自从他的部落有了纺织毛线的手艺,部落的女人和哥儿手巧的织出各种样式的毛衣、毛裤等,他们部落逐渐变得富有起来,在漠北城还专门开了一间铺子。   漠北寒冷,风大,毛衣和毛裤穿在身上暖呼呼,一经卖出就受到了很大的欢迎,部落里的族人已经在漠北城附近的两个小城池开了铺子。   而上次那日图带回来的洗发膏和香皂都是他们未曾见过的商品,这种会散发香味又能清洁头发和身体的商品让他们爱不释手,要不是那日图拦着,他们估计都能用完。   以前喻世忠在的时候,那日图经过他的教导,再加上他和孟允舒做生意,瞬间就看到了香皂和洗发膏的前景。   三个人坐在二楼的隔间里,听完那日图的话,孟允舒给他倒了一碗水,安静的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和喻锦淮谈合作的事。   有喻锦淮在,犯不着他出声。   那日图的人品他们都是信的过的,是以很快便约定了契书,只等着签契书了。   既然那日图要洗发膏和香皂,他就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拿到,毕竟工厂里的订单都是有序的。   吃过午食,到了孟允舒平日里午睡的时间,看着他睡了,喻锦淮才起身去给喻锦平找铺子。   渭平府的铺子并不难找,难得是找到一间合适的铺子。   出了门喻锦淮直直的奔向了他们经常去的牙行,没多久,牙人便带着他出来了。   主街的铺子难得,租金又高,所以在几经思量过后,喻锦淮便将目光放在了主街后面的那条街。   这条街背对着主街,不管是去码头还是出城都很方便,人流量虽然比不上码头那条街和主街,但总体来说算的上不错了,铺子的租金也公道。   在转了好几个铺子后,喻锦淮最终定下来了一间铺子。   这间铺子留在清舒楼的后面,与清舒楼的后门只隔了一条巷子,铺子里面空间大,后面还带了两间房,收拾收拾住人还是可以的,虽说没有后门院子又小,但它的格局和位置对于做吃食生意的喻锦平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铺子前面还有一片空地,要是喻锦平想,还可以在这里再支几个桌子或者小摊。   既有了合适的铺子,喻锦淮动作利落的付了一年的租金,喻锦平给他的银钱不够,还差三两银子,喻锦淮便给他补上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喻知宁他们三个去渭平学府的日子。   夏天的学子服一共两身,渭平学府已经送过来了。   孟允舒将喻知宁的衣物都叠好放在竹编的小箱子里,平时里用的洗漱用品也备好放进了另外的箱子里。   常服也备了两身,以防他的学子服脏了以后没有衣物换。   喻尚许的东西有喻云备着,而喻笙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故此在给喻知宁准备东西的时候孟允舒还给喻笙多备了一份。   为了鼓励他们以后努力学习,孟允舒特意画出了三个样式一样但花案不同的书包,特意让清舒楼里的绣娘在他们入学之前赶制出来。   书包是双肩的,因着没有拉链,孟允舒便弄成了抽绳的样式,在两侧还缝制了小兜,书包里面分成了两侧,最里面也缝制了一个小兜让他们放东西用。   书包外面是毛线织成的,里面用了厚实的布料,为了防止下坠,底部更是用了做千层底鞋的手艺。   对于自己的新书包喻知宁拿到手以后又惊又喜,晚上都差点抱着他的书包睡觉了。   他喜欢鱼,书包表示红色,上面还勾勒了锦鲤的花样。   吃过早食,就是他们入学的时候。   马车从喻府出发,路过街上的小摊子时,孟允舒还给他们买了几个小点心。   正式开学第一日,陪同的大人是可以进去的。   学府很大,这是孟允舒进去的第一印象。   在高年级的学子带领下喻锦淮和孟允舒给他们三个交了学费,又将他们送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按性别分成了三种,分别依照梅兰竹菊四君子为名,哥儿的是兰院,女子的是梅院,剩下的菊院则是汉子的,其中竹院是给先生准备的。   每个宿舍里面又按照所读的年级不同依照二十四节气来划分。   而喻知宁和喻笙这次所在的宿舍正是春雨陆号房。   房间里面一共有六张床,每张床的旁边都配了一个小几和衣柜,书桌都放在了对面靠窗的位置,哪里采光好,用来读书写字是最合适不过的,不仅如此,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都属于自己放洗漱用品的架子。   除过衣物和洗漱用品其余一概都是由学府准备的,他们去的时候每张床上都贴了学子的名字,被褥都是铺好。   见此,孟允舒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还要累死累活的从一个楼取了自己的被褥再搬到自己的宿舍,虽然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可望着喻知宁的宿舍,孟允舒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给喻知宁和喻笙收拾好了东西,喻云他们也来了。   路过一个房间时,孟允舒发现里面是架子床,且走动的学子都像是十岁左右或者大一点的孩子,这时他才明白过来,敢情大一点的孩子住的是架子床。   处理好一切,孟允舒临走前望了一眼站在门口朝他摇手的喻知宁。   以后家里怕是要安静下来,他也能轻松一会儿,但他的想法却落空了。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记得吃月饼! 第113章   马车刚停在府门外, 喻锦淮搀扶着孟允舒下来,身后忽然想起了一阵车轱辘的声音。   喻锦淮转过身去看, 见是赶着驴车来的喻锦平, 他的身边还坐着他的好友明隽。   “二哥,哥夫。”喻锦平控制着驴车停在他们的马车后面,接着从车上跳下来朝他们两人打招呼。   看见他, 喻锦淮和孟允舒都觉得惊喜, 他们本以为喻锦平还要过几日再来,没曾想今日就来了。   明隽紧张的看了一眼他们,随即道:“喻二哥,二哥夫。”   对于明隽, 喻锦淮相比起孟允舒更加熟悉, 毕竟是在同一个村子里长大的, 品行什么的都是了解的。   “赶了一路, 累了吧, 快回家歇歇。”孟允舒适时的说道。   喻锦平和明隽纷纷摇头,说着不累。   府门已经被打开,喻风赶着马车走了进去, 喻锦平赶着驴车跟在他的身后。   自小在沧南村长大的明隽自是没有见过像喻府这般的三进宅院, 一路上只顾着看, 差点都将自己绊倒了。   已经是快要吃饭的时候,府中的喻纪正在着手准备着,从学府回来的喻云也过来帮忙。   会客厅里,喻锦平没见到喻知宁的身影, 便问道:“阿宁呢?怎的没见他?”   喻锦淮平静的解释:“送他去学府了, 方才刚从学府回来。”   闻言喻锦平点了点头。   “给你找的铺子在清舒楼后面的那条街, 不远, 租金你给我的银钱还差一点,不用给了,就当是提前恭祝你开店。”   喻锦淮一早猜到喻锦平会说什么,早早的把话说开了,如此一来,喻锦平也不好在推阻着。   果然如他所料,喻锦平本想拒绝却在听到喻锦淮的话后默默的将话给吞了回去。   “等吃过饭我就带着你们去看看。”   喻锦平点了点头说好。   近日孟允舒苦夏,再加上他有身子,喻云害怕他吃不下东西,伤身子,便做了开胃的饭食。   今日天热,喻云做的饭酸辣可口,正合他们的胃口,几个大小伙一连吃了好几碗。   饭后,他们便相携着去了喻锦淮给喻锦平找的铺子。   正如他所说,铺子距离清舒楼并不远,客流量虽然比不上主街,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了。   铺子后面的两间屋子正好收拾出来,喻锦平和明隽一人一间,这间铺子原本就是做吃食的生意,灶房也比寻常的铺子大一些,院子里的水井虽浅,但渭平府向来甚少有干旱的时候,水井浅也不妨事。   转了一圈,众人站在院子里。   喻锦淮问:“平安,你觉得如何?”   喻锦淮咧开嘴笑着点头,“二哥,我很喜欢。”   “今日我和明隽先将住的地方收拾出来,其余的再慢慢收拾,争取在三天内收拾完。”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店了。   孟允舒见状轻笑着望着他,“不急,让喻风带着家里的下人过来帮你,不用三天,两天就收拾好了。”   “好。”喻锦平闻言也不客气,应了下来。   他们要开始收拾,喻锦淮打算把孟允舒送回去再过来帮他们。   铺子里没有床和柜子,桌子倒是有几张,做生意够用,但锅碗瓢盆什么的还需要他们采买。   正好喻山从工厂里回来了,喻锦淮便将采买的事交给了他。   ——   正屋里孟允舒靠坐在罗汉床上,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另外一只手捧着一本书,视线却不在书上,反而在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上。   院子里的枣树结的果子很大,青色的枣子挂在枝头,掩映在翠绿色的树叶里,若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到青绿色的枣子。   还不到枣子成熟的时候,枣子虽大,却还没有变红,想起枣子的清甜,孟允舒忍不住滚了滚喉结,放下手里的书,端起手边的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接着他往外探出头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即关上了窗户,又起身下床,趿拉着自己鞋慢悠悠的去关上了门。   看见院子里的喻云,他便说:“我睡一会儿,不用来叫我。”   手中拿着针线在做衣服的喻云闻言点了点头。   门啪嗒一声被人从里面关上,孟允舒不急不缓的走到床边,将床帐放了下来,又把自己的鞋规整的放在床边,旋即一转身进了农场。   一进去春神的树就对他表达了强烈的欢迎,陪着它玩了一会儿,孟允舒才去了自己的果园。   农场里的水果大多都是隔十天左右就成熟了,熟透了的西瓜他们吃不完都放进了小卖部里的货架上,陆儒安昨日来的时候孟允舒向他说明了自己不能去长安的原因,又送给了他一车的西瓜,当然,念及陆儒安吃不了西瓜,孟允舒还送给他了别的水果。   红提熟了,孟允舒站在架子底下挑选了好半晌才摘下来一串放进手里的竹篮里,看到葡萄架,又摘了一串葡萄,路过的水果只要是他能吃的都被摘了一个。   在泉水边洗过,孟允舒提着竹篮来到了小卖部。   一边吃一边等着上门的客人。   风铃叮咚一声,门被客人从外面推开,这次来的是曾经买了头饰的鸟兽人。   兽人鼻子好,一进来就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果香。   鸟兽人小跑到柜台前,踮起脚尖盯着孟允舒手里的红提,指了指问:“卖吗?”   “当然。”孟允舒给他摘了一颗,等他吃完以后又给他推销起了自己种的西瓜。   鸟兽人虽然年纪小,却没有被孟允舒的话迷了眼睛,很是清醒的再买了新的头绳和头饰以后,才买了水果。   见他谨慎小心的样子,孟允舒禁不住撇了撇嘴,他像是骗小孩子的样子吗?   送走了鸟兽人,小卖部升级了,这次升到四十五级有了奖励。   孟允舒点开漂浮在眼前的盒子,露出来里面的东西。   是一本书。   ——《兽世百科大全》   定定的望了一眼箱子里的书,孟允舒拿起来看了好几眼,又翻开来好了许久,里面的植物都是他没见过的样子,可旁边注明的解释和标注的名字却是他熟悉的。   孟允舒合上书,不得不承认他认知里的植物在兽世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风铃又叮咚的响了一声,孟允舒抬起头,正巧看见猫云走了进来。   “孟老板。”   猫云快步走过来,注意到手中的书,好奇的追问:“这是什么?”   看见他,孟允舒心里一动,随意的翻开一页递到他的面前,“你瞧瞧。”   猫云探着头看了一眼,眼里带着疑惑,指着上面的图片问:“这不是□□?”   “□□?”   “嗯嗯。”猫云点头说:“吃了麻麻的,就是□□。”   听了猫云的解释,孟允舒有一瞬间的愣神,敢情花椒在兽世叫□□。   猫云注意到图片的旁边有许多文字,都是他认识的,属于兽世的文字,看清上面的解释,猫云的眼睛亮了几分。   只听他急切的追问:“孟老板,这本书卖吗?”   不等孟允舒说话,他又接着问:“卖给我可以吗?”   孟允舒闻言点了点头,他要这本书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直接卖给猫云。   见他点头,猫云开心的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在原地蹦了几下。   除过这本书,猫云还买了一些吃食和奶粉。   部落里有新出声的小兽人,可附近的奶果却根本不够小兽人吃的,他此次来就是为了买奶粉。   带着满满当当的吃食和自己意外得到的书,猫云哼着曲子高兴的离开了小卖部。   孟允舒在处理了两个订单,把篮子里的水果都吃完以后才离开了小卖部。   他出去的时候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   估摸着喻锦淮他们就要回来了,孟允舒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把床帐挂了起来。   打开门,发觉喻锦淮他们正好从垂花门里走进来。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零星的几个星星点缀在空中,圆月也渐渐显露出了它的身影。   晚食吃的清淡。   一夜无梦。   接下来的日子喻记小铺很快在渭平府开张了。   铺子里新鲜的吃食瞬间吸引了府城里的人。   等喻锦平他们的铺子安定下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转眼到了八月,孟允舒的胎也安稳下来了,家里种的红薯差不多也成熟了,是以在商量过后,喻锦淮和孟允舒便坐着马车回到了沧南村。   此行一来是为了收红薯,二来是为了看看村里人种的皂角和何首乌如何了。   回沧南村的那天天气虽然算不上多好,日头不大有风,坐在马车上,出了城门,一路都是田地,孟允舒多留意了一眼,见有几块地里种的是玉米,心里不觉欣慰起来。 第114章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 这些田地都会全部都种上玉米。   因着考虑到孟允舒的身体,喻风赶车的速度不快, 只是力求平稳着, 官道上的路平坦宽阔,马车走在上面,晃得孟允舒舒服的想要睡觉。   有了想要睡觉的心思,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很快在周公的召唤下进入了梦乡, 靠着身边的喻锦淮睡得香甜,轻晃的马车正好成为了他助眠器,让他睡得更加的香甜了。   直至马车快要到了村口,他才迷迷瞪瞪的睡醒了。   右手抓着喻锦淮胸口的衣服, 眼皮动了动, 半晌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一直注意着他的喻锦淮察觉到他的动作, 垂眸正好撞进他不甚清明的双眼里。   禁不住曲起手指轻轻的碰了下他的额头, 放轻了声音问:“醒了?”   他这一路上都是睡在喻锦淮的怀中,倒是没觉得难受,反而意外的睡得沉。   听到他的声音, 孟允舒眨了眨双眼, 朦胧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 “嗯,醒了。”   孟允舒颔首,抓着他衣服的手缓缓收紧,接着打了一个哈欠, 眼尾逼出来几滴泪水, 湿濡的眼睫毛扑闪了几下, 慢慢的从他的怀里坐起身, 但还是依恋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喻风并不认识会喻家的路,即便是喻锦淮和他说了他也是一知半解的,最终还是喻锦淮从马车里出来给他指路,他才寻到了位置。   前两日送给喻锦岳的信中写了他们不日就要回来,是以许久未住人的喻家已经被喻锦岳收拾的妥当,只等着他们回来居住了。   马车一路停在了喻家门口,现如今正是吃过午食之后,除过去地里的人,大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闲话,望着马车一路直直的走向村尾,他们看着坐在车头的喻锦淮,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前几个月喻锦淮还是和他们一样,都是地里抛食的,而现在不过几个月,即便喻锦淮的面貌未变,额头上依旧有着那令人可怕的刀疤,可他身上的气质却是变了一个样,让他们觉得陌生的同时又有一丝的熟悉。   那熟悉究竟来自何处他们不知道,最终还是其中一人点醒了他们,只听那人说——淮小子不像淮小子了,倒像是隔壁村里的地主,甚至比地主还让人觉得敬畏。   他们这些农家子不懂这些,只会那相类似的人来作比较,说到底是喻锦淮的身上渐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让他们觉得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喻锦淮的二叔喻世忠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盼望了许久的小辈回来了。   马车刚停在喻家的门口,听到声音的喻世忠就从自己的家中赶了出来,喻锦岚去了学堂,喻锦岳忙着做生意,家中就只有自己和两只狗。   看着停下来的马车,喻世忠紧忙跑了过去,喻锦淮将钥匙扔给了喻风,让他去开门,自己则是扶着孟允舒聪慧车上下来。   他刚扶着孟允舒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喻世忠的身影,   “二叔。”孟允舒是最早看见到他的,虽然他带着面具,但孟允舒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开心,那股高兴紧紧的包裹着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激动。   听到孟允舒的声音,喻锦淮转过头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二叔。”   等他们下来,喻世忠已经走到他们的跟前了。   只见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允舒,见他面色红润,一点也不见赶路的疲惫,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胡子接连点了几下头,随即这才看向自己的侄子,满心欢喜,甚是欣慰的开口:“不错,好。”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他们便能感受到喻世忠的心情。   “舒哥儿的身子可好些了?坐了一路的马车可需要让明大夫给你瞧瞧把把脉?”   孟允舒笑着摇头,“二叔不必担心,先前回来之前已经让大夫瞧过了,说邰像稳着呢,我的身子也慢慢补回来了,不妨事的。”   喻世忠闻言,急忙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的身子可是最要紧的。”   一旁的喻锦淮适时的出声道:“二叔,阿允先回家。”   一行人回到家中,孟允舒和喻世忠以及喻锦淮坐在院子里说着话,喻风则是在灶房里忙着用泥炉烧水。   这一说便是一个多时辰,桌面上的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喻锦岳带着烧鸡从华安县里回来,他们才恍然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因着孟允舒有身子,即便是喻锦岳带回来了烧鸡也不够他们吃,是以除过喻世忠和孟允舒,其余人都进了灶房忙着做饭。   烧鸡是他们曾经在县里吃过的那家,味道依旧那么好。   ……   在沧南村待了有五天,在这五天里,除过去看看他们分发给村里人的皂角树等,还去了别的村,他们现在的原料全部用的都是农场里产出的,短时间还好,但时间长了,他们担心会有什么问题,是以这才是他们回来最关键的一点,孟允舒惦记着喻锦淮做的烧兔子,为此,喻锦淮还专门去了一趟大青山。   在沧南村的这几天,许久未回来的他让孙婶子和张谷雨好生挂念,他们闲来无事便跑过来和他说说话,听他说起在渭平府发生的事,在得知喻知宁上乐渭平学府以后,孙婶子摸了摸坐在自己身边的孙茗的头陷入了沉思。   或许她应该和家里的儿子儿媳商量商量,他们能力有限,将孩子送不到府城的学府,可县里的学堂还是能送的起的,正如孟允舒说的那样,只有识字了懂得了知识,才会知晓天地的宽广。   她家的小哥儿虽然只跟着喻知宁学了《千字文》,但是孙茗身上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她老婆子没什么学识,不认得几个字,但她却知晓读书识字的好处。   孟允舒并不知晓孙婶子的想法,但他却很乐意看到她的改变,不止是行为,更重要的是观念上的。   离开沧南村的时候,孟允舒还有些许的不舍,他留恋的不仅仅是村里的好友和亲人,更重要的是他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留下来的情感。   ——   伴随着风铃的响声,小卖部来了客人,正躺在柜台后面的孟允舒头也不抬的抱着怀里的抱枕转了一个身,完全不在意来了客人。   丧尸王原本是高高兴兴的来了小卖部,只因为他能见到自己的惦记许久的哥哥了,可当他一进来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血红色的双眸颜色变得更深,眼底带了明显的不高兴和怀疑。   他站在门口,警觉的盯着喻锦淮,语气像是带着刺儿一样,只听他冷冷的质问:“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哥哥呢?”   喻锦淮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和怀疑,又见他提起孟允舒的时候语气中自然着带着亲昵,不由得冷了脸色,沉默着不回答。   于是乎一人一丧尸就这么箭弩拔张的对视着,直到孟允舒察觉不对从柜台后面的摇椅上起身,小卖部里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怎么了?”孟允舒站在喻锦淮的身边,习惯性的靠在他的身上,看了看丧尸王又看了看喻锦淮,满脸不解的问。   丧尸王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又见孟允舒毫无保留的依靠在自己讨厌的人身侧,脸色一时难看不已,双眼气愤的像是要冒火。   “无事。”喻锦淮只当他是小孩子,并不同他计较,再加上孟允舒的动作,他更是懒得搭理丧尸王了。   可正是他这种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丧尸王只觉得更气了。   跑过来凑到柜台前,一口一个哥哥,比谁叫的都甜,和孟允舒说起话来故意排挤着喻锦淮,孟允舒自然察觉到了,脸上的笑意不禁收了起来。   只见他郑重的丧尸王介绍道:“这是我的夫君,你即叫我哥哥,也应当唤他一句哥夫。”   他的语气冷静,有着不容推拒的样子,丧尸王瞥了眼喻锦淮平静的双眼,愤愤不平的瞪了他一眼,抱着自己购买的商品委屈的离开了。   见状,孟允舒无奈的抚额,起初他还是听喜欢丧尸王的,生怕他被人类骗了,可今日他的做法却让孟允舒伤心了,只觉得心里失落不已。   喻锦淮看到后,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了许久。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码头来了秋蟹,喻纪去采买食材的时候听到了,便去买了几只,她记着孟允舒有身子,螃蟹性寒吃不得,又买了两条鱼。   临近中秋,不管是码头还是府城的其他街道都热闹的不行,街上人来人往,许多的商铺门口都悬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卖糕点的铺子也推出了月饼,其中卖的最多的便是无人馅料的。   孟允舒作为现代深受五仁月饼残害的人,对五仁月饼是敬而远之的,是以府里多买的是黑芝麻、枣泥和莲蓉以及桂花的,五仁的自是也买了,只不过买的不多。   清舒楼也顺应时节,顺势推出了中秋礼盒和中秋的服装玩具等。   孟允舒有时查账看到账本上卖的最多的中秋礼盒,乐得都合不拢嘴了,做了商人,他才知晓商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过节。   中秋节假,渭平学府也放了三天的假期。   孟允舒还在拿着书假寐的时候,耳边就响了自己熟悉的声音,语气轻快的叫着他“小叔父小叔父。”   孟允舒怔愣了一会儿,在喻知宁趴到他腿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阿宁回来了。 第115章   傍晚时分, 院子里起了风,微风徐徐, 吹动着孟允舒耳边的发丝摆动着, 他垂眸望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喻知宁,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只见他伸手按住喻知宁头顶被风吹起来的发丝, 又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累吗?”孟允舒将他抱起来放在身边的凳子上, 将他揽在自己的怀里,问道。   喻知宁摇了摇头,依偎在孟允舒的怀里,仰起头望着外面的随风晃动的树枝, 枣树上青色的果子已经变成了红色, 有些枣子更是在风吹过的时候从树上掉落了下来, 砸在了院子里的青石板地面上。   树上的枣子先前已经打过一次了, 现在留下来的红枣并不多。   见喻知宁的视线集中在枣树上, 孟允舒的指腹轻轻的滑过他的脸颊,“想吃枣?”   喻知宁诚实的点了点头,以前在沧南村的时候他最喜欢吃的不是家里院子里结的枣, 而是大青山上的酸枣, 尤其是那种橙色果皮或者是深红色果皮的那样, 捏起来硬硬的,这种酸枣不仅吃了不酸,反而还有一种甜味。   可惜现在的他已不在沧南村,想要吃酸枣也只能是想想, 吃不到酸枣吃家里院子里的红枣解解馋也未尝不可。   “打下来的枣子在屋子里的桌面上, 想吃自己端过来, 但切记不可贪多。”   喻知宁开心的点点头, 跳下凳子蹬蹬蹬的跑开了。   没一会儿他就揣着一大把的红枣过来了,低下头从中挑出来最大最红的那一颗递给了孟允舒,“小叔父你吃。”   孟允舒脸上带笑的接过来,看着喻知宁拿着枣子开始吃,他自己也才吃了起来。   因着今日喻知宁他们下学回家,喻纪做了满满一桌菜,都是那他们喜欢吃的。   明日就是中秋佳节,夜空中点缀着闪烁的星星,在被群星包裹的中间是一个如同玉盘一般的月亮。   夜里的风大,孟允舒在院子里没待多久便回了屋子,紧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喻锦淮还有喻知宁。   每每喻知宁从渭平学府回来,他总要贴着他的小叔父睡一晚才肯罢休,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洗漱完之后,喻知宁主动的爬上了床,熟门熟路的找到自己平常睡觉的位置,钻进了被窝,只露出来一个脑袋,一双黑葡萄似的双眼滴溜溜的转着,微偏着头枕在枕头上,注视着坐在床边泡脚的小叔叔和小叔父。   因着喻锦淮是对着他,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和孟允舒说着悄悄话。   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喻知宁虽然好奇却也听不见,只得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心里不由得腹诽道真是的,大人说话总会避着小孩子,思及此喻知宁微微撅起了嘴,扭了扭身子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孟允舒才上了床,他刚躺下,听见声音的喻知宁便从自己的被窝里探出来钻进了他的被窝,接着在被窝里蛄蛹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头露了出来。   孟允舒好整以暇的望着他的动作,打趣的眼神流连在他的脸上,被窝里的肚子忽然被人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很快又被手的主人收了回去,孟允舒的脸上早有所料,在他再一次摸自己肚子的时候动作迅速的抓住了他的小手,捏在手里。   调侃的问:“阿宁这是在做什么?”   被人抓住的喻知宁脸不红心不跳,他定定的望了一眼孟允舒,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喻锦淮,沉默的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双眼,“阿宁只是在和小弟弟交流情感。”   他说的义正言辞,理直气壮,到让孟允舒一时有些哑然。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孟允舒不用回头也知晓喻锦淮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得愤愤的用胳膊撞了下他,气不过的扯了下喻知宁的脸颊,一板一眼的说道:“睡觉。”   喻知宁抓着他的衣服,粗神经的应了一声,乖乖的躺平。   孟允舒也顺势躺了下来,没多久,他裹紧在身上的被子便被人掀起来,紧接着身后的位置躺下来一个人,和他紧紧的挨着,不仅如此,那人还把自己抱在怀里,感受着自己熟悉的气息,孟允舒打了一个哈欠,习惯性的往喻锦淮的怀里靠了靠,嘟囔了几声便沉沉的睡去。   临睡之前,他还想着幸好自己的被子大,不然可盖不了这么多的人。   清风伴着明月,一共迎接中秋节的到来。   ——   翌日早晨,当鸟儿在枝头一边蹦跳着一边叽叽喳喳叫的时候,喻知宁醒了,他扭过头,见自己的小叔叔和小叔父还在睡着,而且小叔叔还牢牢的将小叔父抱在自己的怀里,见此,喻知宁抻了抻懒腰,轻手轻脚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小心翼翼的跨过喻锦淮和孟允舒的身子。   正屋的床比较高,昨日晚上喻知宁是踩着凳子爬上床的,可在他睡着后,放在床边的凳子便被喻锦淮取走了,是以他现在要下床只能先是试探的将自己的左脚迈下去,找着合适的位置,直至自己的左脚踩在脚凳上,他才会放心的将自己另外一只脚放下。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不仅要注意着不吵醒睡着的小叔叔和小叔父,也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双脚,确保踩到了实处。   提心吊胆的下了床,喻知宁重重的舒出一口气,肉肉的小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就在他打算看看床上的小叔父和小叔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笑声,喻知宁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僵硬的抬起头,正好撞进了孟允舒含笑的双眸和喻锦淮带着浅笑的眼中。   喻知宁瞬间明白过来,他的小叔叔和小叔父早就醒来了,不仅如此,他们还装着自己正在睡,偷摸的看着他的动作。   倏地喻知宁闹了一个大红脸,忸怩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和鞋,对着看他笑话的两个大人哼了一声,急匆匆跑开了。   中秋节这一天,喻府上上下下都热闹起来,就连在铺子里的喻锦平和明隽也过来了。   夜晚,院子里的灯火被点亮,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桌面上摆着清蒸的秋蟹和红烧鱼,还有狮子头和鸡汤以及烤鸭,孟允舒虽然馋蟹肉,但也知晓现在他吃不得的,只能握着手里的鸭腿慢慢的啃着,所幸鸭腿不腻,吃起来让人意犹未尽,不然孟允舒可不依。   主食吃完了,饭后的月饼也端了上来,各种口味的月饼被切成了三等份,孟允舒在吃过黑芝麻月饼以后,看到旁边他从未见过的月饼,好奇的捏起一块吃了起来,吃起来并不像黑芝麻那么腻,里面的果仁和瓜子吃起来脆脆的,还有核桃仁,孟允舒仔细琢磨了一番,没有想到是什么馅的。   便靠近喻锦淮,压低了声音,问:“淮哥,这是什么馅的?”   喻锦淮瞧了一眼,道:“五仁馅。”   “五仁?”孟允舒不可置信的拿起手里吃的只剩下一口的月饼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眼,他明白喻锦淮是不可能骗他的,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在现代吃的五仁月饼比他方才吃的难吃多了。   难不成他在现代吃的月饼 不是五仁的?   孟允舒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的他最终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又拿了一块月饼吃。   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洁白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映照着摇晃的树枝投射在石板上,果真如同他学过的那样「庭下如积水空明」。   望着圆月,孟允舒给身边的喻知宁讲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不知身边的几个小的,就连喻锦平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家人在与院子里坐了许久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天上飘起了雾蒙蒙的细雨丝,像是牛毛一样,天虽然阴着下着雨,却并不暗,孟允舒坐在窗前,盯着外面的雨丝,没一会儿,喻锦淮收了手中的雨伞从垂花门进来,走过游廊到了正屋的门口。   他将油纸伞放在屋檐底下,似有所感一抬头对上孟允舒的眼神,深邃的眼眸里噙着浅浅的笑意回望了过去。   今日喻锦淮本是待在家中的,可喻辰差人来说清舒楼来了商人,要谈一笔大买卖,他拿不定注意,便让喻锦淮过去一趟。   走进正屋,喻锦淮倒了一杯水喝完走到了孟允舒的身边,他先是在房间里逡巡了一遍,问:“阿宁呢?”   孟允舒见他过来,立刻放弃了自己手里的抱枕,挪到一旁抱着喻锦淮的腰,解释道:“去做学业了。”   中秋三天假,渭平学府的先生才不会白白浪费,这不给他们留了课业,让写一篇文章。   喻知宁吃过午食就回了自己的书房去写了。   昨日中秋夜晚,府城没有宵禁,喻锦淮本打算带着孟允舒出去转一转,却没曾想到孟允舒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待在家里,无法,他也只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盏宫灯挂在屋檐底下。   “事情弄完了?”孟允舒仰起头看他,问。   喻锦淮点点头,拉过薄被盖在他的身上,“可困了?”   每日这个时辰都是孟允舒午睡的时间,喻锦淮见状便多问了一句。   闻言孟允舒摇了摇头,在喻锦淮回来之前他已经睡了一觉,如今也不困了。   “我们去小卖部,可好?”   一瞧见他期颐的眼神,喻锦淮便知他是馋小卖部里的零食了,思考半晌,心里一动,点了点头。   等喻锦淮关上门窗,他们一闪身便进了小卖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12 21:07:23-2022-09-13 22:3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糖郡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夜晚孟允舒睡的正香忽然察觉到一丝冷意, 他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身边的位置却摸了空,掌心触及到冰凉的床褥, 孟允舒眼皮动了动, 缓缓的睁开眼。   偏过头看向身边空荡荡的位置,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自己的下巴底下, 与此同时还往被窝里缩了缩, 左右滚了滚,双脚一动将自己紧紧的裹住,做完这一切,孟允舒才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   浓重的困意很快袭来, 黑暗中孟允舒重新闭上了双眼, 临睡前心里想的却是等明日和喻云说一声, 好将火炕烧起来, 他夜晚睡上去。   因着外面降了温, 又下了一场雨,孟允舒后半夜睡的并不安稳。   天蒙蒙亮他就睁开眼,躺平在床上, 打了一个哈欠, 湿濡的眼睛逼出来生理性的泪水。   天色还早, 可孟允舒已经没有了睡意,身子底下的床褥冰凉,犹豫半晌,孟允舒坐起身, 取来手边的衣服穿在身上, 又穿好鞋。   掀开床帐走出去, 孟允舒打开门, 向外看去,昨晚下了一场雨,此时地面上湿漉漉的,有些低洼的地方还有着水,树叶上还有着小雨滴,偶尔吹过来一阵风,树枝晃动,树叶上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砸在地面上。   站在门口的孟允舒冷的缩了缩脖子,抬手合住了半扇门,他站了没一会儿,喻云和喻纪便相携从从后面走了过来。   看见他的身影,两人都惊讶不已。   “主君,怎的起来这么早?”喻纪开口问道。   不等孟允舒回答,细心的喻云便问着:“可是冷了?”   孟允舒闻言点了点头,将手缩进了袖子里,“你今日将我房间的火炕烧起来,往后我便睡在炕上了。”   孟允舒一直都怕冷,本以为他怀了孩子将身子养起来会好一些,但没曾想却越发怕冷了。   “好。”喻云应了下来,他和喻纪说了一声,便去了正屋。   孟允舒见他过来,侧过身让开了位置,好让他进来。   正屋里的火炕许久没用,即便铺了一层布,还是要收拾一番。   在喻云收拾的过程中,孟允舒已经洗漱完毕,双手抱着喻纪给他泡的红枣水,时不时端起来喝一口,热水顺着食道一直流到了胃里,让孟允舒的身子都逐渐热了起来,冰凉的双手也有了暖意。   喻云本想将孟允舒这几日睡的床褥抱过来铺着,可上手一摸却有些潮,于是便从柜子里重新取出来一床被褥。   幸好前两日天晴,他将被褥都拿出去好好晒了一遍,现如今抱在怀里松软暖和。   孟允舒喜欢睡偏软一点的褥子,所以喻云便加了一床薄一点的褥子,思及孟允舒怕冷的体质,他把被子也换成了厚一点的。   前两日喻锦淮去了工厂,故此孟允舒晚上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离开时说好的昨日回来也没有回来。   早食吃了疙瘩汤,正屋的火炕也烧了起来,吃过早食,昨晚没睡好的孟允舒便犯困了,脱掉外衣躺上了床。   快要吃午食的时候喻锦淮才回来。   下午天晴了,天空上厚厚的云层也散了开来,太阳总算舍得露出来它的脸。   闲在家里无事,孟允舒央着喻锦淮和他去了清舒楼。   他们去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孟允舒见他们忙不过来,便让喻锦淮过去帮忙。   他自己也偶尔帮一下,等闲下来的时候孟允舒问过了喻辰和洗墨之后,就起了招人的心思。   在铺子里客人不多时,他提出来了自己的想法,在征得大家的同意后由洗墨写了招聘单后贴了出去。   现在清舒楼晚上只有喻辰和两只狗守着,从沧南村里带来的大青和大黑如今守在家中,工厂里也养了六只狗。   其实孟允舒更倾向于招一个汉子的,如此一来,夜晚他也能放心许多,可喻辰毕竟是一个哥儿,有汉子住在铺子里也不方便,故此也只好招一位哥儿,幸好铺子里还有两只狗,不然孟允舒说什么都不放心。   他们铺子生意好,榨油也要跟的上,所以榨油厂也搬了出来,紧跟在制作精油的旁边。   不管是精油还是榨油都是最重要的,在前面又加了一堵墙,把这两个地方圈起来。   工厂后面的山地他们已经和苏慎说好了,只等着第二年就将其承包下来,上面种一下工厂需要的植物。   趁着铺子里人少,孟允舒拿着账本坐在了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算账,手边的算盘被他打的响亮。   不包括卖给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商人的银钱,他们铺子里一个月净赚将近六十两。   香皂和洗发膏都不是消耗快速的物品,在主街每个月赚上这么多孟允舒已经很满意了。   刚算完账,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到了宴栩的声音,孟允舒便留了下来,等着他。   他们两个哥儿凑在一起说话,喻锦淮不好待在这里,只得出去招呼着客人。   ——   暮色降临,孟允舒舒服的泡着自己的双脚,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屋子里喻锦淮叠着衣服。   “淮哥,我想吃玉米。”孟允舒忽然心血来潮,便开口道。   现在已是八月下旬,地里的玉米已经老了,找不到嫩玉米,可架不住他们有农场,只需要今晚将玉米种下,过不了几天就能吃到新鲜的嫩玉米。   喻锦淮走到他的身边,拉过小凳子坐下来,大掌握住孟允舒的脚踝,他的手上有茧子,举止间,让孟允舒痒的不由得缩了缩。   拿起手边的布巾给他擦干了脚上的水渍,这才抬起头看着等着不耐烦的孟允舒,回道:“待会儿我就进小卖部给你种两行玉米。”   得到答案的孟允舒心满意足的趿拉着自己的鞋子上了炕,炕上暖烘烘的,孟允舒坐在被窝里,感受着从脚底传来的热意。   等喻锦淮走过来孟允舒倏地从被窝里起身,扑到他的怀里。   没料到他会扑过来的喻锦淮赶忙伸手抱住他,将他揽在自己的怀里,沉着脸正要好好说教低头却对上了孟允舒讨好的笑容,不仅如此,孟允舒还轻轻的亲了下他的唇角,霎那间哪里记得自己的想法。   “淮哥,我们一起去农场种玉米呗。”   喻锦淮见他期待的看着自己,犹豫半晌点了点头,生怕孟允舒进了农场不听他的话,赶忙说:“要种玉米可以,你撒种子就行,剩下的我来。”   见自己能种玉米,孟允舒自然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进了农场,孟允舒先是和春神的树玩了一会儿,他时刻注意着喻锦淮的动向,见他已经挖了一多半的坑,他动作迅速的扔下春神的树,走到田埂上,拎起放玉米种子的布包,拿在手里,接着另外一只手从里面捏起几颗种子撒进了喻锦淮挖的坑里。   他以前种过玉米,早已经寻找到了方法,现下不用弯腰,轻轻松松的将玉米种子送进了坑里。   两行的玉米很快种完了。   孟允舒绕着农场走了一圈,发现种的草莓熟了,当即摘下了几颗在泉水处洗干净以后自己吃了几颗,剩下的全留给了喻锦淮。   小卖部的风铃响了起来。   孟允舒前脚走进去,后脚喻锦淮就跟了上来。   来人是上次生气离开的丧尸王,只不过这次他看到喻锦淮态度上明显好了不少。   见状,孟允舒也乐得和他相处。   小孩子嘛,只要愿意改正都是好的。   他带着他常买的几样东西离开后,Omega来了,只不过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位比他高出一头的男人,孟允舒和喻锦淮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位新面孔是Omega 的Alpha。   Omega的身上残留着玫瑰花的香味,而那位Alpha的身上也带着橙花的香味,虽然味道淡,可自从有身子以后,孟允舒就变成了狗鼻子,什么味都能闻的出来。   这次Omega脸上重新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察觉到孟允舒和喻锦淮猜到了什么,他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廓。   “老板,有新鲜的水果吗?”   “有。”孟允舒点头道:“有凤梨和樱桃。”   Omega还在犹豫要买哪一种的时候他身后的Alpha率先开口,“两种都来五斤,还有不同口味的方便面和薯条也各来五包。”   他话音刚落,Omega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没有反驳他的话。   见此孟允舒便让喻锦淮给他去拿商品。   与来了几次的Omega不同,Alpha碧色的双眼如鹰眸一般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小卖部,有时他的眼睛会亮几分,但又很快的沉寂下来。   送走他们以后,孟允舒打了一个哈欠,不用喻锦淮多说,他都已经离开了小卖部赶去睡觉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偶然一天,孟允舒忽然想起来现代的胎教,自己也起了兴致,闲来无事便手捧着一本《千字文》或者《三字经》,手虚虚的搭在自己的肚皮上,给肚子里的孩子读书。   读着读着他自己都靠着沙发昏昏欲睡。   八月底的时候喻世忠和喻锦岳来了一趟,给他们拉了两筐的红薯,又在看过喻锦平之后很快离开。   不是他们不愿意多待,只是因为秋收就要来了,家里种的玉米也成熟了。   孟允舒没事了便去清舒楼,别的地方他也不愿意去,每日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转眼到了九月九日重阳节。   渭平学府组织了一场爬山的活动,学府中的学子提早放了一天假,离得近的学子都回家准备东西了。   喻知宁一回来不去他的房间睡,偏偏要和喻锦淮与孟允舒挤在一起。   喻锦淮每每嘴上嫌弃着,可半夜总会醒来给他看看有没有蹬被子,未此被孟允舒调侃了好几次。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总会卡文,一个小时写不出来几个字,痛苦面具。   117;   重阳节过后, 时间像是从手中流下的水一般,快的让人抓不住。   在那日图再一次送来的毛线的时候, 他带来了宴栩心心念念的奶茶和奶酒, 可喝惯了孟允舒做的奶茶,宴栩又怎么可能喝的惯那日图带来的,再加上他最近孕吐, 身子不爽, 喝了第一口奶茶就吐了出来,幸好他当时在自己家里,不再清舒楼,要不然被那日图看见, 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草原上的奶酒倒是好喝, 不止是宴栩喜欢孟允舒也喜欢的不得了。   他们却因为自己的身子只能喝上两杯。   有了渭平府码头的支持, 清舒楼的名气越来越大, 再加上背靠着苏慎, 清舒楼很快在附近几个府城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与清舒楼做生意的商人也越来越多。   铺子里生意红火,家里也平安喜乐, 再加上孟允舒这一胎不像是宴栩那样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欢腾, 他的孩子很安静, 也不闹孟允舒,是以孟允舒吃得香睡得着,生活的好不惬意。   ——   一日,孟允舒正坐在院子里打着算盘算账, 肚皮忽然被顶了一下, 他当场就怔愣在了原地, 他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正要接着算账时,肚皮又被顶了一下,因着到了深秋,他穿的厚,若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他肚子的动静。   孟允舒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许久过后才迟疑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的贴着,心里对着肚子里的孩子嘀咕着,不知是他的念叨起了作用还是别的,这次孟允舒很明显的看到自己的肚皮被顶起来了一个小包,他不可置信的盯了许久。   下一瞬他掌心的位置就被撞了一下,就像是肚子里孩子在和他击掌一般,在这一刹那,孟允舒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滩水,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喻锦淮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傻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低下头一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肚子,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急忙走过去站定,不等他出声,孟允舒倏然抬起头双眼发亮的回望着他。   明亮的双眼里带着惊喜和激动,“淮哥,你摸摸,他动了。”   说着,他等不及喻锦淮反应就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幸好肚子里的孩子给他面子,喻锦淮的手刚放上去,肚子就被顶了一下。   这下,不止是他愣住了,从未体会会这种触感的喻锦淮满脸呆滞,向来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只听他声音颤抖的叫着孟允舒的名字。   “阿允,这、这是……”   孟允舒笑着将手搭在他的手背,回答:“淮哥,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他会动了。”   他话音刚落,喻锦淮深邃的双眸里骤然蹦出来一道惊喜和高兴的光,脸上的笑意都溢了出来。   这是他们的孩子。   自从两个大人发现孩子胎动以后,每日若无事定然会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和孩子说着悄悄话,不止如此,喻锦淮和孟允舒直接拿着纸读着上面他们两个给孩子取得名字。   喻家这一辈从的是知字,作为新手阿父和阿爹的喻锦淮和孟允舒为了自己孩子的名字可是愁坏了。   但又庆幸的是他们孩子这一辈不用再取名的时候必须有相同的部首,不然可有他们两个忙活的了。   自入冬后,孟允舒就不大往出走了,一来是他身子逐渐笨重,懒得走动,再加上冬日里偶尔下一场雪,太阳出来一晃,冰雪消融,可天一冷,消融的冰雪又很快冻住了,是以为了自己的安全,孟允舒更不愿意出去了。   幸好他还有一个小卖部和农场,能让他散散心,再加上还有喻锦淮陪着他,每个月还能算算清舒楼的账,不然他有可能能闲的无聊死。   前几日喻锦岳来了一趟,送来了一筐从大青山打来的榛子和板栗,还有孟允舒喜欢吃的兔子。   这日,趁着天气好,孟允舒正双手扶着自己的腰在院子里慢慢悠悠的走。   另一边灶房的门口,喻纪一边摘菜一边和喻云说着话。   “还有几日就要冬至了,也不知主君和家主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喻云拿起针在自己的头上轻轻划了两下,继续低下头纳起手中的鞋底,笑着说:“等改日问问,距离冬至还有六天,来得及准备。”   听到他们的交谈声,走累了的孟允舒回了正屋,懒懒的躺了下来,心里仔细一算,他来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多了。   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在现代算不上多好,可来了夏朝,他有了一个位面小卖部,赚了一笔钱,想要做生意还有自己的老乡陆儒安给自己当靠山,做起生意来也轻松的不得了,没吃过大亏,可以说是一路平坦。   生意做的红火,他一向渴望的家也有了,孟允舒心想,自己穿越这一趟是真的值了。   冬至那日,在询问过孟允舒和喻锦淮的意见以后,喻纪做了瘦肉白菜饺子,因着孟允舒喜欢吃蒸饺,包的饺子大多都是蒸的。   这天,渭平学府放了一天假。   孟允舒得了消息早早的差喻风等在学府等着,他们一下学,就接了回家。   许久没见孟允舒,喻知宁在见到他时开心的不得了,吃饭的时候一直紧紧的贴着孟允舒坐着,片刻都不离开他。   月色从窗户倾泻而入,在地上落下了银霜。   孟允舒靠着炕头,在知道他的弟弟会动以后喻知宁将自己的头贴在孟允舒的肚子上,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不知是晚间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睡觉还是玩累了,喻知宁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小叔父肚皮动。   无奈讪讪的缩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圆眼盯着孟允舒。   身子重了以后,孟允舒每次睡觉都是侧躺着,原本是他面朝喻锦淮睡着,可在喻知宁回来以后就转了一个方向。   他抱着喻知宁,而喻锦淮抱着他。   翌日早晨,惦记着自己弟弟的喻知宁早早的醒来,只见他的小手轻轻的贴在了孟允舒的肚皮上。   就在他等着快要重新陷入沉睡的时候掌心忽然被撞了一下,一霎那,还有什么困意,喻知宁震惊的睁圆了双眼,脸上傻愣的模样和他的小叔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喻知宁还有些不舍,嘴里念叨着:“小叔父,等我回来给你讲故事。”   他说的讲故事其实是先生给他们介绍的有些成语背后的故事。   “好。”孟允舒应声。   他们年纪尚小,稍微深一点的知识都听不明白,是以先生给他们讲的大多都是带着趣味性和教育意义的书。   在送走喻知宁以后,孟允舒和喻锦淮进了小卖部。   在处理了几个订单后,两人在小卖部里煮起了玉米。   嫩玉米不管是煮还是烤都是孟允舒喜欢的。   不知是有了订单机的缘故还是别的,来小卖部的客人变少了,但是每日的订单却多了起来。   想想也是,只需要手指点一点就能买到东西和去小卖部里买东西,大多数的客人都会选择用订单机购买。   ——   时间在指尖就转着,随着腊八节的到来,距离春节又近了一步。   清舒楼的生意也越发热闹了,为此孟允舒特意推出了新年大礼包,梅花、兰花和木质香三种不同香型的洗发膏和香皂,其中还包括了一对红色的荷包和一双虎年玩偶。   新年大礼包一出,清舒楼更加热闹了,一时供不应求,工厂里加班加点的赶制着。   即便如此,孟允舒也只是让工人赶制了一百零一个大礼包,且每个礼包的价格是二两六十六文,相比起单独购买这些东西,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渭平学府才正式放假。   而孟允舒在和喻锦淮商量过后,都决定今年的春节不回沧南村过了,等明年孩子三个月后再回家。   喻锦平和明隽在腊月二十五回去了,同时他们回去的时候还带上了给喻世忠等人的年礼。   家里有了喻纪和喻云,过年的事都不用孟允舒操心了,他只需要等着就好。   除夕夜,喻府大大小小的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看着外面夜空中散开的烟花。   时辰一过,喻知宁再也坐不住了,带着自己的小伙伴拿着炮仗去了大门口。   放心不下他们的喻云和喻风跟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喻锦淮和孟允舒二人。   喻云和喻纪的手艺好,孟允舒吃了一个肚皮滚圆,怕他会积食,喻锦淮给他穿戴好衣服,扶着他在屋檐底下和游廊里走动消食。   走到垂花门的时候,喻知宁几个小孩子的声音和其他大人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他们欢快的声音,孟允舒的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他们在渭平府城没有什么亲人,除过去宴栩的家中,他们便安稳的待在自己的家中。   正月十五元宵节,渭平府是没有宵禁的,到处都张灯结彩,孟允舒在家里带的厌烦疲倦,便央求着喻锦淮带他出去。   一撒娇,喻锦淮就招架不住。   只好带着他出去,家里东南西北四个人守在他们的身边,生怕孟允舒去了人多的地方,被冲撞了。   真正精彩的时候是在晚饭过后,可孟允舒转了一会儿见人多就没了兴趣,转身就回了家。   正月十七,清舒楼开张了。   随着生产日期的临近,一直紧张的孟允舒倒是不怕了,反而是喻锦淮整日紧张的不得了,就怕自己一不注意出了差子。   宴栩比孟允舒有身子的早,他在二月十五日的时候发动了,从此苏府有了一个小老头的小汉子,不哭也不闹,乖的让宴栩甚至于觉得自己生了一个傻子。   每每孟允舒听他说起来自己的小老头,都笑的不行。   没隔十几天,孟允舒在午觉醒来发动了,幸而喻锦淮早早的将稳婆等都准备好了。   他肚子里的孩子乖巧,基本没有折腾他,为此,不管是孟允舒还是喻锦淮都以为他们生了一个小天使。   直到小天使会走会跑会爬以后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小哥儿原来是一个小魔王,上天下地的那种,调皮的不得了,白瞎了喻知意这样的好名字。   ——   因着孟允舒当初给村民的树种等都是从农场里带出来的,是以在第二年树上便结了果子。   至此孟允舒和喻锦淮也不用再偷摸的从农场里带皂角等东西出来了。   有了固定的材料来源,他们轻松了许多。   当初承包工厂后面的山也种上了花。   随着清舒楼名气的扩大,孟允舒在和宴栩商量过后,让那日图成了他们铺子里的第一个加盟商。   那日图也不负他们所望,在漠北以及其附近的几个府城都开了买香皂和洗发膏的铺子。   有了那日图的开头,后面的加盟商孟允舒和宴栩在经过调查后都和他们签订了契书。   第三年的时候,清舒楼的分铺子都已经开到了京都长安。   同年,高产量的水稻和小麦都从长安被推广开来,还有土豆和甘蔗。   因着清舒楼扎根在渭平府,直接带动了渭平府周围的村子种起了皂角何首乌等植物,渭平府的码头也有小码头变成了大码头,许多来渭平府的人都会去一趟清舒楼。   ——   小卖部里,孟允舒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身边的喻锦淮在抽下一个位面。   随着指针的转动,最后停在了末法位面。   见状,孟允舒心里一乐,又有一个位面可以挣钱了。   他们从小卖部出去的时候床上睡觉的喻知意已经不见了身影,还不等他们找人时,喻知宁的房间就传来他生气的声音。   大声喊着:“喻知意,你给我过来。”   孟允舒和喻锦淮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糟糕二字。   原是喻知意不小心将墨水洒在了喻知宁的作业上,不仅如此,他还撕碎了,下午就要去学府交课业的喻知宁欲哭无泪。   他们出去的时候,喻知宁已经顺着院子里的树坐在了树枝上,他的脸上衣服上都是墨汁,都看不清他的五官了。   面对淘气的孩子,自然是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学府里,面对着先生严肃的面容,喻知宁苦恼的说出了自己的课业是被家里的弟弟给撕碎了,先生本不信,可架不住喻知宁是一个学习的好苗子,对此,先生半信半疑的让他重新做一份。   等喻知意五岁的时候,孟允舒和喻锦淮带着他去了长安,赴陆儒安的约。   马车里,喻锦淮紧紧的抱着乱动的喻知意,和孟允舒一起抬头看着城门上的「长安城」三个字,对视一眼,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到了,再不到小霸王就要上天了。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的陪伴。   作者专栏求收藏——   下一本《和老古板结婚后我真香了》求收藏——   当了二十三年孤儿的宋衍在他生日那天当了一次锦鲤,不仅多了笔遗产还附赠了一个「未婚夫」。   翌日,宋衍满怀期待的去领证,然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捏着新鲜出炉的红本本,宋衍看着对方递过来的A4纸呐喊:这哪里是斯文败类,简直就是老古板!!   六点起床九点睡觉。   每天懒床到中午,晚上熬夜加蹦迪的宋衍,来真的??   吃饭细嚼慢咽,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能躺决不坐,能坐决不站,脚踩椅子,吃饭呼噜噜的宋衍,你在开玩笑。   进屋要敲门。   向来横冲直撞,很少敲门的宋衍,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新婚一周。   陆玺头疼:小孩懒散,要改。   宋衍烦躁:老古板,要命。   后来——   宋衍醉酒,半夜开车捞人煮醒酒茶的是老古板。   宋衍生病,劳心劳力忙前忙后的还是老古板。   宋衍打架,护短收拾烂摊子的依旧是老古板。   ……   宋衍:春天到了,该谈恋爱了,就是有些费腰。   陆玺出差回家,宋衍身穿男友衬衫,开门就是一跳,抱紧老古板的脖子,吧唧一口。   委委屈屈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抱着他的陆玺耳根通红,一本正经,“衣服穿好。”   宋衍暗道:老古板。   吸溜,真香。 第118章   先生   三月十六日, 是殿试结束的时间。   在得知自己是殿试第六名也就是二甲第二名的时候,喻知宁并不意外, 也没有伤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学识放在渭平府算是拔尖的,可到了长安,这里汇集了各个府城数一数二的学子, 得到这个名次他并不意外。   因着自己的小叔叔和王君陆儒安认识, 早早的听说了他的意愿,所以在殿试结束的第二天,他就知道等着他的职位是什么。   清舒楼开在长安城的铺子也在主街,长安城大, 是以孟允舒他们在长安城开了一家分铺, 还有两家的加盟商也开在了长安。   彼时喻知宁正坐在清舒楼二楼的窗口, 手里捏着一个枣泥山药糕慢慢的吃着, 偶尔看一下外面热闹的街道。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 耳尖的喻知宁赶忙几口吃完他的糕点,每一会儿,门就被人从外面咚的一下推开, 来人是一位十几岁的哥儿。   哥儿身着一件月白色的衣服, 外罩一件白色的薄纱, 头发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绑起来高高的束在头顶。   这位哥儿相貌极好,面容看起来与坐在窗前的喻知宁有几分相似,但他的身上却没有喻知宁那样安静的气质,走动间喻知宁发现他衣摆处的薄纱被撕破了, 底下的衣服也带上了不知从哪里沾来的泥土。   “阿宁哥, 快救救我。”来人正是孟允舒和喻锦淮的孩子喻知意。   见他发丝凌乱, 双颊通红, 身上也脏兮兮的,喻知宁默默的在他扑过来的时候移开了身子。   嫌弃的问:“你又干什么了?”   喻知意像是没发现他的躲避,故意坐在他的身边,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下巴亲昵的搭在他的肩膀上,闷闷不乐的说。   “也没干什么啊,只不过将皇伯伯种在池塘里的并蒂莲给摘了一朵,将陆阿叔喜欢看的话本子给不小心撕了几页,将泽哥哥的常用的砚台给不注意撞到了地面上……”   听他细数着自己的罪行,喻知宁沉默良久,他是救不了了,他本以为小时候喻知意藏他作业,偷吃他点心,事后又会哭唧唧的委屈巴巴给自己赔罪,还将自己偷藏的奶茶给自己喝的喻知意长大后会好一点。   没曾想他来了长安在陆儒安的宠爱下渐渐的又有了小时候调皮顽劣的性子,现下的他只觉得头疼。   不等喻知意继续磨他,喻锦淮和孟允舒便从皇宫里出来了。   一看见他的阿父和阿爹,喻知意默默的松开自己的手,自觉的面壁思过,以祈求他阿爹的高抬贵手。   “喻知意。”   一听孟允舒念他的大名,喻知意便知道自己完了,屁股要开花了。   孟允舒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身影,目光像是要杀了他一样,喻知意害怕的打了一个颤。   “回家领十个板,《论语》抄五遍,好好学学孔道。”   话落他看向身边的喻锦淮,示意该他出场了。   喻锦淮了然的点头,“先陪小王子玩五天再领罚。”   紧接着他拉着孟允舒就急匆匆的离开,喻知意听到后如遭雷劈,天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皇伯伯家的小哥儿,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小魔王了,没曾想还有人比他更顽劣的。   “阿哥,夏夏来找你玩了。”   喻知宁立刻起身,将屋子刚给了两个小魔王。   ——   在十天后,一家四口踏上了回家的路。   彼时喻知宁的身份已经变了,他是渭平学府新上任的夫子。   拿着书本站在自己熟悉的学府前,感慨良多,他终于实现了他儿时的梦想,做一位先生,不再是小伙伴嘴里的小夫子,而是真正的夫子了,喻知宁不由得弯了弯嘴唇。   跟在他身后的喻笙上前,笑着说:“小公子还不知道公子你来教书了,要是知晓你教他策论,还不知会怎么样?”   听到喻笙的话,喻知宁脸上的笑意更深刻了,他可是很期待呢。   游历   在喻知宁做了渭平府的夫子后,喻锦淮和孟允舒处理好家里的一切事务,坐上了马车,开始游玩起了夏朝的各个地方。   他们从渭平府出发,路过了咸宁府和长安城,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漠北府。   在那日图和他说起草原的事,他就对草原有了向往。   这日,在路过一个府城的时候,赶了几天马车的他们在丰章府时孟允舒忽觉的有些熟悉,但仔细追想时却没有记忆,见他紧皱眉头,喻锦淮便问:“阿允,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孟允舒闻言摇了摇头,茫然的解释:“我总觉得对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可却想不起来。”   “没什么的,淮哥,听人说这里的狮子头好吃,我们去瞧一瞧。”   虽然他很快转开了话题,可喻锦淮还是将他的话记在了心上。   直到离开的那日,孟允舒都没有想起,只是在出府城的时候,在马车上听到有人说打人了打人了的时候探出头瞧了一眼。   喻锦淮见他感兴趣,便停了下来,让他看个够。   听了一会儿,孟允舒明白了,原是家中的孩子沾上了赌博的瘾,又没钱还,便起了卖儿卖女的心思,被他妻子发现后给告到了衙门,都说为母则刚,妻子说什么都要和离,不仅如此,还得了衙门判的三两银子,他的妻子早早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   赌馆的人得不到银钱,就要砍他的双手抵债,而他的父亲听说因为他抢了家中的银钱被气死了,只剩下了一个纵容他的老母亲。   这不「杀人了」就是他的母亲喊出来的。   可他的品行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众人只会看笑话咒骂,说老天开眼了,又怎么会施以援手。   “走吧。”孟允舒不小心注意到那位败家子的面容,又看了眼他的老母亲,意兴阑珊的放下自己的手,和赶车的喻锦淮说。   透过晃动的车帘孟允舒看着喻锦淮的身影,倏地无声的笑了。   怪不得要他多待几天,还特意从府城的南门绕出来,原来是这样。   思及此,孟允舒心里涌动着暖流,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他现在只想跟在喻锦淮的身边。   孟允舒被喻锦淮惯着跟着自己的性子走,既想着和他坐在一处,立刻起身掀开车帘坐在了他的身边。   喻锦淮正要制止他,却在看到他充满笑意的双眼和雀跃的神情时明白了过来,别过大衣披在他的身上,说:“披好。”   孟允舒应了一声,靠在他的肩头。   “淮哥,下一站去哪里?”   “余下府,哪里的锅贴好吃,想开你定会喜欢。”   “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草原?”   “不急,跟得上。”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