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朕被美人太监反攻了[穿书]   作者: 白本子   简介:   评论里的问题在116章作话里面有解释,感谢观看~   本文开篇受20岁x攻22岁,年上,差两岁,注意不是未成年不是未成年不是未成年!!!   楚肖看了一本宫廷耽美文,被里面的替身太监受又感动又心疼的稀里哗啦的,同时又恶心皇帝渣攻没心没肺。   结果一觉醒来,他成了皇帝渣攻,替身太监受正在他的身旁,紧闭双目。   楚肖:……天要亡我。   几番询问之下,知晓自己穿书的节点剧情正在皇帝渣攻和替身太监受开始时,他一边心疼太监受,一遍默默想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下场。   为了苟活,他开始对原本是敌国皇子的太监受百般示好。   楚肖看着替身太监受泪眼汪汪:妈妈的好大儿,希望你好好的,后期也放过我吧。   替身太监受:?   ——————————————————   明长苏乃是蜀国遗失的皇子,楚蜀战乱,他因此流落在外,机缘巧合被送入楚国,他在楚国受尽折辱,含恨忍受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灭了楚国报仇。   费尽心思接近楚国皇帝,却没想到这皇帝是个好男风的,更没想到皇帝竟钟情于楚国的摄政王。   明长苏做了个梦,没想到竟因为自己和摄政王长相相似,皇帝爱而不得竟把他当做摄政王……百般折腾,因为有了这样一层身份,他们相爱相杀,折磨致死都没放过对方。   然后……明长苏就醒了。   结果当晚便被皇帝这样那样。   明长苏:“……”   正当他因为不能暴露身份而屈服之时,皇帝却翻然悔悟,连连对他抱歉。   明长苏:……   为了表示诚意,皇帝果然说到做到,对他愈来愈好。   明长苏自出生以来,一直流离颠沛,从未有这样一个人对他好。   好到他对这位皇帝暗生情愫。   局势倒转,明长苏坐上楚国的龙椅。   皇帝成了阶下囚,他低着头,听着明长苏一步一步走至他身前,挑起他的下巴道:“陛下想要我放过城中百姓,可以,但有个条件。”   皇帝被他捏的抬头,对上明长苏一双锐利漂亮的双眸,四目相对,明长苏勾唇一笑,凑到他耳畔低声道:“我要你来换。”   【阅读指南】:   1.穿书之前:皇帝渣攻x太监替身受(几乎没有之前的剧情),穿书后正牌腹黑太监攻x萌萌哒苟活皇帝受。   2.前期受宠攻宠宠宠,后期攻宠受宠宠宠,双向箭头非常粗。   3.甜文,有点搞笑风,受脑洞时长飘忽大开。   4.本文仅供娱乐~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肖(受),明长苏(攻) ┃ 配角: ┃ 其它:新文《破产后和好友的教授结婚了》预收开啦~   一句话简介:我为你而来。   立意:面对困难不妥协,主动寻求应对策略,自强不息。 第1章 我穿书成了朕   楚肖睁开眼,入眼的烛火摇曳,周围布景颜色偏暗淡,身上暖意莹莹,鼻尖环绕着淡淡的檀香味。   楚肖低下头几乎是下意识往檀香来源看去,腮边一抹青丝垂落,扫过他的面颊,触感痒痒的。   他一愣,有些惊讶,心想他什么时候有长头发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不低头竟不知他上半身完全没有一件衣服,这不是重要的,重点是,他的触觉慢慢回笼,他发觉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二人贴的极近,温热的触感传过来,头顶床帐垂落,身下的人长长的青丝披散铺了半床,皮肤白皙。   楚肖能分辨出来那是个男子。   那男子闭着眼睛感受到楚肖起身的动静,他慢慢睁开眼,和还未缓过神的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楚肖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楚肖脸色惨白却是一愣。   男子的眼睛极美,眼窝比较深,眼尾却是微微上挑,颇有一副含情模样,见楚肖呆愣在床沿,男子长长的羽睫掀起,他声音低沉道:“陛下,怎么了?”   只听“噗通”一声,“陛下”直接摔下龙床了。   男子一顿,也起身,见那男子还想上前扶他,楚肖吓得忙伸出手隔绝二人的距离道:“别别别,我我我我自己来!”   他捂着臀部起身,龇牙咧嘴扶着床沿,这一摔摔得他眼冒金星脑子晕晕乎乎的。   男子也下了床,楚肖怕他跟过来,忙往后退,越退,这屋子的布置落入他的眼里他越觉得眼熟。   绫罗绸缎,金黄龙纹,这不是龙袍吗?   四处金碧辉煌,琳琅满目,这摆设,不是皇宫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退的太急差点被绊倒,男子又道:“陛下。”   陛陛陛陛下……这是在叫他啊!他是陛下?   卧槽他是皇帝!?   楚肖这才反应过来,眼看男子便要到他跟前,楚肖忙道:“等下,我缓缓!你……先把衣服穿上!”   男子行礼道:“是。”   他依言照做,不光穿好了自己的,也把楚肖的衣服拿了过来,楚肖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张开双臂,入眼的背部线条肌理流畅,原本是一副极好的美男穿衣景象,楚肖却没什么心思欣赏。   他看着眼前男子带上高帽,手持拂尘,恭恭敬敬把楚肖的衣服递到跟前,倒像是长时间做这样的事情,伺候他。   男子等了半天没等到楚肖接过衣服,又低头道:“是奴才疏忽了,望陛下恕罪。”   说完,他拎起一件中衣便向前,楚肖奇迹般看出了他要帮自己穿衣服,忙跳起来瞪大双眼道:“不要!”   这一跳牵动了臀部,疼的要死,楚肖眼里冒出了泪花。   男子立刻关心道:“陛下!您有事吗?”   楚肖含泪道:“没有!我,我自己来!你别过来!”   他接过男子手里的衣服,囫囵穿上后,鬼神差问道:“你如今……是什么职位?”   男子闻言虽有不解,仍旧恭敬行礼道:“回陛下,奴才乃是正五品。”   还未等他说完,楚肖插话道:“你是……太监?”   男子动作一顿,望了过来,略有疑惑,仍旧道:“回禀陛下,正是。”   那一眼,楚肖竟然觉得他在看一个智障。   重点却不是这个,听完他的回答后,楚肖:“……”   卧槽了他这下能确定他穿书了啊啊啊啊!   楚肖闲来无事逛论坛,看见一篇耽美文,攻的名字也叫楚肖,跟他同名,楚肖这才起了兴趣去看。一看,差点把他气死。   如果没猜错的话,楚肖现在穿成的人乃是楚国的皇帝,年少当帝,昏庸无道,尤其喜好男风。他心中有个白月光,就是本国的摄政王,然而皇帝弯,摄政王却不弯。   皇帝求而不得,于是把目光落在和摄政王长得五分相似的太监身上。皇帝年少成名,太监自小跟在他身后,年纪也不大。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皇帝喝了酒把太监上了。   从此后他们白日里还是太监和皇帝,主仆关系稳当,一到晚上,他们的关系又变得极其别扭,又像是情人,又像是爱人,皇帝每每压着太监,便会从心底生出一种满足感。   但楚肖知道,皇帝是把太监当作替身。   皇帝爱而不得,也不珍惜太监,每每都是用各种残暴的方法折腾他。   太监身份低微,不敢说什么,但心底却记下了仇,他本是敌国的皇子,一直在寻找机会灭了皇帝所在的国家,最终成功了,身份倒转,变成他扣着皇帝,折磨皇帝。   把原来皇帝给他的加倍还回去,甚至更多。   后期太监帅的飞起,楚肖都忍不住为他叫好,然而太监在此之前也被皇帝折磨几近精神崩溃,福并未享多久,他在抓了皇帝后仍就不忘百姓,下令自己国家的民众爱戴皇帝所在国家的百姓。   但却被皇帝的白月光杀了。   最终,摄政王卷土重来,杀了太监,本文完。   楚肖看完这本书后十分心疼这位太监并且讨厌文中的皇帝,他能从文中的字里行间知晓太监对皇帝的感情十分复杂,几乎是又爱又恨,因为太监一开始不知晓皇帝有喜欢的人,只当是酒后乱性,后来知道了……他一度痛苦不堪,这也是本文剧情的节点。   因此楚肖对太监的心疼程度不亚于对皇帝的厌恶之意,看完这本书后一度走不出来回味很久,哪成想好不容易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书成了皇帝。   他抬眼,眼前的悲惨美人太监还低着头,楚肖紧紧抿了抿嘴,问:“那个,我想问一问,我们刚刚这样……是第几次啊?”   美人太监叫做明长苏,是明国的皇子,也是潜伏在楚国中的做细,别看他现在这番乖乖听话,但实则是个嫉恶如仇,心狠手辣的疯批,前期有多么乖后期折磨起原主就有多惨,不过也不怪他,都是原主太垃圾。   楚肖虽然觉得原主罪有应得也很心疼太监,但眼下他就是那个原主,他才是将来要被折磨的。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崩溃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提出问题,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明长苏被他的话问的整个人都僵硬一瞬,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楚肖以为他没听懂,他又道:“就是……呃,我上你。”   这么说古人应该也听的懂吧。   明长苏:“……”   他道:“回禀陛下,这是……第一次。”   他后三个字语气稍顿,楚肖听着心跳了一瞬,却也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还是第一次,后面改过自新说不定能够补救回来!   他一心想着未来的补救措施,明长苏抬头瞧了他一眼,楚肖正好转过头,两人目光撞上,明长苏一僵,接着,他又听见楚肖问:“那个……我……进来了没有啊?”   明长苏:“……”   “…………”   楚肖也知道问这样的问题不太合适,但是事关日后生死存亡,必须要知道清楚。他一双眸子盯着明长苏,眼含希望。   明长苏低头道:“……回陛下,并没有。”   这语气真切是咬牙了,楚肖眼中的希望闪闪发光,几乎要溢出来了,他终于笑了一声,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啥,我、朕今日喝多了,真是对不住你啊。”   明长苏行礼道:“陛下是九五至尊,不必如此。”   楚肖道:“不不不还是要的,这是我错做了事情。”   楚肖表情认真,他正色道:“今日之事的的确确是个意外,我保证,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否则天打雷劈!”   说着他并起三指,指天指地之心,明长苏闻言微微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就着这个姿势许久,明长苏移开眼道:“陛下之命,有何过错,陛下切莫如此。”   原文中,他们的第一次就是楚肖喝醉了酒,意外把明长苏当成了摄政王,这才一时间没有把控住扑上去把人上了,他又是个皇帝,明长苏作为太监被他一命令便不敢动弹。   又因为他是个皇帝,说一不二,对自己做错的事情也不承认,第二天醒来裤子一提就去上早朝,徒留满身痕迹的明长苏在龙床上。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这种关系便形成了,明长苏又是在楚肖身边的太监,随时随地都在身边,随时随地都可以上,有一就有二,楚肖压明长苏很轻易,每每在朝堂上受了气,他便回来折腾明长苏。   就这样,持续了三年之久。   楚肖心底暗骂一声“渣男”,揉了揉脸正色道:“那不对,不是我说的话都是正确的,我又不是神仙,不要这么盲目相信我。”   明长苏脸色微变,楚肖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道:“我今日跟你说的,你都听好了,我也是人,就算是皇帝,那也是活生生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情有对有错很正常,我留你们在身边,不光是为了照顾我,也更是监督我,你应该有自己的主观判断,觉得我错了那就说出来,不然我都不知晓自己错了,刚才是我反应快,要是我没反应过来呢,你的清白就毁了!”   明长苏微微抬起头,对上楚肖坚定的视线,他微微一愣,顷刻间便恢复正常。   楚肖注意到他的神色波动,未说什么,道:“朕知道朕今天说的这番话可能与往日的朕不太一样,但朕此番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是朕身边之人,朕不想瞒你,真是真心悔过的。”   楚肖道:“你放心吧,朕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作者有话说:   新文预收开啦~《破产后和好友的教授结婚了》放个文案~   内心敏感受x温柔诱导攻年上差十岁   家族破产后第二天,余晟一大早耐不过好友的请求,帮忙去顶了节选修课,就为了帮忙挂个名,结果因为前一天得知家族破产,他也睡过头了。   踩点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教室内安静的可怕,余晟只听到低磁的嗓音念到他好友的名字,余晟站在门口,不情不愿喊了到。   因为是唯一一个踩点进班的学生,教授整节课都盯着自己看,余晟觉得自己成功在教授眼前混了个眼熟。   教授:“周辰然是吧,下节课还点你。”   余晟硬着头皮道:“是,教授慢走。”   他心底却默默为好友捏把汗,更同时为自己倒霉的运气哀嚎。   可能是破产后所有的财气欧气都飞走了,他下课不久后就被通知家里给他定了一场婚约。去见婚约对象的路上还差点出了车祸。   赶到包厢的那一刻两家人坐的其乐融融,唯独他……一身尘土刮破衣服像个乞丐。   不过余晟都没去管这些,他瞪大眼睛,愣愣看着饭桌上的人。   男人一身西装笔挺,带着金丝眼镜框,一双眸子盯着他,似笑非笑。   一通惊雷当场直劈余晟天灵盖。   谁能告诉他!他好友的选修课教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晟父亲拉着他走到男人跟前道:“小任啊,这是我儿子。”   任汀点头:“我知道,叫周辰然是吧?”   余晟:“……”当场社会性死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余晟找了个大十岁的男人结婚周辰然是知道的,不过余晟死瞒着不告诉他到底是谁,周辰然便调侃他:“诶你说,都比你大十岁了,你们在一起,那生活……能和谐吗?”   余晟嘴角抽搐,他端起咖啡,漫不经心喝了一口,周辰然还在问:“诶,你每次都不回答我,到底谁啊,能将我们余晟收入囊中?”   说话间,一抹身影由远及近,周辰然见任汀过来了,他忙坐直身体,正经道:“教授好。”   任汀点点头,却拿着咖啡坐在下,一阵静默后,周辰然:“教授……也觉得这里风景不错?”   任汀指节敲了敲咖啡杯沿,默默看了眼企图往咖啡杯子里钻的余晟:“我来等我的老公。”   周辰然:“……教授结婚了啊?您那位来了吗?”   说完,他便见安静了一下午的余晟一手拿着咖啡杯,一只手慢慢举起来道:“劳驾,老公在这里。”   周辰然:“……”   周辰然:“!!!”   “关于我的好友变成了我的师母这件事情我竟然不知道!”   【阅读指南】:   1.年上差十岁,攻受没有直接关系,开篇认识纯粹是陌生人。   2.攻教的是选修课,课不多,结婚后会逐渐减少教课的量,后面直接作为公司总裁回校演讲。   3.甜文。内心敏感受x温柔诱导攻。治愈系。   喜欢点个收藏叭~   感谢观看~ 第2章 朕的寝宫被王爷闯了   话音一落,周围安静下来,屋外刮起风,吹的窗户发出声响,忽然间,整间屋子亮了一瞬,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楚肖被这动静吓了一抖,他见闪电照在对面人脸上。明长苏半明半寐的侧脸落在他的眼里,楚肖好像看见他勾了勾嘴角。   配上这低头垂眼的模样,楚肖便仿佛看到曾经现代的电视剧中顶级大反派露出真面目的近景。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其他什么都没有。   但好他妈吓人!   他看书的时候,就觉得明长苏这个人格外的牛,一来在于他被渣攻皇帝压却毫不反抗三年之久的忍耐力,二来,则是他回归自己国家杀伐果断和做太监时完全不同的样子也很吸引人,再者,他公私分明,即使自己被渣攻皇帝百般折磨,灭楚国时也尽可能不去伤害这里的百姓。   最后一点,真的令楚肖动容,将心比心,他觉得明长苏真的很好,也很厉害,但也是在他没穿书之前。   但这只是他作为读者对于书中人物的感受。   穿书后,他就从皇帝的角度去看明长苏,实在不得不承认,明长苏也是真的腹黑!   楚肖刚刚一番话说的都是发自他自己内心的,但他一时间头脑发热却忘记了他现在的身份,原主可是个昏庸无道的皇帝,怎么无理怎么来,怎可能说这话!   太ooc了。   明长苏那一个小动作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他头顶,把他整个人都浇的透心凉。   楚肖强作镇定道:“那个,朕是真心悔过的。”   明长苏弯腰道:“是。”   别行礼了我受不起!   这感觉就是没有相信,楚肖内心无力,他道:“算了算了吧,你退下,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明长苏依言退下。   大殿门开了,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传入他的耳中,门开的一瞬间还灌入凉风,吹的楚肖一哆嗦。   关上后,外面的声音被隔绝在外,楚肖后知后觉望着他所在的殿内一大圈,这里除了他之外当真没有多余的人。   空旷的殿内静寂无声,偶尔外头的雨声和风声飘入殿内,还有门吱呀的动静,时而响起。   楚肖靠在陌生的床头发呆,后知后觉。   这个殿好大……   也好暗……   古代的灯不比现代,即使有能力将住所弄得灯火通明,但这也是夜间,古代不比现代夜生活丰富,自然灯黯淡一些。   楚肖抱膝缩着,殿内很暖和,他却还是很不安。   想来想去,他自闭了。   这书穿的……怎么是这个人,这个节点!   要是再晚一点,他不就上了……明长苏吗?   他的妈!   想到这里,屋外又响起雷声,“轰隆隆”传入他的耳中,同时,他蜷缩的位置刚好劈来一道闪电,他眼前一亮,闪过一道白光。   楚肖:“……”   他要回家!   抱着膝盖的手开始发抖,抖着抖着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人,楚肖抬起头,见原本离开的明长苏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明长苏一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拎着一个食盒,站在床前行礼道:“陛下。”   楚肖愣愣抬眼,不知道他为什么折返回来。   还不等他问话,明长苏先道:“奴才见陛下晚膳未用,现在怕是有些饿了,奴才便自作主张给您送过来,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楚肖一点一点挪下床道:“你带了什么?”   明长苏打开食盒盖子,把里面的东西端出来。   不愧是皇帝的吃食,荤的素的冷的热的虽然只有一小碟,但却应有尽有。还有糕点,水果。   明长苏道:“陛下请用。”   楚肖皱着眉。   明长苏瞧他脸色,道:“陛下,时间仓促,只有这些了,还请先吃点。”   楚肖道:“这也太多了……我吃不下这么多,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明长苏道:“陛下不可,奴才怎可与您同用膳。”   楚肖道:“没关系的,你也是和我一样,从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吧,一起吃,刚好我吃不完。”   明长苏抬头,对上楚肖一双黑眸,楚肖小声道:“陪我一下吧。”   楚肖方才下床透过不远处的镜子看了一眼,他的样貌还是和之前一样,脸上有些婴儿肥,一双眼睛瞳孔很黑,圆圆的,还是典型的狗狗眼。   他这么说,明长苏一愣,半晌他点头道:“好。”   楚肖这才安心吃了起来,饭菜都是温热的,刚好能满足他的胃,楚肖吃了一半,还喝了汤,浑身终于热了起来。   一回神,却见明长苏一口未动。   楚肖:“?”   明长苏等他放下筷子,这才开始吃。   楚肖这才发觉这食盒只有一双筷子,有些尴尬擦了擦,擦完后递给明长苏。   两个人面对面盘腿而做,明长苏开始不答应,但又不敢违抗楚肖的命令,这才坐下。眼下这么坐,楚肖倒是自然了许多。   明长苏看着递到眼前的筷子,他对上楚肖的目光。   明长苏垂下眼,低声道:“多谢陛下。”   这一句话和之前的相比,少了些许主仆间的生硬,楚肖嘿嘿一笑,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明长苏不紧不慢进食。   和楚肖的吃相不同,明长苏的动作优雅又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嚼着,偶尔和楚肖对上目光,他会咽下口中的东西,恭敬地开口询问。   他吃了多久,楚肖便看了多久。   看着看着,又有点犯困,楚肖打了个哈欠,明长苏把碗筷收拾完后一转头见楚肖抵在膝盖上的脑袋歪着,摇摇欲坠。   明长苏动作一顿,他眸光落在闭着眼的楚肖身上,楚肖的纤长的羽睫一颤一颤的,似乎还有点不安稳,抱膝把自己缩成一团。   正当他倒下的瞬间,明长苏伸出手,将他抱起,放在床上。   明长苏伏在他上方,目光居高临下看着他,在不久之前,他们也是在这张龙床上,上下掉转,楚肖压在他身上,明长苏在他身下闭着眼。   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明长苏手撑在楚肖耳边,楚肖闭着眼睡得很沉,就连拇指重重蹭过他的下唇也没被他弄醒。   楚肖只是皱了皱眉,咕哝几句,翻身继续睡。   明长苏收回手,他转身离去,出了门,有人等在外面,是个年迈的老太监,一见明长苏出来,忙道:“陛下他……”   明长苏道:“陛下吃了。”   老太监道:“是吗,吃了,吃了就好啊!吃了多少?”   明长苏一顿,道:“全部。”   老太监闻言,顿时欣喜道:“全都吃了!陛下终于肯进食了!”   外面一阵欣喜,明长苏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情绪。   殿内,明长苏一离开楚肖便如诈尸般挺起。   唇上的触感尤在,他愣愣地摸上嘴唇,又忽然捂住嘴。   卧槽啊啊啊啊,明长苏方才……方才这个动作,这是干什么呢!   看全文的时候,都是以渣攻皇帝的视角看的,文中关于明长苏的部分也都是渣攻皇帝看到的,并不全面。   他这才穿过来,对明长苏本人却是没有真切了解过的。但就方才来看,那一个动作,真的弄得他毛骨悚然。   不愧是文中腹黑替身!   方才明长苏一靠近,楚肖那点睡意蓦然跑光了,眼下睡不着,又吓出一身汗,也不敢闭眼,硬是熬到了晨光熹微之时。   天亮了,他稍稍放松下来,能够闭上眼便睡了。   这一觉睡得,就错过了早朝时间。   原文中的皇帝压根无所谓朝廷之事,原本每日的早朝应是让他改成隔几日一次,让各大臣把事情压缩到一起,等到皇帝愿意上朝那天尽数说出。   折子照样送,皇帝看心情批。   这样的皇帝,不灭国都不行。   楚肖睡得头昏脑涨,一直在做噩梦,恍惚间,他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似乎有人在吵嚷。   “摄政王,您不能进去,陛下还在睡觉!”   “请您留步吧!放过老奴吧!”   清冷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杜公公,陛下已经有五日未上早朝了,若今日还不去,定然会引起大臣们的不满。”   “王爷!”   门“轰”的开了,摄政王抬步进门,床上的楚肖同时探出个脑袋,正好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两人同时一愣。   楚肖大脑空白,本就不重的睡意顷刻间没了。   他知晓原文中原主倾慕摄政王,也知晓摄政王长得好看,但这一见面,没想到是这般好看。   因为这张脸和明长苏有五分相似,而摄政王的眉眼泛着清冷之意,明长苏的则是双目含情,两人相比,摄政王的长相更为正直,双目锋利。   而楚肖则是被这两张脸的相似度惊讶到了。原文中并没有写两个人有如何的关系,甚至前期二人的对手戏都没有,看着明明毫无关联的两个人,竟然长得如此相似!   摄政王则是讶然于楚肖此刻的仪态。   楚肖上半夜躺在陌生的龙床上停尸般一动不敢动,后面瞧见些太阳安心了点,试探般在床上滚来滚去,青丝滚的一团乱。   一进门他抬起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眼中还有朦胧的雾气,望过来的时候很是无辜。   摄政王:“……”   仿佛他自己是个大恶人。   摄政王清了清嗓子,行礼道:“陛下。”   床上的陛下轻咳了咳,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他顶着一头呆毛道:“爱卿,早上好啊!”   摄政王:“……”   跟在他身后踏入门的明长苏见状脚步也一顿。   身后的老太监却直接歪了过去。   楚肖道:“哎……”   他见老人家歪了过去,也吓了一跳,忙跳下床想去扶,却不想一下地自己眼前一黑,差点摔过去。   好在他跳的位置是摄政王身边,摄政王扶稳了他,楚肖抬起头,见那老太监被明长苏也扶稳。   摄政王道:“陛下当心。”   楚肖道:“谢谢爱卿。”   摄政王欲言又止,楚肖看他,他道:“陛下,你往日不会如此唤我。”   楚肖:“啊?”   他想起来了,原主一直喜欢摄政王,所以一直到两人君臣私底下也不会改变称呼,皇帝一直都是叫他的乳名。   楚肖抿着嘴,极其不情愿。   他不习惯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叫人啊!   摄政王却一直看着他,于是楚肖试探歪头道:“阿轩?”   摄政王微微勾了勾唇,笑道:“陛下。”   楚肖看着他的笑容一呆,这下他有些明白了原主为何会如此痴迷摄政王。   这一笑,仿佛初雪消融,分外好看。   作者有话说:   明长苏:老婆叫别人了,不开心~   会有点私设~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4-13 17:09:42~2022-04-14 12:0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叠木夕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朕不太会当这个皇帝   这场插曲算是过去,楚肖洗漱完毕后,再次回到殿内。   楚肖道:“现在还早,呃,阿轩来的如此匆匆所为何事?”   摄政王正色道:“陛下,您已经五日未上朝了,若是再不去,各位大臣怕是有异议。”   楚肖一愣,卧槽,原主竟是有五日没有上朝了吗?   原文中,原主定的日期便是三天一次早朝,从来没有拖到五天的时候,这底下的大臣应该很不满了吧!   见楚肖呆愣,摄政王又行一礼,道:“陛下,臣斗胆,将这几日大臣递上来的折子送过来,还望陛下明日务必上朝,平复大臣之心。”   楚肖:“……”   他道:“……朕知道了,多谢阿轩。”   摄政王离开时回头看他,楚肖朝着他一笑道:“慢走啊!”   摄政王欲言又止,终是离去了。   楚肖这下想起了为什么会五日没有上朝了,原文中,这几日恰逢摄政王娶妃之时,这圣旨还是原主自己批下去的,原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月光娶了别的人,伤心不已,这才把目光放到和摄政王相似的明长苏身上。   由此,明长苏开始了太监替身受之路。   楚肖盯着镜中的自己,心底骂道:真是个渣男。   他透过镜中见明长苏恭敬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明长苏抬起头,和他目光撞上。   楚肖呼吸一滞。   明长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尊重,他行礼道:“陛下,该用膳了。”   楚肖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咚一声。   他皱起眉,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   他“唔”了一声,再抬眼又在镜子里对上明长苏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这次明显看到了明长苏眼里的笑意。   夜间狂风暴雨,一到白天便风和日丽,楚肖在殿里折腾了一段时间后出门。   和殿内偏冷色的布置不一样,外头的温度偏凉,但阳光却很大,也很亮,殿门外种了一部分小树,颜色碧绿,不大,看着却很养眼。   楚肖早上的憋闷在出了门的那一刻消散了许多,他长舒一口气,继续往前抬步。   头顶的华冠摇摇晃晃,身着龙袍长长拖尾,走一步歪一下,格外的不习惯。连续歪了几下左脚绊右脚后,楚肖一抬头,身后的太监宫女一对上他的目光便低下头,唯独明长苏,既不直视,也不低头。   这些人群里,就属明长苏最为有教养,事实上也是,身为皇子,明长苏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顶一好的,他的一双手,既能够持剑打仗,亦能够握笔写的一手好字,可真是能文能武。   楚肖这个假皇帝一停下来视线就不由自主往明长苏身上投去目光,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都摸不准楚肖在想什么。   楚肖心道:他现在应该做什么啊?   这么中的华冠,这么长的衣服,走哪里都不合适!   想着,明长苏微微抬头,对上楚肖的目光。   微风过处,明长苏手臂倚的拂尘白须轻轻飘动,明长苏微微低头行礼道:“陛下。”   楚肖惊觉自己又神飞天外,对上明长苏的视线,他不由得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情形,一时间还没能缓过来。   楚肖几乎是惊慌移开眼,没瞥见明长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楚肖转过头,一时不慎又绊倒自己,“哎呦”叫出声。   身后的宫女太监忙道:“陛下!”   楚肖摔得眼前一片星星,他慢慢扶腰起身,见那一堆人做势要冲过来,忙道:“等等,我我自己来。你们别过来。”   太丢脸了。   好歹是一国之君,就算是个冒牌货至少身份挂在那里……就因为明长苏这一眼狼狈成这样。   仔细想想……   他可以就地升天了。   扶着昨晚摔半残的臀部起身,一只手握上他的手臂,楚肖一愣,明长苏道:“陛下当心。”   他的声音低低的,贴在他耳畔响起,楚肖还能感受到他开口时的吐息。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靠的太近了!楚肖心道。   一旁的宫女太监皆不敢上前,怯怯地待在他们身后,也不敢抬头。   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太监如此拿捏,岂有此理!   好吧……原文中表面上便是如此。   原文中,渣攻皇帝上了明长苏后,第二天便抱着太监睡在龙床上不肯起,直到日上三竿摄政王闯了进来这才慢悠悠起身。   当然满床的狼藉也被看了个干净,摄政王怒不可遏,气的直接拂袖离去,一连半年不再单独入宫,就在朝堂之上也是就事论事。   而原主觉得事已至此,索性破罐破摔,更变态的是他见摄政王看他与他人同床共枕后情绪激动,便在明面上加倍对太监好。   在所有人的眼里,原主宠太监可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但只有明长苏知道晚上关上门后会被怎么样折磨,而且原主阴晴不定,情绪时而暴躁,能把他弄到生命垂危的地步。这样的日子对于他来说生不如死。   这也是这本书悲哀的点。   楚肖第n次在心底咒骂原主,反应过来后又觉得不对劲。   现在骂原主,不就是骂自己吗?   他现在就在原主身体里!   天要亡他!   哎……   原文中第二日事后原主便对明长苏格外,又是抱着清洗,又是此后吃食,看的周围人瞪大双目,皆是不敢置信。   此后,明长苏明面上能在宫里横着走。   可是……这都是原主睡了太监后的剧情啊!   为什么现在其他太监宫女甚至侍卫看到明长苏都会畏惧几分啊?   楚肖一早便察觉了些许,但到这下他才敢确认。   而且昨天晚上明长苏露出的些许神态也举动,皆是他往日分明不会做的……   细思极恐,楚肖觉得有点恐怖。   好在他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就是被华冠压的慌,他伸手揉了揉后颈,一只手顺着他的手腕扶了上去,又揉了揉他的后脑。   就像摸小狗一样。   楚肖:“……”   卧槽啊啊啊啊啊他摸我了摸我了!!!   好在明长苏没有其他动作,仿佛就只是虚虚扶了一下他,只有楚肖知道落在后脑勺的力道,明长苏放开手后下滑,指尖蹭过他的耳垂。   触感炽热。   楚肖内心:“……………………”   我靠,这他妈的动作是撩人吧!是撩人没错吧!   他这边正自我怀疑,另外一边的明长苏倒是神色如常。   他们这个动作比较小,落在旁人眼里就只是凑的近了点,可哪有帝王和太监如此近亲的,这太不成体统。   但又想到,按照原文中,原主抱着太监上床整个宫内都看见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明长苏第二天做这样的动作,倒也不奇怪。   楚肖心道:安了安了按保持人设可别崩剧情啊!   正当他稳住后,明长苏又道:“陛下?”   楚肖道:“呃,朕没事……”   他退后两步,退到安全距离,身后的太监宫女头更低了,仿佛在等他发怒。   这个时候……这个人设……   楚肖心想:如果他现在想要狗一狗,给明长苏留下好印象,那现在确实应该对明长苏好……   好像和原文在某种程度上情节应该会比较吻合。   楚肖揉了揉脸,道:“多谢小明子了……”   听到这个称呼,明长苏抬眸。   宫女太监们听到这个称呼,膝盖纷纷一软差点跪地。   陛下这是……又开始发疯了!   楚肖看着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基层民众当习惯了,没当过皇帝怎么办!   在线等!肥肠之急!   终究是没人救他,只能自己救自己。   为了防止他再次ooc,他又还没习惯自己的身份怕穿帮,还是身边的人越少越好。   楚肖正色道:“你们先下去吧,朕一个人走走。”   其他宫女太监道:“是。”   言毕便退下了,唯独明长苏未动。   楚肖站在身前跟他大眼瞪小眼。   楚肖道:“小明子……你不走?”   明长苏行一礼,未答话便上前,楚肖下意识往后退,明长苏逼近,一步又一步。   楚肖退的太急,再一次绊了过去,明长苏顺势伸手搂住他的腰,道:“陛下小心。”   楚肖道:“谢谢,呃。”   他的形象啊!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视野里出现一只手,那只手指节白皙修长,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方才那一摔,摔得确实不轻,头上的华冠都摇晃一番,乱了发型。   明长苏收回手,道:“陛下不必紧张。”   楚肖不自在道:“朕怎么会紧张呢。”   明长苏又道:“陛下若是不紧张,那方才走路时为何左摇右摆呢,我们昨天什么都未发生,陛下不必如此。”   楚肖:“……”   敢情这一路他的囧态都落在明长苏眼里。   他没脸了。   明长苏道:“陛下乃九五之尊,不必因为此事而如此拘束。”   什么玩意儿?   楚肖对上明长苏的眼睛。   明长苏定定看着他,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楚肖心抖了抖,该不会……他昨天晚上刚穿书过来那一同哔哔叭叭的胡言乱语,落在明长苏耳朵里变成他的欲盖弥彰吧。   楚肖道:“我昨天晚上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下决心要改过的!你可以监督我!”   明长苏动了动唇,道:“陛下。”   楚肖认真道:“你信我!”   明长苏对上他的双目,一时间愣神一瞬,他点头道:“好。”   楚肖紧皱的眉这才松开。   原本楚肖是打算一个人在这花园里走走,这边的环境好多了,空气也清新,闻着舒服许多。   但现在他一身狼狈模样,要是被其他的宫女太监到了,这成何体统。   只能先回宫换衣服,楚肖走在前头,一路往回拐了个弯停下。   他伸出手,虚扶在后脑勺。   刚才是从左边,还是从右边来的呢。   他怎么给忘记了。   好他妈尴尬。   他不动,明长苏便一直等在他身后也不动,两个人跟个柱子一样,站在吹风。   半柱香后,楚肖认命转过头,道:“那啥,朕今天脑袋晕得很,有点认不得路,小明子你带朕回宫吧。”   明长苏:“……”   于是他又被明长苏带着往回走。   一进门,看见殿内桌安上的几大叠公文惊呆了。   明长苏也见了,他抬眼看嘴巴张得圆溜溜的楚肖,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   守在殿中的老太监一直等着,道:“陛下,这是摄政王派人送过来的公文,请您批阅。”   楚肖回过神,微微皱眉,他对老太监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太监道:“回禀陛下,老奴德顺。”   楚肖的眉微微舒展,原文中,原主身边有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太监,从原主一出生便陪在身边,一直到楚国灭亡。   楚国灭,太监也跟着殉葬。   他对楚国对原主的忠心日月可鉴。   但可惜原主眼瞎。   楚肖道:“这一桌子……都是啊。”   德顺道:“回陛下,是的。”   原文中摄政王来此和原主大吵一番后,原主处于情绪化便挥手让摄政王带着他的折子滚,此后,折子一律交给摄政王。   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原主的昏庸达到顶峰,权利分散,大臣之心不稳。   也亏得摄政王没有谋反之心,这才硬生生支撑了三年之久。   但也只是三年,不多一天。   楚肖现在要对明长苏好,对明长苏好就不能耍流氓,不能耍流氓就要正经起来,正经就不能昏庸无道,不昏庸无道就要做个好皇帝。   要做个好皇帝,就先从上早朝批奏折开始。   逻辑满分。   早朝错过了,奏折……他批。   翻开一本后,楚肖有点绝望。   他现代字也不敢说认全,这古代字……   他他妈的大半看不懂。   这怎么批啊!   这也太难了吧。   作者有话说:   楚肖:憋说了,脸都丢到西伯利亚大草原去了!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4-14 12:09:15~2022-04-15 16:4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66587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66587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朕一定可以当好皇帝的   楚肖埋在一堆奏折里许久,半天不探出脑袋,看样子似乎很认真,可明长苏分明注意到折子一本都没有批出来。   他不禁多看了两眼,正对上楚肖的目光。   偷看被抓住,楚肖并未生气,他道:“小明子,帮朕个忙呗。”   明长苏抿紧唇。   楚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本折子,道:“小明子,你识字吧。”   明长苏道:“回陛下,是的。”   楚肖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道:“那好,这折子上写的什么字你给朕念念。”   明长苏:“?”   他正疑惑,又听楚肖道:“朕看了这么多折子,眼睛都累了,想放松一下,你来给朕念吧。”   明长苏:“……”   他一时间为做出反应,直到手上的拂尘被揪了揪,他一回头,楚肖自己也没想到会揪下这一片毛,道:“啊,小明子,你听朕解释……”   明长苏低头:“……”   他的拂尘并不想听解释。   楚肖穿到书中后,有些地方发生了相对的变化,但也有些并未发生,这都是相对的。   就比如现在明长苏一本正经拿着折子给他念。   明长苏长相艳美,要是勾唇一笑指定迷倒一堆人,楚肖有幸见过,虽然那时候的状态不同,但也掩盖不住他的惊艳。   而他声音低沉,发音标准,一字一句读过去,落在楚肖耳里,他耳朵痒痒的。   不愧是朕的好大儿,声音都这么好听。   呸呸呸,什么朕!   楚肖听着听着开始走神,走着走着,发觉不对劲又赶紧把自己拉回来。   楚肖道:“小明子,这本再念一遍。”   明长苏依言照做。   念完后,抬眼见楚肖撑着下巴,双眼放空,明显没在听。   明长苏:“……”   见他住了口,楚肖猛回神,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那个小明子,朕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能……再念一遍吗?朕保证一定认真听。”   “…………”   明长苏收回目光,再次低声念起。   念到一半,他抬眼,一见楚肖一只手托着下巴,闭着眼,嘴唇因为挤压嘟起,俨然入了梦境。   明长苏:“……”   他在这里读,楚肖却睡觉。   说好的认真听呢?   屋外有人匆匆入内,低声道:“陛下……”   明长苏一眼看过去,那人便禁了声。   明长苏走至门外,道:“何事?”   那人显然是个新来的,也不知怎么塞进来,被明长苏一眼看过去便止不住发抖,道:“回、回明公公,王丞相请求见陛下。”   明长苏道:“陛下今日不便见,让他回去吧。”   那人依旧磕巴道:“可、王丞相说要是今日不见到陛下,他就长跪不起。”   明长苏淡淡道:“那便让他跪着吧。”   那人道:“是、是。”   言毕转身离去,明长苏又道:“等等。”   那人转过身,明长苏道:“你告诉王丞相,陛下这几日体力虚耗过度,肾多有亏损,近几日虚得静养,不方便见人。”   那人闻言睁大眼睛,对上明长苏的双目,他又道:“是。”   招呼完人,明长苏这才满意回殿内。   楚肖批奏折的地方就在寝殿,彼时他闭眼睡得正香,明长苏看了他许久,弯下腰伸手将他抱起,一步一步走至龙床上,将楚肖放下。   楚肖在梦中砸吧两下嘴,拽着明长苏的拂尘,明长苏没拉动,又被楚肖薅下几根白毛。   明长苏黑了脸。   他低头凝视楚肖的脸许久,慢慢伸出手,虎口刚好卡在楚肖脖子上。   保持这个动作许久,楚肖忽然翻了个身,明长苏顿时收回手。   楚肖无意识扯过枕头抱在怀里,脸埋了下去,整个蜷缩成虾米。   明长苏转身离去。   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补觉的后果是什么。   楚肖呆呆坐在床上,一头长发蓬松乱糟糟的,有些还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里这里是哪里?   没人回答他,因为殿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一片安静。   楚肖脊背发凉。   他后知后觉想了起来,他是楚肖,也是一本书上的皇帝,他所在的地方,是皇宫,他躺着的,是龙床。   他还记起,他之前是在批奏折,怎么批着批着批到床上了?   哦,他让明长苏念奏折给他听,结果他睡着了。   被明长苏的声音念睡着了!   哦买嘎,这是什么糟糕的情况,他还记得他睡前再三保证自己会认真听,转眼就睡得天昏地暗。   熬夜真的害死人啊!   他正郁闷着,门忽然开了,明长苏拿着个食盒进了门,他一进门,先行礼道:“陛下。”   陛下社死在床上啦。   明长苏没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   楚肖在龙床上无力应了一句。   还真是巧,楚肖刚醒,明长苏便进来了。   明长苏道:“陛下,四个时辰过去了,您该进食了。”   哦,原来是到了饭点。   楚肖知道,这本书和其他的宫廷文有个不同,他所穿的这个皇帝不太喜欢自己做什么事情时身边有别的宫女太监打扰,一般就留一两个心腹。   明长苏也是其中一个。   因为长期跟着原主,明长苏掌握了原主所有的生活习惯,衣食住行都很清楚。   就连皇帝睡觉时间也拿捏稳当,掐着皇帝醒来时进门送吃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明长苏确实做的十分好,原主这般偏爱他,也是有这方面的理由的。   然而现在的楚肖就是觉得尴尬。   说好了做个好皇帝,结果还是睡着了。   明长苏道:“陛下过来进食吧。”   他把食盒内的东西摆出来,满屋香气飘散,楚肖忍不住动了动鼻子。   这个动作刚好被明长苏察觉,他再次道:“陛下。”   从明长苏的角度看,楚肖大半个身体都裹在被褥里,露出一只皙白的脚腕。明长苏看着眼神不由自主暗了几分。   楚肖在被窝里磨蹭半天这才出来。   奈何饭太香,要说楚肖穿过来唯一能令他心情好点的,便是这里的饭——   身为皇帝,九五之尊,所穿的用的喝的吃的都是最好的,这些东西中,他最喜欢的便是吃。   要知道在原来的世界,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都是需要花钱的,而这里却不用!可以免费吃到!   就凭着这一点!他也要当好这个皇帝!   想着他之前批奏折批着批着开始犯困他就有点愧疚,他咽了两口菜道:“小明子啊,朕方才真的是不小心睡着的,朕不是故意的。”   他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明长苏看,生怕会在明长苏眼里看到不好的情绪,哪成想明长苏只是垂着眼,他道:“陛下昨日没睡好,今天还是好好补觉,折子明日可以批。”   他语气恭敬并没有半分不妥,但楚肖却莫名听出了话外之音,他拍胸膛道:“这怎么能明天批?所谓今日事今日毕,朕现在睡醒了,朕就要开始批奏折!小明子你放心吧,朕今日便会批完的。”   话是这么说,明长苏抬头看他一眼,那眼神里就写着“我信你个鬼”。   楚肖缩了缩脖子,说不心虚是假的,毕竟他字都认不全,更别说是批折子了。   可他明面上跳下床,挽起袖摆便要干活,冲了几步又被明长苏叫回去更衣。   明长苏给他套进一个袖子,余光见他通红的耳根,明长苏的目光在上面停顿一瞬,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来想去,楚肖现在的确不适合批奏折,但他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他决定,把摄政王召进宫来。   和原来的剧情不太一样,摄政王没有生气离去,所以这趟进宫楚肖也没多费力气。   摄政王很快站在殿内,他行礼道:“陛下召臣进宫所为何事?”   楚肖第一次坐在龙椅上,纵然臀下的垫子软的很,但两边的纹路却硌得慌,坐的不是很舒服,他扭了扭调整姿势道:“阿轩啊,朕这般找你进宫,是为了一件大事。”   闻言,摄政王皱起眉,他更加正色道:“有什么事情陛下尽管吩咐,臣定当万死不辞!”   楚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爱卿啊,帮朕批下奏折呗。”   摄政王道:“好,臣定当鞠躬尽瘁……”   等等,他不敢置信抬起头道:“陛下!”   楚肖道:“没错,阿轩你没听错,朕近几日发现这些折子朕一个人批,传达的都是朕一个人的意思,但就算是朕也不能保证这些想法都是对的,所以朕特地将卿叫来一同商阅,朕定会听卿之谏言。”   言毕,楚肖朝着明长苏看去。   看吧,我把摄政王叫过来了,他能监督我,这奏折一定能够批完的。   明长苏:“……”   他垂下眼。   摄政王仍在震惊之中,经楚肖几次解释,这才安心坐在殿内,和楚肖一同批奏折。   “阿轩,你觉得西北方的旱灾该如何处理?”   “回陛下,臣以为应立即派遣朝廷重要官员带着粮款往西北方向去救助。”   “说的不错,朕也是如此认为。”   “……”   这一批,彻底批到深夜,他们二人认认真真批着,明长苏便站在一旁陪着。   楚肖大松一口气道:“终于批完了!阿轩今日辛苦了。”   摄政王道:“陛下严重了。”   楚肖道:“朕送你。”   说着便起身,经过明长苏时凑到他耳边道:“小明子今天也辛苦啦。”   明长苏眸光一动。   楚肖却已经起身,他边走边道:“阿轩今日回去好好休息吧,别太累坏了。”   摄政王道:“陛下也是。陛下止步吧,臣一人离去便好。”   楚肖道:“那怎么能行呢,我……”   我字才出口,他眼前忽然一黑。   “陛下!”   作者有话说:   楚肖:朕真是个小机灵鬼~   明长苏:……   感谢观看~ 第5章 朕被人谋害了   楚肖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围在他身边,指缝刺痛,他在睡梦中轻“嘶”了一声,又听有人道:“陛下,陛下醒了!”   慢慢睁开眼,入眼的是摄政王的脸,摄政王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他在周围看了一圈,都没发现明长苏的身影,刚想开口问,又发觉自己喉咙哑的很,喉间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摄政王将他扶起,道:“陛下,您慢点。”   楚肖脸上懵懵的,他咳了咳道:“朕,咳咳,朕这是怎么了?”   摄政王道:“陛下,您这是中毒了。”   中毒?   楚肖微微一愣,这怎么会中毒呢?   等等,原文中是有一出中毒的戏码,那其实是藏在皇宫中敌国的细作在原主的饭里下毒,导致原主吃下去后差点没了命。   楚肖拧眉点头,他又望了一圈道:“朕的小明子呢?”   摄政王却严肃道:“明长苏意图下毒谋杀陛下,已经被关入大牢了。”   楚肖闻言微微睁大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原文中的毒是下了,但那是细作下的,和明长苏并没有直接关系,怎么会是摄政王口中说的这样呢!   摄政王道:“陛下,我知晓您……对明长苏很好,但他意图谋害您的事是事实。”   楚肖立刻道:“这真的不可能啊!”   楚肖说话时太过激动,才刚醒,眼前顿时围绕着一圈星星,他没忍住“嗷”了一声。   摄政王忙道:“陛下!”   楚肖道:“朕没事……嘶。”   又召来一旁的太医诊脉,太医道:“回陛下,陛下身体里的余毒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老臣再开几副调养身体的药让陛下服下便好。”   楚肖道:“有劳。”   摄政王脸色不太好,似乎还是很在意楚肖明面上偏袒明长苏的事情。   走之前摄政王道:“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身边之人,臣知晓陛下偏爱明长苏,但这次的事情,臣已经彻查无误。就是他,还望陛下从严处理。”   送走摄政王,宫中只剩下宫女太监,太医也回去抓药了。   楚肖一等摄政王出宫便挺尸诈起。   他头还有些晕,起来时眼前一阵乌黑,又栽回被褥里,整个四脚朝天,好在龙床不论是被褥还是床垫都十分柔软,也经得住他这么折腾。   缓过来后,他便主动更衣大摇大摆出了殿门。   守在门外的人一见他出来了,吓得“扑通”跪下,忙道:“陛下!您、您怎么出来了!?您这身体还没好呢!”   楚肖道:“朕要去大牢。”   不等那群太监宫女做出反应,他又道:“你们要是胆敢告诉摄政王,朕立刻命人割了们的舌头。”   他这话专门学以往看到过得电视剧里的人说的,还刻意往吓人的语气说,果然受用,那群小太监宫女头顿时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再也不敢说什么。   楚肖微微一笑,他就是掐着摄政王回府的点出门找人,哪怕摄政王此时得到消息也赶不过来。   从大殿一路摸到大牢,楚肖压根不熟悉地形,只找德顺带路,老太监走得慢,脚步颤颤巍巍地,楚肖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主仆没有过多的话,楚肖却一直注意老太监的举动。   德顺,伺候过三朝皇帝,原主,原主的爹,原主的爷爷,如今已到风烛残年,在原文中,他是最忠心的仆人,他也是原主最亲爱的爷爷。   因为原主这一代有明长苏陪伴,而德顺自己身子骨确实不如当年,一方面原主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就没让他陪在身边。   这次楚肖去找明长苏原本是一个人去的,他凭着自己看文的记忆在脑中描绘地图,按照地图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还被德顺撞得巧。   德顺到没说什么,只是乐呵呵笑着,主动带在楚肖身前。   他们一个没问,一个没说,却都知晓要去哪里。   楚肖盯着德顺佝偻的背影,上前一步。   德顺正努力往前走,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扶住他,楚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德公公,我扶你吧。”   德顺道:“这……陛下万万不可啊,您折煞老奴了。”   楚肖道:“这有什么?”   原文中,原主除了明长苏外,唯独对德顺最尊敬,而这种尊敬是到骨子里的。   楚肖道:“德公公怕是忘了,我小时候还是你带大的,现在你老了,你牵着我的手走,现在我长大了,反过来牵你怎么了?不是应当的?”   德顺忙停下对楚肖叩首,又被楚肖拦住,他道:“诶,公公不必如此,就陪我走走就行,我想你陪我。”   五年前,原主登帝后和德顺生疏不少,今日这一牵,倒像是破了他们之间那层冰。   里面的帝王柔情散了出来,落在德顺眼里,老太监红了眼睛,他眼窝凹陷,眼球偏棕色,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抹眼角,落在楚肖眼里,他也忍不住动容。   德顺见帝王撇开眼,深吸一口气,再转过来时,楚肖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德顺跟他说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楚肖自晕了过去后便双眼发黑,不停抽搐,所有人看了都吓坏了,命太医诊治过来一看是中毒,看样子应该是吃下去的。   摄政王命人从这两天的吃食开始查起,结果在那天晚上的饭食里查到,那天的饭食是明长苏弄得带进殿内给楚肖吃。   摄政王顿时震怒,这才把明长苏打入大牢。   楚肖不敢相信。   这毒,发作时间还间隔一段的啊,再者,原文中是那个细作自己端上来给原主吃,怎么会成明长苏呢?   不对劲不对劲,这剧情和书里的稍稍有点偏差。   德顺道:“那明长苏虽是陛下的心腹,但摄政王说的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照料陛下的人,此番老奴真的着实担心,万一哪一天老奴不在了,最挂念的便是陛下啊。”   德顺的手拍在楚肖的手背上,因为保持不稳定一直发抖,抖抖抖,楚肖抽出一只手盖住德顺的手。   他摇头道:“公公,此番应是弄错了。那日晚上的吃食,不不止我一人吃了,还有小明子,他也吃了。他吃的是我剩下的,如果我有问题,他也一样。”   知道辩解无果,楚肖便快步去往大牢,老太监走得慢,楚肖便一直迁就他,德顺却让他先走。   于是楚肖又在偌大的皇宫里绕了几个弯,这才满身大汗到达牢房。   狱卒见了楚肖吓了一跳,纷纷跪地道:“恭迎陛下!”   楚肖却道:“朕的小明子呢?”   狱卒:“?”   楚肖跺脚道:“明长苏啊!你们不认识他吗?”   这么大一个皇帝边上的大红人诶,内务总管诶,怎么会不认识啊!   楚肖一路风风火火走来,衣摆还染上不少灰尘,他都无暇顾及,要知道,这本书中的大牢,那严刑拷打也是毫不留情的!就算你明明没有犯错也能给你屈打成招。   楚肖怕他慢一步,等到的就是明长苏的尸体!   那群狱卒一问三不知,楚肖没了耐心,干脆自己进去找,一间一间找过去,狱卒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生怕说错一个字掉了脑袋。   最后在牢房最里面找到了明长苏,彼时明长苏上半身的衣服没穿,身上尽是鞭子抽打的痕迹。   明长苏的脸色很黑,眼窝也很黑,长发披散,俨然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明长苏吊着一口气,半垂着眼听见楚肖骂了一句脏话。   他抬头,脖子却不受控制往下走,最后被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下巴,对方的吐息喷洒在他脸上。   他听见楚肖道:“怎么打成这样了!”   楚肖不由分说抱着人走,奈何自己才刚醒,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一只手扶着明长苏的背,另一只手抄过明长苏的膝弯。   用力,起。   楚肖踉跄一步,明长苏直接摔在地上,楚肖差点把他当做肉垫扑了上去。   这一摔摔得明长苏闷哼一声,显然更难受了。   让原本就很危急的情况雪上加霜。   赶来的狱卒见状,忙上前道:“陛下!”   楚肖道:“你们别动!这个人朕今天一定要带走!”   见他们还想上前,楚肖道:“你们今日谁要是胆敢上前一步阻拦,朕立刻要了他的脑袋。”   言毕再次尝试将明长苏抱起,可怜的明长苏奄奄一息还被楚肖这么折腾,试了三次终于勉强能够抱起,楚肖便跟方才的德顺一半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挪到门口。   正对上德顺,楚肖道:“德公公,您不会也拦我吧。”   德顺道:“老奴不敢。”   楚肖道:“那便好。”   德顺道:“但是老奴还望陛下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今日对他这般好,来日若是他反咬一口,定要防范。”   楚肖却道:“不会的。”   他从现在开始对明长苏好,认认真真做个好皇帝,实在不行和明长苏做个普通朋友也可以,应该不至于到明长苏还想他死吧。   况且原文最后原主死也不是明长苏干的。   德顺闻言让步。   明长苏的头动了动,他睁开眼,看到楚肖的下巴又闭上。   等楚肖一步一步艰难挪出去后,身后的狱卒才道:“陛下刚刚是叫我们不要拦他对吧?”   有人崩溃道:“可我们什么时候要拦陛下呢?”   “我们分明是看陛下这么艰难!想去帮个忙!”   “……”   狱卒怯怯私语,一抬头见老太监正看着他们,立刻禁声。   楚肖出来偷偷摸摸,回去却是浩浩荡荡,惊动了宫里大部分人,他出门后,宫中许多人才发觉陛下不见了,忙慌乱寻找。   慌乱中,似乎看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众人忙停下脚步,仔细一瞧。   这人,长得好像陛下啊!   等人走近一看,这真的就是陛下!   楚肖走至眼前,他们再次震惊:陛下怎会如此狼狈又衣冠不整!   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华冠也歪了,实在不像个君王。   楚肖本人不知晓那群人心中所想,天知道他一路抱着明长苏回宫有多艰难,到了殿中后好不容易放下,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下跟明长苏一样丢了半条命的还有他了。   他这是纯粹累的。   那群宫女太监发现陛下回来后,陛下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   两波宫女太监面对面,新来的那波道:“我们路上瞧见陛下,想要帮忙,陛下不让。”   于是就排成排恭送陛下回殿。   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很符合帝王风范。   楚肖累得要死,回了宫殿匆匆召来太医,又被通知摄政王知晓他所作所为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度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明长苏,光看他的变化和楚肖之前中毒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楚肖之前脸黑,明长苏也黑,楚肖指甲黑,明长苏更黑。   楚肖之前口吐白沫,明长苏闭眼睡得安静。   楚肖:“……”   说好的症状一样呢!   为什么我中毒后会吐,你中毒后就是睡觉?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所谓书中主角的形象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4-16 19:45:31~2022-04-17 16:1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朕被人半夜偷袭了   半夜命太医回来给明长苏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确定是和楚肖当初中的毒一致,楚肖看着摄政王道:“阿轩,朕都说了这件事情和小明子无关。”   摄政王眉头紧皱。   太医道:“此毒名为‘千疮解’,毒性猛烈,中毒者会七窍流血口吐白沫,陛下此前便是这种症状。”   楚肖道:“朕知道了,那小明子呢?”   太医道:“这……”   他的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似乎有些犹豫,楚肖催促道:“有什么你赶快说!朕的话都不管用了?”   太医忙弯腰行礼道:“老臣不敢,只是明公公毒发较晚,又在牢狱这等阴暗的地方呆了这么久,几日未进食,又受了严刑拷打,怕是难以治愈。”   “难以治愈是什么意思!”楚肖瞪大了眼睛,道,“是救不回来了吗?”   他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一想到因为他而害了一条无辜的人命,他怕是接下来都不会好过,尤其是那人还是明长苏。   太医道:“陛下恕罪,明公公实在中毒太深太久,老臣只能够尽力救治,但并不能保证明公公的命能够救回来。”   这时,摄政王道:“有几成把握。”   太医道:“回君王的话,两成。”   两成……   楚肖顿时跌坐在地。   老太医回去配药,摄政王道:“陛下。”   楚肖道:“都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听他自称“朕”都不说了,摄政王抿了抿唇,道:“陛下,不论结果如何,都要严惩。”   闻言,楚肖心情更不好了。   摄政王来去匆,又在楚肖昏迷的时候陪了那么久,他和楚肖情况差不了多少,几乎没怎么休息。   楚肖看着他眼底的乌青道:“爱卿回去休息吧。”   摄政王道:“是,臣告退。”   言毕他便真的退下了,他一走,楚肖立刻赶走了大殿里其他的人,自己守在床边。   因为救回明长苏匆忙,楚肖直接抱着他上的龙床,眼下他靠在床头抱膝蜷缩。   明长苏的脸色极差,他不光是眼眶乌黑,就连嘴唇也开始发紫,虽然太医已经给他服下一部分解毒的药,但奈何毒入骨髓,也是真的难救。   怕是九死一生。   楚肖愣愣地,他喃喃道:“你这好好的一个敌国皇子,就这么被我折腾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穿书过来会改变你的命运,明长苏你一定要活下来,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能欠你人命的!”   “怎么会这样啊!”   龙床上的明长苏动了动,楚肖背对着他并未察觉,仍旧在自言自语。   楚肖道:“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眨眼就穿到了这里,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因为我出点什么意外,我的良心不会安的,你听到了吗明长苏,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楚肖便开始哽咽,这次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开关,明长苏一出事,连带着把楚肖穿书过来后这几天的不安和焦躁全都爆发出来,楚肖痛哭一场。   哭完后又被冷风吹的一哆嗦,扶着已经麻木的腿起身给明长苏拉被子。   明长苏断断续续听到不少的哭声,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正好看见楚肖满脸泪水低头给他扯被角。   楚肖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泪珠,眼睛哭的红肿,嘴角向下撇着,仿佛受到了极大委屈。   就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狗。   楚肖拉完被子,又伸出手握着明长苏的手,刚想开口,后颈忽然传来刺痛,眼前又一黑,闭眼晕了过去。   明长苏这时看清了,他眼睁睁看着楚肖倒下来,还没伸手去扶便见楚肖被背后的人拉住,那人似乎很嫌弃楚肖,稳住人不往明长苏身上倒后便把人扔了出去。   眼看楚肖被扔出去的明长苏:“……”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全身蒙的只剩下一双锐利的眼睛露在外面,一见明长苏抬眼,他便低头行礼道:“王爷。”   明长苏动了动嘴唇,开口嘶哑,他道:“鹤行,你怎么来了?”   鹤行道:“王爷恕罪,是属下失职,谋害狗皇帝未果,令王爷也遭此难,属下是过来送药的。”   给明长苏喂了单独的解药后,鹤行跪地道:“还请王爷责罚。”   明长苏闭眼,又缓缓睁开,此时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好了很多,道:“这件事情不怪你,饭是我自己吃的。”   鹤行闻言道:“都是狗皇帝,自己干什么不行什么都要赖着王爷!”   言毕,他提起腰间的刀便要往楚肖身上刺去。   明长苏道:“慢着,此时还不妥。”   鹤行闻言便收了刀道:“你先回去,等我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鹤行道:“是。”   说完他起身离去,经过楚肖身前是没忍住伸腿踹了楚肖几脚。   龙床上的明长苏声音幽幽传下来,他道:“等等。”   鹤行的脚一歪,差点自己绊了自己,他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明长苏道:“你把楚肖扶过来。”   鹤行依言照做,扶到床前时,明长苏微微起身,伸手抓着楚肖的肩膀,把人带到床上,因为身体不太方便,鹤行还帮了几把。   明长苏把楚肖扶到自己身边躺在,盖好被子,道:“你走吧。”   鹤行:“???”   他此刻觉得王爷十分伟大,竟已经牺牲到这种地步了。   楚肖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先是梦到自己穿书过来正在压明长苏,他反应过来之后剧情仍旧往原剧情走,就好像楚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撕明长苏的双腿。   探入他的身下。   然后发现,这个死太监是个带把的!   何其震惊,他还没缓过神,身下的明长苏忽然眼神一变,一把翻身将楚肖压在身下,双手做着楚肖方才的动作……   一时间局势倒转,楚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觉得身上很热,后颈背明长苏咬了一口,一直刺痛,身上被压着动弹不得,十分难受……   然后他就被热醒了,睁开眼的瞬间,他大喘一口气。   发丝黏在脸上,浑身汗涔涔的不舒服,身上压着的东西好重。   等等,他动了动脑袋,硌到了什么,头顶传来一身闷哼。   楚肖机械般抬头往上看。   对上明长苏的双目。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他昨天!他昨天什么时候上的床的!   明长苏不是昏迷着吗?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明长苏开口道:“陛下!”   他亲眼看着楚肖的表情由震惊转为错愕再到欣喜。   一开口楚肖便扑了上来,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不会死了?!”   他的语气有绝处逢生的狂喜,明长苏一愣,很显然没想到楚肖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   一时间便由着楚肖蹭来蹭去,蹭到某个地方时,明长苏呼吸一滞。   楚肖却没反应过来,他还在狂喜之中,直到忽然天旋地转,他被明长苏压在床上。   楚肖眨了眨眼,这个姿势,好像跟梦中的那个好相似。   于是热汗又转为冷汗。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由暧昧变为凝固,又转为暧昧。   楚肖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   他道:“小明子……”   他一出口,明长苏额角一跳仿佛受到了偌大的刺激。明长苏伸出手,卡在楚肖颈间。   这……   楚肖看出明长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了。   他嘴唇动了动,道:“饶命啊。”   后颈的刺痛仍在,他动了动脖子,明长苏又逼近几分,卡在脖子上的手收紧,一时间,楚肖呼吸不瞬,他疯狂挣动起来。   这一动,膝盖忽然碰到某个地方。   某个男人都有,太监却没有的地方。   ……   楚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见明长苏的脸色更差了。   半晌,他动了动唇,道:“小明子啊,朕……这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长苏仍死死看着他,楚肖被他这么盯着汗毛直竖,又弱弱道:“要不然……朕帮帮你?”   明长苏彻底黑了脸。   他咬牙道:“陛下,你确定你想问的只有这些?”   楚肖舔唇点头道:“是啊……朕还漏了什么吗?”   “……”   半晌无话,明长苏的手一直卡在他脖子上,楚肖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未到窒息的地步,很显然,明长苏并不想就此杀他。   明长苏松开手,楚肖立刻咳了咳,他后颈麻麻的疼痛,一动又牵动后脑神经,大脑一阵宕机。   楚肖抱头道:“朕,朕的脑瓜好疼啊……”   他一个人嚎了半天,抬头见明长苏跪在一旁,眼神警惕看着他。   楚肖这才发现明长苏的衣领大敞开,开到腰腹,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   美人太监发丝微乱,双眼翻红,可真是迷人。   楚肖埵看了一秒,忽然抄过被子朝着明长苏扑了下去。   明长苏时有警惕,顿时伸手躲避,他的手拦过楚肖的腰,二人顿时滚做一团。   在这偌大的龙床上。   楚肖原本想把被子给明长苏蒙上,眼下却是自己被被子裹成个蚕蛹。   楚肖:“?”   明长苏治理好他,在一旁拍了拍手。   楚肖在被窝里露出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道:“小明子……你真的不去解决吗?”   明长苏的手一顿。   楚肖又道:“朕……保证不会偷看的,都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不要害羞!”   明长苏手背上的青筋突出,他正想动作,楚肖见了立刻把自己裹得更紧,作防卫状道:“别别别,你这……朕知道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朕也能够理解,就是朕也觉得当太监这个做法太残忍了,小明子不愿意的话,朕批准你可以一直留着他。”   明长苏:“……”   “…………”   楚肖看过原文,知道原主只是为了潜伏在身边,当然不会轻易割掉这个东西,太不值得了。   看着明长苏的样子,他也是顺着给明长苏一个台阶下,哪成想,明长苏听完后不动了,像是整个人僵在原地。   明长苏道:“陛下真的这么想?”   楚肖点头如捣蒜,他道:“是啊,毕竟比起小明子的性命来,这件事情真的不算什么。”   “只要小明子能好好的呆在我身边便好。”   闻言明长苏浑身一震,他不敢置信看着楚肖,楚肖却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无比真诚。   作者有话说:   明长苏:小秘密被狗皇帝发现了!   楚肖:我一早知道你有(认真脸   感谢观看~ 第7章 朕撞到不得了的事   楚肖当然知道明长苏情绪忽然变化的原因是什么,身为太监,被皇帝发现还留着这玩意儿在,不是太监死就是皇帝亡。   所以电石火化之间,明长苏便卡住楚肖的脖子本能做出反应,却没想到楚肖并没有要诛他九族的意思,反而还示意他解决。   明长苏抬眼看着楚肖:“……”   再笑他就信了。   楚肖忽然道:“对了,小明子你身体没事吧?真的一点事情都没了?”   明长苏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止一点点,眼眶也没之前那么黑了。   明长苏道:“臣没事。”   楚肖还是不放心,扑上去不管不顾再次检查,直到又蹭到某个地方,明长苏“唰”地起身。   楚肖缩在被窝里也不敢动了。   楚肖这回真的乖了,他双手捂住脸道:“小明子,你自己解决吧,我不看,我保证不看。”   明长苏:“……”   摄政王回去也没有休息,先前布置下去的人已经传来了回音,从皇帝这几日的吃食盘查,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找到一点线索就马不停蹄来了皇宫,即使楚肖还在补觉,他也等在宫外,吓得睡得懵了刚醒的楚肖忙把人喊进来。   经摄政王查到,楚肖那夜的吃食是明长苏端来的,而这个吃食却是德顺吩咐下去做的。   楚肖闻言立刻道:“不可能!德公公不会想要谋害朕的!”   摄政王道:“陛下,您先别急,听我说完。”   原本德顺是打算自己做,但因为上了年纪,手脚不便,一拿到锅铲就抖抖抖,菜都炒不稳。这时候来了个自称是御膳房的下人,主动接过德公公的活。   但德顺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他要做的是皇帝小时候爱吃的菜,旁人做不出来,那人便炒了几个,让德公公试了试,这才通过。   楚肖道:“既然炒完的菜让德公公试过,而德公公又没事情,那应该是炒完后下的毒。”   摄政王点头道:“臣查到,这个吃食炒完后本来由德公公送过来,但因德公公腿脚不便,便让人代劳,一直送到殿外,这才由守在殿外的明公公送进来。”   接下去,就进了楚肖和明长苏的嘴。   然后就中毒了。   按照这样的推算,排除明长苏,毒到底在哪里下的很显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楚肖没参与过宫斗,但是楚肖很佩服。   楚肖道:“那现在呢?人抓到了吗?”   摄政王道:“这一切只是臣的推论,尚未落实到处。”   楚肖点头,忽见摄政王跪倒在地道:“臣罪该万死,臣未经过陛下旨意擅闯御膳房调查陛下身边的人。”   楚肖一愣,原文中摄政王的责任多在朝堂之上,之前和皇帝一起批奏公文算一部分,但大多不干预后宫之事,更别说是皇帝身边的人。   作为一个储君来说,最后一点是极其忌讳。   虽然他这个皇帝也并没有后宫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楚肖道:“爱卿啊,不必如此紧张的,朕知道你是真的对朕好。”   他的龙爪子拍拍摄政王的肩膀,道:“这次干得漂亮,朕本就有此意,爱卿这回算是帮了大忙了。”   摄政王行礼道:“多谢陛下。”   楚肖忙道:“不必不必。”   他总不至于说是自己压根忘记有圣旨这一回事吧。   罪过罪过。   摄政王忽然道:“陛下近段时间,变化挺大的。”   楚肖眨眼道:“嗯?”   “无事”摄政王道,“还请陛下赐臣一道圣旨,下令捉拿此人。”   楚肖道:“好呀好呀。”   一挥手旨意便下。   就是这圣旨……不太好写。   身为皇帝,圣旨可以自己写也可以代写,但是此刻能够帮他写圣旨的明长苏被他下令好生安养,眼下不在他身边。   殿里只有他和摄政王两个人。   楚肖握着毛笔的手,迟迟不肯落下。   要命啊,他会写毛笔字!   上次有了摄政王的帮忙,基本上是楚肖说,摄政王写,没有到这样的问题。   而现在……   这就是从小不爱练毛笔字的后果。   楚肖握着毛笔的手抖抖抖,毛笔尖抵在宣纸上,晕染出一个小污点。   摄政王看着他抖。   突然,楚肖收回手道:“爱卿,传朕口谕,彻查此案,不容姑息。”   摄政王行礼道:“是。”   口谕真是个好东西。   德顺知晓这件事情后,便特意来寻楚肖眼含热泪道谢。   德顺道:“老奴一生侍奉帝王,如今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还望陛下此后福寿绵长。”   楚肖被他说的红了眼睛,即使知道他说的这些话不是对自己,但听了也忍不住共情。   扶起德顺后,顺带招呼太医也给德公公诊治一番。   摄政王办事能力高,很快就把人抓到楚肖眼前。   楚肖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来人,这才发觉原主是有一些近视眼的,楚肖之前也有。   摄政王也跟着站的远,楚肖也看不清。   摄政王道:“陛下,此人便是下毒之人。”   楚肖听得到,但看不清下毒之人的脸。   于是眯眯眯,还是看不清。   楚肖道:“爱卿啊,麻烦把犯人带的近一点。”   摄政王依言照做,又听楚肖道:“算了算了,朕自己下来。”   说完便撑着眼前的桌子,翻身向下。   动作好帅。   吓坏了周围的宫女太监还有摄政王。   摄政王睁大眼睛道:“陛下,您没事吧!”   能令他这么清冷的人露出这样的目光,也是难得。   楚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又ooc了。   头脑一热的锅。   楚肖轻咳一声,道:“朕没事,这样方便点。”   摄政王眼中还有担心。   楚肖走至犯人身前,细细打量一番,见那犯人眉目清秀,眼神却泛着一种冷冽的狠劲,就像很多小说中描述的一个形象——死侍,或说杀手。   那人和楚肖对视的那一刻,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狠劲,挣脱束缚,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刀,向楚肖刺去。   众人大惊。   就在那刀刺到楚肖心脏前,一只手拦住了他。   楚肖皮笑肉不笑道:“怎么,还想搞偷袭?”   嘴上这么说,他心底想的却是:这人力气还挺大,他快要撑不住了。   余毒虽解,但他的身体还尚在恢复当中,还需静养,这么一对比,的确很吃亏。   摄政王忙命人把人抓好,他道:“陛下!您没事吧?”   楚肖甩了甩泛酸的手腕,道:“朕没事。”   摄政王道:“好在陛下料事如神,是臣疏忽了,还望陛下责罚。”   楚肖道:“别这么想,爱卿做的够好了,刚才的情况谁都无法预料到。”   他心道:他可不是料事如神吗,他连接下来的剧情都知道。   按原文走,那个犯人被关入大牢当日便会服毒自尽,不愧是死侍。   楚肖道:“掰开他的牙齿。”   其他人照做,但那人死闭着嘴唇,不多时嘴松了,嘴角溢出黑血。   好了,这下一切都有了答案。   楚肖道:“竟是服毒身亡了。”   见此情况,摄政王也看明白了,道:“陛下怎知那人的毒药藏在牙齿?”   好问题,他就是知道。   楚肖挑眉道:“他的眼神,分明就是一个死侍,这样的人一般会把毒药藏在牙齿里。”   摄政王道:“原来如此。”   那人服的毒药和楚肖明长苏吃的显然是一种,不多时身体开始发黑,那人吃的剂量是他们之前吃的好几倍。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人死在眼前,还是这么惨的死法,楚肖一会儿便没了方才的风发,渐渐脸色发白。   摄政王见状,道:“陛下,您没事吧!”   楚肖摆手道:“无事。”   赶紧示意其他人把那个人带下去。   调查了这一番,追根究底是因为原主知晓摄政王要娶亲后放纵自己连续几天不上早朝,甚至不吃不喝,这才让德顺极其担心亲自下厨,才给其他人有了可趁之机。   摄政王道:“请陛下务必严查身边之人。北蜀国一直虎视眈眈,陛下一定要提高警惕。”   摄政王说的无比严肃认真,楚肖听着竟也汗颜,他连道:“好好好,朕知道。”   他应的积极,抬眼见摄政王看着他的眼神略有无声的谴责,楚肖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爱卿信朕,朕知道自己之前错了,等朕养好后定然会好好上早朝,不饿着自己,规规矩矩做个好皇帝。”   摄政王:“……”   他道:“希望陛下说到做到。”   楚肖点头如捣蒜。   等摄政王走后,楚肖才脱力倒在龙椅上,他抬手招呼身边人离去,自己靠在龙椅上发呆。   看这本书之前,沉迷于书中人物的爱恨情仇,穿书进来后,这才发觉自己其实看书的时候忽略了很多东西,甚至说,并没有忽略,只是书中没有细写。   要想当一个皇帝,真的好不容易啊。   尤其是他这种已经摆烂前期的狗皇帝,后期要是想好起来,那现在改变的速度估计是要起飞的。   太难了。   楚肖发了会儿呆,又停尸诈起。   太无聊了,去看看小明子在干些什么。   ……   一般来说,宫里太监的住所有统一的,随着官阶的加深,住所的环境也会有提升。   像明长苏这种贴身伺候皇帝的公公,住的地方是最好最安静也是最大的,楚肖一路摸过去,万幸没有找错地方。   明长苏住所里种了很多植物,多是花,一眼看去种类繁多,楚肖过去时没忍住用指尖点了点花瓣。   花瓣微微颤抖,清香飘然。   来到明长苏住所的窗户前,不远处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楚肖还没来得及看,却透过窗户见到了明长苏的身形。   明长苏一头乌发披散,他上半身没穿衣服,皮肤白皙,线条肌理轮廓近乎完美。   汗水顺着他的侧脸滑落,落到下巴尖滴下,落到小腹处。   明长苏微微皱眉,察觉外头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楚肖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楚肖:我也不知道我的视力为什么突然好了(其实是距离不远bushi)   感谢观看~ 第8章 朕正准备着   在这种情况下撞见,着实有些尴尬。   楚肖不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看明长苏,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   第一次穿书过来时正撞上的画面太美,楚肖因为太惊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小明子的身材真是好啊,比他好不知道多少……   不愧得原主倾慕。   呸呸呸。   但总而言之,这样的身材对于一个太监来说,确实过于好了。   哦,他是个带把的。楚肖不仅知晓,前不久还证实过,   楚肖轻咳道:“小明子休息的怎么样了?”   闻言明长苏收回目光,他微微皱眉道:“回陛下,奴才没事。”   楚肖扶住他,道:“别别别行礼了,咱们都这么熟悉了,也不用这么称呼,你私底下也不用说自己是奴才,听着怪怪的。”   明长苏却道:“陛下,不可。”   楚肖道:“欸,这没有什么可不可的,没有规定皇帝不能找几个好朋友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好友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跟太监做好朋友,这怕是开国史上的先例,也足够奇葩的。   楚肖拍拍胸脯道,见状明长苏额角跳了跳,他还想开口,楚肖却把他摁在床上道:“方才看你在敷药,敷完了吗?我来看看,没有啊,那我来帮你吧!”   言毕他不等明长苏开口便动手,明长苏躲闪不及,就这么被楚肖直挺挺摁着。   楚肖摁着他伸长脖子上下检查了一遍后,这才拿起一旁的药膏,指尖蹭了点,轻轻抹在明长苏的身上。   明长苏受的伤比他重多了,还受了牢狱之灾,受了鞭刑,眼下胸膛、背后都是鞭痕,楚肖看着都觉得疼。   于是擦药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指尖碰到背部,明长苏一颤,往上抹到肩头,指尖的膏药擦完了。   楚肖低头去蹭新的药膏准备抹到明长苏的胸膛上。   明长苏闭了闭眼,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楚肖压根没注意到,他道:“这鞭子打的也太重了,一定很疼吧。”   他还没受过这样的罪,楚肖嘴唇抿了抿。   伸出手,手却被握住,明长苏的声音在他脑袋上方响起,有些沙哑,明长苏道:“可以了,剩下的奴……我自己来。”   楚肖抬起头道:“啊,你受得了吗?我看很严重的欸。”   刚才楚肖半个圆圆的后脑勺对着他,乌黑的青丝垂落,明长苏自己没有竖冠,楚肖扎了个半马尾,发丝也有些落在床上,二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楚肖一抬头,明长苏便对上一双又圆又黑的狗狗眼,和那后脑一样,圆溜溜的,楚肖目光直直盯着他,明长苏深吸一口气,手上用了点力,把楚肖的手挪开。   他道:“我自己可以,不用这么小心。”   楚肖一愣,满不同意反驳道:“这怎么能随便来呢,这种伤搞不好是要留疤的,可得小心一点。”   明长苏道:“陛下命太医给我配了药,我已经很感激了,至于上药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不劳烦陛下了。”   见他坚持,楚肖道:“啊那好吧,你自己要多注意啊,这几天你就不用过来。”   明长苏道:“是。”   楚肖闻言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是什么是啊,都说不能这么客气说话了。”   明长苏显然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楚肖看完他后便走了,安心下来后楚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他背着手悠悠往外走,没注意到身后明长苏一直盯着他的视线。   明长苏的院子里既漂亮,又满是花香味,兴许是种了许多植物的缘故,楚肖一见便喜欢的不行。   他往外走,没注意到前方路上有一些藤蔓,一个没注意便绊了一跤。   楚肖惊呼出声道:“哎呦!”   一直看着他的明长苏微微一顿,便要起身,楚肖背后却是长了眼睛似的,道:“小明子朕没事!你不用担心!”   明长苏:“……”   楚肖说话太急不小心梗了脖子,他后颈一痛,差点又惊呼出声。   明长苏的视角他扶着腰起身,微微歪头揉了揉后颈道:“小明子啊,朕这脖子是真的有点疼,你可知道是怎么了吗?”   知道真相的明长苏垂眼,半晌,他道:“我不知。”   楚肖摆手道:“算了算了,应该是朕晚上睡觉姿势不对,落枕了吧,没事朕之前经常这样。”   明长苏没再回话。   楚肖离开了院子。   明长苏这才抬起眼,他神色冷冷朝左后方一瞥,道:“听到了吗?”   鹤行从里屋出来道:“是。”   明长苏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下回下手轻点,容易被人察觉。”   言外之意是,楚肖已经起了疑心了。   夏初春末之时,最是热闹的时光,万物生机盎然,春光一片,偶尔惊雷乍现,春雨来袭。   楚肖穿过来的那天晚上正值春雨一阵,这才又是惊雷又是闪电的,把楚肖吓得不轻。   楚肖一回宫,就有人奉上糕点吃食,若是前几日楚肖定然是不会客气的,但经过中毒一事后他彻底怕了,一半没有经过试毒的东西他都不会吃。   这些糕点是从宫外直接送过来的,因为保鲜便直接送到楚肖眼前,眼下楚肖盯着那盘泛着香气的糕点咽了咽口水。   倒不是怕死,主要是中毒的滋味也不好受。   天知道他昏迷时间做了多少噩梦,他光看明长苏中毒的样子就觉得惨不忍睹,让他在上一次当,算了吧算了吧,他受不了。   ……不过都已经有过一次例子了,还会有人这么蠢来第二次吗?   不对不对,楚肖硬生生在理智和阴影间徘徊,他盯着那盘糕点许久,身边的宫女忍不住道:“陛下,这盘糕点经过是从摄政王府送来的。”   ……那他就安心了。   楚肖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抬眼见那名宫女,下意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宫女道:“回陛下,奴婢霓裳。”   霓裳!?   楚肖咀嚼动作一顿,再次问道:“你真是霓裳!”   霓裳被他的反应吓到,后退几步又觉得不妥,这才点了点头。   楚肖满脑子都是:这真的是霓裳吗?是他想的那个霓裳吗?   原文中,原主皇帝渣攻一生只娶了一位妃子,那就是霓裳,霓裳是唯一一个受到渣攻皇帝好生对待的人。   霓裳的来历不详,原文中也没有细写她是怎么嫁过来的,但她的存在的确是文中独一无二的。   全文都在写皇帝渣攻和明长苏还有摄政王的爱恨情仇,反倒霓裳的出现是一股清流。   楚肖细细打量霓裳,肤白如雪,眉清目秀,长睫卷翘,下巴上还有一颗小痣。   如今这么看来,这应该就是霓裳。   可真是缘分呐,楚肖前几日注意力都在明长苏身上都没发觉,想来霓裳应当是一直在他身边呆着。   楚肖的目光落在霓裳身上,霓裳被他看的浑身都不自在,又似害怕,她怯怯低着头,道:“陛、陛下。”   楚肖回神道:“抱歉啊,朕走神了。”   霓裳道:“不不不,陛下别这么说。”   闻言她的头更低了,楚肖发觉,比起和明长苏的相处,他和身后的这群宫女才像是真正的主仆关系,明长苏虽然礼仪全都有,但在面对楚肖时并不会胆怯,只是就事论事。   也是,那明长苏本就是敌国皇子,和楚肖的身份相比其实本身便差不到哪里去。   霓裳被问话,其他的宫女太监亦害怕,怕楚肖会忽然发作又异想天开,毕竟原文中的皇帝可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摄政王来去匆匆,此时进宫也是又要事而来,霓裳的这一插曲便被打断。   那些宫女太监大松一口气。   倒是摄政王进来时见到宫里的情形脚步一顿,随后便上前行礼道:“陛下。”   楚肖道:“爱卿呀,怎的突然进宫了,有何事呢?”   摄政王道:“陛下那日中毒之事有了另外的线索,臣特地进宫前来禀告。”   楚肖心知肚明,他一只手托着下巴道:“哦?能让爱卿如此急,那定然是重要之事,爱卿尽管说。”   摄政王道:“臣查到,此番下毒之人与敌国有关联,很可能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楚肖睁大眼睛道:“怎会如此!这皇宫里的人没人管了吗,没人筛选排查身份了吗?”   话音一落,楚肖便见摄政王看着他,楚肖一噎。   摄政王这一眼中的意思明确,楚肖心底也知道。   如果不是原主这么昏庸无度,这个皇宫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楚肖干咳一声,道:“爱卿啊,你放心,朕一定会下令彻查皇宫中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摄政王道:“陛下,可否把此事交给臣来做?”   楚肖一愣,对上摄政王的眼神,只觉得对方满眼写着“陛下我不信你”。   楚肖咽了咽口水,道:“那、那也可以啊!”   摄政王道:“谢陛下!”   摄政王又道:“对了,臣近日送过来一些糕点,还希望陛下细细品尝。”   实际上一口气把糕点吃完的楚肖道:“啊,好。”   言毕看了看霓裳,摄政王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又道:“陛下已经休息过一段时日了,明日可否上早朝?”   作者有话说:   楚肖:摄政王催朕上班了。。   感谢观看~ 第9章 朕觉得可以了   算算时日,距离摄政王擅闯皇帝寝宫让皇帝上早朝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更何况楚肖那日一早便答应了摄政王,也拖得够久了。   这几日楚肖一直都在做思想工作,但一堆事情挤在一起他便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如今想起来,还是有点发怵!   ——他那公文字都认不全,这怎么听大臣谏言啊!   在线求,很急!   楚肖没穿书之前一直是个打工人,什么时候还能翻身农奴把歌唱自己当大老板了。   别问,问就是当一国之君。   这更不好当好吧!?   身为一国之君,这个词听起来就肩负重担,虽然原主已经把自己国家挥霍的差不多了,但并不代表楚肖也可以这么做啊!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顶多他的下场和原文中的一样,不得好死罢了。   这坚决不行!   他一朝穿书过来,虽然在现实生活中可能死了,但至少在这里活着,只要是活着,他就还是楚肖,并不是那个什么渣攻皇帝。   问题就绕了回来,他是楚肖,他不做昏君,他要当好皇帝。   那就明天上朝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哎,原文中这个国家的老臣并不是很信服原主,只怕明天上早朝时会是一场硬仗。   楚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里,谁都不能进去打扰,自闭了。   半晌门被推开,楚肖听到动静抬头,,目光有些意外,到:“小明子,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明长苏的身体也算是起死回生,就连太医都觉得惊讶,一度感叹于年轻人生命力旺盛,几番复诊过后确认没事了,这才说静养即可,然而楚肖不放心,一直让明长苏休息着。   所以楚肖看到明长苏拎着灯笼进来时,他眼底的讶异非常明显。   楚肖眼睛亮亮的,明长苏关好门上前,替皇帝拉好被角道:“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楚肖睡不着啊,楚肖愁得慌啊。   他瞪着一双眼睛,明长苏便一直守在他身边,明长苏道:“陛下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楚肖露出一双大眼睛,闻言眨了眨。   被褥下面伸出一直白皙又棱骨分明的手腕,轻轻扯了扯明长苏袖口,明长苏低头,对上楚肖的眼睛。   楚肖道:“我现在睡不着,你陪我睡好不好?”   若是前些日子明长苏定然是拒绝的,但今日不知晓怎么了,自从听到楚肖亲口说出做朋友之后,对上那双看似干净明亮的眼睛,明长苏便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那双眼睛,实在不像是一个帝王该拥有的。   恍神间,明长苏已经躺到楚龙床上,和楚肖肩靠着肩,楚肖这才安心闭上双眼。   楚肖道:“小明子,朕跟你说句实话吧,这几日朕都睡不好,半梦半醒都梦到小明子上次中毒的样子,还有几次朕梦到小明子已经没了,给朕吓了一大跳。”   楚肖现在说着都有写后怕,声音微微颤抖,明长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长苏道:“陛下,你当真这么担心我不在了。”   楚肖立刻道:“当然啦。”   沉默片刻,明长苏又道:“陛下,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会如何?”   楚肖想了想,坚定道:“你若是不在了,我大概会后悔难过一辈子吧。”   殿内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生怕漏风让皇帝感冒,二来是楚肖睡眠浅,稍微听到一点动静便睡不着觉。   明长苏不在的这段时日,楚肖一听到动静就睡不着,来这里几天,他已经熟悉了这里,半夜也不怕黑。他睡不着就下床游荡,几次把守夜的太监宫女吓得半死,以为碰到了什么游魂。   中毒这件事情给楚肖造成的影响并不小,也是这一次,他近距离感受到死亡的来临,真是猝不及防,毫无任何准备。   死亡来临不会提前告知于人,这才是真的可怕的。   楚肖脸埋在枕头里,半晌听见背后的明长苏轻叹一声,道:“陛下,我知道了。”   楚肖闻言默默伸出龙爪道:“小明子,朕可以牵你的手吗?”   明长苏:“?”   楚肖有些不好意思,道:“牵着你,朕就知道有个人在。”   明长苏:“……”   直到龙爪又碰了碰他的手背,明长苏道:“那陛下可得保证,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受到处罚。”   楚肖道:“保证保证,君无戏言!”   话音一落,还想往身侧试探的龙爪被握住,明长苏修长的手拉着他的手,指腹蹭过他的掌心,惹气一阵微微的痒意。   楚肖收紧了手,道:“好啦,可以睡啦!”   “小明子,晚安!”   殿内静默半晌,明长苏忽然开口,他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陛下,您真的变了挺多的。”   楚肖立刻接话道:“世事变迁嘛,朕总不可能一直像以前一样一成不变吧,好歹也经历了一些事情,成长了。”   明长苏道:“……陛下竟然没睡。”   楚肖打了个哈欠道:“本来要睡的,一听到小明子的声音就醒来了。”   明长苏道:“是我的错。”   楚肖道:“无所谓啦,朕也想和你说话。好啦真的安静吧,朕困啦。”   说完,殿内再次陷入寂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龙床上的两个人却各自瞪着大眼睛。   楚肖被明长苏突然一番话惊出一身冷汗,好在手还是干的。刚刚他没过脑子就说了这些话,也不知道穿帮没有。   太吓人了,就知道明长苏很警惕。   楚肖动了动身体侧卧着睡,留着后脑勺对着明长苏,因此他也并未看到明长苏侧首望向他的目光。   两个人在一张床上躺着,各怀心思。   楚肖在明长苏说出那段话时就后悔邀请他同寝了,原以为自己又会睡不着,没成想眼睛一闭睡了过去,睡得格外香。   并且一也无梦。   就是醒来的时候有些尴尬。   睡前两个人楚河汉界分明,除了相互抓着得手谁都没过界,但醒来后,楚肖压在明长苏身上,头枕着明长苏的肩窝,一条腿还横在明长苏的腰上。   睡相何其之差!   靠的这般近,都是男人,就很容易擦出火。   但这火的罪魁祸首是楚肖自己。   就好他妈尴尬。   他抬起毛茸茸的脑袋,慢慢抬起腿,又被一只大手掌把脑袋摁了回去。   楚肖:“……”   楚肖道:“小明子,你放开朕,我要起床啦。”   今天早朝还是不去,估计要被摄政王念死。   明长苏也睁开双眼,他低下头,和肩窝里拱来拱去的楚肖对上目光。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后“噌”的一声,两个人同时拉开和对方的距离,移到床沿。   明长苏的眼睛里罕见出现些茫然,他道:“陛下,我这是……”   楚肖道:“咳咳,你先别说了,先解决下你自己的问题。”   明长苏后知后觉低头看去,他浑身僵硬了。   明长苏的不自在很大缓解了楚肖自己的尴尬,楚肖三步跳起身开始套衣服,明长苏见状也向上前去帮忙,楚肖却挡住了他道:“这点小事情朕真的可以,你先解决你自己的生理问题吧。”   明长苏却和他较上劲,看着楚肖穿得歪歪扭扭的龙袍,闭了闭眼,便上前帮忙。   这么一折腾,两个人的衣服都穿的差不多了。带好皇冠,楚肖还记得这件事情,又道:“小明子……你这真的没有事吗?这么憋着火对身体不太好的,还是早点解决吧。”   明长苏拿着拂尘的手一顿,他闭了闭眼,道:“陛下无需关心我。我没事。”   楚肖却见明长苏的耳垂红的彻底。   他一愣,带完华冠后出了门,又把门“砰”的关上。只留明长苏一个人在里面。   外面等着的宫女太监见他们的陛下已经穿戴完毕出门顿时松了口气,生怕陛下又借故不去早朝。但一见陛下这样的表情,又有些疑惑。   半柱香后,门打开了,明长苏黑着脸从里面出来。   见楚肖,楚肖挑眉低声道:“这么快?小明子不用担心朕的,你这点事情真的解决完了吗?”   闻言明长苏的脸彻底黑如锅底。   他咬牙道:“回陛下,好、了。”   楚肖若有所思“嗷”了一声,龙爪子拍了拍明长苏的肩膀道:“没事,真不会对外说你的时间短的。”   明长苏:“……………………”   言毕楚肖带头走,明长苏跟在后头,留下一头雾水的太监和宫女。   明长苏在殿中留宿并不是一件隐秘的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明公公和太监这般亲密无间也不算奇怪。   楚肖带头转了几个弯,再次发现他找不到早朝的地方,最后还是靠着明长苏带路才过去。   一路上明长苏都沉着脸,又恢复了楚肖刚穿过来时恭恭敬敬的样子,同身为男人,楚肖破天荒知晓明长苏沉默的点,没有再去惹不快。   到了早朝的大殿,还未走近,远远听见大殿内闹哄哄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在争吵。   原文中就算皇帝不上早朝,摄政王和部分大臣每天依旧会上朝,要么报公文,要么像摄政王说明问题,让其代为转达。   楚肖站在殿门口,整了整衣领,心底知晓这帮老狐狸都不是好糊弄的主,接下去是一场硬仗。   来吧,朕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说:   楚肖:可以陪我睡吗?   明长苏眼里的楚肖:可以睡我吗~~   ……   感谢观看~ 第10章 朕其实还没准备好   原文中,原主少年上位,形式风格和这一帮大臣的理念颇有不合,再加上原主年轻,思绪时而跳脱,那些大臣因此对原主颇有微词。   这次皇帝连续多少日没有上过一次早朝,连以前装装样子都不肯了,那群老家伙铁定在心底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抬步入门,忽听“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有人道:“这陛下几日未上朝了,难不成今日也不来了?”   “是啊,陛下难道要继续放我们鸽子吗?已经连续多少天了。”   摄政王的声音传来,他道:“李丞相不必担心,陛下说了会来便一定会来的。”   “王爷,我也想信你啊,可这种事情发生过多少次了,陛下要么就是干脆不来,要么来了就坐一下,也不认真听我们这一帮他老家伙说话,在陛下眼里,我们这些老家伙连根草不如。”   “丞相不必言此,陛下会来的。”   “王爷,您说的我们当然相信,可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了,陛下还没来!我王忠在此发誓,若是陛下今日再不来,那我这个老臣再留在这大殿上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王丞相,万万不可啊!”   “……”   本文中,除了摄政王之外,就属王李两位丞相居位最高,又是两朝元老,他们在这朝堂之上占据半壁江山,说话也十分有用。   因此,他们的话很容易产生一个导向,导致其他的官员一边倒。看上去皇帝在,但实则政权都分布在这几个人身上。   场面一度混乱,楚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他的内心:妈啊他能不能走啊!!!   远远听这大殿上的情况,就跟菜市场里买卖的吆喝声,整一个一锅乱成一团,谁说话都听不甚清楚。   有几个嗓音洪亮他勉强能够听清的,出口的话却更吓人。   楚肖抬眼看了看身侧的明长苏,见人规规矩矩站着,面色淡定,自己也不由得提起一口气。   要是真的天子站在这里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反正不会是他这样。   真天子……这里倒真是有一个,虽然是未来的,但原文中提过,明长苏灭了楚国之后称帝把国家治理的十分兴旺,他本来就是个好皇帝。   现在未来的天子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呢。   楚肖揉了揉脸,心道不能怂啊,还得走剧情呢。   早朝还得上的,不然听那位王丞相的话,估计又会多了一个因为自己死的人。   不值得不值得。   楚肖在心底对自己打气。   他边进去边打量,殿内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混乱,一群人七手八脚拉着一个人,被身后无数人拉着的那个人头往柱子上伸,眼看就要撞上去。   楚肖:“……”   敢情这说的撞柱子不是开玩笑。   卧槽这可使不得!   楚肖一进门,有人喊了一声“陛下来了”,众人忙松手规规矩矩站好。   刚刚撞柱子的那个人没了身后的力气便跌坐在地。   因为年纪大,这么狠狠一跌一下子站不起来,他想起身,视野里多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   王忠愣愣对上楚肖的双目,楚肖道:“王丞相快起来吧,朕拉你。”   王丞相惊呆了,他身后的那群大臣也炸开了锅。   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他以前分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摄政王见状低声道:“丞相,王丞相,陛下的手还伸着呢。”   王忠这才如梦初醒,伸手握住楚肖的双手接力起身。   老人家上了年纪,腿脚不太便,楚肖自己也废了点力才把人拉起来,过程中周围人大气也不敢动。   楚肖看了看明长苏,后者不为所动,显然还在记仇。   拉起王忠后,楚肖咳了咳道:“王丞相上了年纪,看透生死之事不奇怪。但人活着有一天那就是一天,王丞相活到这个岁数也不容易,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的高龄了,若您这么不惜命,让其他人怎么看,让朕怎么看?”   王忠弯腰行礼道:“臣罪该万死。”   楚肖扶住他道:“哎别,这等大礼不必行了,王丞相既然能够以命相抵,那想必是不把朕放在眼里,那便不必跪了,跪了起身还麻烦,你累朕也累。”   楚肖这一番话说的既不会ooc,也不会和原主一模一样,这几日习惯,尤其经昨夜明长苏一提,楚肖已经明白不能改变太多,很容易引起旁人疑心。   由此,一点一点来是最好的。   王忠仍道:“臣罪该万死!”   李丞相也行大礼道:“还望陛下三思啊,王丞相乃是心急这才如此。”   楚肖道:“哦?心急?急什么?急朕不过来上早朝,还是觉得朕不称职?你们眼里的朕都是这样的吗?”   楚肖心道:得亏他看过原文,知晓这王李两位老臣虽是忠心但也是个老狐狸,各个精得很,而二人同为两朝元老,辅佐过两代帝王,仗着自己年长却有些自负,面对原主时多番无礼。   这两个人尤其喜欢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经常看不惯原主就用此方法让原主在朝堂众多官员间下不来台。   原主也是有这部分的原因这才不愿意上早朝,他这一代身边的人均是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于年龄于资历于辈分很多时候都说不过这些大臣,反而被这些老臣明里暗里戳脊梁骨。   楚肖看原文的时候就不知道这些大臣到底在想些什么,究竟想不想自己国家好,原先他以为这几个丞相是企图亡国的,可当敌国真的打到家门口时,这几个人又是第一批主动站在城门前自刎殉国的。   楚肖话一说完,便见王忠脸色一变,他摸了一把眼睛道:“陛下,老臣冤枉啊!”   眼看他就地要大哭起来,楚肖头疼,道:“行了,王丞相你也收着点,朕知晓你们在乎的是什么地方,前几日朕也是真的分身乏术,没有能力上朝。”   摄政王也道:“王丞相,陛下说的没有错,您先起来吧。”   摄政王和楚肖一左一右扶着王丞相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左右君王郡王,王丞相再怎么样也不能抚了这两人的脸,不情不愿起身后,道:“陛下,老臣、老臣这是担心国运呐!”   楚肖点头道:“朕知道,朕知道,前几日的公文朕都批改过了,也发下去了,你们收到了吧。”   李丞相到:“回禀陛下,大臣们都收到了,只是……”   楚肖瞥他一眼道:“只是这字迹压根看着不像朕的对吧,前几日朕的手不小心扭伤了,一拿起笔便不停发抖,这些奏折是朕和摄政王一同批阅的,写的意见也是我们二人共同商议的接过,你们有何意见?”   闻言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四处张望。   摄政王道:“陛下所言非虚。”   摄政王一出口,他的话显然比楚肖的要有用多了,一出口其他人便安静下来,楚肖第n次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们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朕决定从今日起,每日都来上早朝,还望各位不要迟到。”   言毕,他举起龙爪,在伸到大臣们的眼前,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抖抖抖。   抖抖抖,抖了一会儿后,道:“你们信了吧,朕的手是真的不能拿笔了。”、   众大臣沉默,楚肖到不觉得他们会不信,毕竟在这方面楚肖做的可是近乎完美,他不会当皇帝,不会写毛笔字,不会批奏折,但装病总会的吧。这可是他穿书之前拿手的技能。   楚肖不管其他大臣怎么看,道:“考虑到朕的身体原因,这段时间的奏折都有摄政王和朕一同批阅,这总可以了吧。”   摄政王道:“陛下,这……”   楚肖道:“欸,你就别推辞了,这件事情就这般决定了,省的有些老臣啊,不太信任朕,朕给自己找个监工,监督朕好好工作,免得其他人又开始猜疑朕。”   说罢,他向那些“其他人”投去目光,楚肖道:“王丞相,李丞相,你们可满意啊?”   李丞相行礼道:“臣不敢。”   王丞相:“……”   楚肖道:“哪里哪里,爱卿们是两朝元老,朕乃是一届新帝王,还需要多仰仗你们呢。”   两位丞相顿了顿,一同向他行了礼。   总算封住了他们的口,其他的大臣也不敢再说什么,楚肖松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正式的早朝。   楚肖上了龙椅,明长苏跟在他身后,方才一场闹剧明长苏一直安安静静当自己的太监透明人,楚肖说话时几次看过去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想来这样的场面他看过也不少了,并不奇怪。   跨步时楚肖又往身旁看了几眼,先是看着明长苏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迈了几步忽然见明长苏抬起眼,对上楚肖投过来的目光。   明长苏神色淡淡,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看过来时眼底也没什么情绪。   但楚肖就是被他这么一看,看的脚下一歪。   好容易爬上了龙椅,楚肖深呼吸,居高临下看着下面一片乌泱泱的人头,几乎所有人的穿着都很相似,楚肖坐在上面,往下看去。   这就是帝王的视角啊…… 他觉得可能还不能准备好。   ……他还有点恐高。   作者有话说:   昨天章节忽然被锁改到今天早上才解封   汗颜   感谢观看~ 第11章 朕被放出去散心了   一次早朝下来,楚肖半条命都要丢在那个大殿上了,最后出门都是软着腿的。   他之前看书的时候便发觉楚国政党分割两派,文中一旦写到早朝的画面就是冰火两重天,谁也不让谁,楚肖今日算是领教到了。   他这一进门见左右大臣便有预感,又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并且主动让步,没成想那几个大臣还真是不屈服,在后面的早朝上让他吃足了瘪。   下早朝回去后,楚肖蔫的不行,要不是皇帝这个身份不允许,他早就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挪回住所,但事实上他也差不多了,跟个蔫了吧唧的狗狗似的,明长苏一直跟在他身后,见状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一直未说出口。   还是楚肖偶然回头发现明长苏盯着自己看才发觉,楚肖到:“小明子啊,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傻?”   明长苏道:“陛下何出此言?”   楚肖道;“就是问问,抛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你觉得我这个皇帝当的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摄政王好?”   明长苏道:“陛下。”   楚肖道:“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就事论事,朕这个皇帝当的几斤几两朕心底清楚得很,比起皇宫,朕还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哎,朕就是觉得,朕在这里当什么不好,非要当个皇帝,还治理不好自己的国家。”   明长苏道:“陛下勿要妄自菲薄。”   楚肖道:“唉算了算了,朕就是忽然觉得感慨,想找个人说说话,这里朕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明长苏闻言目光微滞。   楚肖却并未发现,他刚才所说的皆是肺腑之言,毕竟这个国家在原主接收之前可算得上是兴邦的,百姓生活安定,几乎没有战乱,这也是原主上位之后就算是昏庸无度也能够撑这么多年的原因。   楚肖是真的觉得当皇帝反而是摄政王更为适合,他也不是随便说说,况且按照原文时间线来看,没几年这个国家就要灭国了。按照楚肖自己现在的能力,就算是尽全力也不见得可以救这么大的一个国家。   楚肖甚至都救不了自己。   此番在早朝受挫,楚肖感慨万千,就连摄政王也感觉到了,进宫后委婉问了楚肖宫外集市有   花灯会,问楚肖愿不愿去,就当散散心。   明长苏看着楚肖原本恹恹倒在龙椅上,闻言立刻起身眼睛放光道:“花灯会!好啊好啊!”   明长苏:“……”   原文中的楚国最大传统风俗之一便是花灯会,花灯会只是一个统称,其实是灯会,一般隔一小段时间都会放,但具体看规模大小。   楚肖穿书过来的时间点很巧,正好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花灯会即将开启,楚肖赶上热闹,一听立刻打起精神拉着明长苏和摄政王出了宫。   宫外街道叫卖的吆喝声久久不息,各种吃食小玩意儿摆在街边,楚肖一路走一路看过去,明长苏和摄政王一直跟在他身后走着,见楚肖的目光停在某个东西上。   摄政王便道:“墨尘喜欢,那便买吧。”   他们约定好了,在外头不喊宫里面的称呼,楚肖表字墨尘,便这么叫他。   楚肖闻言道:“不用了,这个我看看就好。”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明长苏从钱袋里拿出钱递给店家,老板收了钱,满脸高兴道:“好嘞客官,欢迎常来啊。”   楚肖道:“小明子你也真的是,我就看看,怎么就买了呢。”   话虽如此,楚肖却是捧着店家递过来的竹蜻蜓乐个不停。   摄政王见状道:“墨尘,你的称呼。”   楚肖出门时认认真真叮嘱过不能叫他陛下,但一出宫门他叫他们却一下子改不了口,叫摄政王“阿轩”尚且可以,但叫明长苏“小明子”就不太行了。   楚肖也意识到这一点,他道:“知道知道,那我喊长苏可以吧。”   楚肖吐了吐舌头,抱着他的宝贝竹蜻蜓爱不释手。   听见他的称呼,明长苏目光一顿,随后他面无表情垂下眼。   接下去一路上楚肖看过的东西,只要视线稍稍停顿都会被明长苏买下来。   楚肖手上捧着一堆,明长苏和摄政王手也不空着,道:“长苏你也太大方了,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明长苏一只手颠了颠东西,拿稳后闻言道:“不多。”   他这一副认真的样子颇为好看,楚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忽然凑过去轻声道:“回去我给你加俸禄。”   这一点他身为皇帝还是做得到的。   明长苏垂下眼,嘴角却微微勾起。   这一幕落在摄政王眼里,摄政王神色微顿。   楚肖道:“买了这么多东西,等会儿花灯都没手拿了。”   摄政王道:“墨尘放心,我这里还能拿。”   楚肖闻言笑着道:“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他对着摄政王的笑意十分真诚,落在明长苏眼里,明长苏抿起嘴。   花灯会的花灯有很多种类型,以放在水面上的河灯,放飞天空的孔明灯类似的,还有可以提起来照路的居多。   楚肖好不容易凑过去,就被眼前各式各样的花灯看花了眼,他忍不住的道:“好漂亮啊,都这么好看。”   摄政王看着他这一副样子,忍不住笑着低声凑过来道:“陛下,你若是喜欢,这里的其实可以全部买回去的。”   楚肖却摇了摇头,同样低声道:“我全部买回去,那这里的人放什么,过节日嘛就是要讲求热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楚肖伸长脖子在一众花灯里挑来挑去。   他正纠结着,余光见明长苏修长的手指着一盏花灯,道:“要这个?”   楚肖歪头看去,那花灯上画着的正是一直小奶狗,小小的蜷缩在一起,很可爱。   明长苏接过花灯,楚肖忍不住道:“长苏你这是买我啊?”   摄政王听了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明长苏也被他问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轻笑出声,他凑近楚肖道:“嗯。”   楚肖:“……”   明长苏比他高不少,为了出宫方便换下太监服,穿上了便服,外衣是青色的,他头发竖起,袖口也是窄的,他穿着十分好看,往那里一站显然是个翩翩公子。   而现在,他这么一笑,楚肖直接看愣了眼。   这脸,这身材,这声音……   简直是要命啊!   尤其是明长苏笑完后还看着他,眼中明晃晃写着“陛下你也知道我就是买的你”。真是要了老命了。   小明子你知道你这是撩人于无形吗?   他们两个人之前的气氛摄政王并未感觉到,他自己挑好灯后,道:“墨尘你也赶快挑一个吧,我看那边人越来越多了。”   楚肖猛地回过神道:“啊,好的。”   花灯各式各样,上面画有各种小动物的图案,楚肖挑了很久,在兔子和猫之间犹豫着,最终选了猫。   买完后立刻递到明长苏眼前。   明长苏:“?”   楚肖冲他挑眉道:“看清没,这个就是你。”   明长苏:“……”   摄政王在一旁笑道:“这个那里像了?”   楚肖道:“我就是觉得像,我眼中的长苏!”   摄政王道:“好吧,墨尘开心就好。”   他们买完后便往放花灯的地方去,买了好几盏,楚肖身为皇帝好不容易出门逛一圈,把放天上的放河里的手上提的花灯都买了个遍。   他们在一起放花灯时,周围围了不少人,他们三人各自相貌不凡,一路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眼下放花灯还有不少女孩子躲在一旁偷偷看着。   “哇快看那三个郎君,生的好生俊俏呀!”   “对啊,不知晓他们有没有妻室。”   楚肖放完灯,措不及防听到这些话一愣,耳根微微红了,他是没想到到了古代还会有类似的场景出现,被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正想催促另外两个人快走,哪成想明长苏忽然低头,他的手托着楚肖的后脑,侧过头。   楚肖呼吸停滞。   卧槽,小明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然而明长苏只是轻轻吹掉了他头发上的花瓣。   直起腰后道:“抱歉,手上沾了水不太方便。”   楚肖道:“啊,没事呢。”   楚肖缓过神,另一旁的摄政王微微睁大眼睛,楚肖不由得想到一个字。   目瞪口呆。   楚肖还未开口,不远处还是那群女子又道:“啊,我刚看到他们干什么了,亲了亲了!”   “他们是一对儿!”   听声音好像还更激动了。   楚肖:“……”   是他看书时孤陋寡闻了,贵国好男风竟然已经盛行到如此。   把能放的花灯放了,楚肖便提着灯笼回去,楚肖和摄政王并肩走在前头,一路上灯火通明悠然,一点也不觉得黑暗。   摄政王道:“陛下,臣知晓你的……习惯,但臣还是那句话,身边之人不得不防。”   楚肖就知道,摄政王并没有完全信任明长苏。   楚肖正想开口,摄政王又道:“陛下您是知晓的,明长苏的来历并不简单。”   楚肖:“……”   他的确知晓,但是原主知不知道他就不知道了。   楚肖道:“好吧,阿轩说的朕会小心的,也谢谢阿轩关心。”   摄政王道:“陛下不必如此客气,马上就要回宫了,陛下记得明日早朝不要迟到,还有,朝堂之上说的事情陛下择其重点听便好,不必记挂在心上。”   楚肖猜到了这一趟出宫是摄政王特意带他出来的,楚肖嘴唇动了动,忽然道:“阿轩,你和你的夫人可还好?”   摄政王闻言一顿,点头道:“回陛下,一切安好,怎么了吗?”   楚肖从袖子里掏掏掏,掏出一些糕点塞到摄政王手上道:“这些是我刚才在街上买的,给你带回去给夫人吃呗,我尝过了,很好吃的。”   摄政王接过,哑然道:“多谢陛下。”   楚肖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客气,朕希望你和你的夫人一直恩爱下去。”   言毕他仰头想着,这也算是彻底结束原主对摄政王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心思吧。   楚肖仰着头,余光见明长苏一直盯着他看,等他看回去,明长苏又移开眼。   楚肖看着他,喊:“长苏!看过来啊!”   明长苏这才转过来,与此同时不远处传出“砰”的声响,明长苏的背后,楚肖的正面升起一簇簇烟花,一个又一个绽放在高空,明长苏背对着烟花,五颜六色光茫落在他身上,十分好看。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章 朕正式处理政务   回到宫中已经是深夜,念及第二日还要上早朝简单洗漱过后楚肖便躺到龙床上,他不光自己躺,还拉着明长苏陪他一起躺。   楚肖呈大字仰躺在龙床上,翻了个身,他神秘兮兮招呼明长苏道:“小明子,你过来啊!”   明长苏看了看腾出一半的龙床,十分克制地走到床边道:“陛下。”   楚肖一把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拖上床,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方形的盒子道:“朕给你看看好东西。”   盒子一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糕点。   楚肖道:“这是朕偷偷买的,给你吃!”   明长苏却道:“陛下为何要偷偷买?”   楚肖道:“呃……”   明长苏继续道:“陛下若是想要直接说一声,不必如此。”   楚肖道:“朕喜欢这样不可以啊!”   听他的声音里多了些恼意,明长苏道:“可以。”   楚肖把头买进枕头里,半晌抬起来,见明长苏看着他,嘴角还有笑意。   楚肖瞪大眼睛道:“你别动。”   明长苏:“?”   楚肖道:“你笑起来好好看啊!”   要是又手机就好了,给他拍下来!   可惜没有,楚肖垂头丧气,明长苏道::“陛下,怎么了?”   楚肖还沉浸在没有手机这个事实的打击中,他闻言胡乱找话题道:“没什么,我方才想到回宫之前我也给了不少摄政王,他现在应该带回去给他的夫人吃了吧。”   明长苏闻言上扬的嘴角立刻撇下,他不再笑了,“砰”地关了盒子道:“陛下,睡觉吧。”   楚肖:“?”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明长苏已然背过了身,不理他了。   这真是还挺奇怪的,这还是楚肖第一次看到明长苏发脾气,他之前一直都觉得明长苏脸上喜怒不动声色,这样的人其实还有点可怕,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他这样的一面。   楚肖也凑过去,伸出龙指戳戳明长苏的背。   楚肖道:“小明子,是朕做错了什么吗?朕给你道歉,朕错了。”   明长苏被他一戳,又往床沿挪了挪,道:“陛下还是早日睡吧。”   楚肖道:“欸别啊,我不动了你别挪了,等下掉下床了。”   楚肖道:“小明子你理理朕吗。”   他花了好大力气好说好歹才把明长苏拉回龙床上,明长苏板着脸,楚肖生怕他不高兴就走了。   终于安静了,明长苏却忽然道:“陛下这么希望我睡在这里吗。”   楚肖闻言不假思索道:“当然啦。”   实不相瞒,他所在的这个寝宫太大,皇宫的颜色都偏暗色系,都不是楚肖所喜欢的颜色。夜间醒来看着自己所在的宫殿,楚肖半梦半醒间会忽然害怕起来。   楚肖道:“小明子你就放心吧,朕是真心实意的。”   明长苏道:“很晚了,陛下早些休息吧。”   楚肖便不再说话。   殿内静寂非常,两个人呼吸均匀,明长苏睁着眼睛,他的视线顿在半空微微出神,不知在细想些什么。   白的端端正正的左手被人抓住,明长苏未动,下一瞬,一条腿横了过来。   还伴着那人的哼唧声,显然已经睡熟了。   修长的指节握着他的掌心,触感温润,明长苏沉默半晌,也收紧了手指。   晨光熹微之时,楚肖急匆匆起床道:“惨了惨了昨日睡得太迟,要迟到了,我得被那群大臣念死!”   他这边正急急忙忙穿衣,明长苏被他的声音吵醒,在他身后坐起,楚肖自己急了又过去晃悠他。   明长苏淡淡缓过困意,下床替他更衣,明长苏道:“陛下不必着急,时间足够的。”   楚肖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没有闹钟这个东西啊!   虽然他在现代最痛恨的便每天吵他睡觉的闹钟,但穿书过来后,他时长拿捏不准这里的时间,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他还是没有习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于是又莫名想念起他的闹钟。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楚肖抬眼一看,对面的明长苏还穿着中衣,不过和他相比,明长苏显然不是很急。   楚肖带好冠后,又整了整衣服,抬眼见明长苏已经穿戴完毕。   楚肖:“?”   他之前都没发现,明长苏穿衣服这么快的吗?   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人。   明长苏说还有时间,那还真是有时间,就算中途拖了一点,进殿也在迟到之前。   所有大臣集结完毕,王丞相道:“听闻陛下昨日出宫游玩去了,可有此事?”   楚肖道:“王忠,你这管的还真是宽啊,朕去哪里你都知晓,怕不是在监督朕吗。”   王丞相道:“回陛下,老臣不敢。”   楚肖道:“你最好是不敢,别该操心的地方一点都不操心,不该管的地方管的比海还宽,要是你这么有时间过来挑朕的刺,还不如撤下官职让别人来干。”   王丞相下跪道:“回陛下,老臣不敢呐。”   这些老臣就仗着自己年事高,见过更好的帝王,专门来挑眼前这位年轻帝王的不对,还讲的头头是道,楚肖一听王忠开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是觉得这些人都闲得慌。   摄政王道:“王丞相,陛下去哪里自有他的用意,况且陛下也曾许诺过,以后都会上早朝,t陛下今日也说到做到了,您这般说陛下昨日出宫的事情,是何居心?”   李丞相道:“王爷,王丞相的意思是陛下这么出宫,宫外不安全,他这是担心陛下。”   摄政王道:“担心是担心,质问是质问,这分明是两码事,王丞相刚才那番话到底是哪种意思我想在座各位都听得出来。”   李丞相道:“……这。”   楚肖道:“好了,你们的心思朕都明白了,朕会多注意自己的,别再说这些了,今日有本吗,速速呈来。”   有人道:“回禀陛下,西北部旱灾经陛下批准,现已经准备好赈灾粮款。”   楚肖道:“好,有人可原意自发领命去西北部吗,回来朕重重有赏。”   大殿静寂无声,西北部的旱灾乃是原文中的一大剧情,因为原主处理不当导致灾民流窜,搞得百姓民不聊生,无数人死于这场灾难。   也是因此,楚国国力大大削弱,再加上敌国趁机攻打楚国,两方交战,楚国兵力渐弱,敌国这才有了可乘之机。   楚肖道:“都没人吗?”   摄政王道:“回陛下,臣愿去。”   话音一落,大殿里炸了锅,有人道:“摄政王,这万万不可啊!”   “西北旱灾重大,灾民四处流窜,非常危险!您可是一国的储君,若是您有什么事情,您让陛下,我们怎办啊!”   这话说的好像一国没有摄政王国家就会倒闭似的。   好吧,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这里的大臣哪个不知道皇帝好男风,是生不出子嗣来的,就盼望着摄政王能够留下一个血脉,然而摄政王也才刚成亲不久,哪会有这么快。   这一趟若是去西北如同入虎穴,西北动乱,又有许多党派作乱,弄不好去了那里会遭遇刺杀,实在危险。   摄政王道:“各位大臣,你们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还请陛下恩准。”   楚肖皱了皱眉,原文中,原主一听这件事情就拒绝了摄政王,弄得两个人的关系僵硬了很久。   正当此时,又有人道:“陛下,臣有人推荐。”   楚肖看去,那人恭恭敬敬站在那里,正是礼部尚书薛商,他道:“臣有一人选推荐。”   他声音忽然响起,所有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楚肖道:“讲。”   薛商道:“兵部有一将领,名唤席君临,臣以为,他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听到这个名字,楚肖目光一顿,他的思绪飘远。   席君临应该是不久之后出现的人物,为的就是此次西北旱灾事件。   席君临,年少成名,十六岁领兵,二十岁做到副将,但因为年少轻狂,得罪不少朝中之人,有些老臣在朝堂之上随便说几句,原主听信了他们的话,便夺去了席君临的官职。   为此,当时的摄政王对原主的决定颇有不同意见,还和原主吵了一架。   摄政王似乎也没想到会听到席君临的名字,他的目光一顿。   摄政王道:“陛下。”   楚肖回神,却意外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对方似乎一直看着他,深黑的眸子对视的刹那垂下眼,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一瞬间。   楚肖轻咳道:“朕觉得薛卿的提议不错,那就按照薛卿说的办吧。”   有人道:“陛下!”   楚肖抬起眼道:“醒了,席君临此人朕倒是知晓的,年少成名,带兵有一把好手,只因为年少轻狂不懂为人处世,朕给他个机会,让他到大西北去学学,如果办的好,朕允诺他回来后重回军营。”   薛商道:“谢陛下。”   楚肖对摄政王道:“爱卿,你觉得如何?”   摄政王道:“……全听陛下安排。”   李丞相也道:“王爷,陛下上次中毒之事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您就留在宫中安排这些事情吧,剩下的交给武将去。”   楚肖道:“这些事情朕都知道了,心里也有分寸,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王丞相道:“陛下,今年科考制度的实行……”   楚肖道:“对了,朕忘了这茬,这件事情安排规模宏大,薛卿,要不然你去帮帮忙?”   薛商道:“是。”   原文中,这件事情也是一件大事,科举改革事件关乎国家选贤举能,未来将会关乎国家大运,原文中原主已经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正准备改革,没成想还没有实行国家就灭了,原主成为了阶下囚。   成为了明长苏的阶下囚。   散朝后,楚肖还盯着明长苏看,明长苏似有所感抬头,对上楚肖的双目。   楚肖灿烂一笑。   心里拔凉拔凉,哎,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原来剧情也是互相折磨的,如今他穿书了,一定要把这样的剧情改变啊!   他想活下去!   摄政王的声音传来,他道:“陛下!”   楚肖猛的回神,摄政王道:“陛下还请留步。”   作者有话说:   楚怼怼上线啦!   感谢观看~ 第13章 朕的猜想   下早朝楚肖原本是第一个便走的,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更不想待在这里,听了摄政王的话,楚肖便停了下来。   摄政王道:“还请陛下借一步说话。”   楚肖道:“小明子,你先上前边等朕。”   明长苏依言照做,等人走后,摄政王才犹豫道:“陛下,刚刚您所说的……”   楚肖一听就知晓摄政王对方才的决断还是有些疑惑,他道:“阿轩你放心,朕呢有朕的考量,虽然说你身为储君如果过去赈灾,的确会起到一个比较好的带头作用,但那里毕竟是西北荒地,民乱不安,想比起前面的情况,朕还是要保证你的安全,让席君临去是最合适的。”   摄政王道:“陛下的心意,臣明白,只是臣有些意外,席君临已被革职许久,陛下为何忽然启用他?”   因为这个人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真的忠心爱国啊!而且是个武将,遇到各种困难还能够自保。   楚肖道:“薛卿所言朕皆有考量,朕也相信他的眼光,阿轩啊,这件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他拍了拍摄政王的肩膀,摄政王道:“是。”   楚肖道:“那真先走了。”   他还等着回去吃饭。   摄政王又道:“陛下,臣还有一句话,臣近日探查陛下中毒之事,几番追寻踪迹发现似乎与您身边的明长苏有关系,还望陛下多加小心。”   楚肖脚步一顿,他道:“这怎的又查到陛下的小明子身上去了,好吧,你说的朕都听下了。”   摄政王道:“臣告退。”   原文中,摄政王和原主的关系既亲密又疏远,他们有着血脉相承,但又因为君臣关系永远都保持着距离。因为摄政王的实力太强了,他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换句话说,是随时随地都能够威胁到原主。   原主虽然倾心于摄政王,他丝毫不会放弃防着摄政王,再加上帝王不务正业,久而久之君臣离心,朝堂打乱。   原文中其实关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写的很少,或者根本没有写,大多都是写原主哪天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一笔带过,除了写原主对摄政王这等心思,也很少写他们作为君臣之间的相处模式。   因为重点都在原主和太监明长苏身上。   这段时日下来,楚肖能够感觉到摄政王对皇帝的关心,他们怕不是关系一直都还可以,后面闹僵是原主一手作成的。   思及此处,楚肖拂袖摇摇头,他虽然现在是帝王,但他其实也算个陌生之人,对这些事情不好做些评价。   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明长苏一直规规矩矩等在前方,见他来了,行礼道:“陛下。”   楚肖笑了笑,严重笑意明媚,他道:“走吧,回去吃饭。”   明长苏却被他的笑意晃了眼。   然而楚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有放弃那盒糕点。   他原先就是为了防止糕点坏掉才翻翻翻,翻出这么漂亮的盒子装,又拿了卷布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上,生怕糕点潮了。   下了早朝,还能有些间隙休息时间,楚肖趁着明长苏去那吃食,把那盒糕点捧了出来。   明长苏一回来,便看楚肖两只手指捻了一点糕点放在嘴里。   宫中富丽堂皇,十分宏伟壮观,就连帝王所到之处也修饰的十分华丽,然而这个帝王……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这周围庄严的气氛。   楚肖早朝时还能够规规矩矩戴华冠穿华服,一下早朝两腿一蹬胡乱扭啊扭,就把外袍和靴子脱了下去,束好的头发散落。   明长苏才离开一会儿,帝王就把自己搞了一个新的造型。   明长苏:“……”   楚肖听见动静抬头,对上明长苏的视线,发觉对方正盯着自己全身看,他也跟着看了看,然后颇为心虚道:“小明子,你来了啊,这么快。”   明长苏道:“陛下。”   听出明长苏语气里的无奈,楚肖道:“这衣服太闷了,反正还有些时间,先吃饭,小明子你和朕一起吃啊。”   说着,他找招手,把明长苏拉下来。   偌大的殿内,就只用他和明长苏两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帝王的餐食随身太监分一半,帝王的龙床随身太监也分一半,楚肖自己吃的风生水起,也不忘记给明长苏夹菜。   明长苏侧首盯着帝王,楚肖说的没错,那些华服确实很闷热,他才穿了一会儿,侧脸就热的发红。   早饭有热粥,一口气喝下去,楚肖脑袋顶上像是冒了热汗,又热又爽,他深吸一口气。   又想去夹别的东西。   正当筷子要落到糕点上时却忽然被胡截住,楚肖一愣,他抬眼看着明长苏。   明长苏也定定望着他。   四目相对,楚肖被他的眼神看的莫名卡了壳,他道:“怎、怎么了吗小明子。”   明长苏道:“陛下,这是昨日的糕点,今天不能吃了。”   楚肖道:“没事,没坏的,你看我包的好好的,还能吃。”   说着他又要去夹,明长苏却不肯,他道:“陛下,这个就别吃了。”   楚肖道:“真的没事……”   话语一顿,他看着明长苏凑过来一口咬下他夹起的糕点。   那是楚肖的筷子啊啊啊。   楚肖愣愣看着空白的筷子尖儿,直到明长苏当着他的面没收了那一盒糕点还没反应过来。   明长苏全程没有被阻止,他道:“陛下昨日不是说给我吗,我现在收下了。”   楚肖干巴巴道:“啊,这样啊,好吧,但是会不会不新鲜啊。”   明长苏道:“不会。”   楚肖道:“那、那好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绝美的糕点,只是他用自己带出去的钱买的,也不算少,到底是粮食,作为一个现代人,又在农村呆过,这么浪费不吃楚肖是绝对做不到的。   但眼下明明被明长苏收下了,这糕点也算有个着落,怎么就莫名脸热,羞愧的慌呢。   皇帝的吃食当然比寻常百姓好的多了,应是独一无二的,楚肖之前也有过一缕,若是每次都是大桌铺张,那他大概绝对会吃到撑。   不过没想到,从第一次开始,都是明长苏给他送吃食,即使有其他人,明长苏也是亲自在一旁盯着,分量都是较少的。   这倒让楚肖放心。   楚肖最喜爱面食,两碗细面下肚之后他差不多饱了,剩下的全靠明长苏包揽,吃完后楚肖没什么事情干,仰面躺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楚肖扬起脑袋:“?”   明长苏已经吃干净了他道:“陛下吃饱不宜躺下。”   楚肖道:“哦。”   然后他就爬起来了。   明长苏收拾完碗筷,楚肖就在一旁看着他,说实话,楚肖觉得明长苏更像是他的保姆或者是老妈子,事实上明长苏也确实管着他的饮食起居,照料他的生活。   明长苏话不多,但句句精简到位,除却上次中毒事件,楚肖连续观察了这么多天,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明长苏有任何的异心。   越是这样的人,往往最是可怕。   楚肖知道自己从穿书过来后多少有点ooc崩塌人设,但以他的性格的的确确做不到完完全全和原主一模一样按照剧情走。   他不想死。   而且这里又没有什么系统,也没有人约束他的行为,他所做一切皆是一步一摸索,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向走,也不知道对错。   他现在不知道,在明长苏心底,到底对他是个什么印象。   就在明长苏起身离开之前,楚肖拉住了他,明长苏低头看着自己的袖摆。   楚肖被他这么一看,莫名一噎,道:“小明子,朕跟你一起去吧。”   明长苏未答,用沉默表达了他的拒绝。   楚肖抿了抿嘴,再抬头,发现明长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楚肖低头看自己一身乱糟糟的衣服,也沉默了。   明长苏垂下眼,道:“陛下就现在这里呆着吧。”   顿了顿又道:“等我回来。”   楚肖这才放手。   皇宫外练兵场内,席君临正在何人对打,即使常年被革职无法上战场,他还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找人单挑,顺带看看自己的技术落后了没有。   皇帝的圣旨到时,他正把对方的人过肩摔在地上。   “圣旨到!”   几乎同时,响起“砰”的一声,吓得来传圣旨的人脚步一抖。   旁边的人看到,道:“圣旨啊,这是当今圣上的圣旨吗?”   “那不是废话吗,都叫圣旨了你还指望是谁的啊!”   “也对哦。”   席君临摆手道:“都安静点!”   来人道:“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西北灾民流窜,朕特命席君临为三品钦差,带赈灾粮前往西北,钦此。”   这一段话喊的断断续续,众人也听的断断续续,好容易消化掉,有人道:“这这是为何啊?为何要将我们将军调往这么远的地方去!”   “这是圣上的旨意,席大人,接旨吧。”   席君临愣愣接过圣旨,传旨人在他耳边道:“席大人,你可知道这次的机会也是薛商薛大人给你争取来的,好好珍惜吧。”   席君临垂下眼,半晌他道:“臣接旨。”   作者有话说:   楚肖:思考思考接下来怎么狗……   感谢观看~ 第14章 朕的猜想   明长苏走后,楚肖一个人又觉得很无聊。   他在龙床上打几个滚,又如诈尸般挺起,如此来来回回几次,明长苏回来了。   明长苏一进殿,便看到殿内龙床上凸起一大块,还未走进,那团被子一拱一拱拱到另一侧床沿,正对着明长苏露出一个脑袋。   楚肖道:“小明子,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在被窝里,楚肖头发乱糟糟的,狗狗眼仰望看过去,明长苏垂下眼,他伸手拉开被角道:“陛下,别闹了。”   楚肖拱了拱,又拱了拱,道:“好吧,朕就是有些无聊。”   这殿内一般楚肖不会让其他人进来,除了明长苏之外,其他宫女太监都守在殿外,明长苏闻言道:“陛下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把殿外的人召进来。”   楚肖闻言立刻道:“那怎么行!他们又不是小明子。”   说完,明长苏抿了抿嘴,他道:“陛下是觉得我不在,就会无聊吗?”   楚肖道:“当然啊,这里我也就跟你熟悉一点,小明子,你方才走的时候,朕在想一件事情。”   在龙床上打滚打累了,又觉得热,楚肖索性把被子踢开翻身坐起,明长苏站在床沿,楚肖伸手一拉把人拉下来,一起坐在龙床上。   楚肖拨了拨明长苏的拂尘道:“本来呢,这其实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朕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句。朕忽然忘记了,你当初是怎么进来的呀?”、   明长苏闻言垂下眼道:“陛下还记得五年前南下之时吗?那时候我流落在外,是陛下见了我把我带回宫里。”   楚肖道:“原来是这样啊,朕最近这段时间记性不太好,哈哈。”   明长苏道:“陛下近日操劳了。”   楚肖道:“不会不会,朕觉得你比朕辛苦多了,朕给你捶捶背。”   明长苏皱眉道:“陛下,这不可!”   楚肖却道:“这有什么的啊,你平日里照顾朕这么久,朕回报你一下也是应该的,而且朕都说了,私下里就不用顾及这么多的礼仪,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就放松吧,朕的手法不会差的,而且这种待遇只有你有。”   闻言明长苏一顿,楚肖趁机扳过他的肩膀,让明长苏背对着自己,他掐着明长苏的肩膀捏起来。   明长苏的肩膀宽阔厚实,楚肖一早便知晓明长苏的身材极好,这般揉捏倒又是更加了解一番。   他不禁开始思考,若是他和明长苏一对一博弈,怕是以他现在的身材,根本打不过明长苏啊。   唉,穿书不易,楚肖叹气。   虽说现在安然无恙,但未来一切谁又能才得到呢,楚肖现在猜不透明长苏的心思,按照原文时间线,敌国进犯也是不久之后的事情,原文虽然没有按照明长苏的心态来写,但从整体剧情来看,明长苏一定预谋许久了。   而楚肖穿书过来后,也不知道改变了多少。   要说害怕明长苏,楚肖一定是怕的,但更多的也是心疼,若是换个身份楚肖一定好好对明长苏,无奈就无奈在他穿成现在的身份。   他和明长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敌我两方,不可解,只能在事实还没发生之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就算未来永不相见,那楚肖也不希望明长苏恨他。   这个恨不是恨原主,而是恨楚肖自己。   这也是楚肖自己的私心。   要说楚肖为什么会忽然这般多愁善感,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些事情他一直有考量,今日被摄政王几番一提,就像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按原文中来看,摄政王早晚会查到明长苏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这种日子便不会再有了。   按着按着,楚肖走了神,忽然听明长苏开了口。   明长苏道:“陛下,我之前一直不知晓,陛下竟然会做替人捏肩膀这种事情。”   楚肖动作一顿,那一刹那,他周身的血液回流,明长苏背对着他,看不出来他的脸顷刻间苍白一片。   明长苏会问出这种话,是不是说明,他发现身后的皇帝被掉了包?正当楚肖万分紧张之时,明长苏在他身后道:“我现在算是相信了,陛下之前所言之事。”   楚肖僵硬地转过头道:“什、么?”   明长苏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紧张?”   楚肖道:“谁、谁紧张了?”   他抬手揉了揉脸,指缝间却见明长苏抬眼笑着看他,楚肖一顿,随后发觉自己被戏耍了。   楚肖道:“小明子……你别笑的这般恐怖啊。”   明长苏道:“是吗?有吗?”   楚肖道:“嗯,真的有点恐怖啊。”   平时这么不够言笑的人,此刻,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这么突然的转变,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很奇怪的吧。   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圆溜溜的,满脸都是无措,半晌,脸颊忽然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楚肖:!   他抬眼看明长苏道:“小明子,你干什么呢!”   明长苏道:“陛下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楚肖:“?”   明长苏道:“陛下之前说的知错会改,那时我并未当真,真,这几日我亲眼见陛下的变化,我现在便是信了。”   楚肖张了张嘴,道:“原来是这样啊。”   他长舒一口气,心脏砰砰狂跳,方才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又咽了回去。   他刚刚真的以为明长苏发现什么不对了,但转而一下,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楚肖穿书过来并不想走原主的老路,肯定是会和原主行为有些偏差的。   但在明长苏的眼里,皇帝改过自新是一回事情,皇帝从内里掉包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更何况他这个皇帝是真真正正的被掉了包啊!   楚肖正缓神,又听明长苏道:“陛下方才这么紧张,是想到了什么?”   楚肖:“……”   怎么还是抓着这个点不放了呢!   楚肖自知方才太过失态,他咳了咳道:“小明子,这朕不是怕你不信任朕吗。”   明长苏道:“是吗。”   楚肖道:“当然啦。”   言毕他坐在床沿,一手拿起明长苏拿来的糕点塞进嘴里,又抓起一块塞到明长苏嘴里。   将人嘴堵个严实就不会再说话了。   明长苏咬了几口糕点,他垂下眼,视线落在楚肖的头顶上。   随后不在过问此时,二人都当成一场闹剧。   帝王每日分配时间很紧,尽管原主当上皇帝后,把能压缩的工作时间都压缩到一起去了,楚肖正式认认真真一天干下来,也累得要死。   尤其是楚肖的短板,毛笔字。   他压根不能批公文,一批就露馅,他也不敢在字迹工整的公文簿上写上自己的狗爬字,实在太难看了,但批公文又是帝王必须要做的事情。   无奈之下,楚肖又得召摄政王进宫。   朝堂上的说辞只是为了避开一段时间,但长久之下这实在不是办法,和摄政王批了半天奏折,摄政王偶尔也会询问起楚肖的情况。   楚肖道:“阿轩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摄政王道:“陛下严重了,陛下的手才是,一定要好生安养。”   楚肖浑身一抖,他道:“知道知道,朕已经命太医抓了药了。”   送走了摄政王,楚肖一转头,明长苏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手看。   ……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发现的。   明长苏盯着他看,他也看着明长苏,两个人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氛。   可能是因为走的近,二人近距离相处的机会比较多,楚肖对明长苏不能算了解但也绝对不会陌生,起码在这个身份的明长苏来说,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   而且楚肖透露出ooc时大部分都是对着明长苏表露,尽管他俩原文中的状态近乎对立又相爱相杀,但在楚肖穿成皇帝后,有些东西早就悄然改变了。   楚肖盯着明长苏的手,看着那只手棱骨分明,他道:“小明子,朕问你个事情啊。”   明长苏道:“陛下请说。”   楚肖道:“就那个,你的字写的怎么样呀?”   明长苏:“?”   多说无益,楚肖径直拉上明长苏的手,把他拉到桌岸边上道:“你写一个给朕看看吧。”   明长苏闻言执起笔,在书桌上写了几个字。   楚肖盯着那排“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出了神,半晌回神后发现明长苏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楚肖方才抓着明长苏的手,一直虚虚握着,也没用力,明长苏也没让他松开,写字的时候明长苏提笔落笔,楚肖便跟着他的手走。   这乍然一回神才惊觉他们手与手紧贴,楚肖的指腹轻轻贴着明长苏的手背,二人的温度透过皮肤相贴交缠。   楚肖:“……”   他下意识松开手道:“抱歉抱歉,朕太入迷了没注意到。”   明长苏底底应了一声,他显然未信。   楚肖还想开口解释,又听明长苏道:“陛下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你我之间的关系来看,陛下做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像我解释什么。”   楚肖:“?”   楚肖道:“啊?不是,小明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们是哪种关系?”   明长苏抬眼看他。   明长苏道:“陛下所认为的那种关系。”   楚肖一顿。   过了一会儿,他开怀大笑道:“早说啊,咱们一直都是朋友!”   明长苏:“……”   此时的他压根不知道楚肖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   明长苏垂眸,他低头又要去写字。   他写,楚肖就在一旁看着,也不打扰,直到过了一会儿,明长苏一抬头,楚肖认认真真盯着他的字看。   明长苏道:“陛下可是想学?”   楚肖:“啊?嗯嗯嗯。”   他忙点头,不得不说明长苏这一手好字的确不错,不愧是未来的帝王。   楚肖道:“但是朕最近手不太行。”   明长苏笑了笑,道:“没关系的,慢慢来。”   言毕,他从背后握着楚肖的手,带着楚肖拿起笔,在宣纸上落了墨染。   皇帝让太监教写字,这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例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5章 朕在认真学习   明长苏是个对事情极其认真又极其刻板的人,原本楚肖让他教写字也真的是心血来潮,只是试着写几个字就可以了,但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头,后面几天明长苏每日见他空闲都会提醒他练字。   每每楚肖想要推脱时,明长苏的目光便落在他的手上,楚肖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又自觉心虚,毕竟逃避也不是办法半推半就就跟着练。   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就初有成效。   楚肖看着自己已经成功站起来的字满意道:“不愧是朕!”   比起楚肖勉强的字,明长苏写的更为刚劲有力,一笔一划皆有他风,楚肖刚才欣赏完他自己的又看见明长苏的,肩膀就这么耷拉下去。   楚肖道:“好吧,朕的确还需练练。”   这两天楚肖老是容易垂头丧气,他本身就没有明长苏高,每次低头明长苏便能看到他圆滚滚的后脑勺,明长苏道:“陛下不必担心,这才刚开始。”   楚肖道:“朕知道啊,有没有一飞冲天的字帖啊。”   明长苏道:“勤能补拙。”   楚肖道:“笨鸟先飞,朕知道,朕就是写的累了。”   明长苏道:“那休息一下吧,陛下可想吃什么?”   楚肖道:“唔不吃了,朕休息一会儿,小明子,你过来陪朕坐一会儿。”   明长苏依言和他平坐,楚肖道:“席君临接了旨,三日前就往西北去了。”   明长苏道:“嗯。”   楚肖道:“小明子,你对此事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啊?”   明长苏道:“回陛下,没有。”   楚肖道:“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明长苏便道:“我觉得陛下做的没错。”   楚肖道:“行,朕命薛商参与科举改革制度,结果前几日,原本负责此事的连大人跑来跟我告状,说薛卿尽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重视科举本身的含义,还把连大人气得要死,连大人跑过来时脸都是红的,应该是被气地。”   楚肖说着,哈哈笑了几声,道:“小明子,你怎么不笑啊。”   明长苏道:“我一直在听。”   楚肖道:“你也真是,让你笑你不笑,不让你笑你又突然笑。”   楚肖靠着明长苏的肩膀,低明长苏半个头,说话的时候后脑勺对着明长苏,明长苏垂眸,眸光微动。   楚肖正抱怨着,忽然后脑勺被人薅了一把。   楚肖:“?”   他道:“小明子?”   明长苏未动,他道:“不是我。”   楚肖分明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他道:“还说不是你,都学会搞偷袭了啊?小明子你果然是学坏了!”   说着,楚肖便要扑过去,二人扭在一起,楚肖道:“几日下来小明子你可以啊,长本事了!看朕不教训你!”   明长苏任他打闹,玩累了,楚肖缓了口气,动了动,不小心蹭到某个地方,他一僵,这才发现他们现在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坐着。   为了彰显武力值,楚肖是直接扑了上去,骑在明长苏的腰上。   此刻对上明长苏的眼睛,楚肖轻轻吸了口气。   打闹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楚肖道:“呃,这……朕不是故意的。”   他慌慌张张从明长苏身上跳下来,因为太过匆忙差点歪了一跤,明长苏还扶着他。   明长苏道:“陛下小心。”   楚肖道:“谢,谢谢小明子。”   他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待人站稳,明长苏道:“陛下所言之意皆有道理。”   楚肖“哼”了一声,却还是缩着脖子,道:“小明子你知晓就好,但不可以摸朕的脑袋,会长不高的!”   他本来就比明长苏要矮,明长苏伸手摸他的头居高临下俯视他就给他一种奇怪的压迫感,楚肖一点都不喜欢。   再来指缝穿过后脑拨过发丝的感觉惹得他心里也痒痒的,也不舒服得很。   楚肖耳根都红透了,殊不知他这一副样子完全就是一个炸毛的狗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落在旁人眼里分外可爱。   楚肖这副样子保持了多久,明长苏就看了他多久。   半晌,门被人敲响,有人道:“摄政王到。”   楚肖如梦初醒,他道:“宣。”   言毕楚肖起身,余光见明长苏也退到了原来的地方,这才安心。   完了后又觉得,这一副偷情快要被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他妈奇怪。   楚肖内心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待摄政王进来时,殿内皇帝坐的稳稳当当,身旁的太监站的规规矩矩,全然让人看不出来他们方才还打闹在一起。   摄政王道:“陛下,臣有事情要说。”   楚肖道:“说吧,阿轩还跟朕客气什么。”   言毕他又被摄政王一脸严肃的表情带进去,莫名觉得现在的气氛和刚才的相比截然不同,反而更加衬托出他们方才偷情的气氛。   于是更奇怪了。   楚肖脸上青白红一阵,摄政王看了担忧道:“陛下,您没事吧?”   楚肖摆手道:“朕没事,你继续说,你方才说什么?”   摄政王道:“回陛下,臣想再次请陛下出宫一趟。”   闻言楚肖道:“又出去玩吗?”   摄政王道:“算,也不算,主要此次请陛下出宫主要是为了彻查那次下毒之事,但实际上也不需要陛下做些什么,陛下还可以在周边游玩。”   楚肖道:“那挺好啊!走呗!”   摄政王闻言愣道:“陛下,就如此相信臣吗?”   楚肖道:“当然啊,朕不信你信谁。”   见楚肖的表情,摄政王张了张嘴,突然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陛下信任,臣一定不负众望。”   楚肖道:“不谢不谢。”   原文中,摄政王虽然对原主一直忠心耿耿,但对原主各方面的行为也是颇有微词,不然就不会出现摄政王只身闯入皇帝寝宫逼皇帝上早朝的戏码,这听起来都觉得荒谬。   楚肖穿书过来后则是想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好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不再步原主的后尘,但也是举步维艰。   楚肖自己也经历过中毒事件,那就意味着,不论时间线怎么调整,某些剧情还是会出现的,楚肖心底有一根称,他把所有事情平衡过后在拿到台面上思考,所以才会在席君临这个名字被提上来时他立刻答应了让其去往西北。   在楚肖看来,早晚都会发生的,还不如让席君临先去,多救一命是一命。   而摄政王也是,能够维持和摄政王的关系,也算是从某种程度上维持一方面的朝政,至少他们两个人君臣不离心。   楚肖很快达到了摄政王殿内,摄政王宫外有一座府邸,楚肖被安排在那里。楚肖除了明长苏之外谁都没带。   一踏入门内便有人迎了过来,为首的那名女子姿容绮丽,十分卓越。楚肖依言便看出了,他就是摄政王的夫人,安国公的独女。   安国公乃是楚国一名猛将,早年带兵打仗,征服四方,单凭他一个人就为楚国争取了不少的平安岁月,故赐名安国。   但安国公不久前逝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的女儿,她女儿钟情于摄政王,早些年间二人也接触过,这么一来二往,摄政王便向原主提了婚。   原主答应了,然后就因为爱而不得上了明长苏。   还好楚肖穿书过来了,也算是及时止损。   但尽管如此,楚肖见到那名女子时心态还是有些微妙。   因为这真的是……孽缘啊。   正想着,那名女子带头冲楚肖行一礼,道:“参见陛下。”   楚肖目不转睛盯着安国公的女儿看,闻言道:“平身平身。”   书中有说过,安国公一开始其实是想把女儿嫁给原主,但原主好男风,刚好安国公的女儿对原主没有什么兴趣,又是个倔脾气,安国公才作罢这件事。   楚肖正看着,余光见明长苏看着自己,对视上,楚肖却觉得明长苏的眸光泛着冷意。   乍一缓神,楚肖被冻得一哆嗦。   这是怎么了?   明长苏极为规矩的,怎会不受控制露出如此冷的表情。   尤其是在外头人多的地方。   楚肖心想:他也没干什么得罪明长苏的事情吧。   摄政王道:“陛下?”   楚肖道:“啊,朕没事,进去吧进去吧。”   摄政王道:“陛下请。”   紧接着,安国公的女儿和他们身后的那帮仆人齐声道:“陛下请。”   楚肖迈步进入,进去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看了安国公的女儿一眼,见其面色红润,想来和摄政王应当是十分恩爱,楚肖一时间思绪万千。   一抬眼见身边明长苏的脸色更差了。   楚肖:“?”   他罕见品出点不对劲来。   小明子不高兴,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这位安国公的女儿?   原文中并没有写明长苏和安国公的女儿有任何的关系,但因为这一点,明长苏今日这般反常倒是让楚肖忍不住去猜测。   不过还未等他细想,明长苏脸上那点异样的神色消失的一干二净,似乎他自己也察觉到失态,又变回棺材脸。   楚肖八卦的心思被打断,他不情不愿薅了一把明长苏的拂尘,拂袖走去。   众人只见皇帝好好的向前走,忽然转头薅身边太监的拂尘,有些愣然。   明长苏也是一顿,随后落在楚肖身上的目光却有些无奈。   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点乱,今天稍稍不舒服,跪下啦   感谢观看~ 第16章 朕有在认真思考   摄政王府做好了准备,楚肖的住所也打扫的一尘不染,明长苏的屋子就在楚肖隔壁,摄政王便走便跟楚肖介绍。   摄政王道:“陛下,这便是您的住所。”   楚肖道:“好啊,多谢阿轩费心了。这座宅子你也不长住吧?”   摄政王一愣,道:“回陛下,是的,主要是这次为了请陛下出宫才在这里,这里位置距离上次的花灯会比较近,陛下要是想出去玩倒也方便。”   楚肖点头道:“那行吧,朕知道了。”   摄政王挥手先让其他人下去,就只剩下他们三人,楚肖歪了歪头,却见摄政王看着明长苏。   楚肖也看了过去,明长苏道:“陛下,奴才在外头等您。”   说完他也出了门。   屋内就留下了摄政王和楚肖,楚肖道:“阿轩,你此番这么着急把朕接出宫来,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摄政王冲他行一大礼道:“回陛下,经臣调查,上次宫内出现中毒事件,除了那名下毒之人外,宫中应该还有其他主谋。”   楚肖道:“阿轩的意思是,宫中出了内鬼?”   摄政王点头道:“相比之下,宫中的情况更为严峻和危险,微臣便斗胆情愿将陛下接过来,呆在这里,等微臣彻查此事,清理宫内人员之后,再回宫。”   说着,他突然跪下,道:“臣擅作主张,请陛下恕罪。”   楚肖吓了一跳道:“阿轩你这是干什么呢!朕也猜的差不多了,别跪下啊!”   他说的没错,这一段也是原文中的剧情,但原文中摄政王把皇帝带到宫外,自己却没有留在这座府邸,彼时他们已经吵的不可开交,原主当然不会听摄政王的。   摄政王却忧心原主的生命安全,顶着被诛的风险,不管原主的想法,一意孤行把原主安置在此地。说是安置,其实算是软禁。   原主在这里好生好喝被伺候着,摄政王虽派了人,但自己并未出现在此地,而是一直和朝堂中的大臣纠缠。   楚肖记得这一段剧情,因为后期摄政王和朝中大臣打太极打着打着,那些老臣忽然倒戈变卦,说要让原主退位,让摄政王上位。   这件事情传入原主耳朵里,这才是让原主和摄政王决裂最终导火索。   不过还没进行到这里,楚肖倒是有点意外,原本剧情虽然改变了一点,但他没想到会在这座府邸遇见摄政王的夫人,安国公的女儿。   和摄政王好说好歹表示自己不会生气,摄政王这才起身,楚肖方才一直弯着腰和摄政王说话,乍一起身他听见自己的腰“咯噔”一声。   摄政王道:“陛下?”   楚肖双手扶着后腰左三圈有三圈扭了扭道:“朕没事。”   楚肖又道:“还有啊阿轩,你也别动不动就行大礼朕这可受不起。”   摄政王道:“陛下,还有一事,此事既然陛下交由臣全权负责,那还请陛下多听臣的话,您身边的明长苏……还需多防。”   楚肖对上摄政王的双目,他就知道摄政王一开始对明长苏的疑虑和忌惮一点都没有消除,楚肖道:“朕知道了,你也先去忙吧,朕知道你还有事情。”   摄政王依言告退。   楚肖忽然道:“等等!”   楚肖道:“你说朕这几日都住在这里,那岂不是不用上早朝了?”   摄政王道:“回禀陛下,是这样的。”   楚肖闻言挠头道:“这样啊,朕前几日才跟那帮老臣说朕以后会准时上早朝,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朕就又不去了,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摄政王道:“陛下放下吧,臣在外宣言陛下重病在床告假一段时日,陛下可以安心在这里休息。”   楚肖道:“啊,那他们会不会说朕这个皇帝三天两头生病,早朝不好好上动不动就生病旷早朝。”   摄政王道:“陛下,这也是权宜之计。”   楚肖还想说话,摄政王道:“陛下恕罪。”   眼看摄政王又要跪下来,楚肖这才闭了嘴,道:“行了行了,方才说的话朕都有多考量过,你先去忙吧。”   摄政王道:“是。”   顿了顿他又道:“这段时日的公文,臣会派人送过来的。”   楚肖奇怪道:“不是说朕重病在床,卧床不起吗,怎的还要批公文啊?”   摄政王道:“臣对外言陛下虽然重病,但仍旧坚持批阅奏折,况且,陛下不是好好的吗,既然能走,那奏折也批吧。”   楚肖:“……”   这如意算盘。   怎么说都逃不过这一茬。   楚肖笑了笑,道:“行吧,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摄政王道:“对了,这段时日臣可能来不及和陛下一起批阅奏折,还望陛下体谅。”   楚肖道:“啊?”   这么突然的吗。   摄政王道:“我见陛下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还望陛下恕罪。”   这左一个恕罪,右一个恕罪,楚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扶额道:“行了,朕知道了。”   奏折倒是能批,就是不知道他那狗爬字过不过得了关。   摄政王离去,门一开,明长苏便站在门外,见人出来,他恭敬行一礼。   行完礼,明长苏对上屋内楚肖的双目。   楚肖笑了笑,明长苏眸光微动,他垂下眼眸。   楚肖正看着,猝不及防对上摄政王的目光,他一顿,摄政王的目光略有冷意,但楚肖能感觉到这种冷意针对的不是他,而是明长苏。   摄政王看着他们,似乎想开口说话,终究欲言又止离去。   楚肖想起摄政王告诫他的话,盯着摄政王的背影出神。   明长苏已经走到他的身前道:“陛下。”   楚肖回神,明长苏道:“先进屋吧,外面凉。”   楚肖这才发觉他看着摄政王的背影已经不知不觉跟着走出了几步。   明长苏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拿着外袍给楚肖披上,楚肖道了一声谢,也伸手去扯外袍。   这一扯,便碰到了明长苏的手指。   这一碰,明长苏却快速收了回去,楚肖察觉他反应过大,也奇怪看过去。   明长苏垂眸道:“陛下,小心着凉。”   楚肖道:“谢谢,小明子你也是。”   楚肖体质偏凉,和他不一样,明长苏虽然冷,但身体却是火热的,就连这么触碰到指节,楚肖也能感受到从明长苏指尖传来的温度。   楚肖道:“小明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明长苏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还望陛下恕罪,此番陛下出来,没有告知任何人,为何带着我?”   楚肖一愣,随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小明子你这说什么呢,朕不带你带谁呀?咱们关系这么好了,朕出门当然第一个选择你的啊,别想太多。”   明长苏低头道:“多谢陛下。”   楚肖道:“客气什么,这不用谢啊。”   屋内点燃了熏香,整间屋子暖烘烘的,楚肖方才进来就四下扫量,这里的被褥用料和皇宫里的差不多,想来一定是极其柔软的。   楚肖道:“小明子,既然来了,不如陪朕睡一觉呗,朕昨天晚上没睡好,等会儿就有公文过来,朕怕到时候批公文没精神。”   明长苏道:“是。”   按照摄政王的安排,公文要么就是早晨送过来,除非楚肖早上有事情,就换到下午,其实一整天,楚肖光是埋在这些公文里面就花了很多时间。   说累,那是真的累啊。   毕竟他之前就是最底层的小老百姓,就是一个普通人,突然一朝穿书成为皇帝,风光无限,但以他自己的能力真的是不能够胜任这个职务。   他也不是没看过那些穿书的小说,什么穿成帝王后宫宠妃无数,什么穿成仙尊轻轻一挥手排山倒海,天地失色,听起来很威风。   轮到楚肖自己,穿书成为皇帝……打工。   打工。   日日夜夜打工,尤其是这份工作他还做的不那么游刃有余。   说不气是假的,说不郁闷更是假的。   人家穿书要么主人公,再惨一点就是炮灰,他倒好,穿书成为皇帝渣攻。   还是主角中的最强反派。   哎,他当时怎么就多事去看了那本小说呢。   不对,他看小说要是穿书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就他刚穿书过来那个情形,他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要被吓死。   哦,他知道剧情身份碰到那个情况也差点被吓昏过去。   他好惨呐……   楚肖穿书到这里,除了无可奈何一定要适应这里的情形,他心底上还是有点抵触的。   毕竟这里没有他的亲人,朋友,没有他信任的人,他一个人睡在偌大的宫中,半夜总是醒来失眠到天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明长苏的陪伴,他能够一觉睡到天亮了。   他们睡觉本是一个人一床被子,要么是一床被子楚河汉界,但一觉醒来楚肖必定是跟八爪鱼一样扒拉在明长苏身上。   日日如此,两个人从刚开始的震惊不已到麻木。   渐渐地,楚肖也习惯睡觉时旁边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这会让他安心不少。   这个习惯就保留到如今,就算是居窝挪了个地方,不管怎么样,楚肖还是会缠着明长苏要跟他一起睡。   万幸明长苏不会拒绝他。   楚肖内心感动:小明子真的是个好人。   或许换了个地方,闭上眼睛半天睡不着,他便闭着眼睛踢开被窝钻到明长苏那边。   一只手揽过他的腰,往那边带。   楚肖脑中叮咚一声,明确小明子并没有推开他。   他索性就把脑袋埋入明长苏的肩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终于睡得着,他还送了口气。   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场梦,打破了他好梦的常规。   作者有话说:   双周榜貌似轮空,先难过个一波~   感谢观看~ 第17章 朕哄小明子生气   殿内烛火幽暗,像是被人刻意调成这样的亮度,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好比人出在并不彻底的黑夜里,能够清楚感受到周边上的人,但却看的不真切。   楚肖睁开眼睛时自己察觉自己正躺着,身下是被褥,他感觉的出来,是他之前一直用的那种,眼睛被蒙上,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透过听觉和触觉感受。   耳边偶尔有风声呼过,冷冷的,吹的楚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楚肖心道:这是什么情况啊?他不是睡个午觉吗?怎么一觉醒来手也被绑着眼睛也被蒙上了?   这种感觉很难受,尤其是楚肖自己能够感觉到,被子并没有盖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衣服也七七八八不在身上。   熟悉的熏香传来,楚肖能够确定自己是在殿内,但不知为何,他醒来却是这个样子。   他挣了挣,挣不开,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殿门“吱呀”打开的声音,门一开,外面的风呼啦吹进来,楚肖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楚肖嘴唇动了动,发觉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   楚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走进来,带着一股冷意,随着那个人的气场逐渐靠近,楚肖忍不住抖了抖,对方却好似猜到他的反应,楚肖听到他坐下来。   那人坐在床边,冰冷的手摸上他的侧脸,楚肖偏头,又被人掰了回来。   随后他听见一些声音,分不清是什么,他被翻了个身,下一瞬,一种灼人的痛感打在他身上。   楚肖没忍住“啊”了一声,又听见那人轻笑。   楚肖一顿,这声音很熟悉。   楚肖完全醒来时,盯着熟悉的房梁看他还没缓过神。   他和明长苏还是睡在一起,他几乎缩在明长苏怀里,听见他的动静,明长苏微微抬手。   下一瞬,他就被楚肖一脚从床上踹下去。   虽说每天晚上和楚肖一起睡,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做好了守夜的本职工作,每每都比楚肖早起一点时间,很少会有楚肖醒来他还睡着的时候。   这次显然是个意外,没成想又被楚肖这一脚踹到了床底。   楚肖踢出那一脚他就已经后悔了,踢谁不好,怎么非踢明长苏啊!   楚肖看着坐在地上的明长苏,试探性缩回脚脚,又慢慢蜷缩抱膝道:“那个,小明子,对不起啊,朕做噩梦了。”   他伸出手想拉明长苏,道:“朕不是故意的,踢疼了吗?”   手快碰到明长苏时,被明长苏偏头躲开,楚肖一顿,明长苏却自己起身道:“我没事。”   楚肖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明长苏,方才梦里感受到的冷意犹在,此刻盯着明长苏看,又对上明长苏的双目,楚肖一顿,本能觉得他这一脚可能踢错了。   明长苏现在……应该有点生气。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因为这一脚,明长苏一上午都冷着一张脸,话也少了很多,虽然他原本便不爱说话,但楚肖明显能感觉到明长苏回答他的话里多了一些冷冽加公事公办的意味。   就这么过了半天,楚肖愁的要死。   这府邸是摄政王的,这里的人也是摄政王的,倒也不是摄政王的问题,就是这群人太过古板,见了他忙着下跪行礼,这么看着,楚肖想跟他们闲聊的心思都没了。   也就是在这里,能和楚肖认真说上几句话的人只有明长苏一个人,现在连明长苏也不理他了,楚肖实在无聊的很。   摄政王特别叮嘱他,最开始几天不能出门,哪里也不能去,楚肖便拿着一盘桂花酥在房内走来走去。   明长苏站姿如松,风雨不动,楚肖在他跟前晃悠来晃悠去,他依旧本本分分垂着眼,楚肖拿起一块桂花酥放在嘴里。   楚肖道:“唉,这糕点酥软可口,实在是好吃,就可惜,只有朕一个人吃未免寒蝉了点。”   明长苏充耳不闻。   楚肖道:“朕一个人在这里吃,一点意思也没有,要是来点酒就可以了。要是有个人陪朕喝一口就更可以了!”   明长苏依旧没反应。   楚肖道:“这么好的风景,不赏赏实在是可惜啊!”   楚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这所府邸选的位置独特,四面环山,府邸内还有一块很大的中心湖,里面养了不少珍贵的鱼。   这边房屋用料也比较偏向大众化,但料材却是上好的,面积也够大。   楚肖第一次进来时,就好像来到了现代的农村小洋楼之中,有这种感觉,但又不一样。   总而言之,这里确实是楚肖心底向往养老的住所。   原文中对这里的描写也很细致,楚肖也能够从字里行间想象出这里的样子,如今朕的到了这里,确实是欢喜。   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楚肖也很知足了。   他在这边感叹,然而明长苏权当没听到。   楚肖又捻着糕点在他身前晃悠来,晃悠去,几个来回之后,楚肖突然松了紧绷的肩膀。   楚肖道:“小明子,朕真的知道错了!”   楚肖道:“小明子!你理一理朕嘛!你要是不理我,就真的没人理我了。”   他自己一个人巴拉巴拉说了半晌,没见明长苏有半点反应,楚肖忽然泄了气,他就跟本来很大的气球一样突然漏气,一点力气也没有软绵绵飘回内室自闭去了。   明长苏看着他的背影,跟上去却被楚肖拦住。   楚肖道:“等等!你让朕自闭一会儿,就在外面呆着!”   明长苏道:“是。”   但却没再上前了。   楚肖简直要气笑了,好好跟他说话他不答应,一旦严肃起来命令他倒是听话的很。   楚肖一个人进去,周围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明长苏抬起头,视线落在内室那边,他眸光静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肖在里头捣鼓一阵,终于把东西弄好之后满意点了点头,现下方才那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又觉得方才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不由得又开始后悔起来。   唉。   楚肖拿着做好的小玩意出了内室,明长苏一直守在边上,楚肖道:“咳咳,小明子,为了表示朕道歉的诚意,朕送你一个小礼物可好?”   明长苏自然是没有什么反应,楚肖便抓着他的手,往他手里放了什么。   明长苏定眼一看,他手心里的正是一只竹蜻蜓。   用草编做的,栩栩如生。   楚肖冲他挑了挑眉道:“怎么样,送给你!”   楚肖也算是心血来潮想要做这个小玩意。   这边山好水好风景也好,四周都是竹山,用细叶编成的竹叶蜻蜓最为可爱。   严选看着明长苏低头盯着手心的蜻蜓,楚肖看着忍不住想笑。   但一想到明长苏还在生气中,他又忍住了。   楚肖道:“小明子,你大人有大量不生我气了啊,大不了的话,朕给你踢回来,踢回来还不行吗?”   明长苏微微收紧手指,把竹叶蜻蜓拢在掌心,他道:“多谢陛下。”   楚肖道:“你收下这个礼物,就代表你不生气了对吗?”   他亮着一双眼眸,差点没跳起来,仰头看着明长苏,明长苏道:“嗯。”   楚肖笑出了声,道:“啊,那就好那就好,朕可担心了,小明子你不生气就好。”   他一抬头见明长苏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明长苏嘴唇动了动,道:“陛下……就真的这般在乎我的感受吗?”   楚肖道:“那当然啦,小明子你都问过很多遍了,朕再跟你说一遍哈,你呢现在算是朕最重要的人了!朕怎么可能不在乎你!”   明长苏闻言垂眸,下一瞬,唇边抵上了什么,楚肖拿着一块桂花酥道:“方才叫你不吃,现在能吃了吗?”   这糕点已经碰到了嘴唇,哪有再拒绝的余地,楚肖知道用这种办法最为管用。   见明长苏终于吃下去,楚肖笑的更开心了。   差不多把明长苏喂够后,楚肖拉着明长苏去钓鱼。   摄政王把皇帝接到自己的府邸,准备的东西也不少,几乎是应有尽有,楚肖在一众鱼竿上挑挑捡捡,搬个小板凳顿在湖边钓鱼。   明长苏一直站在他身侧,楚肖抬头道:“小明子你陪朕一起吧。”   他拉了拉明长苏的袖子,又薅了明长苏的拂尘,不多时,湖边钓鱼的人便多了一个。   楚肖道:“哎呀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朕就在这里等着这些鱼儿了。”   然而几个时辰过去,楚肖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楚肖郁闷。   他看着身侧明长苏不知道钓了多少鱼的明长苏,道:“小明子,你怎么这么招鱼儿喜欢啊!”   明长苏默默把钓来的鱼和楚肖换,还被楚肖发现说了一顿。   楚肖道:“那倒不必了,是你的就是你的,朕才不会跟你抢呢。”   这湖里大多是鲤鱼,红白相间的也有,漂亮的很,楚肖也没有吃鱼的心思,就纯粹是图个开心。   征询过明长苏意见之后,楚肖又把鱼放回河里。   楚肖边放边道:“你我本无缘,吃你们也没钱。”   明长苏:“?”   楚肖起身排排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走吧走吧。”   他刚才就听到了点动静,估摸着今日份额的奏折估计要来了,拉着明长苏回去一看,果然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8章 朕后悔了   楚肖再次趴在一堆奏折上发呆,放空许久,他拿起一本奏折翻开,提笔写了几个字。   楚肖:“……”   还是相差很大啊。   明长苏的视野里一颗圆圆的后脑勺对着他,楚肖垂头丧气趴在桌案上,忽然抬起头看他道:“小明子,要不然我来说,你来帮我写可以吗?”   他这话开口完全是询问的语气,明长苏却闻言一顿,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他道:“陛下,这不可。”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太监代皇帝写奏折的例子。   可楚肖穿书过来后已经开创了许许多多这样的例子,他早就不在乎了。   楚肖道:“就是叫你写,朕的字太丑了,朕一下子拿不出手。而且这又没什么,你是朕的身边人,朕相信你。”   相信你。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几个字,明长苏垂下眼。   楚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十分完美,应是半命令半强迫明长苏这么干,最后二人一站一坐,一起批了一下午,只不过这回站的人变成了楚肖,坐着的变成了明长苏。   楚肖站的累了,又把在外面钓鱼时坐的小板搬过来坐。   明长苏看了欲言又止。   楚肖对于批奏折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脱力勉强,毕竟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和这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是跟着摄政王这段时日学习到一些,再加上他看小说中一点微不足道的记忆,磕磕巴巴批完奏折。   批完了如获新生。   这对楚肖来说就好比作业,每天都有,每天都要按时完成,看着那些奏折楚肖就觉得他每天都在折磨自己。   就这么过了两日,摄政王过来了,他道:“陛下今日可以出去逛逛了。”   楚肖闻言立刻亮了眼睛道:“真的吗?”   摄政王道:“这段时日辛苦陛下,今日朝中大臣谏言,说陛下近几日奏折字迹都工整了许多,想到陛下卧床也坚持参与国事,朝中大臣都很欣慰和敬佩。   这……   楚肖听着心道惭愧。   听摄政王说了近几日的事情,楚肖早该想到,那些大臣看他不爽许久,倒是对摄政王格外臣服,就算他真的不去上早朝,只要有摄政王坐镇他们也不会如何。   朝中传扬想要他退位把皇位让给摄政王的谣言一直以来都不少,楚肖自己也知道,摄政王的确比他有能力,但这么长的时间和摄政王相处下来,对方有没有二心,楚肖心里也清楚。   唉,要说只能说原主太过昏庸无度。   若是摄政王有心,楚肖倒是无意争夺皇位,他也不擅长笼络人心,他就像找个安静的地方,最好人少一点,在山水之间居住,过一过田园生活。   不过这都是空话。   集市间不放花灯的日子人少了许多,楚肖站在街口放眼望去人来人往,倒也没有比之前清冷多少。   他换了身简单的衣裳,明长苏站在他身侧,被楚肖强行要求穿着同款略有些别扭,明长苏道:“公子,你想去哪里?”   楚肖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公子。”   明长苏抿了抿唇,道:“墨尘。”   楚肖道:“这样才对,这边人还挺多。”   他们顺着街巷走了一会儿,楚肖一路看过去也没有买东西,这一回只有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多开口说话。   楚肖原以为来到这里会很高兴热闹,没想到走在人群中倒是不由自主话少了去。   眼前的人分明和他的衣着相似,说着他听习惯的口音,有的人脸上还洋溢着笑脸,楚肖却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就好像他站在这里,热闹却是眼前这些人的。   忽然他被撞了一下,确切地说是明长苏被撞了一下,连带着楚肖也一歪。   撞他们的人道:“抱歉抱歉!”   明长苏扶着楚肖,楚肖摆手道:“没事的。”   那人闻言便离开了,明长苏扶着楚肖的小臂,低声道:“没事吧?”   低沉的嗓音响在楚肖的耳畔,不知为何,楚肖一瞬间想起发现明长苏小秘密的那个夜晚。   也对,声音这么低沉,也完全不是太监所拥有的声音。   明长苏和他的衣服一样,甚至发型也差不多,楚肖出门要求着装统一,明长苏只得照办,不过明长苏比他高一点,两个人站在一起倒像一对江湖侠客。   游荡在人间。   楚肖道:“没事。”   明长苏便松开他。   楚肖向前走了几步,转头一看发现明长苏一直在看他。   楚肖笑了,这笑意对他方才莫名出现的忧郁情绪有些自嘲。   再不济,明长苏不也看着自己吗。   二人逛到一处,楚肖见门口站着的皆是女子,那些女子脸上各个皆是脂粉,打扮得花枝招展,专挑男人路过是细长的手臂一揽,娇滴滴道:“公子,有没有兴趣进来玩玩呀?”   她们身后的楼房灯火东明,里头弥漫着香气,几近暧昧的气氛蔓延,楚肖站在门口,甚至能听到里面各种欢愉的声音。   明长苏站在他身侧,他们二人样貌出众,那些女子自然看到了,伸着手就要来揽楚肖,正要靠近时却被明长苏挡住。   楚肖一顿,那名女子见碰不到楚肖撇了撇嘴,又见相貌更为出挑的明长苏双眼放光,紧接着贴了上去。   就在她整个人要靠上去时又被楚肖横空插入。   明长苏看着横在自己身前的人眸光上挑。   那名女子见左右都抱不到人,她道:“哎呀,你们小郎君还这般护短呢,算了,姐姐我就不动你们有夫之夫了。”   楚肖闻言一顿,他单手握成拳抵在嘴边道:“咳咳,这位姐姐,你知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那女子斜睨过来一眼,道:“那当然啦,现在民风开放,你们两个小公子都成双成对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明明白白了,楚肖知晓楚国好男风这件事情并不罕见,倒也没想到会如此开放,方才那名女子扑上来明长苏给他挡了,所以他看到女子往明长苏那边倒时也下意识上前,倒没想到她们会误会成这样。   看着楚肖的神色,女子以为他在害羞,其他女子看到了纷纷盯着他们捂唇轻笑。   笑声传入耳畔,楚肖现在时有些尴尬了,他用余光悄悄去看明长苏,见明长苏没什么反应。   楚肖心底七上八下,他心一横,道:“姐姐们通融一下,我们想进去。”   有女子道:“哎哟喂,这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况且夫家就在身边,小郎君,你提这个想法,你夫家会同意吗?”   楚肖道:“呃……”   他倒不知晓该怎么回答了,抬眼看明长苏,见明长苏也抬起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楚肖脑子一抽,道:“不、不说我俩是一对吗,我就嫌他太没情趣,想带他来这里学习学习。”   话音一落,楚肖在心底往自己嘴边抽了两个大耳刮。   侧首一看,果然见明长苏黑了脸。   虽然表面上明长苏的表情看不出来,但楚肖就是知道,明长苏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那群女子闻言道:“这样啊~”   听她们整齐的音色,对上她们的视线,楚肖都觉得自己的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不容易进去了,楚肖进门后被影面而来的欢笑声和酒香胭脂水味扑了一脸。   他没忍住轻轻咳了咳,看着身后面无表情的明长苏,楚肖有点儿后悔做这个决定了。   他进来纯粹是突发奇想,只是因为走着走着停在这座楼前,他看着大大的“茗香院”几个字。   原文中,这里算是敌国暗探的接头场所,因为这里人多,不论是白日还是黑夜均是鱼龙混杂,混迹在这些人之中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不太会被发现。   楚肖前段时间被摄政王百般叮嘱要注意明长苏,他自己思来想去也觉得他既然已经出穿书到这里继承了这个身份,也该有所行动。   这回出来放松,不知不觉就一脚踏入这里。   然后他就很后悔,为什么和明长苏一起进来。   明长苏寸步不离跟着他,他想干什么都不行。   楚肖这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对明长苏的感觉很复杂,说信任那是肯定的,他也的确把明长苏当作了唯一的朋友,毕竟因为他明长苏差点没了性命,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无法改变,这点才是楚肖最头疼的。   他想尽力和明长苏打好关系,却不想涉及到关于两国之间的事情,这是他的私心。   他们一进门就有人招呼上来,楚肖也没了耐心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明长苏守在他身边,有人来灌酒,楚肖便接过来给明长苏的酒喝下。   明长苏嘴唇微动,楚肖道:“我就是过来散心,什么都不干,听说这里的曲子很好听,等会儿一起听听啊,对了,要是我等一会儿喝醉了,你抬我回去啊。”   说着,他几乎整个人扒拉在明长苏身上,头枕在明长苏的肩头。   楚肖歪头道:“我先谢谢长苏了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根上,明长苏虚环着楚肖后腰的手一顿。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9章 朕差点把自己卖了   楚肖说的没错,不多时便安静下来,在场宾客几乎都是围坐,形成一个圆形,一抹粉色的绸缎从天而降,紧接着,一抹飘渺的身影慢慢落入宾客视野里。   楚肖抬头,见朦胧的绸缎内坐下一个人,那人蒙着面纱,长睫微垂,不多时,那人抬起眼。   那人手里拿着一只琵琶,另一只手指节拨动,第一个音轻轻泄了出来。   在场人尽数安静,几乎都是屏声聆听这段乐曲。   琵琶声音轻盈,穿透殿堂每一处,楚肖喝了不少酒,他一只手支着下巴,歪头目光落在一层层帷幕上。   明长苏见他费力睁开迷离的双眼,往前探,似乎想看清楚里面弹琵琶的人,他们身旁的女子还在试探般挤到他们身边,明长苏侧首看过去,那些女子被他的眼神吓的一抖。   楚肖晃晃悠悠想要起身,明长苏伸手扶他,楚肖道:“小明子啊,我可能,可能有点醉了,唔,站不稳。”   明长苏扶住他道:“陛下可是要做什么事情?”   楚肖道:“啊,朕就是想去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子,这个琵琶弹得好,我喜欢。”   这时,周围的女子闻言发出一阵轻笑,楚肖眼神迷离看过去,有女子道:“公子,你可不知晓,这里面坐着弹琵琶的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婉莹。”   楚肖道:“头牌啊,难怪弹得这么好。”   明长苏低声道:“墨尘。”   那名女子又道:“公子,婉莹姐姐的样貌你见了定会喜欢的。今天凑巧,婉莹姐姐出面弹琵琶,在场人可以包下她一夜哦。”   楚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女子又道:“还能见到姐姐真容啊。”   此话一出,有别的女子道:“曲姐姐莫说笑了,婉莹姐姐怎会取下面纱呢。”   那名被叫“曲姐姐”的女子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这可是从妈妈那里听来的,绝对没错。”   楚肖听她们一人一句语调轻佻上扬,伴随着轻快的琵琶声,他费力睁开眼道:“那好啊,我,我就喜欢这个。”   闻言,明长苏微顿,他道:“公子?”   楚肖却突然“唰”地站起身,他大声喊道:“那个叫做婉莹的,我今晚包下了!”   话语一落,圆场中的琵琶声停滞一瞬,不过须臾恢复正常。   圆场中人修长的指节拨过琵琶弦,发出“铮铮”两声,似乎是回应,又似乎不是。   场内安静一瞬,不一会儿有人在来到他们楚肖身边道:“婉莹姐姐说了,若是今夜公子拿的出价钱,她便会答应。”   这声音不大,场内人只要是竖起耳朵的都听了个七七八八,有人道:“这不行,我加钱我也要目睹婉莹姑娘的真容。”   有人一出口,其他人也纷纷道:“我也要!”   “就是就是,不管今儿个加多少钱,我也要!”   安静的内场瞬间变得嘈杂,圆场内弹琵琶的婉莹却不理,仍旧指尖拨弦,楚肖被这吵闹声一晃悠,有些清醒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说出口什么话,抬头看一旁面无表情的明长苏,那个过来的姑娘还在等着。   那人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先付钱,再给看人。”   楚肖听那人报了个数字,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他向明长苏投去求助的目光,明长苏眸光未动,仍旧面无表情看着他。   那眼神似乎再说“你惹出来的祸,你自己解决。”   楚肖是真的觉得自己方才魔障了,他双颊染上绯红,因为慌乱视线乱飘,望向全场,落入帷幕中央。   听着琵琶声,楚肖忽然有一种感觉,就好像那里面的人一直在看他。   他视线一瞥,正好对上一人的视线,那人也是个年轻公子,看上去不比他大几岁,神色确实无比安静和冷冽的。   楚肖被他看的一抖,这才明白方才的感觉到底是从他身上传过来。   正当他微微愣神间,后者却忽然冲他点头。   他许久未答话,身边等着的人又催促了一遍。   此时,周围的其他宾客也吵嚷着要加钱。   进退两难,楚肖苦着脸道:“那个,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个机会啊。”   等在他们身边的女子道:“不可以哦,我们婉莹姑娘难得出来一次,只接待一个客人,而且是经过她认真挑选的,公子你就被婉莹挑上,那也是运气好。”   换句话说,在这位婉莹这里,从来只有她挑别人。   楚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何想不开跑来这里。   又花了巨额,又赔了自己,还没打探到敌国暗探的信息。   那位催他给钱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双眼却毫无情绪,还隐隐泛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完全就是个公事公办的人,楚肖被她多看几眼都会觉得不自在和心虚。   女子道:“公子,都在等着您呢。”   楚肖无奈扶额,他拿开手时却意外见那名女子和明长苏对上视线。   明长苏先一步撇开眼。   楚肖道:“小明子啊,我带的钱不多,你呢还有多少,凑凑吧。”   明长苏垂眸。   说实话,楚肖现在觉得十分丢脸,他一直都把明长苏当做朋友,让朋友亲眼见到这样的局面他脚趾都快扣出一幢楼来了,偏偏他还看过原文知晓这里的规矩。   这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来这里游玩当然可以,可要是赊账或者是吃霸王餐,铁定是会被打的七窍流血的。   别问,问就是原主的锅。   毕竟是在皇城境内,这些事情也不是没有上报,但原主每次都是草草了之,从来没有深究过。   楚肖也是脑子进了水了,没想到自己头脑一热说出来的话,会成现在这样。   明长苏自然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的,两个人在身上搜搜刮刮一阵,连楚肖身上带着唯一宝贝的玉佩也送了出去,这样才够。   钱花出去了,就有一堆人来请楚肖上楼,婉莹也退了场,屋内的琵琶声戛然而止。   楚肖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们不是来请人的,倒像是过来绑人的。   他哭笑不得上前,明长苏想跟上,又被拦下。   明长苏目光一凝,那名女子便挡在他身前和他面对面对视一眼,楚肖总觉得他俩目光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楚肖凑近明长苏低声道:“小明子,你先出去,若我出不来了,你找阿轩救我啊!”   看着明长苏的双眼,楚肖毫不客气道:“我的命就把握在你手里了。”   ……   楚肖想的都没错,这个地方确实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婉莹离去后在场人均唏嘘一番,还连道“便宜那个小子了”。   不多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只不过这回的热闹中,又有点不一样。   一部分男子进来都带着小厮,小厮自然跟在自家主子身边,在喧闹声放大时,他们手底下的东西也慢慢凸显出来。   若有若无的白光闪过周围人的眼前,明长苏才走到门口,几乎是那一刻,他闪身,一把刀刃刺在他原先站的地方。   那个位置,离他的心脏就差一寸。   明长苏面色未动,那人见一刀未刺中,转身又要刺来。明长苏转身,横踢上那人的胸膛。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上来,明长苏一把攥住最近那个人的手腕反手一拧,横踢过去。   明长苏攥着那人手腕横扫一道,扫开周边其他往上的人。   彼时屋内已经乱作一团,各种黑衣男子穿擦在人群中,吵闹声不断,还伴有尖叫声。   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做一团,明长苏被那些人缠着的间隙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一楼如此动乱,二楼的人却一点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一名黑衣人从人群中持刀刺来,又被横空截下。   明长苏定眼一看是哪位让楚肖给钱的女子,那名女子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说上前打倒一片人。   变故猝不及防,门窗却被盯得死死的,更别说那些无辜的人想要从里面逃出去,没过多久,屋内被血染成一片,倒了一地的人。   幸存未死之人围在一处,黑衣人将他们包围着。   楚肖之前对视上的那位青年单手执扇轻轻扇了扇,他目光平静丝毫没有惧意。   男子道:“早就听闻此地有不少党派动荡企图叛国,倒是没想到今日才第一回 来此一见,居然被我碰个正着。”   那些黑衣人一看便是训练过得死侍,原先扮成小厮混迹在人群之中,他们无心和明长苏这帮人废话。   正当他们再次冲过来时,大门忽然被破入。   一大群兵马涌入屋内,不过一会儿就把那群黑衣人包围住,局势瞬间倒转。   那群黑衣人与官兵厮杀,眼见杀不过,还剩下最后两名黑衣人,他们面对那名持扇男子,忽然倒地不起。   有官兵上前去看道:“大人,他们服毒了。”   那名被唤作“大人”的男子道:“这些人向来是只杀人的,问他们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无关大事。”   那名官兵道:“是。”   言毕那名男子冲着在场其他人道:“我乃秦焕,是兵部之人,今日来此便是过来捉拿这些企图叛国之人,让各位收到惊吓了,请不要见怪。”   这人看上去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倒是有几分江湖里的侠义之意,众人一听是官员忙不敢吭声。   秦焕把人打发走后,对上明长苏的目光。   四目相对,秦焕忽然勾了勾嘴角。   秦焕道:“这位公子,你身边是不是少了什么人啊?”   明长苏未答,他的视线落在二楼中央房内。   秦焕顺着他的视线抬头,而后道:“那位公子没什么事情,你大可以放心。”   明长苏未答,他抬步往二楼上走。   秦焕的声音还在后面响起,他道:“你确定你没落人?”   明长苏脚步未顿,全当未闻。   巡视一圈,方才那名帮他挡杀黑衣人的女子并不在房内,也不知去了何处。   作者有话说:   楚肖:别问,问就是后悔!   感谢观看~五一快乐呀~虽然我不放假(呜感谢在2022-04-30 13:02:36~2022-05-01 16:4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x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朕被训了   楚肖这边也算是倒霉,他刚大出血花了好多钱,被人盯着送入屋内还想着怎么和那位婉莹姑娘解释他还想保持住自己的处子之身,没成想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他觉得十分好闻,脚步微顿,然后他后颈一痛,便被劈晕了过去。   ……   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床上,入眼的屋子摆设绝对不是他之前在的地方,屋子里也没有人,根本见不到什么姑娘的身影。   楚肖:“……”   他该不会遇到什么骗子了吧。   坐起来缓了缓神,沉默许久,楚肖忽然抱头。   在那样烟花之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他现在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他啊?!   小明子呢?   卧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屋内巡视许久,楚肖翻身下床,他双脚一碰地便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直接倒在床上。   他怎么这么晕啊?   正当他在仰面躺在床上缓神时,门被打开,进来了一个人。   楚肖的视线里出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那女子身材窈窕,露在外面的皮肤细腻白皙,见楚肖看过来,她纤长的手指伸出。   楚肖盯着伸到他上空的手,楚肖未动,那只手也不动。   楚肖:“?”   那手颇有风度,一直等着他,楚肖盯着这只手半晌,忽然心念一动伸出手,握上了那只手。   一握上去,楚肖便被对方的力气带起来。   楚肖这才明白姑娘伸手是为了什么。   楚肖起身后忙道:“多谢姑娘。”   那名女子摇了摇头,楚肖凭着衣着认了出来,是那位婉莹姑娘,这一看婉莹当真是惊觉天人,就是和楚肖站在一起还比楚肖高一截。   楚肖道:“婉莹姑娘啊,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婉莹轻轻摇头,她伸手拉住楚肖垂落的手,楚肖一愣,定眼一看才发觉婉莹的手掌比他的还大。   人比他高,手比他大,但这容貌数一数二的。   见楚肖不说话,婉莹看他一眼,纤长的羽睫掀起,楚肖和她对视一眼,似乎在婉莹眼里看到了笑意。   婉莹把楚肖带到门口,楚肖道:“婉莹姑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咱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肖一连几个问题输出,婉莹耐心等他问完后朝他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开口,楚肖这才意识到不对。   难不成这位婉莹姑娘其实是说不出话来的?   但被这么牵着,楚肖也不好意思问,他脑袋里的眩晕感还在,脚步一轻一重踩着,还得亏婉莹带着他走。   这似乎是个小家别院,是真的坐落在山野之中,和摄政王俯相比略微逊色,但却是十分贴切普通人居住的地方。   楚肖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院子打扫干净,还有些许植被,一出门他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某种花的香味。   一闻到这样的味道,楚肖便觉得自己沉重的脑袋都清爽了几分。   他正要开口,婉莹却拉着他去了院子门处,婉莹单手推开门。   门外的明长苏带着身后一众兵马站在那里,明长苏神色警惕,似乎随时都要冲进来。   楚肖目光一顿,明长苏的目光落在他和婉莹相牵的双手上。   楚肖察觉到顿时松开了手。   松完手后他随意扭了扭手腕,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了。看向明长苏时,后者移开眼。   楚肖还未说话,就见明长苏的身后,摄政王慢慢走了出来。   楚肖明确能感觉到摄政王的脸比明长苏还要黑。   见到楚肖出来,摄政王便迎了上来。   摄政王道:“陛下,您没事吧?”   楚肖可没忘记他被带走之前让明长苏帮忙喊救兵,道:“朕没事呢,好得很。”   摄政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楚肖被他看着抖了抖肩膀道:“都说了没事呢,爱卿不必担心。”   摄政王才松了口气,但脸色还是不太好。   楚肖拍了拍摄政王的肩膀,余光见明长苏一直盯着婉莹看,他神色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肖揉了揉后颈,斟酌一番道:“小明子啊。”   明长苏抬头。   楚肖轻咳一声道:“朕知晓婉莹姑娘好看,但你这番一直盯着人家看有点……嗯,也会让人家不好意思啊。”   那毕竟是婉莹带他出门,怎么说楚肖也得谢谢人家,而方才明长苏的神色如狼一般盯着婉莹,直勾勾的,换个角度,要是被盯的人是楚肖自己大概也会受不了。   毕竟明长苏这么好看一张脸摆在那里。   楚肖道:“小明子啊,朕也知道你,你要是有那方面的想法呢,朕一定不会阻拦的。”   明长苏闻言低头看着他,楚肖被他看着看着心里发毛。   他挠挠后脑勺心道他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吧。   摄政王来的目的就是楚肖,既然见到了也接到了便要打道回府,走之前楚肖好好谢过婉莹,婉莹摇摇头对他行一礼。   摄政王道:“陛下既然如此喜欢她,那便把她带到府邸吧。”   啥?   楚肖头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他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明长苏站在他身后,楚肖余光瞥到他,心想方才明长苏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应该是对人家有些意思的,楚肖还算是了解明长苏,不关乎他的事情他理都不会理,更不会这么盯着人看。   还不好意思承认。   思及此处,楚肖将要脱口拒绝的话语又咽了下去,道:“那婉莹姑娘愿意跟我们回去吗?”   婉莹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楚肖满意一笑,他看向明长苏挑眉。   看吧,我把她带回来了,我贴心吧。   明长苏却错开他的双目,弄得楚肖一头雾水。   一路上,明长苏都没再跟楚肖说话,就连楚肖主动和他说话回复时也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   楚肖刚开始以为他是害羞,直到到了摄政王府邸明长苏还是这一副样子,楚肖凭着经验确定了。   明长苏生气了。   他又惹到小明子了。   唉。   婉莹被安排在别处,摄政王和楚肖进了屋内,楚肖这才知晓摄政王原本是在宫中,得到消息才急匆匆跑出来的。   楚肖道:“多谢阿轩了啊,让阿轩担心了。”   摄政王道:“只要陛下安康臣怎么样都无事,但陛下,您可知削婉莹是来自何处之人?”   楚肖话音一顿,有些心虚瞄向明长苏。   摄政王注意到,微微移了位置,阻隔住楚肖求救的视线道:“陛下,您要知晓,那里面的而鱼龙混杂,您这么轻易进入,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臣到时候救您可能都来不及。”   言毕摄政王深深吸一口气道:“臣当真是无法接受您有任何危险的可能。”   他这话说的真情实意也很中肯,楚肖被他说的心虚要命也很愧疚,缩着脑袋听摄政王的话。   摄政王发泄完了,道:“那位婉莹姑娘陛下若是喜欢那便留下吧,昨日那院党派动乱还伤了人,陛下切莫再去那里了。”   言毕他便告辞离去,经过明长苏时,他警惕地看了几眼。   楚肖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道摄政王还是很忌惮小明子啊。   摄政王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他和明长苏,楚肖道:“朕渴了。”   说完他仰头看着明长苏,后者去倒了一杯水来。   喝完水,楚肖捂着肚子皱眉道:“朕饿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   明长苏便取来吃食,狂扫一通后楚肖抱着肚子打了个嗝道:“朕好无聊,小明子陪朕聊聊天吧。”   明长苏却不乐意干了,楚肖抬眼看他,见明长苏抿着嘴,脸色也不是很好。   楚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明长苏却像是受到极大刺激一般起身。   楚肖道:“啊,小明子。”   他低头看着手上撕裂的衣袖,像个无措的孩子。   明长苏呼吸急促几下,道:“抱歉,陛下恕罪。”   楚肖道:“没事啊,小明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能跟朕说一说吗?”   明长苏道:“回陛下,奴才昨日累了,今日想休息。”   听到“奴才”两个字他心底咯噔一下,道:“行,那你好好休息。”   楚肖话还没说完,明长苏便头也不回离去,楚肖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明长苏身后像是有什么豺狼虎豹或是令他格外害怕的东西,才这么迫不及待往外走。   楚肖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垂眸。   屋内安静一片,忧伤淡然。   一直到晚上,明长苏都没有去找楚肖。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就这么坐着微微皱眉,就像面临着什么样的难题。   垂落的手攥着被撕裂的衣袖,指节一下有以下摩梭着断裂的地方,半晌明长苏听他的门“吱呀”被打开,明长苏目光登时警惕。   来人脚步放的很轻,但明长苏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来人道:“小明子,你睡了吗?”   明长苏:“……”   他呼吸急促,却未回答。   月上梢头,屋里也没有点灯,看不太清,楚肖只等凭着自己的感觉往前摸,事实上他自从穿书过来便比较怕黑暗,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   楚肖喊了几声没人应答,他往前摸了摸,腿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他登时跳了起来,这一跳头又撞到了什么。   楚肖“啊”了一声,差点魂飞破散,伸到半空的爪子抖了抖。   下一瞬,一只手握上他的手腕,把他拉紧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21章 朕要打道回府了   背后靠上温暖的胸膛,楚肖提起的心才沉沉落下,他道:“小明子?”   对方没有应答,楚肖伸在半空的手挥了挥,摸到了什么,往上,又摸到一个凸起,隔着体温传了过来。   下一瞬,楚肖便感觉到那个凸起的地方上下动了动。   明长苏的声音低低沉沉道:“我在。”   楚肖顿时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道:“啊,你在啊。”   感觉到一只手揽在他的腰间,楚肖因为害怕拼命往人怀里缩,眼下隔着布料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二人几乎贴的严丝合缝。   楚肖红了耳朵,动都不敢动。   半晌,明长苏开口道:“陛下,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楚肖道:“你不在,朕睡不好觉。”   言毕,他低下头,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明长苏的下巴,楚肖自己看不清,但明长苏夜视力很好,他甚至能看清楚肖细微的表情。   明长苏喉结滚了滚,又想说话,楚肖却道:“朕,朕知道错了,朕现在是过来哄人的。”   明长苏一顿,抱着他腰的指节摩挲着他的衣料。   很轻很轻,楚肖并未察觉到,他道:“朕嗯……带了酒,咱们可以一起喝。”   静默片刻,明长苏道:“不必了,陛下早点睡吧。”   楚肖立刻道:“不行!”   因为太激动,楚肖仰起头,磕到了明长苏的下巴,二人顿时闷哼一声,楚肖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又去摸明长苏的下巴道:“抱歉啊小明子,朕总是给你惹祸。”   明长苏拿开他的手道:“陛下不必如此说。”   楚肖道:“朕知道你生气了,但朕保证,朕会改的!”   他说的字字铿锵诚恳,屋内又安静半晌,就在他以为明长苏还要开口赶人时,明长苏却道:“真的吗?”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有些犹豫着不敢相信,楚肖立刻道:“那是当然啊!肯定的啊!只要小明子不满意朕哪里!朕都改!呃!”   明长苏顿了顿,低下头嗅了嗅,道:“你喝酒了?”   楚肖道:“就抿了一小口。”   难怪刚开始没发现,也没想到楚肖这么不能喝酒,楚肖又小声道:“我怕你还生我的气,所以喝了口酒,壮壮胆。”   说着,他主动把酒壶塞到明长苏手里。   明长苏低头看着自己的酒壶,就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睁着一双狗狗眼看着自己的人。   明长苏道:“好。”   楚肖道:“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道:“小明子你这是不生气了吗?”   明长苏道:“嗯。”   楚肖笑了笑,道:“啊,不生气就好,我们来喝酒!”   明长苏却道:“陛下,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睛是什么样子吗?”   这话题转的突然,楚肖“啊”了一声诚实道:“我不知道啊,因为我看不到自己的呃眼睛。”   喝醉了还会有思路,明长苏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捏了捏楚肖的脸道:“我来告诉你吧。”   楚肖蹭了蹭明长苏的手道:“嗯?”   明长苏道:“陛下你现在的眼睛里,有星星。”   楚肖登时道:“真的吗?”   明长苏道:“嗯,真的。”   楚肖道:“我眼睛里竟然有星星!这可是天上才有的东西啊!”   明长苏道:“对。有的,很亮,而且,我现在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你。”   他捧着楚肖的脸,终于抑制不住却又极端克制在楚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很轻的吻。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楚肖多加主意的,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楚肖的一举一动都在眼里。   从前他所认为错的事情,楚肖做起来他竟会格外觉得可爱。   真的情不知所起,他竟然也因此迷昏了头。   楚肖愣愣看着他,半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突然笑了笑。   明长苏也笑着看他,额头轻轻抵上楚肖的。   纵然迷乱了头,他也心甘情愿。   过了一会儿,明长苏道:“陛下,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楚肖道:“可以可以,小明子尽管说!”   明长苏看着他,道:“不要和婉莹走得太近,也,不要把婉莹推给我。”   他捏了捏楚肖的鼻尖道:“可以答应我吗?”   楚肖立刻点头道:“好啊!”   看他这般乖巧的模样,明长苏忍了忍,又忍不住把他揽入怀。   头垫着楚肖的肩膀,鼻息间都是对方的气息,这样面对面的拥抱明长苏似乎才能安心,才觉得有真实感。   楚肖一动不动安静给他抱,过了一会儿楚肖歪歪脑袋。   察觉到楚肖想退开,明长苏神色一淡,慢慢松开手。   楚肖却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道:“朕有点困了,想睡觉。”   明长苏轻笑一声道:“那便睡吧。”   楚肖借故带过来的酒明长苏终究是一滴未动。   前半夜折腾这边折腾那边,大伙儿都累了也虚惊一场,夜晚安宁一片,这种宁静便一直持续到日上初梢。   楚肖一晚上睡得格外好,早上醒来时盯着一头乱毛往外探,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原来的寝殿。   发现这一点楚肖“噌”地一声从床上起身,他四下望了望,发现了熟悉摆设。   楚肖道:“我难不成是在小明子这里?”   他猜得没错,没过多久,明长苏便回来了,他已经穿戴整齐,拎着一盒吃食进门。   楚肖还穿着中衣,乌黑的发丝垂落在双肩,他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楚肖一只手撑着床沿微微往前探面对上明长苏的视线。   楚肖看着他,忽然一笑道:“小明子,你回来了啊。”   楚肖道:“小明子?”   明长苏收回视线,定了定神道:“陛下既然醒了,那便起来吃早食吧。”   楚肖又多看了他几眼,忽然倒了回去。   楚肖道:“朕不想起床,朕头晕。”   明长苏端上一碗醒酒汤道:“陛下不胜酒力,往后还是不要多喝罢,对身体也不好。”   楚肖道:“那不一样啊,我当时喝了那么多都还能走路,哦,是这酒的问题,这酒太烈了,一口下去简直晕晕乎乎烧脑袋。”   说着,楚肖还真的晃了晃脑袋,又垂下眼道:“唉,朕昨天晚上醉的七七八八,怎么来这里都忘记了,不过看小明子你现在……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明长苏定眼看着他半晌,道:“陛下还是先起床吧。”   楚肖道:“我不,小明子要是还生气朕就不起来!”   说着,他便抱起身前的被褥滚做一团,就像是和这床黏在一起。   明长苏道:“陛下!”   楚肖不依不饶道:“反正呢朕也不用上早朝,没事情的!”   见他还要把自己的脸埋入被褥里,明长苏眸光微顿,纠结瞬间上前。   楚肖还没暖够被窝,忽然被人连人带被子腾空抱起。   他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就这么由着明长苏抱着他到一边桌案上。   明长苏把他放下后,他又抓着明长苏的手道:“小明子……你力气好大啊!”   明长苏:“……”   他头疼道:“陛下还是先洗漱吧。”   原本楚肖已经睡饱了,方才在床上赖着也是想看看明长苏的态度,如此看来,应当是有所缓和,楚肖如愿在明长苏眼中看到类似无奈的情绪,他满意笑了笑,不再折腾。   茗香院的事情并不小,秦焕带头查后,摄政王也得到消息,为此彻彻查这座青楼,还需要费不少功夫。   摄政王没过几日又从匆匆回来,告知楚肖现在需要把婉莹带走询问,楚肖也知晓摄政王将其带回来并不只是自己的意思,更有一部分也对婉莹的身份存疑。   毕竟那日楚肖上了楼后,晕过去又怎么到那个小院的谁都不知晓,摄政王他们也是把皇城外围翻了个遍才找到楚肖的。   但毕竟是楚肖亲自开口说要带回来的,现在要将人带走,怎么着也得询问楚肖的意见。   楚肖到:“朕没意见,就是有一点要求,不要用严刑拷打逼供。”   摄政王闻言道:“是。”   原文中的原主极其喜欢用这样的方法,很多犯人都是耐不住酷刑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都认了,楚肖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也不放心,几次都想去大牢看看婉莹,但都被劝了回去。   摄政王这次直接把夫人请到这里照顾楚肖,楚肖面对摄政王夫人的劝言也态度强硬不起来,只好拉着明长苏一个劲躲。   自从那次事情过后,摄政王便不再让他出门了,楚肖对这件事情很头疼。   更头疼的是,他去青楼这件事情已经传到了朝堂之上,大臣们全都炸成一锅粥,全乱了。   也得亏摄政王在旁边周旋,但有些老臣仍旧不领情,一定要楚肖亲自过去才行。   于是在摄政王府邸闷了两日终于门开了可以出去了,又告诉他立刻打道回皇宫。   楚肖:他在宫外面的大好时光!   不过也确实是,原本这一趟出门是瞒着出来的,只是为了摄政王在朝中周旋抓内鬼,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晓楚肖不光没病,还大摇大摆去逛青楼找乐子,大臣们这不得气死。   楚肖虽然有点遗憾也有点郁闷,但这样的结果也是猜得到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22章 朕竟然还中着毒   “陛下,茗香院乃是烟花场所,陛下怎能去那些地方!”王忠的声音回响在大殿内每个角落,听声线还有些怒不可遏,像是气急了。   摄政王道:“王丞相,事实并非你所言。”   王忠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去了青楼,这是我们大臣们全都知晓的事情!附近相邻百姓也知晓,您现在告诉我事实不是这样,谁信?”   楚肖有一段日子没有上早朝,先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炸成一锅粥,而且这件事情的起因就在楚肖自己,也是他自讨苦吃,这下所有的矛头都在他身上。   楚肖现在很头疼。   他坐在最上方龙椅上,看着下方大臣们吵成一片,唧唧喳喳在他耳边,他捂着额头。   明白自己自知理亏是一回事情,现在台下一团乱的局面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明长苏又换回了太监服,带着高帽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前不远处,楚肖看着他的背影,心觉原本好好出去娱乐的时间就这么被他终止,还带着明长苏也受累。   楚肖心想,他终归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不是对这些大臣。   李丞相道:“王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高座上“咚”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砸了,动静不小,引得所有人投去目光。   明长苏并未动,并未看到楚肖通红的手背,楚肖特意往长袖中藏了藏,道:“我说,爱卿们吵够了没?”   听他声音压的低沉,又有些克制不住高昂,像是气急了,楚肖急喘了几声,道:“朕在这里,就是让你们吵架的?”   “朕人都在这里,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朕说不行吗?你们嘴巴都烂了?指桑骂朕呢?!”   话音一落,殿内安静一片,楚肖耳边只剩下细微的风声,他还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其他声音一点都没有。   不过一瞬,殿中人齐“唰”地一声跪下,是那种最标准的君臣礼仪,额头垫着手背,视线朝下盯着地面。   楚肖见状道:“方才吵成一片,现在倒是默契。”   他心底却感叹道:原来这个皇帝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啊。   殿内静默一瞬,众大臣齐刷刷道:“臣不敢。”   楚肖道:“你们还不敢,朕到觉得你们胆子大的很,当着朕的面因为这件事情吵架,还真当朕不存在了啊。”   王忠道:“回陛下,陛下多日未上早朝,老臣方才一时恍惚以为陛下也不在,这才……”   楚肖冷冷笑了声,道:“以为朕不在?王忠你骂谁呢,真当朕是个傻子吗,你放才那一番话不就是再嘲讽朕借故出去游玩,不上早朝吗。”   王忠道:“老臣不敢。”   楚肖道:“那你就给朕好好跪着,听好了,你们以后有事情直接跟朕说,不用这么明里暗里戳朕脊梁骨。朕心底知晓你们这群人,有几分不服朕,倒也不必让朕清晰再清晰。”   他自顾自捣鼓半天说了一堆话,殿内依旧没人开口。   楚肖道:“怎么了,都哑巴了?方才那吵架的架势呢?”   半晌,楚肖叹了口气,他看着殿内一片弯着的脊背和低着的头,道:“罢了,你们这说的也没什么错,是朕的错。”   说着,他起身一步一个台阶往下走,颇有些失魂落魄,明长苏见他下去也跟着护在身后,楚肖下一阶楼梯时脚一歪,差点摔过去,好在明长苏扶住了他。   摄政王最先看到,他道:“陛下!你没事吧?”   楚肖道:“朕没事。”   听他声音有异样,其他大臣也跟着围了上来,楚肖道:“朕没事……是朕的错。”   他开口气息微弱,显然是濒死时的状态,众大臣明显一僵,脸色都变了。   楚肖开口,毫无预兆咳出一口鲜血。   众人大惊。   王忠愣愣道:“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摄政王闻言剜了他一眼道:“陛下身上余毒未清,出宫去安养,如今这幅样子你还好意思问到底怎么了?!”   说着忙喊“宣太医”,召来了一些人把楚肖抬下去。   明长苏一直跟在楚肖身后低垂着眼,跟着被人七手八脚抬起的楚肖,楚肖脊背凹下去,他微微皱着眉,显然这个姿势并不是很舒服。   明长苏脚步一顿,摄政王原本带头走,忽听明长苏道:“王爷,可否让我背着陛下走……”   摄政王闻言顿住脚步,他回头,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也跟着停下脚步。   明长苏看着他,而他手上拂尘一缕白须被楚肖死死抓在手里。   楚肖不光薅拂尘,带着残留鲜血的嘴角还不停喃喃道:“朕、朕要小明子……”   摄政王:“…………”   明长苏仍旧看着他。   摄政王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转动,最终嘴角抽搐道:“陛下最宠你,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我来同意吧。”   明长苏道:“多谢王爷。”   楚肖一直揪着明长苏,被等着被人背上,却等来一个怀抱。   明长苏一只手扶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抄过他的膝弯,直接将人横抱起。   见状摄政王:“……………………”   说好的背呢。   但他也没太深究这个问题,由着明长苏把楚肖一路带回寝殿,又召来了太医诊断。   龙床的床帐被放下,还是那个太医隔着一层床帐诊脉,摄政王一直守在殿内,他微微蹙眉。   等太医诊完脉道:“如何了?”   太医道:“回禀王爷,陛下体内余毒确实未清,此番吐血实乃急火攻心。”   摄政王道:“为何身上余毒未清?上次不是清干净了吗?”   太医道:“老臣愚钝,明明上次探查陛下的确已经安然无恙,脉搏和这次完全不一样。”   摄政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太医道:“兴许是余毒藏匿在身体里,若是身体无恙便无事,一旦身体哪些地方出了问题便会发作。”   摄政王道:“这到底是什么毒?”   太医道:“老臣早年听过,千疮解分很多种类型,最严重的那种莫过于必须服用专属解药才可治好身体,否则余毒会蛰伏在体内,一旦身体出现问题,那余毒便会迅速发作。”   一旁的明长苏闻言眸光微顿。   摄政王道:“既然是如此。”   太医道:“回禀王爷,就是如此,老臣回去先配置一部分的解药,但老臣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摄政王道:“什么意思,解药在哪里找得到?”   太医道:“千疮解乃是蜀国之毒,若想寻得解药,应当是去往蜀国才哪找到。”   蜀国……   摄政王闻言道:“我知道了。”   送走太医之前,摄政王的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紧紧一瞬便收回。   太医浩浩荡荡一走,门一关,床上还气若游丝的楚肖便立即挺尸躺起。   楚肖拨开床帐,探出个脑袋道:“都走了?”   他还是不放心,圆溜溜的眼睛在殿内巡视一圈,又落会明长苏身上。   楚肖嘴唇动了动,他伸手把嘴角的“鲜血”抹掉,道:“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   明长苏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楚肖见他没有回答,又问道:“小明子你怎么不说话?”   话音一落,修长的指节触上他的唇,楚肖瞬间神经紧绷,他看着明长苏的指腹蹭过他的唇。   力气很小,但微凉的触感却难以忽视。   明长苏抬起手,大拇指指腹上还有一点红色的印记,就是他方才没有擦干净的。   楚肖道:“啊,谢谢你了。”   他转过头,心道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是错觉吧。   垂落的双手攥紧了被褥。   明长苏道:“很好。”   楚肖睁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明长苏是在回答他最初的问题。   楚肖道:“嗷那还好,我还怕瞒不过去呢,多亏了小明子提早和太医说了此事。”   明长苏却微微皱眉打断他道:“我没有。”   楚肖道:“啊?”   明长苏却道:“原本是打算这么说的,但摄政王一直跟着,我找不到时机。”   楚肖闻言张了张嘴,明长苏看着他,继续道:“方才太医所言,我并未告诉他,所以……”   所以太医所说的,的确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   楚肖:“……”   他竟然听懂了明长苏的言外之意。   静默片刻,楚肖突然又钻回被窝里。   明长苏道:“陛下。”   楚肖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明长苏道:“陛下……”   楚肖道:“啊啊啊啊那我之前那口就不喝了!”   为了装的像样一点,楚肖特意让明长苏去准备一些“道具”,并且尽可能的真实写,为了逼真楚肖还忍着味道不吐上来。   就是为了让那群大臣相信,结果现在告诉他,他身体本来就有问题!   就一瞬间把他演技而来的沾沾自喜磨灭了。   楚肖趴在枕头底下自闭去了。   半晌,楚肖道:“那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明长苏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传进来,明长苏道:“听太医言,不乐观。”   楚肖彻底自闭了。   楚肖道:“行吧,朕知道了。”   明长苏道:“太医已经去抓药了,陛下不必如此忧心。”   楚肖道:“朕也不是忧心……”   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很倒霉。   楚肖不知该怎么说,自从穿书过来一堆事情,基本没几件是好的,再到告诉他现在身上余毒未清,任谁知道都不会好受。   等等余毒未清……那么明长苏……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23章 朕被阿轩说教了   楚肖自闭是真的自闭,但自闭时间也是真的短,在龙床上闷了半天后确认自己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又满血复活跳起。   明长苏看着他上蹿下跳,还连带着把身边的其他太监宫女吓得够呛。   “陛下,您身体还没好!先下来吧!”   “陛下!您不能吃这个!”   “陛下……”   一时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宫殿变得热闹起来,一个没看住楚肖便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屋顶,飞檐走壁了几回,看的其他人胆战心惊。   就连摄政王赶来一看,也差点没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摄政王尽量放松自己的语气,柔声道:“陛下,您先下来吧,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啊!”   楚肖恍若未闻。   本来摄政王便是过来查看他的状况,却不想碰上此事,也跟着楚肖跑来跑去,摄政王道:“陛下!您想要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吗?”   楚肖的声音这才从屋顶上传来,他道:“爱卿不说假话吧?”   摄政王道:“陛下就放心吧。”   楚肖原本倚在屋檐上,闻言起身道:“好。”   他这么作天作地,可算是有效果了。   但没想到话音一落因为太过激动,他脚底打滑一歪,径直从屋顶摔了下去。   楚肖道:“啊啊啊!”   楚肖悲催心道:他真的这么倒霉吗?   下面的宫女太监一直看着他,就怕他像这样摔下来,早就做足了准备,一见楚肖身形一歪,他们立刻往那边跑。   明明速度已经极快了,却还有人更快。   明长苏先一步站在楚肖摔下去的位置,站的毫无偏差,楚肖摔下便伸手接住了他。   楚肖预想中骨头散架的感觉没有传来,反倒是感觉自己的腰被横空揽住,膝弯被托着。   楚肖睁开眼,对上明长苏的双目。   卧槽,小明子你威武啊!   楚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十分佩服明长苏。   就他之前所站的屋顶距离地面不高,但是也绝对不低,加上他又是一个成年男子,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被拦腰抱住。   而且还是公主抱。   明长苏臂力十足啊!   他和明长苏对视半晌,两个人都闻得到地方身上的味道,明长苏身上总有一种很淡的冷香,是什么熏香,但闻起来却让人觉得不可靠近。   楚肖刚开始穿书过来时便知晓这一点,但从来没有细细想过,但如今,他和明长苏几乎鼻尖擦着鼻尖,他竟在意起来。   小明子身上……好香啊。   楚肖眨了眨眼,明长苏的呼吸近在咫尺,二人对视着,楚肖忽然闷不吭声低头往明长苏怀里钻。   明长苏:“……”   楚肖不得不承认,他被明长苏这么看着,成功地脸红了。   也是奇了怪了,他之前怎么就不会这样呢。   然而他本就是个大男人,往另外一个男的怀里钻,能钻到哪里去。   楚肖正觉得自己狼狈丢脸时,明长苏腾出一只手动了动,楚肖一顿,他看着明长苏宽大的袖袍遮住他的脸。   楚肖:“!”   明长苏看着他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好似铜铃一样,刚想开口说话,又听人道:“小明子!你居然单手就能抱起朕!你真的好厉害啊!”   明长苏:“…………”   他道:“陛下,现在安全了,您能下来了吗?”   楚肖:“……哦,朕忘记了,忘记了。”   说着,他忙双脚粘地不情不愿从明长苏怀中跳了下来。   明长苏又恢复了规矩模样,仿佛方才的事情只是意外。   楚肖看着他,总觉得明长苏似乎有话要说。   还不等他开口,楚肖又听一人咬牙切齿道:“陛、下!”   这声音极其阴冷,又像是压抑着极度的愤怒,听的楚肖不自觉一抖,他僵硬转过脖子,对上摄政王的双目道:“爱卿啊,哈哈,朕、朕方才吓到你了吗?”   不是他的错觉,楚肖觉得他说完这话后摄政王的脸色更差了。   摄政王道:“陛下倒是安然的很,眼底只有您的贴身太监。”   楚肖:“呃……”   他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摄政王却径直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走。   摄政王走得快,楚肖没过反应便已经被他拖出人群外,他回头一看,除了明长苏,其他的宫女太监皆是低着头,弓着背,看不清目光,但楚肖却本能觉得他们在害怕。   摄政王径直将他拉回寝殿,楚肖被摄政王一把摁在龙椅上。   楚肖视线尚在恍惚,摄政王已经双手摁在他的双肩上,直勾勾盯着他。   楚肖动弹不得,忍不住挣了下,又被摁地更紧,楚肖道:“阿轩,你这是干什么呢?朕真的知道错了……”   摄政王却道:“陛下,您确定您真的知道错到哪里吗?”   楚肖道:“啊,朕不该随意乱跑,不听太医的话,朕不该威胁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摄政王打断,摄政王很急地呼吸几下,楚肖听得出来他在压抑。   他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声,却迎来一个拳头。   楚肖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头,摄政王闭了闭眼,硬生生又把拳头收了回去。   楚肖看得清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摄政王闭了闭眼,缓缓道:“陛下,您该知道,你身为帝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轻视您自己的性命。”   “您的命不只是您自己的,也是大家的,您有想过您要是方才从屋檐上摔下来,要是落了个什么病根该如何?”   楚肖默默心道顶多摔个脑残。   摄政王好似猜到他心底在想什么,道:“你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情,现在国家仍有许多问题尚未解决,您就因为一件小事情而放任自己,还望陛下恕罪,您觉得,您这样的行为能让那些老臣信服吗?”   楚肖动了动唇,他这个确实没有考虑到。   摄政王又道:“还有你上次在殿内吐血之事,当时……当时我真的以为您……”   说到此处,摄政王声线竟然微微发颤,不过片刻又恢复正常,摄政王又道:“臣还是希望陛下以后有什么事情能够和臣商量,毕竟皇宫之内只有我们二人血缘关系最为亲近。”   楚肖听了半晌,道:“所以阿轩……是在吃醋吗?”   摄政王闻言一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道:“没有的事!”   楚肖却道:“好,朕知道了,朕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和你商量。”   摄政王原本还想说什么,目光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陛下,我自知我不比陛下的枕边之人,但臣也很自私,希望陛下遇上什么事情都能够找臣商量。”   楚肖点头如捣蒜道:“好好好。”   摄政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道:“尤其是明长苏出现之后……陛下同臣的关系便疏远了。”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肩膀也不似之前那般硬挺紧绷,反倒是有些松弛,楚肖竟从他他的身形之中看出了一种无力感。   摄政王自知说多说错了话,低着头沉默,猝不及防被楚肖揽了肩膀道:“想什么呢,我们是兄弟不是吗?阿轩你不必如此啦,有什么事情和很直接说明,不然朕也会猜来猜去又怕是朕自己在多想。现在好啦,说清楚了那就不用多担心了。”   摄政王闻言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盯着楚肖看了半晌,楚肖冲着他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楚肖其实也有些震惊,他穿书过来到方才,摄政王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中规中矩,从来是恰到好处的君臣关系,不亲近也不疏远。   楚肖看过原文,知晓原主对摄政王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才会在摄政王成亲后主动拉开距离,但是事实上,原文中也没有细写过在摄政王成亲之前二人的关系到底是如何的。   所以楚肖一直认为从头至尾原主和摄政王的关系都是普通的君臣。   但他也曾意外过,毕竟一个国家皇族血脉尽数断完,就剩下原主和旁系血脉摄政王,而且二人均是少年人,摄政王也才成婚不久,原主后宫更是没有人,就这样的局面,二人关系不亲近楚肖到有点不相信。   倒不是觉得他们应该怎么样,而是一种直觉,可能会觉得亲情力量大,或者是他们不亲近,原主怎么看上的摄政王之类的想法,楚肖也为此疑惑过。   现在这些想法,都在今日得到了证实。   细细想来,摄政王其实比他承担的更多,小小年纪却是如此沉稳的性子,那一定是摸爬滚打过许久。   摄政王本应是清冷的性子,不会多感伤,不会多流泪,楚肖到没想到,见到摄政王吐露心声会是在这样的局面。   想着,楚肖伸出手环住摄政王的肩膀,像个真正的兄弟一样,安慰他道:“放心吧,朕以后再也不会了,阿轩在朕的心里一直很重要。”   为此,他还补了一句:“一直很重要。”   他能感觉摄政王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格外不适应,楚肖估摸着原主和摄政王也没这么近亲过,他多拍了拍摄政王的肩膀,像个兄长一样安慰。   心底叹息道:当年皇帝登基,摄政王一起继位,看起来何等风光,可又有谁能注意到,这个新帝王和新的摄政王,二人皆还是少年人啊。   缓了一会儿,摄政王逐渐平静下来,他道:“陛下恕罪,臣冒犯了。”   楚肖摆手道:“这有什么。你和小明子都一样,是我很重要的人,你们二人与我而言都是缺一不可的!”   摄政王安静了会儿,到了声:“臣告退了。”   楚肖道:“等等,那个阿轩啊,朕还有个请求,就是想让太医给小明子也好好诊脉查查。”   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明长苏解释道:“他也中了毒之前,那模样朕一直记得,朕不放心。”   摄政王:“…………”   他道:“全凭陛下安排。”   楚肖起身道:“多谢阿轩,朕送送你吧。”   他揽着摄政王的肩膀,破天荒的摄政王并没有拒绝,二人走到门口,推开门,明长苏一直守在门外,门一开,正对上二人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24章 朕好心办坏事了   六目相对,明长苏目光如常,恭敬朝着楚肖和摄政王行一礼,摄政王道:“陛下,臣告退。”   楚肖道:“啊,走吧走吧。”   摄政王走后,殿内又剩下楚肖和明长苏二人,站在明长苏的跟前,楚肖自知理亏道:“小明子啊,方才多谢你了。”   明长苏摇头道:“陛下不必言谢。”   身后那群宫女太监被明长苏打发着到别处,得了摄政王同意后,楚肖立刻把太医召进宫,他大手一挥狂扫一通,凡是有点资历的太医尽数被召进来。   刚开始太医来势匆匆,听明长苏召集那个架势还以为陛下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哪成想进了宫一看,陛下活蹦乱跳,看上去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   那也只是看上去。   楚肖拉着那群太医进内殿,太医们一进去便瞪大了眼睛,只见内殿里龙床上坐着一个人,正是穿着一身太监服的明长苏。   楚肖一把拽着最年长太医的袖子道:“猜得没错,朕命你们过来就是帮朕的小明子看看,你们之前应该也知晓,他也中了毒,你们再帮他看看,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道:“这……这!”   明长苏听到“朕的小明子”这几个字时,眸光微顿。   老太医一把年纪了,活到这般年纪最近几次被传唤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明长苏,但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几乎把所有太医召集到一起就是为了给太监看病这件事情。   老太医是第一次,他身后那些年龄不一的太医更是如此,几乎所有太医都低着头,但仍掩盖不了脸上震惊的神色。   老太医年事已高,脸上满是皱纹,半百的发丝竖起,瞪着凹陷的双目,愣愣看着这一幕,对上楚肖似笑非笑的神色,顿时跪地。   为首的太监跪地,身后一群太监也跟着跪地道:“陛下恕罪。”   楚肖莫名道:“怎么了你们这是,朕也没说什么,行了别跪了,恕什么罪,朕完全没有要怪罪你们的意思。”   太医们这才起身,楚肖道:“你们就按我说的,给小明子看看就好,其他不用管。”   等为首的太监抖着手给明长苏把脉时,楚肖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其实和他相比,他能感觉出来明长苏的状态比他好的多,应该说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过太医给他诊脉时说的情况如此危急,楚肖自己听了也不由自主带到明长苏的身上。   毕竟明长苏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如果真的有潜在危险——   楚肖的态度和之前的一样,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所以果断把太医召进殿来,摄政王都答应了,那索性来个全身检查,太医嘛,贵金不贵多,索性一起召集进殿来好好查查。   殿内外的宫女太监一半被明长苏打发,一般又被楚肖赶走,眼下这边很安静。   为首的老太医静静给明长苏诊着脉,他眉头微皱,楚肖紧张道:“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太医摇了摇头道:“陛下,明公公身体健朗,臣探查不出什么问题。”   楚肖道:“啊,就这样吗?你之前不是也没有给朕诊出来朕身上还有余毒未清,你再好好给小明子看看。”   明长苏却道:“陛下,奴才没事情的。”   楚肖看着他,明长苏神色淡淡,自从在殿门撞上,楚肖不管不顾拉着他到了内殿把他安置在龙床上,明长苏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如今,倒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楚肖道:“不行,怎么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燙淉   明长苏见他说话时神色异常认真,眉头微皱,好似认定这件事情,但又真的害怕明长苏检查出什么问题,这种担心明长苏看得出来。   明长苏不动声色垂了眸,他垂落的指节微动,没再反对楚肖的话。   但老太医仍旧道:“陛下,臣以为明公公真的没什么大事情,臣都已经给他看过了。”   楚肖其实也信了大半,毕竟这些人中最有权威最令人信服的就是老太医,但毕竟那么多人都来了,也为了心安,他还是想让这些太医给明长苏看看。   楚肖道:“还是让他们诊诊脉吧,就当历练历练。”   老太医道:“这……”   他的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见明长苏毫无反应,也不反驳,似乎就是默许的意思,他那一瞬间神色看上去竟是苍老了许多。   按照楚肖所想,后面几个太医挨个上前诊脉,一个又一个说没问题,轮到一个太医时,那个太医动作有片刻停滞。   楚肖一直注意他们的状态,见状道:“怎么了?小明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名太医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学徒,估计是他们那群太医中的一个徒弟,年纪看起来不大,诊脉的神色却异常认真,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反反复复重新诊了好几遍,他每诊一遍,楚肖的心便跟着他提高一点。   眼看到嗓子眼了,那小太医道:“启禀必陛下!”   楚肖道:“诊出什么问题了?”   小太医摇摇头,又点头,道:“臣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说话时明长苏不知何时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小太医身后的老太医也一直看着他,楚肖跟着紧张也目光乱晃,却发觉老太医的神色竟然有些肉眼可见的紧张。   小太医道:“回禀陛下,明公公身份特殊,按理来说他的脉象应当如其他太监一般弱一些,但臣刚才诊断,明公公的脉象却阳刚之气正盛,丝毫不见虚弱的趋势……”   小太医越说声音越低,明显也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说着说着兴许是憋得,脸也开始红了。   楚肖懵了一瞬,片刻便领悟了小太医的言下之意。   太监之所以是太监,他们和普通男人只见有一点区别,太监缺少男人最重要的一点,这一点按照现代的话来说,连接着多种男性特征甚至还有器官,要做太监必须要将其割去。   而一旦割去,身体里的雄性激素会降到最低,所以并不会有这样的特质,但这位小太医诊脉时却发现了,明长苏体内的阳刚之气正旺,一点都不像是割掉那啥的样子。   楚肖:“……”   他看着眼前一群太医,一时之间竟不知晓该说什么,而且直觉告诉他,这群太医一定已经察觉出这一点,这么明显的点,就连刚入门不久的学徒都知晓,这群资历深的太医怎么会不知道。   明长苏手还垂落在床沿,修长的指节微微蜷曲,楚肖看过去时指节握成拳,明长苏拢了拢袖口。   楚肖对上明长苏的双目,真的知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朋友的脚。   他真的是个猪队友!   风风火火召来一群太医全部给明长苏诊过脉,没看出一点问题,到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哦买噶,他现在穿书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他也穿不了。   楚肖咽了咽口水,忽然厉声道:“你们听着,今日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朕摘掉你们的脑袋!”   众太医忙低头,唯独那位把这件事情挑明说的太医道:“陛下,什么事情啊?”   楚肖嘴角抽搐,他盯着这位太医心情复杂,细想下来,这些太医应当是早就知晓这件事情了,但就是没说,而要不是这位懵懂的小太医说出来,楚肖自己都意识不到。   真是救命!   小太医还在问道:“那是否臣方才的判断没有误差?”   小太医显然对自己的专业问题十分执着,楚肖心里吐血,只想对他道别说了。   这件事情说来他也心虚,毕竟他早就知道。   但被小太医这么盯着,楚肖咽了咽口水道:“你的学艺还可以,但不能算精湛,答应朕,回去再多练练,额,今日这件事情不可以告诉任何外人。”   小太医点点头。   楚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一面轰走了这群太医发誓以后绝对不干这样的缺德事情,又在对上明长苏的双目时脑袋一空。   妈呀,他这个猪队友,好像这件事情传开了影响最大的还是他的小明子!   他怎么这么坑人啊!   楚肖现在连和明长苏对视上都有几分心虚,哦不,是非常心虚。   明长苏看上去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一双眸子看着他,明长苏的眸色很淡,面无表情看过来的时候会有一种严厉感,如果只是普通对视,那应当会给人一种薄情的感觉。   不过他们之前总有这样一层身份,或许明长苏之前的神色多有收敛。   但现在明长苏看过来,眸中的情绪毫不掩饰。   楚肖觉得明长苏的眼神带着无声地谴责。   这让楚肖更加无地自容,满脑子都是他方才做的事情。   楚肖自己就对类似的人非常的反感加抵触,没曾想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唉,古代知识学得少害死人。   楚肖走过去,轻咳一声道:“小明子啊!这件事情你放心!朕一定会帮你瞒住的!包在朕身上!”   其实楚肖看的出来一点,以往明长苏要是生气或是表达对他的不满就是闷不吭声不说话,他以为这次也要被明长苏冷暴力对待了,但却没有,明长苏抬头看着他,道:“嗯。”   嗯?   楚肖忙道:“小明子你没生气?”   明长苏抿了抿唇道:“没有。”   楚肖忙松了口气道:“啊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朕了。”   明长苏又道:“不会生气。”   对上楚肖的双目,明长苏道:“我以后不会再生陛下的气了。”   作者有话说:   把脉把出那啥纯属瞎掰,没有任何考据。   感谢观看~ 第25章 朕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会再生陛下的气了。   这是一句多么珍贵的话啊!   楚肖听着差点感动的热泪盈眶!   楚肖忙点头如捣蒜道:“好好好,朕相信你!”   既没生气又跟他承诺不会再生他气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楚肖心头那点烦躁瞬间就没了。   但愧疚还在。   楚肖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朕的错,朕会保证你的安全的,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动你!”   他还记得当时他发现明长苏有那啥时对方差点要杀了他的举动,知晓身为太监却保留着最不属于太监的部位被发现有多恐慌!   明长苏看着他,突然问道:“若是陛下有一天想对我动手呢?”   楚肖直接道:“不可能,朕怎么会对你动手!”   明长苏道:“或许会有这么一天,陛下,你这话不必说的这么干脆。”   楚肖看着他,那一瞬间他好似领略了明长苏的话,又好似没有。   明长苏抬头望向窗外,屋外暖阳正盛,有几株玉兰倚在窗边,一抬眼便能看见,还能闻到清香。   楚肖见他的长睫轻轻颤了颤,又垂落,不知怎么回事,楚肖总觉得此刻在他身上看到了些许落寞。   明长苏鲜少露出类似的情绪,说明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并不是小事,楚肖看着,也不由得想到按照原文剧情敌我两国的未来,他和明长苏的下场。   楚肖心中如针刺一瞬,他浑身一抖,反应过来道:“不会的。”   明长苏闻言转过头,楚肖道:“朕说到做到。”   楚肖露出一口大白牙,明长苏看着他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几日瞬息之间过去,楚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几日他也算过的胆战心惊,反观明长苏,依旧尽职尽责守在他身边,面色平淡,仿佛被捅破大秘密的并不是他。   楚肖很佩服他的镇定,同时纠结自己的不淡定,几日过后就全都忘到脑后去了,出现白日里闲着没事情干便拉着明长苏逛花园。   宫廷里的花园装饰的很美,一年四季都是此种状态,各种颜色搭配看起来令人耳目一新,也确实亮眼,但楚肖知道,这终归没有宫外真正的山河好看。   大概在宫里头的日子除了吃就是这里稍微好玩点,起码这里的布置不像其他宫殿一样死气沉沉的。   不过逛御花园这种行为基本都是妃子干的,楚肖也算是真的十分无聊。   楚肖知晓这个宫里大概永远不会有妃子了,心底叹息又把明长苏拉过来陪陪他一起消遣。   御花园地面山铺的是石子路,走起来大不平坦,楚肖穿着华服晃悠过几次差点摔一跟头后就不这么穿了,很多时候都是他和明长苏在一起,也算轻松,不用这么拘束。   宽袖换成束袖装,楚肖心底叹道总算有点现代衣服的感觉,御花园石子有大有小,楚肖一个人一脚踩在较大的石子上,不一会儿又换一只脚,蹦蹦跳跳的玩得不亦乐乎。   明长苏跟在他身后,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穿着太监服,手上挽着拂尘,宽袖长摆,楚肖时常感叹可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明长苏这样子的人,就算是穿的再破破烂烂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再反观他自己,早上醒来时总是蓬头垢面,盯着一头呆毛和已经穿戴完毕的明长苏道早安,楚肖现在想想都觉得羞愧。   楚肖背对着明长苏,一路踮脚踩着石子往前走,其中一块石子距离上一块有些远,楚肖抬脚过去时没控制住一滑,差点在半空劈了个叉,好在明长苏从后面伸出手,横在他的腰间托住了他。   明长苏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道:“陛下小心。”   楚肖这一下直接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他道:“啊,谢谢小明子了。”   明长苏稳住他的身形道:“陛下不必言谢。”   楚肖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横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一转头就对上明长苏的双目,对方身上的檀香传过来,近在咫尺。   楚肖浑身紧绷,这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   楚肖的不对劲自己早就发觉了,追本溯源应该就是那次他以自身威胁摄政王,结果不小心从屋顶上摔下来明长苏接住他的那一次。   拦腰抱起,面对面,呼吸极近。   我的妈呀。   楚肖那时候没注意,光顾着脸红了,后来想了想,这剧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英雄救美、大臂膀,还有公主抱……   这扑面而来的苏玛丽剧情是怎么肥事?!   再细推,他和明长苏关系距离似乎是有点点过于近了。   他应该也没判断错。   就像现在。   他不开口,明长苏便一直抱着他,也看着他,这眼神,楚肖和他对视一眼都觉得受不了。   这么近的距离……楚肖一抬眸见明长苏的神色格外暗沉……   楚肖瞪大了眼睛,愣神间,他察觉到明长苏似乎又凑近几分。   像是试探性地,呼吸凑了过来。   那一瞬间吓的楚肖差点叫出声。   要命啊,他为什么会有一种,明长苏可能喜欢他的错觉?   楚肖心都提到嗓子眼,满脑子都是一种直觉再保持这样的姿势,明长苏铁定会亲上来。   半晌还是楚肖忍不住轻咳一声,挣扎过后明长苏才松开他。   楚肖道:“咳,小明子,咱不逛御花园了,回去吧。”   明长苏道:“是。”   二人一前一后一起回去,以往只要是没有外人,楚肖定然会和明长苏并肩而行,但如今他心底有事情,也忽略这番细节,二人便就这么走了回去。   电视剧里御花园都是妃子陪着皇帝散步的,原本没什么,但一旦出现类似的念头后,楚肖就有些不对劲,他一旦不对劲,就觉得做啥事都不对劲。   回了殿内后,楚肖不论做什么都会把注意力分一份到明长苏那里,尤其是写奏折时,楚肖就坐在明长苏身边,看着明长苏修长的手执起笔,又落笔。   全过程没有一丝停滞,很是流畅,楚肖第n次惊叹明长苏的字,毫不吝啬夸赞,明长苏道:“陛下过奖了。”   楚肖注意到,明长苏说这句话时嘴角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吃饭的时候楚肖破天荒很安静,吃的也格外慢,不像是之前那般狼吞虎咽,明长苏便等在一旁,以往楚肖都是叫他一起吃,明长苏却固执等到他吃完才动筷子,楚肖便执意夹上菜送到他嘴边。   抵上唇瓣,明长苏才低头吃进去,楚肖便开心了。但今日却变了。   明长苏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楚肖吃完饭收拾碗筷时多看了他几眼。   楚肖拿着公文看,事实上他也看不懂几个字,等明长苏走后,楚肖才把公文放到一边。   以前没发觉,他就只是觉得明长苏性子比较冷淡,如今细细观察下来,明长苏落到他身上的目光他是能发觉的。   明长苏方才就看了他好几眼!   楚肖躺在龙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也不见得有困意来袭,却越躺越清醒,自从发现他和明长苏之间的距离过近之后,他浑身都不对劲,平日里只要明长苏稍稍靠近他一点点,他都会面红耳赤受不了。   楚肖盯着龙床顶发呆半晌,支起的腿又放下,在床上滚了一个来回后叹了口气。   明长苏回来的很快,按照这个时间,回来差不多是该睡觉了,往日楚肖都会等明长苏回来后才上床,但今日,明长苏推门进来后便看到楚肖躺在龙床中心挺尸。   听着明长苏的脚步声,楚肖确定他离得比较近了才轻轻开口。   楚肖道:“小明子,你今晚回自己的寝殿睡可以吗?”   明长苏并未立刻回答,过了半晌,楚肖紧绷着听到明长苏道:“陛下,你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楚肖道:“啊,没有,就是朕之前不敢一个人睡总是拉着你,朕知道自己睡相差,你可能也睡不着,就想着今日练练自己的胆量去。”   说这话的时候楚肖有点心虚,他不敢看人就背过身把脸埋进被褥里,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明长苏道:“好。”   不久后殿门传来动静,楚肖坐起身,殿内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殿内又变回和他刚穿书那日一样安静,分明屋外没有下雨和没有打雷闪电,楚肖却觉得比那晚上更加阴暗阴冷。   他慢慢地,弓起背抱膝而坐。   楚肖懵懵地想着,他好像,的确该重新权衡下他和明长苏之间的关系了。   最初楚肖主动靠近明长苏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看了原文之后很喜欢这个人物,又觉得明长苏令人敬佩却又心怀怜悯,明长苏心中有家国大意,但也有不可言说的脆弱,这些点都是很戳楚肖的,所以他知晓自己穿书到马上要睡明长苏这个节点时才会及时止损。   为了证明自己决心改过,所以对明长苏格外好,后来更是因为中毒的事情,楚肖始终觉得自己欠了条命在明长苏手中,心有愧疚,就对明长苏更好。   楚肖一直很清楚原文中原主和明长苏之间的关系,二人相爱相杀,就是这本文最精彩的点之一,但自从楚肖穿书过来后,他便有意改变这一点,不想让明长苏和他变成这样的关系。   他从未想过和明长苏这样相处,明长苏会喜欢上他。   白日里那一眼,明长苏眼底的深沉他看得清清楚楚,意识后他心头一冷。   原文中的明长苏是被原主干着干着干出感情来的,但最后变得格外偏执,而楚肖就是为了避免这一点,他并不想明长苏因为他而丧失自我。   明长苏还有更好的路要走,并不能够只停留在楚国昏庸君王身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26章 朕被人误会成渣男了(倒v开始)   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 楚肖盯着双熊猫眼望床顶,等到晨光熹微之时听到殿门外有动静他才蒙上被褥。   这一蒙,竟然睡过去了, 但睡得不是很沉。   楚肖半梦半醒间感觉得到似乎有人站在他床边, 站了许久, 然后他的头被人摸了摸。   楚肖咕哝两句,彻底没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殿内香气正浓,他脑袋懵然, 顶着一头呆毛目光乱飘,瞥到某个身影时一顿。   明长苏不知何时进了殿内, 他按照往日那般守在他床前。   楚肖脸上困意未消,到:“啊,小明子这么早啊。”   明长苏却未转过身,往日他并不会如此。   也就是此刻,楚肖脑海里才浮现出昨日的场景,他把明长苏赶走的画面历历在目。   楚肖轻咳一声, 挪开被褥下床, 却双膝一软,差点扑通跪了地,好在他稳住身形,明长苏察觉后也转身扶住他。   微凉的手指虚虚扶着他的手臂, 虽然每贴的很近, 但却借足了力气。   楚肖轻咳一声,到:“谢谢小明子了。”   他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但又更像是心虚, 明长苏却好似并未察觉他的异常, 道:“陛下严重了。”   楚肖道:“啊。朕自己可以了。”   明长苏便放开他。   楚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又听明长苏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楚肖道:“还行啊,朕、朕没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没力气,可能没睡好吧。”   想到是什么原因没睡好他的话音一顿,沉默下来,明长苏更未说话,殿内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   楚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明长苏的脸,光听明长苏淡淡的声音就令他失去了抬头的勇气,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之前在他看来明长苏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是在这种时候就是楚肖就是有一种直觉,而且也很容易察觉。   ——明长苏现在估计心情不咋地。   直觉告诉楚肖不要和他讲些废话惹他生气。   他不说话,明长苏却忽然道:“湿透了。”   楚肖道:“啊?”   他终于抬头,却发觉明长苏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而是在其他地方,也不知道明长苏这个动作保持了多久。   楚肖有点疑惑,直到不知从何处吹来一点微风把他吹的一哆嗦,低头一看才发现明长苏说所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出了一身汗,基本上楚肖人从头发到脚全都湿透了,方才他没发觉,下床直接穿着薄薄的里衣,眼下这层衣服湿了便牢牢贴在他皮肤上,勾勒出他的身形。   因为睡乱的缘故,楚肖的头发也有些湿了贴在他的耳边,领口微微敞开,里面将露未露。   那着实是一番美景。   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几乎是同时他迅速拨开被褥又重新钻了回去。   明长苏却道:“陛下先更衣吧。”   言毕他转身离去,楚肖从被褥中抬起脑袋,显得有点懵。   不一会儿殿门又被打开,进来几个宫女太监,定然是明长苏吩咐进来的,而不知为何,楚肖左看右看就是没见到明长苏。   宫女中有霓裳在,楚肖对她印象深刻也很好,被伺候着穿好衣服,换了一身全身都干净清爽,楚肖自己都觉得舒服了许多,神清气爽。   一打开门,明长苏果然守在殿门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对上一身华服的楚肖,四目相对,明长苏本来想问为什么方才不进门,话到嘴边却见明长苏先一步移开目光朝他行礼,又咽回肚子里。   毕竟之前他穿衣服都是明长苏照料的,饮食起居都是。   如今想来,明长苏只是一个太监身份,并没有必要为他做到那么多。   而且仅仅一晚上,也足够让他们两个人清楚一些事情。   楚肖昨晚上就是故意疏远明长苏,楚肖心里很清楚,而这一眼楚肖也明白了,明长苏也知晓。   于是其他插科打诨的话语便不必说了。   接下来的几日,两个人就像是憋着一股气,互相冲对方冷暴力,楚肖因为忽然想通不想让明长苏喜欢上他走上原剧情落得那么惨的地步而主动和明长苏拉开距离,明长苏似乎也随了他的意,又重新做回规规矩矩的太监。   还是和以前一样尽职尽责跟着楚肖,但又和以前不一样,二人不再多聊闲话。   楚肖这几日感觉身体不太对头,源头就在那日早起后双腿酸软无力开始,一直连续过了好几日每日都会有偶尔浑身乏力的状态。   原先楚肖不当回事情,总觉得是自己熬夜熬出来的,好生安养几日便好,结果越养身体越乏越困。   这期间他闲着没事情干,主动揽了一堆奏折,用他那歪七扭八的字磕磕绊绊写了批注,还找来了类似古代字典的东西,一个一个对上去写,有时候写着写着自己笑了出来,便下意识想叫人一起娱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终究说不出口,但不知为何。   原本楚肖还想上朝,但摄政王拒绝了,让他好生安养,楚肖道:“为什么?朕身体好得很!”   摄政王道:“陛下,我都看得出来您最近的疲惫,您就让我安心些吧。”   楚肖这才道:“好吧。”   倒是摄政王心细,来过一次便看出来他和明长苏不同以往的状态,走之前还当着明长苏的面和楚肖提了几句。   大概意思是楚肖终于听进去他的告诫,不再醉心于一个身份成谜的太监,他很高兴。   楚肖明面上应着,等摄政王走后他却连腿都不知道往哪里抬,直到霓裳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进殿。   进殿后剩下的工作就是批奏折,楚肖这些日子已经写过一些了,磨出来的墨水已经用完了,等楚肖坐下去提笔时,明长苏便主动上前磨墨。   楚肖余光看到他的手便一抖,道:“等下。”   明长苏依言停下。   楚肖纠结半晌道:“霓裳,你帮朕磨吧。”   霓裳道:“是。”   她上前,明长苏却没有松开研墨。   霓裳低声道:“明公公?”   明长苏这才松手,他的目光落在楚肖身上,似有所感,楚肖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楚肖迅速低头。   明长苏垂眸,道:“奴才告退。”   楚肖没回答,明长苏却离开了。   楚肖这才抬头,他深吸一口气。   天知道他方才根本不敢看明长苏的目光啊!摄政王说了这么些话,明长苏会不会觉得他这么做就是因为这样子啊!   想到这一点,楚肖突然站起身想出去和明长苏解释清楚,但站起来的那一刻又脱了力。   他就是个单纯的呃穿书者,只是知晓原文剧情,但并没有他看过其他穿书里面有的系统或是金手指bug,他只能靠权衡他和周边人之间的关系来改变一些东西。   楚肖很清楚,他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未知的,因为他不知道会对未来剧情有多大的改变,他不能轻举妄动。   但不论怎么样,楚肖都想让明长苏有一个好的结局。   明长苏有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人,不能因为爱上敌国君王而毁了自己一生。   如果结局会好一点,如若前方是深渊,是薄冰,楚肖也愿意去试一试。   正当他出神想这些时,霓裳道:“陛下,是明公公做错了事情惹到您了吗?”   楚肖没想到霓裳会忽然开口,他愣了一瞬道:“怎么这么说?”   他穿书过来后很多时候都是和明长苏在一起,但也有少部分时间和其他的宫女太监打交道,他们相处时间多了,反而话也会多一点,特别是霓裳。   霓裳想了想,道:“这几日您和明公公的不对劲我们都看在眼里,陛下恕罪,奴婢想为明公公说句话,明公公是个好人,他所做的,都是为了您好。”   楚肖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就是因为对他太好了,这才要及时止损啊!   要是现在都把心思花在他一个人身上,以后回到自己的国家里,那还怎么娶妻生子,遗传血统啊!   楚肖道:“唉,这件事情你们别管了,看看就好。”   霓裳道:“是。不过您每夜睡前都将明公公赶出殿外,明公公确实可怜。”   霓裳语气上有些惋惜的意味,大概是和楚肖轻轻松松相处久了,也只是单纯的感叹,楚肖听了却嘴角微微抽搐。   明长苏那是被他赶出去的吗?   好吧第一晚是这样,但后面几个日子,都是伺候好楚肖上床,明长苏主动离开的啊!   还有好几回楚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明长苏就已经告退退出门外,连门都给他关好了。   分明是明长苏自己积极主动!   楚肖道:“行了啊,听你这话朕就差不多猜到朕现在在你们心里就是这种渣皇帝了,到此为止啊,不必再说了。”   他可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的风言风语。   都说他怎怎么对明长苏不好。   那真的是六月飞雪啊,比窦娥还冤枉。   他明明只是适当拉开一点点距离,其他的该怎么对明长苏好就怎么对明长苏好。   唉。   霓裳闻言下跪道:“是奴婢越距了,还望陛下责罚。”   楚肖道:“你这跪什么啊,我也没骂你啊。”   他伸手扶起霓裳,边扶边道:“唉,你们还是少聊点八卦吧。”   霓裳这一下跪的着实有些用力,声音都把楚肖自己吓一跳,扶她起身的时候,霓裳膝盖有些软,正巧了,楚肖身体也不是很有力气,于是两个人到半路同步踉跄一下。   霓裳彻底扑进他的怀里。   楚肖下意识抱紧了人。   一转头不知何时殿门开了,明长苏和摄政王同步站在门口,齐齐望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07 13:03:00~2022-05-08 11:4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朕积劳成疾了   八目相对, 楚肖最先反应过来,道:“阿轩啊,你怎么过来了?”   他说这话时霓裳迅速从他怀里退开, 规规矩矩站好低头, 楚肖看过来时, 她道:“奴婢该死!”   楚肖道:“没事没事,方才只是意外,不用放在心上, 你没有受伤就好。”   摄政王和明长苏他们齐齐看着,霓裳低着头不一会儿脸上的泪水便流了下来, 楚肖道:“欸,你可别哭啊,朕命你不许哭了。”   霓裳这才一顿,没有再哭,只是时不时发出些抽泣的声音,楚肖听着心底叹了口气。就算他和霓裳他们相处的再好, 但他们心底本质上关系还是皇帝的奴婢, 这一点很难改变,要是不小心冲撞到,霓裳还是会觉得自己欺君。   还是没有他和明长苏相处时自然啊。   楚肖自顾自低声和霓裳解释一会儿,安抚好她的情绪, 一转头见摄政王和明长苏依旧站在门口,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时,楚肖一顿,认识这么久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明长苏脸上看到这么明显阴沉的情绪。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对视的刹那明长神色便恢复如常, 仿佛楚肖之前看到的不切实际。   摄政王表情倒是好了很多,楚肖见他神色如常,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摄政王道:“陛下,我此次前来是来禀告一些事宜。”   楚肖见他神色有异,忙挥手斥走走他人,明长苏转身时,楚肖盯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只剩下摄政王和他在殿中,楚肖才道:“阿轩这般急,到底所为何事?”   摄政王冲他行了个礼道:“回禀陛下,陛下命臣彻查下毒之事,眼下已经有了眉目。”   楚肖道:“这么有效率,阿轩查到了什么?”   摄政王道:“回禀陛下,千疮解源自于蜀国没错,蜀国臣查到,给陛下下毒之人应当和蜀国之人脱不了干系。那位送药者名唤贺勇,臣查到其母亲祖籍乃是蜀国之人,且属于蜀国高官旁支系。”   楚肖道:“竟是如此……”   原文中并没有彻底交代这个毒到底是怎么中的,但确实是写明了此毒乃是蜀国暗探亲手下的。   摄政王道:“臣还查到,这位贺名的母亲颇受宫中之人的照顾,而照顾贺名母亲之人,正是明长苏。”   顿了顿,摄政王道:“陛下,臣现在怀疑,明长苏或许是蜀国之人。”   楚肖听了心底直叹,这哪用怀疑啊,明长苏根本就是蜀国之人啊。   他刚开口,又听摄政王道:“但是明长苏是陛下带回宫中的,臣本无权动陛下身边之人,此番前来只为禀告陛下,还请陛下定夺。”   摄政王说这件事情时语气没有波动,反而是很冷静地和他叙述完全部的事情,把首尾一路给他理顺了再让他抉择。   楚肖心底佩服,道:“就你说的这些,怕是怀疑小明子许久了吧。”   摄政王不可置否。   楚肖道:“朕听你说了这么多,怕是有备而来吧,没有拿到证据你也不像是会告到我面前来的。”   摄政王道:“陛下英明,贺名的母亲已经在我手上,证据我已掌握。”   看来这是非抓明长苏不可了。   楚肖揉了揉太阳穴,道:“阿轩啊,这件事情你先不要插手可以吗?你让朕自己来解决。”   摄政王道:“陛下!您身上的毒不能拖!”   楚肖道:“朕当然知晓朕身上的毒,你既然已经查到幕后黑手是明长苏,那么解药十有八九就在他手上,这件事情朕心底清楚,阿轩,你信朕一次,朕会解决好的。”   摄政王张了张嘴,深深看他一眼,道:“全凭陛下定夺。”   楚肖道:“多谢阿轩体谅。”   摄政王走之前,转头看着楚肖欲言又止,楚肖还以为他是想针对明长苏的事情再度开口。   楚肖道:“阿轩你的心意朕都明白,这件事情容朕自己解决,朕意意已决。”   摄政王道:“陛下的决心臣知晓,只是臣今日见此景,臣有些惊讶。”   楚肖道:“啊?你看见什么景色了?”   摄政王道:“往日陛下从不纳妃子,任凭大臣们如何劝告都不肯,唯一一个枕边人也是男色,而如今陛下终于对美人起了兴趣,也算是一种好兆头。”   楚肖:“?”   ???   什么玩意儿?   楚肖一脸懵,直到摄政王告退离去后,才一个人呆在殿内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摄政王站在门口时,楚肖刚扶起霓裳,该不会是看到这一幕摄政王就想歪了吧。   他真的只是扶了一下啊!   他没有那个心思啊!   等等,原文中原主的后宫也只有一个妃子,就是霓裳。   但他不是原主啊!   要说摄政王最开始说的事情令他心情复杂,而走之前说的事更让他震惊。   但也从某一种角度点醒了他,他现在身为楚国皇帝楚肖,按原文中会和霓裳成亲,摄政王这么一说,他难道也要娶霓裳。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他打断。   不不不,不能这样,他不是原主,他也不喜欢霓裳,娶了人家不是害了人家吗。   强行把这件事情掠过,楚肖又开始烦另一件事情。   念及摄政王的话,楚肖后面没再让霓裳他们进殿,反倒是明长苏,其他人不进来,他倒是主动进来了。   楚肖有一搭没一搭批着奏折,一只手支着下巴,偶尔抬头看一看身旁研墨的明长苏。   明长苏身形颀长,五官分布很均匀,是一个很标准的美人长相,纵然穿着太监服也抵挡不住他的风采。   楚肖从心底上觉得他帅。   他心情十分复杂,按照原文中来看,原文并未表露出这次中毒事件和明长苏有任何关系,没成想摄政王早已经查到了,难怪之前摄政王就对明长苏颇有敌意而且屡次提醒他。   楚肖倒是有些疑惑是不是他穿书过来后,这里面的某些剧情已经改变了,又或者是原本的幕后黑手就是明长苏,只是文中并未清楚写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原文中的坑还是挺多的。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都是没意义了。   摄政王没有把握就不会把事情真相挑明到他跟前,摄政王提出要抓明长苏时明长苏心一抖,下意识地想拒绝。   他不想明长苏又被关入大牢。   上次明长苏从里面就出来他已经九死一生了,如今再送进去不知道该如何,而且上次是冤枉,这一次却是罪名定实了,想改也改不了。   楚肖思虑过多,一瞬间忘记了这种局面下处于最不利地位的还是他,他身上还中着毒。   他那一刻只是想着,他现在和明长苏还在冷战,若是由他自己处理,他该怎么和明长苏开口。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明长苏原本认真研墨的手一顿,察觉明长苏要抬头,楚肖立刻收回目光低头批奏折。   不一会儿,明长苏的声音传来,他道:“陛下。”   楚肖慢悠悠抬起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道:“什么事?”   他们这两天各自生闷气,明长苏到底是照顾他起居的太监,很多时候他们就算不不想见到对方也避无可避有交集,楚肖最开始还觉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看明长苏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也无所谓。   于是他也跟着明长苏的步调走,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任明长苏摆布。   除了必要的事情,他们不对视,不说话。   此番开口,倒是冷战这么多天中头一次。   楚肖表情淡淡,神色却偷偷打量着明长苏,看看他脸上有没有异样,明长苏这几日看上来脸色红润不少,和他相比,楚肖自己倒是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么看上去明长苏确实没有中毒余痕的迹象,楚肖内心松了口气,又见明长苏半天不说话,道:“小明子可是有事要说?没有的话朕继续批奏折了。”   说完他便要提起笔,手腕却被握住。   楚肖一顿,他抬头看着明长苏,只觉得对方的气息比平日里要急促一些,似乎压抑着什么。   明长苏和他对视半晌,声音沙哑道:“陛下,可喜欢霓裳?”   楚肖道:“什么?”   摄政王问过这个问题,明长苏又来问?   这是再搞什么?   看着楚肖一脸惊讶,明长苏倒是微微放松了些。楚肖把他的状态看在眼里,明长苏近来难得表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情绪如此波动,楚肖看了顿时沉默。   他之前和明长苏拉开距离就是怕明长苏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而如今明长苏如果仅仅因为他一个人情绪有了这么大变化,那不是他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楚肖默默把手腕从明长苏的手上扯下来,方才并没有主注意,明长苏问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前倾,他们的举止算得上是亲密了。   手中落空,明长苏看着他,低头道:“陛下恕罪。”   楚肖却道:“没什么,只是朕方才想了想,霓裳长得漂亮,确实挺招朕喜欢的。”   一日公文批下来,楚肖累得很,直到用晚膳时才放松下来。   霓裳把他的吃食端过来,楚肖接过道了声谢后下意识问:“小明子呢?”   霓裳道:“陛下忘了?明公公下午告假。”   楚肖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自从下午他说了这句话后明长苏沉默许久,对他告假称身体不适后便没再来殿内。   楚肖一面懊悔自己为什么多言这么一句,一面反应过来现在给自己送饭的是谁后又觉得心虚不已。   唉,不久前才拿霓裳当挡箭牌,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他毫无心思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只觉得身上冷汗不断,摸了一把额头果真一手湿透。   霓裳见状道:“陛下今日太过劳累了,吃完饭好生歇息吧。”   楚肖正想说没事,却忽然眼前一黑,径直倒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楚肖:朕这张嘴啊……   感谢观看~ 第28章 朕的小明子又到大牢了   已经晕过一次, 还是吐血晕的,楚肖对这种事情发生早就有预感,从眼前一黑开始, 再到失去知觉, 想说话也说不出口, 他心道:他这也算是栽了。   这段时日每天早起除了不上早朝楚肖基本都埋于奏折中,他之前玩的时间越长积攒的奏折也越多,一批起来一下还停不下来。   楚肖能感觉到最近越来越乏力, 太医之前也劝告过他让他好生安养,但楚肖最开始几天活蹦乱跳也没有感觉哪里特别难受, 就没太当回事,而现在,结果来了。   楚肖能感觉到自己被抬到龙床上,也察觉殿内一度凌乱,似乎还听见了太医和摄政王的声音,一阵动静过后又趋于安静。   楚肖其实根本没睡着, 或者处于一种想睡但根本睡不着的地步, 但他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他到现在感觉到一种鬼压床的诡异感。   脑袋晕乎乎的,他感觉自己的手指似乎被扎了针,针刺入穴位, 他指尖动了动, 不一会儿意识就被涌上来的困倦感淹没,逐渐熟睡过去。   这一觉,谁的昏昏沉沉, 也不是很安稳, 半梦半醒间, 楚肖察觉他床前的确有人,或是走来走去她都能感觉得到。   他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殿内,明长苏走在他前方,背对着他,殿内没有其他人,明长苏一步一步往外走,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楚肖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竟然看出一种决绝的意味,楚肖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他又想起身,却又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牢牢束缚住,不得动弹。   楚肖挣扎许久,感觉自己稍稍能够挪动一点,他尽力挣扎叫出声。   “小、小明子,你要去哪里啊?!”   他开口声音嘶哑,几乎听不出来是他自己的,倒是这一喊终于喊出声,也把他自己给喊醒了。   入眼还是熟悉宫殿,他躺在熟悉的龙床上,对上摄政王的双目。   摄政王眼底乌青一片,他坐在不远处支着脑袋,好似听到动静才转过头来。   他应该是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肉眼可见的憔悴,一见楚肖醒过来忙起身过来。   摄政王扶着楚肖道:“陛下,您总算醒了!”   楚肖这会儿还有点懵,他愣愣看了殿内半晌才回过神,开口声音沙哑,楚肖道:“阿轩啊,小明子呢?”   此话一出,摄政王明显脸色一变,周围的宫女太监也跟着低下头,楚肖看了一圈这里连德顺都在,就是没有看到明长苏。   对双楚肖疑惑的双目,摄政王皱了皱眉,道:“陛下,你身上的毒中的太深了,身上还没养好,先别乱动,让太医诊脉。”   他语气轻柔委婉,但手上的动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摁着楚肖的肩膀,一旁的老太医哆哆嗦嗦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腕诊脉。   太医道:“回禀王爷,陛下虽然醒了,但身上余毒未清,还需静养,此次发作是因为身体积劳成疾,再加上之前饮了不少酒,才会发作,日后切记忌口安养。”   楚肖道:“朕这还不能喝酒啊。”   摄政王大概也是想到他在哪里喝的酒,脸色更差了,命太医下去抓药,一转头见一群宫女太监围着皇帝,而楚肖一只脚已经粘地了。   摄政王道:“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呢?您现在需要好好安养,别下床了!”   楚肖被他摁回被窝里又裹成个蚕蛹,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因为生病身体虚弱眼眶还隐隐湿漉。   楚肖道:“那爱卿老实告诉朕,小明子现在在哪里?”   他虽然刚醒脑子懵,但并没傻,方才他一提到明长苏摄政王的脸上就变了,周围的人也跟着低头,这样的反应让他不得不往坏的地方猜去。   摄政王道:“陛下,您就别操心这件事情了!”   楚肖道:“朕怎能不操心!阿轩你就告诉朕吧,朕知道你在故意转移话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朕也有权利知道!”   摄政王却道:“陛下现在好生安养,臣还有要事,改日再来看您,臣告退了。”   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喊道:“你给朕回来!”   反了反了,摄政王最顾及君臣礼仪,如今怎会变成这样子!而摄政王说告退那就是真的告退,头也不回离去,楚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看着摄政王的背影,竟想起了梦中见到的那一幕,他忽然疯狂挣扎起来。   直觉告诉他摄政王这个态度,明长苏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动作突然,其他宫女太监始料未及,七手八脚摁住他,又开口劝他,楚肖吼道:“那你们好歹告诉我小明子去哪里了啊?!”   此话一出,又没有人回答他,楚肖简直要气死了。   他骂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摄政王的话这么听,这下朕的话却一句也不听了!?”   楚肖一个人挣扎许久也未果,他气得浑身发抖,连端过来的药都不喝了,一个人缩在被窝里谁都不允许靠近。   刚刚醒来本来没有多少力气,眼下这么一折腾也不进食也不喝药,脸色自然越来越白,楚肖没过多久就觉得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他没好气道:“朕真的都快晕过去了,你们真的不告诉朕吗?”   其他人还是不敢说话,楚肖心中笃定摄政王一定威胁了他们什么,面上坚持绷着脸心底却叹了口气,先喝药维持体力,大不了晚上像上次那样偷摸出去找人。   正当他眼前越来越黑忍不住想去端一旁的粥喝时,德顺开口了。   德顺道:“陛下!”   楚肖一听他开口就知道有戏,忙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看过去,德顺道:“明公公私瞒身份,现已经被关押大牢。”   私瞒身份?   楚肖的第一反应便是明长苏是蜀国人这个身份被发现了,他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心中想着却是摄政王果然没有遵照他们的约定把这件事情让他处理。   刚想叹一口气,又听德顺道:“身为太监,那就该做好太监的本分,他还留着不该留之物,按律法,实乃当诛。”   ……留着不该留的东西?   什么玩意?   楚肖几乎是下意识目光下滑,他本就看着德顺,视线下滑,德顺忽然道:“陛下想什么呢,老奴的当然没了。不过明公公这一次,乃是触犯大忌了。”   楚肖:“……”   他睁大眼睛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当时明明警告过太医们,难不成是太医泄露的?   德顺道:“摄政王查出来了,他还亲自验证过,没错。”   顿了顿,德顺开口,语气微弱又有些犹豫道:“陛下,您知道这件事情?”   楚肖下意识道:“朕当然知道。”   话音一落他又觉得不对劲,德顺看着他道了一句“怪不得”后便没再说话。   楚肖等不及道:“德公公,您对我最好了,您能告诉我小明子现在在哪个地方吗?”   德顺正要开口,忽然被人打断。   楚肖一看,那人面生,看起来像是摄政王身边的人,没想到摄政王还是不放心,留了人在这边。   楚肖道:“德公公,您不用管他们,谁今天要是赶拦您或者对您不敬,朕摘了他的脑袋。”   话音一落,屋内人齐刷刷跪下,楚肖最后几句话带着点阴狠的意味,表情也跟着用力,就像一只护食凶狠的狗狗,却不想说完话后眼前一黑。   其他人跪下等候发落,却听龙床上陛下气若游丝道:“等会儿,先让朕吃点饭,没力气了。”   “……”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整段垮掉,但好的地方是皇帝终归肯进食了,一碗热粥下肚楚肖都感觉自己的胃暖和不少,整个人也跟着有了力气,他长舒一口气。   紧接着,又拿了药碗喝下。   霓裳见状道:“陛下慢着!”   楚肖:“噗——”   他喝的很快,还不小心呛到,差点没呕出来。   霓裳半句话还没说完,她道:“这药是需要进食后半个时辰才能喝的。”   楚肖道:“咳咳,那你们这么早端过来干什么!”   霓裳道:“陛下恕罪。”   楚肖想起,的确是粥先端来的,只不过他怎么样都不肯喝,这才弄成现在这样。   楚肖道:“那朕现在喝下了也吐不出来了,这也没什么问题吧。”   还不等人回话他又自顾自道:“朕现在感觉好多了,有力气了,你们别一个个脸拉的跟要哭丧一样。”   他刚开始醒来一圈望过去,全都是这种表情,搞得楚肖只觉得自己不是生病要是要死了。   哦,其实也差不多了,“千疮解”的毒性猛烈,楚肖一早就知晓。   德顺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他年事已高,楚肖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看一眼便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喝碗粥喝完药在床上挺尸,打发了其他人后,等待夜幕降临,因为楚肖睡觉不喜欢留人,特地留下了德顺楚肖把其他人都赶走了,还趁着自己有力气时下床扫荡一圈,把企图藏在殿内外“看守”他的人都赶走。   夜渐入皇宫,月色莹然,楚肖特地换了一身衣服,从门后探出个脑袋,像只探头探脑的狗狗。   他巡视好周围的环境,转头对上德顺的双目。   四目相对一瞬,楚肖最先错开眼。   楚肖道:“德公公,多谢你了。”   德顺道:“陛下不必谢老奴,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楚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又只好往外看,德顺又道:“只要陛下开心,陛下欢喜,那老奴做什么都愿意。”   楚肖动作顿住,德顺又道:“老奴活到现在,盼望的便是陛下能活得开心了。”   楚肖吸了吸鼻子,道:“就到这里把,德公公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朕自己来。”   德顺腿脚不便,他点头便回去了。   楚肖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涩。   这宫中夜里有人巡夜,走来走去,楚肖一路上避过不少人,一路摸到大牢门口。   再次站在这里,比以往顺利许多,楚肖心情十分复杂。   明明是他的皇宫,明明他是皇帝,来趟大牢做贼一样。   唉,没办法他是个昏庸的皇帝。   德顺告诉他明长苏应该就在这里面,他顺着原先的记忆摸了过去,果不其然听见一阵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从前方传来的,其中一个他听得很清楚,就是明长苏的声音。   楚肖摸了过去,一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他便打开牢门。   明长苏还是和上次一样,双手被铁链锁着,黑发披散。   明长苏身上的衣服被扒的差不多了,上衣几乎没有,楚肖走了过去,一步一步。   楚肖见明长苏抬起头。   淡色的眸子藏在青丝下,楚肖试探性叫了一声道:“小明子?”   他上前轻轻伸出手,托住明长苏略微摇晃的脑袋,道:“怎么样,还醒着吗?”   明长苏抬眼看了看他,又垂眸。   楚肖感觉他的侧脸轻轻蹭了蹭托着脑袋的掌心。   轻轻地。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09 11:43:58~2022-05-10 12:0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刀里的头 2瓶;叠木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朕的小明子救出来了   明长苏的情况比上次好很多, 最起码现在还能够睁开眼睛,楚肖试着叫喊了他几声,明长苏才慢慢回神。   明长苏的眼尾有有点泛红, 楚肖看他雪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的鞭痕便知晓这一次他大概也没少受罪, 轻轻叫了几遍, 明长苏抬起眼。   楚肖低声道:“小明子,怎么样?我带你出去。”   说着他便要解开锁链,上次的锁链格外好解, 这次却不知晓为何,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楚肖解了半天都没解开,这些时间耗下去,反倒足够让明长苏清醒了。   楚肖察觉他明长苏动了动,他凑过去,耳根擦过明长苏的唇瓣,楚肖一顿。   明长苏低哑道:“快走。”   楚肖大概听了两遍确定明长苏说的意思, 他心道:小明子为何这么说, 是这里还有其他危险吗?   他不由得想到来时听到的说话声,那时候的他神经紧绷,而且这声音低低的,若有若无, 就只是响起了一会儿, 故而楚肖没当回事。   明长苏还是不能够正常说话,牢中光线昏暗,除了一抹光源从窗沿照射到明长苏身上, 照亮了他蒙头垢面狼狈的模样,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一概看的不太真切, 就算是楚肖拿着灯笼,也只能找到一片。   方才压根没顾及,现在被困在铁链压根解不开这样一个环节,楚肖站的久了就感觉这个牢房寒意极重。   而且他站的越久,越能感觉到周边寒气侵袭。   楚肖背后冒出冷汗,他搓了搓手臂,又叫了几声明长苏,明长苏没应,像是昏死过去了。   楚肖心道:之前怎么没感觉这里这么阴森森啊。   他捧着明长苏的脸,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耳边好似响过孤鸟叫声,楚肖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那声音是从窗外传过来的才缓了口气。   楚肖道:“小明子你可千万别睡啊,这么冷的地方,要是一觉睡过去伤风了怎么办!”   锁明长苏的铁链是连着他身后的木桩的,楚肖出门没带家伙,也没办法把铁链撬开,正打算把明长苏连铁链带木桩一起抱走时,牢房内忽然传来一道风。   楚肖这时候草木皆兵,更何况这风劲头压根不小,他当下一哆嗦差点原地起跳。   正当他快狗狗炸毛时眼睛一晃,再睁眼时牢房内的灯火猝然亮了。   这灯来的十分及时,骤然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也同样照亮了周围的人。   楚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方才就感觉幻听可能听到里面有人,原来还真的有人啊!   看着楚肖震惊不已的神色,来人脸色倒是轻松。   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他自己的王府和他的夫人在一起吗?!   摄政王大概看出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陛下,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又解释道:“陛下认为上次您从牢中把明长苏救出来真的会如此简单吗?我也知道陛下是个急性子,我也并不打算立刻要了明长苏的性命,倒还是没有想到陛下这么着急。”   摄政王的脸上略有倦意,还有淡淡的无奈,他的身侧跟着一个黑衣人,楚肖从穿着上判断此人应当是他的暗卫,想来二人自他进入牢房起便藏匿在暗处。   楚肖道:“阿轩,朕和你说过,小明子的事情朕自己来解决。”   摄政王却道:“可他以下瞒上,身为太监,他竟还留着不该留的那物,按律欺君应当是死罪!”   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反应过来他的语气有异,深吸一口气道:“臣失礼了,还望陛下恕罪。”   楚肖摇摇头。   他身侧的明长苏指节微动。   两个人尚在争吵中,谁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摄政王道:“陛下,就凭这一点,再加上他和蜀国人叛通,臣不该治他吗?”   楚肖道:“阿轩你听朕说,小明子他身上还留着……是朕的主意,你不要怪他,还有下毒之事你也答应过让朕自己来处理的。”   摄政王闻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道:“陛下,您这话什么意思?臣知晓明长苏乃是您的枕边人,但不都是您……,怎会如此?”   他这一通话似乎暗指什么,但楚肖听的一头雾水,他知晓明长苏留着那啥就留着了,摄政王说明长苏是他的枕边人没错。   等等……   枕边人,哦对了,明长苏就是以他的……出名的。   事已至此,楚肖也别无他法,盯着摄政王的双目,试探性道:“若是阿轩猜的没错,朕的确是知晓这件事情的,而且朕日日夜夜和小明子在一起,怎么会不知晓,至于那啥……咳咳,也是朕让他留着的。”   摄政王听着,眼睛睁的越来越大,直到把楚肖盯得低下头,楚肖道:“嗯,朕和小明子……朕的确是下面那个。”   “滋啦”,楚肖清楚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一半是摄政王的,一半是他的。   楚肖根本不敢看摄政王怀疑人生的表情。   他轻咳几声,压根不敢抬头。   大牢里的风一度阴冷,呼啦呼啦吹过来,楚肖却觉得现在没有方才冷。   还热得慌。   摄政王没说话,他也没开口,二人一度沉默半晌。   一个怀疑耳朵出了问题,一个自己怀疑人生。   楚肖也是没办法,只有这样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才能保明长苏一命。   静默许久还是没人说话,楚肖忍不住了,他道:“咳咳,阿轩啊,朕本来不想说这些事情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今天朕和你解释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情不关小明子的事。”   摄政王愣愣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目,楚肖道:“而且此前的事你也答应朕了,现在可以让朕把小明子带回去吗?”   哪成想,摄政王忽然吼道:“不行!”   这声音低哑,楚肖被他吓了一跳,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楚肖道:“阿轩,你就当朕欠你个人情吧。”   摄政王闻言忽然瞪着他,眼神颇有种恶狠狠的意味,楚肖被盯得一愣,只觉得摄政王这一眼慢慢的是恨铁不成钢。   楚肖动了动唇,还没开口,摄政王却忽然垂下眼,道:“全凭陛下安排吧。”   言毕他转身离去。   楚肖自己之前说完那番话,现在自己也觉得自己没出息,他缩了缩脖子加快手速,但铁链怎么扯也扯不开。   余光见摄政王身边的黑衣人上前,楚肖一顿,以为摄政王反悔了,正要开口,余光却见那黑衣人抬起手,摊开掌心。   满是厚茧的手掌上放着一把钥匙。   楚肖顿了顿,伸手拿了钥匙打开,明长苏这才得救扑入楚肖的怀里,楚肖忙抱紧他。   搂着明长苏的腰,楚肖心底微叹,也就一段时间不见,明长苏又瘦了。   原本打算和上次一样抱着人走,可这一会楚肖才刚把人横抱起就双膝一软,差点两个人朝着地面扑下去。   楚肖感觉怀中人动了一下,下一瞬一双手接过明长苏,他的身形也被稳住。   楚肖道:“谢谢。”   他抬起头,没有错过摄政王额角上的青筋。   摄政王移开视线道:“陛下还是多注意休息吧,让凌玥送你们。”   凌玥便是方才一直跟在摄政王身后的黑衣人,也会死摄政王的暗卫,见状楚肖道:“多谢阿轩了。”   摄政王道:“陛下不必言谢。”   出了大牢,楚肖一群人脸对脸,楚肖这才明白为何他进大牢如此顺利,敢情这些人都是安排过得。   也对,已经让他凭空闯过一次了,就算他是皇帝,但那也是不合礼数的行为,摄政王知晓后怎么会不为所动。   楚肖心底庆幸他和摄政王算是谈拢了,要是还是意见不一争吵,指不定闹到什么样子。   说不定明长苏救不出来,他还会被眼前这么多人送回殿内。   不过楚肖最惊讶的,还是在人群之外一眼看到了德顺。   来的时候偷偷摸摸,回去的时候浩浩荡荡一伙人恭送回去,把明长苏送回宫内,又连夜请了太医来查看确定只是些皮外伤后楚肖这才放心。   明长苏一直闭着眼,楚肖便坐在床沿趴着看他,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明长苏的侧脸。   楚肖趴在他耳边小声叫道:“小明子。”   明长苏没反应,看上去完全睡熟了。   楚肖道:“小明子,起来吃点饭!”   明长苏还是没有反应。   楚肖越靠越近,明长苏披散着黑发,闭着眼眉眼看上去也比往日柔和多了。   楚肖嘀咕道:“这么一副好看睡美人的画面给我看到可算是便宜我了。”   他又悄悄抬起眼,像只可爱的狗狗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大眼睛瞄了一眼明长苏,后叹道:“我和阿轩那一番可算是把我自己陪进去了。”   他戳了戳明长苏的侧脸,道:“咱俩这估计要一直绑定在一起了。”   他这幅嘀嘀咕咕的模样很可爱,甚至连楚肖自己都没感觉到。   忙活了大半天,楚肖自己也累的不行了,这么一折通他也没什么力气,渐渐闭上眼。   他自己没看到,在他前面嘀咕时,龙床上的明长苏表情微动,嘴角勾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10 12:00:55~2022-05-11 11:5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床上扭的像只蛆的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朕丢大人了   天光初晓, 寝殿的门窗夜晚关的严严实实,但仍遮挡不住暖阳照入。光从窗户缝隙中映入,落在龙床上, 落在床上熟睡的人脸上。   龙床上, 楚肖一边脸被阳光照着, 似乎有些不舒服,头转向另一边,他亦披散着头发, 和明长苏的黑发混在一起,如丝如瀑从床沿倾泻而下。   楚肖睡得很沉, 他也是这一晚上终于能够睡过去,蜷缩着身体似乎怕惊动床上另外一个人。   过了日初时刻,也没人敢进来打扰。   又过了许久,楚肖慢慢睁开眼,一夜睡着未翻身未动,身体有些酸麻, 但却睡得无比安心。   他慢慢抬起头, 手撑着一块布料,五指并拢轻轻摩挲了下。刚醒来还有点懵,他费力睁大眼睛,一抬头对上一双浅眸。   明长苏不知何时醒过来, 脸上毫无睡意, 显然已经醒了很久,神色看上去比昨日清爽了不知道多少,显然状况好了很多。   四目相对, 楚肖道:“早啊。”   下一瞬他一顿, 立刻诈尸般坐起来。   他的脑袋上顶着一排问号。   他是怎么睡着的?他什么时候爬上床的?他怎么和明长苏挨得这么近?   楚肖立刻下床道:“抱歉小明子, 朕有没有压到你?”   明长苏看着他,终于开口道:“没有。”   楚肖这才松了口气,道:“啊那就好,吓死朕了,你身上还有不少外伤,先别乱动,诶,也别起来!”   楚肖伸手替明长苏掖好被角,道:“饿了么?朕去叫人拿吃的!”   话音一落他皱了皱眉。   明长苏道:“陛下先穿鞋……”   楚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样子,披头散发的,他道:“朕知道了,朕等会儿打理,你先别乱动,别起来!”   明长苏依言看着他,却见楚肖弯下腰,看样子背部隐隐有些发抖。   明长苏道:“陛下,您怎么了?”   楚肖道:“没事……唔。”   明长苏见他不对劲,已经起身,下一瞬便见楚肖身体又是一抖,捂着腹部“呕”了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楚肖自己也没想到,他之前一直就觉得肚子有点难受,以为是之前喝的药过苦的原因导致胃很不舒服,没想到现在会忽然吐出来。   楚肖也顾不得明长苏还在,径直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边吐时还感觉到明长苏下床伸手轻拍他的背,楚肖摆手示意没事情,想让他休息,明长苏却不为所动。   终于吐完了,他整个人感觉都轻松了许多。   楚肖接过明长苏递过来的帕子道:“多谢小明子。”   明长苏仍是轻拍他的背道:“陛下不必言谢,感觉如何了?”   楚肖道:“好多了。”   人是好多了,楚肖低下头看着这满地狼藉,还有殿内弥漫着的味道,楚肖自己闻着都觉得恶心,好在胃里空了再吐不出什么东西,明长苏却依旧面不改色。   楚肖尴尬得很,道:“那个,小明子,你先上床休息去,朕这个自己来清理,你先别管。”   明长苏却道:“陛下还是去休息吧,先别折腾了,我出去叫人。”   楚肖道:“诶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这怎么好意思啊!”   他压根不敢看人,只觉得社死,在明长苏跟前的形象都丢尽了。   哪成想明长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顺便把他一头乱毛捋了捋,道:“陛下放下,我已经好多了。”   修长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丝间,楚肖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他被明长苏哄上床,透过镜子看自己头发似乎顺了点,明长苏却已经往门口走了。   楚肖躺在床上揪着被褥愣了一瞬,忽然朝门口喊:“等下!”   他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么尴尬的事情!   但明长苏已经打开了门。   昨晚楚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明长苏从牢里救出来,特令其他人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入内。   眼下其他宫女太监早已经等在门口,就等着陛下传唤,终于等门开了,哪成想开门的并不是楚肖。   霓裳有些惊讶,她道:“明公公,您醒了啊!陛下呢?”   明长苏点了点头,他回头看着床上鼓起的被褥,轻轻笑了笑,道:“陛下还在休息。”   屋外众人点头,明长苏在他人眼里一度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很少有其他微表情,如今明长苏这轻轻勾唇一笑,倒是十分罕见,众人纷纷瞪大眼睛后低头,听候明长苏发落。   明长苏道:“我刚刚吐了,你们进去打扫一番吧,还有把吃食也端进去。”   众人道:“是。”   楚肖怕的就是让别人看到他如此社死的瞬间,明长苏把人放进来后他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但他没有,只能拿着被褥蒙住自己的头装死。   等外面一阵动静过后,安静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被褥被扯了扯,楚肖下意识抓紧了,又被掀开。   对上明长苏的双眼,楚肖下意识喊了句“小明子”,明长苏道:“陛下先起来吃饭吧。”   楚肖道:“朕不要,朕吃不下。”   明长苏绝口不提方才他吐的事情,那些人的手脚的确快,原先楚肖埋在被褥里还能闻得到一点异味,现在被掀开被褥却是一点都闻不到了,甚至还有一点淡香。   但不代表楚肖自己不觉得难堪。   楚肖又想把自己埋入被褥,下一瞬感觉身体一轻,转头一看明长苏竟是把他连人带被褥抱起。   双脚腾空,楚肖吓得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圆,道:“小明子你干什么呢!?”   明长苏面不改色,道:“陛下现在若是不吃饭,怕是身体受不了。”   “谁问你这个了!”楚肖瞪着眼,被人抱着也不敢乱动,更别说扑腾了,他道:“你伤还没好,怎么能这样抱着我!”   明长苏脚步一顿,看向他道:“那陛下身体尚未养好,又怎么能不吃饭?”   楚肖被他看着,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道:“小明子你这真的是长进了啊,还学会和朕顶嘴了啊。”   明长苏“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道:“我说的是实话。”   楚肖:“……”   明长苏的语气格外意味深长,楚肖总觉得莫名听出了“我是为你好”的意思。   楚肖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明长苏抱着,两个人挨得很近,被褥也不厚,他们各自身上穿的衣服更薄,体温透过布料穿了过来,楚肖缩在被褥里甚至能听到明长苏胸口极其规律又稍快的“咚咚”声。   他有些出神,眺望窗外树枝叶飞斜,宛若清风拂面,愣愣意识到:这一觉醒来明长苏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自清醒面对面以来谁都没有提起之前冷静的事情,好似之前那一段时间根本不存在,他们还是很亲近相处。   但事实上距离他们在一起睡觉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   楚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有高兴,还有松了口气,他靠着明长苏的胸膛,感受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甚至有些……眷恋。   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被明长苏带着漱完口后,他一个人心事重重独自发呆,等反应过来后明长苏一勺粥已经抵在他唇边,楚肖还下意识张嘴吃了进去。   咸淡适宜的清粥入口,还真不会像之前那样反胃,反倒是空荡荡的胃暖了不少,楚肖又继续咽了几口,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为什么是明长苏喂他?   为什么他还是坐在明长苏怀里?   他们俩到底谁是病号?   哦,他俩其实身体现在都不是很健康。   等等,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啊!   楚肖下意识想起身,明长苏却好似察觉他的动作,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腰把他箍紧了,道:“陛下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这两句话是贴着耳畔说的,明长苏的声音偏低磁,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说话的时候吐息喷洒在楚肖耳畔。   楚肖耳根通红,明长苏就凭这一句话把楚肖驯服了。   见怀里人老实了,明长苏这才满意地继续喂粥,连续喂了几口,楚肖又开始不老实。   这次楚肖想浑身长了虱子一样扭来扭去,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怕伤到明长苏,基本上都是上半身再扭,明长苏任由他折腾,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   楚肖感觉腰间的手臂有放松的意图,他立刻跳下来道:“朕怎么能让你来喂呢,来来来,朕喂你!”   言毕他便要端起粥舀了一勺递过去。   勺子抵到明长苏的嘴边楚肖才反应过来这可是他刚刚吃过的,心底暗道“妈呀”,想收回手却见明长苏已经吃了下去。   当着他的面。   用他用过的勺子。   楚肖觉得自己要么是疯了,要么是被明长苏感染了。   “铛”勺子掉在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明长苏神色如常,目光倒是在楚肖通红的耳根上停留一瞬后收回视线。   楚肖觉得这会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喝个粥能弄成这样,他自己也能局促成这样,他也是个人才!   这勺子眼下两个人都用过,继续吃不是,不吃也不是。   楚肖端着碗,整个人却跟个木头一样僵硬。   不多时明长苏端来一碗新的碗,换到楚肖手中,明长苏自己接过方才那碗粥,楚肖盯着新的碗粥,又看着明长苏喝他们之前喝过的那碗。   没过多久,那一碗就见了底。   楚肖却觉得更不好了。   不过要说为何会有两碗,那是特地准备的,毕竟殿内两个人都属于半残的身体,楚肖中着毒还能乱跑去大牢里救人已经是太医了摄政王最大的容忍度了。   把明长苏接回宫殿内,他们也多了个心眼,不论是吃食或是药都准备了双人份。   别问,问就是知道他俩一定会待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11 11:52:21~2022-05-12 12: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歇M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朕眼下脑子一团乱   原本满心满意都是明长苏的伤势, 楚肖被自己的状况一搅和,彻底自闭了,埋在被窝里不看人。   明长苏已经穿戴完毕, 似乎也想把楚肖整理一番, 但叫了几声楚肖都没应, 明长苏站在床边轻轻笑了笑,往外走。   殿外众人几乎是趴在门,他们之前看到地上呕吐的痕迹便很担心, 毕竟里面除了两个病号外没有其他人,要是一个两个的出了什么事情都没人看着, 眼下明长苏一打开门,一叠人倒在地上。   那些人中有些太监算是明长苏带下来的,和明长苏关系还算可以,眼下仰面跌倒在地,看着明长苏俯视下来的脸,有的小太监道:“明、明公公……”   明长苏“嗯”了一声, 道:“你们这是给干什么?”   那个太监道:“我、我们担心您和陛下没人照料, 不太放心。”   明长苏道:“我没事,至于陛下,让他休息吧。”   小太监闻言视线下意识往殿中探去,却被明长苏挡在身前, 明长苏道:“你们该下去下去吧, 我没事了,陛下不喜欢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一伙人起身齐道:“是。”   目送他们走后,明长苏这才收回目光。   不远处太监宫女往外走, 有人忍不住道:“是我出了幻觉吗?我怎么感觉明公公的心情好像不错……”   也有人道:“我好像还看到明公公笑了, 他以前从来不笑的!”   有人又道:“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啊, 陛下如此尽心尽力去牢中营救明公公,明公公当然高兴啦,这不是很明显的陛下十分在乎他吗,要是换我,我铁定感动哭的稀里哗啦的。”   “小杜子你还会用‘稀里哗啦’啊。”   “不过说来真的是,好像自明公公入宫开始,陛下就未亏待过他,和陛下待得最近最久的也是明公公。”   一群人围在一起边八卦边走路,拐了个弯猝不及防对上一人的脸,众人纷纷大惊跪下道:“参见王爷。”   楚肖把明长苏就出来这件事情,最不开心的就是摄政王,当然这一晚上他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此刻听了这些宫女太监的话,神色更冷了,他道:“你们是在这宫内待得太过安生了是吧。”   众人大惊,低头道:“王爷饶命,奴才/奴婢不敢!”   摄政王的目光落在这一群人中,见霓裳也才这些人内,深吸一口气道:“让你们进来做事不是让你们来这里闲言碎语的,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我想你们这些人心底应当清楚,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众人忙道:“是。”   摄政王道:“下不为例。”   言毕摄政王便绕开他们离去,留下一群人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摄政王这是……放过我们了?”   “应该吧,我们快走吧。”   虽然逃过一劫,有人却道:“我今天觉得不止明公公,王爷也有点怪怪的,明明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但却不罚我们。”   “……”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在宫内,方才一番闲聊被撞见已经是触犯了大忌,刚刚死里逃生一回,眼下再也不敢说类似的闲话。   众人闭了嘴,默默回到自己原本的地方。   殿内,明长苏支开众人来到床前道:“陛下,现在殿外也没人了。”   被褥未动,楚肖仍旧在装死。   明长苏便坐在床沿叫了他好几声楚肖都没应,看起来真的想装死到底。   楚肖从昨天开始身体心灵都没有轻松过,眼下一大早醒来又经历了这样社死的时刻,脑子糊成一团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世界。   然而明长苏并不会如他愿。   他还没当缩头乌龟多久,就被明长苏从被褥里扒拉出来,明长苏捋了捋楚肖又睡乱的发丝道:“陛下,该宽衣了。”   楚肖被迫和明长苏对视,气道:“宽什么衣啊!朕生病了!告假呢!公文也不送过来了!”   楚肖中的毒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深,经太医诊断,楚肖前段日子之所以活蹦乱跳那是因为毒已经浸入骨髓,耽搁过时间,那段日子其实算是回光返照。   明长苏并不知晓这一点,闻言他垂下眼,不顾楚肖的反抗把楚肖抱在自己怀里,让楚肖坐着自己的腿。   楚肖挣扎,感觉自己的腰被掐了下,他一僵,明长苏的声音低低道:“瘦了。”   楚肖道:“当然瘦了,朕都说了朕生病了!”   明长苏低下头,似是有意无意,嘴唇擦过楚肖的额头。   这么亲密接触,楚肖耳朵通红挣扎得更厉害了,明长苏却道:“上一次抱陛下时,陛下还没有这么瘦的。”   楚肖道:“那不是废话吗?你上次抱我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   话音一落,楚肖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上次他们这么抱在一起还是在御花园中,他差点摔倒明长苏扶着他,体温隔着布料传过来,楚肖就是在那次决定适当拉开和明长苏的距离。   ……之后他们就冷战了。   楚肖有些说不出来的心虚,他下意识挣扎动作的幅度小了许多,低着头往明长苏怀里埋。   明长苏说他瘦了,他自己也知晓的确是,这阵子他做什么事情都感觉颇有些力不从心,而且会在做一件事情时突然间脱力,严重甚至会摔倒,想来都是余毒发作的效果。   他沉默着,明长苏也同样沉默拍着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冷静了,楚肖想起身,却被腰间的手更用力揽回去。   楚肖抬头想说话,正巧明长苏也低下头,眸光定定看着他。   楚肖只觉得明长苏的视线有些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似乎有些暗沉,但又不是生气时的神色。   他能感觉到明长苏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滑到唇的位置。   楚肖注意到这一点,眼睛瞪得像铜铃,小明子这副样子,该不会……是想亲他吧!   想着他又挣扎起来,但腰间手的力道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又很明显是禁锢他的意味,楚肖动弹不得,明长苏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又捋好他的发丝,目光仍旧落在他身上。   楚肖……怕的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是一种本能的反应,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后,他脑子更乱了。   因为原本的疏远就是为了躲避原来的剧情能让明长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那么痛苦,但一场插曲过后,他们又拉近了距离,那么楚肖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说不沮丧是假的,但楚肖现在更多的是对于接下来明长苏会做些什么的猜想和恐惧。   明长苏就这么看着他,楚肖被迫和他对视,躲闪着视线无果,他坐在明长苏的大腿上,根本不好乱动。   忍了忍,楚肖实在忍不住道:“小明子——”   与此同时,明长苏看着他开口突然低头。   楚肖心脏要跳出来了。   门“唰啦”被拉开,二人齐齐望去,摄政王站在门口神色阴冷看着他们。   六目相对,摄政王咬牙道:“明公公,希望你能够知晓,陛下此刻的身体虚弱,实在经不起其他的事情。”   楚肖压根没反应过来摄政王这话的意思,他现在看见摄政王就像是看见救星一般,不管不顾直接跳下地,双膝一软就要摔倒,摄政王神色一变,明长苏却先一步捞住了他。   确认楚肖站稳后才放手,楚肖立刻朝着“救星”走过去。   楚肖道:“阿轩啊,你怎么过来了。”   摄政王道:“臣来看看陛下。”   他微微一顿,又道:“顺便也看看明公公的状况,臣还想单独和陛下说几句话。”   言毕,摄政王的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楚肖张嘴,明长苏却先道:“奴才告退。”   言毕他离开大殿内,顺带关上了门。   楚肖大松一口气,摄政王道:“陛下,您现在的身体虚弱压根经不起折腾,您想要玩要闹心里也应当有个数。”   猝不及防被训,楚肖还记得在大牢里撒的那个谎言,他缩了缩脖子宛如心虚的狗狗,他眨了眨眼道:“阿轩教训的是,不过阿轩你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要和朕说啊?”   哪成想摄政王看着他幽幽道:“臣没事情就不能来看陛下了?”   楚肖下意识道:“怎么会,随时欢迎。”   摄政王道:“陛下体内的余毒耽搁不得,太医院中配了好几天的药材了,解药还残缺,怕是陛下的身体堪忧。”   楚肖道:“啊,这样啊。”   他叹了口气,却见摄政王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楚肖摸了摸脸道:“朕的脸色很差吗?”   摄政王顿了顿,忽然冷声道:“陛下究竟清不清楚这个毒的厉害程度?”   楚肖道:“知道啊!能要人命的那种。”   言毕他又叹了口气,道:“所以说,朕其实没多少日子了。”   他语气轻松,根本没有将死之人的那种挣扎,话音一落,他抬眸见摄政王红了眼眶。   楚肖大惊,忙四处扯帕子道:“这这这……这可不兴啊!朕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朕人还在这里呢!”   摄政王别过头,一时间没说话,半晌才道:“陛下朕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楚肖道:“这不是生死有命吗,朕现在急也没用啊。”   顿了顿,他又道:“阿轩你放心吧,朕绝对不是轻命,只是很明白现实就是如此,当然如果有机会让朕活下去,朕一定会尽力活下去的!”   摄政王似乎就在等这句话,楚肖话音一落,摄政王立刻抓着他的手道:“陛下说好了的啊!”   楚肖道:“啊?阿轩是不是已经找到什么办法了?”   摄政王皱了皱眉,低声解释道:“这毒原本就是蜀国之毒,解药也是从他们国家传入我们国内,如今我国已经无解药,那只能去蜀国。”   楚肖道:“啊,阿轩的意思是,让朕去蜀国求解药?”   哪成想,摄政王立刻道:“不行。”   楚肖一愣,摄政王又道:“之前臣和陛下所言明长苏乃是蜀国人,臣已经确定,如今臣打算让其进入蜀国,为陛下找解药。”   对上楚肖的视线,摄政王道:“臣查到,明长苏的身份绝对不止是普通百姓,当然臣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前去,臣和他一起去。”   楚肖立刻道:“不行!”   摄政王道:“陛下!”   楚肖道:“阿轩啊,朕知道你的心意,可你是一国摄政王,这怎么能让你去呢?”   摄政王道:“为了陛下的安危,臣在所不惜!”   楚肖却道:“阿轩你听朕的,让朕自己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12 12:19:43~2022-05-13 17:3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呼噗噗噗噗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6. 10瓶;小秃子熬夜写作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朕出逃被发现了   楚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 似乎无所畏惧。摄政王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见年轻帝王的脸上除了淡淡的笑意,神色却异常坚定, 仿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楚肖还不等摄政王回答, 先道:“阿轩你听朕说, 朕自己已经是这样一副身体了,根本撑不了多少日子,你身体安康健朗根本不值得你为了朕去敌国冒着么大风险。朕自己去就不一样了, 朕本来也没有多少日子,这次朕前去蜀国也算是碰碰运气, 如果拿到解药朕一定会回来的,如果没拿到……朕就当出去游玩一趟。”   摄政王道:“不行!”   楚肖道:“朕知晓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朕这样的提议,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想,毕竟我们国家和蜀国的关系不太一样,这种事情也不是商量能够解决的。”   摄政王道:“够了!”   他抬头, 盯着楚肖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 一个国家全都仰仗着您,您不能有事情!”   楚肖却苦笑道:“说好了朕是一国之君,可阿轩你也看到了,朕自上位以来, 没给咱们国家带来什么好的地方, 反倒是朝政越来越混乱。朕其实很无能。”   说到“无能”二字,摄政王猛抬头,楚肖察觉他垂落的手攥得紧紧的, 手背上的青筋突出, 摄政王的气息越来越急, 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楚肖安静等了片刻,等到摄政王忽然卸了力,对他道了句“臣告退。”   摄政王头也不回离去,只有“砰”响的殿门能够体现他此刻的心情。   明长苏进殿时楚肖正坐在龙床不远处的椅子上,楚肖依旧披散着头发,他一只手撑着额头,发丝遮挡住半张脸,露出剩下的半张脸尽显苍白。   殿内无其他人,没有谁开口的声音,一片静寂,明长苏一步又一步走向楚肖。   还未走近,就听楚肖道:“小明子,朕时日无多了。”   明长苏脚步一顿,停在楚肖三步前。   这个距离足够楚肖嗅到属于明长苏身上的味道,楚肖道:“说笑的,朕还有好多年能活呢——呃,小明子你干什么!”   他瞪大双目,明长苏直接抄着他的膝弯把他横抱起。   不顾楚肖的反抗和挣扎,明长苏低低“嗯”一声,道:“陛下定能长命百岁。”   楚肖忽然不动了,任由明长苏抱着他往龙床上走。   明长苏对他突然这么安静下来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直到身体陷入柔软的被褥中,楚肖眨了眨眼睛道:“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   明长苏看他,楚肖道:“没事。”   他又把自己蒙进被子里,默默想着自从他穿书过来的日子。   是真的没有多少天数,最开始知晓自己穿书过来时楚肖时震惊加恐惧的,这是他最直观的想法,但在这里相处一段时间后,也感受到了热闹,特别是和他走的最近的几个人。   而如今告诉他他没多少时日了,心态上没有一丝波动肯定是假的。   不过楚肖不会让摄政王为他犯险是一定的,蜀国楚国两国本就水火不容,若是被蜀国人知晓楚国如此重要的人物到了他们国家境内,那不等同于送人质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为了楚肖,楚肖自己都觉得不值得。   楚肖埋在被褥里半天没了动静,他思索过后察觉殿内似乎很安静,又慢慢掀开被褥,露出一个狗狗脑袋,却猝不及防对上明长苏的双目。   明长苏一直站在床沿,并未靠近龙床。   楚肖与他对视,道:“小明子你还在啊。”   明长苏垂眸看他。   楚肖道:“方才那么安静,朕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明长苏忽然弯腰,伸手理了理他的被褥,替他掖好被角道:“陛下放心吧,陛下身体一定能够安好的。”   楚肖道:“多谢小明子吉言。”   ……   楚肖知晓他和摄政王的提议不会被采纳,当即决定选个时间偷溜出宫,在几天后的夜晚,他拉着明长苏穿戴夜行衣往宫门口靠。   走之前楚肖就和明长苏清楚说了这件事情,楚肖其实不太抱什么希望,没成想明长苏闻言便立刻答应,速度快到楚肖自己听了都有些愣神。   眼下看着跟在自己身侧的明长苏,楚肖是真的感受到明长苏的变化。   夜晚宫中巡夜的人很多,几乎是一波换着一波走,楚肖之前打探过一番,特意绕开守夜人,趁着换班的时候走。   当然走门是不可能的,门边上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人看守,只能翻墙。   楚肖两腿一蹬,十分不好意思踩着明长苏的肩膀爬了上去,上去后礼尚往来伸手想拉明长苏一把,却见明长苏一个翻身便上了墙沿。   楚肖目瞪口呆:“……”   行吧,他是现代人他腿脚不便不如他人。   就在明长苏上来时,楚肖毫不吝啬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余光却瞥到不远处好像闪过一个身影,因为夜色里看的不太真切,那个黑影一眨眼的功夫便闪过去了。   楚肖还想再看几眼,明长苏却催促他往前走。   地面上的守夜人多,即是他们选择翻墙飞檐走壁其实也存在一定风险,更尤其……楚肖还远不到飞檐走壁的境界。   地面上全都是楚肖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带着明长苏走,到了墙上反倒是明长苏一直拉着他走。   墙上不比地面,来回奔走都不是很太平,楚肖差点绊倒几次,多亏明长苏扶着他。   被明长苏搂在怀里,望着地面上的人影和火把,楚肖有些发愣。   就除却他这次出宫的目的,就这次“飞檐走壁”的经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了,他抬眼只能看到明长苏的下巴,明长苏的视线一直注意四周的动静,带着他避开众人。   楚肖明明只是提了几句话,明长苏便毫不犹豫答应他并带他出宫,连前因后果也没问。   这样的作风……压根不是平日的明长苏会干的事。   楚肖其实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此刻无暇顾及。   越接近宫门,他就越紧张,因为他不仅仅是要出皇宫,更要到国家外围境内,他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摄政王一旦发现他不在,一定会命人追他,楚肖有一种直觉。   但同时被明长苏这么护着,他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明长苏正带着他辛苦并且认真逃跑,楚肖忽然细声道:“小明子,我怎么觉得咱么这个视角有点在像私奔啊。”   话音一落,明长苏的脚步骤然停止。   楚肖自己又意识到自己多话了。现在回过神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楚肖默默埋头道:“小明子你继续、继续啊,不用管我刚刚说的话……,忘了吧,”   鬼才忘得了。   楚肖是真的觉得自从体内余毒发作后,他的脑子时常便会不大灵光,连带着他说出口的话也经常飘忽,有时候做一件事经常语出惊人,不仅吓唬别人,也把自己吓得不轻。   明长苏没回话,楚肖轻咳一声撇过头,他们此时从一处屋顶跳到另外一处屋顶上,越过这个屋顶便是宫外了。   楚肖安静地任由明长苏带着他跑,夜行衣还是楚肖让明长苏备的,很合身。相比起龙袍什么的,楚肖还是更喜欢穿现在这种束袖的衣衫,走起路来行动便捷,还不拖泥带水。   夜晚的风偏冷偏凉,他们已经跑了这么久,楚肖反倒热出了一身汗,一半还是紧张来的,虽说他心底里这么打算,但对真正行动起来的未知还是有些忐忑。   二人贴的极近,楚肖能闻到来自明长苏身上的檀香味,伴着耳边的风声,他好像听到了明长苏低低“嗯”了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地面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宫门口,摄政王带着一队人马站在那儿,见楚肖望过来,摄政王的目光十分平静,他道:“陛下,你果然来了。”   楚肖脚步骤停,他下意识往另一个方向看,却不想也看到了一堆人。   楚肖这算是知晓这一路上这么顺利的原因了,感情摄政王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呢!   摄政王道:“陛下,下来吧。”   楚肖后退一步,却不想脚下一歪,好在明长苏捞住了他。   摄政王在地下急道:“陛下!您就听我一言吧!”   楚肖摇了摇头,道:“爱卿,朕知晓你是为了朕好,但朕也有朕的打算。”   他当着这么人的面道:“朕心意已决,若是朕此次一去不复返,那么这个皇位便给爱卿,朕的退位诏书已经准备好了,谁敢不听!”   摄政王道:“陛下!”   众人忙跪下。   这么多人中,唯独摄政王和陛下两个人僵持,楚肖和明长苏一直呆在屋顶,楚肖不下来,明长苏便不动。   摄政王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他很快命人上去把楚肖接下来,眼见人已经上了屋檐,楚肖叫道:“阿轩!他们要是再往前一步,朕就跳下去!”   言毕他眼前闪过一阵疾风,楚肖瞪大双目,一支锐利泛着银光的箭就停在他眼前,这箭明显是冲着他射过来的,就在快射到他时,明长苏的手横空结下了这支箭。   众人大惊。   摄政王脸色骤变。   “有刺客!”   “快、快保护陛下!”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13 17:34:07~2022-05-14 12:5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6.、呼噗噗噗噗噗 10瓶;Xve、Z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朕自责极了   一时之间, 门内外炸开了锅,无数箭如雨落般冲着楚肖的方向落下,谁都没有心思去纠结楚肖出逃的事情, 摄政王快速指挥命人御敌。   在皇城附近遭遇袭击这事恐怕是闻所未闻, 毕竟这边守卫森严, 到处都是禁军,敢刺杀到这里,对方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楚肖明长苏带着跑, 在房檐上,已经有人躲闪不及中了箭, 明长苏便过去抽出那人身上的软剑,把楚肖护在身后。   明长苏面对那些飞来的箭,手腕反转,软剑在半空画出纹路,楚肖只看到一道残影,后一片箭落地, 有的还被削成两半。   楚肖盯着明长苏的后背, 第一次肯定明长苏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这种时刻做什么事情都来不及,地面上摄政王还在呼喊他们下去,明长苏便搂着楚肖的腰把人带到地面,任由摄政王和一对禁军护着他们。   楚肖当了这么久皇帝, 的确是第一回 遇上刺杀的局面, 面上看着镇定实则他心底早就乱了阵脚,但好在这些事情的发展他都预想过,到底没再失态。   但一想到他们若是去了蜀国, 怕是这样的日子只会多不会少, 现在有楚国禁军和摄政王护着, 那么未来呢,楚肖心底清楚,他身边总不会时时刻刻都有这么多人保护他。   大部队一路护着他们往殿内走,索性箭的射程没那么远,退到某处差不多安全了,楚肖这才放松下来。   楚肖道:“阿轩,这次多谢你了。”   摄政王脸色依旧很难看,他道:“只要陛下不乱跑,那边看可相安无事。”   楚肖道:“是朕的错……”   他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黑影,只听极其轻微“嗖”的一声,楚肖张嘴,明长苏却已经先一步挡在他身前,将他揽入怀中。   楚肖听到头顶的闷哼,他吓了一跳道:“小明子!”   楚肖反手搂住明长苏,指尖湿润,他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楚肖脸登时煞白一片。   摄政王似乎也对此猝不及防,忙道:“皇宫内有刺客,即刻搜查。”   其他人道:“是。”   摄政王吩咐好后蹲下身,对着楚肖道:“陛下。”   楚肖双目赤红,他浑身发抖抱着明长苏,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摄政王见他这幅模样,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一只手按住了楚肖的手,楚肖一顿,对上明长苏半睁的双目,明长苏道:“陛下不必自责,都是奴才自愿的。”   摄政王看着他。   明长苏说完这句话后便昏死过去。   楚肖没忍住大声哭了起来。   一场出逃来去匆匆,最终以明长苏受伤回了殿内,谁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殿内,楚肖一直坐在床沿,老太医给明长苏的脉诊了又诊,再次确认道:“陛下,明公公并无什么大事,箭也没有刺入要害,陛下不必担心。”   楚肖道:“再看看吧,要是遗漏了什么,像我这样的该怎么办。”   老太医只好又诊。   摄政王见状眉头紧皱。   不知又过了多久,楚肖才放过老太医,让其回去抓药,摄政王确认楚肖无事命一队人马看守宫殿,自己也要去搜捕整个皇城抓刺客。   走之前摄政王盯着楚肖,半晌叹道:“陛下您要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对明长苏的一半上心便好了。”   楚肖恍若未闻,事实上他也的确听不进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在楚肖眼皮子底下明长苏为他受伤,他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太医说没什么大事,可明长苏已经晕了好一会儿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的脸色很差很白。   明长苏晕了多久,楚肖就跟着担惊受怕了多久。   楚肖盯着明长苏的脸看,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把抓着明长苏的手收紧。   似有所感,明长苏搭在他手背上的指节微动,楚肖大喜,接连着,明长苏的眼睫也跟着颤了颤,楚肖还未来得及开口,后颈传来一阵剧痛,他便晕了过去。   明长苏睁开眼看到趴在床沿的楚肖目光先是一柔,他微微动了动,再看到跪在床边的人道:“起来吧。”   鹤行道:“属下罪该万死。”   明长苏微微起身,这才察觉他和楚肖的手交叠着,又伸另外一只手捏了捏楚肖的手背。   明长苏道:“何人指使你放那一箭的?”   鹤行未答话,仍是恭恭敬敬跪着。   明长苏道:“你是我身边的人,我一时不察觉,你竟跟了别人。”   他冷笑一声道:“还是我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你效命?”   鹤行闻言忙磕了头道:“属下罪该万死!还请王爷责罚。”   明长苏咳了咳道:“罚什么,我还是你的王爷吗?”   鹤行保持着这个姿势,明长苏的目光落在楚肖身上,他伸手捋了捋楚肖的发丝道:“把解药给他吃下。”   鹤行道:“这……”   明长苏道:“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他话音字字清晰,语气还带着点令人寒颤的冷意,全然无开玩笑的意思。   鹤行顿了半晌,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出来。   明长苏道:“给我。”   鹤行遍给他。   明长苏拿着药,捏着楚肖的下颌,楚肖昏迷着不知发生何时,只能任由明长苏的动作本能张开嘴。   药丸喂入嘴里,明长苏一只手扶着楚肖的后脑,一只手托着楚肖的下巴,面对面看着楚肖半晌。   明长苏靠的很近,眸光一寸一寸从楚肖脸上划过。   明长苏道:“你可以走了。”   鹤行未动。   明长苏含着冷意的声音从龙床上传出,道:“有些话我不多说第二遍,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下不为例,滚。”   殿内窗户开了,黑影瞬息之间闪到外面,只留下一阵余风。   殿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打在地面,窗一开,雨声传入殿内,落在明长苏的耳中。   明长苏修长的手指划过楚肖的侧脸,耳廓,眉眼。   他终究是托着楚肖的后脑和下巴一开一合,楚肖“唔”了一声,喉结一滚,将药丸吞了下去。   做完这些,明长苏轻轻放下楚肖的脑袋,握着楚肖的手躺了回去。   方才的动静不小,楚肖迷迷糊糊的醒来,睁眼便看到明长苏躺着侧首目光落在他身上。   楚肖和他对视那刻大喜,差点蹦起来,他道:“小明子你醒了啊——呃。”   他捂着后颈脖子一歪。   他的脖子怎么这么疼!   楚肖扭了扭脖子,明长苏一直注意他这个举动。   楚肖没扭两下,显然还在兴奋当中,道:“小明子你身体怎么样了?还疼吗?”   明长苏摇头道:“多谢陛下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他便要起身,楚肖忙扶着他,道:“慢点啊。”   因为明长苏这一箭刺中的是偏离他心脏的位置,伤口还挺深,楚肖当时候一看明长苏被刺中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眼下明长苏虽然醒过来,楚肖也还是紧张的不行。   楚肖这点紧张在明长苏醒来不久后就被看明白了。   看着楚肖忙东忙西,又不知道到底该从哪里下手,明长苏眸光渐柔,拉着楚肖道:“陛下不必担心,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楚肖道:“我知道,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啊,你这才多久。”   明长苏顿了顿,道:“那陛下可否陪我躺躺?”   于是楚肖便上了龙床,躺在床上后楚肖便更不敢乱动了,规规矩矩躺着,明长苏却伸手将他揽在怀里。   楚肖道:“哎等等,你身上还有伤。”   明长苏“嗯”了一声,仍旧把他抱紧了。   楚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压到明长苏,明长苏却仗着这一点,把下巴垫在楚肖的肩膀上。   温热的吐息贴着耳畔,楚肖耳朵通红,明长苏身上的檀香被身上的药味冲散不少,二者混杂在一起。   楚肖现在不论是身上还是鼻息间都是明长苏的味道。   楚肖道:“小明子,你这样……不累吗?”   他挺直腰背,明长苏并没有紧贴着他,反倒是留了些余地,正是这样的距离,他们保持这个姿势都不会很轻松。   明长苏过了一会儿放开他,道:“多谢陛下。”   楚肖缩了缩脖子道:“怎么、怎么忽然谢我?”   明长苏替他掖好被角,道:“我很开心。”   楚肖任由他把自己埋在被褥里,睁着一双眼睛,眨了眨,却在下一瞬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圆。   他的角度,能够看到明长苏还未消散的,在嘴角清浅的笑意。   楚肖确实累了,一来他的身体本就虚弱,二来前一天晚上折腾一天,他又守着明长苏一夜,任谁劝都没用,眼下明长苏终于醒了,他又被催着休息。   不一会儿便陷入梦境。   楚肖心底一直很清楚,明长苏的身份,但这段时日相处之下,他更不愿意相信明长苏在他身边别有目的。   然而此刻,他梦到了攻城。   原文中,明长苏待在原主身边被折磨三年,明长苏后来逃出去,再见时,他和原主站在对立面,分割两派。   他们相见,必定是刀光剑影之时。   楚肖以旁观视角,见到明长苏执剑而立,他的目光平静,身后站着大军,而他的对面,原主携同摄政王身后同样站着一群人。   两方对立,即刻厮杀。   不多时,血流成地,楚肖看着这一幕,闻到浓厚的血腥味没忍住一抖,呕了出来。   这一呕,他就醒了。   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稳住他的身形。   楚肖抬头,见明长苏衣衫半褪,胸口的绷带松了许多,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实在不好闻。   楚肖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宫殿里还只有他们,明长苏道:“方才药送来了,我让他们先下去,陛下您先休息吧。我去别处换。”   言毕他便要转身,楚肖下一步抓着他的手道:“别走。”   明长苏转过身,楚肖盯着他道:“朕、朕帮你换。”   作者有话说:   衣衫半褪的小明子……   感谢观看~ 第34章 朕的小明子又不一样了   很快, 楚肖就后悔了。   因为看明长苏的样子,应当是打算自己到另外的地方上药,楚肖这么一句话, 却让明长苏改变了注意。   他觉得一定是他嘴欠的锅。   伤口在胸部, 但包扎时的绷带横绕过他的腰腹, 上绕过他的肩膀,再横绕着胸部几圈,这样才绑的紧。   明长苏把上身的衣服都脱了, 只剩下松散的绷带,受了这么重的伤, 楚肖都看出他的脸色十分差,但身上该有的肌肉一点都没少。   小明子身材格外好!   楚肖拿着药瓶盯着明长苏半天没动手,明长苏有些奇怪,见楚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明长苏看他,楚肖察觉到他的视线后道:“那个, 朕涂了啊, 可能会有些疼。”   明长苏摇头道:“陛下不必担心。”   楚肖道:“哦、那我动手了啊。”   说动手的是他,给人感觉要赴死的也是他。   楚肖拿着药瓶往明长苏伤口上抖,抖出一些药粉,明长苏身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但楚肖没有听到明长苏说什么。   褪去绷带, 明长苏身上的伤口楚肖看的很清楚, 那一剑正刺入明长苏的胸膛,太医给明长苏诊治时便发觉这一箭刺的毫无偏差,分明是要人命来的。   眼下伤口还溢出一丝鲜血, 血肉一部分外翻, 应当是把箭的原因, 楚肖见那一圈都是殷红的。   楚肖又撒了点药上去,明长苏虽然不说,楚肖也知道一定是很疼的。   明长苏坐在床沿,楚肖便站在他的两腿间,面对面的姿势比较好上药。   明长苏嘴上没说什么,楚肖都能感觉到他额头上渗了汗。   楚肖紧抿着唇,没忍住道:“很疼吧,疼就喊出来。”   明长苏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楚肖会说话。   半晌他点了点头,紧接着,楚肖便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明长苏拉住。   明长苏攥的很紧,楚肖低头看一眼,他的衣摆已经被明长苏攥的皱巴巴的。   察觉到楚肖的视线,明长苏又悄然松了手。   虽然不再抓楚肖的衣服,手却轻轻勾着楚肖的衣摆。   这让楚肖开口让他继续抓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实上药过程并不长,但楚肖自己是个新手,动起手来又抖抖抖,他又不忍心看着明长苏这么疼,所以小心小心格外小心。   好不容易上完药了,楚肖松了一口气,将绷带重新缠绕在明长苏身上,由于是第一次,楚肖几次缠错还差点压到伤口,最后是在明长苏的指挥中完成的。   终于上完药后,楚肖拿着药瓶想放到别处。刚走一步,双腿忽然一软。   他一愣,低头看双腿被明长苏的腿夹着,明长苏不知为何,不放他走。   楚肖紧张道:“小、小明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明长苏“嗯”了一声,道:“陛下,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楚肖瞪大眼睛,陪你就陪你,你这不让他动弹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明长苏也不等楚肖答应,双手搭着楚肖的腰腹把人往怀中带,楚肖惊呼一声,直到明长苏的额头抵上他的的下巴。   这……靠的实在太近了。   楚肖之前上药很认真都没发现。   明长苏坐着,他站在明长苏的两腿间给人上药。明长苏双臂一圈,轻轻松松把他圈入怀中。   楚肖一动不敢动,僵成个木头。   但他能感觉到,明长苏头抵着他肩膀上平复呼吸。   这药性烈,效果好,但上药时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这么一靠近,楚肖才感觉到明长苏已经浑身湿透了。   这让楚肖本来想推开他的心一软。   抱吧抱吧,抱到你不疼了为止也行。   明长苏的呼吸急促,显然很疼了。   楚肖轻拍他的肩膀,视线乱飘,胡乱找话题道:“小明子我可真佩服你啊,什么都会,还会上药。”   这话原本是他被这么抱着有些手足无措胡乱找话题说的,没成想明长苏闻言一僵,道:“陛下……想说什么?”   楚肖道:“朕没想说什么呀!朕就是,就是感叹一下,朕的小明子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强!”   最后几句话他说着语气不自觉放松下来,还带着点调侃的笑意,明长苏听了,肩膀放松下来,道:“多谢陛下夸奖,不过我还没有这么强。”   楚肖道:“有的,在朕眼里,小明子就是很强。”   他就像个哄小朋友的大人,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认真回答并且认真夸奖鼓励。   明长苏没忍住闷笑一声,这一笑,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口。   听他呼吸又急促起来,楚肖忙道:“没事吧?”   明长苏道:“没事,陛下不必担心。”   楚肖刚要回话,却感觉手已经被牵住了,他一僵,低头和明长苏对视。   明长苏眸光微闪,但又泛着柔意,眉眼比平日里要柔和要轻松许多,他道:“陛下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还未等楚肖搭话,他又自顾自道:“比如我为什么会上药,有为什么会使剑。”   楚肖张了张嘴,明长苏又道:“我到现在都还记着第一次和陛下相遇时。”   楚肖愣然,道:“你还记得啊……”   可他不知道啊!   明长苏道:“陛下不记得了吧,也的确,过去好些时候了,我记得陛下南巡,我那时候在流浪,陛下见了我原本想给我些钱,到后面又改变主意将我带回去。”   “到后来,我就一直在陛下身边。”   明长苏说完,眼睫微垂,楚肖盯着他,似乎感觉那一刻的明长苏有些忧伤,又好像有些欣喜,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相处那么久,楚肖第一次见到明长苏卸下心防和他心平气和谈论一些往事。   只不过这些往事不是明长苏和现在的他的往事。   明长苏扣着楚肖的手,慢慢收紧,他的神色却松散下来,眉眼柔和,明长苏再抬头时楚肖偏头道:“哦。”   一个“哦”字,足以了表楚肖听闻他们往事时的心情。   明长苏扣着他的手又收紧,楚肖眉头微皱,又见明长苏看着他道:“陛下信我吗?”   楚肖最开始未回答,还撇着嘴,但明长苏就好似纠结上这一点,不依不饶问他。   楚肖忍不住道:“朕这么对你,你觉得朕不信任你吗?”   他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似乎有点气鼓鼓的模样,明长苏见了一愣,然后笑出声。   听他一笑楚肖还担心他牵扯到伤口,幸好这一次没有,楚肖这才松了口气道:“你笑什么笑!”   明长苏却道:“陛下恕罪,我就是太高兴了。”   看着楚肖,他忽然半是感叹半是真诚道:“说实话以我的身份,本不该祈求那么多,也从未想过会和陛下如此亲近。”   他收拢了环在楚肖腰间的手,把人往前带,叹道:“真的像是做梦一样。”   楚肖心道:谁不是呢。   从穿书到现在,这所有经历的一切于他而言,是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   明长苏鲜少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方才上药时拉着楚肖的衣袖就已经足够让楚肖震惊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依赖,眼下又如此认真吐露出真心话,楚肖低头,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摸了摸明长苏的黑发。   楚肖认真道:“朕一直都相信你。”   你心系国家,为人清正廉洁,这一点是不会变得。   明长苏道:“多谢陛下,在遇到陛下之前,我一直过得是颠沛流离的生活,今天所拥有的,一半是陛下给的。”   不等楚肖回话,明长苏又道:“没遇见陛下之前,我在外流浪,为了自保,只能学些手脚功夫。”   楚肖闻言伸着的手又是一顿,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明长苏是在跟他解释自己为何执剑。   楚肖道:“朕知道了。”   明长苏抱着他,忽然固执道:“陛下别怪我。”   他松开楚肖,抬头对上楚肖的双眼又重复道:“这是我唯一的私心,不论我做了什么,我还希望陛下不要怪我。”   楚肖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如此正经,也应声道:“好,朕答应你。”   顿了顿,楚肖又道:“那么小明子……你的事情说完了,能让朕说了吧?”   明长苏点了点头,楚肖继续道:“朕现在可以过去拿那边的毛巾了吧……”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架子上的水盆,盆边上挂着的毛巾,那是专门给明长苏备的,太医一早便预料到上药过程疼痛难忍,会出很多汗,这盆水喝毛巾就是给明长苏擦汗用的。   哪成想上好了药明长苏都不松开他的手。   楚肖和明长苏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一边祈祷这盆水冷的慢一点。   眼下走过去试了试水,果然凉透了。   楚肖脸色麻木了。   明长苏一直看着他,道:“还望陛下恕罪,我一时……”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楚肖道:“恕什么罪,小明子你这一言不合开始恕罪的毛病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说了跟朕一起时说话可以放松点,不用绷的这么紧。”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道:“算了,水凉了再去打吧。”   明长苏盯着他,道:“其实水冷了也没关系的。”   楚肖却道:“那怎么行,用冷水擦会感冒的。”   明长苏嘴唇动了动,楚肖竟然奇迹地看懂了他的未言之意。   身上的汗出了一身,现在早就凉干了,其实和擦冷水也没什么区别。   但不管怎么样,楚肖仍是坚持换水,一打开门便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摄政王道:“陛下,臣来请安。”   楚肖道:“阿轩啊,刺客抓到了吗?”   摄政王摇了摇头,目光明长苏身上,楚肖察觉他的视线有异,又不动声色挪了步子,挡住摄政王的视线。   摄政王接过他手中的水盆,道:“接下来的日子还请陛下在宫中休息,其他事情暂且不必操心了,让宫女太监们去做,您就在殿中休息即可。”   他又道:“陛下殿外围臣已经安排好了暗卫,所以还请陛下不要随意走动。”   楚肖闻言道:“阿轩你这是……要软禁朕?”   摄政王道:“臣只是确保陛下的安危。”   言毕不等楚肖回话,他端着水盆道:“臣先告退。”   楚肖瞪大眼睛,他盯着摄政王的背影道:“给朕换一盆热水来!朕要给小明子擦身子。”   话音一落外面传来“咣当”一声,还伴着流水声,似乎是盆落了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摄政王:这太监天天使唤陛下干这干那!   感谢观看~ 第35章 朕被关起来了   皇宫内, 陛下寝殿的门拉开一条缝,过一会儿探出半个脑袋,那个脑袋圆圆的, 头发漆黑漆黑, 在门缝里晃悠来晃悠去。   楚肖探出头时便和侍卫对上眼。   侍卫道:“陛下有何事?”   楚肖笑道:“没事没事, 朕就是有些饿了,看饭什么时候送过来。”   侍卫道:“御膳房已经在准备了,过一会儿便会送过来, 陛下请等一下。”   楚肖道:“好。”   言毕,楚肖又把脑袋缩回去, 门被关上。   楚肖抵着门深呼吸。   明长苏道:“如何了?”   楚肖道:“哎完了完了,阿轩这回是来真的,朕的寝宫一圈都是人,朕刚刚看了,就连窗户边上也是人。”   守卫这么森严,这明显是防着他第二次出逃啊。   楚肖道:“朕还真不知道, 这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明长苏站在他身侧, 定定看着他。   他俩的药和饭每天都会定时定点送来,明长苏的伤在连续多日喝下药后已经好多了。倒是楚肖自己,越来越虚弱。   楚肖叹了口气。   明长苏道:“陛下是真的想要去蜀国吗?”   楚肖道:“当然啊,要是朕不去, 估计阿轩也会去, 还不如让朕去。”   关于这一点,楚肖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蜀国之人从未看过楚国皇帝的面容, 但却是见过摄政王的, 倘若楚肖个人的身份去往蜀国求药, 那不论出了什么事情都是他自己的责任。   但摄政王不一样,他官居高位,代表的是整个楚国,弄得不好很可能会导致两国开战。两国境内水火不容,现在应当就差一个契机。   不论如何,楚肖其实不希望这个契机因他而起。   楚肖忽然道:“对了小明子,朕再次问问你,你真的愿意和朕一起去蜀国吗?”   明长苏点头道:“陛下尽可放心,不论陛下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楚肖有点感动,他道:“多谢小明子。”   明长苏道:“陛下不必言谢,陛下于我恩惠已经很多了,此番为解陛下性命之忧,不论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听这番话,楚肖简直感动的泪眼汪汪,他道:“好,小明子你太好了!”   说到这里,楚肖心头感慨,若是他和明长苏的关系不那么复杂的话,楚肖真的很乐意交这样的朋友。   摄政王一早来此处告知楚肖他已将皇城包围,楚肖花了大半天才消化了这件事情,眼下看情况,摄政王应是不打算让明长苏出去了。   大概是知晓就算是把明长苏关入牢中,楚肖知道了还会再次去救人,索性就把他们俩关一起。   明白这一点,楚肖绕着殿内转了一圈,道:“那小明子,你睡那边吧。”   话音一落,明长苏的神情肉眼可见冷下来。   这段时间,楚肖看多了他情绪起伏的样子,眼下也不会觉得有多意外,这个寝殿足够大,除了他的龙床,在不远处还摆着一张略微小一些的塌,足够一个人躺上去。   而且龙床和塌之间距离不会太近,也隔着一道帘子,正和楚肖之意。   楚肖瞧着明长苏的脸色道:“啊朕忘记了。”   明长苏看着他,顶着明长苏的目光,楚肖接着道:“小明子比朕矮不少,会不会睡在这边不太舒服,那这样吧,小明子你睡大床,朕睡这里就可以了。”   明长苏仍旧看着他。   楚肖挠头又道:“那要不这样,咱俩轮流换着睡好吗?”   楚肖的表情极度真诚,就好似只是单纯的商议这件事情。   可之前一起睡在一张床上那么久,分开是因为闹了别扭,如今关系算好点了,楚肖又要分床睡。   说没点事情谁会信?   其实楚肖心里清楚,尤其是最开始要明长苏和他一起睡的人是他,现在提出分开睡的也是他,他除了有些尴尬,也还是希望明长苏能够明白。   他们之间这一点不声不响默契能够逐渐拉开距离。   但明长苏不愧是明长苏,在楚肖说完后静默一瞬,忽然笑出了声。   楚肖看的真切,确定明长苏是被气笑了。   明长苏上前一步,楚肖下意识后退一步道:“小明子啊……”   刚出口几个字,殿门被打开,二人同时向外看去,是来送吃的和药的,楚肖并不意外。   因为前段时间他俩都是病号,而且受到的伤也不轻,尤其是明长苏,既要在外伤上上药,又要喝药补补内伤,因此他的药极苦。   楚肖身上的余毒很不稳定,又暂时没有解药,只能靠配一些药稳定下来,二者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因而熬出来的汤药十分之苦。   楚肖每次喝的的时候整张脸都皱到一起,索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来一些糕点,他喝完药便会吃些,也偷偷地放在明长苏那边。   二人暂时放下方才的话题,喝完药吃完饭,太阳已经渐入西边,楚肖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只能看到一些余光打在他脸上。   下一瞬,窗户便“啪”一声关了。   猝不及防,楚肖来不及躲,差点撞上去,他道:“干什么啊!朕的鼻梁都要被撞歪了!”   窗户外传来声音,道:“陛下恕罪,摄政王交代过,陛下身体欠佳,不能吹风。”   楚肖骂道:“朕是一张纸还是怎么的,一吹风能把朕吹走了啊,还有你们,怎么那么听摄政王的话!到底谁才收陛下?”   殿外的侍卫又道:“陛下此前亲自吩咐过,让摄政王代掌权。”   楚肖装傻道:“朕什么时候说过,朕不记得了。”   侍卫道:“陛下恕罪。”   只听“吧嗒”一声,楚肖一看,窗户竟然锁死了。   楚肖气的直骂骂咧咧一阵,骂着骂着,忽然脚下一歪,明长苏扶住他道:“陛下体力不支,还是少说点话吧。”   楚肖不服气道:“朕好的很。”   嘴上这么说,但楚肖心底也明白,这段时日,他动不动就腿软的毛病一点都没变,想来还是余毒的问题。   不过这个毒也是真厉害,每回都要晕好一会儿才会好,楚肖总是上一瞬在干这个,下一瞬就闭上眼睛昏过去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让明长苏留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坏事。   楚肖缓了缓,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好像只是晕了一瞬间,并没有晕很久,他惊奇道:“诶,朕感觉不晕了诶,啊!”   话音一落,他双脚腾空,突然被人横抱起,楚肖吓得双手下意识搂着明长苏的脖子。   楚肖道:“小明子你干什么啊?!”   明长苏道:“陛下,该就寝了。”   楚肖道:“朕知道啊!让朕自己走。”   明长苏道:“陛下身体虚弱,还是让我来吧。”   楚肖瞪着眼道:“朕可以,朕能行,朕自己来!”   明长苏脚步停下,转头对上怀中张牙舞爪的狗狗,淡声道:“陛下。”   他一字一句,语调格外慢,楚肖却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威胁之意。   于是狗狗抿着嘴,耳朵都耷拉下来。   明长苏道:“陛下听话,我抱你上床。”   他把明长苏放在龙床上,掖好被角,低头。   楚肖见他的脸越靠越近,有些手足无措加口不择言道:“小明子你!你也睡吧!啊这么晚了!该睡了睡了,朕困了困了,晚安!”   就在明长苏的鼻尖擦过他的鼻尖时他猛地转身,侧身背对着明长苏闭上眼。   明长苏伸手揉了揉楚肖红的滴血的耳垂,无形的狗狗耳朵颤了颤。   明长苏低笑一声,狗狗耳朵又颤了颤。   正当楚肖撑不下去时,明长苏又道:“陛下,你要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   闻言,狗狗耳朵竖起,无形之间就能够感受到楚肖紧绷的气息,明长苏拉了拉被角,又攥紧道:“陛下,你可真的是让人没办法。”   言毕他便起身,去往另一处铺好被褥的塌上。   出自楚肖察觉他离去,等彻底安静下来了,他悄悄转过身看向那边的塌上。   明长苏闭着眼,嘴角微勾。   楚肖是不会放弃自己去蜀国的计划的,虽然连续几日都闷在殿内,但他一直都在想能逃出去的办法。   他这两日精神好了不少,特别能折腾,明长苏就陪着他折腾,两个人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不过明长苏总是不声不响,不论楚肖让他干什么都去做,尽管明知道徒劳无功的情况下也会去。   又一次被门外的侍卫“请”回殿内,楚肖没忍住问道:“小明子,你就不好奇朕为什么一定要带你去蜀国吗?”   明长苏未说话。   楚肖被他这么盯着,一度以为他已经知晓了缘由,又听明长苏道:“那么陛下又到底是为何呢?”   楚肖道:“呃……不瞒小明子说,朕已经知晓,小明子的身世,大概率是来自蜀国。”   虽然是已经两方知晓的事情,但这么直接挑明还是第一次,楚肖自己也不知为何说出了口。   其实细细想来,他很早便想和明长苏说了,只是碍于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有所顾忌,但是眼下他去蜀国其实很大一部分都要依赖于明长苏。   这段时日下来,明长苏对他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再这么瞒下去,他心也有愧疚。   楚肖低着头,半天没等到明长苏的反应,他刚想抬头,下一阵天旋地转,只能望到宫殿屋顶。   楚肖吃惊道:“小明子,你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明子生气气   感谢观看~ 第36章 朕应该和小明子说开了   明长苏道:“干什么?我倒想问问陛下想干什么?”   楚肖道:“什么啊, 朕怎么了?”   明长苏道:“陛下忽然和我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楚肖眨了眨眼,十分不理解为何会变成现在的状况, 明长苏又为何会说出这番话。   抬眼对上明长苏的双目, 楚肖也知晓明长苏眼中的警惕不作假, 楚肖深吸一口气,挣了挣道:“小明子你先放开朕,朕好好跟你细说。”   明长苏却不依不饶, 道:“陛下就这么说吧。”   楚肖:“……”   简直反了天了,怎会如此霸道。   明长苏眼中的威胁之意愈来愈重, 楚肖喉结滚动一番,道:“朕这么说吧,朕之所以要你陪着朕去往蜀国,的确是为了朕身上的余毒问题,小明子你也知晓朕时日无多……嘶,这不是你对蜀国的环境熟悉吗?你也是朕最信任的人啊 朕只能找你。”   听到“最信任”几个字, 明长苏目光微动, 又听楚肖道:“朕,朕知晓朕的身份去往蜀国绝对是个定时炸弹,但朕完全没有打算用自己的身份去往蜀国。”   “还有,朕真的只是去求药, 并未打算拿自己的身份来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乱, 朕发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朕一定以死谢罪!”   明长苏闭眼深吸一口气, 听楚肖絮絮叨叨说完并且一通保证后, 又等了等, 他道:“陛下还有其他话要问吗?”   楚肖道:“没了啊,朕想到的都在这里了,啊,是朕考虑不全面吗?那朕在好好想想。”   他的手腕被捏着,一动就会被明长苏压制的更不能动弹,明长苏的力道也愈来愈大,楚肖忍不住皱眉。   明长苏死死盯着他,终于问出口,道:“陛下不问我,为何是蜀国人?”   楚肖道:“是蜀国人就是蜀国人呀,哪有为什么呢?”   话音一落,对上明长苏危险的双目,楚肖忍不住一抖,彻底反应过来道:“朕、朕大概明白小明子的意思了,但这种事情,朕自己猜想也没用啊,不如小明子你主动告诉朕呗。”   明长苏盯着他,楚肖无比真诚同他对视,明长苏忽然笑了,道:“陛下真是让人没办法。”   这是楚肖第二次听到明长苏说这些话,他眨了眨眼。   明长苏道:“陛下可能不信,我是个被驱逐的蜀国人,早些时候,来到楚国,有些人知晓我的身份,从我小时候就欺负我,我那时候小,反抗不过。”   言毕,明长苏埋首于楚肖的肩窝,他侧脸,高挺的鼻梁蹭了蹭楚肖的侧颈。   这种看似温柔实则触感粗暴的动作令楚肖喉结又滚了滚,这种触感令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明长苏又低声道:“所以我学会了伪装,掩盖自己的身份,为了活下去。”   顿了顿,明长苏道:“所以我也瞒了陛下,陛下会怪我吗?”   他抬头,还不等楚肖回话,看着楚肖的目光似乎有些温柔,楚肖被他这么盯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躲不掉,任由明长苏的手抚上他的侧脸,从下颌线往上走,摸到眼角,眉毛,再到眉心。   楚肖忍不住闭上眼,又听明长苏半叹道:“陛下,不要怪我。”   楚肖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对上明长苏有些失魂落魄的目光,明长苏道:“你答应过我,不论我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怪我的。”   楚肖被他的目光看的心软乎乎的,他喉咙发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楚肖沙哑道:“朕答应你。”   明长苏抱紧了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楚肖低声道:“朕知道的,朕一直都知道,朕之所以现在提出来,也是知晓这一次外出意义的不同,朕觉得还是要和小明子你说清楚,这样对你才公平。”   明长苏同样沙哑道:“我知道了。”   楚肖又道:“所以,朕其实把选择权利给你,若你不愿意,也没……”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明长苏打断,明长苏声音有点急,他道:“我没不愿意!”   楚肖一愣,明长苏道:“陛下只要答应我,我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责怪我,那么不论陛下想要去做什么事情,我都陪着陛下。”   明长苏继续道:“所以,陛下不必担心这点。”   楚肖道:“啊,朕知道了,多谢小明子。”   明长苏摇头,黑发扫过楚肖的侧脸,有些还落入楚肖的衣领里,与楚肖自己的黑发交缠。   楚肖感觉痒痒的,又有些犯困,又听明长苏在他耳边道:“陛下不必言谢,陛下永远不用担心这些,所以,也还请陛下不要推开我。”   闻言,楚肖浑身一颤,原本打了瞌睡的双目瞬间瞪得像铜铃,楚肖道:“啊,这个朕可以解释的……”   明长苏却好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摇了摇头道:“陛下不必说了,只需要答应我不再这么做。”   盯着他的目光,楚肖点了点头。   明长苏目光这才松懈下来。   楚肖眼皮又开始撑不住,明长苏道:“我很开心。”   楚肖:“?”   明长苏道:“陛下总能够让我开心。”   楚肖被他这么一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偏过头,又被明长苏追上来对视,这么你追我赶,楚肖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些小孩子般的幼稚,本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楚肖心道:小明子的情绪可算是安抚下来了。   安静了半晌,楚肖道:“小明子呀,可以放开朕了吗?”   明长苏这才松手,道:“抱歉,陛下。”   楚肖道:“没事没事,要是平日里你想这样都没什么,只是现在、现在朕有点困……”   话还没说完,楚肖便实在忍不住合上眼。   他这一睡足足睡了三日多,醒来的时候全身跟散了架一样,楚肖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睡觉梦游和人打了一架。   期间摄政王也来过,知晓他昏睡的事情忙把太医请进宫中,诊治一番后,太医道:“陛下这是心结积郁所致,加上身上余毒未清,忽然一下松懈下来,身体放松,这才进入补觉时候。”   话说到这里其他人都听明白了,楚肖这其实是多日神经紧绷,忽然间放松下来,身体也进入休眠状态。   送走太医后,摄政王盯着明长苏道:“你和陛下发生了什么?”   明长苏未回答。   于是乎,楚肖一觉醒来,发现他和明长苏分隔两地。   摄政王同他说明了他的身体状况,也告诉他他昏睡了三日,楚肖还要面对明长苏以后不和他住一个屋了的事实,郁闷道:“明明我和小明子待在一起身体轻松不少,阿轩你为何又要把我们隔开?”   摄政王解释道:“纵然陛下身体日渐轻松,但您身上的毒已经入骨髓,已是强督之末,心情这般大起大落对身体十分不适,您还是和明长苏分开好。”   言外之意,明长苏太能影响楚肖情绪,所以让他摄政王让他滚远点。   知晓这个消息时,摄政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轻松半分,反倒是愈来愈沉重,楚肖道:“阿轩都知道朕的情况了,就让朕自己去蜀国吧。”   好不意外,说出这番话后摄政王毫不犹豫拒绝。   楚肖试图和他讲道理,道:“朕这一辈子到现在,一直待在皇宫里,也没有好好去看宫外的景色,就在朕身体灯枯油尽之时出去一趟,这一趟就当个游历的机会,就算最后没有拿到解药,朕也满足了。”   摄政王却道:“陛下不必说了!这件事情臣已经做出决定。”   几乎是立刻,摄政王便告退,似乎再留一会儿他都会受不了。   楚肖看着他的背影,也有些无奈。   他也能够理解摄政王的固执,但并不代表他不想出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和明长苏分居了,再要是一起逃出去,会更加困难。   只剩楚肖一个人在殿内,吃食什么的也按时送,楚肖根本出不去,只能把心思打到门口那群侍卫身上,期盼通过他们能够知晓明长苏所在的位置。   但楚肖没想到就这么几个侍卫,嘴巴牢得很,不管怎么威逼利诱或者好言相劝都不为所动。楚肖几次下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眼看也没有什么进展,急得要死。   楚肖不清楚摄政王有没有派人去往蜀国,但他知道他再不出去,可能身体就真的撑不到能够出去的那一天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时候明显感觉力不从心,有时候早晨刚醒来,或许还会眼前一黑晕回去。   楚肖在殿内喊道:“朕真的觉得朕要到极限了啊——”   殿内空荡荡,只剩他的回音,也没有人理他,这么几日下来,除了摄政王进来看他会同他谈话,其他的侍卫压根不会搭理他。   殿内少了一个人,晚上会格外安静,楚肖已经连续失眠好久了,每天晚上都瞪着眼熬夜,连续熬了几日,他透过窗户一条缝往外看,能看到外头的树枝叶,偶尔还有有鸟飞过。   楚肖这才觉得,这个时候他是活着的。   这天夜里,楚肖照理熬夜,忽然听见门传来动静,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窗户被打开了。   窗户外跳进来一个人,因为楚肖站的位置正中,那人显然也没想到殿内人深更半夜不睡觉,竟然还站在窗前。   跳进来的时候差点扑到楚肖身上,又临时转了方向,结果四脚朝天摔在楚肖脚边。   楚肖:“……”   那人:“……”   还不等楚肖反应,那人迅速起身。   楚肖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衣,他往后退问道:“你谁?”   那人道:“鹤行。”   楚肖:“?”   鹤行道:“你不必害怕,我是明……公子的人。”   楚肖:“小明子?明长苏?”   那人点头道:“跟我走吧。”   言毕他转身,楚肖却道:“等等,我凭什么相信你!”   鹤行停下脚步,骤然回头,楚肖和他全身唯一暴露的双眼对视。   四目相对,楚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一把弯刀抵在他的侧颈,鹤行冷冷道:“走不走?”   楚肖立刻道:“走走走。”   大丈夫能屈能伸,说走就走。   作者有话说:   要私奔奔啦   感谢观看~ 第37章 朕终于逃出来了   先前还客客气气报上姓名来意, 就在因为自己一句质疑的话立马翻脸不认人。   楚肖心底感叹:这位叫鹤行的兄台真当人狠话不多。   他只不过是在鹤行叫他走时推辞了一次,就被刀架在脖子上全程带着人走。   他们两个人挤在一起,他走在前鹤行在后, 就这样也能够身轻如燕往外跑。跳出窗户时, 鹤行的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隐刀刃划出浅浅的血痕。   楚肖当下皱眉,又听鹤行恶狠狠道:“要是敢发出声音,我立刻杀了你。”   刀刃的力道并不是在开玩笑, 楚肖梗着脖子,便被鹤行带着跑, 又有些疑惑。   不过他没疑惑多久,鹤行带着他出了殿内往偏殿走去,如果没有楚肖,鹤行的行动一定是如风般疾利,眼下带着楚肖,虽然不至于耽误, 但也慢下来不少。   越走, 楚肖越觉得不对劲。   经过无人的地方,楚肖小声道:“你真的是小明子叫来的啊?”   鹤行手一动,道:“别废话。”   楚肖便闭了嘴。   皇宫内寝殿颇多,地方有些还相连着, 道路交错, 楚肖最初在这里就经常迷路,看鹤行的样子,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   鹤行很快把他带到了明长苏所在的地方, 索性摄政王这一会告诉他分居就真的只是分居, 楚肖之前还在担心摄政王会不会又把明长苏关入大牢, 现在终于松了口气。   明长苏住的地方侍卫也很多,楚肖和鹤行藏匿在暗处,楚肖粗略一扫,发觉围着明长苏房外的侍卫不比围着他殿外的少。   围的这么水泄不通,他该怎么进去。   楚肖刚在犯难,转头见鹤行忽然不见了,他的手却被捆绑着,人也被摁在原地不得动弹,过了一会儿,鹤行身影极快从侍卫目光盲区闪出来,还带着明长苏。   楚肖简直要惊呆了,就鹤行带他走过来的时,他能猜到鹤行很厉害,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溜进殿内,又不动声色把里面的人带出来,谁都没有察觉到。   一直到明长苏走到他跟前,楚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从昏睡三日后,楚肖醒来便没见到过明长苏,此时一对视,楚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小明子晚上好啊。”   明长苏的目光却在他被捆绑的双手上,道:“你绑的?”   楚肖一愣,鹤行道:“是,属下怕他跑了。”   楚肖却道:“我为什么要跑啊,我不跑的,来找小明子我跑什么?”   他说着偏了偏头,皎洁的月色沐浴在他身上,明长苏神色一变,楚肖的侧颈传来微凉的触感。   楚肖一顿,明长苏道:“陛下的脖子为何会出血?”   楚肖道:“啊?”   鹤行又道:“他方才不愿意过来,是属下拿刀威胁他。这伤怕是方才伤的。”   楚肖:“……”   明长苏面对他,背对月光,月色笼罩在他的背上,明长苏的脸看得并不真切。   楚肖却觉得,明长苏好像生气了。   明长苏开口,声音极冷道:“鹤行。”   鹤行立刻下跪道:“主上恕罪。”   楚肖:“?”   他背后的手被松开,明长苏半抱着他,楚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自己可以走。”   明长苏却道:“陛下腿软了。”   楚肖道:“真的没事……哎。”   话语一落,他双膝忽然一软,扑通跪地,好在明长苏手疾眼快,迅速捞住了他。   楚肖这才发觉,原来方才被鹤行强迫摆成一个姿势躲在暗处,眼下腿都在发抖。   楚肖觉得有点丢脸,伸出一只手揉揉腿道:“真的没事……”   明长苏抱着他却不松手。   鹤行站在他们旁边,极其安静。   楚肖倒不太适应在旁人跟前和明长苏如此亲密,尤其是他没搞清楚鹤行真正的身份之前,就感觉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他轻轻挣了挣,又被明长苏攥的更紧。   二人稍稍拉扯间,有巡夜的侍卫路过,楚肖立刻安静下来,明长苏也道:“走吧。”   楚肖心还提着,就怕被人发现,听到这句话道:“小明子我们去哪里啊……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明长苏拦腰横抱起,楚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却听到明长苏在他耳边轻笑。   楚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看着明长苏,明长苏却同鹤行一起行动,身形迅速飞身上屋檐,又跳入另一处空院,再跳起到另一处屋檐。   如此来来往往,他们的速度极快闪过大半个皇宫。   楚肖简直要惊呆了,他被明长苏抱着,却能够清晰感受到飞速移动带来的感觉。   耳边风如羽毛,明长苏身似蜉蝣,如此行动好似飘荡在水面,脚尖点地飞身起,带起的波澜极小,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以为鹤行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明长苏也这么厉害。   三人越走越离楚肖的宫殿越来越远,楚肖察觉到不对劲时他们已经了城门口。   眼看就要越过城门,明长苏却忽然挺住脚步。   楚肖奇怪道:“小明子怎么了?”   明长苏道:“陛下就不想说些什么?”   楚肖诚实道:“小明子,你可真的是深藏不漏啊。”   如果今日未见识到,楚肖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   不对,其实之前逃出去那一次他已经见识到明长苏部分实力。   明长苏一直瞧着他的脸色,大概猜到他想到什么,道:“陛下,我们此次是出宫。”   楚肖道:“嗯?出宫?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我们去蜀国?”   明长苏道:“是。”   言毕他又道:“上一回我听从陛下的安排,按照陛下规划好的路线走,失败了,所以这次,我希望陛下能听我的安排。当然陛下若是不愿意,我现在便可送你回去。”   楚肖:“……”   他们站在城墙上,抬眼就是城外的风景,明长苏怕是已经规划好今夜。   楚肖道:“那走吧,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还回去。”   明长苏又道:“陛下当真是想好了?”   楚肖道:“嗯嗯嗯,朕之前就想走了,小明子你不是不知道,不过这次…”   明长苏看着他,楚肖道:“我出门急,晚上什么也没带,估计咱们这么闯出去,怕要没钱饿肚子了。”   明长苏道:“不会。”   楚肖道:“小明子你带了?”   明长苏“嗯”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忽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人道:“有刺客——”   楚肖瞥过眼,见那边火光愈来愈亮,楚肖一愣,道:“他们发现我们了。”   明长苏目光一凝,鹤行在旁也做警惕状。   楚肖还想说什么,明长苏却已经抱紧了他,和鹤行一起飞出宫外。   楚肖下意识搂紧了明长苏的脖子。   三人飞出宫外,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楚肖感受着高速移动带来的刺激感,又听明长苏在他耳边道:“陛下现在没有后悔的权利了。”   他们离开皇宫前听到的人声还有火光并不是意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身影被人瞧见,立马引来了大批侍卫,一群人绕着皇宫迅速搜查,害惊动了同样在皇宫内的摄政王。   摄政王闻言目光一顿,火速赶到皇帝寝宫,一开门见殿内空荡荡,他又立刻赶往明长苏的关押地。   一开门果然空无一人。   摄政王紧握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吼道:“废物。”   此话一出,周围的侍卫尽数跪下。   摄政王道:“好,好啊!”   他慢慢退了几步,又停下,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森冷阴翳。   摄政王道:“传令下去,全城搜捕明长苏也陛下,不可伤及陛下,至于明长苏……找到即杀。”   众人道:“是。”   殿内少了人便安静了许多,门大开,外头的冷风灌入,夹杂着夜间的水汽,摄政王站在殿内,却未觉得冷多少,似乎这间屋子本来便是如此毫无生气的。   又站了一会儿,摄政王忽然紧握五指,一拳打在殿内柱子上。   楚肖猜得到,他这么一走第二日摄政王发现定然会大发雷霆,即使是这样,他也坚定了要走的决心。   不过他没想到,就在他走的当夜便闹得皇宫内鸡飞狗跳,摄政王和他一样,一夜未睡好觉。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逃出皇宫,却不太够他们走出皇城,楚肖也考虑到这一点,明长苏却并未带他往城外走,反而转头去了一个楚肖很熟悉的地方。   站在昔日住过的摄政王府邸内,楚肖愣神道:“小明子你这是认真的吗?真的住这里?”   明长苏点头道:“这里不是摄政王的本府邸,只是一座偏府,并没有他的人。”   话音一落,门开了,楚肖盯着婉莹瞪大眼睛。   料想到楚肖的意外,明长苏拉着他进了门,婉莹道:“陛下,好久不见。”   楚肖道:“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婉莹道:“是摄政王将我安排在这里的。”   楚肖:“?”   婉莹说着,对上明长苏的双目又道:“我是明公公的人。”   楚肖:“???”   他更疑惑了,明长苏却不给他多思考的机会,拉着他进了殿内。   他们晚上出行都穿着夜行衣,楚肖那一套还是被鹤行架着刀被迫换上的,明长苏带着他进了原来住的殿内,楚肖就被扒了衣服。   楚肖止住明长苏的手忙道:“等等等!”   对上明长苏的双目,楚肖道:“我自己来!”   他把衣领往下拉一点,明长苏便止住他的动作,在楚肖疑惑的目光下,明长苏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瓶小膏药还有一些蹦绷带,道:“我给陛下上药。”   楚肖道:“哦哦哦,诶等等,小明子我这都出了皇宫了,你也不必叫我陛下了吧。”   明长苏轻轻把膏药往他脖子上抹,触感凉凉的,明长苏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蹭过楚肖的侧脸。   明长苏声音有些低,道:“那要我喊什么?”   楚肖想了想,道:“嗯……就喊我阿肖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18 11:38:48~2022-05-19 11:4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叠木夕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朕和小明子留宿了   楚肖不光是侧颈上有血痕, 双手手腕都有勒痕,明长苏拉着他的手腕上药,越涂神色越冷。   说换个称呼后他没有再说话, 楚肖有点担心, 嘴唇动了动, 明长苏忽然道:“阿肖。”   楚肖道:“嗯?”   明长苏给他的手腕上好药,缠上一圈松松的绷带,却没松手。明长苏握着他的双手低头, 低低道:“我应该自己来接你的。”   楚肖:“?”   明长苏的声线有些低落,楚肖听了出来, 又见明长苏低头微微弓着脊背。   握着他手的力道很重,像是怕他跑了。   楚肖顿了顿,道:“没关系的,小明子能带我出皇宫已经很好了,诶对了,都出皇宫了, 我是不是也该改个称呼, 不叫你小明子了啊。”   这话题转的突然,明长苏却未说什么,他摇了摇头道:“不用。”   他抬头,眸光落在楚肖身上, 似有柔意, 他道:“我喜欢阿肖这么叫我。”   楚肖看着他,不自觉张大了嘴。   忽然他转头轻咳一声,道:“啊, 不改就不改吧。”   明长苏“嗯”了一声, 拉着楚肖道:“阿肖, 叫叫我吧。”   他修长的手指指腹蹭过楚肖的手背,摩挲的触感传来,楚肖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抖,道:“这…”   手背又被蹭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明长苏还避开了手腕上刚上药的地方。   明长苏越靠越近,眼看鼻尖就要抵上楚肖的,楚肖差点变成斗鸡眼,楚肖道:“好好好,我叫!”   顿了顿,楚肖道:“小明子。”   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明长苏的眸光亮了几分。   楚肖见状偏头轻咳道:“小明子。”   十指骤然被收拢,楚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明长苏又凑近几分,声音里带了些许哄意,道:“再叫一次。”   楚肖时刻警惕,结结巴巴道:“小、小明子……啊!”   明长苏紧紧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窝蹭了蹭。   楚肖方才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原本以为明长苏会就这样亲上来,没想到并没有。回过神后紧张的情绪散去,楚肖又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但明长苏就这么抱着他不松手,楚肖稍微动一下都不行,反而会被明长苏箍地更紧。   楚肖脑袋艰难地歪了歪,道:“所以小明子,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明长苏道:“今夜。”   楚肖道:“嗯?就今天晚上吗?明天就走?”   明长苏道:“是。”   楚肖道:“那还挺快,不过话说回来,小明子你的身手真的不错啊,抱着我跑了这么久还这么快。”   说着,他也伸手捏了捏明长苏的小臂道:“我来给你捏捏。”   明长苏听他前半句话,原本神色暗了下来,又听到后半句话,这才放松,他松开楚肖,却仍旧捏着楚肖的手腕道:“不用。”   楚肖却道:“要的要的,你带着我跑出来,辛苦你了。”   明长苏摇头,道:“你会怪我吗?”   楚肖道:“什么?”   明长苏道:“我擅自带你出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说着,他自己也想到,身为帝王,最不喜欢被人各种安排,他眼前的皇帝从前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有人敢忤逆他,他必然会大发雷霆。   时至今日,纵然明长苏知晓这位帝王已经改变了许多,性子也变得和往日里截然不同,但在做这件事情时,他还是下意识有这方面的顾虑。   想着,他握着楚肖的手又紧了几分。   楚肖不知晓明长苏的心思,手腕上骤然加大的力道令他微微皱了皱眉,他也知晓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如在皇宫那般逍遥自在,道:“不会不会,我本来也是打算早日出来的,哪成想我那次一不小心睡过去,那么久没见你,我还想着这两天偷摸着过去找你商议这件事情,小明子也算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闻言明长苏目光微顿,楚肖的神色认真,并无半分玩笑之意,明长苏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们靠在床沿边上,楚肖等明长苏情绪缓过来,提议道:“那个……小明子,咱们要不先上床休息,边睡边聊?”   话音一落,明长苏忽然抬头看他,目光十分微妙,楚肖便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道:“那个,好像这里有两床被子,我看今日的情况我们也不好再折腾其他人了,就将就着睡吧,咳咳。”   其实楚肖自己也觉得自己奇奇怪怪,明明之前那么拉开距离,却总是处理不好他和明长苏的关系,若即若离,要是他自己是明长苏他也会生气。   楚肖低着头,不敢看明长苏的双眼,下一瞬身体一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明长苏抱在床上。   明长苏道:“阿肖睡吧。”   楚肖扯着被褥道:“啊,好吧。”   殿内的烛火灭了,安静一片,楚肖闭着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各种画面,实在是摄政王对此事的反应超乎他的意料,给楚肖的印象太深,楚肖现在这么逃出来了,反倒对摄政王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楚肖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他这穿书过来,见的最多的一来是明长苏,二来是摄政王。   现在他彻底把摄政王的罪了,在他身边的也只有明长苏了。   说到明长苏,楚肖心情更加复杂,看书的时候和真正相处时的感觉既相似又截然不同,楚肖有时候觉得明长苏很好懂,但有时候又觉得很捉摸不透明长苏,就像他们之间,楚肖主动拉开距离开始。   从那时候,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条线,若即若离,但又割不断。这种感觉总围绕在楚肖身上,就……很渣。   没错,楚肖思来想去,把这一切全都归咎在他自己身上,因为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自己,总结出来,他觉得自己对明长苏的态度很渣。   唉。   穿书不易,当个反派渣攻皇帝他更不容易。   事到如今,楚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和明长苏之间的关系了,毕竟一旦逃出这里,他便只能仰仗明长苏。   毕竟他穿书过来后只呆在皇宫,其他地方去的很少。   想了很久,楚肖心底叹了口气,翻身蜷缩,忽听背后传来声音。   明长苏道:“睡不着?”   楚肖吓了一跳,道:“啊,小明子你还没睡啊?”   明长苏道:“嗯。”   顿了顿他又道:“是因为逃出来了,不习惯吗?”   楚肖失笑,明长苏还真是一针见血,他索性转过身,灭了烛火的殿内并不是漆黑一片,月光透过窗户落进来,楚肖隐约能看见明长苏的轮廓,但看不清明长苏是什么姿势。   楚肖转回来,仰躺着道:“就是觉得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明长苏那边传来细微的动静,楚肖听到他问:“什么想不明白?”   不是楚肖的错觉,明长苏问这话时语气略微停顿,似乎有些紧张。   楚肖道:“比如婉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沉默片刻,明长苏道:“他是摄政王安排在这里的。”   不等楚肖回答,明长苏又道:“摄政王把她安排在这里,也没有安排其他人,只是定时派人过来打扫,不过很巧的是,她是我的人。”   听到“我的人”三个字,楚肖转过头,他看着另一边黑暗,视线在黑暗中摸索明长苏的神色,道:“我那次去茗香院,那里的人是否也和你有关?”   明长苏没有立刻回答,楚肖也猜到了,茗香院那次事件过后就被封了,里面的传信暗探自然是阻断,对于这件事情,楚肖并没有说什么,以他的身份他也没有理由干涉摄政王。   楚肖并不要求明长苏回答什么,只是明长苏明确说了婉莹是他的人后提上一句,楚肖道:“也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问一问。”   明长苏却忽然道:“是。”   楚肖:“?”   意识到明长苏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时,楚肖微微睁大眼睛,他感觉到明长苏的气息急促几分,明长苏又换回了以前的称呼,道:“陛下既然已经知晓我是蜀国人,那么茗香院刺杀的事情自然也猜得到和我有关,没错,那里面的确有我的人。”   楚肖愣愣看着他,感觉到明长苏越说语气越急越快,楚肖仿佛能从黑夜里看到他的申请,楚肖道:“小明子……”   明长苏却打断道:“陛下!我明白你想问的是什么,我说是实话,我并未做什么,茗香院的事情并不是我做的。”   说完,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明长苏胸膛起伏一阵,半晌,楚肖开口道:“小明子,其实我一直都在自我怀疑。”   和楚肖看着明长苏一样,明长苏也在看着他。   楚肖的半张脸隐没在月色中,不一样的是,明长苏能看到他半张脸。   楚肖望着床帐,思绪飘远道:“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这个顾虑,但随着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了解到的东西越多,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闻言明长苏呼吸放轻了许多,似乎预感到楚肖接下来说的话,果不其然,明长苏听着道:“你说的这些,摄政王应当一早就查到了,他几次三番提醒我,让我防着你。”   明长苏死死盯着他。   楚肖道:“但我没有听。”   明长苏呼吸一滞。   楚肖继续道:“我有我自己的看法,我一早便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志向。”   明长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楚肖道:“我知晓,小明子是心怀大志的,所以我选择按我认定的方向走,我认为你值得。”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愧疚是真的,不过不是对你,是对摄政王,他为了我考虑那么多,我却还是按反方向走。”   楚肖笑了笑道:“我们看法不一样,我自己会些什么,不会些什么我心里很清楚,能不能当好这个皇帝我也知道,与其留我这个无用的昏庸帝王,还不如早日选一个适合这个座位的人。”   说着,楚肖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明长苏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挑开被褥,感觉到明长苏的力道,也回我着他。   借着明长苏的力道,他道:“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我觉得小明子你心怀山河,定然会比我活得风光自我,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二人手交叠着,明长苏的手却止不住发抖,像是急的,又像是激动的。   他的呼吸格外急促,楚肖也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肖感觉明长苏动了动,下一瞬他被扯过去,床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明长苏却固执地把他拽到那边。   感觉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额头,楚肖下意识抬头,这边比他睡得那侧更暗,但他在抬头的瞬间却看到一双格外炙热的眸子。   就和耳边的呼吸声一样,眸光沉沉,似乎蕴含着其他东西,又被明长苏压抑着,看起来马上要发泄出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520啦!各位520快乐~   这篇来点温情篇~事实上对小明子来说,这就是本救赎文哦~   感谢观看~ 第39章 朕被小明子塞玉佩了   楚肖方才那一番话纯粹是发泄, 他一旦心里压着事情找到发泄口就会口不择言全部吐露出来,说的也纯粹是真心话。   ——但就是在这种场合下,这么说似乎不合适。   楚肖自己那股劲头过去, 这才后知后觉, 他方才说的那番话里面, 好像有一些东西透露出来了。   就比如,他只是和明长苏聊日常,他们相处也只是在如常生活方面, 他为什么要说明长苏“心怀山河”啊!   天哪,明长苏不会又猜到些什么吧!   楚肖这边还在担心, 浑身僵硬,下一瞬就被人拖过去,他正惊讶,以为明长苏真的发现了什么,一抬头对上明长苏目光灼灼的眸光,他更紧张了。   楚肖忙道:“那个, 方才那番话我只是随便说说, 小明子你别当真啊……”   明长苏却把他抱的更紧,下颌蹭过他的锁骨,并未回话,楚肖却能够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他已经认真了。   殿内昏暗一片, 本身楚肖就因为今夜的事情睡不着, 眼下更加没有困意,他们躺下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此, 楚肖便瞪着一双眼睛熬到了白天。   按理来说, 他身上还有余毒, 如此奔波定然会损耗自己的身体,他之前走路都会眼前一黑双膝无力,但近日来,他发现自己不仅力气回来了,脑子也没有这么浑浑噩噩。   就连昨夜折腾了一夜,一宿没睡,他早上爬起来时依旧神清气爽。   夜行衣不用再穿,因为出来匆忙,楚肖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明长苏便把他自己的给楚肖穿,楚肖穿好后还剩个腰带没系,他也没着急,对着屋内铜镜看来看去。   明长苏穿好衣服,见楚肖还是对着镜子照,问道:“怎么了?”   楚肖回神道:“就是有点奇怪,我记得你的身材和我的还是有些差别的,怎得这身衣服给我却很合身,袖子都不会长?”   明长苏闻言走过来,他“嗯”了一声,走至楚肖跟前伸手,握上楚肖的腰带,迅速拉近的距离令楚肖有些僵硬,明长苏却扯着腰带两端,不顾楚肖的躲闪将人带过去。   腰带很长,明长苏微微俯身,头蹭过楚肖的肩膀,面对面,明长苏的手环过楚肖的腰绕到后面,带着腰带一圈绕出去,又绕回来。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楚肖的耳畔。   衣服不长,腰带倒是足够长,楚肖估计这腰带肯定比他还要长,绕到最后一圈,明长苏双手又绕回来,扯着腰带两端用力,楚肖不受控制往前,鼻尖蹭过明长苏的侧脸。   明长苏在他耳畔道:“陛下,你脸很红。”   楚肖不自在别开眼道:“都说了别再叫我陛下了。”   明长苏轻轻笑了笑,楚肖十分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早饭还是在王府解决的,楚肖虽然嘴上没说,但心底总是担心摄政王知晓他跑出来了,会派人全城搜捕,就怕他搜到这座府邸,但从昨夜他来这里到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正心事重重,明长苏接过他的碗,又给他添了一勺粥道:“别担心,这里暂时安全的。”   楚肖没力气道:“那等下我们就走了对吧?”   明长苏道:“对。”   言毕,他又道:“你我,鹤行,还有婉莹。”   闻言,楚肖惊讶道:“婉莹姑娘也跟我们一起走?”   明长苏点头道:“她本就是蜀国人,也该回去了。”   看似明长苏把所有事情说的清楚,实则楚肖还是听着云里雾里,他道:“等下,小明子,你有什么打算吗?”   对上明长苏的双目,他道:“就是,你去蜀国后,有什么打算?”   明长苏道:“解决我的家务事。”   楚肖:“?”   明长苏解释道:“鹤行,包括婉莹,都算是我家里的人。”   楚肖:“……”   厉害啊,不愧是皇子的身份,这些可在原文中没有提到过。   明长苏说完这些话后,并未再提其他的。楚肖等了等,一直到他们吃完早饭明长苏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楚肖不免有些郁闷,虽然说,不在乎生死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这一趟出去也只是想离开那个位置,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他跟明长苏明确提过解毒的事情,明长苏也立刻答应了,反而现在却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这让楚肖不难多想。   楚肖知道明长苏不愿意委身于原主,不愿意做个太监,在楚国这些年,他想要的一直是逃离和自由,楚肖穿书过来正是明长苏灾难的开始,楚肖便立刻掐断这些火苗,对明长苏好,尽可能在立场上给明长苏平等的对待。   这一点楚肖觉得明长苏一定感觉到了,而且前段时间明长苏还明确表露了对他类似喜欢的意思。   一时之间,明长苏对他中毒之事绝口不提,仿佛不知道一样,这样的态度令楚肖觉得奇怪,也很明显感觉到了落差。   他们已经换上了这里百姓常穿的衣服,看着普通,楚肖却能感觉出来,这布料和他在皇宫里穿的相差无几。   他们穿的大多是适合出行穿的衣服,就算比不上昨夜的夜行衣,但也比龙袍什么的方便了许多。   楚肖盯着明长苏颀长的背影,明长苏正在和鹤行吩咐一切事情,楚肖见他腰上挂着一枚晶莹的玉佩,玉佩下面浅青色的穗子,明长苏的背影逆光,微光打在玉佩上,隐隐发亮。   楚肖盯着那枚玉佩发呆,明长苏忽然转过头道:“走吧。”   他起身过来,拉着楚肖的手,鹤行跟在一旁,楚肖并没有多少东西,或者说几乎没有,以他现在这样,一个人在外的生存经历几乎为零,出了皇宫以后还要仰仗明长苏。   而且不光是他出了皇宫改变了身份,明长苏也是,和楚肖不同的是,褪去太监的身份,明长苏回归蜀国后的身份是皇子,还是未来的天子,比楚肖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高贵多了。   楚肖自认为除却原主的身份,他对明长苏的好,那肯定是有恩的,但他就是有这样一层身份,有些东西说也说不清,甚至根本不能说,而这一段时间以来,明长苏对他的好他也记在心里。   既然双方都有恩,其实没必要计较些什么,明长苏带不带他找解药,或者说管不管他的生死,楚肖其实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明长苏。   这么想就想开了。   想开的瞬间他心情都好了不少,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白,楚肖回神,见明长苏把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   楚肖还未开口,明长苏便拉着他的手摊开,那枚玉佩便放在他掌心。   楚肖抬头,明长苏却道:“送你了。”   话音一落,楚肖明显看到,明长苏身后的鹤行变了脸色。   鹤行道:“主上……”   明长苏看他一眼,他又闭了嘴。   楚肖手心握着这枚玉佩,他微微皱眉,不敢太用力,明长苏看出他这点心思,握着他的手收紧。   楚肖握着这枚玉佩,只觉得分量远比他相的要重,他道:“这个,真的就这么给我了?”   明长苏道:“嗯,收着吧。”   楚肖抿了抿嘴,道:“这看起来很贵重?这是你贴身的吧。”   明长苏道:“阿肖不必多虑,收下便好。”   楚肖还是有些犹豫,明长苏又道:“集市要开了,走吧。”   楚肖这才作罢,握着这枚玉佩,明长苏拉着他,见他还在愣神便把玉佩挂在他腰间,拉着人往外走,路过鹤行时,楚肖感觉鹤行狠狠瞪着他。   这一眼楚肖只觉得明长苏的这个手下看起来对他并不是很友好。   事实上这种不友好他已经在昨夜体会过了,不过仔细一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既然是明长苏的人,那么一定跟蜀国皇宫脱不了干系。楚肖自己的身份又是楚国皇帝,鹤行对他抱有敌意一点都不奇怪。   婉莹也打扮好了,站在门前等他们,见明长苏过去,她行一礼。   明长苏道:“走。”   天光初晓,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集市也开放,楚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出门了,集市开放,城门大开,来来往往人极多,这个时候混出去时最容易的。   人多也挤,一路上明长苏拉着他,挡在他的跟前,鹤行和婉莹跟在后面,楚肖就算不回头看,也能感觉到鹤行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的后脑盯出个窟窿来。   “新鲜的猪肉,猪肉……”   “新挖的竹笋,不好吃不要钱…   “……”   穿行在人群之中,各种叫喊声此起彼伏,再加上拥挤的人群,楚肖走着走着,总感觉回到了现代赶早的菜市场中。   这场景,近乎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附近,楚肖这才缓了口气,明长苏在他身前,楚肖道:“多谢小明子了。”   明长苏摇了摇头道:“可有不适?”   楚肖道:“没事,这几天内我的身体好多了,余毒在我体内也没什么动静。”   楚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说出口,可能是他之前真的过分在意这些事情了,话音一落,鹤行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楚肖余光瞥见,他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屑。   明长苏道:“没事就好。”   明长苏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似乎对他身上的余毒一点都不关心,楚肖抿了抿嘴,觉得既然已经说出口,又赌气似的在开口道:“小明子你放心吧,我身体撑得住。”   话音一顿,他忽然想到他余毒发作前那一段逍遥快活,活蹦乱跳的时光,和现在的状况真的相差不了多少。   难不成……他现在也是在回光返照?   楚肖有些想不明白,但换而一想,他也是穿书过来,对这里的毒药根本没有了解过,万一真的是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   ……   明长苏忽然道:“会没事的。”   楚肖抬头,明长苏看着他,神色严肃,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楚肖被他的目光看的撇开头,明长苏道:“阿肖不必担心,会没事的。”   楚肖抿了抿嘴,脸上表情淡淡,嘴角却微微勾起。   他不得不承认,他少许阴霾的心情在这一刻,明长苏那一句话给哄好了。   正当交谈时,一边传来一阵马蹄声,楚肖还未反应过来,马蹄飞快跑过他们身边,带起一阵尘土,撒了他们一身。   明长苏将楚肖拉在身前,挡住那阵尘土。   楚肖道:“没事吧。”   明长苏摇摇头道:“没事,走吧。”   彼时城门人来人往,他们出门时被官兵拦下,拦的却是婉莹,婉莹的样貌在城中名声极大,虽然露脸少,但却人人都知晓茗香院有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故而长得好看的人都会吸引旁人的注意。   眼见不对劲,楚肖机灵一动,拉着婉莹的手道:“官爷,这是我夫人,您老给放个行,我们也赶时间。”   他们装的是一家商人,楚肖都这么说了,那么明长苏和鹤行便是两个随从,楚肖没看到,明长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意味不明。   那名官兵视线在他们中间徘徊道:“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楚肖赶忙走了。   走之前还听那官员远远道:“好不容易见着个姿色好的,竟然还有主了。”   “你就别打那心思了,今日摄政王交代下来了,全城搜捕,让我们也盯着点进出城门的人。”   闻言楚肖一愣,明长苏却一把揽着他的肩膀,把楚肖往外带。   不远处的马蹄声阵阵,有人喊了道:“王爷到——”   似有所感,楚肖回过头。   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路了,这一趟出城门竟然格外地轻松。   眼下又是沿着城沿绕着走,没人看得见他们。   那句话喊完,又一句道:“关城门——”   楚肖便见城门一点一点关闭,他的角度,看到门缝里透过一点熟悉的衣角。   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很难受。   下一瞬,视线模糊,一双手遮住他的眼睛,挡住了他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今日521呦,521快乐~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20 11:25:16~2022-05-21 14: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奈无颜 2个;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朕正在逃的路上   明长苏的声音传来, 道:“陛下,我们走吧。”   楚肖回头归回头,但这件事情他已经做好决定, 现在走到这一步, 他绝对不会后悔。   出了皇城, 他们的目的地便是蜀国,要达到蜀国还需要往两国边界的方向走,按理来说经过驿站的方向是最简单的, 但如今摄政王已经知晓他离开,定然会连同驿站一起搜捕他。   楚肖就是怕这一点, 明长苏显然也考虑到了,他们一行人便往偏远的方向走。   踏高山,过水桥,这些对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楚肖跟这一行人走,几次发现明长苏对他多加照顾, 趁着休息的间隙拉着明长苏道:“小明子, 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能走。”   见明长苏不为所动,楚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适应这里啊?”   不等明长苏回话,楚肖又道:“其实刚开始有一点啦, 但现在好多了, 在这里行走自如完全不是问题,我也挺喜欢看山水的,这边还有树丛能够挡太阳, 还能乘凉, 真的挺好。”   楚肖这话十分真诚, 也是他心中所想。他原本的担心是这边如果处于湿地,那的确会不太好走路,毕竟穿着长袍,就算他们穿的再简便也没有现代装方便。   但这一路走来,走的都是干燥的土地,几乎没什么湿土,也就不需要有这样的担心了。   反而越走,楚肖便觉得这一趟更像是旅程,相对来说很自由。   明长苏听了他的话点头,但神情看上去却不是很轻松,似乎不太相信,楚肖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这一路上,他和明长苏走得比较近,而鹤行护着婉莹走,婉莹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女子,却丝毫不娇贵,一路上该怎样就怎样,只是话比较少。   楚肖其实几次想和她答话,但看着婉莹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再加上有明长苏在身边,他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越过一座山后,楚肖便开心不起来了,他没想到两座山的分水岭前后差别这么大,他们刚过的一座山是干土,这边就变成泥泞的湿土,放眼望去水流不断。   站在一处溪边,鹤行最先抬步,看着他半只脚陷入泥地里,楚肖眉毛一抽,只感觉那只鞋子都不干净了。   明长苏一直跟在他身侧,见楚肖面色犹豫,脸色不太好,边道:“我背你吧。”   楚肖回过神,想起他之前和明长苏的对话,只觉得有些丢脸,道:“不必,我自己走,呃——”   话音一顿,他便被明长苏背了起来,楚肖吓的赶紧环住明长苏的脖子,没瞧见明长苏微微上扬的嘴角。   不等楚肖说话,明长苏便抬步,和鹤行的方法不一样,明长苏背着他身轻如燕,一瞬间的功夫就到了对岸,楚肖视线一晃,还没看清明长苏已经过去了。   楚肖下意识往明长苏脚上看,发现明长苏的鞋只是沾染上些水,并未染上湿土。   楚肖道:“厉害。”   明长苏莞尔道:“多谢阿肖夸奖。”   他却没放下楚肖,几个大男人都过来了,婉莹还在对面,楚肖刚想开口说谁去接一下婉莹,却见婉莹一提裙摆,健步如飞淌水而过。   一眨眼的功夫,婉莹便停在他们跟前。   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见此景再看看背着自己的明长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疼痛。   来自现代人的自尊心在婉莹过来Hela的动作里掉了一半。   明长苏没放他下来,楚肖也没提,明长苏便一直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楚肖察觉到鹤行看他的眼神格外怪异,他沉默着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明长苏的肩窝。   明长苏被毛茸茸的脑袋埋了一脖子,鼻息间都是楚肖的气息,明长苏一顿,道:“怎么了?”   楚肖摇了摇头,修长的黑发蹭过明长苏的侧脸,明长苏喉结滚了滚,听楚肖叹了口气,道:“没事,就是觉得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连个女子都不如,有点丢脸。”   楚肖语气郁闷,明长苏听了忍不住闷笑一声道:“没事的,别想那么多。”   顿了顿,他又道:“还挺中肯。”   楚肖:“……”   他气得捏了一把明长苏的手臂。   楚肖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会挖苦人?”   明长苏脚步微顿,他侧首道:“你以后会有很多时间了解。”   楚肖道:“算了吧,这一次逃出来,我还真是看到很多和平日里不一样的你。”   明长苏道:“不好吗?”   楚肖道:“也不能说不好吧,可能也算是更加了解你的,我知道在皇宫的时候你大多数都是端着,如今这么放松交流下来我还的确有些不适应。”   楚肖确实能感觉到明长苏的态度在一点点改变,不论是言语上不再很恭敬,以太监对皇帝的身份说话,行动上也越来越霸道,这在楚肖看来就是好的改变,他们之间的距离会因此拉近许多。   比起之前的身份,现在的他们更像是朋友。   哪成想楚肖说完,明长苏却未立刻接话,过了一会儿明长苏道:“你下来吧。”   楚肖还沉浸自己的思考当中,道:“啊?”   明长苏垂眸,道:“现在地上不湿。”   楚肖低头一看,确实如此,他道:“好的。”   他便跳下明长苏的背,正值中午,烈阳炙热,他们站在树荫之中短暂休息,楚肖腰间还挂着明长苏给的玉佩,他往太阳底下一站,那枚玉佩白的剔透发光,反照在另一边。   鹤行刚好被照了满脸,他面无表情移开,走到明长苏那边道:“主上,您是打算把他交给陛下吗?”   明长苏瞥了一眼他,鹤行便住了嘴。   明长苏道:“我有我的打算,我不觉得你看不出来。”   鹤行闻言低头,明长苏又道:“我说过,没有第二次,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树丛边有溪流,婉莹在那边清洗,楚肖也想过去洗把脸,二人站在溪流边,楚肖瞄了几眼婉莹,斟酌道:“婉莹姑娘,好久不见啊。”   婉莹回道:“好久不见,陛下。”   楚肖道:“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陛下了,不用这么叫我,叫我楚肖就好。”   婉莹点头,楚肖道:“那个,当时是你救了我吗?”   婉莹:“?”   楚肖提醒道:“就是茗香院那次。”   婉莹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主上。”   楚肖:“?”   他道:“你的意思是说,是小明子安排的?”   婉莹点头。   楚肖:“……”   他们呆在溪边的时间稍微有点久,明长苏等了一会儿,就去催人,楚肖起身,神色有些严肃,明长苏示意鹤行先一步带着婉莹走,楚肖才道:“那次茗香院的事情……”   他刚开口,就被明长苏打断道:“茗香院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并未参与。”   楚肖道:“哦……我被带到那个地方,也是你安排的?”   明长苏盯着他沉默,半晌道:“是。”   楚肖道:“原来如此。”   不远处鸟鸣声阵阵,楚肖耳边还伴着溪流涔涔的水声,一阵暖风拂过他的面庞,楚肖道:“走吧。”   明长苏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又见楚肖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便一同跟了上去。   原本走了大半天,楚肖以为他们晚上都会在野外住,却没想到再翻过一座山,居然有一家客栈,环境还不错。   楚肖自己没有钱,只能是明长苏住哪里,他住哪里,明长苏吃什么,他也跟着吃什么,全都跟着明长苏走。   但一路上明长苏似乎心情不太好,脸色也不是很好,没怎么说话,楚肖也不好开口询问。   他们开了三间房,婉莹定然是一个人一间的,他们三个大男人在门口面面相觑,楚肖看着鹤行,明长苏目光也落在鹤行身上,六目相对,鹤行转身进了一间房。   “砰”门关上,就剩下明长苏和楚肖在外。   剩下一间房住谁不言而喻。   楚肖看着明长苏,明长苏亦垂眸看他,楚肖道:“小明子……”   话没说完,明长苏忽然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往门里拉。   “砰”最后一间房门关上,楚肖双手被摁在门上,明长苏力气很大,楚肖挣了挣,没挣开,道:“小明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明长苏气息很重,靠的也很近,近到楚肖清楚看清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己,还有明长苏长长的羽睫。   楚肖瞪大眼睛,被明长苏桎梏着动弹不得,楚肖还记着明长苏可能喜欢他这件事情,他心想道这副样子,小明子不会想要霸王硬上弓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楚肖便在心里把它否决,不可能不可能,小明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明长苏侧头,嘴唇如有若无蹭过楚肖的耳畔,楚肖浑身一僵,明长苏道:“你听我解释。”   楚肖一愣,道:“什么解释?”   明长苏抬起头,直视着他,皱了皱眉道:“我的确不知晓茗香院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你一定要进去,我进去后才发觉不对劲,这才让婉莹将你带出去。”   说着,他又微微凑近一点,令楚肖忍不住偏头,明长苏看在眼里,他的神色暗下来,道:“果不其然,你一离开,没多久茗香院便出了事情。后来是摄政王知晓,在整座皇城找你,我才把他们带过去。”   楚肖道:“所以,都是你安排的?难怪,阿轩之前一直提醒我要防着你,原来是这样。”   明长苏“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易察觉的发抖,道:“你在这里休息吧。”   他松开楚肖的手腕,楚肖看他似乎也有些无力,不禁开口问道:“那你呢,你不睡这里吗?”   看着明长苏转身就走,楚肖下意识叫住他,又道:“这里的床够大的,小明子你去哪里?就只剩下三间房了,你不住这里,和鹤行一起住吗。”   话音一顿,楚肖又想到,也不是不行。   他这一路上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方才被明长苏这么用力一摁在门上,整个人都感觉脱了力,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   明长苏背对着他道:“你在这里休息就行。”   楚肖道:“其实两个人一起睡也没事……”   话还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梦到了摄政王和他还有明长苏三个人,他浑身上下的衣服破烂,身上各处都是血痕,稍稍一动牵扯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他对面的摄政王身披铠甲,骑在马上,摄政王手握着剑。   似有所感,摄政王望了过来,和摄政王对视的那一刹那,楚肖感觉自己的后脑传来刺痛,有人从背后扯着他的头发,楚肖被迫仰头,对上一双冷冽又熟悉的双目。   明长苏的表情看起啦有些癫狂,楚肖同他对视,恍惚间似乎闻到了战火的硝烟味。   明长苏道:“想救他,拿你们国家来换啊!”   明长苏这句话不是和他说的,是和他们对面的摄政王说的。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楚肖忍不住呛了口气,一呛他便醒过来了。   睁开眼的刹那脑袋昏昏沉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鼻息间的那种血腥味散去,他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味,非常好闻,与此同时,一阵曲声伴着鸟叫声传入耳畔。   楚肖朝着声源看去,只见明长苏站在窗口前,他的手上站着一只青色的鸟,尾羽很长,明长苏食指摸过鸟头,另一只手拿着一片叶子,抵在唇边轻轻吹奏。   感觉到动静,明长苏和鸟同时看过来。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明长苏的青丝,还有鸟的尾羽轻动。   风声入耳。   作者有话说:   来这里理一下哈,按感情线来的话,阿肖现在对小明子的态度是:1.按原文走,他会和小明子牵扯不清,但是现在不是,他们的关系更像朋友(除了有时候贴得很近,他们的确没有什么过界的举动)2.他能感觉到他们双方会比普通朋友亲近很多,每每小明子突然靠近,阿肖都会有一种“他是不是真喜欢我,他不会真的要对我做什么”的想法,但很遗憾,小明子每次都没有,所以阿肖有时候会很疑惑。他现在就是在于“小明子到底对我有没有那种意思”纠结疑惑当中。   至于小明子,他现在的表现更多的是克制啦。   其实也可以把他们相处模式当成一种暧昧的过程……因为还有些事情才刚开始,很多东西没说清楚23333   最后谢谢各位小可爱留评,我超开心哒,我也会加油哒!么么么么~感谢在2022-05-21 14:28:26~2022-05-22 12:3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奈无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朕居然中暑了   那只鸟是在吸引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着虽小,但楚肖和其对视时却能感觉那鸟眼珠子一动。   鸟头歪了歪, 又低低叫了一声。   ——楚肖从这鸟的动作和发出的声音里感觉到了嫌弃之意。   楚肖:“……”   他撑起上半身, 明长苏放下鸟走过来, 扶着他,那鸟站在窗台上,眼珠子仍盯着他, 又仰头瞥下来。   明长苏道:“醒了?还有哪里不适吗?”   楚肖道:“没有,我这是……又晕了?”   明长苏点头, 道:“先喝点这个。”   他说着拿过一旁的碗,和勺子,楚肖还想说话,勺子却已经抵在他唇边,楚肖这才张口。   一勺吃下去,楚肖眼睛一亮。   明长苏好似猜到他的反应, 道:“如何?”   楚肖道:“好喝。”   这汤凉凉的, 加了银耳和红枣,楚肖醒来头昏脑涨,晕乎乎的,全身感觉都很燥热, 这么一口下肚, 整个人都感觉舒服了起来。   楚肖再次强调道:“真的好喝。”   明长苏笑了笑,继续喂他。   楚肖喝了几口,忽然顿住, 他盯着明长苏近在咫尺的手, 犹豫道:“要不……我自己吃?”   明长苏便将碗给他。   自己吃就快多了, 楚肖几口把一大碗吃完,明长苏便问他还要吗,楚肖摆摆手说够了。   楚肖长舒一口气,道:“活过来了!”   明长苏一直坐在床沿,楚肖歪了歪头,道:“这鸟?”   明长苏道:“我养的。”   楚肖道:“哦,难怪啊,我看着就不太像外面野生的。”   明长苏伸出手,五指摊开,在窗边挑眺望远方的鸟便飞到他手心,这鸟长长的尾羽随着走动飘起,十分漂亮。   楚肖一直盯着鸟的尾羽看,明长苏道:“喜欢?”   楚肖道:“啊?不不不,不喜欢的。就觉得新奇。”   明长苏“嗯”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十分坚定地拔掉那鸟的一根尾羽,鸟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楚肖看的目瞪口呆,那鸟叫过后似乎觉得不够,在明长苏把尾羽递给他时还想张嘴啄人,却不知为何没动口。   简直又凶又怂。   楚肖盯着送到眼前的尾羽,哭笑不得道:“给我的?”   明长苏点头,道:“此鸟本就稀少,尾羽却极美。”   既然都很稀少了,还这么干脆就送给他。   楚肖心底嘀咕,面上明长苏却已经将尾羽递到他跟前,楚楚肖到了声谢后接过。   那鸟见自己的尾羽就这么被人送出去,又叫了一声满屋子扑腾,看样子似乎气死了。   因为明长苏说这鸟稀少,而楚肖自己又看这鸟十分漂亮,因此拿了尾羽也不敢随便乱塞,放在床头边。   明长苏见状眉头微蹙,楚肖解释道:“放别的地方我怕把它压弯了。”   明长苏道:“没事,压弯了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那鸟身上,刚好那鸟看尾羽被放到一处,自己修长的嘴想去将尾羽偷回去,被明长苏这么一看直接跳起来,扑通撞到了墙壁,后又尖叫几声,飞出窗外。   楚肖默不作声看了全程,道:“它……不会撞傻了吧?”   明长苏道:“没事,它经常这样。”   楚肖坐在床上眺望窗外,道:“我看它脚上绑了什么东西,莫非是信鸟?”   明长苏没有否认,他道:“这是我们家族传信用的家鸟,极通灵性,能辨人语。”   楚肖点头,正想说完,明长苏又道:“我此番,乃是和家里通信,我会把你带过去。”   楚肖感叹,道:“厉害啊,没想到小明子还有这种鸟。”   他这话说的真情实感,走到现在,他真的是越发觉得自己看书的时候可能漏了些许东西,这些他从未在书中看到过,又或许看书的时候书上写的都是原主视角,所以这部分会省略写。   明长苏闻言垂下眼。   楚肖察觉他的异常,语气一顿,心道:他说错话了吗?   突然安静下来,楚肖有点不适应,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楚肖犹如听到救星,他忙下床道:“我去。”   哪成想,双脚一碰地,双膝就软了下去,楚肖直接跪在地上。   明长苏极快扶着他道:“怎么样?”   楚肖道:“啊,我刚刚都没发觉我腿原来这么软。”   他还觉得此景似曾相识。   一下床,哪种头晕脑胀的感觉再度袭来,晕了一会儿,楚肖才缓过来道:“我这是,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余毒发作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他有些郁闷,他们还在赶路途中,这个时候他出点什么差错就相当于整个队伍的拖油瓶,还是个随时会挂的拖油瓶!   想着楚肖眉头都锁在一起了,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眼眶微微湿漉,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完全就是个可怜的狗狗,委屈极了。   果然这余毒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正当他苦着脸时,明长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阿肖不用担心,你这是中暑了,歇息会儿会好的。”   中暑了?   楚肖猛抬头,两只无形之中的狗狗耳竖起,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道:“啊?我怎么会中暑啊?”   话音一落他便想起,他们之前在丛林中穿行,有少部分时间是站在太阳底下的,他又穿着这么厚的衣服,那时候楚肖虽然觉得有精神,但也感觉比较闷。   想来,是那个时候不注意中暑的。   ……   这么一想,楚肖觉得身上所有的症状都和中暑的相符合了。   门还在敲,明长苏道了声:“进。”   门打开了,婉莹和鹤行站在门前,婉莹先行一礼,进门道:“楚公子如何了?”   楚肖道:“我没事没事了。”   他出口的声音虚弱无力,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明长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楚肖道:“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谢谢婉莹姑娘关心。”   他笑了笑,婉莹点头,鹤行臭着一张脸道:“主上,该走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楚肖身上,楚肖立刻道:“我没事,能走!”   鹤行才收回目光,明长苏道:“你们在外等我。”   等二人出了门,楚肖又尝试下床,这回倒是好多了,动作放慢一点,晕乎乎的感觉就少了很多。   明长苏不放心,全程扶着他,楚肖道:“我没那么娇贵的,稍微缓一缓就可以了,对了鹤行是不是还有话要和你说,你去吧。”   明长苏嘴唇动了动,楚肖拍拍他的肩膀,道:“真的没事。”   明长苏这才离开。   屋内剩下他一个人,楚肖立刻站起身,他捂着脑袋,过了一会儿这慢慢直起脖子。   他心道:这感觉,就跟脑袋上顶了千斤重一样。   既然确定是中暑了,便有其他散热的方法,楚肖选择用最直接的。   明长苏一出门,鹤行和婉莹果然等在门外,鹤行冲他行礼道:“主上,他们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路线,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   明长苏道:“我知道了。”   鹤行犹豫一瞬,又道:“主上。”   明长苏冷冷望着他,道:“鹤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他我一定要带。”   鹤行低头道:“属下不敢。”   明长苏又去楼下拿了点吃的,一进门见明长苏果然已经站起身,他站在窗前,背对着明长苏。   明长苏站在门口,入眼,楚肖侧颈处泛着类似淤青又似红疹的痕迹,两侧都有,听见动静,楚肖转过头来。   明长苏见他不光是侧颈,整个脖子正面都是类似斑驳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明长苏瞳孔微震,他道:“阿肖?”   楚肖揪完了脖子,正准备多双目之间动手,去听明长苏叫了他一声后一言不发上前。楚肖没有准备,被明长苏摁着腰抵上窗沿。   明长苏的力道比较大,咯的他生疼。   楚肖皱了皱眉,听明长苏问道:“阿肖,你这是干什么?”   楚肖低头,见明长苏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想碰他的脖子,但又不知为何小心翼翼的。   楚肖心念一动,道:“你不会以为我在自残吧?”   话音一落,明长苏表情微动,他的眉头微皱,眼中似乎压抑着什么。   柔软的指腹碰上他的侧颈,楚肖被这轻如羽毛的痒意弄得没忍住瑟缩一下,明长苏脸色立刻一变,他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楚肖摇头道:“没事,你可以用力点的。”   明长苏道:“为什么?”   楚肖:“?”   明长苏又重复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肖:“……”   他道:“你真的以为我在自残啊,不是啦,我这个在降暑。”   对上明长苏的目光,他道:“我不是中暑了吗,这么拔一下,会清醒好多的。”   他挑着自己脖子上唯一一块好肉,两指弯曲,手背对着脖子,两指夹住那两块肉用力一拔,反复几下那块的颜色就变了。   楚肖道:“我说的没错吧,就是这样。”   明长苏一把抓住他顿在半空的手,力道收紧。   两个人的距离又凑近几分。   楚肖一转头,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窗户敞开,楚肖后腰抵在窗沿上,背后的微风轻抚过,楚肖站在这里就是为了通风,风吹的他发丝微乱。   明长苏站在他身前压着他,抓着他的手。   他们呼吸交错,乱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42章 朕见到未来大臣了   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 楚肖不懂也不敢动,只能瞪大双目,抬头对上明长苏垂落下来的目光, 又飞快收回视线。   他余光又见明长苏似乎凑近了一点, 下一瞬, 炙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脸上。   明长苏修长的手指曲起,指背蹭过他的侧脸。   门“吱呀”一声开了,楚肖立刻看过去, 是鹤行。鹤行动作有点急,罕见并未敲门就进来, 他道:“主上,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他这才把目光放到屋内,屋内两个人站的很近,却目光落在不同之处,明长苏站在楚肖身侧一只手撑着窗沿, 楚肖背靠窗沿, 眺望远方看似十分淡定。   明长苏的目光落在鹤行身上,见他脸色有些变化,楚肖还不等他开口便道“什么来不及了?”   明长苏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楚肖余光瞥见, 若无其事转过头, 他轻咳一声,道:“那,你们聊, 我先出去。”   言毕他忙拔腿就跑, 毒独留鹤行一人承受明长苏锋利的眸光。   毕竟不敲门就闯进来, 那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楚肖一出门,捂着心口长舒几口气,余光瞥见婉莹等在门外,婉莹慢慢道:“楚公子,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和主上了?”   楚肖:“……”   楚肖别开眼道:“哪有,你们想多了,对了,鹤行那话是什么意思啊,方便告诉我吗?”   婉莹点头道:“有人一直在追我们,马上要追上了。”   楚肖心道果真是如此,道:“这样吗,是摄政王吗?”   婉莹摇了摇头,见楚肖没继续问,婉莹有些奇怪道:“楚公子?”   楚肖道:“嗯?怎么了吗?”   婉莹道:“你……不想知道吗?”   楚肖道:“你不是不方便说?那我便不问了。”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虽说一路上明长苏对他的照顾不少,但他知道,从皇宫里出来的那一刻,他便彻底抛弃了皇帝这个身份,注定会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平民,和同行的这些人相比,实在拿不出什么,所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自己也会掂量好。   闻言,婉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此刻停留的时间稍稍长了点,楚肖便靠在栏杆上,他对面刚好是一扇不小的窗,此时半开着,楚肖这个姿势,能看到窗户外面的景色。   这座客栈坐落于山林之中,楚肖他们过来时穿过高山,淌过河流,这才到这家客栈之中,毫无疑问,这里手赶路行人唯一的居所。   楚肖发丝垂落,因为才刚醒来,又加上鹤行进去的急,他也没有束发,不过楚肖显然不关心这一点。   他们这次来时客栈内并没有太多人,只有两位,一位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一眼望去只觉得满身都是书卷气,还有一位则看起来满身肌肉,楚肖第一眼看便心底喊那人“舞刀弄枪”的。   因为客房不多,他们来时只剩下三间房,所以他们四个人便这么安排。   楚肖站在二楼,向下看,余光瞥见婉莹的目光落在他的颈间,楚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拢了拢衣领,婉莹便低头,道了声“失礼”。   楚肖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一搂中,那名书生正坐在桌上手执书卷,正看得目不转睛,他的桌上还摆着一盏茶。   而另一个人,则坐在书生不远处,他们坐的是四四方方的桌子,这种桌子在现代也很常见,四面方桌,每一面都有一条等宽的板凳,另一个男人的刀便放在他坐的那桌空着的板凳上,就在书生旁边,男人脸色很臭。   店小二不在,下面安静地一根针掉落可能都清晰可闻,楚肖一步一步顺着台阶走下去,似乎整间客栈都只能听到他细微的脚步声,他回头,婉莹跟在他身后,二人对视一眼,不知何为,楚肖只觉得这种气氛异常令人凝固。   他不自觉警惕起来,下了楼,经过下面两个人时,他下意识瞥了一眼。   书生拿书的那只手,似乎在微微地发抖,他经过书生,走到门口。   下一瞬,从外部卷来一阵疾风,刮地楚肖发丝凌乱,他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他听到了类似利器刮过墙面的尖锐声音。   “小心!”   有人从背后抓着他的肩膀往后拖,楚肖一惊,往回一看,竟是婉莹!   婉莹身形飘逸灵动,把楚肖扯到一旁安全地带迅速上前,迎面挡下从外面飞过来的飞镖。   楚肖这才看清,她有一柄锋利的软剑,剑身反出的白光打在楚肖脸上,楚肖见她挥手一斥,许多飞镖便被横空截下。   这变故令客栈里的人都措不及防,那舞刀弄枪的男人一把抄起他的刀,他长得浓眉大眼,眉头紧皱起来给人一种锐利的凶悍感,他大声道:“何人前来偷袭!”   说着,他挥刀已经上前,只见那半人高的大刀在半空挥舞,很快便挡了一些飞镖回去,那书生也被惊扰,忙马不停地往安全地方躲。   看见他慌乱躲,楚肖顺带拉了他一把,那书生一愣,反应过来后忙道谢。   楚肖道:“没事没事。”   那舞刀的男人抽空回头一看,道:“辰逸你别害怕,有我在。”   闻言楚肖握着那书生的手一抖,他道:“你叫辰逸?姓什么?”   那书生的声音和人一样,细如蚊声,又加上前面战况激烈,楚肖凑近些许才听到书生的话。   书生道:“我、我姓姜。”   姜辰逸啊!楚肖想起来了!在原文中,有一位赶考的少年,先是考上楚国的状元,后来在蜀国灭了楚国后,明长苏因为惜才便留下姜辰逸,姜辰逸为官清廉,刚正不阿,这也让他一路高官直上,最后坐到丞相的位置!   如此威风的名号,楚肖记得可牢了!   按照时间推算,还有文中说的,这应该就是姜辰逸不错,只是……   楚肖一靠近一点,姜辰逸就如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眼睛睁的大大的,模样十分可怜,这人让楚肖心底感叹,这姜辰逸可是他见到唯一一个眼睛比他还圆的人了。   那边男人还在吼道:“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找地方躲!”   话音一落,一枚飞镖漏网,从门外飞进,直直冲着他们的方向飞来,眼看就要飞到姜辰逸的身上,楚肖下意识想将人护在身前,又听“铮”一声,他闻声望去。   只见婉莹就站在不远处,方才那一声是飞镖相撞发出的。   方才情急之下,婉莹直接拔了在墙上的飞镖扔过来,和另一枚飞镖相撞,他们这才安然无恙。   婉莹道:“楚公子快上去找主上。”   楚肖道:“啊,好!”   他拉着姜辰逸的手道:“姜公子,我们上去吧。”   姜辰逸被他拉着手,脸色肉眼可见变红,挥刀的男人又骂道:“还不赶紧去!在这里磨蹭什么!”   楚肖这才拉着人往二楼走。   好不容易扑到门前,门开了,楚肖因为太急一个不注意被门槛绊了一下,眼看便要摔倒在地。   姜辰逸下意识伸出手。   楚肖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倒是摔在熟悉的怀里。   楚肖睁开眼,余光中瞥见一抹身影飞速闪过。   明长苏揽着他,道:“没事吧。”   楚肖接明长苏的力起身道:“没事,楼下……”   明长苏摸了摸他的头道:“我都知道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楚肖的手上,楚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还和姜辰逸拉着,他“啊”了一声道:“这位是姜辰逸,姜公子,他也是这里的住客。”   明长苏冲姜辰逸颔首。   姜辰逸往后缩了缩,察觉到这一点,楚肖不动声色挡在姜辰逸身前道:“是他们来追我们了吗?”   明长苏并未说话,楚肖大概也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说这些不太好,又想说话,听身后传来动静,转头一看,三个黑衣人站在楼梯口,他们手里都拿着刀正对着楚肖他们。   楚肖道:“他们!”   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背被拍了一下,明长苏上前一步道:“交给我。”   言毕他便上前,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刀个头不比楼下那个男人的大但是也不小,楚肖看的胆战心惊,又看明长苏轻易撂倒三个黑衣人,心底惊叹。   明长苏转过头来,楚肖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话音一落,明长苏背后又翻上来一个黑衣人。   楚肖道:“后面!”   明长苏却不慌不忙转头,细看,那便是鹤行,鹤行出门一身黑衣,虽然和夜行衣不同,但总体来看并没有什么差别,这样楚肖才会认错。   果不其然收到鹤行一个白眼,楼下还在打,楼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明长苏同鹤行说不了几句话便又有黑衣人上前,再次解决几个,明长苏不再恋战,往楚肖那边走去。   明长苏拉着楚肖道:“我们先走。”   楚肖道:“等等。”   明长苏回头,楚肖指了指缩在他身后尽力减少存在感的姜辰逸道:“能带上他吗?”   明长苏垂下眼。   他道:“随意。”   楚肖道:“多谢!”   明长苏道:“不必。”   得亏这客栈处于山林之中,四面八方环绕群山,他们要走,可以随便找座山翻过去,逃跑是相对来说很方便,但迷路便也很容易。   楚肖十分庆兴一只能和明长苏一起走,不然要是他一个人,不知道能在山间绕到几时。   他们就像楚肖小时候读幼儿园,老师都要求同学们拉着前面一个人的衣服,摆成长长一条行走。   眼下楚肖拉着明长苏的衣服,他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   没错,就是尾巴。   自从在客栈中楚肖企图帮他挡飞镖时,他就对楚肖十分依赖,这种依赖感强到他们还没有认识多久楚肖就能够感觉到。   就这么走着,楚肖都能够感觉到姜辰逸拉着他的力道有多重。   因为那衣服卡折衣领脖子,一口气跑了这么多路,楚肖快要被勒死了!   作者有话说:   新人物新人物,目测未来戏份蛮重要的!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23 10:41:29~2022-05-24 11:4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奈无颜、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叠木夕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朕其实没有那么金贵   这还是他从原文中看到的姜辰逸吗?   楚肖木着脸, 他十分怀疑他自己认错了人!   原文中当了官的姜辰逸做事雷厉风行,性格偏冷淡,就因此, 许多大臣想要和他套近乎都不行, 而如今, 他身后这个红着眼的哭包是谁!?   因为害怕,姜辰逸浑身都在发抖,所以只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肖身上, 因此楚肖被他折磨的痛苦不堪。   明长苏忽然停下脚步,楚肖措不及防撞上他的背, 连带着后面的姜辰逸也脚下一歪,楚肖差点被带的摔倒在地,明长苏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这一扶,明长苏便发现了,他身后的两个人眼神如出一辙,都是圆溜溜的, 姜辰逸眼睛里还漫着水雾, 显然是吓坏了。   明长苏扶住楚肖,楚肖拖着姜辰逸。明长苏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中流转,最终落在楚肖身上,他柔声道:“没事, 他们不会追上来了。”   楚肖往回看一眼, 他们身后仍旧是山林,而那间屋子便隐匿在树丛之中,他道:“那婉莹姑娘他们呢?”   明长苏道:“他们解决完那些人便会赶过来。”   说着, 他们来到一棵苍天大树下, 枝叶成荫, 此地已远离纷乱,三人坐下休息,姜辰逸这才犹豫道:“那个,多谢你们救我!”   他冲楚肖和明长苏行一大礼,楚肖忙摆手道不用,又道:“我看你这个打扮,是进京赶考吗?”   姜辰逸点了点头。   楚肖:“……”   这十有八九了。   明长苏不太开口,所以都是楚肖和姜辰逸断断续续再聊,除了姜辰逸的目的,楚肖也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就比如,姜辰逸的家事贫寒,唯有进京赶考这一条出路。   姜辰逸解释道因为他身体瘦弱,在家中也干不了重活,所以只能选择考取功名,楚肖作为现代人,十分能够理解。其实姜辰逸只是之前被吓到了,放松下来很健谈,楚肖和他聊了一会儿也熟悉了不少。   明长苏中间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带回来一只野兔,自顾自清洗干净架起火来烤,还烤的滋滋冒油香气,楚肖聊着聊着鼻子就动了动,视线忍不住明长苏那边飘去。   明长苏全程十分沉默,唯有楚肖偷偷看过去时他的嘴角微勾。   楚肖觉得明长苏是故意的。   折腾了大半天,楚肖其实也饿了,又闻着烤兔子的香味,肚子叫了一声,还叫的十分响。   明长苏这下笑出了声。   见他唇角的笑意还未消散,楚肖刚要说话,明长苏便道:“这次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楚肖:“?”   彼时太阳便要落山,四周黑暗渐渐笼罩,唯有他们之间的那簇火光越来越亮,明长苏半张脸被火苗挡住,楚肖皱了皱眉,听到明长苏道:“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楚肖:“啊?”   冲着他去?什么意思?   楚肖还想询问,明长苏便把一只兔腿塞给他。   塞完后,明长苏处理完剩下的兔肉转头一看,那兔腿到了姜辰逸手里,而姜辰逸手捧着兔腿,一直不敢下口。   楚肖道:“那个,我把我的那一份给他吃,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要带姜辰逸走是他提出来的,按理来说他应当做好照顾姜辰逸的事情,不给其他人添麻烦是正确的,方才楚肖肚子响了一声,其实他后来听到姜辰逸的肚子在他响了之后也跟着响了一声,只是声音没有这么大。   楚肖便知晓,不止他一个人看着这兔肉馋。   明长苏对此并未发表看法,只是沉默着将另一只兔腿塞到他手中,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意思。   楚肖捧着香喷喷冒油光的兔腿,他的确饿了,喉结控制不住滚了滚,再抬眼看还在处理兔子肉的明长苏,他从心底生出一种愧疚感来。   凭他对明长苏的了解,他心底缺确定明长苏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至少当时他提出要带着姜辰逸走时明长苏并未反应,神色还是冷冷的,楚肖见了才觉得他明长苏不同意。   如今想来,倒是楚肖自己多虑了。   楚肖揪着兔腿,两只爪子沾了油光,他一会儿盯明长苏,一会儿低头自省,毛茸茸的脑袋垂落,颇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狗狗。   直到明长苏看过来,他才记得抓起兔腿吃,一口气把肉啃了个干净,楚肖连骨头都不放过,硬生生把上面能咬断的脆骨吃完,这才依依不舍扔了骨头。   这模样,当真像极了护食的大狗狗。   一条腿吃完,明长苏又陆陆续续塞过来一些肉,楚肖便全部吃下,等他吃完肉转头一看,姜辰逸还在啃第一块兔腿。   明长苏烤的的确很香,是属于最纯的肉香味,现在这个地方,这种环境这样已经很好了。楚肖一不留神吃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这只兔子大部分都被他吃下去了,只有姜辰逸吃着唯一一个分出去的腿,明长苏更是一口没动。   楚肖道:“那个,小明子啊。”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明长苏一看他便知晓他在纠结什么,道:“我不饿。”   言毕,他从衣间拿出手帕,拉着楚肖满是油光的爪子擦拭。   楚肖眨了眨眼,轻声提醒道:“小明子……旁边有溪流。”   明长苏“嗯”了一声,道:“直接用水洗不干净。”   想想也是,他之前每回有点油的东西,都会粘上手弄得手上也是油光,根本洗不掉,就算洗掉还有一些味道,这让楚肖十分不喜欢,每回都是能用筷子绝不上手。   明长苏的帕子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那帕子也很干净,这么直接给楚肖擦手,楚肖到有些不好意思。   想往回收手,明长苏便微微皱眉道:“听话,别动。”   他的语气有点沉,似乎半分不轻松,楚肖察觉他心情不好,便也不再惹他不快。   一旁的姜辰逸依旧小口啃着他的兔腿,那兔腿已经光秃秃了,还剩选一点肉,他仍旧安静啃着。楚肖和明长苏一来二往互动,他便把自己缩成一团,存在感越小越好。   楚肖抬起眼瞥过去,只觉得姜辰逸微微放空的眸子越圆又越亮,月光的笼罩下,把姜辰逸雪白的衣衫一照,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光。   之前楚肖第一眼看姜辰逸便觉得这眼睛泛红,很像兔子的眼眸,可现如今他们两个人人手捧烤熟的兔肉,再如此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楚肖的目光落在姜辰逸手上依然光秃的腿上,默然一瞬,他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同命相残啊!”   于是现在看来,姜辰逸的那双眼睛微微发亮,此刻不红了,看起来到不像兔子,倒像是……鹿!   说实话,楚肖在遇见他之前,真没见过什么人的眼睛这么漂亮。   可能他看的太入迷,连明长苏什么时候擦完他的爪子都不知晓,反倒是姜辰逸歪了歪头,放下兔骨头。   楚肖露出一口大白牙道:“你吃饱了吗?”   姜辰逸开口,打了个饱嗝。   哦,那就是饱了。   明长苏去河边洗完帕子,楚肖闻到一股清香,他鼻翼小幅度动了动,突然抬起爪子一闻。   这味道是从他手上传出来的!   明长苏的帕子味道竟然这么香!   楚肖手上那点油味已经没了。楚肖惊奇盯着自己的爪子看了半晌。他余光见姜辰逸去溪边洗手,看了看明长苏,见他不为所动,又欲言又止。   夜幕已然降临,四周笼罩着一层蒙蒙的薄雾,他们还处在山林之中,这边没有屋子,只能够席地而坐,这里有一棵苍天大树,足够人靠着睡觉。   楚肖本身就不挑,但他自从明长苏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手时便发现一点——明长苏觉得他很讲究。   其实直接躺在地上他完全可以,这边地面干燥,躺在地上最多染上一点尘土,都在这个份上了,只要不是湿地楚肖都能够接受,但明长苏却不这么觉得。   就算是靠着树睡觉,明长苏依旧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明长苏垫着坐,楚肖察觉他的意图后拒绝不成又哭笑不得。明长苏脱下一层之后又想脱第二层,楚肖见他都快把自己的外衣脱干净了,忙阻止自己脱下一层外衣盖盖身体。   出门太急,什么都没带的后果!   因为明长苏给了他衣服,楚肖睡觉的时候便尽可能往明长苏那边靠,想传递热量给他。   明长苏却拒绝了,倒是姜辰逸默不作声靠了过来,虽然不至于黏在他身上或是像之前那种紧紧揪着他的衣摆,也是轻轻勾着他。   一双小鹿眼睛怯怯看过来,楚肖被他看的心软成一片,心道眼前这位可是未来的大人物,默不作声又动了动,给他让了地方。   他俩靠在一起时,明长苏突然站起来,楚肖看着他的背影,明长苏道:“我守夜。”   言毕他起身走至火堆旁。   楚肖盯着他的背影,姜辰逸最先入睡,但睡得也不是很安稳,一路上他什么都没多说,什么都没问,楚肖侧头看了他一眼。   夜间忽然响起曲调,悠远又绵长,像是穿透树丛,他们头上的苍天大树枝叶微微摇晃,动静不大,却带来一阵微风。   夜间的鸟叫声不比白天响亮,但却令人安宁,和溪边涔涔流水如出一辙,溪水声,鸟叫声,曲声揉杂在一起,催人入眠。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44章 朕不会当自己是皇帝了   楚肖是被“砰”的一声砸醒的, 但这一砸实属和他没有关系,睁开眼后揉了揉眼睛,他的视线里出现一个高大的背影, 那人手上还拿着把半人高的大刀。   楚肖被那刀光一闪, 彻底睁开了眼睛。   靠在他身边入睡的姜辰逸不知何时醒来, 他就站在拿刀那人身前,蹲下身,楚肖这才看清那“砰”的一声来源地。   那是一个粗布麻袋, 楚肖眯了眯眼,看见姜辰逸蹲下身在麻袋里捣鼓一阵, 拿出了几本书。   又拿出了几本。   又拿出了……   楚肖这才看清楚,那粗布麻袋里头的全部都是书!   还是整整一袋书。   这么一晃眼,楚肖也看看清楚了拿那一麻袋书的男人就是在客栈里的男人,而这些书显然是姜辰逸的。   默然盯着这一粗布麻袋半晌,楚肖心底对姜辰逸极度佩服,不愧是读书人。   转而一想, 那男人过来了, 那么婉莹和鹤行呢?   想着,他身前滚落了一个石子,楚肖顺着方向看过去,之间鹤行抱臂站在一处, 见他看过来神色鄙夷。   同站在鹤行身侧的婉莹冲楚肖颔首, 楚肖起身回礼,左看右看没看到人。   鹤行道:“你倒是睡得香。”   婉莹看了鹤行一眼道:“主上有其他事情离开,一会儿就回来。”   楚肖点头, 心底松了口气。   姜辰逸检查完书籍, 又花了些时间把这一些书整理好放进麻袋里, 终究是皱了皱眉道:“下次别用这个装。”   拿刀的男人闻言道:“您那么多书,我要是给他分门别类装好要装到几时?我一个人又没有六只手,怎么给你拎?还有,我可是逃命时给你带出来的,你还指望着我给你用多好的东西装你的宝贝书?”   被连续这么说,姜辰逸一噎,脸色青青白白一阵,眼眶还湿漉漉地,就地别过头,拖着他的粗布麻袋到一边,彻底不理人了。   楚肖见状道:“在下楚肖,你是?”   那男人见姜辰逸的反应脸色也不是很好,但碍于面子,于是道:“我叫庄峰,就叫我名字就行。”   楚肖却看愣了眼,当时在客栈里没有多少时间打量,只是匆匆一眼瞥过,他尤其记得这个叫做庄峰的男人生的浓眉大眼,除此之外相貌无其他特征。   但是此刻再认真一看,却发现庄峰的确是浓眉大眼,但他的眼睛没有姜辰逸的大,但五官非常立体,他的肤色偏麦色,像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也和他的强壮身材有些关系。   庄峰道:“楚公子?”   楚肖回神道:“啊,庄……兄你和姜公子是什么关系呀?”   他刚开口喊庄公子,但一看庄峰的面貌喊公子忒将他喊柔弱了些,于是改口喊庄兄,这才舒坦了许多,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他纯粹是好奇。   闻言,在一旁安静的姜辰逸忽然道:“他是我家雇来的。”   雇来的?   庄峰闻言皱眉,他道:“对,我是他家雇来的,专门给他提书的。”   楚肖道:“书童?”   庄峰闻言一顿,楚肖余光瞥见姜辰逸的嘴角微勾,似乎笑了下。   姜辰逸道:“差不多吧。”   庄峰:“……”   他臭着脸转头,不再搭话了。   看他俩这个反应,楚肖也猜到庄峰绝对不是姜辰逸的书童而已,于是也笑了笑,半开玩笑道:“他是来保护你安全的?”   哪成想,姜辰逸点了点头道:“是,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不少山匪,有抢钱的,也有抢人的。”   听他解释,楚肖闻言微微有些震惊,姜辰逸不好意思笑了笑道:“说来,这一次还多谢你们。”   婉莹道:“不用客气,这一切本来就是我们招来的。”   闻言,姜辰逸还想说话,却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极其规律。   地面的尘土被震得有些飘起,升的火星子噼里啪啦一阵,地面的小石子也跟着抖动,单从声音听,马蹄声浩浩荡荡,婉莹闻声道:“主上回来了。”   楚肖:“?”   他转头望去,视线之内一群人马迎面而来,为首的那个便是明长苏。   明长苏骑着马,又换了一身衣服,墨色束袖,纹路轻盈,他扎着高马尾,头戴华冠,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明长苏的目光一直落在楚肖身上,不自觉紧张起来。   他看着明长苏一点一点靠近。   待人走近,婉莹和鹤行行礼道:“主上。”   明长苏身后跟着一群人,众目睽睽之下,他并未先回应鹤行和婉莹,而是朝着楚肖的方向走过来。   见此景,楚肖有些微愣,就连庄峰和姜辰逸见此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神色肃然。   马蹄声越来越近,明长苏把马骑到楚肖的身边,他用力一牵马绳,马便停在楚肖眼前。   楚肖仰头,他的目光里落下一只手,指节修长,棱骨分明,他顺着那只手抬眼,对上明长苏的双眸。   明长苏对他伸手道:“上来吧。”   楚肖抿了抿唇,他并未立刻回答。   他不动,明长苏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格外有风度,眼见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楚肖这才伸出手。   手腕上传来大力,一阵天旋地转,他被带到马上,坐在明长苏跟前。   他的背后紧紧贴着明长苏的胸膛,脊背不自觉僵硬。   明长苏道:“这里不宜议事,到安全地方再说。”   众人只道:“是。”   言毕明长苏驾着马便走,马速飞快,楚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骑马,感觉十分不同。   他本想和明长苏保持些距离,但在马上的颠簸令他他的背时不时撞到明长苏的胸膛,后面更是直接抵在明长苏的身上。   明长苏的手从他的腰后绕道前方,牵着马绳,若有若无环着他的腰。   耳边风声阵阵,是马跑的太快导致的,楚肖一路上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一直到了目的地,都没能缓过来。   从原来的地方越过,再踏过山脉,进入一个人群集聚场所,也是一个集市,不过这些人的着装和楚肖之前见过的有所不同。   楚肖站在城门口,睁大眼睛愣了愣,明长苏下马见状道:“这是蜀国。”   难怪和他之前见过的人穿得不太一样啊。   等等!   蜀国?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明长苏。   什么玩意儿,在蜀国了!   见他这个反应,就像一个一惊一乍马上要炸毛的狗狗,明长苏嘴唇动了动,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垂。   这一捏,楚肖的狗狗毛差点炸开!   他的耳垂从下马开始就一直发烫,还烫到耳廓,他能明显感觉到温度的炽热,明长苏的手却是有些偏凉的,但因为握久了马绳,指腹摸上去会有些摩挲感。   这么一捏楚肖的耳朵,这种触感更加明显了!   楚肖瞪着他,看清明长苏眼底的笑意,他愤愤扭过头,恰巧身后的人群也跟了上来,一群人先后进入一家客栈,楚肖被明长苏安排上房。   进客栈门的那一瞬,他还能听到里面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入了耳,楚肖还待细听,便被明长苏叫上了楼。   直到坐在房间床塌上,楚肖还有点微愣。   因为按照原文来看,明长苏回到蜀国,那是很后面的事情。   但现在因为他要出皇宫,明长苏和他一起来到了蜀国。   这是……能说明他已经改变了剧情吗?   楚肖也是后知后觉,前段时间一直执着于摄政王的束缚,又不想让明长苏受伤,没想到真的逃出来,一眨眼就到了蜀国。   真的到这里了。   楚肖恍若坐在梦中。   门被人轻轻敲了敲,楚肖被动静吸引注意力,顺眼看去,门扉轻开,明长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明长苏并未直接进来,而是中规中矩站在门前,十分克制,要是楚肖看不到他房内有关明长苏的包裹,他可能真的觉得这是他一个人的屋子。   想起之前同骑一匹马,明长苏的体温连同呼吸都紧紧贴着他,楚肖脸更红了,他臊地话都不想说,坐在床沿双膝并拢手放在膝盖上揪着布料揉成一团扭过头。   眼不见为净。   他不看人,明长苏便主动上前。   明长苏轻轻推开门道:“阿肖。”   楚肖不理他,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   明长苏走近一步,又道:“阿肖。”   楚肖仍旧做缩头乌龟。   膝盖上的手被另一双手包拢,楚肖一愣,掌心的温度透了过来他终于转头,一转便见明长苏一瞬不瞬看着他。   明长苏眼底一片澄澈,这样的折腾,两个人其实都风尘仆仆,纵然楚肖下马时乱了一头狗狗毛,明长苏却依旧风雅淡然。   但这一眼,明长苏却把自身的那种淡漠气质收的一干二净。   明长苏道:“阿肖,你信我,在这里,我定会护你安全。”   楚肖盯着他,手指轻轻动了动,又被握得更紧。   楚肖道:“自从出了皇宫,我就不在当自己是皇帝。你也不必当自己还是我的太监。”   明长苏道:“我知道,但之前的身份是一回事,而现在我想护着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短短三言两语,道尽了他们此刻的立场,半晌,楚肖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我什么时候不信小明子啊!你说是吧。”   他脸还是很红,但语气越格外轻松,明长苏覆着他的手,半蹲下,一条腿弯曲另一条腿膝盖碰在地面。   明长苏同样看了楚肖半晌,视线落在明长苏红彤彤的脸蛋上,忽然低下头。   低下头的瞬间他松开了握着楚肖的手,额头便抵在楚肖的手背上。   轻轻一碰,明长苏便起身道:“饿了吗?”   楚肖:“嗯?”   他刚才还在疑惑明长苏突然间的动作,下一瞬便被拉去注意力,道:“我不太饿。”   的确,昨夜的兔子很大,他几乎一个人吃了,眼下也没过多久,还算不上是饿。   闻言明长苏道:“那要不要休息会儿?”   楚肖道:“啊,那我睡一会儿。”   他躺下,明长苏给他掖好被角道:“嗯。”   楚肖只露出一双狗狗眼在外面,他眨了眨眼,见明长苏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他道:“小明子,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啊?”   明长苏道:“嗯。”   楚肖道:“那你走吧,我在这里睡一会儿等你。”   听到最后两个字,明长苏的神色微动,他道:“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25 12:59:35~2022-05-26 13:1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寡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奈无颜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小明子带我逛夜市   这间客栈地处热闹之地, 往来行人会在门前而过,因此生意极好,楚肖躺在上房之中, 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外界传来的动静。   楚肖并未睡着, 而是瘫成个大字躺在床上, 静静听着楼下的动静。   同样是大国家,蜀国和楚国的烟火气还是有稍许不同的,楚肖自来到这里便感觉到, 楚国的百姓喜安静,除了逢年过节几乎不会特别聚在一起, 之前楚肖出宫那是碰上花灯节。而蜀国的热闹,那是十分明显。   一路上,演杂耍的人就已经很多了,各式各样的表演方式,就连楚肖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一眼,但那时候他们急着赶路, 楚肖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而耽误这么多人的队伍。   不过这一路上, 除了鹤行和婉莹知晓他的身份,明长苏没有和同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就连看他十分不顺眼的鹤行也没在刁难他,想来,应当是明长苏特地嘱咐过了。   跟着明长苏来到这里, 从此外,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是蜀国人,无家可归, 无处可去, 他当真就是个孤儿了。   也不对, 至少现在明长苏是愿意收留他的。   楚肖其实十分感激明长苏,他空闲下来是会这么闲想,但倒不会有太多难过,毕竟从他穿书过来那天起,他就只是一个人了,现在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楚肖仰面躺着,目光游离许久,忽然被敲门声拉回思绪,他歪头喊道:“谁?”   敲门声一顿,屋外传来声音,道:“楚公子,是我!”   楚肖坐起,打开门见果然是姜辰逸和他身后的庄峰,楚肖道:“你们怎么来了?住的还习惯吗?”   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受楚肖这帮人的累,于是在过来是顺道也把他们一并带过来了,姜辰逸摇头道:“我们很好,楚公子,这里晚上很热闹,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楚肖道:“这……”   姜辰逸又道:“这还是明公子邀请我们,楚公子也一起来吧?”   提到明长苏,楚肖眼睛一亮,道:“小明子也会来?”   姜辰逸点头。   楚肖道:“那去吧。”   太阳渐入西山,白日里的热气慢慢散发,城中温度降下来,微微有些凉爽,楚肖和姜辰逸二人游走在人群之中,东走走西看看,一路上看到许多好看的小玩意。   路过一家店时,店主道:“来看看啊,公子要来看看吗?”   楚肖摆摆手道:“我站这里已经能看清了。”   店主道:“那进来吧,里面还有更多。”   楚肖道:“我没钱。”   这是实话,当时姜辰逸拉他出门,他二话不说就出去了,然后忘记了一件事情——他从逃出楚国的皇宫到现在,身上应该没有一分钱。   店主闻言一愣,目光落在楚肖身上,见他打扮贵气,笑道:“没事,进来看看也是好的。”   楚肖婉拒便离开了。   姜辰逸依旧跟着他,他去哪里,姜辰逸就跟着去那里,姜辰逸一走,他身后的庄峰也跟着走。   他们三人,一个衣着贵气公子哥,一个文弱书生,一个手拿大刀的壮汉,这么凑在一起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楚肖边走边道:“姜兄,你之前说,你去楚国是为了进京赶考?”   姜辰逸点头。   楚肖道:“那如今到了蜀国,你又打算如何?”   楚肖当然知晓把姜辰逸带来蜀国多半是明长苏的意思,而且他们人又多,就算庄峰能打,也一下子打不过这么多人,到最后还是会被带来。   闻言姜辰逸摇了摇头,他道:“目前,尚未想清楚。”   楚肖道:“这样啊,既然来了,那不如在这里好好看看。”   路边人来人往,他们眼前尽是灯火,热闹非凡,庄峰忽然开口道:“要我说,这里也不错,不比蜀国差,你要是喜欢,就呆在这里也不错。”   姜辰逸闻言轻皱眉道:“胡说什么!”   楚肖道:“遵从本心就好。”   蜀国没有类似放灯的习俗,但光看这万家灯火的景象那是一点不比楚国的差,这时已经完全黑下来,楚肖又走了一段路,心道:小明子没有来吗?   他经过一个摊见那摊上摆放的是各种各样用泥土捏起来的小人,还有小动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只小狗身上,摊主见状道:“这位公子,买一个不?”   楚肖闻言摇头,刚想说不用,却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手中拿着银子递给摊主,而后沉沉的嗓音在他上头响起:“要这个。”   几乎是同时,楚肖的狗狗眼亮起,尾巴疯狂摇晃,道:“小明子,你来了啊!”   明长苏道:“嗯,在这里等了很久吧?”   他冲姜辰逸他们颔首,又拉起楚肖垂落的手捏了捏,楚肖摇头道:“没多久。”   明长苏道:“看上什么喜欢的吗?”   楚肖诚实道:“我没钱。”   明长苏道:“我给你了。”   楚肖猛抬头:“嗯?”   明长苏道:“就在房间里,你的床头边。”   楚肖道:“啊。那是我没看见吧。”   明长苏道:“无妨。”   他从自己身上拿出钱袋递给楚肖,楚肖满眼感动,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靠明长苏了!   正当他感动没几分,明长苏忽然把钱袋拿了回去。   楚肖:“?”   明长苏道:“现在我在你身边,你要买什么我都给你付。”   楚肖:“……哦。”   他抿了抿唇,余光瞥见跟在明长苏身后的鹤行脸都绿了。   于是他们绕着原先走过的地方又逛了一遍,明长苏给他买了很多东西,多到楚肖拿不了,于是都分给在后头的鹤行。   看着鹤行那要杀人的目光,楚肖忍不住憋笑,明长苏在他耳边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楚肖道:“很好的。”   话音一顿,他有些明白,明长苏带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在陌生的环境里不会不舒服吗?   思及此处,楚肖又对明长苏格外感动,如此,他们走到一家馄饨店前,明长苏问道:“饿吗?”   楚肖其实还行,不过看那摊主的馄饨,确实有点想吃。   为表矜持,他于是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明长苏颔首,一行人便落座。   馄饨一端上来,楚肖便两眼放光,他余光见明长苏看着他,似乎眼含笑意,于是咳了咳。   馄饨的口感和他想象的一样好,皮薄肉多,汤里面还半遮肉末碎,格外香,方才走在摊边上他都闻到了香味。   姜辰逸和庄峰一人一碗,几个人凑在一起吃,格外热闹。   似乎是明长苏在,姜辰逸的话都少了许多,楚肖能理解,毕竟自从出了皇宫,明长苏的气质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再也不是之前在皇宫里只用照顾皇帝的太监。   馄饨一碗下肚,楚肖浑身舒坦,明长苏看着他这番懒洋洋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楚肖无形之中的狗狗尾巴蓬松抖了抖,余光瞥见半空,道:“那边有烟花!”   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这里当真是个风水宝地,从这个方向看,能看清半空骤然炸开的五颜六色的烟花,一簇又一簇,楚肖静静看了一会儿。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不由想到在楚国时,第一次和明长苏出宫见到的那场烟花。   当时明长苏面对着他,背对着烟花,从他的角度看,就像是站在五颜六色的光亮里。   格外好看。   楚肖此时侧头,明长苏仍抬头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神色没了锋利,弱了一点柔和,就这么看着,楚肖心底生出几分恬淡安逸的情绪。   还没看几下,明长苏忽然转过头。   偷看被抓包,四目相对,楚肖故作淡定埋头喝了一口馄饨汤。   再悄悄抬眼时,他见明长苏眼中的笑意更浓。   楚肖不自觉看愣了眼。   这家馄饨店口味十分不错,又在街边,人来人往,几乎过来的人都会来吃一碗,他们坐在这里的功夫,已经来了好几拨人,眼下又来了一波。   那群人穿着看上去是官府的人,楚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只不过眼下这群人和楚国官兵穿着还是有些细微差别。   那些人径直往这边走,明长苏忽然动了动,楚肖下意识看了一眼,见明长苏抿着唇,似乎脸色不太好。   楚肖正想开口,那群官兵已经和摊主打好招呼,往这边走来,明长苏忽然站起身。   官兵从他身旁擦肩时,脚步忽然一顿。   为首的官兵目光再明长苏的背影上停留一会儿,似乎有些犹豫,又绕到明长苏跟前,和他面对面。   忽然,官兵脸色一变,面对明长苏后退一步突然跪下道:“参见王爷!”   身后那群官兵闻言也纷纷跪下齐声道:“参见王爷!”   楚肖并未想到就这么在这里逛夜市,明长苏的身份会被官员发现,但如今那些官兵一口一个王爷,他见坐在一旁的姜辰逸愕然的神色,而庄峰也皱了皱眉。   楚肖的目光又落在明长苏身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明长苏的脊背有些僵硬,明长苏背对着他,楚肖看不清明长苏的神色。   半晌,明长苏道:“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小明子掉马掉马咯~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26 13:11:31~2022-05-27 11:3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6.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小明子应该又生气了   明长苏转身道:“在这里遇见我,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做你们该做的事情便好。”   官兵们道:“是。”   话虽如此,但明长苏他们坐在这边, 这些官兵总不能像往日那般, 就连楚肖也看出来他们束手束脚, 想开口换一个地方休息,见明长苏的脸色却有些犹豫。   楚肖瞥开眼,和鹤行对上目光, 四目相对,鹤行的目光仍旧不含善意, 今日出游,婉莹并未跟随,没有婉莹在中间调和,鹤行的目光多少有些肆无忌惮表达出他对楚肖的排斥。   方才之间的气氛被这些人一来便打乱,楚肖坐在这里感觉浑身都不太舒坦,他也发现了坐在旁边的姜辰逸和庄峰似乎也如此。   明长苏依旧落座原地, 不过他低垂着眉, 眉间微蹙,这脸色突然冷下来,连带着周边的气氛也跟着变化,一时之间, 众人之中格外的安静。   馄饨早已吃完, 那摊主听那些官兵喊明长苏的称呼,也不太敢上前,是以他们吃完的碗也不敢上前去收拾。   楚肖察觉了, 鼓着腮帮子忽然低头, 把他剩的那点馄饨汤一口闷了, 馄饨汤鲜香,就算是亮了不也不会不好喝,反而味道更浓,吃到好吃的东西,楚肖高兴的眯了眯眼。   抬起眼时,撞见明长苏望过来的目光,明长苏的手搭在桌沿上,指节微动。   楚肖喝了点东西,心头那种顿顿的疑惑感也消散了不少,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明长苏道:“想回去了?”   他神色如常,楚肖点头道:“是啊,这也挺晚了,你还要逛吗?”   明长苏站起身道:“那便走吧。”   如此,他们这几个人陆陆续续往回走,待他们走后,那摊主和官兵才大松口气,如获新生。   官兵中有人道:“方才王爷那是不是,有些生气啊?”   “嘘,别乱议论王爷的事情。”   “不过王爷身边那几个人好像从没见过,是生面孔吗?”   “王爷是谁啊,咱们又不能天天见到,王爷身边来来去去换了这么多人,你们能都看见?”   话音一落,他们跟前出现一个身影,鹤行手持长剑,站在桌边,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那些官兵认识他们,道:“大人饶命!”   鹤行道:“王爷的事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底应当清楚。”   官兵道:“是、是!”   鹤行道:“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   回去的一路上,明长苏都有些心神不宁,这一点就连楚肖都发现了,但他未提,一回到客栈内,楚肖还在和姜辰逸他们打招呼道晚安,猝不及防被人拽着手腕拖入房间内。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楚肖被摁在门板上,明长苏拽着他的手腕同样摁在门边上,微微低头看着他。   楚肖的狗狗眼瞪得圆溜溜的,挣了挣,又被明长苏摁的更紧。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啊!   楚肖道:“小明子……你怎么了吗?”   明长苏垂眸看着他,缓了缓呼吸道:“你,不生气?”   楚肖道:“生气什么?”   明长苏低声道:“我的身份。”   楚肖道:“啊,你说你是王爷的啊,不会啊,小明子你就是因为这一点你才一直生气吗?脸色这么不好看?”   明长苏道:“我一路上脸色一直都很不好吗?”   楚肖迟疑着轻轻点头。   明长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楚肖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的,小明子你别有那么多负担,也别多想些什么,啊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一些了,你之前的身份其实都没什么,也不用担心我知道后会多想。”   楚肖神色如常,相比之下,倒是明长苏草木皆兵,有点夸张了,明长苏闻言低下头,额头抵上楚肖的肩膀道:“谢谢你。”   楚肖道:“嗯?谢什么?以咱们的关系来看啊,根本不用在意这些啦,小明子你太紧张了,我都说了,我既然离开了皇城,那一刻起我就不会把自己当成皇帝,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过一日算一日啊,不必费心思花在这上面。”   他反手拍了拍明长苏的肩膀,实话说,其实明长苏一路的反常楚肖猜到一些,因为之前明长苏因为类似的事情情绪失控,不过这一点楚肖也是后面才想到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作为穿书者,一早便知晓明长苏的身份,在决定和明长苏一同走下去时,他便预料到这一刻,不过现在未来仍是一片空白,楚肖都明白。   面对明长苏的不安,楚肖只能一遍一遍告诉他自己不在意,不用为这些事情担心,闻言明长苏一只手攥着他手臂上的衣料,道:“阿肖,你为什么会跟我走?”   楚肖:“?”   这是什么问题?   明长苏道:“你为何如此相信我?”   他直直对上楚肖的双目,似乎要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楚肖压根躲闪不及道:“这些问题我都说过了啊,至少在这些人中,我最信任的就是小明子你了。”   明长苏道:“那摄政王呢?”   楚肖道:“啊?”   明长苏道:“若是摄政王在这里,你还会信我吗?”   楚肖头冒问号,道:“啊?这怎么能够相比呢?摄政王是摄政王,你是你啊!而且摄政王远在皇城之中,在楚国,这里是蜀国,他怎么样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怎么能比呢?”   楚肖本能觉得这个问题的出发点就有些不同,就根本不能算是一个问题,所以他对于明长苏忽然这么问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   哪成想,他话音一落,屋内便安静下来,楚肖耳边尽是明长苏的呼吸声,从急促到平缓,再到轻到听不见。   楚肖又抬起爪子拍了拍明长苏的肩膀,道:“小明子?”   明长苏缓缓抬头,楚肖一见他脸色苍白,不由眉毛一抽道:“小明子!”   下一瞬,明长苏一只手搂着他的背,一只手抄过他的膝弯,猝不及防被人横抱起,楚肖叫道:“啊!”   他下意识环住明长苏的肩膀,明长苏却抱着他往床上走。   楚肖瞪大双目,一时之间,脑海中尽是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这实在怪不得他,他偏头便能看清明长苏微敞衣领下的锁骨,以及他自己凌乱的衣服,在方才的动作中蹭乱的。   明明上一瞬他们还在为一些事情争辩,但现在明长苏抱着他,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迈向床榻,此情此景,实在怪不得楚肖。   明长苏将他方才床上,楚肖紧紧闭着眼,明长苏替他掖好被角道:“你好好睡。”   楚肖睁开眼,见明长苏站起身背对着他往门走去,见状,楚肖下意识喊他一声,明长苏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仍旧往外走。   等门关闭,楚肖愣愣望着房顶,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明长苏的脸色格外苍白,嘴唇也抿着,好像在问他话时脸色也不是很好。   而他方才也是,面对明长苏的问题,他并没有直面回答。   现在想想,明长苏应该……又生气了。   ……   没有明长苏,楚肖熬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时才有一些困意,迷迷糊糊闭上眼,半梦半醒见听到耳边断断续续传来鸟叫声,他脸上又什么东西蹭过,毛茸茸的,蹭过他的眼睛时有些痒意。   楚肖迷迷糊糊睁开眼:“?”   下一瞬,他的困倦散的一干二净,只见方才在他脸上传来触感的是那只青鸟,只不过这鸟现在站在他头边上,见他醒来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楚肖被这鸟的动静叫的头疼,他躺着,这鸟站着,腿稍稍细长,比他的脸长一点,是以如此居高临下看着楚肖。   楚肖和这鸟对视,成功从这鸟眼中看出了鄙夷之意。   楚肖:“……”   他道:“大清早的,不光扰人清梦,还给人脸色,你真了不起啊!”   青鸟闻言在他枕头边上挑了一阵,楚肖瞪着眼,这鸟忽然转头看他,下一刻鸟爪子直接踩到他的脸上。   楚肖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被迎面踩了一脚,这鸟还挺沉,隐隐在他脸上踩出一点凹陷的弧度。   楚肖简直要骂鸟,他道:“你这鸟!你等着,我铁定给你炖了!”   说着,他一把掀开被褥,青鸟也趁机飞起,又扑了楚肖满脸羽毛,楚肖简直要气死了,他急匆匆穿上鞋子,在屋内和这鸟追追赶赶一阵,闹得整间房鸟飞人跳的。   婉莹打开门时,楚肖正拽着青鸟鸟爪,青鸟扑腾着翅膀在半空,身上的羽毛扑了一房间。   楚肖也觉得新奇,这鸟就这么点大,分量却一点都不小,楚肖原本觉得这鸟应当是真的肥,身上的肉将羽毛都衬托多了几分,没成想这么一闹,这鸟的羽毛更多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好歹抓到了这鸟,报了大清早扰清梦之仇。   楚肖道:“你跑啊!你不是很喜欢跑吗?!”   婉莹:“……”   青鸟:“……”   静默半晌,屋外传来一声轻嗤。   楚肖这才抬眼,望向门口,对上鹤行的目光。   那一瞬,楚肖的目光并未多在鹤行和婉莹之间停留,反而望向门口更远的地方。   没看到想看的人,楚肖默默垂下眼。   手上拽着鸟的力道却分毫不减。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吵个架`马上就好啦~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27 11:39:57~2022-05-28 19:4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小明子较真了   没有看到明长苏即是意料之外, 又是预料之中。   纵然一大早便和青鸟闹腾一阵,但他眼底的黑眼圈和乌青是真的重,一来是因为明长苏不在他身侧睡, 二来, 则是明长苏走之前的表情太过令人印象深刻。   楚肖猜到明长苏应该是生气了, 但一大早起来见不到明长苏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更……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委屈的难过。   一直到吃完早饭,楚肖都没见到明长苏半个影子, 有些不适应,他一只手搭在桌沿, 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鹤行在他跟前走过,他肩膀上驮着青鸟。   青鸟恹恹地,着实是早上被欺负的狠了,羽毛落了一屋子,连身上那细小的绒毛都掉了大半, 眼下垂下鸟头一个劲跟鹤行委屈, 冷不丁对上楚肖的眼睛,鸟毛骤然炸起。   婉莹坐在桌的另一边,道:“你带阿青上楼。”   鹤行冷冷“哼”了一声,道:“他是我祖宗。”   楚肖:“?”   他睁着眼道:“是在说我吗?”   鹤行:“哼。”   楚肖道:“过奖过奖。”   鹤行:“……”   要想楼下太平, 必要时候还是把青鸟和“祖宗”分隔两地, 不然他们又可能会打起来。   鹤行走后,婉莹道:“楚公子,我知道你在等主上。”   楚肖面对婉莹时就有些拘谨, 他挠了挠头道:“啊, 被你看出来了啊, 小明子现在在哪里,能方便告诉我吗?”   婉莹道:“主上莫约回了王府,或者进了宫。昨日主上已经被城中官兵认出来,今日定会传入宫中人耳朵里,未免不必要的事情,主上这个时候进宫是极为合理的,楚公子不必担心。”   楚肖道:“啊。这样啊。”   顿了顿,他低声道:“婉莹姑娘,你能否告知我,小明子带我来这里,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虽然过了这么多天,也成功到了蜀国,但楚肖并没有忘记他最初想要到楚国的动机是什么,是为了解他身上的毒,如今已经来到这里,他也想知晓明长苏的打算。   婉莹道:“主上的想法我们并不知晓,但想来,主上定然不会让楚公子一个人的。”   楚肖点了点头,他听出婉莹语气中的坚定,不由得红了脸。   他们谈话间隙,姜辰逸和庄峰下了楼,楚肖见他们穿戴整齐,庄峰背后还背着姜辰逸那一粗布麻袋的书,歪头道:“姜兄,庄兄,你们这是?”   姜辰逸走到桌前,向楚肖和婉莹分别行一大礼,道:“叨扰多日,我们也该告辞了。”   楚肖道:“这么急着走吗?”   姜辰逸道:“楚公子,感谢你多日的照顾,在下欠你一个大情,来日定当报答,后会有期。”   之前姜辰逸和他们一路走时楚肖是意外的,但他知晓姜辰逸和他不一样,他咸鱼心性,而姜辰逸终归是心怀大志,不会拘泥于此番场地,如此看来,分别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就算历经了短短几日的相处,在听到姜辰逸告别时,楚肖心底还是生出一些不舍和感叹。   他站起身,也对姜辰逸行一礼,道:“那便祝姜兄来日考取功名,飞黄腾达,来日再会。”   姜辰逸道:“再会。”   婉莹冲他们颔首,很快,姜辰逸和庄峰便提着行李离开此地。   他们走之后,婉莹道:“主上昨日提到,若是今日他们想要走,那便由他们走。”   楚肖道:“小明子一早便猜到了?”   婉莹道:“嗯,他们终归不是这里的人,亦不属于这里,来这里也只是因为避难。”   楚肖道:“也对啊。”   若是姜辰逸不知晓明长苏的身份,大可以当作来这里旅游一趟,但现在知晓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去,来去抉择在他们。   楚肖正出神,又听婉莹道:“其实想来,主上在楚国这般久,愿意一直跟着主上的,怕是也只有楚公子一人。”   楚肖道:“什么意思?你和……不也是吗?”   婉莹摇头道:“不一样。”   出门在外,婉莹永远带着面纱,她说话沉稳,总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所以在面对她时,楚肖会不由自主严肃起来。   仔细想想,楚肖便理解了婉莹话中的言外之意。   婉莹的意思,大概是说愿意跟着明长苏的楚国人只有他一个人。   楚肖动了动嘴,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门口踏进来一个身影,那人身穿墨色长衫,外衣宽袖,上面绣着似龙似蛟的纹路,腰间一根玉白色腰带,绣的是卷云纹。微敞的外衣之下,隐隐能够看出里头雪白的内衫。   换了身衣服,明长苏进门时楚肖不由得想到他们第一天进来时,几乎在楼下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明长苏身上。   见明长苏过来,婉莹立刻起身走至门前,明长苏和第一天来时一样,目光从未到处乱看,婉莹走至他跟前道:“主上。”   明长苏颔首道:“都安排好了?”   婉莹道:“鹤行和阿青在楼上。”   楚肖这才看到明长苏身后还跟着一些人,看衣着,似乎也是达官显贵之人。   他做的位置比较角落,一般人第一眼进门不太能看到,算得上是个盲区,但楚肖明显感觉到,明长苏进门那一瞬,目光似乎从他跟前扫过,有一瞬和他对上眼。   那也只是一瞬,一直到和婉莹交代好事情,明长苏的目光都没有再次落在他身上。   楚肖垂下眼,搭在桌子上的手微微蜷曲。   他低下头,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衣袍,又抬头。   这回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楚肖撇了撇嘴。   他道:“小明子。”   明长苏并未回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砖头和身后人交代些事情。   楚肖表面上认真听着主意明长苏的一举一动,心底却闷闷道:明明之前遇到什么事情都第一个和他说的,现在当着他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忽视他,是要闹哪样。   楚肖第一次,对于明长苏忽冷忽热的态度而生气了。   狗狗极其记仇,气起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瞪了一会儿见明长苏还有没有反应,索性就趴在桌子上,埋头进臂弯里。以此表示他自闭来反抗。   明长苏身后是个穿着官服的人,莫约四五十岁,他低声道:“王爷,都已经收拾好了。”   明长苏点头,垂下眼,目光落在楚肖圆圆的后脑勺上,他有片刻愣神,回神,那官员还在他耳边道:“王爷?”   明长苏回神,道:“走吧。”   楚肖听到走,狗狗耳朵抖了抖,心底“哼”了一声,正打算不情不愿起身往外走,还没直起腰突然间双腿腾空,他转过身。   楚肖叫道:“你干什么啊!”   明长苏抄着他双膝抱起他,面对楚肖的斥问充耳不闻,只道:“走。”   言毕他抱着楚肖往外走,径直把人抱到马车之中。   楚肖瞪着明长苏,道:“你干什么啊!”   “明长苏!你干嘛突然抱着我!”   尽了马车,明长苏放下他,坐在旁边,楚肖就要跳起来张牙舞爪,狗狗尖牙都露了出来道:“你干什么——”   “唰啦!”   明长苏忽然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楚肖猝不及防被拉,突然弯下腰,怼上明长苏的双眼。   四目相对,他看清明长苏长长的羽睫颤了颤,下一瞬,他便被摁在座位上,摆成个规规矩矩的坐姿。   明长苏的声音响起,道:“噤声。”   楚肖还欲骂人,闻言硬生生憋在半路上。   楚肖抿了抿嘴,见明长苏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不敢再闹腾,只是憋屈得很。   马尾的帘子被撩起,鹤行坐在马车前探头道:“主上。”   明长苏点头道:“走吧。”   马车缓缓而动,楚肖长这么大,就算是从穿书过来开始,他都没坐过马车,这马车可是古代文中常出现的一样东西,楚肖就算对其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这冷不丁坐上了,难免会有些新奇。   楚肖这边看看,那边探头,见这马车内部装饰华丽,他们坐的地方铺的软垫厚实,马车也足够大,楚肖跟着马车行走的动静微微摇晃,忽然,衣摆又被抓住。   楚肖一顿,明长苏看着他,道:“在想什么?”   楚肖闻言心中莫名委屈加气愤,直接道:“你呢?你昨天晚上突然走开,今日又对我如此,你在想什么?”   闻言,明长苏垂下眼,慢慢攥紧了他的衣摆把他拉过来,楚肖力气没有明长苏大,只能瞪着眼一点一点被拉到明长苏跟前。   距离近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化,楚肖再度看这明长苏,盯着这双眼睛,见瞳孔里倒映的自己,连忽然红了。   就连最开始凶巴巴的气势都减弱了几分。   他缩了缩头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明长苏道:“你很希望?”   楚肖道:“希望什么?”   明长苏道:“希望我留下来,陪你睡吗?”   他嗓音低沉,有些哑,响在楚肖的耳侧,楚肖耳朵痒得很。   一听这话,楚肖第一反应就是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过了一会儿,他耳朵都红透了,耳垂红的滴血。他们在楚国时,也是日日夜夜在一起睡,明长苏从未对此发表过看法。   是以他们逃出皇宫,到达客栈时选房间会下意识安排两个人睡一间,因此也成了习惯。   但好像,楚肖并未特地因这件事情询问过明长苏的意见。   而如今……明长苏这么问,楚肖一时之间反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48章 小明子抢我糕点   这种情况下, 楚肖别无他法,只得眨了眨眼道:“你……不愿意吗?”   明长苏面上带了疑惑,楚肖道:“之前让你跟我睡, 是我没考虑你的想法, 若是你不愿意的话, 那我……”   还不等他说完,明长苏却将他圈的更紧,道:“不要岔开话题。”   楚肖眨了眨眼, 明长苏亦盯着他,不错过他任何的神色变化, 道:“我先问你的。”   楚肖:“……”   他点头如捣蒜道:“哦哦哦,我当然是愿意的啊,不过就是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我若是开口让你留下来,你会留下来吗?”   还不等明长苏回答,楚肖又问:“你昨天这么突然离开,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他歪了歪头, 一大早憋的话终于在此刻说了出来,楚肖望着明长苏,神色紧张。   明长苏偏开头道:“没有。”   楚肖:“嗯?”   明长苏又道:“昨夜匆匆离去是因为本就有事情要做。”   楚肖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下次要走的话, 跟我说一声可以吗?”   他伸手轻轻扯了扯明长苏的衣袖, 明长苏垂眸,对上他的目光。   顿了顿,明长苏道:“嗯。”   楚肖这才笑了出来, 一时间, 昨夜心头的阴霾挥散了许多, 终于轻松些许。   他抬眼,见明长苏的神色却依旧淡淡,明长苏微微蹙眉,和他相比,表情多了几分沉重。   不是楚肖的错觉,他总觉得明长苏心情兴许并未彻底好起来。   他还想开口,明长苏却递过来些糕点,见状楚肖眼睛一亮,端着一盘糕点小狗似的凑近嗅了嗅,闻到香味眯着眼。   他向明长苏确认过是给他的,这才吃了起来。   晚上没睡好,早饭没吃好,刚巧这马车上装配充足,糕点香甜,一口咬下他浑身都轻松不少。   这回在抬眼,见明长苏依旧看着他,脸色比方才好不少,楚肖顿了顿,也递过去一块没咬过得,明长苏摇了摇头。   楚肖道:“挺好吃的,你不饿吗?”   明长苏握着他拿糕点的手腕,指节轻轻贴在他的手腕上,指腹是温热的,指尖却有些微凉。   明长苏停顿了一会儿,楚肖被他这么捏着,糕点都没咽下去,全身开始紧张起来。   下一瞬,明长苏凑上来低头咬上他手中的糕点。   舌尖舔过指尖,轻如羽毛的一扫。   楚肖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看着明长苏。   温热的……   楚肖两只手都拿着糕点,一只是他自己吃的,一只拿的是一块很干净的,而明长苏捏的手腕正是他咬过的那块。   低头叼走的也是楚肖吃过的那块。   吃过的……   楚肖顿时脸红成一片,道:“你、你……我、我!”   他磕磕巴巴,也不知道说什么,偌大的马车内,明长苏一凑近便和他挤在一起,像是预感到楚肖会逃,明长苏抢过糕点吃完后索性一只手揽过楚肖的腰将人固定住。   楚肖左右逃不掉,恨不得车顶和车底有个洞,能让他钻进去。   往日他和明长苏一起吃饭,他都会格外注重这一点,不会让明长苏吃他吃过的,只有第一晚他刚穿书过来时,只有一双筷子,他们一起吃。除此之外,从来没有过任何这样的举动。   楚肖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明长苏看着他躲,又把他拉到跟前道:“怎的不吃了?”   楚肖手中捏着那块糕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偶然间瞥见明长苏眼底的笑意,楚肖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明长苏可能在捉弄他。   见明长苏的目光下垂,似乎又落在他手里的糕点上,楚肖脑中立刻响起警铃,生怕明长苏又像放才那样,故技重施。   他迅速低下头,一口把糕点闷了,还不小心咳了咳。   按理来说,他也不也是小姑娘,这么一块糕点大可以一口吃下去,这样就不会出现方才明长苏那样的事情。   但……这糕点着实好吃,就是,有点噎人。   一口吃下去有点勉强,楚肖咳了咳,明长苏轻拍他的背,递过来一杯水。   明长苏道:“慢慢来,吃这么急干什么?我不跟你抢。”   楚肖没好气白他一眼,对视的刹那他看到明长苏眼中的笑意。   楚肖气不打一处来,干酒似的一口把杯中的水喝完了。   明长苏一直在帮他顺气,见状若有所思道:“这杯子我倒是真的喝过。”   楚肖:“噗——”   明长苏他大爷的。   他差点喷出来,多亏了最后关头刹住车,但这样他也没有好过,疯狂咳嗽,脸都咳成猪肝色,难受的要死。   就是这样,他偶然抬头见明长苏嘴角挂着笑。这笑容似乎是今日以来最明显的了。   一直到下马车,楚肖的脸色还是红红的,之前被噎的紧了,缓了好半天都没有好一点。明长苏先一步下车,站在马车旁朝楚肖伸出手。   楚肖没立刻把手放上去,倒是余光瞥见鹤行的脸和他同款猪肝色,难看的要死,这下心才顺气一些。   到底还是没让明长苏扶着下马车,楚肖不至于这点都不行。   一下车,楚肖抬眼一看便愣住了,这时候婉莹也过来了,明长苏和鹤行站在前方交代些事情,婉莹道:“这是主上的府邸。”   楚肖点头,他其实猜到了,门口大开,头顶的牌匾上写着“渊王府”三个字,门口还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妇人,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明长苏便和他们交代一些话,过了一会儿转头朝楚肖走了过来。   明长苏长腿一迈,走到和楚肖并肩的位置,道:“走吧。”   楚肖点了点头,二人一同迈入府邸,一进门,楚肖便觉得方才的感觉不是错觉。   婉莹方才开口和他解释,有一部分是因为楚肖站在门前的神色有些异常,楚肖则是因为有些惊讶。   他穿书过来这么久,在民间晃荡比较少,大多数时间都在殿中,对府邸装饰什么的多多少少会有些了解。   就算是当时在摄政王的那座府邸,没有格外富丽堂皇也不会差多少,然而站在渊王府外,渊王府的装饰颜色多用暗色,就好比门口的灰白底色墙。   踏入门中,里面果然和外面差不多,府邸大致呈现的颜色均是灰白色,还有不少植被,里头透着一一种格外明显的清寂,似乎又格外肃穆。   楚肖一进门便感受到这样的气氛,亦不敢伸长脖子多看,规规矩矩跟在明长苏身侧。   门口进入是一道回廊,几个人沿着长长的回廊走,拐了个弯,明长苏忽然道:“这间屋子,是为我母妃建造的。”   楚肖闻声抬头,明长苏看着他道:“早年我的母妃仙逝,陛下便派人建造一座府邸给我,我便将他打造成这样。那时候我母妃刚走不久,我心情不佳……就把这里安排成这样,是有些灰败。”   楚肖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是有些素,看起来很安静,我很喜欢。”   话音一落,鹤行抱臂“呵”了一声扭过头,楚肖看过去,他竟莫名从鹤行的侧脸上读出了些话。   鹤行大抵是在嘲笑他明长苏什么都没说,关他喜不喜欢什么事情。   下一瞬,明长苏便道:“你喜欢便好,若是住不惯尽早跟我说,福伯和福嫂会安排的。”   楚肖回头,见方才那对老夫妇一齐看着他,冲他行礼。   楚肖忙道:“这可使不得,不必不必。”   福伯福嫂面相很和善,楚肖一见到他们便觉得亲切,明长苏道:“他们算是这里的管家,阿肖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们。”   楚肖点头,扶起那对夫妇,又冲着他们笑了笑。   楚肖道:“今后还要麻烦福伯福嫂了。”   福伯道:“哪里哪里,公子不必如此,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鹤行冷冷道:“装模作样。”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尤其是明长苏,他道:“鹤行,长明那里还有写活需要做,你去帮帮忙吧。”   话虽说如此,楚肖就是听出了一种不容反驳的意味,他看了看明长苏,又看了看鹤行,想开口在这对主仆之间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把鹤行打发走,明长苏道:“对了,阿肖的住所我已经想好了。”   福伯福嫂闻言认真听着。   明长苏道:“就安排在东厢房吧。”   福伯闻言微微睁大眼睛道:“东……东厢房?”   见他这么大反应,楚肖道:“怎么了吗?东厢房不方便?”   婉莹低声道:“东厢房是主上的住所,那边只有主上一间屋子。”   楚肖:“……”   他看向明长苏,明长苏亦看着他。   明长苏道:“你和我住。”   “……………………”   话语间尽是不容人拒绝的意思。   吃人嘴软,拿人腿短,楚肖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全都是明长苏准备的,他还有什么立场拒绝明长苏给他安排的地方,再说了,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明长苏也没有半分强迫他的意思。   楚肖背着自己的行礼,站在明长苏房前,只得这么安慰自己。   福伯领他到此地,道:“公子你进去吧,王爷的房间平日里不让我们进门。”   ……   楚肖深吸一口气,推门。   明长苏房间内的摆设很很朴素,多是一些为日常生活所用之物,他的房间很宽,一半是寝室一半是书房,中间用屏风隔开。   书房那边书架上都是书,楚肖远远看了一眼,心底暗叹口气。   一看到卧房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塌他才真的松了口气,抱着他的东西脱力似的倒在塌上。   要说今日为止,让他和明长苏住一起那还可以,可今日在马车上那件事情过后,怕是真的不太合适了。   明长苏这番动作实在过于暧昧,楚肖再不分清界限是真的不合适了。   楚肖咸鱼似的瘫在塌上,望着屋顶发呆。   小明子都做到这种动作上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确定。   可是……   楚肖一想到马车上的事情就浑身尴尬,光是想想,他浑身都热了起来。   指尖残留的触感似乎还在,他轻轻捻了捻。   下一瞬他就跟着缩头乌龟似的报团而坐。   这里都是明长苏的味道……   明长苏还有其他事情,让楚肖呆在这里,熬夜的后果就是一躺下放松下来就犯困,楚肖不知不觉就合上眼。   睡梦中,都是马车上的场景。楚肖梦到明长苏不仅抢他东西吃,还调戏他,甚至把他摁在怀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29 18:39:43~2022-05-30 10:2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咸鱼要翻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小明子教育我   他浑身大汗醒来, 指节还在发抖,他猛地起身,身上的汗珠贴着衣服, 格外不舒服。   楚肖坐起身, 察觉到反应, 他双腿分开,低下头。   楚肖做贼心虚似的走出明长苏的屋子,只见门外四下无人, 他才松了一口气探头探脑往外走,一路摸着先前走过来的路线往回。   到了外面, 楚肖紧绷的肩膀再松懈下来。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他都觉得不可置信。   他刚刚……竟然在小明子的房间内……   这想想他都觉得太羞耻了!   在外头胡乱逛了一会儿,楚肖望着那些极为相似的走廊还是会有些犯迷糊,他不是单纯地找方向,只是想站在外头吹吹风。   他站在回廊口,那边正对面往外眺望是一座高山, 绿树成林, 一眼望去十分养眼,最高处的树木之间还飘荡着一群薄薄的雾,雾群时而飘忽,楚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不由得想到当初在摄政王府邸时看到的景色。   “楚公子。”   猝不及防的声音令楚肖吓一跳, 他转过身,就见福嫂站在身后,她年岁已高, 佝偻着背, 楚肖道:“是福嫂啊。”   福嫂道:“楚公子怎得站在这里, 需要休息下吗?”   楚肖道:“福嫂您喊我楚肖就好了,我就是看这边的景色比较好,多看看。”   福嫂闻言道:“是啊,这座府邸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按照夫人喜欢的样式,选地也是夫人喜欢的。”   楚肖点点头,这座府邸选的地方较为偏僻,但又不完全远离市井,虽然府内颜色偏素,但多的是植被,很是养眼。   楚肖道:“这里的环境的确适合长居住,呆久了,心都平静下来。”   福嫂笑了笑,眼角露出岁月的褶皱道:“我们王爷和夫人一样的喜好,都喜欢安静的地方,楚公子能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楚肖点点头,没再着急纠正她的称呼,只道:“福嫂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福嫂道:“我来询问楚公子想吃些什么,我好准备。”   楚肖道:“都可以的。”   福嫂点点头,楚肖又道:“这边的回廊在我看来都一样,我不太认路,福嫂您能不能带我认认?”   福嫂点点头,楚肖便跟着他走了。   在楚国的时候,楚肖每次出门都有人跟随,他在皇宫待习惯了,住的久很多地方陆陆续续也认得一点,再到出宫后到了摄政王府邸,也会迷路,每次都是明长苏帮他找路。   现在在的渊王府内设计就是古代府苑的样式,内部的走廊呈回字形,看样子简单实则四通八达,回廊首尾相接,一个连着一个,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极为讲究,再加上这府邸中的装饰,楚肖走在这里面,脊背都不由自主挺直。   福嫂说带着他走,果真全程都带着他,还跟他讲解某处的地方,绕来绕去,又回了某个地方,福嫂道:“这是王爷的住所,你应该去过了。”   楚肖点头,福嫂又把他往其他地方领,到了一间和卧房外表装饰极为相似的屋子,福嫂道:“这是王爷的书房。”   楚肖点头,他刚想走,就听门中传来声音。   “王爷这么多年未归家,老奴着实担心的很。”   这个声音是福伯发出的,楚肖认得,他看向福嫂,又听明长苏道:“福伯不必担心,我这几年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   楚肖明白了,大概是明长苏和福伯在书房内谈话,楚肖正想走,他却见眼前的福嫂并没有挪动腿的意思。   “王爷带回来的那位公子,可信吗?”   听到这句话,楚肖一顿,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刚动一点的脚步又停住。   明长苏的声音又从里面传出来,道:“福伯尽管放心,他不会做什么事情。”   福伯道:“王爷可知晓此人底细?”   明长苏道:“我知晓,我也信他。”   楚肖闻言瞳孔微震。他看向福嫂,却见福嫂脸上毫无笑意,有那么一瞬间,楚肖甚至觉得福嫂就是故意带他来这里,听着一段话。   跟福嫂回去的路上,楚肖一路都在回想方才明长苏的话,从方才福伯的话里可以听出来,福伯看似对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很友善,实则格外提防。   知道这件事情,楚肖能从言语和行动之间看出不论是福伯还是福嫂。似乎都对他有所忌惮,望着福嫂的背影,楚肖又想起明长苏的话。   鹤行和婉莹一早便知晓他的身份,婉莹从未对此发表过看法,但鹤行从第一次捡到他就对他抱有敌意,可见,其实明长苏身边的人都不是很欢迎他。   但也确实是,毕竟以他之前的身份,想和明长苏真正交好,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他们本就是对立两方,注定是敌。   想着,他身体颓然冷了下去,方才那点燥热压得一干二净。   走到某处,楚肖似乎听到了小孩的声音。   他抬头,见婉莹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坐在门前台阶上,听见动静,婉莹起身道:“楚公子。”   楚肖道:“婉莹姑娘,这位是?”   福嫂介绍道:“这是我唯一的孙女,乐怡。”   那小女孩莫约十二三岁,长得十分水灵,她从方才楚肖进俯就一直在,楚肖低着头同她对视,道:“你是乐怡?”   乐怡歪了歪头,忽然道:“你就是长苏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媳妇儿?”   楚肖:“?”   他余光瞥见婉莹嘴角勾起,似乎含着笑,楚肖道:“你怎么这般说?”   乐怡道:“我知晓,不过,长苏哥哥是不会娶你的,因为他已经有我这个媳妇儿了!”   楚肖:“?”   楚肖:“……”   他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孩,还懂得挺多。”   乐怡道:“我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福嫂摸着婉莹的头道:“小孩子不懂事,冒犯楚公子了。”   楚肖道:“没事没事。”   乐怡却蹦蹦跳跳道:“我不是小孩子!奶奶你才说我长大了!”   楚肖没忍住笑出了声,等乐怡看过来,他道:“就是觉得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有点可爱。”   乐怡眨了眨眼道:“是吗?你也觉得我漂亮?不过夸我也没用,我还是不会把长苏哥哥让给你的!”   楚肖这次真的没忍住笑出声。   没想到这番安静的地方,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婉莹带着乐怡到别处逛去,福嫂道:“楚公子,我还有事情。”   楚肖点头道:“那我自己走走,您去忙吧。”   福嫂点点头。   等人走后,楚肖微笑的脸瞬间垮下来,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福嫂对他开口永远是“楚公子”,就算让叫名字也一时间不改口。原来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得太清楚了,而是……排外啊。   说着自己走走,楚肖实则没走,照着他最近的记忆一点一点摸回了明长苏的房间,楚肖这次没敢躺在他原先躺的地方,就坐在椅子上。   他一只手托腮,目光乱飘,向四处看,心底却叹了口气。   怕是整座府邸,都只有这里能稍稍容得下他吧。   不知发呆了多久,他听到窗外传出些许动静,他过去打开窗,见是那一只青鸟,见窗一开,这鸟站在窗沿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楚肖亦看着这一只鸟,一人一鸟对视,楚肖道:“你走错地方了?”   青鸟:“…… ”   它扑腾着翅膀叫了他一会儿,忽然俯身啄他,楚肖猝不及防被啄了一口,手臂上渗出鲜血,他道:“你好家伙啊!你就是过来报仇的吧!”   这鸟这回学聪明了,咬了楚肖一口立刻飞走,但楚肖比它反应更快,就在这鸟飞快要跑时一把拽住鸟腿,这鸟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一时间疯狂扑腾着翅膀回头啄人。   楚肖就站在窗沿边,被鸟毛迎面扑了满脸,还带着手被被啄了几口,他彻底黑下脸。   楚肖把鸟往房间拽,边拽边道:“我这是和你有多少深仇大恨啊,把我往死里啄?信不信我把你鸟毛拔秃了,嘴给你削掉!”   青鸟闻言扑腾的更厉害了,叫声也格外凄惨,楚肖离得近,硬生生听这鸟叫声给嚎出了杀猪的声音,他皱了皱眉。   刚想说话,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人一鸟同时顿住,一同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明长苏一进门便看到一人一鸟盯着他的场面,楚肖身上,窗沿下的榻上都是鸟毛。   明长苏:“……”   楚肖:“……你回来了啊。”   青鸟:“……叽!”   明长苏一回来,屋里的所有生物都安静下来,楚肖小学生坐姿规规矩矩坐在桌边,低着头,明长苏拉着他一只手臂,把袖子往上翻折。   楚肖缩了缩手,又被拽着手腕拖回去,楚肖抿起嘴。   手腕上的啄痕并不浅,血痕还在,还没干,显然是不久之前啄上的,明长苏紧皱眉,他目光从低头的楚肖身上划过,落在同样低头的青鸟身上。   青鸟被明长苏一看,差点没扛住炸毛。   青鸟的头埋得低低的,单脚站在桌边,一副乖巧认真听训的样子,楚肖见这鸟被明长苏从根本上压制就爽的不行,嘴角微微勾起。   看吧,你这鸟也有怂的时候!   下一瞬,他的脑门被敲了敲,楚肖另一只手捂着额头抬眼,明长苏伸手,楚肖下意识闭目偏头挡脸,却听见明长苏笑了笑。   明长苏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他道:“现在知道怕,方才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楚肖睁开眼,只见明长苏从他头上拿掉一根长长的羽毛,楚肖定眼一看,似乎是青鸟的尾羽。   青鸟的尾羽很少见,又长又漂亮,格外稀有,青鸟见到这根羽毛两眼一翻差点蕨过去,又马上挺尸想要继续啄人,在瞥见明长苏的视线时立刻低下头。   就这模样……怂兮兮的。   楚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下一瞬,他的笑声变为呼痛声,明长苏拿了药给他清理,闻言冷冷道:“现在知道疼了,以后还打架吗?”   楚肖撇了撇嘴,委屈道:“是他先挑衅我的!”   明长苏捏着他的手腕,力道忽然一重,楚肖被他拉的不由往前靠,对上明长苏的双目,鼻尖蹭上去,抵着明长苏的鼻尖。   四目相对,楚肖的狗狗眼漆黑一片,似乎被惊到了,明长苏道:“但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一直说楚肖是狗狗受,那小明子就是……狼狼攻~   他俩时常不在一个频率上,毕竟血脉压制~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5-30 10:27:31~2022-05-31 11:5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小明子抱我去沐浴   他语气冷冷的, 虽然话里有几分警告楚肖的意思,但楚肖余光瞥见青鸟听了明长苏的话反应更大,方才心头上那点暧昧和惶恐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楚肖没忍住, 腮帮子鼓起来, 又笑了笑。   他想:小明子这个语气, 大概在想该怎么把这只青鸟给炖了吧。   明长苏任他笑,默默把楚肖处理好伤口,忽然一把超过膝弯抱住楚肖, 楚肖一惊,下意识搂住明长苏的脖子道:“ 小明子, 你干什么?”   明长苏道:“沐浴。”   楚肖道:“沐……沐浴?”   明长苏道:“嗯。”   楚肖:“……”   他现在浑身都是鸟毛,好像的确挺脏的……   但重点不是这个吧!   楚肖立刻扑腾起来,在明长苏的怀里扭来扭去,青鸟还站在桌子上看他们,鸟头歪着,楚肖现在这个动作和之前被拽住腿的鸟几乎一模一样。   楚肖挣扎着, 耳边听到明长苏的轻笑, 楚肖一顿,他抬头,明长苏正好垂眸道:“不闹了?”   被明长苏这么一看,好不容易积攒上的士气又弱了下来, 楚肖道:“我……我本身就没有闹。”   明长苏点头道:“嗯, 你只是把自己弄伤了。”   楚肖听出他语气里的业意味,缩了缩脖子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是这鸟挑衅我!”   他伸手一指, 只见原先的桌面上空无一鸟, 连根鸟毛都不剩, 楚肖道:“跑的这么快!?”   明长苏又道:“嗯,它跑了,你跑不了。”   这时明长苏已经把他抱到浴桶边上,把楚肖放在一旁,他伸手解开楚肖的腰带。   楚肖惊地开始结巴,道:“等、等等!我、我自己来!”   他伸手想挣开,但对对上明长苏警告的双眸又不敢真的用力,只能握着明长苏的手背,苦笑道:“小明子,我真的错了!”   明长苏解开他的腰带,又拉他的衣领道:“错哪儿了?”   楚肖道:“都错了,不该和那只鸟打架,不该把自己弄得那么脏,不该被抓伤。”   明长苏忽然握住他的手腕,道:“最后一条,你记住。”   楚肖愣愣点了点头,道:“啊,我一定会记住的。”   明长苏又道:“别让自己受伤。”   楚肖道:“好的,啊!”   说着,明长苏又抄起他的膝弯,一把将他抱起,楚肖此时外衣已经脱得七七八八了,明长苏将他放入浴桶中,楚肖全程紧紧闭着双目。   明长苏看他一脸吓得不轻的样子,那瓢舀了一瓢水,从楚肖头往下浇,楚肖被淋了一脸,抹了把脸睁开眼。   狗狗眼湿漉漉的,那一瓢水把楚肖的脸连同衣领都浇湿了,衣服紧贴着脖颈,献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明长苏垂眸一瞬道:“你好好在这里洗,伤口已经给你处理过了,等下洗完后,再上次药。”   听明长苏一通安排,楚肖乖乖听着,明长苏说完后没着急离开,似乎欲言又止。   楚肖被他盯着,默默沉下去,就露出一双狗狗眼在外面。   明长苏又看他安静吐泡泡,咕噜噜一串吐出来,忽然伸手戳了戳楚肖的腮帮子。   在水里泡的久了,楚肖就算穿着薄薄的里衣,由水浸染亦湿了全身,衣料紧紧贴在腰腹,勾勒出楚肖的身形。   楚肖忍不住咳了咳,明长苏这才转身离去。   楚肖洗完澡,把身上沾染上的鸟毛洗的一干二净,他擦着头发时,明长苏也进门来了。   楚肖见他披散着头发,衣袍略微有些松垮,道:“你这是……也沐浴了?”   明长苏点头道:“嗯。”   他拿过楚肖手上的毛巾道:“我来帮你。”   说着,他便帮楚肖擦起头发来。   布料摩挲着头皮,楚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原先在楚国之中,明长苏虽说照顾他饮食起居,但楚肖从未在沐浴的时候见过明长苏。   而如今虽然说是出了楚国,但这一路上楚肖依旧是一路沐浴时都没见过明长苏,这般撞上,面对刚沐浴完的明长苏,楚肖还有些不适应。   明长苏帮他擦头发,实际上自己的头发也半干不湿,二人靠的比较近,明长苏的头发偶尔蹭过楚肖的脸颊。   楚肖低着头,偶尔悄悄抬起眼,明长苏神色认真,楚肖见过他披头散发的样子,但是这般刚出浴的模样倒是从未见过,明长苏身上的皂角香味传了过来,楚肖鼻翼小幅度动了动,跟狗狗似的。   楚肖道:“小明子。”   明长苏道:“嗯。”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似乎有些慵懒。   楚肖坐着,明长苏站在他□□。   楚肖道:“你是喝酒了吗?”   方才明长苏靠近时他问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酒香气,较为清甜,他太头,见明长苏垂着眸子,目光安静地看着他。   明长苏道:“嗯,喝了一点。”   这时候的明长苏和平日里有很大的不同,平日的明长苏面无表,虽然俊秀,但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而现在,他眸光微湿,眼角稍稍有些泛红,语气比平日里轻柔不少。   这幅样子,显得更为慵懒。   楚肖的眼睛被碰了碰,他眨眼,明长苏俯身道:“看什么?”   楚肖道:“你好看。”   明长苏笑了笑,笑声落在楚肖耳边,他耳朵上的红晕蔓延到脖颈。   明长苏一只手下滑,揉着他的后颈,又慢慢往上,扣上他的后脑勺。   指缝穿插如发间,力道微微轻柔,楚肖被摸得有些痒。   明长苏拿毛巾盖住他的头,楚肖圆圆的脑袋被遮住,他手指攥着明长苏后腰的衣服,力道越来越重。   楚肖嘴唇抖了抖,道:“怎么、怎么忽然喝酒?”   明长苏道:“因为开心。”   开心?   楚肖还想问问题,明长苏却已经拿开毛巾,转而去擦他的发尾。   要说楚肖穿书过来,觉得最麻烦的一定便是这头发,长又多,每次洗起来麻烦,这里又没有吹风机,擦起来更麻烦。   又擦了一会儿,忽然,楚肖道:“等等!”   明长苏道:“怎么了?”   楚肖道:“不、不用擦了,我自己来。”   楚肖耳根通红,不由分说抢过明长苏手中的毛巾道:“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他飞速起身,背过明长苏弓着背自己胡乱擦头,明长苏道:“这样擦不舒服。”   楚肖道:“没事没事,我自己而可以,你……别过来。”   说完最后一句话,明长苏的脚步一顿,楚肖察觉背后没了动静,他慢慢转过头,见明长苏垂眸,他道:“你放心,我不做什么,这桶水原先是给我洗的。”   楚肖道:“这样啊,那我不是抢了你的浴桶吗?”   明长苏摇头道:“没事,这里浴桶也不止有一个,刚好你需要,就给你了。”   楚肖点头道:“那多谢小明子了。”   明长苏轻轻要摇头道:“不用言谢。”   想比起方方才两个人相处,一个人有意戏弄,一个人紧张兮兮,现在的气氛可真的是有些凝固了。   楚肖耳朵还红着,他保持着一只手擦头的姿势,看着明长苏,他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现在的气氛怎么忽然变化了……   舀水的瓢被楚肖随手放在浴桶边,忽然间掉入浴桶里,“扑通”一声引起二人得注意,楚肖转头看去,露出细长却已染了绯红的脖颈。   楚肖余光瞥见明长苏一瞬不瞬看着他,他道:“小明子?”   明长苏“嗯”了一声,这一回的声音低哑了些许。   他和楚肖对视一瞬,道:“我先出去。”   言毕他便推门走了。   楚肖看着他的背影,心道:方才小明子那个眼神,是在生气吗?   没过一会儿,门又打开了,楚肖以为是明长苏又回来了,下意识站起身,却见福伯身后跟着几个青壮年,见了楚肖道:“楚公子好,楚王爷吩咐我们将浴桶清洗一遍。”   楚肖愣愣道:“啊,好的。”   他现在才想起来,这是明长苏的浴桶,而明长苏本人,似乎是有洁癖的……   想明白的那一瞬他盯着这些人,心情却算不上好。   这么一番折腾,楚肖身上的燥热已经消下去,人也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一直到晚饭,楚肖在屋子里规规矩矩坐着等明长苏回来。   太阳斜落山,明长苏果然回来了,他进门的那一刻端着一个食盒,楚肖坐在屋中望过去,明长苏关上门转身对上楚肖的目光。   四目相对,楚肖目光一顿,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还在楚国。   想着,他垂下眼,明长苏走到桌上将食盒摊开,里面荤素均匀,一顿饭吃下来,楚肖格外安静。   破天荒的,兴许是楚肖提了一口酒,晚饭的时候命长苏便拿了出来,不过楚肖没喝,都是明长苏在喝。   等饭吃完,明长苏收拾碗筷时,楚肖道:“我看到这屋子里有两张床。”   明长苏收拾碗筷的手一顿,他对上楚肖的目光,楚肖道:“要不……还是你睡床,我睡榻?”   明长苏没有回答,屋中一片沉寂。   楚肖抿了抿唇,明长苏没有开口拒绝,一直到彻底收拾完,楚肖顺带把窗沿边的鸟毛摘干净。   夜半时分,到了该上床的时候,楚肖却没睡,他坐在榻上,透过窗沿静静眺望远方,而明长苏默不作声坐在他身侧,二人隔着一拳的距离。   明长苏身上的气息近在咫尺,楚肖就算不转头,对方身上的味道已经令他不容忽视,于是楚肖便尽量集中注意力,目光落在远处。   从最开始收拾完毕打算上床时,楚肖一躺在榻上,明长苏便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深夜,楚肖每换一个位置,不过一炷香明长苏便会自动跟上来,不论是坐在榻上,桌子上,甚至是站在窗台边眺望圆月,只要楚肖一动,明长苏一定会黏上来。   楚肖:“……”   他走,明长苏跟,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全程用行动,明长苏这幅小孩子气的样子令楚肖哭笑不得却又很心软。   楚肖无奈道:“小明子,你是不是喝醉了?”   明长苏抿嘴,稍稍点头道:“我醉了,你能陪我睡吗?”   楚肖:“……”   明长苏道:“上次你喝醉,我也陪你的。”   楚肖:“……”记得还挺清楚。   楚肖试图讲道理,他道:“你看啊,这里有两张床,咱们一人一张不是刚好吗唔!”   明长苏直接捂住他的嘴,楚肖瞪大双目,下一瞬明长苏抄过他的膝弯,把他抱起来。   不顾楚肖的惊呼,明长苏大概也知道这样下去他们俩都不用睡了,索性直接把人扛上床。   一沾上床,明长苏紧紧抱着楚肖,下巴抵在楚肖的肩窝中,大抵是累了,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楚肖:“……”   腰间的手就算睡着了也箍得很紧,就怕他跑了似的,鼻息间的檀香味掺杂着一丝酒香,越发浓郁。   楚肖躺着心里闷闷道:早知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来来回回写了很久,可能有点乱……(我写的好生气,总是写不顺,就……先发吧。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5-31 11:53:47~2022-06-01 11:5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呼噗噗噗噗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小明子的朋友来了   楚肖和明长苏一起睡很多次,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只要稍稍一动,明长苏便会将他抱得更紧。   就像是仗着自己醉酒, 跟个小孩子一样, 一定要抱着楚肖, 稍微动一下都不行,都会闹脾气。   楚肖只能一动不动躺着,入睡时间已经被他们耗到大半夜, 他被明长苏这么箍着,睡着又是临近天亮时。   又是熬夜的一天。   楚肖顶着一双熊猫眼, 明长苏还在睡,腰间的手力道已然小了许多,楚肖轻轻移开明长苏的手起身。   打开门,福嫂已经将水端过来,楚肖忙接过道了谢,洗漱完毕后福嫂询问他是否要吃早餐, 楚肖不是太饿, 便想着同明长苏醒来后一道吃。   现在面对福嫂,楚肖倒不会像昨日那般心情复杂,他同福嫂笑了笑。   渊王府植被很多,中堂大院里头有一棵火红的枫树, 高大苍天, 楚肖站在树下,抬头望茂盛的枝叶间传来响动。   有鸟声从枝叶间传来,枝叶摇晃, 抖落了细细的风, 带着早晨间的水汽扑了楚肖满脸。   楚肖看清那鸟, 道:“原来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青鸟:“叽!”   楚肖道:“这树倒是足够大,你的窝还挺漂亮。”   青鸟:“叽!”   楚肖道:“要是我现在拿根杆子,朝你那个鸟窝一捅,你这是不是没地方住了?”   青鸟:“叽!”   青鸟:“叽叽叽叽!”   鸟翅膀大,胡乱扑腾时将树叶摇晃,掉了满地,还有些落在楚肖身上,楚肖捏着肩膀上的树叶低头看了看。   隔着树叶都能够感觉到鸟的暴躁,他笑道:“放心,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青鸟:“叽……”   也就是以后有?!   把青鸟气的两眼一翻,有事儿跳脚,楚肖满意勾起嘴角,一转头,对上一人的目光。   四目相对,那人右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楚肖道:“你是?”   那人一身紫色外袍,上绣着精美的莲花纹路,那人眉眼温和,眼尾微微上调挑,他冲着楚肖行礼道:“在下李长明,见过公子。”   楚肖回礼道:“在下楚肖,李公子好。”   李长明道:“原来是楚公子,楚公子好,在下来找长苏,路经此地见楚公子和阿青闹得欢乐,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楚肖:“?”   谁跟这鸟闹了!   下一瞬,他眼前闪过一道青光,一眨眼,那青鸟已经站到了李长明的肩膀上,对其又亲又蹭,就差把“我在撒娇”几个字贴在脸上了。   撒娇还不够,边撒还边抬头看楚肖。   楚肖对这只禽类的挑衅恍若未见。   倒是这李长明……楚肖对其多了几分好奇。   能和明长苏的鸟如此亲近,那必然和主人关系会很好,他不动声色打量对方,见李长明举止文雅,言语得体,笑容坦然。   看上去就是一副无可挑剔的样子。   李长明忽然一笑,道:“我说来,我对楚公子倒是好奇很久了。”   楚肖:“?”   李长明道:“昨日听闻长苏府,还带了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我一猜便知晓是楚公子,如此看来,我所猜的不错。”   楚肖道:“李公子为何会好奇我?”   李长明摊开手中的折扇,挡住下半张脸,他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道:“那当然是长苏——诶?”   楚肖闻声望去,见明长苏站在李长明身后,一只手摁在李长明天灵盖上往下压道:“我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待明长苏松手后,只见李长明立刻直起腰身,拍拍两侧肩膀上存在的灰尘还有青鸟落下的鸟毛。   俨然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过就这样看来,楚肖还是觉得哪里有点说不出的违和。   青鸟早在明长苏来时便飞走,李长明捻着一根细长的小绒毛道:“诶?阿青这是换毛了吗?怎的这么会掉?”   话音一落,楚肖没忍住咳了咳,见青鸟正飞在半空,闻言瞪了楚肖一眼。   明长苏到没说什么,他依然洗漱完毕,道:“你来干什么?”   李长明唰收起折扇,敲了敲手心道:“问得好,当然是有要是啊!”   言毕,他抓着明长苏的肩膀把人往屋里推,边推边道:“楚公子,我们先进去了啊!”   楚肖道:“……好。”   等门关了,楚肖站在院中,微风拂过,枫叶摇晃,落了楚肖满身,遍地都是。   鸟叫声夹杂在风声中,楚肖望着刚关闭的门,若有所思。   说好了要和明长苏一同吃早饭,但李长明一来两人一同在房里商议事情,楚肖便在外头继续走动,等回过神,福伯告诉他明长苏和李长明已经走了。   晨起的早饭硬生生拖了一个半时辰,看着福嫂给他准备的饭菜,楚肖心底有些愧疚,原以为福嫂会像昨日那样拉开距离,但并没有,这倒令楚肖有些意外。   福嫂道:“这李公子乃是我们王爷唯一的朋友,从小便认识的那种,如今想来,他们二人也有几年未见了。”   楚肖闻言点头。   长苏、长明,这名字还真是像,偏偏明长苏又姓明。   想着李长明勾着明长苏的肩膀往屋里走,楚肖虽然明白,但心底就是有一层怪异感难以忽视,别扭得很。   楚肖猛低头喝口粥,抬头却见乐怡趴在桌边,眼巴巴看着他。   对视一会儿,楚肖道:“说吧,看上哪块糕点了?”   乐怡闻言昂起头,扭头,楚肖好笑道:“真的不要啊?再不要我就吃掉了。”   他拿起一块糕点递过去,道:“送你的,要吗?”   乐怡这才哼了一声,婴儿肥的脸腮帮子鼓鼓的,她借过糕点道:“就算给我这个我也不会把长苏哥哥让给你。”   楚肖笑弯了眼,道:“好,好。”   福嫂就出去一会儿,回来见自己的孙女爬上桌吃了楚肖的糕点,见状正要斥责,楚肖道:“没关系的福嫂。”   福嫂闻言道:“那多谢楚公子。”   楚肖道:“不用客气。”   他冲乐怡眨眨眼,乐怡见状咬着糕点扭过头。   楚肖笑出了声。   望向窗外,天色晴朗,万里无云,一片程亮,就在这个屋子不远处,那棵高大的枫树迎风而动,生机盎然。   虽不是春季,楚肖却已经感受到了春天的味道。   因此一早上有些复杂阴郁的情绪在此刻一扫而空。   楚肖待在这里没有什么事情做,走走停停,其他时间见到福伯福嫂在干活他都会上去帮忙,倒到了下去,已经和乐怡玩的很熟悉了。   孩子的友谊来的很快,有时候起于一块糕点,能够让乐怡有问有答一下去午。楚肖逗小女孩逗得开心,冷不丁听到鹤行的声音还有些微愣。   鹤行道:“这才来了几天,就玩的这么好了。还把这里当家了。”   楚肖也不恼,道:“其一,我没地方可以去,只能在这里,不和小姑娘相处好点,难道我们俩见面就掐吗?向你和我一样?”   鹤行道:“你这人!”   楚肖打断道:“其二,我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和这里的人熟悉,有句话叫什么,入乡随俗,就是这个意思。”   鹤行:“哼,说得好听。”   楚肖道:“其三,你怎的在这里?”   闻言鹤行冷冷扭过头,楚肖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道:“哦,小明子让你来的。”   鹤行忍不住道:“你对主上客气点!不要动不动就小明子!他已经不是你的仆人了!”   楚肖道:“这你就说的不对了,小明子这个称呼是他本人允许的。”   鹤行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楚肖道:“你又不信我,你想知道去问你主上去。”   相比起鹤行,他和婉莹相处的更为融洽,楚肖依旧记得他第一次简见到鹤行时对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场景,鹤行的敌意很明显,楚肖就算再随和,也不会对鹤行有什么好脸色。   他出口话狂甩一通,把鹤行气的半死,乐怡抱着青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拉着楚肖起身,往门口走去。   楚肖的腿刚要跨过大门,又被剑拦下,楚肖道:“你干什么?”   鹤行道:“主人有令,你不能出门。”   楚肖:“……”   鹤行不喜欢他归不喜欢,但他总体来说还是公事公办,偏偏楚肖这时候心底憋着一肚子火,就偏不想如他的意,想给他找点麻烦。   两个人降重一会儿,一辆马车驶到门口。   马车装饰朴素,里面的人撩开帘子,只见下来的是明长苏和李长明,看人一下来,拦在楚肖身前的剑唰地收了回去。   鹤行闪到飞快,楚肖见他背影像是背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有些奇怪,那边的李长明已经看到他了。   李长明道:“小行行~”   此话一出来,楚肖明显感觉到鹤行飞到半路的身形一歪,顿了顿又火速离开。   李长明已然走到楚肖跟前道:“怎的跑的那么快。”   他低头,对上乐怡的目光,乐怡道:“长明哥哥。”   李长明双眼笑成个月牙道:“小姑娘又长大了。”   他伸手摸了摸乐怡的头,乐怡脸红了起来,往楚肖身后躲。   明长苏在这时道:“行了,你该回去了。”   李长明道:“这么快赶我走?我陪你一天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吃个晚饭?”   明长苏道:“改天吧。”   李长明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行啦,不勉强你,那我改日再来,对了,今日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下。楚公子,在下走了啊。”   楚肖道:“李公子慢走。”   明长苏道:“嗯。”   送走李长明,明长苏和楚肖站在门口,二人对望,楚肖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下巴道:“那个,你还好吗?”   明长苏道:“嗯?”   楚肖道:“你昨晚喝醉了……”   明长苏垂眸道:“已无大碍。”   楚肖道:“啊,好。”   说完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明长苏已经醒了一天了,再有其他不碍那也缓了过来,他所说的完全都是屁话。   明长苏忽然拉着他的手,楚肖一愣,抬头对上明长苏的双眸,明长苏修长的手指已然穿入他的指缝。   乐怡站在楚肖身后探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伸出手勾了勾明长苏的手指。   乐怡道:“长苏哥哥,我也要牵。”   明长苏垂眸,道:“好。”   楚肖尚在懵圈中,手心的触感明显,手指被紧紧扣着,明长苏一只手拉着楚肖,一只手拉着乐怡,道:“走吧。”   两个大人牵着小孩一同进了门。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52章 小明子摊牌了   偌大的渊王府, 明长苏一回来,楚肖就不会像白日里那样无聊了,婉莹不在, 乐怡拉着他一起玩, 顺带把明长苏拉进门。   三个人闹了一通后, 还是福伯发现乐怡将她带走,楚肖摊开手道:“你家小姑娘还真是能闹腾。”   明长苏道:“闹腾?”   楚肖道:“是啊,可爱玩了, 而且精力旺盛,和你一点都不一样。”   他头探过去歪了歪, 明长苏垂眸道:“为何要和我一样?”   楚肖听他抓住了重点,立刻站直身子,抬手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咳道:“问得好,你家小姑娘小小年纪但很有志气,我第一日来到此地时,她便字字铿锵告诉我, 她要嫁给你!”   明长苏道:“小孩子的话不能信。”   楚肖道:“这都十三四岁了, 也不小了。”   明长苏道:“乐怡从小没有父母,福伯福嫂便一直惯着她,性子活泼也是常事。”   楚肖抱臂道:“我又没说不正常,你别岔开话题。”   明长苏看着他, 道:“那你要我回答什么?”   他这么一问, 楚肖反倒是卡了壳,明明只是想捉弄下明长苏,楚肖却没真正想过明长苏会如何回答这件事情, 他垮下脸, 服输道:“你赢了, 渊王真是一本正经逗都都不起来啊。”   明长苏道:“我句句所言,皆是实话,况且,我有想要成亲之人。”   楚肖闻言狗狗耳立起,道:“你有?谁啊谁啊?”   见他这个反应,明长苏直接戳穿道:“你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吧?”   楚肖道:“没有,这只是从上一个问题中牵扯进来的。”   明长苏却自顾自道:“我想成亲之人,生的很好看,性格也很好,心地善良,贤良貌美,是一个身居高位,十分尊贵之人。”   闻言,楚肖张大嘴巴,明长苏继续道:“我之前就在他身边,以后的日子,我也希望能陪在他身侧,不离不弃。”   楚肖道:“等等!没必要说的这么清楚啊!我、我又没必要知道……”   说着,他脸上染上一层绯红,完全是臊的,转身就跑,留下明长苏站在夜色中,静静望着他的背影。   明长苏这么一席话带给楚肖的影响巨大,楚肖一直到晚饭这股劲他都没有缓过来。   这一天下来明长苏似乎非常累,虽然看上去和平日里一样,但楚肖能看得出来,可就算是很累,在晚上就寝前,明长苏还是依旧跟着楚肖。   谁都没有开口,一个默默挪,一个默默跟,楚肖哭笑不得道:“你今天这又没醉。”   明长苏道:“嗯。”   仍静静看着他,看出明长苏眼底的倦色,楚肖心软道:“好吧,那一起睡吧。”   明长苏这才躺下,他不光躺下,还拉着楚肖一块躺下,楚肖一躺下,腰间便环来一只手,有意识想把他往一边带,楚肖吓的立刻转身,那只手这才作罢。   夜晚的渊王府格外安静,楚肖背对着明长苏,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楚肖道:“你睡了吗?”   明长苏诚实道:“快了,怎么了?”   楚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下意识想叫一叫明长苏,楚肖道:“啊,那你睡吧,不打扰你了。”   又安静一瞬,明长苏手环过他的腰,将他转身,楚肖吓了一跳,明长苏蹭着他的发顶道:“你心里有事情,是有什么要说吗?”   楚肖抿着嘴,道:“你转过去。”   明长苏没动,楚肖道:“你不转过去我不说。”   明长苏这才转身,直到明长苏背对着他,楚肖才松了口气,他垂下眼,再抬眼时眼中多了一些情绪,他一只手戳上明长苏的后背,感受到指尖下微僵的身体,道:“小明子,你今日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明长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些哑,他道:“真的,我不骗你。”   楚肖紧紧抿着唇,又听明长苏道:“我所言一切,皆出自本心,阿肖不必为此忧心。”   楚肖道:“也没有忧心,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烦躁抓了抓头,又听明长苏轻笑一声,明长苏道:“阿肖,你答应我,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楚肖闻言一愣,他放下手,顶着一头狗狗乱毛道:“啊?小明子……你这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明长苏道:“阿肖理解的是什么意思?”   楚肖:“……”   他闭嘴不愿回答了。   过了一会儿,明长苏道:“不论阿肖怎么理解,我都是这个意思,希望阿肖从今往后,一直呆在我身边。”   楚肖听着他的话,忽然把额头抵在他的后背道:“可是我身份在这里,我也答应摄政王了,若是在这里找到解药,我定然会回去的。现在你的身份在这里,我们终究是敌国关系。”   明长苏闻言欲转身,楚肖察觉摁住他道:“我知道,小明子对我很好,这一路上各个方面都为我考虑到了,但是……”   但是有很多东西从根本上就无法改变的!这楚肖压根不知道怎么说,就算他不太清楚其中一些细节,但也知道他们从根本上身份有别。   楚肖道:“我最开始看到小明子便觉得你很好,我希望你能够一直这么下去,别因为我卷入一些不必要的纷乱。”   明长苏却道:“什么叫纷乱?只是因为有些事情必然会发生,所以除了这些事情之外,我做其他的事情都不可以吗?我就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吗?”   他突然转身,扣住楚肖的肩膀道:“因为两国之间的问题,我就不能选择自己心之向往之人吗?这是什么道理?”   他这么问,楚肖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从穿书过来一开始想的便是要和明长苏打好关系,以避免他后期生不如死的结局,如今是和明长苏关系很好了,但其他问题也接踵而至。   刚开始考虑过简单,现在细想起来,很多事情其实超出了楚肖能力范围,换句话说,脱去皇帝的身份,楚肖其实什么都不是,明长苏如果一定要他们在一起,那未来会面对什么,谁都不知道。   楚肖只是想提醒明长苏,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安静了会儿,明长苏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他拉着楚肖的手道:“阿肖,你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你都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低下头,将脑袋迈入楚肖的肩窝,就像一只撒娇的大狼,檀香味扑了满身,楚肖反手搂着明长苏的背。   楚肖道:“其实……如果可以,我也想就这么过下去。”   闻言明长苏道:“那便一直这样。”   他忽然抱紧了楚肖道:“只要阿肖你愿意,那我们便一直如此。”   楚肖道:“……你先放手。”   明长苏这才松开他。   楚肖还欲说些什么,听窗外忽然传来鸟叫声,想都不用想是谁,楚肖心道:这鸟还真是阴魂不散,除此之外,他望向窗边,见一个身影飞速闪过,连同那鸟一起。   明长苏道:“是鹤行。”   楚肖道:“他是你的贴身侍卫吧。”   明长苏道:“嗯。”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肖道:“你身边这群人中,就属他看我最不顺眼。”   他语气哀怨,明长苏道:“他性格一向如此,日后会好的。”   楚肖“切”了一身,沉默着把狗头往被褥里埋。   楚肖又翻身,背对明长苏道:“我困了,睡了啊。”   一番长对话就此打断,二人心底清楚,其实他们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明长苏没说话,楚肖又道:“晚安。”   瞪了一会儿,明长苏才道:“晚安。”   他又道:“今日我所言,皆会做到。”   ……   一夜之间,两个人的气氛又开始发生变化,像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楚肖觉得现在不论是明长苏对他做什么都有理有据,他一度……臊得慌。   对没错,就是臊得慌。明明他们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之前那点暧昧气氛荡然无存,现在连两个人对视一眼,那一瞬间都能心知肚明。   楚肖很尴尬,没成想一晚上的谈话反而让他们关系更加近了。   不过好在他和明长苏相见的时间并不多,这几日明长苏刚回来,似乎格外忙碌,日日有事情需要出门,就连楚肖那日见过的李长明,今日也是频繁来到府上。几乎来每次都是把明长苏叫走,然后一整天都不在府内。   楚肖本想着那日说的话,再找个时间和明长苏好好谈一谈,但小半个月过去了,压根没找到机会,就算二人晚上日日在一间房,楚肖一对上明长苏那双眼睛却又不知晓怎么开口,就这么拖到现在。   而且这两日,明长苏不光是一整天不在,就连回府的时间都往后延迟很久,时常大半夜才回来,有时候楚肖都睡了,半夜里还能听到明长苏开门的声音。   那时候楚肖被吵醒,撞见过一次,后面几乎是睡前不见明长苏人影,醒来后也不见人影。   两个人就这样错开,连续几日没有见过面,这一段时间倒是乐怡和楚肖玩的很好,府上的人要么有其他事情,要么像是福伯福嫂那样上了年纪的老人,楚肖刚好,乐怡拉着他到处闹,有时候还闹那只青鸟。   乐怡道:“长苏哥哥好几日都不见人影了,奶奶说他很忙。”   楚肖道:“是啊,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乐怡道:“那你怎么不忙呀?”   楚肖好笑道:“我要是忙了,谁来陪你玩啊?”   乐怡道:“也是,不过我前几日好像听奶奶说,长苏哥哥去了什么叫宜春院的地方。”   楚肖道:“宜春院?”   乐怡道:“嗯,我记得,好像是春楼,什么叫春楼呀?”   春楼……   楚肖:“……”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   感谢观看~ 第53章 小明子喝醉了   听到这两个字, 楚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出门,乐怡跟在他身后道:“你要去哪里啊?”   楚肖本已经走到门口,就刹住车道:“没什么。”   他怎么忘记了, 这里是蜀国, 就算是楚国, 他这个路痴属性的也认不出春楼的方向。   乐怡显然不相信,她歪头道:“你刚刚的脸色变得翻书还快,不可能没事。”   楚肖好笑道:“你这观察的还挺仔细啊。”   乐怡道:“那当然, 你是长苏哥哥带回来的人,一定对长苏哥哥很重要!对了,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楚肖道:“你问。”   乐怡道:“长苏哥哥几年没回来,那几年他都在干什么啊?”   楚肖闻言神情微顿,这还是他来到渊王府第一次有人问出这个问题,楚肖轻咳道:“嗯……他一直有他的事情。”   乐怡道:“我听爷爷奶奶说长苏哥哥是去了楚国,那他有没有受伤?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长苏哥哥为什么这么信任你,还让你跟他住同一个屋?”   楚肖捏捏她的脸道:“你怎的跟个小炮仗似的, 一问问题劈里啪啦问个不停?”   乐怡拍开他的手道:“唉呀你别捏我脸, 女孩子的脸是不能随便让人捏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总感觉爷爷奶奶好像很怕你,你很厉害吗?”   楚肖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行吧, 我告诉你,我跟你长苏哥哥呢,关系的确比较亲近, 就跟亲人似的。”   乐怡道:“亲人啊, 长苏哥哥比你大,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叫长苏哥哥哥哥!”   楚肖道:“这……我还真没叫过。”   说话间,他们站在门口,楚肖隐隐听到了马蹄声,乐怡也听到了,她兴奋道:“长苏哥哥回来了!”   楚肖道:“这么确定?”   乐怡道:“当然啦!这个是长明哥哥的马蹄声,我不会听错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渊王府,轿夫拉开帘子,李长明探出头来道:“你们在啊,快来帮个忙。”   楚肖走近一看,李长明肩头还扛着一个人,正是明长苏,明长苏闭着双目,侧颈微微泛红,楚肖上前架过他的胳膊把人带下来,李长明道:“你在就好了,我就不进去了,你把他带回屋去。”   楚肖道:“他怎么了?”   李长明道:“他今日在皇宫内被陛下灌酒喝醉了。你快把他扶进去吧,免得他待会儿发酒疯,我先走了,告辞。”   楚肖道:“一路慢走。”   望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楚肖手扶着明长苏的背,他偏了偏头,方才的谈话令明长苏似乎有片刻的清醒,将头迈入楚肖的肩窝蹭了蹭,楚肖觉得痒,偏头躲过后明长苏又蹭上来。   楚肖叫了他一声,明长苏才慢慢睁开眼,他眨了眨眼声音低哑道:“阿肖,你怎的会来这里?”   乐怡道:“他和我一起接你回来。”   明长苏闻言低下头,这才看见另外一边还有个乐怡拉着他的衣摆,明长苏和乐怡对视一会儿,伸手捏了捏乐怡的脸道:“这么完了还在外面,就光等我吗?”   乐怡任由明长苏捏脸,他道:“没有没有,我还和他聊天。”   明长苏揉了揉眉心温和道:“聊了什么?”   乐怡道:“我问他你们怎么认识的,又怎么变得关系这么好的。”   明长苏道:“那阿肖怎么说?”   乐怡摇了摇头,鼓着脸道:“他什么都不愿意说,我都问了好几遍了。”   明长苏道:“这样啊。”   楚肖就站在明长苏身侧,听着这一大一小一问一答,方才乐怡主动蹭过去给明长苏捏脸时他就想翻白眼,如今趁着谈话稍许停顿他道:“行了行了,你俩有什么话进门再说,都这么完了,小心受凉。”   他瞪了乐怡一眼,乐怡也不甘示弱瞪了回来,她又道:“对了,长苏哥哥比他大的吧!”   明长苏道:“是啊。”   乐怡闻言笑了,她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或者终于找到能够压楚肖一头的机会,指着楚肖道:“那他要和我一样,喊长苏哥哥。”   这回轮到明长苏发愣了,他转过头看着楚肖,楚肖被他的眼神看的极度不自在,又生怕乐怡再说出什么话,楚肖道:“啊好了好了赶紧进去吧!”   他忙架着人往里头走,穿过回廊,他本想让乐怡先回去,但乐怡不肯,硬是要送明长苏到房门口,穿过几个拐角碰上福伯福嫂才把乐怡带走,福伯和楚肖两个人架着明长苏走,直到到了房间内把明长苏放下才松了一口气。   福伯道:“我们王爷酒量不错,很少会喝醉,如今这般应当是遇上什么糟心事了。”   楚肖点头道:“他这段时间的确很累,早出晚归的,辛苦福伯了。”   福伯摇摇头道:“这哪里的话,等会儿我送热水过来,楚公子先别急着睡下,今日还请楚公子照料王爷。”   相比起福嫂显而易见的疏离,楚肖虽然在言语上听到福伯对他质疑,但当面上福伯从未有过其他的举动,这让楚肖很舒服,面对福伯时表情也轻松不少。   他点头道:“好。”   福伯便出门了。   楚肖把人搬回床上,脱掉鞋子外袍,盖上被褥道:“这是喝了多少,真的有些不开心吗?”   说话间明长苏微微睁开双眼,对上楚肖的目光,楚肖道:“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想吐吗?”   话音一落,明长苏忽然用力箍紧了的腰,楚肖猝不及防趴在明长苏胸前,明长苏道:“乐怡……说的没错。”   楚肖道:“你说什么?”   明长苏道:“乐怡的话。”   楚肖:“……”   他微微抬头,对上明长苏含着水雾的双眸。   明长苏的青丝微乱,披散在榻上,这么一折腾衣襟大敞,露出里头若隐若现的肤色,双目眼角泛红,着实是一副优质美人图。   明长苏的喉结滚了滚,道:“阿肖,我想听。”   楚肖:“……”   救命,他现在好像有点知道李长明为什么说可能会发酒疯了。   这么一副盛世美颜,加上这低低磁磁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楚肖身上都是明长苏的气息,二人贴的极近,他微微睁大眼睛。   楚肖仅仅看了一眼,心跳真真切切漏了一拍,楚肖闭了闭眼拍拍明长苏的肩膀道:“小明子,你,你先放开我。”   明长苏不放,仍旧用那双含着水雾的双眼看着楚肖,楚肖被看的几乎顶不住。   还是来送热水的福伯救了他,福伯进门时明长苏还保持着锁着楚肖的动作,楚肖动弹不得,对上福伯的双目,两人同时沉默一会儿。   楚肖才疯狂挣扎起身,福伯已经放下水和醒酒汤离去了。   楚肖:“……”   他看着福伯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在心底默默伸出尔康手。   ……福伯怕是真的误会了什么。   楚肖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床上那位酒疯子起身,他才如梦初醒拿了毛巾浸了热水给人擦了脸,再端去醒酒汤。   明长苏很乖,擦脸的时候一动不动,任由楚肖搓圆揉瘪,楚肖指节碰过明长苏的侧脸,脑海中想起方才在门口明长苏捏乐怡脸的场景,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伸手捏了一把明长苏的侧脸。   软的。   楚肖收回爪子,明长苏被他捏眉头微皱,他眨了眨眼看着楚肖。   见明长苏还是一脸懵的样子,楚肖没忍住笑了笑,伸手挠了挠明长苏的下巴,再把醒酒汤端过来道:“喝下这个,不然你明天要头疼。”   明长苏坐在床沿,目不转睛盯着那碗醒酒汤,忽然伸手握住楚肖的手腕问道:“这里面有毒吗?”   楚肖:“?”   他惊讶道:“当然没毒啊!”   明长苏点头,又道:“就算有毒,我也会喝。”   楚肖被他的话搞得云里雾里,道:“不是,有毒的话当然不能喝啊!”   明长苏不说话,楚肖换个说法,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喝吗?”   明长苏闻言抬头,对上楚肖的目光道:“你给的。”   楚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明长苏却一直盯着他,楚肖这才确定。   ——为什么有毒也要喝?因为是你给的。   楚肖那一瞬间紧皱着眉,眼底漫上雾气,他道:“我知道,你说的不是在开玩笑,可是,为什么呢?”   他端着醒酒汤,明长苏就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道:“喜欢你。”   楚肖心脏一滞,他一双狗狗眼瞪得又大又圆,道:“你方才说什么?”   明长苏又重复了一遍。   楚肖嘴唇微微颤抖,他道:“就是因为喜欢我?”   明长苏道:“相信你。”   他盯着楚肖的双目,一字一句道:“因为是你。”   楚肖:“……”   他感觉自己彻底飘飘然了,一半像在云里,一半又仿佛跌入深渊,心脏停顿过后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胸口,但下一刻,身体却不由自主冷下来,楚肖顿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明长苏握着他的手腕汗涔涔的,楚肖试着抽了抽,没抽动。   再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楚肖浑然一震,就好似他们这么多日,少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这么一句捅破窗户纸的话,一旦说出口后,很多事情便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楚肖脸色却慢慢变差。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按原文的感情线来看,明长苏终究还是喜欢上楚肖,知晓这一步,他周身如坠冰窖。   楚肖一动不动,明长苏也一直看着他,眸光渐渐冷下来,楚肖回过神,明长苏已然垂下眸子,眼底含着淡淡的难过。   明长苏道:“没关系的,阿肖,你不愿意我可以等等你。”   楚肖:“……”   明长苏又道:“但阿肖要答应我,在这过程中,不能跑。”   楚肖:“……”   他实在没忍住道:“你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明长苏道:“醉了。”   话音一落他双臂圈过楚肖的腰,将楚肖往身前拉,他看着醒酒汤道:“要凉了。”   楚肖道:“那快点喝吧。”   明长苏抬头道:“凉了不好喝。”   楚肖道:“那我去给你换一碗?”   明长苏摇头道:“不要,你怕黑。”   楚肖道:“你还挺了解我,那你说,该怎么办?”   明长苏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喝。”   楚肖:“……”   说好的要等他的呢!   作者有话说:   挑明啦挑明啦~   感谢观看~ 第54章 小明子要给我换地方   楚肖伸出双手, 捧着明长苏的脸道:“不许撒娇,快喝。”   明长苏抬眼看他,见楚肖一脸不为所动, 便乖乖喝了这碗醒酒汤, 正当楚肖为此松了一口气时, 明长苏又飞快上床并空出一个位置望着他。   楚肖:“……”   他没忍住道:“你这也太积极一点了,我今晚睡榻上面。”   明长苏道:“不行!”   楚肖道:“什么什么不行,就这么决定了。”   明长苏就算是喝醉了, 逻辑还算清醒,他道:“我不会对你干什么的。”   说着, 他探出身一把搂过楚肖的腰往里头带,楚肖速度没他快,反应过来已经被明长苏搂在怀中也躺在了床上,明长苏在他耳边道:“我们一起睡了那么久,我也没对你做过什么,是吧?”   楚肖:“……”   这真的要了老命了, 明长苏喝醉后不光话多了, 以往不会说的话都会说,人也变得粘人起来……   这怎么睡啊!明长苏身形比他高大,又紧紧把楚肖揽在怀里,楚肖动弹不得, 稍微挪一点都会被明长苏更用力抱住, 这哪里是睡觉啊!   楚肖试图讲道理,道:“小明子,你能不能松开点。”   明长苏恍若未闻, 楚肖又道:“你这样抱着, 到时候我们两个都要落下颈椎或者腰椎病了。”   闻言明长苏这才松开一点, 楚肖趁机滚出去,他滚到床边,下意识回头看,明长苏没再拉着他,但一双眼睛直勾勾落在他身上,虽说没什么神情,楚肖一对上明长苏的双目便察觉到对方神色中的……一丝委屈。   总而言之,被明长苏这么一看,楚肖是彻底没辙了。   他原本下床的动作一顿,脚尖还没沾地便缩了回去,道:“这样吧,我和你睡。”   明长苏的眼睛霎时间便亮了起来,就像镀了一层光,楚肖忙道:“等等,我还没说完话。”   明长苏抿了抿嘴,楚肖道:“我就只是陪你睡,你什么也不能做,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听懂了吗?”   明长苏缓了一会儿,点头,楚肖这才重新挪上床。   重新躺下去,楚肖睡姿规规矩矩,上床之前他特意把明长苏的姿势也摆成同款,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枕头,楚河汉界分明。   楚肖闭目,忽然手被攥住,明长苏不知何时越了界,拉着他的手,楚肖睁开眼侧首看过去。   察觉到楚肖眼底无声的谴责,明长苏慢慢收回手,解释道:“我就是想拉着,其他什么事情不干。”   静默半晌,他收到一半的收被楚肖重新拉住,明长苏一顿,楚肖握着他的手道:“拉着吧,不过晚上要是翻身什么的记得放手。”   明长苏低头看着二人交叠的双手,楚肖见他神色愣愣地,道:“还不睡?”   下一瞬,指缝被撑开,另一只手地指尖挤入,楚肖神色微顿,他看着明长苏与他十指相扣,明长苏做完这一切,满意闭上眼。   楚肖:“……”   他真心吐槽道:“你这喝完酒真的是和平常判若两人啊。”   明长苏闭着眼,楚肖知道他听到了,眼下渐入深夜,楚肖也闭上了眼。   屋外偶有风声呼过,闪过身影,鹤行就站在屋顶,他目光一顿,飞身到别处,经过一棵大树时接着枝叶做垫,枝叶微晃,他已经从一处屋檐飞往另一处。   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停下,鹤行转头对上婉莹的目光,鹤行道:“你们今日去了宫中后,主上怎么了?”   婉莹道:“主上的事情最好不要打听。”   鹤行却道:“还是为了那个楚肖吧,主上明明知晓他的身份,还这么护着他。”   婉莹道:“鹤行,切勿多言。”   鹤行拉下脸,他起身道:“行了我知晓,走了。”   他起身,一抹风吹过,他的身影便如那阵微风般飘过消失在婉莹跟前,不多时婉莹便顺着鹤行之前走过的痕迹来到院内,她身穿黑衣,坐在那棵枫树丛中。   一夜无眠。   楚肖愣愣睁大双目,原本睡前说好了,他和明长苏只能牵着手,没成想一觉醒来后,明长苏紧紧抱着他,而楚肖躺在明长苏的怀中。   彼时明长苏还在睡,楚肖愣了一会儿,忽然挣扎起身,这么挣扎,也把明长苏弄醒了。   明长苏醒来时楚肖正在穿衣服,听见动静回头道:“你醒了?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长苏闻言勾着嘴角道:“没事,多谢阿肖关心。”   话音一落,他脸上便被盖了一件外袍,明长苏将衣服拿下,没生气,他对上楚肖的目光,道:“昨晚睡得好吗?”   楚肖望着他,神情有些犹豫道:“你这不是不还没有酒醒?”   明长苏:“?”   楚肖道:“不然怎么那么多废话。”   说完,他已经系好了腰带,揉着后颈扭头错开明长苏的神色,他扭过头时露出泛红的耳尖,明长苏十分好脾气道:“早就醒了,谢谢阿肖昨晚上照顾我。”   他上半身向前探,伸手搂住楚肖的腰,楚肖浑身一颤,直接从他手上跳了出去,道:“你干什么?”   明长苏神色无辜道:“阿肖?”   楚肖道:“你……还记的昨天晚上自己说了什么吗?”   明长苏道:“我说了什么?啊,阿肖是指我说了喜欢你,还是阿肖答应了我要等我呢?”   楚肖:“……”   就知道这副样子怕是一点都没忘记!   明长苏还在说:“昨日阿肖那么切身照顾我,我很开心。”   说着他又要伸手,楚肖直接原地起跳,就像一只炸毛的狗狗,他道:“我我先出去了,你快点起床!”   言毕他火速推门出去,独留明长苏望着他的背影发笑。   明长苏唇角微勾,望着楚肖消失的方向看了半晌,慢慢地敛下眼底的笑意,昨夜被灌得酒确实不少,他眼下脸色苍白,虽然喝了醒酒汤但也还是有些疲惫,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鹤行。”   门还敞开着,鹤行应声而来道:“王爷。”   明长苏放下手,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道:“让人安排一下,走吧。”   楚肖边跑出门边絮絮叨叨,明长苏自昨夜起的反应就一直比较奇怪,和他平日里的样子截然不同,要说昨夜是喝醉了酒,今早方才那副调戏他的样子又和昨天差不多,这倒让楚肖有些招架不住。   楚肖心道:唉,还好小明子平日里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要是日日都像昨晚上合今早那般不由分说开始耍流氓,他或许真的没过多见就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楚肖十分有自知之明,他穿书来到这个世界,论才学,他恐怕倒数,论实力,他什么都不行,在感情这方面几乎一片空白,如今明长苏已经和他彻底挑明,那么有些事情便再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唉,躲得过今日,不知还能躲到几时……   他心底惆怅,可一想到明长苏心脏又不由控制怦怦跳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几乎要穿透他的耳朵,楚肖小狗狗走姿哒哒走了长长一条廊,突然顿住脚步,他又垂头丧气敲了下自己的胸脯。   楚肖道:“让你不争气。”   他刚骂完自己,又听不远处传来声音,他循声走去,来到那棵枫树下,乐怡正站在树下仰头道:“你下来呀!”   楚肖过去顺着她的视线仰头,见高大的枝叶间躺着一个人,那人身影被无数枫叶遮挡住,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什么人。   楚肖道:“婉莹姑娘。”   婉莹循声坐起,乐怡便不乐意道:“婉莹姐姐!我叫你那么久你都不理我,他一来你就做起来,你好差别对待啊!”   楚肖道:“你这小孩子,还吃醋呢!”   乐怡道:“哼!”   二人说话间,婉莹已经从树上跳下来,她身轻如燕,楚肖见了由衷佩服道:“厉害!”   婉莹道:“楚公子过奖了。”   乐怡道:“婉莹姐姐!”   婉莹这才低头摸了摸乐怡的脑袋。   摸完后,婉莹道:“楚公子可曾用过早膳?”   楚肖道:“还不曾,方才刚起来呢。”   婉莹点头,见另一边明长苏和鹤行过来,楚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立刻脑中警铃大作。   楚肖现在见到明长苏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又如他一个人畜无害的狗狗见到在族群中杀伐果断的狼王,只想着赶快跑,但明长苏已经到他身前。   楚肖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明长苏拽住胳膊道:“跑什么?”   楚肖扭头回来,道:“我没跑啊!”   说完,他的腮帮子就被人戳了一下,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明长苏道:“腮帮子鼓鼓的,手感不错。”   楚肖:“!”   你把前几天那个明长苏还给我!   明长苏道:“我看你渊王府住不惯,我给你安排了个别的地方。”   楚肖道:“啊?”   明长苏又捏了捏他的脸,道:“等会儿婉莹会带你过去。”   楚肖拍开他的手道:“怎么这么突然,是我和婉莹姑娘两个人吗?”   明长苏道:“嗯,日后婉莹照顾你的起居。”   他和婉莹两个人?   楚肖下意识道:“啊?这不就是我和婉莹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话音一落,周围陷入沉默,楚肖忙补充道:“啊,我是说,这样悔不悔对婉莹姑娘的声名不太好啊?”   明长苏道:“是不太好,但我也没有其他能信任的人带着你。”   楚肖:“?”   明长苏道:“那你想要鹤行吗?”   鹤行:“?”   他别过头,和方才乐怡的姿势如出一辙,“哼!”   楚肖:“……”   他道:“婉莹姑娘很好,我一定会洁身自好的!”   乐怡在他们中间听了半天,道:“你要离开了吗?”   楚肖道:“嗯……”   原本楚肖还觉得乐怡问这话是舍不得他,哪成想下一瞬乐怡道:“啊,那你走了就没人跟我抢长苏哥哥了!”   楚肖:“……”   他瞬间黑了脸,道:“放心放心,没人跟你抢!我保证走得远远的!”   说着,他默默伸出爪子,在姑娘肉嘟嘟的侧脸上捏了一把。   捏完他拍了拍手,对上,明长苏含笑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6-04 11:35:02~2022-06-05 12:2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叠木夕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小明子过来找我了   乐怡的惊呼声还在, 楚肖恍若未闻,明长苏看着他,道:“阿肖这是在舍不得我吗?”   楚肖闻言一惊, 立刻转头道:“没有。”   见他毫不犹豫转头, 明长苏眼含笑意, 道:“我倒是有些舍不得阿肖呢。”   话音一落,楚肖侧对着他的耳根猝然红了。   楚肖抿了抿嘴,心道才不会舍不得他呢。   ……倒是是有些奇怪。   他在这里住的挺好, 也没有跟其他人有任何冲突,这么突然间叫他转移地方, 他肯定会觉得意外。   不过他现在是明长苏照看,所有的一切都听明长苏安排,明长苏让他挪地方,他便挪。   楚肖东西不多,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明长苏以前穿的,这让楚肖有些汗颜, 明明同为男人, 明长苏的身材却比他好不知道多少,穿在明长苏身上的衣服刚刚好,穿在他身上就有些过于宽松。   所以就算是换地方,明长苏有事情和鹤行先行离开, 楚肖也没有带其他的东西走, 婉莹便在门外等他出来后将他带到新的住所。   楚肖站在房间内,目光扫过整间屋子,半晌才出门。   婉莹见了他, 道:“楚公子, 可还有什么事情未做完?”   楚肖摇了摇头道:“是有些感慨罢了。”   说着, 他笑了笑道:“我有预感,此后我估计都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婉莹道:“楚公子尽可放下,主上在,不会让楚公子如此的。”   楚肖笑了笑,未说话。   他的新住所在山林之中,还真是坐落山间,和渊王府一南一北,楚肖差不多穿了大半个城中,新的住所是用竹子做成的,青竹木屋房。   他们脚程还算快,婉莹出门时特地让他打扮一番,往偏门走,严选站在屋门口,楚肖目光微愣。   婉莹道:“楚公子,在想什么?”   楚肖回神道:“实不相瞒,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婉莹看着他,楚肖道:“婉莹姑娘这么带着我出门,是否在防着什么人?”   出门一通乔装打扮,还绕了远路,楚肖猜到这些不奇怪,婉莹道:“楚公子,主上只吩咐我带你到这里。”   楚肖点头道:“那我便不问了。”   进了门,屋子里面已经打扫干净,日用品也备齐全。婉莹将他带到他的房间,楚肖一进房门便看到里头的装饰齐全,和从屋外看完全是两个样子,里面十分华丽,又透着温馨,墙壁上还备着几套衣服。   看得出来,准备这里的人真的很用心。   楚肖放下行囊出门,这间竹屋双层,楚肖的屋子在二楼,婉莹的在一楼,他出门站在楼梯上,婉莹已经在楼下劈柴了。   楚肖下去道:“我来吧。”   婉莹道:“不必了楚公子。”   楚肖道:“没事的,我一个人也没事情干。”   婉莹这才把斧头给他,楚肖接过,劈了几根木柴,道:“这木头还挺紧实的啊。”   他一斧头劈下去劈不开,还需多加几把力,这么几下,楚肖怀疑他方才看着婉莹手起刀落看花了眼。   在他三次劈上一块斧头后,婉莹道:“我来吧。”   楚肖尴尬递过斧头,见婉莹一把劈开,又劈了几个,婉莹道:“楚公子,若是无聊,可以练字。”   楚肖道:“什、什么?”   婉莹道:“主上吩咐过,若是楚公子觉得无聊,楼上备了很多笔墨纸砚,足够楚公子练字。”   楚肖:“……”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道:“小明子……想的还真周到啊。”   婉莹道:“主上一向很在乎楚公子的感受。”   楚肖听的脸红,他忙跑到二楼,一打开卧房隔壁的房间,里头果然是一个书房,他深吸一口气,坐下写了几个字后婉莹也上来了。   婉莹端了几盘糕点道:“楚公子,这些我先放在这里,你若是练的累了,可以吃。”   楚肖抬头,婉莹又道:“也是主上安排的。”   楚肖:“……知道了。”   他们上午到达这间木屋,楚肖练字练了个别时辰,直到把肚子练的咕咕直叫,手也酸疼后婉莹才来喊他吃午饭。   楚肖揉了揉手腕,心道他这可是在楚国偷的懒,没成想来了蜀国还被明长苏牵着鼻子走,略感郁闷。在看到午饭时眼睛一亮,午饭较为简单,但荤素搭配,样式是极好的。   唯一的一点就是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   楚肖落座,婉莹站在不远处道:“楚公子可觉得这菜如何?”   楚肖点头如捣蒜道:“很好啊!很丰盛。”   婉莹道:“那便好。”   楚肖道:“婉莹姑娘,你怎的不一起吃啊?”   婉莹道:“楚公子吃吧,我不饿。”   楚肖道:“那怎么行呢,我看你忙活半天了,现在一定很饿。”   婉莹忽然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道:“楚公子,主上要是知道了,定然会生气的。”   楚肖:“……”   之前吃饭他永远是和明长苏一起吃,都是他们关在房间里一起吃,很少有上桌的次数,楚肖原本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在意,但经婉莹一提,仔细想想,他好像真的很少和其他人一起吃饭。   ……楚肖脸彻底红了,握着筷子的手微抖,也不知该不该放下。   婉莹见状道:“楚公子不必担心,先吃饭吧。”   她十分贴心跳过话题,楚肖还是在桌前深吸几口气才开动。   午饭过后楚肖原本想出门走走,他们住的竹屋外围着一圈竹子,楚肖刚踏出一步,不远处传来风声,声音极快极迅速,楚肖还没反应过来边见一只飞镖往他眼前射来。   楚肖瞪圆了眼睛,霎时一惊,婉莹从他身后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将他拉过去。   与此同时,婉莹飞身,竹林间竹叶飘荡,半空中他握住了那只飞镖,回身的瞬间将飞镖扔了出去。   晌午十分,暖阳落入竹林中,落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碧绿的竹叶悠悠落了一起,宛若满天雪花,楚肖站在竹叶从众,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婉莹挡住第一个飞镖后,后面几个接连而来,她飞身接过,又横踢而过,扫落一片,只余半空零碎的竹叶。   等到安静下来,楚肖浑身都出了一场大汗,道:“这是什么情况?”   婉莹道:“楚公子,还望你不要出这间竹屋。”   她指尖向下点了点,楚肖低头,见他腿边挂着一条很细的线,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只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发出光亮。   楚肖:“……”   婉莹道:“楚公子,外头凶险,你需要什么吩咐我做便可。”   楚肖道:“这算……囚禁吗?”   话音一落,他们二人同时一愣,婉莹摇头道:“楚公子,这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楚肖道:“什么安危?是小明子遇到什么了吗?”   婉莹摇摇头,却不再说了。   楚肖心知再问问不出什么,便往楼上走,直到坐在床塌上,他才如梦初醒。   方才生死之间的感觉太过强烈,他本是无心,可若是婉莹再晚来一点,哪怕是他已经死在那里。   飞镖的速度急如风,面对此他毫无招架之力,那阵风蹭过他的脸颊,令楚肖想起之前在楚国时,明长苏为他挡一箭的情景。   想起鼻息间弥漫的血腥味,楚肖脸色一变,强忍喉间的恶心感,他的门被敲响。   楚肖起身打开门,婉莹手中拿着一个药瓶道:“楚公子练字手腕会有些酸疼,涂这个便可。”   楚肖接过道:“……谢谢。”   婉莹道:“楚公子不必言谢,有事情叫我。”   楚肖道:“好。”   门关了,楚肖背靠在门上,手中紧紧握着那瓶要就,他抿着唇,半晌道:“……小明子。”   楚肖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此前不论是在楚国皇宫,还是在渊王府,他都能在极快的速度适应过来,但这次却有些不同了。   楚肖住在这里,除了第一天时吃的好吃的舒服,自第二天开始便有些疲乏,具体表现为,吃饭不香,平日里没有精神,晚上睡不好第二天总是熬一个大大的黑眼圈。   断断续续呆了几日,楚肖一旦空闲下来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练字,狂写狂练,几乎整间屋子都被他所写的纸盖满了,纸扑了满屋子,药瓶用的很快。   那几日他不论走到哪里,干什么身上都带这样一股药油味。   明长苏安排他到了这里,几日下来一直都是婉莹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楚肖晚上睡不着,就坐在窗前,他这间屋子的朝向格外近景,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坐在窗前眺望的景色都极美,这间屋子坐落在竹林间,白日暖阳照入,林间生机勃勃,晚上月色笼罩,给人一种宁静悠远的朦胧感。   楚肖依旧托腮坐在窗前,慢慢地,他闭上眼,这天他难得有了困意,就不太想动,便趴在窗沿,黑发披散,入睡之际,楚肖好似听见了什么。   曲调缓缓入耳,从竹林之中落入屋内,落入他的耳朵里。   竹屋顶上,明长苏不知何时站在屋顶,他手中拿着一片碧绿的竹叶扶在唇边吹奏,一曲又一曲,不知吹了多久。   楚肖歪着脑袋睡了过去,似乎有人抱起他,将他抱上床,楚肖翻了个身,闻到熟悉的气息,他睁开眼,下一瞬,眼睛便被蒙上,修长的手指盖在他眼睛。   楚肖眼睫颤了颤,扫过来人的手心,明长苏眸光微顿,他低下头轻声道:“我来了,睡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6-05 12:29:30~2022-06-06 20:3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奈无颜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小明子过来陪我了   一觉模模糊糊睡到两天, 楚肖翻了个身,眼睫颤了颤,下一瞬, 他的眼睛的像铜铃, 他的手指搭在的地方不是竹席的触感, 更像是另一个人的身上!   就在他要跳起来时,他的手被握住,整个人被拖过去, 惊呼声哑在喉咙里,他的肩窝抵上来人的下巴, 楚肖愣了半天才道:“小、小明子?”   明长苏搂紧他的背,道:“嗯。”   楚肖道:“你这、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明长苏道:“昨晚,最近才有些时间,所以就过来了,抱歉,前段时间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明长苏埋首入他的肩窝, 楚肖鼻息间都是檀香味, 他深吸一口气反手拍了拍明长苏的背道:“没什么的,我知道你比较忙。”   早上惊讶过后,二人又赖了一会儿,这次主要是明长苏, 抱着楚肖不松手, 等日光正盛他们才起来。   婉莹对明长苏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她依旧将早饭准备好便消失在楚肖的眼前,就留楚肖和明长苏两个人吃早饭。   楚肖吃了一会儿, 抬眼一看发现明长苏正盯着他, 楚肖摸了摸脸道:“我饭吃到脸上了?”   明长苏闻言摇了摇头道:“阿肖可是觉得这饭不合胃口?”   楚肖摇头道:“不会, 很好吃。”   明长苏道:“那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吗?我找人过来帮你看看。”   楚肖忙道:“真没有,饭很好吃,我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明长苏摇头道:“只是忽然发现阿肖的胃口好像比之前差了不少。”   楚肖微愣,道:“是这样的吗?我自己都没感觉到。”   明长苏道:“阿肖往日粥都是能够喝完的,就连小菜也吃得完,吃完后还会再吃一些糕点,但是今日……”   他说着,目光顿了顿,落在桌上,只见桌上的粥还剩下不少,小菜也几乎没动,糕点更是一点没吃,楚肖这才注意到,好像差别是很大。   他放下碗筷道:“啊,我自己都没发觉。”   明长苏道:“阿肖吃饭的速度也慢了。”   楚肖之前吃饭的确是狂扫一通,因为他穿书过来唯一的乐趣便是吃饭,在宫中,皇帝的吃食定然多样美味,而到了宫外,受明长苏照料着他的饭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因为太过好吃,楚肖每次都吃的很多,如今只吃这么一点,明长苏察觉到也不奇怪。   楚肖道:“小明子……你观察的还挺仔细啊,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吃太多会有点撑,消化消化便好了。”   明长苏依旧盯着他,忽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道:“阿肖,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没有胃口?”   楚肖:“……”   他眨了眨眼,闻言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和明长苏对视一会儿,他眼中的无措明显,明长苏道:“罢了,我说笑的,既然阿肖没有胃口那便不吃了,我来看看你最近练的字。”   他不再追究这件事情,楚肖松了口气,半开玩笑道:“怎么?小明子还要查作业呀?”   明长苏闻言道:“不可以吗?”   楚肖道:“行行行,就是我的字练了很久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进步,小明子见了可别嫌弃。”   二人起身去了书房,明长苏拿起楚肖最近的字迹一看,楚肖有些尴尬道:“你看,我没有这个天赋……”   明长苏道:“不会,我既然答应了阿肖,便会一直教你。”   楚肖闻言笑了笑道:“难为你还记得,当时在楚国我那个狗爬字都不好意思写上奏折,多亏了你。”   话音一落,楚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心底忐忑明长苏会问些什么,抬眼小心翼翼一瞥,却见明长苏神色如常,他盯着楚肖的字砍了一会儿,自己上前提笔拿了张新纸。   出于好奇心的驱使,楚肖跟了过去,就见明长苏在那张纸上写了一行字。   楚肖一字一句念道:“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说完便见明长苏唇角微勾,正笑意吟吟看着他,楚肖立刻回神红了脸磕巴道:“怎、怎么想写这个?”   明长苏若有所思道:“昨夜我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站在屋顶上见星空很美,而来房间时阿肖正趴在窗户边上,月光落在你脸上。”   楚肖道:“这样啊……”   他脸依旧很红,明长苏点了点头,又道:“有感而发。”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凑近楚肖,贴在楚肖耳朵边上说,把楚肖说的埋下头,像个极其害羞的狗狗,双眼湿漉漉的,扣着爪子。   明长苏垂下眼,视线落在楚肖的发顶,神色泛柔,他们站在书房床边,阳光落在明长苏的背后,楚肖的正面。明长苏看了楚肖一会儿,静默片刻,明长苏道:“不用紧张。”   楚肖闻言抖着通红的耳尖抬头,那双眼睛尽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被欺负的狠了。   明长苏道:“我只是想写,你不用因此而有负担。”   楚肖却道:“我没有……负担。”   他又道:“只是我只听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明长苏道:“我也知道,方才我说的那句,只是我临时所想的。”   楚肖道:“嗯。”   明长苏道:“若是不喜欢这张,那我换一张让你临摹吧。”   闻言楚肖抬头,神色有些诧异,他道:“写这个……是让我临摹的?”   明长苏点头道:“总让你照着书中那些小字写也不太行,按我的来吧,你若是不喜欢这张我先撕了给你重新写。”   言毕他便要去拿那张方才写的纸,楚肖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抱在怀里道:“我!我没有不喜欢!不能撕!”   明长苏闻言微愣道:“那便留着吧,我再给你写一些?”   楚肖点头如小鸡啄米道:“好。”   话虽这么说,但接下来不论明长苏写什么字,楚肖都不放开明长苏第一次写的那张纸了。   二人吃了早饭,又在书房中写了半天字,直到中午才出门,婉莹已经将午饭准备好了。   楚肖站在桌前未动,明长苏道:“怎得还愣?”   楚肖道:“这些药膳……你什么时候弄得?”   明长苏道:“没有胃口可以吃一些这个,马上要入冬了,多补补对身体也好。”   他拉着楚肖坐下,婉莹端上饭后早已消失在原地,只有明长苏和楚肖二人,明长苏道:“尝尝?”   楚肖点了点头,之前在书房里消下去的绯红又染上耳根,喝了一口粥道:“好喝。”   明长苏道:“好喝便好,日后我都让人备着。”   楚肖道:“这……太麻烦了。”   明长苏道:“不麻烦,阿肖不要多想。”   楚肖欲言又止,对上明长苏的双眸又把方才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又低头喝了几口粥,楚肖抬头道:“小明子,那个,你是不是不太和旁人一起吃饭的?”   明长苏道:“嗯?”   楚肖道:“没什么……”   他问这话的确是突然想起来,因为不论是在楚国还是到了蜀国,甚至在客栈的时候明长苏几乎不和除了他之外的人吃饭,原本楚肖已经形成了习惯,但想到今日明长苏一直和他在一起还抽空吩咐婉莹去准备这些药膳,他就忽然问了出来。   明长苏道:“的确,我母妃过逝后,便是如此。”   楚肖自知问错了话,低头道:“抱歉,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明长苏道:“没事的,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会这个,但我也不是一直这样,至少在亲近的人跟前不是如此。”   他那个“亲近”意有所指,楚肖不傻,这段时日和明长苏一起吃饭的只有他,这个亲人指的谁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楚肖脸更红了,一顿饭吃下来,他的狗狗脑袋冒着烟,毛发都染红了,全是热的。   有了明长苏的认真喂食,楚肖破天荒这一顿吃了不少,和往常一样吃过饭就犯困,但因为明长苏在他便一直让自己保持清醒,明长苏察觉到了,道:“若是想睡觉,那便去休息吧。”   楚肖这时候已经困得找不着北了,纯粹是两只眼睛强撑着,头已经先一步进入休眠状态,闻言立刻点头,又被明长苏哄上床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楚肖是被雷声劈醒的,听到雷声时他脑袋空白,随后才慢慢回过神,连带着眼睛慢慢睁开。   彻底清醒过来,他便听到屋外劈里啪啦的雨声,打在竹屋上的声音格外清脆,他的屋子黑蒙蒙一片,窗户关上了。   楚肖起身,这才感觉屋内寒意入骨,他眨了眨眼睛,慢慢抱膝蜷缩在床角落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房门忽然打开,明长苏进来见他这个样子,将他搂在怀中道:“怎么全身这么冰?”   被褥重新盖在身上,捂了一会儿才有些温度,楚肖被裹成个蚕蛹,他神色依旧愣愣地,明长苏见状,道:“怎么了?”   楚肖道:“我以为……你走了。”   他的声音还要一丝刚睡醒的沙哑,还要一点难以察觉的哽咽,明长苏闻言微微皱眉,下一瞬,他隔着被褥抱住楚肖,宽阔温暖的胸膛贴上楚肖的后背,明长苏道:“我不走,你睡吧。”   秋天的大雨落一阵带来一场寒冷,楚肖在这竹林里呆的惯了,冷不丁遇到变天,听到雷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靠在明长苏的怀里过了很久,他才缓过来。   楚肖道:“我……刚刚失态了,抱歉。”   他挣扎着要从明长苏怀里起来,明长苏却摁紧了他,道:“阿肖,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闻言楚肖后脊背一僵,明长苏又道:“婉莹同我说过,你误闯了屋外的竹林触碰到那边的机关,是因为这个吗?”   作者有话说:   “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网络上看到的一段话,放在这里觉得格外应景。   还有不会虐不会虐不会虐……楚同学不会因为被小明子安排到这里就对小明子排斥厌恶什么的……   感谢观看~ 第57章 小明子保护我   听到这些话的那一瞬间楚肖大脑一嗡, 下意识想逃离,明长苏的手横在他的腰间,他整个人都躺在明长苏的怀中动弹不得, 楚肖嘴唇在发抖, 恍惚间感觉到明长苏低头。   明长苏道:“这些事情, 我能够解释。阿肖,你信我。”   楚肖抿了抿唇,道:“我知道。”   明长苏握紧了他的手, 楚肖道:“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明长苏道:“嗯。”   楚肖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都不会忘记。”   明长苏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楚肖道:“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我不可能没有反应, 你带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害我……那么是为了保护我?”   话音一落,捏着楚肖的手突然卸了力,明长苏道:“阿肖猜到了。”   楚肖道:“嗯,之前就有过猜测。”   他从明长苏怀中起身,这一次明长苏没在强硬抱着他,楚肖道:“我之前没有想过, 但现在想想, 是我胆小了。明长苏,你我的身份,原本注定不能像现在这样的。”   闻言,明长苏眸光骤缩, 他道:“没有如果, 阿肖,现在就是现在。”   楚肖道:“我知道,最开始在楚国时, 我们之间的身份倒是无所谓, 但现在, 自从来到蜀国的那一刻,我便知晓已经不同了,若是没有人发现我的身份,那么我们能够相安无事很久,我也的确觉得这些事情说不上什么大事,甚至一度在逃避这个问题。”   说着,他低下头道:“可是……现在这个情形,我不可能猜不到发现了什么,小明子,你老实说,以你的身份,是不是蜀国的皇帝知晓我的存在了?”   明长苏忽然抓着他的手臂道:“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楚肖道:“小明子,可这些不光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这牵扯到整个渊王府,包括里面的人,福伯福嫂,乐怡,鹤行,婉莹,甚至和明长苏关系好一点的李长明!只要和明长苏有任何牵扯,就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因为私藏敌国皇帝不是一件小事情,明长苏很有可能背上叛国的罪名,甚至还会牵连到楚国……楚国皇帝来蜀国大可以通报皇宫,又为何怎么遮遮掩掩。   就为了过几天逍遥日子……任谁会信。   楚肖捂脸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原本我觉得本身我已经没有几日能够活下去,去别的地方体验下不同的生活也可以,但是现在……”   明长苏道:“现在也可以,阿肖你想呆在这样,或者去哪里都可以,但你等等我,等我好吗?”   楚肖摇了摇头,明长苏眼底的亮光一点点暗下去,他垂眸。   楚肖道:“没必要的,真的,没必要,我本身就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真的没必要因为我这样。”   屋内的寒气愈来愈多,这次逐渐沁入骨,楚肖浑身都疼,他紧紧抿着唇,忽然听明长苏道:“所以,阿肖是觉得自己随时会死,其他事情都无所谓吗?”   楚肖抬头,对上明长苏的眸光,他一顿,明长苏眼底泛着死寂,他道:“也包括我吗?”   明长苏的声音很轻,楚肖却觉得这一刻如坠冰窖,他好似站在一片薄冰之上,明长苏的话音一落,楚肖脚下的裂冰破碎,他瞬间落入冰水之中,呼吸困难。   楚肖张了张唇,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过了半晌,明长苏忽然起身,他道:“好好休息。”   言毕他便走了出去。   楚肖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他印象里的明长苏一向是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尽管人看着冰冷,但楚肖知道,明长苏是最靠谱的,可方才的话里,还有现在的背影,都透着一股颓丧……   明长苏答应楚肖不走,就算暂时离开了,晚上吃饭时他还在,有了中午的那一番谈话,楚肖再次见到明长苏还有些拘束,但见明长苏神色如常,仿佛中午的情绪就只是错觉,楚肖便也放松些许。   一直到晚上,楚肖坐在床边宽衣时明长苏进了门,楚肖还有些惊讶他在,道:“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明长苏闻言道:“你,想我走吗?”   楚肖摇了摇头,道:“就有些意外,你现在这么空了?”   明长苏点头,坐在楚肖的身边,他侧头,楚肖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想起身,却发现明长苏的手不知何时越过了他的腰身,就拦在他身后。   明长苏差不多是以一个从背后的姿势圈住楚肖,楚肖道:“你今晚,是要留在这里吗?”   明长苏盯着他,楚肖咽了咽口水道:“我知道了。”   他起身铺床,道:“那个我中午跟你说的,你怎么想?”   明长苏忽然拉着他的手臂,力气极大,楚肖一头撞进明长苏的怀里,他睁大眼,明长苏道:“阿肖,现在这个时候,你别惹我不开心。”   楚肖:“……”   他道:“知道了。”   明长苏便将他拖上床,躺在一起后,楚肖心道:怎得说开了,反而感觉关系更近了……   而且他能感觉到,明长苏在此前的情绪还算克制,对他表现出来的没有什么极端的情绪,但自从中午过后,明长苏在某个地方的机关已经打开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让楚肖不要惹他不开心。   就像是,破罐破摔一样。   楚肖摸不清明长苏的想法,或者一直一来他都猜不透明长苏,眼下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心思各异,楚肖原本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但今夜晚上点了熏香,再加上明长苏身上的檀香味,两者的味道混在一起,楚肖闻着,不自觉犯了困。   等他闭了目,身旁的明长苏才翻身,面对着他伸出手,慢慢把他搂在怀里。   一觉醒来他们果然贴在一起,楚肖对此事见怪不怪,他醒来时明长苏还闭着眼还在睡,楚肖便轻手轻脚起床,脚还没沾地身后便传来动静。   明长苏跟着他一起起床,二人按照楚肖之前在这里的作息一起活动,一起吃饭,楚肖练字明长苏就陪着他,三日下来,他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渐入冬的竹林里陆陆续续会长出一些冬笋,楚肖后面几日的餐食之中便有这道菜。楚肖刚进来的时候还打算挑个日子出门挖笋,但一想到那个机关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他格外喜欢吃笋,每顿饭中的笋吃得干干净净,几顿下来,明长苏看出来了,道:“要不要一起去挖笋?”   楚肖有些犹豫,又轻轻点了点头。   这片竹林竹子高大又茂密,竹竿包括竹叶都碧绿一片,若是在夏天,这绝对是个避暑胜地,楚肖背着箩筐,明长苏在前,婉莹在后,他们一路往竹林之中走去,挖了不少笋。   楚肖抱着一颗较大的笋道:“回去煮笋块吃,一定又香又美味。”   说完他一抬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楚肖一愣,这还是这么些天来,明长苏神情第一次如此轻松。   他们挖的笋足够了,就准备打道回府,走到一半时婉莹忽然停下,他和明长苏将楚肖夹在中间,四周寂静一片,唯有几片竹叶飘落。   见他们这个反应,楚肖也跟着紧张起来,他道:“怎么了吗?”   话音一落,在他背后飞来一只箭,被婉莹持剑打下,紧接着成片的箭雨朝着他们而来,这变故谁都没料到,明长苏和婉莹二人将楚肖护得紧紧地。   箭雨落下后,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陆续飞出,明长苏拽着楚肖的手腕,转身迎上楚肖最近的黑衣人,打斗间,婉莹道:“主上,你们先走吧。”   明长苏却把楚肖扔过去,道:“你们走!”   婉莹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没出声音,沉默着拉着楚肖撤退,有了明长苏开道,他们离开此处轻松了许多,楚肖一直盯着明长苏的身影,跑到人群之外,他已经一身冷汗。   婉莹道:“楚公子,你没事吧?”   楚肖回神,婉莹道:“你的手还在发抖,可有哪里不适?”   楚肖摇头道:“没有,小明子……”   婉莹道:“方才那些人是宣王的,他们就想抓主上的把柄,不过不能把主上怎么样。”   楚肖大概听明白了,道:“所以小明子才让我们先走?”   婉莹点头,楚肖嘴唇抖了抖,道:“都怪我,我不该出来的!”   方才明长苏让他走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和明长苏换一下,或者替明长苏挡箭都可以,但他很清楚,明长苏拉着他打斗他是拉低战斗力的那个。   直到今日,楚肖没有比现在更加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他就像个累赘,给明长苏带来负担,给其他带来负担。   婉莹道:“楚公子不必担心,他们若是抓不到我们,那便不能定主上的罪,这也是主上和宣王的私人恩怨,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如此。”   楚肖摸了把脸道:“那我们去哪里?”   婉莹道:“竹屋如今是不能去了,宣王一定会派人找到那里,我们先走。”   婉莹带着他走了一段路,忽然,一个黑衣人迎面飞出,婉莹立刻持剑相对,而过了几招,婉莹被那黑衣人一剑刺中胸膛,楚肖道:“婉莹姑娘!”   婉莹回头道:“楚公子,快走!”   楚肖后退几步,他转身对上一群黑衣人的目光。   那群黑衣人之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着青白华服,手持一把折扇,头发束起,那人眉目生的极为清秀,可偏偏眼睛却是一双阴翳的鹰眼,对视的刹那,对方眼中露出笑意。   那人道:“你就是三弟怎么都要护着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6-07 12:16:02~2022-06-08 12:5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呼噗噗噗噗噗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小明子被关禁闭了   在楚肖警惕的目光下, 那人又道:“真是传闻不如一见,跟我走一趟吧。”   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上前, 婉莹道:“公子!”   她肩上还受着伤, 如此一动不仅牵动伤口那些黑衣人还会继续对他动手, 楚肖看得胆战心惊,道:“你先别动。”   那人道:“对,最好别轻举妄动, 不然,她这条命可是会一不小心就掉了的。”   楚肖死死盯着那人, 道:“阁下便是宣王吧。”   那人折扇一收笑道:“不错,不愧是三弟身边的人。”   宣王废话不多说,直接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自己跟我们走,第二, 就是那个姑娘的命给我留下, 你被我们绑走,我劝你三思后行。”   楚肖看着婉莹道:“你们别动她,我跟你们走。”   ……   皇宫内,帝王书房里吵成一片, 宣王对这蜀国帝王行礼道:“父皇, 三弟擅自带楚国国君来到这里,还将他藏起来,你看他是何居心!”   明长苏跪在不远处, 嘴唇紧抿。   和楚国不同, 蜀国的帝王人到中年, 已执掌了十多年蜀国,他听着宣王说个不停,忽然道:“你给我闭嘴!”   此话一出,宣王立刻噤声,蜀国帝王起身一步步走至明长苏身前,将明长苏扶起来道:“长苏,我且认真问问你,他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你有没有带楚国之人来这里?”   宣王道:“我都把人抓到了!父皇,您怎的还不信我!”   蜀国帝王道:“你给我闭嘴。”   他转头道:“我要听长苏说。”   明长苏抿嘴,半晌他点头道:“是。”   蜀国帝王闻言道:“好,好啊!”   他气的浑身发抖,指尖颤抖地指着明长苏道:“传我令,即日起,渊王回府关禁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门半步!”   话音一落,宣王冲明长苏投去得意的目光。   明长苏恍若未见,他对蜀国帝王行礼后便告退。   他走后,蜀国帝王看着宣王道:“你怎的还不走?”   宣王道:“父皇,儿臣都说了这个人的身份是楚国帝王,你想想,他好好的一个帝王身份干什么不好不能大摇大摆进咱们蜀国,非要以这样的方式,他是何居心?”   蜀国皇帝闻言面色越来越阴沉,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宣王道:“回父皇,在大牢里。”   渊王被罚禁闭回府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渊王府内,看着王府周围围了一圈的卫兵,福伯福嫂道:“王爷!”   鹤行也跟在明长苏身后,面色难看,明长苏摆手道:“无事,让他们关。”   等进了门后,鹤行才道:“主上,我方才知晓,我们已经和婉莹失去了联系。”   闻言明长苏脚步一顿,神色骤变。   ……   宣王领着蜀国皇帝来到大牢这件事情没多少人知晓,大牢守卫森严,但此刻似乎遣散了些许。   楚肖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里,他全身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了鞭痕遖峯,头发也乱了,脸上全都是灰尘,衣袍染上血迹,这些血迹已经干涸。   牢房门被打开,楚肖抬起头,对上身穿龙袍的人,笑了笑。   他被守卫的架起来摁在地上,双膝跪地,守卫离开,他又软瘫在地。   宣王道:“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跪好。”   楚肖有气无力幽幽道:“我倒是想跪啊……实在是没力气了。”   宣王道:“胡说八道。”   楚肖道:“你来试试这里的酷刑,我现在感觉这双腿都不是我的了……”   宣王道:“你!”   蜀国帝王抬手道:“慢着。”   他低头,对上楚肖的目光道:“你和渊王什么关系?”   楚肖道:“想必阁下便是圣上吧,参见圣上,至于渊王……我没听过。”   宣王道:“你最好老实说话!”   他抬手便要示意周围的侍卫上前,楚肖道:“你再打,我这条命就真的没了。”   他对上宣王的双目,道:“宣王,凡事三思而后行,你这么折磨我,就不怕来日受到报复吗?”   宣王果真一顿,蜀国帝王道:“行了,朕再问你一次,你和渊王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何如此护着你?”   蜀国帝王说话间,楚肖的目光又和宣王对上,四目相对,宣王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楚肖垂落的双手攥紧,他道:“我不认识什么渊王,但那人宣王带着一群人不由分说抓我走,将我打一顿我倒是记得牢。”   说完,蜀国帝王道:“你那时候可是和渊王在一起?”   宣王跟着道:“渊王,明长苏,你总认识吧。”   再次被宣王以婉莹的命相威胁,楚肖眼底染上阴冷的笑意,他道:“啊,我记得了。长苏嘛,我知晓。”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楚肖笑了笑道:“我是他的客人,不远万里招呼我过来,结果你们还这么抓了我,还真是你们蜀国的待客之道啊。”   蜀国帝王道:“你说清楚,你究竟是何人?”   楚肖道:“皇上,能把我抓到这里说明你已经知晓这一切了,还来问我,我的话比您儿子说的要真实吗?还是说,您并不信任您身边这个儿子?”   蜀国帝王闻言道:“放肆!”   被楚肖一句话戳穿他的心思,蜀国帝王微微变了脸色却依旧保持着帝王风采,一点没有失态,他道:“你若是远道而来,我们自会欢迎,但如今,你和渊王的关系不清不楚,还被渊王藏在这样一个地方,叫我们怎么觉得你毫无居心。”   顿了顿,他道:“传令下去,看好这个人,宣王你把这个人的身份给我查清楚。”   宣王道:“是。”   蜀国帝王原本要走,又回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肖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肖是也。”   ……   皇上走了,宣王也不会在这里多留,他走之前捏着楚肖的下巴道:“过几日,你最好也能这样笑出来。”   待他走后,楚肖一直绷着的嘴角松散下来,他立刻跌倒在地,紧紧皱着眉。   双腿压根不得动弹,楚肖只能伸手扒拉地面慢慢挪动,挪到墙边一靠,他才大口喘气。   蜀国这酷刑真的不是人能承受的!就楚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去了大半条命了!   待在牢房之中,楚肖就想起在楚国时明长苏几次被摄政王关入大牢之中,看明长苏的情况,怕是那时候他受的酷刑也不比现在楚肖受的少。   楚肖垂眸,深呼吸几次,终于把堵在胸口的气顺匀了。楚肖一想到方才这幅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苦笑,心想现在这个情形,小明子一定要没事啊。   从方才的交涉来看,蜀国皇帝面对宣王,应当把心思更多放在渊王身上,不然也不会屈尊下牢房,和他反复确认这件事情,就是在犹豫。   楚肖现在不知道明长苏的情况,不过从蜀国帝王的态度看来应当初级处境不会太坏的。   ……这样他就能放心一点。   牢房之内中日无光,湿气格外重,楚肖活到现在当真是体验了一把牢房酷刑生不如死的滋味,等到四下无人才得以喘息。   他头靠在墙壁上,禁闭双目,过了一会儿长睫颤了颤,彻底昏了过去。   ……   听到和婉莹失联后,明长苏彻底失了镇定,他紧抿着唇往外走,众人忙劝住他道:“王爷,您才刚下禁令被禁足,如今就要往外走实在是不妥。”   他们这些人里怕是没人能劝得动明长苏,明长苏依旧抬步往外走,就要跨到门口时却顿住脚步。   明长苏闭了闭眼,道:“传信给李长明,让他帮忙找。”   鹤行道:“是。”   好不容易回了书房,明长苏没坐一会儿福伯便来敲门,福伯道:“王爷,凡事慢慢来,别着急啊。”   明长苏闻言道:“你让我如何能不着急。”   他今日已经失态多次,眼下又知晓这样的消息,难以平复心绪,福伯见状叹了口气道:“王爷,老奴知晓你在乎楚公子,但在此之前,您也得把身体养好啊,先吃点晚饭吧。”   明长苏道:“多谢福伯,我现在没胃口。”   福伯道:“唉……”   几日下来,楚肖被关在牢房之中,明长苏被禁足在渊王府,两边进退两难,宣王几次来到牢房想要严讯逼供,楚肖死死咬着口不松,被蜀国帝王知晓后严令其他人和楚肖见面,宣王因此气的不轻。   就这么一来二往,由秋到冬,楚肖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呆了不知多少日,晃一抬眼到窗外,外头下着鹅毛大雪。   楚肖一愣,搓了搓胳膊道:“原来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雪啊,冻死我了。”   说话间牢房门被打开,来人道:“是啊。”   楚肖闻言抬头道:“李公子。”   李长明抬手,跟在他身后的小厮立刻会意,上前抖开一件狐裘披在楚肖的身上。   这么一盖,顿时暖和了不少,楚肖揪紧狐裘外沿道:“多写李公子了,你可真是救了我的命了。”   李长明却打量他道:“难怪皇上要下令任何人不得私下见你,怕是针对宣王吧。”   楚肖无力笑了笑,道:“他不来,我到也落得清闲。”   李长明道:“楚公子落得此处,却还能够保持如此心态,李某佩服佩服,不过这宣王和我们长苏一直都不对付,他如此对你也不算奇怪,只是你这伤……”   他抬了抬手,那小厮又拿了些许膏药,先是一一涂抹在楚肖的伤口之上,还有一些给楚肖喂了下去。   楚肖吃进去,还没道谢就吐了出来,吐了个天昏地暗,把这些日子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吐完后楚肖道:“啊,抱歉,让你见到这样的场面。”   李长明道:“无事,这药本就是催吐的。”   作者有话说:   不虐不虐不虐……每日一遍   感谢观看啦~感谢在2022-06-08 12:50:57~2022-06-09 13:2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北茸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小明子离我很远   他吩咐牢房守卫给他们挪了个地方, 新的牢房睡的地方加了一层厚厚的被褥,楚肖躺了上去,小厮又给他喂了些粥。   李长明全程站在那看着, 等楚肖吃完了, 身体也暖起来了, 道:“现在给你垫垫肚子,吃完后吃药。”   楚肖道:“多谢李公子。”   李长明道:“不必谢我,这都是长苏的意思, 不过要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估计他可得心疼死。”   他语气正常,但出口的话却无比暧昧, 楚肖闻言哑了半晌,又顾忌旁人在,没再说些什么。   倒是李长明道:“你啊,不必害羞,你是不知晓,你的存在不光让宣王闹到圣上哪里, 还闹到了朝堂上, 现在朝堂之内议论纷纷,就是因为你。”   闻言,楚肖瞪大眼睛道:“怎会如此,那小明子……”   李长明道:“你大可以放心他没事, 只是被禁足在渊王府。你怕是不知晓皇上有多宝贝他, 即使他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皇上也没有动他分毫。不过你的情况就比较难了。”   他道:“若不是皇上下了禁令,怕是宣王立刻能要了你的命。”   楚肖忽然道:“那个, 婉莹呢!她没事吧?”   李长明道:“难得你还记得她, 放心吧, 她没事。”   楚肖道:“那便好。”   顿了顿楚肖又道:“李公子,若是我的处境为难到小明子,你们大可以不必管我的。”   从被抓回来到现在,楚肖想了很多事情,既然之前的预猜测已经成了现实,而现在的状况其实比他预想中的好很多了,他也不会过于悲观。   李长明皱了皱眉,楚肖继续道:“我本也是将死之人,多活几日少活几日对我来说亦是无所谓,现在的情况跟我预想的好多了。”   李长明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肖道:“我中了千疮解,如今已经毒入骨髓。”   李长明道:“千疮解?竟是如此。”   楚肖道:“我本就没有多少时日,如今的岁月皆是多偷来的,你们不必再为我而分神。”   李长明道:“这说的什么话!纵然如此,楚公子你也不该如此悲观,若是长苏听到你这番话,他会如何感想?”   楚肖低着头,李长明缓缓摇头道:“楚公子,不论你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都不会放弃你的,起码长苏不会,还望你好好想想,切勿再轻命。”   言毕他便离开牢房,独留楚肖一人躺在被褥中微微发愣。   李长明的话他何尝不知晓,但现在的局面,他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要想早日安然无恙离开大牢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点他们都很清楚。   楚肖身出困境之中,他把这件事情的利弊分析地清清楚楚,并不是……轻命。   人一走,牢内顿时安静下来,半晌,楚肖缓缓叹了口气。   李长明一出地牢就到了渊王府,蜀国帝王虽然禁止渊王出门,但并未阻止其他人来探望,李长明进了府中,明长苏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二人相见,李长明无奈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我来你府中被你当面迎接。”   明长苏略过他的调侃,直接道:“怎么样了?”   李长明道:“实话说,身上都是伤,人瘦了一圈,其他还好,命还在。”   闻言,明长苏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李长明摁住他的肩膀道:“你也冷静下,现在他的情况已经是我们预想中的最好的了,你该在带着他来此处便应该知晓。现在陛下并未真的动手,说明他对你还是有几分期待的,你绝不能在这个关头忤逆他。”   明长苏垂落的手攥紧。   李长明见状道:“好在现在人还好,我给他上了药换了衣裳还安排了个舒服的地方,那边的狱卒会好好照顾他,你大可以放心。”   明长苏点头道:“多谢。”   李长明道:“对了,楚公子在牢中跟我说他身中千疮解,你可知晓?”   明长苏道:“知晓。”   李长明道:“啊……那如今?”   明长苏道:“他身上的毒已解,只是他并不知晓。”   李长明道:“原来是这样啊。”   言毕他拍拍明长苏的肩膀道:“我也猜到了,你好生呆着吧,再有消息我定第一个告诉你。”   言毕他便离开,独留明长苏一人站在院中,天色还是白雪茫茫,落了满院,明长苏站在院中,发丝、脸上、肩膀上都落了雪,雪飘落在他的皮肤上,化成水浸染他的衣衫,微微有凉意。   明长苏闭了闭眼,这冰雪远不及他心中的凉意。   冬日以来,一场雪过后无数白茫一片,此后,生死难料。   这一场雪是蜀国最大的雪,也是第一场,乐怡穿着厚厚的碎花夹袄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她被福嫂裹成个胖乎乎的球,伸手去接雪花,她歪头又将未化成水的雪花吹出去。   要说这场冬天之中,最令人意外的那还是两国之间的状况,初冬雪刚下过一场,皇宫里便送来急报。   宣王听闻此事,急匆匆赶到宫中看热闹。   蜀国帝王道:“楚国摄政王不多日将来访国。”   宣王闻言道:“这楚肖刚被抓没多久楚国的摄政王便要过来,那定然是为了此人!”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李长明匆匆跑到渊王府告知明长苏此事,李长明道:“你怎的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还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明长苏道:“现在这种情况,他来的刚刚好。”   李长明闻言叹息,他们都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楚国的摄政王反而来的刚刚好。   皇宫之内鱼龙混杂,人心各异,如今渊王被禁足在府中,朝堂之上便以宣王为首占据半壁江山,对此事朝中人议论纷纷。   摄政王赶在一场大雪落完之后来到蜀国境内,自从提前告知过,蜀国帝王专门派了人去迎接,为首的那个便是宣王。   接到人后,宣王坐在马上道:“你们楚国可当真有大国风范,先是你们楚国之人偷偷摸摸进了我们蜀国,现如今你作为摄政王又大摇大摆来,当真是奇怪。”   摄政王闻言道:“我此次前来便是接回那位楚国之人,并无他意,我亦是想让人明白,我们楚国之人,不会放弃我们国家任何一个人!”   摄政王有备而来,跟在他身后的大军各个都是从楚国的精兵之中挑选出来的,来到了蜀国皇宫内,摄政王好不拖泥带水,当即说明来意,又和蜀国帝王和谈一番。   楚肖在牢内又呆了一段时日,后被大张旗鼓接出牢房。   一开始他还不知晓,又是被洗漱打扮,又是好生伺候,他还胆战心惊只觉得自己这一会是真的要上断头场了,没成想被请上大殿后,和殿堂上的人对上双目他才明白。   这是一个接风宴席,蜀国和楚国之间相差不少距离,这一场盛宴是蜀国专门为摄政王而设的,楚肖被放出来是摄政王的主意,而被带来宴会之中则是蜀国帝王的主意。   楚肖被带到宴会内,第一眼便和台上的摄政王对上眼,四目相对,蜀国帝王也跟着看过来,楚肖见他和摄政王低声说话,摄政王便收回目光。   楚肖却浑身发了汗,他这几日在牢笼之中什么都不知晓,摄政王突然来到此地他最为意外,方才的那一眼,摄政王眼底格外平静,楚肖心情十分复杂。   还不待他多说话,他转头又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方才他只顾着看摄政王,却忽略了坐在较远处的明长苏,李长明坐在明长苏身侧和他一起往过来。   六目相对,李长明对他张嘴道:“来救你的。”   楚肖这回是真的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这么伺候着,身上的伤口都被遮掩住,又为什么他一进殿内就对上宣王仿佛要吃了他的目光,而摄政王又为何在这里。   这一切是因为他。   他被安排落座在一处,距离明长苏较远,视野却是极好的,他目光扫落,眼下这殿内不论是君王,大臣或是像他这样的无名小卒,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中央又歌女在跳舞,还有人醉酒,看起来格外地惬意悠闲,或多或少的人都将目光打量在他身上,一落坐,楚肖便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   这些目光的压迫感十足,又带着独有的锋芒,但藏匿的很好,楚肖坐了一会儿,喝了一口酒,忽然噎住。   一旁的明长苏一直看着他,见状作势要起身,李长明一把拉住他道:“你作甚?你现在上去,他们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低声道:“现在陛下要的就是你和楚公子之间清清白白,你想想,若是让他知晓你们还如此亲近会作何感想?还会放过你吗?”   明长苏眉头紧拧,李长明又道:“你比我更清楚现在的情况,冷静下,嗯?你真的冷静了?”   眼看着明长苏周身的气场一瞬间收了回去,仿佛方才的情绪只是错觉,李长明有些不可思议,明长苏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得对,不过若是你方才不拦我,我也不会上前。”   李长明闻言气消了,道:“那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明长苏拿起杯子道:“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李长明:“……”   这简直了!他道:“你这是看人担心人家有没有办法靠近,所以来找我撒气了?”   明长苏喝了一口酒,没有反驳,李长明道:“我这是为了谁啊!”   作者有话说:   楚同学快要回家啦!   感谢观看~ 第60章 小明子太难见了   李长明拍桌道:“枉我和你做了那么多年好友, 竟还比不上你那一见钟情!我心甚痛、甚痛啊……”   任由他什么样的反应,明长苏全都充耳不闻,他道:“你跟他没有可比性。”   还欲继续演的李长明:“……”   这还能说什么, 友尽吧!   酒宴结束已是深夜, 各路官员陆陆续续被各自的家丁带走, 就连蜀国帝王也已经喝的烂醉,被太监搀扶下去,皇帝一走, 意味着宴席完全可以散了,等人都走的七七八。楚肖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现在这个情形, 身份特殊,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应该跟着谁,万一走错又落人舌根那将会更麻烦,于是他便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等人来认领。   他抿了抿唇侧首,对上明长苏的目光。   楚肖一愣,这段时日, 他最担心的就数明长苏, 眼下看到他安然无恙他是最放心的,一场宴会下来,明长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楚肖脊背停止坐着, 目不斜视, 也只有现在能够偷偷看一眼。   这一对视,楚肖视力很好,见明长苏眼角有些泛红, 应当是喝了不少酒, 眸光也不似往日那般冰冷, 这一眼,楚肖直觉明长苏应当有很多话要跟他说。须臾片刻,明长苏忽然起身,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楚肖有些惊讶,也同样有些担心,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和明长苏过于亲近,但看着明长苏抬步走过来,这么多日的担心他也想落得实处,他也想能够好好看看明长苏。   还不待明长苏走近,就被人横插一脚,宣王先一步插到楚肖跟前,他的折扇横在楚肖身前,恰好阻断了明长苏的身形,他道:“摄政王前来救驾……楚公子这一下可算是死里逃生了啊。”   楚肖皮笑肉不笑道:“借你吉言。”   宣王也不恼,古怪笑了笑往后一看道:“三弟也来了啊,如今三弟已经证明了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人是清白的,父皇也相信了,我呢想了想,还是想在你这里求证一下。”   明长苏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宣王道:“楚公子,你说说,你和三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肖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又扫过明长苏,这种情况下,宣王绝对是过来找茬的,要是回答的不好,怕是又要惹上什么一堆麻烦,眼下他处于劣势地位,一举一动还牵动着明长苏的安危。   楚肖顿了顿,他垂眸道:“我与渊王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你大可不必多想。”   他垂着眼,见明长苏垂着的手慢慢攥紧。   宣王道:“那便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们说话间,摄政王不知何时下来,也来到楚肖跟前道:“我们楚国之人,说什么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   宣王道:“哪里哪里,本王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这位楚肖公子,是吗?”   楚肖抬头,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明长苏和李长明也站在一旁,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明明个别人脸上带着笑意,但楚肖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周围围绕的一种格外嚣张的气焰,这种气氛是危险的,楚肖直觉他若是开口,他定然成为一根导火索。   好在李长明及时开口解释道:“楚公子也累了一天了,该回去休息了,是吧?宣王若是有事情,然后再议也不急。”   他对着楚肖挤眉弄眼,摄政王道:“走吧。”   有了台阶楚肖忙滚下去,低头跟着摄政王离去。他还未彻底走出去之时回头一看,见宣王挡在明长苏的身前,似乎找不到楚肖的麻烦,改找明长苏的了。   楚肖紧抿着唇。前方的脚步不知何时停下,楚肖没意识到,直直撞上了摄政王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四目相对,摄政王道:“可要再留一会儿?”   他语气危险,楚肖还记得自己做的事情,摄政王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你要是再想留下来就别跟我回去了”,他忙摇头如拨浪鼓,不再多看那边一眼。   只是依旧很担心……   出了殿内,摄政王带着他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府上,屏退了所有人,楚肖一直跟在摄政王身后,极其乖巧。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未说一句话。   如今停下,楚肖捏紧了袖口,看着摄政王的背影,他抿了抿唇道:“阿轩。”   摄政王忽然转头揍了他一拳,楚肖没有防备,迎面一拳力道不小,打的他直后退,又被摄政王揪着衣领。   摄政王道:“楚墨尘,我之前说过什么?”   楚肖睁开眼,眨了眨,只觉得这一拳砸的他脑袋一嗡,一阵又一阵的阴影在他眼前袭来,摄政王又道:“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你从未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   他继续道:“我让你呆在那里别走,这些事情都让我来,你全都不听是不是?!”   楚肖被他揪着衣领,语速极快逼问他一些事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摄政王骂累了,也瘫在地上,他的声音沙哑,还有些许哽咽,他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把我当做你的兄弟?”   他这么一番话下来,楚肖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抹了把眼睛,道:“抱歉……我。”   摄政王打断他道:“你不要抱歉!我不想听!”   他全然失了往日的风度,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揍楚肖泄愤,又一整个控诉,闹着,楚肖抿了抿唇。   摄政王道:“我就问你,你知不知我若是再晚来一点,你可能就没命了……”   “你知不知道?!”   “回答啊?!”   楚肖道:“我、我……”   摄政王道:“罢了,罢了……”   他忽然起身一把揪着楚肖的衣领把人往房内带,一直摔到床上,楚肖还是懵的,他眨了眨眼,就见摄政王居高临下看着他,神情森冷道:“你今后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楚肖刚动了一下腿,摄政王立刻道:“你要是敢再擅自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闻言,楚肖伸到床沿一半的腿立刻缩了回去,他抱膝蜷缩在床上,又被摄政王裹上被褥,摄政王招来了人端进来热水,给明长苏洗漱一番后,摄政王道:“你好生休息。”   明长苏整个人被裹成蚕蛹,只露出圆溜溜的狗狗眼,他眨了眨眼睛,摄政王原本踏出一步,忽然又返回来道:“你最好能够记住我说的话。”   闻言楚肖一抖,他忙点头如小鸡啄米。   这下看着他真的安静了,摄政王才出门。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听到不“吧嗒”的声音,楚肖才意识到门外落了锁。   楚国摄政王来到蜀国,定然不会匆匆返回,大摆筵席之后又过了几日,蜀国帝王特别请摄政王在蜀国各处游玩一番。   蜀国帝王道:“你年纪轻轻担任大局,对我们蜀国并未有多了解,此番正好可以看看我国的好山好水。”   摄政王道:“多谢陛下。”   摄政王被蜀国帝王拉着留了几日,楚肖就被关了几天。   摄政王每日都会过来看他,但也只是看他,不论楚肖问什么他都不答,楚肖这才意识到摄政王这一次气地真的很厉害。   最开始,他心虚得很,干什么事情都乖乖跟着摄政王的步调走,想着等摄政王消气了一切都好商量,但连续半月后还是如此,楚肖便有点丧气了,一直到摄政王告知他即日将要往返楚国,楚肖彻底坐不住了。   回楚国,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若是在离开蜀国之前见不到明长苏一眼,楚肖心底回一直不安宁,他旁敲侧击问了摄政王这些事情,哪成想摄政王一针见血指出了楚肖的意思,并且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   摄政王道:“我说了,你只能呆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哪里都不许去,谁都不许见!”   楚肖不服道:“我就是就见一面说一些话,我还是会和你回去的。”   摄政王沉下眼,楚肖梗着脖子和他对峙,摄政王道:“既然都要回去,那见不见面有什么区别。”   楚肖道:“既然我都要跟你回去,见一面怎么了!”   摄政王道:“不许去!”   楚肖道:“我想去!”   他们又沉默起来,摄政王一字一句道:“楚墨尘,我说了别逼我!”   他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很重,楚肖闻言后颈一凉,十分没骨气败下了阵。   摄政王离开后楚肖躺在床上四脚朝天,他目光放空许久,心道:好憋屈啊!   但这件事情的确是他理亏在先,不顾摄政王的意见擅自出了楚国来到这里,又在这里捅了篓子还需要摄政王来帮他擦屁股,他还没找到解药,想来想去怎么的都是摄政王亏。   甚至楚肖觉得摄政王这个态度完全没问题。   ……但他就是想见明长苏一面啊!   这些时日被摄政王关在这里,完全隔绝了外面的萧漓,距离上次和明长苏见面已经过去了很久,更何况上次见面的时候明长苏的情绪也不是很好,他们还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他也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他是有摄政王保护了,但明长苏没有!不知道他被放出来后,明长苏会怎么样,还会被罚吗?   一想到这件事情,楚肖心情就格外焦灼。甚至连再逃一次的想法都有了。   可是不行……若是他这么做了,让摄政王知道那估计真的会打断他的腿。   这次见面摄政王可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给他留。   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马上马上要回家啦!不虐的哦~   感谢观看~ 第61章 小明子和我分别了   又过了几日, 真的要到回楚国的日子,摄政王所在的住所中人人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一直到深夜楚肖躺在床上望着床顶。   傍晚的时候屋外又落了雪, 这场雪格外大, 比第一次还要大, 但从窗户看,雪花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地面就铺满了一层积雪, 所有的屋顶落了白。   楚肖吃完饭很无聊就像趴在窗边看雪,没成想被摄政王手下的人看见不由分说架着他往床上放, 直到被褥盖到下巴,屋内暖炉正旺,楚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等人走后立刻诈尸挺起。   这一起来发现,窗户又封了。   楚肖有苦难言!   他心道:都已经是最后一夜了,还怕他会跑吗?他就想见小明子一面!唯一一面!   瞪着眼睛半天, 忽然听屋外传来动静没, 楚肖竖起狗狗耳,他朝动静那便看过去,发现是窗户那边传过来的,他起身下床, 走到那边。   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 楚肖刚走到那边,和来人大眼瞪小眼。   雪下的很大,落了来人满脸, 楚肖还是认了出来, 道:“鹤行?”   鹤行面无表情掀开窗户, 下一瞬,又一个人影翻身进来,楚肖吓了一跳,那人也穿着夜行衣,楚肖道:“你!”   待看清来人后,他脸上的惊讶又转为笑意,道:“小明子!”   明长苏道:“嗯!”   鹤行还欲进来,又见楚肖一把扑入明长苏的怀中,紧紧搂着明长苏的背。   鹤行跨了一半的腿退了回去。   他道:“主上,我在外面等你们。”   明长苏道:“嗯。”   楚肖埋首于他的肩窝,抱了一会儿才发觉方才的冲动,他脸红起身,刚动了动又被明长苏摁着腰抱紧。   楚肖道:“小、小明子。”   明长苏低下头,埋首在他肩窝道:“嗯。”   楚肖道:“你、你怎的过来了?”   明长苏道:“你明日就要走了。”   楚肖道:“啊,是的。”   他道:“我本来也想跟你道个别,但……阿轩不让。”   明长苏道:“我知道,所以我过来了,阿肖,我很想你。”   他低头,吐息喷洒在楚肖的侧脸,楚肖听着他的声音下意识抬头,对上明长苏微垂的目光,两个人的动作有片刻同时沉默。   明长苏顿了顿,又微微侧头低下来,楚肖几乎是下意识偏头道:“小明子!”   楚肖大声道:“小明子!你现在如何了?!”   面对楚肖的退后,明长苏并未有其他表示,只是不再继续,不过还是抱着他道:“我没事,一切都很好,你呢?”   楚肖惊魂未定,脸上红成一片,红到脖颈,道:“我、我也很好。”   明长苏道:“嗯。”   二人聊了几句,没再说其他的话,楚肖对,明长苏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几次悄悄抬眼看他,又被明长苏抓住道:“看什么?”   楚肖被抓个正着,梗着脖子道:“没有!”   明长苏捏了捏他的脸道:“要不是因为你明日便要走了。”   楚肖抬头,明长苏拇指蹭过他的下唇,楚肖一僵,明长苏继续道:“我今日定然……”   楚肖刚缓下去的红晕又噌的上来了,他像是个无措的孩子,磕巴道:“我、我……”   他这模样格外好看,明长苏勾了勾唇道:“放心,在你没有彻底答应之前我不会做什么。”   楚肖:“?”   明长苏道:“我知道,阿肖需要时间接受。”   楚肖道:“什么接受?小明子你在说什么?”   明长苏忽然侧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楚肖顿时耳根通红,抿着唇骂了一句“流氓”。   对这句话明长苏很受用,他嘴上的笑意更大,抱着楚肖不松手,楚肖低着头,二人又沉默下来。   楚肖缓了缓抬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见明长苏垂眸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笑意已经没了,明长苏似乎欲言又止,楚肖还欲问,忽听屋外传来目光。   几乎是同时,房门被打开,摄政王站在门前。   六目相对,摄政王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他道:“果真在这里。”   他进门对着楚肖道:“我不让你出去,你倒是能让人进来。”   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对着明长苏道:“渊王殿下,我往日不知晓您的身份,现今如此,既然渊王在我国潜伏许久,又已经回到了自己国内,还望您不要再纠缠我国之人,我这一趟来的也算值,从今往后这些事情就一笔勾销,毕竟你我都很清楚,若是清楚算上,那怕是要带上整个国家的恩怨,我们谁都不想这样。”   楚肖皱眉道:“阿轩……”   摄政王骂道:“你闭嘴!你看我干什么?还搂着啊!还不松手!”   话音一落,楚肖被他训得一抖,立刻从明长苏怀中跳了出来,怀中一空,明长苏愣了愣,又在对上摄政王双目时回神,他道:“摄政王今日所言我都记下了。”   摄政王点头道:“那请渊王先行离去吧,不送了。”   楚肖道:“小明子……”   摄政王道:“你闭嘴!”   楚肖:“……”   叫这个不行!叫那个也不行!哼!   明长苏回头看他一眼道:“那我走了。”   楚肖点了点头道:“一路保重。”   摄政王道:“慢走不送。”   明长苏走后,楚肖还看着门口,摄政王在一旁看着,忽然拽着楚肖的手腕把人往床上拖。   他力气极大,楚肖原本也没想着反抗,是以直挺挺地被拖上床,摄政王盯着他,楚肖亦回视。   被子再次盖到下巴,楚肖被摆成个工整地睡姿,听着床沿“吧嗒”一声,他侧首,就见摄政王一张椅子摆在他的床边,摄政王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额头闭目。   楚肖:“……”   他道:“阿轩……你这是要守着我睡吗?”   摄政王未回答,楚肖往里面挪了挪道:“这个睡不舒服……反正我今天晚上一定不会走的,也不会乱动,要不阿轩你上来睡?我睡觉很老实的。”   他昂着脑袋往那边探,又在摄政王动了下时缩回来,一双狗狗眼眨巴眨巴道:“阿轩?怎么样?”   摄政王淡淡开口道:“你闭嘴。”   “睡觉。”   楚肖:“……哦。”   他扯着被褥不再乱动,亦不再说话。   摄政王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目,屋外雪落纷飞,楚肖这个角度还能看得见窗外飘零的雪花,他睁着眼睛半晌未眠。   不论怎么样都睡不着啊……   明日便要真的回去了,之前来到这次时从未想过会是今日这样的状态,在这里呆久了,真的要走,楚肖一时间反而觉得有些不舍。   大雪纷纷扬扬,落了满窗,一夜未眠,刚有些亮光时摄政王便起身,他们的东西都在前一晚收拾完毕,摄政王动身,楚肖便被他拎起来跟着一起。   上了马车,蜀国帝王安排了些人送他们,其中就有宣王和渊王,上马车之前楚肖一直被摄政王拉着走,只能匆匆看明长苏一眼,上了马车后,楚肖和摄政王在同一个马车中,楚肖不敢太动弹。   等马车驶出皇城,楚肖抿了抿嘴,趁着摄政王闭目,他悄悄掀开轿帘往外探。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雪落了满地,马车在地面上行驶出一道极其规律的痕迹,明长苏骑在马上,站在宫门口和他遥遥相望。   马车越驶越远,明长苏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楚肖才收回目光,他头探回马车内,又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摄政王不知何时睁开眼,淡淡看着他,楚肖被他抓了个正着,他缩了缩脖子道:“阿轩你醒了啊?”   摄政王道:“我没睡。”   他又道:“陛下看的可还满意?”   楚肖嘴角僵硬,摄政王目光落在他的腰间,道:“我昨日就注意到陛下腰间的玉佩了,看成色,应当价格不菲,陛下是如何得到的?”   他这话是问句,但语气完全就是“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揍你”的意思,楚肖闻言摸着腰间的玉佩到:“这……”   摄政王看着他的反应,忽然道:“是明长苏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闻言楚肖头摇的如拨浪鼓般道:“不不不!”   摄政王的话倒是提醒他了!这块玉佩还是当时在楚国逃出来的时候明长苏给他的,当时鹤行见了脸色格外扭曲,楚肖就猜到这块玉佩一定不一般,在蜀国为了避免其他事端,楚肖一直没有把贵重的东西戴在身外,所以其他人看不到。   他今日是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将他拿出来,原本想着要还给明长苏,没成想摄政王压根没给他机会。   他正皱眉懊悔着,又听摄政王道:“陛下!您还不明白吗?!您现在回去后,和明长苏往后尘归尘土归土!你们不可能有以后了!”   楚肖道:“我知道啊。”   摄政王一愣,道:“你知道?你知道为何还拿着他送给你的玉佩?”   楚肖老实道:“我本来是打算还给他的。”   他叹了口气道:“阿轩,我知道我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我特别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但是我真的……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是傻子,就算一直到出来后看到所有人都相安无事,明长苏也告诉他一切安好,但在那场宴会上他都能够感觉到朝内的暗潮涌动,这还不单单是蜀国一个国家的,甚至还夹杂着楚蜀两国的恩恩怨怨。   楚肖当然乐意和明长苏呆在一起,但那种情况下,除了回国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原以为他能把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但现在看来……剧情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楚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摄政王拧眉看着他,眸色沉沉,楚肖低头自省,他手中紧紧握着明长苏给他的玉佩,忽然间,摄政王俯身过来,楚肖一愣,以为摄政王还要打他,他闭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倒是他手中的玉佩便抢走了,楚肖顿时瞪大双目,道:“阿轩你干什么?”   摄政王还不等他开口,抢了玉佩便往窗外扔。   楚肖这时急地连脏话都爆出口了道:“卧槽,阿轩你干什么呢!”   莹白色的玉佩掉入雪中,顷刻间和雪融为一体,摄政王道:“陛下不是说不知道怎么办?那我就帮陛下做出一个选择。”   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道:“那也不要用这样的选择吧!你停车!快停车!这扔人信物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闻言也瞪大眼睛道:“难不成你还想留着明长苏给你的定情信物?!”   楚肖道:“是信物就不能丢啊!人要言而有信!啊不是!这不是定情信物!总之你停车!你停不停!不停我跳了啊!”   马车在吵嚷中往前方驶去,玉佩依旧落在原来得地方,在玉佩被扔出来的地方,明长苏的马停在那处。   又落了雪,落了明长苏满身,雪贴着皮肤融化成水,落入衣襟内,明长苏却未觉寒冷。   他紧抿着唇,死死盯着前方一处,一旁的鹤行脸色也很差,自方才开始,明长苏便一直站在这里。   半晌,雪落了满肩,他们头顶青鸟盘旋,还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在表达某种不满,过了一会儿,青鸟抖着羽毛落入地面,它跟卡刚好是那块玉佩,青鸟歪了歪头,瞅了一眼明长苏试探性伸出脖子。   明长苏忽然道:“不用捡了。”   他一出声,飞鸟又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看着他又飞走,鹤行这才看清,明长苏的眼睛泛着红。   鹤行道:“主上……”   明长苏道:“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不虐不虐不虐……很快要见面的!   感谢观看~ 第62章 重新看病了   回去楚国的路上, 摄政王达到了有史以来最为低气压的时刻。   楚肖硬是被他强迫同乘一辆马车,眼下摄政王眸色沉沉的,黑如炭, 他坐在哪里占据马车半壁江山, 楚肖缩在马车角落里, 抱着手中的东西。   他手还抖着,刚从雪地里起身身上还有些许积雪,一回到马车之中便化了, 现在身上湿哒哒的又冷,要是在平日里, 摄政王定然第一个安排给他保暖,但此刻摄政王实在是太生气了。   尤其是楚肖明明冻得发抖还不忘紧紧抱着手中的玉佩,生怕摄政王一个不高兴再次给他扔出去!   楚肖抖着手,他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方才摄政王将玉佩扔出去的那一刻他就要扑出去捡,但被摄政王拦下, 两个人吵了一路, 摄政王终究还是奈不过楚肖停了车,楚肖一下车便飞奔过去刨雪找玉佩。   那模样,跟平日里刨土的狗狗几乎没什么区别。   摄政王脸色都青了,楚肖捧着失而复得的玉佩走到他身边, 摄政王骂了句“丢脸”便上车, 然后再没有理他。   然后……就一直脸黑到现在。   楚肖抿着唇,他也委屈,但把玉佩还给明长苏和把玉佩扔了原本就是两回事, 这性质不同, 他愿意把玉佩还给明长苏, 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把玉佩随意扔了。   马车走了一路,速度还算快,停下休息的时候,摄政王的手下送来了热牛奶和其他吃食,楚肖看着摄政王接过,喝了口牛奶,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摄政王全程当他不存在似的进食,楚肖饿了一路看的口水直流,偏偏他若是想动或是出去,马车外又守着一群人,他一掀开轿帘便对上那些人的目光,楚肖又坐了回来。   如此反复,他只能看着摄政王吃饭,自己饿肚子。   楚肖看着看着就委屈。   然后眼眶就红了。   他眼泪还没掉,一碗热奶便递到跟前,楚肖一愣,抬头,摄政王一只手捏着眉心,一只手将那碗热奶递给他。   摄政王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楚肖吸了吸鼻子,抵抗不了热奶的香味,立马捧着喝了起来。   咕噜噜一碗下肚,全身都热了起来,喝得太猛,碗盖过了他的脸,马车内一度就只剩下他和奶咕噜的声音,喝完楚肖才发觉安静的可怕。   他的脸被碗挡着,半晌才慢慢放下来,狗狗眼便露了出来,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摄政王脸色依旧很臭,道:“饱了?”   楚肖点了点头。   摄政王又道:“这次回去,陛下可别再给我整出其他的事情了,眼下楚国朝政动荡不安,缺的就是陛下。”   楚肖眨了眨眼道:“我不在,老臣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摄政王一脸“你还好意思说”看着他,楚肖抿了抿唇,摄政王又道:“之前的情况陛下已经知晓了,眼下陛下离开这一段时间,朝中群龙无首,陛下离宫的消息也早已传入大臣们的耳中,陛下以为,他们听到会如何?”   闻言楚肖微微低头,那些老臣心里的小九九他当时还在楚国就看得很清楚,如今他弄出这么一出事情来,不回去也就算了,这一回去被那些老家伙捉住把柄,怕是要被狠狠地说一通,也不知晓他们会作什么妖。   见楚肖听进去了,摄政王这才微微放松表情,正想继续说什么,楚肖又猛地昂起头道:“阿轩啊,朕既然已经出来了,也背上了这样的名声,还不如……不回去了罢。”   摄政王脸色一凝,他道:“你说什么?!”   看着他拳头似乎又要来到脸上,楚肖抖着肩膀道:“阿轩你先听我说,我这不是想别的什么,总之我出宫就是因为体内的余毒啊!但我来到蜀国之后并未找到解毒方法,我还是和之前一样……”   闻言,摄政王看他的目光带上了不可置信,他道:“明长苏带着你跑了那么久,竟还没给你解毒?!”   楚肖道:“啊。这个不关小明子的事情!”   摄政王道:“你还叫他小明子!”   楚肖闻言一愣,真诚问道:“那我该叫什么?”   摄政王胸膛剧烈起伏,他闭眼深深吸了口气道:“解毒之人我找到了。”   楚肖道:“嗯?”   摄政王道:“等到了楚国,我会安排人看你身上的伤势,在此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楚肖握着玉佩弱弱道:“我也不打算去别的地方……”   ……   回楚国的一路上,意外的畅通无阻,速度也比来的时候快了几分,这还是楚肖在队伍休息间隙听下面的人说的,大概是先前就和蜀国帝王打好了招呼,一路上的关门通过利落。   到了楚国境内,楚肖还没来得及回宫就被摄政王带着安排了解毒,楚肖这才看到摄政王口中那位能够解毒之人的面貌。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年纪莫约二十来岁,正值弱冠之年,那人的面相极为书生气,楚肖一见便想起了之前的那位姜辰逸,不过这人和姜辰逸却有些不同,虽然是一张读书的脸,眉目温和,但气质却和长相截然不同。   楚肖坐在那人跟前,只觉得一股格外浓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那人道:“在下陶歌。”   楚肖道:“楚肖。”   陶歌道:“幸会。”   楚肖道:“幸会。”   陶歌废话不多说,简单介绍自己之后便伸手二指搭在楚肖的脉搏之上,他垂眸,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摄政王在外头发声道:“陶公子,可以了吗?”   陶歌道:“进来吧。”   陶歌看病时不喜欢旁人在场,是以从方才开始一直都是楚肖在这个小包厢之内,如今看完了,摄政王撩开帘子进来道:“如何了?”   陶歌缓缓摇头,楚肖余光瞥见摄政王眼中的紧张之意,他抿了抿唇。   陶歌先是缓缓摇头,又突然对上楚肖的视线,四目相对,楚肖觉得陶歌的眸光似乎在他这里停顿一刻,还不待他开口,陶歌便道:“他身上的毒已经减缓为慢性毒药,不过不过短时间内致死。”   摄政王抓着重点问道:“也就是说只是活着的时间延长了些许?”   陶歌点头,摄政王道:“也好,只要能够活着,我定当寻办法救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当着楚肖的面,楚肖闻言内心一暖,陶歌道:“公子别担心,我自是有办法救这位公子?”   摄政王道:“有什么办法?酬劳不必担心。”   陶歌道:“这位公子身上已经是慢性病毒,解毒起来自然还需要些时日,并不是一时间能够解决的,不过也不必担心,只要这位公子按照我说的服药,假以时日,他定然会恢复。”   摄政王道:“那好,只要你能救他,不论多久都可以。”   言毕摄政王招手吩咐下属安排好陶歌的住所,一直到进入皇宫之内,也把陶歌带了进去,就住在楚肖的殿不远处,好方便他随时照看楚肖的情况。   摄政王回宫这件事情就算再低调,也很快传入了宫内,朝政之中,朝堂之上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以左右丞相主持分割两派,闹得闹,气得气,一时间纷乱嘈杂。   就在此时,楚肖躺会殿内的龙床上,时隔多日躺回这里,楚肖心情十分复杂,摄政王就守在一旁,楚肖忍了忍,道:“阿轩,你是怎么找到那个陶歌的?”   摄政王闻言道:“陶公子是我在民间寻得,他师从陶云。”   楚肖对这个陶云有些印象,在原文之中称作“再世华佗”。   楚肖点了点头,又忽然停住,说到陶云,他就想起原文中有关陶云的记载,里面说的是攻入楚国之后,原主被明长苏囚禁在宫内,无意之间染上了剧毒,明长苏察觉了,又不想让他死,这才在全国广招医师,只要能救活原主便重重有赏。   可那时候原主以为摄政王已经葬身与几场战乱之中,心如死灰,刚好又染上了剧毒,身患恶疾,他便想早早了事一同给摄政王殉葬去,但没想到死不成,却被明长苏找来的人给救了回来。   救原主的那个人就是陶云的后人。   原主被救活,简直生不如死,在他中毒期间,明长苏衣不解带照顾他,他好了后两个人大吵一架,原主口不择言激怒了明长苏,令其差点又杀了原主,如此磕磕绊绊,明长苏从那时候开始做什么都把原主带在身边,不曾分离。   也就是那时候,宫内大肆扬起了原主和明长苏的流言,一度导致明长苏陷入纷乱中心。   摄政王道:“陛下放心,我定然会将陛下治好。”   楚肖回神道:“啊,哦……”   摄政王点了点头,他起身道:“陛下,我先告退了。”   楚肖又点了点头。   摄政王多看了他几眼才不放心离去,楚肖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地想到原文中摄政王、原主还有明长苏之间的恩恩怨怨。   ……孽缘啊。   绕了大半圈,那位陶歌还是出了场,不过提前了那么久。   ……也不知晓再次见到小明子是几时。   蜀国之内,摄政王携楚肖回了国后,渊王再次关了禁闭,眼下又落了雪,明长苏站在那棵枫树下,驻立许久,鹤行和婉莹站在他身后的回廊处,婉莹道:“主上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鹤行道:“三个时辰了,从下午一直站到天黑。”   婉莹道:“楚公子这一走,怕是主上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如此。”   鹤行道:“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先进屋休息吧。”   婉莹还未说话,乐怡从旁的回廊处跑了过来道:“婉莹姐姐!”   婉莹道:“怎么的过来了?”   乐怡道:“我来叫你们吃饭!”   她话说完,便见福伯也过来,走至院中道:“王爷,该回去休息了。”   明长苏一直站在雪中,他撑着把油纸伞,微微仰头,闻言道:“走吧。”   说完,他放下伞,在白茫茫的雪中走出一串痕迹,痕迹的开始之初,便是雪中的那抹油纸。   作者有话说:   不虐不虐不虐的嗷~   还有最近期末考试,可能会有丢丢乱(跪下啦   希望小可爱看得开心~   感谢观看~ 第63章 楚国动乱   明长苏把伞放在院中, 自己进了屋。   其他人敢看不敢言,深知自己的主上心情不好,不敢多问。   ……   楚肖回到宫内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 其中以左右丞相为首, 都想着来进宫拜见楚肖, 都被摄政王挡了回去。   原先楚肖在楚国时,或者说是原主还在楚国,那时候就很少见外人,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毕竟前段时间出了那么多事情, 基本的问题还在楚肖自己这里。   那些老家伙对于楚肖终于回到宫内这件事情还是不太相信,摄政王对外宣称皇帝在养病,那些老家伙便怎么的也要进来探个病,看看楚肖是死是活,几天下来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楚肖这几日都呆在宫殿内,全听摄政王的安排, 摄政王这次为了守住他, 宫外的府邸不住了,这一段时日都在宫中,陶歌的住所在楚肖的右侧,摄政王的住所在楚肖宫殿的左侧, 一左一右牢牢守着楚肖。   陶歌每日都要给他诊脉, 而且会开一些药,他开的药一天比一天苦,接连几天下来, 楚肖从开始的喝出痛苦面具, 到后面的逐渐麻木。   一到喝药的时间摄政王就会来楚肖殿内, 稳如泰山坐在那儿盯着楚肖喝药,面对摄政王的表情,楚肖平日里叭叭叭不停的嘴硬是不敢有一丝抱怨。   摄政王也离宫多日,再加上现在大臣们一堆事情,回来后日夜繁忙,楚肖日日见得到摄政王,楚肖喝了药调理,身体愈来愈好了,但摄政王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差,黑眼圈一天比一天大,硬生生熬出了熊猫眼。   自从再次相见,摄政王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如今又因为连续熬夜导致双眼发青,更为骇人了,往那儿一坐楚肖总觉得活见了厉鬼。   但楚肖又不敢开口,摄政王现在这个样子,往那儿一坐他半天都不敢通一口气。   又是一日晌午,楚肖喝完药后,有人前来禀报,摄政王听见动静先出门,门外偶尔的交谈声传入殿内,楚肖陆陆续续听见了一些动静。   这么多日来,楚肖第一次主动开口道:“是德公公吗?”   话音一落,殿外的人明显一愣,过了一会儿摄政王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带进来一个人,正是德顺。   这几日楚肖回宫,在身边伺候他的一直都是摄政王的人,楚肖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敢开口问原先的宫女太监去了哪里,如今看到熟悉的德顺,顿时热泪盈眶。   龙床上的楚肖落了泪,德顺一看立刻往前道:“陛下!”   楚肖吸了吸鼻子道:“德公公,好久不见。”   德顺道:“是好久了,陛下这一去过了酷暑秋分,直到新年日才回来。如今归了故土,我等老奴也能安心了。”   一段时日不见,德顺的身体又差了不少,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楚肖见着,立刻下床,余光瞥见摄政王并无阻拦之意,楚肖便扶着德顺的手,将他带入一旁的椅子上。   德顺诚惶诚恐,楚肖扶着他落了座后,自己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另一处座椅上,这让跟在他们身后的摄政王脚步一顿。   楚肖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见摄政王目光微妙,这殿内就这么两把椅子,他坐了,德顺坐了,摄政王便没地方了。   更何况……楚肖现在坐的,还是摄政王的专座。   这几日下来,楚肖十分有眼力见,一对上摄政王的目光便起身,他一边给德顺到了一杯水,一边轻拍德顺的背道:“德公公,如何了?”   德顺咳了又咳道:“陛下……陛下不必担心,老奴一切安好。”   话是这么说,楚肖看着德顺的样子也不像是安好,他心底叹了口气,摄政王在此时幽幽道:“从小看到大的皇帝突然消失不见,德公公最是担心你,担心你的安危,日夜操劳,积劳成疾。”   闻言,楚肖一僵,他拍在德顺背后的手轻了又轻,像是在碰一件易碎品。   楚肖道:“德公公,让您担心了。”   德顺道:“这是老奴该做的,一段时日不见,陛下又瘦了。”   楚肖还待说完,又被殿外的动静吸引,摄政王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道:“陛下,我先出去看看。”   楚肖下意识道:“这次又是谁?”   摄政王回头看了他一眼,楚肖立刻闭紧了嘴。   等摄政王离开后,德顺又缓了口气慢慢道:“这段时日,王爷怕是十分不好过。”   楚肖也知晓,毕竟摄政王天天这都来他这里,什么变化楚肖都看在眼里,德顺道:“朝中动荡不安,老臣们心不聚集在一处,如今就想着一己私欲,还有蜀国,咳咳,蜀国之人,怕是不多日便要攻打过来了。”   闻言,楚肖拍德顺背的手彻底停住,他道:“德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   德顺道:“陛下,还望陛下恕罪。老奴身为后宫之人,实在不便多插嘴朝中之事,但如今摄政王单枪匹马面对那些老臣,老奴是看着你们长大的,经历过两代朝堂,对其中的一些事情还算有些知晓,依我看,王爷从蜀国赎回陛下的代价便是如此。”   楚肖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德顺便起身,他突然朝着楚肖跪下道:“陛下!”   楚肖下意识扶住他道:“德公公,您……这是为何?快起来!”   德顺道:“老奴一声侍奉帝王,到如今老奴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老奴现在只希望陛下和王爷能够好好相处,您年少上位,这其中有多么的不容易老奴都看在眼里,不论未来如何,老奴只希望陛下和王爷能够安好!”   把德顺扶起身,楚肖都还有些愣然,摄政王在屋外呆了许久,进来的时候又带来一个人,楚肖定眼一看,竟是薛商。   薛商一进来,德顺便告退了,楚肖想送他,但又被德顺回绝,看着德顺年老孱弱的背影,楚肖心底五味杂陈,他只觉得德顺方才那一番话别有深意。   不像是其他,倒像是诀别。   德顺走后,殿内又剩下薛商还有摄政王,摄政王并未让楚肖回床上,楚肖便知晓,薛商前来,应当有要事。   楚肖道:“薛卿,这么急匆匆前来有何事?”   薛商行礼道:“回禀陛下,微臣听闻陛下多日前已经回宫,心里记挂着,便过来看看。”   楚肖点头道:“薛卿有心了。”   薛商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楚肖道:“想说什么,尽管说。”   他看了一眼摄政王,见后者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薛商道:“据北方传来捷报,蜀国军队三日前已开始攻打我国边境军队,现如今,云关口已被他们拿下。”   话音一落,楚肖第一时间没有回应,摄政王道:“薛商,你说带兵攻打我蜀国之人的,是谁?”   听他这么说,楚肖心里倏然跳了一下,他浑身僵硬,只觉得周身冷如冰窖,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薛商道:“据捷报传来,攻打我楚国之人的领头,正是一位叫做明长苏的人。”   殿内一度陷入安静,楚肖后面一度听不见任何话,耳边似是嗡然,亦是安宁。   薛商还道:“陛下?”   摄政王道:“你先下去吧,你的想法我已经知晓了,待我和陛下商议后再传唤你。”   薛商道:“是。”   送走薛商,不过一会儿隔壁的陶歌便过来了,楚肖被摄政王摁在椅子上,又盖了狐裘,他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摄政王道:“缓过来了吗?”   楚肖没有说话。   摄政王忽然俯身,他双手搭在楚肖的肩膀上,缓缓道:“若是以往,陛下跟我说与明长苏情比金坚我可能还不信,但如今……”   他顿了顿,声音又放轻了一点,道:“就算是有,那从今日开始,也绝无可能。我想陛下比我更清楚这一点,现如今楚国的局面绝对不是处于有利地位,看蜀国之人攻打我们的架势,也全然没有要放过我们的样子。”   楚肖对上他的双目,满心复杂道:“阿轩,你告诉我,你换我回来的代价……是不是如此?”   摄政王摇了摇头,道:“蜀国帝王并未说起过任何有关的事情,就如同你所看到的,他一直好生招待我们。”   楚肖惨白的嘴唇抖了抖,摄政王又道:“不过,就算是要以这样的代价,那我也换。”   楚肖猛抬头,眼底染上不可置信,摄政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楚国在一日,你便是楚国帝王,就像我说的,我不会放弃我国任何一个人。”   殿内炉火正旺,暖烘烘的,楚肖喝完了药摄政王破天荒的允许他开窗,楚肖趴在窗前,意外看到德顺的身影。   德顺还未走远,德顺颤颤巍巍的身影在雪中挪动,楚肖的位置,只能看得到他的背影。   见此景,再思及方才和摄政王的那一番话,楚肖盯着那抹佝偻的背影,忽然红了眼眶。   他突然起身,拉着还未走远的陶歌,又对摄政王道:“阿轩,德公公还未走远,把他请回来也给他看看身体吧。”   作者有话说:   此时,明长苏正在赶来的路上……   很快要见面啦~   感谢观看~ 第64章 胜负已定   摄政王沉默了一会儿, 招手让人去办。   德顺身体果然很差,甚至到了灯枯油尽之时,浑身的气息微弱的可怕, 他全身骨瘦嶙峋。   陶歌诊脉之时楚肖便在一旁红着眼, 德顺很瘦, 方才楚肖看他走在雪中便感觉到了,德顺的身影仿佛轻飘飘就能落入雪中,落不到实处。   检查完开了一堆药, 有吩咐人下去安排,楚肖才安排人把德顺送回寝殿。   出门的时候, 殿外竟然开了太阳,冬日的太阳并不暖和,尤其是在下了一场雪之后,一阵太阳多带来一阵寒意,这一次楚肖站在门口固执地送德顺走,摄政王便也陪在他身侧。   时至今日, 楚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年岁以高的老人, 德顺心中有很多事情,也记挂着很多事情,但这都不是目前的楚肖能做到的,他能做的就是, 在这个老人落入病痛的网中是拉他一把。   要是有可能, 他还想把健康分给德顺一点。   楚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穿书成为原主,对德顺的一部分感情也继承了下来,原文中原主对德顺本就是十分尊敬的, 而他穿书过来后, 见到德顺也总是忍不住软了心。   但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回了殿内,楚肖出神许久,摄政王有事情离开,后面几日,摄政王更显得忙碌。   回来楚国之后,似乎周边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个时候就楚肖一个人很空闲,就连上朝摄政王也不让他去了,他只能躺在床上躺尸。   但自从那天薛商来过后,后面几日薛商接连进来,不过摄政王不在,薛商直接和楚肖禀告事宜。   也是从薛商口中,楚肖知晓蜀国的军队很快就要打入皇城周围了。   楚蜀两国分布疆域并不小,但国与国之间的界限却紧密无比,甚至可以说站在两国边界之中,半只脚在蜀国,另外半只脚在楚国。   就因为如此,两国之间因为疆域问题一直在抗衡,如今,蜀国却是攻入楚国内部,楚肖心底知道,是楚国时日无多了。   明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按照原文的时间线来看,楚蜀两国的关系已经水深火热,缺的就是一个战斗开始的借口,蜀国帝王当然不可能让楚肖这么轻易就回来,这其中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薛商提议将席君临从西北调回城内,去抵御蜀国的军队,摄政王当时也在,他道:“那便如此吧。”   摄政王说话的时候会刻意看一眼楚肖,楚肖知道,这几日以来,摄政王不让他干涉其他事情,却告知他这些,也是在试探他。   也是从这些信息中,想知晓楚肖的反应。   楚肖对此并未表露出其他意见,毕竟现在的情况,朝中之内武将极少,又是用人之际,再不把席君临召集回来,怕是连楚国皇城都保不住了。   圣旨很快传到了西北,席君临携军队南下,对上蜀国的军队。   前方捷报迅速传来,两军交战,状况激烈,双方势均力敌,但更明显蜀国的兵力根基较深,他们人也更多。   席君临和他的军队凭着一己之力将这一场原本短暂的战役拉长,越过寒冬,到达初春之际,万物复苏,楚肖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前方传来的捷报。   这一段时间,就算是摄政王再约束他,楚肖也要参与到国家政事上,坐在大殿之上,望着下面的众人,又听前方捷报传来。   “报,蜀国军队已经来到皇城外围,席将军战死,全军覆灭!”   话音一落,殿内立刻吵嚷一片,楚肖也有些恍惚,他余光见下方的薛商往后退了几步。   ……让席君临从西北南下,是薛商的主意。   那一瞬,楚肖耳边轰乱,无数人的声音叽叽喳喳吵成一团,就像是贴在他耳边响起,楚肖觉得周身无力,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他握着龙椅的手攥紧,手背的青筋突起。   他奋力眨了眨眼,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太阳穴突突直跳,那种余毒发作的痛苦又卷土重来。   忽然间,他听到好似有人在喊他,楚肖一顿,他张了张嘴,又咳了咳,终于咳出一口血来倒地。   楚肖半梦半醒之中,听到了有人在叫他,楚肖费力睁开眼,道:“霓裳?”   见他醒了,霓裳道:“陛下!”   楚肖起身时眼前一阵星星环绕,他眨了眨眼,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霓裳道:“陛下,现在是深夜了,王爷让我来的。”   楚肖道:“啊……”   竟然已经深夜了,原来过了那么久,他还记得他晕之前在朝堂之上的事情,楚肖动了动,发现后脑疼得要命,伸手一摸才发现缠了纱布。   霓裳见状道:“陛下,您先别动,王爷很快就来。”   楚肖道:“都这么晚了,别麻烦他了。”   话音一落,殿门便被打开了,摄政王行色匆匆,进来道:“陛下,感觉如何了?”   他坐在龙床沿,伸出一只手到楚肖的后脑,轻轻碰了碰,楚肖道:“还行,我是怎么晕的?”   摄政王道:“陛下不记得了?那时候陛下忽然吐血晕了,便从座椅上滚落下来,磕到脑袋才会如此。”   楚肖道:“……这样啊。”   滚下来磕到脑袋……真不愧是他。   楚肖一面为自己哭笑不得,摄政王道:“陛下,蜀国真的要打入皇城了。”   楚肖脸上的笑意一顿,他低低道:“嗯。”   摄政王抬眼看他,似乎欲言又止,终究又没说什么。   半晌,摄政王道:“是我无能了。”   楚肖道:“阿轩,你别这么想,要是你都觉得自己无能了,我又算什么。这么多日,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我心知我的能力远远不如你,都是我的错。”   摄政王摇头道:“陛下千万别这么想!”   楚肖没回话,楚国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地步,楚肖当然知晓他的存在只是一部分的原因,他丛看原文之中便知晓,楚国自原主上位之后一路衰败,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已经远远跟不上蜀国的国力,而蜀国与楚国交恶许久,两军交战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楚肖就是千算万算,也没有躲开交战原因因他而起的这件事情,他穿书过来后,身为一国之君,让楚国落入这样的局面实在是他愧对这个身份。而现在两军交战,死伤无数,又伤及无数百姓,楚肖一想到此便心底冰冷,一股愧疚感和无力感蔓延上心头。   楚肖闭了闭眼道:“太快了。”   似乎从蜀国回来,又从蜀国开始攻打到现在,一切都过得太快了。   摄政王也明白他的意思,垂眸道:“陛下,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楚肖抬头,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摄政王道:“如今蜀国帝王命令渊王带兵打过来便是针对于你,你有想过,你和明长苏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楚肖眸光微动,他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   摄政王道:“以现在的情况,你们再次见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忽然,他握着楚肖的手道:“陛下,现在宫中的老臣们走的走,很多心思都已经不再朝堂之上了,他们只想着自己,对此,你怎么看?”   楚肖抿了抿唇,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种情况,他能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毕竟在这种情况之下满,不走就是沦为阶下囚的下场,或是被严刑拷打,以蜀国的态度,必然不会让他们好过,所以这个时候逃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但这也是楚肖所认为的,身为一个帝王,楚肖没办法评判。   摄政王忽然握紧他的手道:“陛下,你可曾想过也离开这里?”   楚肖立刻摇头道:“我若是走了,这里的百姓该如何?”   他的身份和那些大臣不一样,他是一国之君,手下的这些百姓全都是他的,他若是走了,百姓没有依靠,很容易让蜀国之人欺负,这一点楚肖还是知道的。   摄政王静默片刻,缓缓道:“我知道了。”   见他的神色有些奇怪,楚肖还想说话,摄政王却起身道:“陛下好好休息,您的身体已经病了多日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臣先退下了。”   楚肖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得格外沉重。   楚肖很清楚,摄政王肩上担的东西比他重得多,他忽然开口道:“阿轩。”   摄政王的脚步一顿,楚肖道:“我除却现在的身份,想和你说一些真心话。”   摄政王未回头道:“陛下尽管说。”   楚肖道:“我、就现在这个局面,我希望所有人能够好好的,当然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但我还是想,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能够安康,哪怕不在这里,只要能好好活下去。”   摄政王蓦然片刻,肩膀忽然一松道:“我知道了。”   他脚步不再停顿,一直走到殿外。   望着熟悉的皇宫,他的身影停留许久。   ……   楚肖很快意识到,他这一觉可能真的睡了很久,不仅宫内的人数少了很多,很多东西也不见了,直到现在,他身边只剩下一个霓裳在。   楚肖算是明白为什么一叫醒来霓裳会在身边,因为可能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跑了,跑的时候还带上能带上的东西,宫内很快被洗劫一空,所有能用的军队几乎被调去前线,几乎全战死在那里。   没了能打的人,多么富丽堂皇的皇宫都是个被任人宰割的羔羊。   春意回来,冬日严寒慢慢褪却,蜀国一度打到皇城之中,这个时候,摄政王亲自上战场,他走之前,楚肖看着他,欲言又止。   摄政王回头看他一眼,便离去了。   此去,则是一去不复返。   春日的惊雷格外响,和秋天不一样,秋日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春天却是一场春雨一场暖意,大雨从白日落到夜晚,惊雷不断,楚肖站在殿内,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偶尔还有亮起的闪电。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穿书过来的场景,那时候也是初春,他第一晚上便被惊雷吓个半死,而如今,他一个人站在殿内,却不那么害怕了。   大风把雨刮入殿内,雨水扫在楚肖的脸上,楚肖眨了眨眼。   他殿内的窗户大开,一阵惊雷响起,他屋内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楚肖回了头,他对上来人的双目,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楚肖道:“婉莹姑娘,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已成定局……下章见面啦~   感谢观看~ 第65章 再次见面   婉莹跳下窗道:“楚公子, 好久不见了。”   楚肖道:“你如何来到这里?”   婉莹看着他,道:“蜀国大军即将抵达此地,楚公子, 这一切你既已经知晓, 也应当知晓我今日来是来干什么的。”   楚肖眸光一顿, 他缓缓道:“你这是,来杀我的?”   婉莹缓缓摇头道:“楚公子,主上知晓你这一回来, 你们之间必有一战,但他不愿意面对此种情况, 所以让我先过来。”   楚肖道:“你这么闯进来,不是来杀我,那么是来干什么的?”   婉莹看着他,道:“是来带你走的。”   楚肖瞳孔骤缩,婉莹道:“明日,蜀国军队将会来到此地, 在此之前, 主上希望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楚肖道:“什么?”   婉莹道:“现在宫中没有几个人了,若是楚公子现在选择离开,那么你还能够选择其他的生活方式,若是楚公子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那么明日你和主上相见, 那你们将会是彻底对立两方的局面。”   雷雨一阵又一阵落下,婉莹身上也染了不少水,一阵惊雷响起, 闪电亮入殿内, 将楚肖的眸色照的既明亮又阴翳, 闪电过后,他半垂着眸子,半张脸落在阴影之中。   他没开口,婉莹也没催他,半晌,楚肖道:“我选择留在这里。”   婉莹道:“楚公子你想好了吗?确定要如此?”   楚肖道:“我一早便想好了,我既然身在这个职位,那么就应该做该做的事情。”   婉莹点头,不再多话,她道:“既然楚公子已经做出决定,那么我便先行离去。”   楚肖点了点头,看着婉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慢慢闭了眼。   殿外的狂风不止,也不知晓婉莹会不会再次淋到雨。   婉莹走了一会儿,殿门忽然开了,楚肖看过去,只见霓裳进了殿,她道:“陛下,这么大的雨,您怎么不关窗户啊!”   春日的雨声不似夏日那般闷热,多是丝丝中透着凉意,若是在白日里,这样的温度刚刚好,但在夜间,就会显得有些冷。   霓裳替楚肖关了窗户,她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您先休息吧。”   楚肖却道:“现在这种情况,我哪里是什么陛下了,还有你,你怎的没走?”   霓裳道:“陛下都在,奴婢当然也在,您永远都是陛下。”   楚肖听着,不由笑了笑,道:“今日之后,我将会成为阶下囚,你怎的还不离去?”   霓裳摇了摇头道:“我不走。”   楚肖听着她语气里的坚定,无奈道:“罢了罢了。那你这么晚,不睡觉跑过来干什么?”   霓裳道:“陛下不也是没睡觉,奴婢便过来看看。”   说着,她便要上前脱楚肖的衣服,楚肖伸手道:“我自己来。”   话音一落,殿门口忽然传来“吱呀”的动静,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殿门依旧紧紧关闭,并未有什么异常。   楚肖被霓裳催着躺在龙床上,被褥盖到下巴,霓裳道:“就算是最后一日,陛下也应当养好身子,您现在还生着病,切勿在吹风了。”   楚肖苦笑道:“陶歌都不在了,我这病就算养着,也没人再继续看了。”   婉莹点好烛火和炭火,道:“陶先生一直在的呀,他并未走。”   楚肖有点意外,道:“是吗?我以为他走了。”   这种时刻,烛火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就他们两个人,少了一些主仆情形,霓裳的话也随意了许多,她道:“我本以为他也走了,但我今日过去一看,发现他还在,陶先生说了,在没有治好陛下之前,他是不会走的。”   楚肖闻言有些愣然,半晌摇头道:“真傻。”   霓裳却不赞同,反驳道:“这叫做守信,陶先生答应过摄政王要治好您,那便一定会治好您,不论会怎么样。”   一提到摄政王,楚肖闭眼笑了笑,他起身靠在床头,看着霓裳道:“反正怎么样都睡不着,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吧。”   霓裳点头,楚肖让她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又盖了条毯子,楚肖便坐在龙床之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楚肖也是从言语之中发现了,霓裳其实是个很有思想的姑娘,她和其他的宫女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选择留下,不论明日是生是死。   他们一直聊到天光初晓,楚肖下床让霓裳研墨,他找来纸张提笔落字,雨声渐渐停下了,楚肖写字写的认真,二人均没注意到屋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婉莹说的没错,第二日一早蜀国军队便来到皇宫之中,楚肖出门,对上来人双目,他一愣,道:“德公公。”   德顺一早便呆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对上楚肖的目光,德顺伸出颤抖的手指道:“陛下,天亮了,可否陪老奴走走。”   楚肖看着他,眼眶发红,伸手扶起德顺道:“好。”   二人沿着御花园走了一圈,一时之间都未开口说话,楚肖看着花园之中周边的假山假水,心中升腾起一种无力之感,他叹了口气。   德顺道:“陛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看着你坐上这个皇位,自古以来,帝王之位不好坐,君臣之间格外容易离心,不过在你这里,老奴看着您和摄政王几年下来相安无事,也算了却老奴一桩心事。”   楚肖喉结滚了滚道:“德公公……”   德顺继续道:“您坐上这个皇位不容易,而如今,却是落得这个局面,这不怪您,老奴知晓,您已经尽力了。老奴活了够久,辅佐几代帝王,如今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您和摄政王啊!”   “但现在,老奴身边就只剩下您了!老奴最希望您身体安康,接下里的日子里能够平安幸福!”   德顺说着,苍老的声音染上哽咽道:“可是,天不尽如人意啊!”   楚肖闻言扶着德顺往前跌的身子,道:“徳公公,您别这么说!”   德顺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道:“生在帝王之家,既是幸也是不幸啊!”   德顺紧紧攥着他的手,指尖微微发抖,楚肖道:“徳公公,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一定会找到阿轩的!您也是!”   德顺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好啊!有陛下这句话,老奴便知足了!”   话音一落,远处传来马蹄声阵阵,带着地面也震响,御花园之中的植被摇晃,楚肖先是将德顺送回了寝殿,再自己出了门。   他来到进入后宫必经之路上,此地无一人看守,楚肖一人站在路中央,眼前人马由远而近,楚肖跪在地上,垂着眼,他的角度,只能够看着眼前愈来愈清晰的马腿,以及马身后数不尽的人影。   待马停至他的跟前,楚肖双手举着不久前写好的纸张,他穿着一身白衣,双膝跪在地面,积水染脏了他的衣服,他却恍若未见。   楚肖跪地,大声道:“楚国帝王楚肖,今日,前来受降!还望贵国放过城中所有百姓,除此之外,我楚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话音一落,前方一片静寂,下过雨之后的道路潮湿,空气中的水雾气格外之重,出现跪的地方正朝着太阳,阳光落在他跟前那人身上。   半晌没有回应,楚肖抬起头,眼前的人身穿铠甲,不似往日那般清冷绝尘的气质,此时看过去,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杀伐果断之感。   这一眼对上,楚肖觉得明长苏遥远得不像话。   ……   蜀国的军队一旦入驻皇宫之中,并以极快的速度扫荡了所有的地方,连同帝王住的宫殿也一样。   ——不过现在不应该叫楚国帝王的寝殿了,应该叫做囚禁之所。   楚肖作为被软禁的俘虏,他此刻躺在龙床上,又忽然翻身坐起,又躺下去,如此反复反复,看的霓裳胆战心惊,楚肖好生安慰道:“我没事,别担心。”   霓裳显然不相信,她的目光落在楚肖左手手腕上的那条绳子上,目光满是忧虑。   楚肖也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看下去,这根绳子,是明长苏亲手系上去的,绳子的另一端绑在龙床的床头之上,绑的格外结实。   几个时辰前,楚肖呈上受降书,半天没等到反应,就没忍住抬头,毕竟是明长苏,就算再怎么样,楚肖从心底里现在并不是特别惧怕他,没胆大一回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却被一把扛上马背。   楚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明长苏骑着马带回了寝殿之中。   明长苏带着他“砰”的一声踹开殿门,紧接着,他做了两件事情。   接了楚肖的受降书,再者,把楚肖绑在床头。   这绳子距离较短,楚肖盯着绳子看了半晌,转了转手腕,他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明长苏绑死他后就走了,楚肖什么都没来得及问,看着明长苏的背影,楚肖又见门口围了不少人,看上去都是明长苏带来的禁军,像是守着他。   如此,楚肖咽了咽口水,暂时把话咽了回去。   而霓裳刚好就在殿中,这么一来,他们二人一齐被关在这里。   楚肖又晃了晃手上的绳子道:“这么一来,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霓裳道:“奴婢本来也没想逃。”   楚肖道:“都这个时候了,我已经不是陛下了,以后叫我楚肖就好,你也不必自称奴婢了,记住了吗?”   霓裳点头,明长苏将他绑在这里就不知去了何处,一上午都不见消息,直到晌午,紧闭的殿门才开启。   楚肖葛优躺在龙床上,闻言立刻翻身坐起,见殿门打开,明长苏果然从外面走来。   明长苏行色匆匆,他身穿铠甲还未脱下,手上却拎着个食盒,四目相对,明长苏的脚步一顿,紧接着,他往前走了过来。   楚肖低头,见他脚步丝毫没有之前的犹豫。   作者有话说:   见面啦见面啦~   感谢观看~ 第66章 敌我立场   望着明长苏一步一步走来, 楚肖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再次相见,楚肖压根不知道该和明长苏说什么, 或者说, 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话。   明长苏走至他身前, 楚肖坐在床沿,明长苏站着居高临下俯视他,被明长苏这么盯着, 楚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明长苏并未说话,楚肖也不敢开口, 霓裳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楚肖,他俩这么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楚肖终于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开口说话,那么明长苏可能会这样和他安静一整天。   楚肖喉结滚了滚,试探道:“小明子……”   他还没喊完就见身前的明长苏动了动,与此同时霓裳忽然冲上前挡在楚肖身前道:“请你放过陛下!明公公, 您好歹是在这皇宫之中待过那么一段时间, 陛下对您如何,您心底不知晓吗?!”   明长苏一时间未回话,霓裳又道:“明公公,我就最后再叫你一次, 以前, 你官比我大,我在你手底下做事情,但是现在, 你要是敢伤害陛下, 我一定不让!”   楚肖闻言愣然, 反应过来后默默扶额,霓裳这一番话令他意识到,似乎除了他,其他宫中之人好似都未曾知晓明长苏的身份,他当真是日子过糊涂了。   看到霓裳这番模样,他既感动又觉得愧疚,于是伸手扶着霓裳的肩膀道:“你先退下。”   霓裳道:“陛下!”   楚肖这个时候拿出并不存在的皇帝威严道:“没事的,你先下去。”   他手微微用了点力气,将霓裳推开,直面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却垂眸,视线落在他方才扶着霓裳肩膀的那只手上。   楚肖抬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道:“我们聊聊。”   他盘腿坐在床沿,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明长苏跟着坐下,四目相对,楚肖道:“你接受了我的受降书,那你便答应我的要求了,不伤害城中所有百姓。”   楚肖道:“你要说话算话。”   明长苏定定望着他,忽然道:“我方才去看了,德公公已经自尽了。”   话音一落,楚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嘴唇抖了抖。   明长苏道:“以往在宫中,你最是对德公公尊敬有加,我想他走的事情,也应当告知于你。”   楚肖听着,胸膛剧烈起伏一阵,他抬头,见明长苏一只手伸到半空,就在他的脑袋旁边,楚肖下意识一躲。   楚肖道:“我、我知道了。”   他的眼底浮现一层雾气,又咳了咳,紧紧抿着唇眼泪却如豆大的雨滴一样往下落,楚肖自己没想到,从那么多日开始,他一直知道这个结局,也一直在做心理准备,早已经在心底铺垫了很长的一串安慰。   但却在这一刻,在明长苏开口后溃不成军。   他突然哭了出来,其他人都猝不及防,霓裳站在一旁,看着楚肖压抑的样子,也跟着红了眼眶。   明长苏在感受到楚肖的拒绝后手顿在半空,他蜷了蜷手指收了回去,紧皱着眉哑声道:“你先好好休息……”   话还没说完,楚肖便当着他的面晕了过去。   ……   楚肖做了一场梦,梦中他一直行走在黑暗之中,他走了很久,又没有很久,一直到头。   他见到了德顺。   德顺还是早上那副样子,不过不一样的是,此刻德顺面对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楚肖一见他就忍不住红了眼眶,道:“德公公。”   德顺道:“陛下,你怎的哭了?”   老人的反应比年轻人要迟钝一点,德顺看着他,顿了一刻才反应过来。   楚肖抹了一把脸道:“没事没事,我没哭。”   德顺道:“好好好,陛下,老奴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和你告别呢。”   楚肖红着眼看他,德顺道:“陛下早上能陪老奴在这皇宫之中逛一逛,老奴真的很开心,现在,老奴也该走了。毕竟老奴上了岁数,走也是早晚的事,陛下不必为此伤心……”   德顺的声音苍老,沙哑又缓慢,却字字句句都很清楚,他看着楚肖,道:“老奴辅佐过几代帝王,如今又得了陛下的承诺,此生……便算是无憾了。”   “无憾了……”   忽然间,德顺的身影渐渐消失,楚肖上前一抓喊道:“德公公!”   抓完他便觉得自己落到实处,慢慢睁开眼,视线微微有些模糊,楚肖吸了吸鼻子。   才发现自己确实抓着东西,还是一个人的手臂,楚肖抬眼,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   楚肖眨了眨眼,霓裳在一旁担忧道:“陛下……”   楚肖听见了,转头道:“我没事。”   一出口的声音沙哑,还含着浓厚的鼻音,楚肖伸手摸了把脸,发现自己满脸的泪痕。   明长苏的声音忽然响起,道:“阿肖,感觉如何了?”   此话一出,楚肖如梦初醒,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抓着明长苏的手臂,立刻松手滚回塌上,又打了个滚。   明长苏盯着自己的手臂神色暗淡,他道:“阿肖,你现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言毕他便转身离开。   楚肖盯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穿的依旧是早上那一件铠甲。   阿肖……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楚肖微微出神,一旁的霓裳道:“陛下,您觉得如何了?”   楚肖摇头道:“霓裳,都说了不要再叫我陛下了,我现在这个身份,哪里还担得起这个称呼啊。”   霓裳也红着眼眶道:“那我该喊您什么?”   楚肖脑子里挑挑捡捡,选了个十分中规中矩的称呼道:“叫我楚公子吧。”   霓裳老实道:“楚公子。”   楚肖道:“这样才对,不过你的表情怎的这幅样子,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在报丧呢。”   话音一落,楚肖想起确实在不就之前,他们听闻了德顺的死讯,确实在报丧。   思及此,楚肖眼眶又红了,他道:“我刚刚,梦到德公公了。”   霓裳直接哭了出来。   楚肖方才自己正难过伤心,完全没注意到霓裳也跟着哭的满脸泪花,顿时收起心中思绪安慰道:“啊,别哭别哭,我梦到德公公告诉我说,他死而无憾,让我们都不要为他担心了。”   霓裳道:“是、是吗,那太好了。”   她摸了摸眼泪,楚肖没忍住伸手也帮她蹭了蹭,霓裳吓了一跳,楚肖也跟着一抖,这一抖,楚肖余光便见到他们殿内窗外,站着一个人。   鹤行顶着棺材脸望着他们。   楚肖:“……”   之前不论是见到蜀国军队还是明长苏,楚肖心底都是十分紧张,因为不论是明长苏还是蜀国之人都给他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但如今乍一对上鹤行八百年都改变不了的臭脸,楚肖竟觉得格外亲切。   是以他不由得多看了鹤行两眼,鹤行便迅速挪了位置,楚肖估摸着鹤行定是挪到了楚肖看不见他,他却看楚肖看的清清楚楚的地方。   明长苏行色匆匆,说离开一会儿果真是一会儿,不过楚肖没等到他回来,反而是楚肖被带走了。   来了几个同样身穿铠甲的人,带着楚肖就走,霓裳见状差点没吓得半死,追着那些人出去,又被甩回殿中。   楚肖被带出殿外,一路往早朝的大殿走去,过了几个回廊,楚肖道:“你们……就不能让我自己走啊,我这腿还没废。”   那些人力气很大,拽着楚肖便往外走,楚肖算是被他们拖过去的,因为身高不够,只有脚尖碰在地面,一路上楚肖几乎都是被这样直挺挺地拖着走。   他无奈极了,想来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再者他也算是楚国帝王,这种身份被人拎小鸡崽似的往外走,实在是颜面尽失。   不过想来,他现在这样,也不用什么颜面。   那些人听闻他的话后几乎都没反应,楚肖也不在意,有人拖着他走,他便挺尸,好歹还能省些力气。   一路上都站满了蜀国士兵,楚肖迎着他们的目光来到殿内,一脚踏入殿中,又对上殿内人的目光。   殿中人很多,为首的那个便是明长苏,楚肖几乎是一眼便看到落座在楚国皇位上的明长苏,殿内几乎没有变,一样的富丽堂皇,但在场的人却截然不同。   ——都是些蜀国的将军,皆是陌生的面孔。   楚肖被拖入殿中央,那些人毫不留情将他带到地方便直接松手,“啪”地一声道:“王爷,人带到。”   楚肖趴在地面,只听人道:“楚国帝王,你算识好歹呈上受降书,如今我们已经阅过,你还有何需要说的?”   楚肖慢慢起身,殿内静默地可怕,他能感受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包括龙椅上的人。   方才和他说话的人声音有力,又苍老浑浊,定眼一看明显是上了年纪的大臣,就站在明长苏身边,楚肖顶着他的目光道:“我,我之前便说过,还望你们放过城中百姓。”   大殿之内,一阵唏嘘不已,楚肖听到有人道:“都已经成为战俘了,还有资格说些什么呢。”   又有人道:“就是啊,原先还是皇帝时便昏庸无度,如今还妄想跟我们提要求。”   “……”   顿时吵嚷一片,楚肖耳边的尽是些鄙夷斥责的话语,他在这一刻仰头,真的感觉自己和龙椅上的人天差地别。   楚肖起身,不知谁绊了他一脚,他又倒在地,摔下的那一刻又听周围人的哄笑在他耳边响起。   渐渐的,声音又小去了。   楚肖抬头,只见一个人站起身,从龙椅上一步步走下来,楚肖忙低头,不过一会儿,他的视线里先是楚肖一双蛟龙流纹黑靴,再抬头便是铠甲,他被人扶了起来,直到对上明长苏的双目。   四目相对,明长苏忽然挑起他的下巴道:“陛下想要我放过城中百姓,可以,但有个条件。”   楚肖眸光一顿,被明长苏捏的抬头,对上明长苏一双锐利漂亮的双眸,楚肖见明长苏似乎笑了笑,下一瞬,他凑到楚肖耳边低声道:“但我要代价。”   楚肖狗狗眼瞪大,又轻轻颤了颤眼睫,明长苏气息很轻,声音也低低的,贴着他耳畔响起,声音只能由他听到。   明长苏道:“我想要你,来换。”   作者有话说:   开始啦开始啦!(嘿嘿嘿   感谢观看~ 第67章 烈火焚身   又回到殿内, 楚肖依旧躺在龙床上,方才被拎出去时系在龙床头的绳子被割断,这下又被拎回来, 他们又给他重新系上一根, 看的楚肖直服气。   眼下又被绑在床头, 动弹不得,就连霓裳都被支出去,偌大的殿内又只剩下楚肖一个人, 楚肖百无聊赖望着床顶发呆。   不知看了多久,门才被推开, 明长苏带着一身夜间湿气进了殿内,楚肖在他推门的那一刻便循声望去,只见明长苏脱下了铠甲,换上一身素青便服,一只手拎着食盒进了门。   楚肖翻身坐起,看着明长苏一步一步走来, 他走到龙床前, 居高临下看着楚肖,眸光又落在绑着楚肖的那根绳子上,停留片刻后,他打开食盒道:“过来吃饭了。”   楚肖单手被绑着, 绳子的距离较短, 因为摸不清明长苏现在的态度,他一只手托着腮胳膊肘撑在下巴上道:“这绳子太短,我下不去。”   话音一落, 只见明长苏把不远处的桌子搬来床边, 又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放在桌子上, 楚肖余光一瞥,眼睛立刻竖起来。   明长苏带来的这些都是他之前在蜀国时经常吃也很喜欢的吃食,现冬日已过,春来,春笋是为最多的,而明长苏带来的笋占据大多数,仅仅一眼就把楚肖的味蕾勾起来。   楚肖咽了咽口水,明长苏修长的手指放好筷子,指节落在桌面轻轻敲了敲,道:“吃饭。”   楚肖:“……哼”   他虽然知晓明长苏定然不会对他做什么事情,但今日朝堂之上明长苏说的话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明长苏当时说话声音很小,就他听得到,说完后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些其他的话,这些话的意思全都是一样的。   ——他楚肖现在是俘虏,并没有什么立场提要求。   想到这里楚肖就觉得丧气,他半垂着头,眸光落在明长苏身上,望着眼前的男人,今日算是他这个俘虏第一次被公之于众,遭受他人唾弃鄙夷,恐怕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楚肖没动,明长苏也不动筷子,一直坐在桌边静静等他,楚肖忽然道:“你今日在朝堂之上说的话,当真吗?”   楚肖未上桌,明长苏却已经在桌上摆了两副碗筷,明长苏往他的碗里夹了块肉道:“什么?”   楚肖抿了抿嘴,脸憋得通红,他梗着脖子道:“你、你说……要我……来换。是真的吗?”   明长苏却道:“你先下来吃饭,饿一天了吧?”   楚肖道:“我不,你先把我解开!这绳子勒着手腕太难受,我干什么事情都受到这绳子的影响!”   明长苏道:“好。”   楚肖有点意外,他道:“你这是,这么快就答应了?”   明长苏转头看他,道:“那不然我该要多久答应?快吃饭吧,我也饿了一天了,再不吃,这些菜就凉了。”   楚肖闻言这才起身,手脚并用爬到床沿,刚好够到桌边,这绳子,倒不如说是明长苏这个位置选的好,埋头吃了几口,楚肖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了,刚开始还有点收敛,后面完全狼吞虎咽,吃猛了一直咳嗽,被明长苏轻拍了背喂了水喝下。   楚肖捂着胸口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明长苏道:“什么问题?”   楚肖道:“你在朝堂之上说的话,是不是作数的?”   明长苏不答反问道:“若是我说作数,那就一定作数吗?”   楚肖一噎,他又不傻,当然明白在朝堂之上明长苏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咽了咽口水,又听明长苏道:“阿肖这么问,是希望我作数,还是不作数?”   楚肖低下头,明长苏修长的手指抵上他的下巴,往上抬,避无可避,对上明长苏的双眸,楚肖闭了眼,眼睫轻轻颤了颤。   放在胸前的手揪紧了掌心下的布料,心跳怦怦在他耳边回响,几乎都快跳了出来,明长苏有又道:“阿肖,你知道的,我的心意。”   楚肖舔了舔嘴唇,他不禁想到原文之中明长苏杀来楚国之后也是这样将原主囚禁,日日夜夜如同原主之前折磨他一样折磨原主,这本是一报还一报,是原主罪有应得,这没什么。但自从楚肖穿过来后……就没亏待过明长苏啊!   楚肖自认为是这样,他对明长苏算不上好,但也的确把明长苏当成朋友,以朋友的身份相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明明这个剧情已经拐的山路十八弯了!怎得还会临门一脚又找到了原本的轨迹方向!   楚肖现在骑虎难下,唯一有安慰的便是他现在和明长苏的关系应该不算太糟……毕竟原文中明长苏杀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原主关进地牢先折磨三日,然后才放出来。楚肖自从呈上受降书后虽然蜀国官兵对他极不礼貌,但也没有真的做什么,更何况明长苏也没有把他关进地牢,还给他地方躺。   虽然……手腕上的绳子也绑着他,但这待遇已经比原文情况好太多了啊!简直天差地别!   这么想着,楚肖也不想和明长苏的关系弄僵硬,他现在毕竟受制于人,又是明长苏,仔细想来,似乎明长苏的提议……好像也不是不行。   楚肖面对状况的反应力一绝,他一旦陷入危险便会在第一时间做出保护自己,令自己安全最有利的状态,等到彻底安全后他就会细想下捋清情况,然后再从长计议,现在便是如此。   是以他思索的太专心,明长苏捏着他的下巴凑近他都没发觉,反应过来后,明长苏的唇已经和他贴的极近,四唇将碰未碰,明长苏的吐息喷在楚肖的唇上,楚肖感知得一清二楚。   眼见楚肖回神,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道:“阿肖,你刚刚在想什么。”   楚肖下意识道:“我刚刚在想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一落,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推开明长苏,他人也跟着往后仰,动作太大,绳子的距离又没那么长,楚肖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就像被人凭空绊了一脚,力气没地方使。   他瞪大眼睛预感到自己即将摔个狗吃屎,没想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是他的腰被人揽住,明长苏将他扶稳。   然后二人彻底失去平衡,楚肖仰躺在龙床上,“砰”的一声,尽管龙床软,他还是摔得不轻,他摔倒,明长苏跟着躺在他的身上,压着他。   二人下半身几乎相贴,明长苏的下巴抵在楚肖的肩膀上,楚肖闭眼缓了缓,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姿势!   他赶忙想要起身,明长苏却伸手拽住他两只手腕,分开摁在头顶。   这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的姿势,楚肖一面惊恼,一面又觉得格外羞耻,他嘴唇动了动,颤抖道:“小、小明子,你这是干什么?”   明长苏凑近他道:“阿肖。”   楚肖一顿,明长苏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轻如羽毛般扫在他的心上,楚肖被他这么一喊,浑身都僵硬起来,脸红到了脖颈处。   楚肖试图讲道理,道:“小明子,你、你要不先放下我!咱们、咱们有话慢慢说!”   明长苏没有回答他,就着这个动作停顿许久,楚肖被压制得压根动弹不得,他道:“小明子,咱们起身再说可以吗?这个动作太危险了!”   “小明子?”   “明长苏?”   又过了半天,楚肖悄悄侧首一看,这才发现明长苏抵着他的肩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楚肖:“…………”   他担心个大半天,结果直接睡着了?!   他们姿势没变,楚肖简直烈火焚身,就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已经脑补了一长串了!结果就这?!   格局呢?!   说好的作数呢!   好吧其实明长苏压根没有说作数!但想来,现在这样子才是楚肖最想要的,但明长苏到真实情况后又什么都不做,楚肖心底反而空落落的。   他盯着床顶,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干瞪眼,偏生的几分烦躁。   他最后不记得怎么睡着了,只记得明长苏靠在他身边谁的呼吸均匀,楚肖下半身一动不敢动,生怕惹上什么不得了的火,只能脑袋歪一歪,侧头偶尔看看明长苏的样子。   事实上,他们一个季没有见过面了,如今再次相见,二人心底必然各怀心思,楚肖甚至想过再次见面明长苏再见到他时真的会对他六亲不认,毕竟他们的身份如果显得很熟悉,反而是最不利的,这才是他们应该的相处方式。   但没想到,他们还能这么靠在一起睡。   虽然……是明长苏先不打招呼睡着的,楚肖看得出来,明长苏很累,眼底下的乌青一点都不会少,他靠在身边睡得这么熟,楚肖看着心也不由得安静下来。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了,楚肖入睡之际想着,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是他最为理想的状态吧,但愿明日醒来后,还能保持着。   夜风笼络黑暗,扫荡在皇宫之内,春日来袭,皇宫之内植被疯长,偶有鸟儿飞过,春意盎然。   楚肖没醒的时候就觉得鼻子痒得很,醒来后更是这样觉得,直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打完后他揉了揉脑袋,却从脑门上揪下一根不小的青色的鸟毛。   楚肖瞪着那根鸟毛看,余光之处,立着一只青鸟。   楚肖骂道:“是你吧!大早上扰人清梦!”   青鸟依旧是那副鄙夷的目光,鄙夷地看了他片刻,又扇着翅膀飞起,楚肖大早上的被吵醒,起床气正重,被这鸟的目光刺激,顿时起身要捉鸟。   青鸟往外飞了一段距离,楚肖就跟着往外跑了多远,忽然间,他脚下一绊,“砰”的一声摔在地面。   这一摔摔得不轻,楚肖眼冒金星回头骂道:“啊,真疼……哪个王八羔子往我腿上铐链子呀!   ”   “……”   作者有话说:   此时,早期外出打工的小明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6-17 13:20:07~2022-06-18 17:1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奈无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狼狼吸狗   就算是知道明长苏听进去他昨晚上的建议, 不给他手上套绳子,楚肖还是气笑了。   不让手上绑绳子,就改为脚上铐链子!?   脚踝上锁着链子, 行动范围有限, 楚肖和青鸟大战占据下风, 这可让这鸟高兴坏了,仗着楚肖走不远一直追着楚肖啄,又被楚肖反手拽着鸟爪。   很快, 殿内落了满地羽毛,霓裳进来时简直要目瞪口呆。婉莹站在他身侧, 那青鸟一见婉莹,立即嘤嘤嘤飞过去撒娇诉苦,看的楚肖火冒三丈。   楚肖道:“被绑的人是我吧!你委屈个什么劲?!”   方才那一战中楚肖薅下了不少鸟毛,也算是战况十足,婉莹道:“楚公子。”   霓裳从未看过她家前任陛下会和一只鸟打架,还打的如此辉煌, 一时间没缓过神, 楚肖对上她的目光轻咳,也觉得自己失了往日的风度,破天荒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没多久,明长苏救回来了, 他走入殿中, 面对一殿的鸟毛不为所动,只是淡定挥手让人将殿内打扫。   在打扫的时候楚肖拿起一根青鸟的尾羽毛,当着青鸟的面折断, 青鸟看的一抖, 随即又叽叽喳喳要冲上来, 好在被婉莹拉着。   看着青鸟的样子,楚肖心底这才痛快不少。毕竟现在这个殿内的人里面,楚肖是最卑微的,如今倒是在这鸟这里找回了一口气。   明长苏穿的衣服,送走青鸟,明长苏走至他身前道:“坐下。”   楚肖不明所以,明长苏轻推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梳子给他梳头,楚肖头一歪,又听明长苏警告似的道:“别动。”   楚肖顿时一动不敢动,他透过镜面看到明长苏站在他身后,拿着他的梳子给他梳头,一下又一下,还顺着他的头发。   同样透过镜面,楚肖看到一旁的霓裳站着,目光满是担忧。   楚肖抿了抿唇,道:“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伸手,明长苏空出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指,道:“你别动,我帮你。”   明长苏握上他的手,拇指摸着他的手腕,又撑开他的指缝,修长的手指穿入他同样修长的手指中,蹭了蹭楚肖的指背。   楚肖被他的动作弄得满脸通红,余光瞥见霓裳的脸色更为精彩,明长苏就着这样握着他的手,将他的头发捋顺后过了一会儿才放开,等束好头发,楚肖对着镜子看自己,只觉得脸上那种燥热之感还没退下去。   明长苏给他梳完头又递上热毛巾,直到楚肖洗漱完毕,一转身见明长苏拿着他的衣服站在一旁,作势要给他穿,楚肖忙道:“别别别!这是干什么呢?”   楚肖制止明长苏脱他身上的衣服,手摁在明长苏的手背上,两人僵持着,明长苏定定看着他,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腰。   猝不及防被揽入怀,楚肖睁大眼睛道:“小明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明长苏道:“阿肖,早安。”   楚肖眨了眨眼,方才的那一顿操作,着实像极了楚肖刚穿书过来那一会儿,明长苏还是贴身太监的身份,一直陪在楚肖身边伺候。   楚肖道:“早,你做这些……到底想干什么啊?”   他现在摸不准明长苏的意思,从昨晚上开始明长苏和他说的话就很少,他也不敢随便猜,这么诚惶诚恐下去也不是办法,更别说明长苏方才这一番行为弄得他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了。   同吃同住还梳头什么的,他现在早就不是皇帝的身份,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该不会明长苏说的是真的吧!   想到此,楚肖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揪紧了明长苏后背的布料,明长苏低头蹭了蹭他的肩膀道:“阿肖可觉得,这一切很熟悉?”   楚肖想也没想道:“当然……熟悉啦,咱们之前不就是这么在一起的吗?”   话音一落,楚肖又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不太对劲,补充道:“那时候咱们的身份是这样,等等,小明子,你现在该不会是想让我做你的贴身太监吧?”   他直觉明长苏问出这个问题就一定会翻旧账,当时明长苏作为太监的身份,还是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差点就被皇帝睡了,但好在楚肖穿书过来,但就算楚肖成为了皇帝,那身份不变,明长苏还是得伺候楚肖。   若是因为此,现在身份倒转,明长苏想他伺候自己,那也不是不合理。   他话一说完,就觉得明长苏揽着他的腰力道紧了紧,明长苏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当太监!”   楚肖忙道:“哦对对对,不是太监不是太监,但我也可以试着照顾你的呀,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明长苏道:“阿肖,你知道的,我不是要你这样的补偿……罢了,你现在待在我身边便是安全的,其他的阿肖开心就好,不必有其他顾虑。”   言毕楚肖察觉明长苏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从方才的紧绷到后来的松懈,就只是瞬息的时间,明长苏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下巴抵在楚肖的肩膀上,埋进肩窝。   楚肖歪了歪头,明长苏立刻道:“别动阿肖,你让我靠会儿。”   楚肖道:“啊,我不动,但是这个姿势我脑袋撑不住。”   蓦然片刻,明长苏忽然抄起他的膝弯,抱起他上了龙床,就这这样的姿势又将楚肖搂在怀里,听着耳边明长苏均匀的呼吸,过了一段时间,楚肖觉得明长苏几乎睡着了,但轻轻一动又会被抱得更紧。   吐息喷洒在脖颈,楚肖忽然道:“小明子,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明长苏道:“嗯。”   刚打下楚国,肯定一堆事情需要做,楚肖问这话就是废话,明长苏道:“是很累。”   他缓缓抬头,一双浅眸盯着楚肖道:“所以,阿肖可能给我一点安慰吗?”   楚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什、什么?什么安慰?我给你什么?”   明长苏抿着唇未答话,扶在他腰间的手忽然动了动,楚肖顿时觉得一股无力的酥麻感从腰侧传来,他顿时一软趴在明长苏肩头,方才是明长苏靠着他,现在变成他靠着明长苏,察觉到腰间的手还在动,楚肖立刻反手握上去磕磕巴巴道:“等、等下!”   他死死抓着明长苏的手道:“小、小明子,你、你说真的吗?我方才都给你吸了那么久了,还不够吗?”   明长苏依旧盯着他,楚肖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楚肖咽了咽口水,明白道:“行、行吧。”   他尽量放松身体,将自己软进明长苏的怀里,明长苏依旧盯着他的脸,片刻后忽然翻身,将楚肖压下去。   楚肖长长的眼睫抖了抖,又被明长苏反手搂紧,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楚肖听明长苏的声音响在耳畔,像是在叹息。   明长苏道:“我怎么舍得……阿肖,你应该明白的,我从来都不是这个意思。”   楚肖张了张嘴,明长苏又道:“我并不需要你补偿我什么,阿肖,你听着,昨天我晚上你问我的话我现在回答,我不需要你来换,我定会护全城中百姓,你也不需要做什么。”   明长苏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楚肖,楚肖眸光染上一层水雾,他看着明长苏的双眸,原本清清冷冷的眸光现在格外柔和,楚肖定眼看去,只觉得看到了当时在渊王府院中的那棵枫树,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又很温柔。   楚肖嘴唇动了动,他捧着明长苏的侧脸,贴了上去。   这一吻,止于嘴唇相碰,却又格外轻柔。就像竹林间的风声,又像是暖阳轻轻落在枫树叶上。   带着楚肖迄今为止为重的真诚。   ……   楚国受降,皇宫里的人也被当成俘虏相应囚禁,就显眼的便是楚肖,楚肖一直知晓陶歌就住在他寝殿隔壁,但自从蜀国军队进来后他便没找到机会问一问,毕竟陶歌是为了他进宫的,如果陶歌出了什么事情,那楚肖必定会良心难安。   原先楚肖还想着和明长苏关系稍微缓和一点,跟他提一提这件事情,然而现在真的缓和了,楚肖却不知道怎么和明长苏开口!   ——楚肖真的、真的十分后悔亲了明长苏!   大概是因为连轴转真的休息少的缘故,明长苏平日里做其他事情格外专注,精神也很集中,来到他这里,却总是恍恍惚惚的,楚肖当天亲完他,亲完之后楚肖便反应过来了,埋头在明长苏的肩窝,半天没等到明长苏的反应,一抬头只见明长苏还是方才的姿势,只不过神色愣愣地。   明长苏瞳孔少有的没有聚焦,他又过了一会儿,像是反应过来了,随后楚肖就被他追着说“再来一次”之类的话。   楚肖简直了,当时耳根红透了,明长苏平日里那么清清冷冷一个人,撩起人来也是得心应手的。楚肖几次被他撩得心脏砰砰直跳,没成想好不容易主动一次,明长苏居然跟个小孩子一样问来问去,问的楚肖当即恼羞成怒,将明长苏赶了出去!   这还真是第一次!从认识到现在,楚肖对明长苏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   现在想来,楚肖既觉得自己能行了,同时又觉得心虚……   想想明长苏,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有可能,是明长苏真的太累了。   总之那天过后,楚肖就不知道该怎么和明长苏开口了,明长苏也连着几日没来找他睡觉。楚肖又归于日日晚上熬夜干瞪眼的日子。   不过他没想到明长苏不来找他,他的鸟倒是来的勤快,日日晚上守在他的窗户边上,和楚肖大眼瞪小眼,楚肖也毫不退缩和他互瞪。   长夜漫漫,看谁熬的过谁!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6-18 17:12:26~2022-06-19 14:3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一C 2个;川楝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又生气了   一连几日都不见明长苏, 楚肖一点都不会多想那是假的,但除此之外他也不敢一个人再去找明长苏,他暂时还没这个胆量, 于是终日蹲在殿中, 日日蹲蘑菇, 整个脑袋上都顶满了。   明长苏除了限制他的行动空间,其他时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吃穿不用愁, 都有人照料,这样的日子到让楚肖恍惚以为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楚肖殿门口每日都有人来守, 楚肖了解的便是婉莹和鹤行,之前无聊的时候打开窗户,一开窗便对上鹤行的目光,楚肖也没想到他就守在窗前,四目相对,鹤行伸手摁下窗板。   “砰”的一声, 楚肖还没反应过来, 鼓着腮帮子盯禁闭的窗户,后面几日,楚肖也试探过开窗,没见到鹤行, 他这才松了口气悄悄爬出殿外透透气, 哪成想一只脚刚跨出去,婉莹的声音就在他身后传来。   婉莹道:“楚公子。”   这一声令楚肖毫无防备,他歪着身子一抖, 差点从窗台上摔下去, 多亏了婉莹扶着他。   楚肖道:“婉莹姑娘啊, 你怎的在这里?怎么那么巧?”   婉莹道:“不巧,楚公子,我一直都在。”   楚肖道:“啊,这样吗。”   婉莹道:“主上安排我们过来的,前些日子鹤行也在,你应该看到了。”   楚肖揉了揉后脑道:“啊我是看到了,原来如此啊。”   原先他殿外蜀国军队人不少,可这两天都不见了,原来是派了其他人来守着他,婉莹可比鹤行好说话多了,楚肖和她提了一嘴,婉莹便和他一起站在殿外。   楚肖道:“说起来,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你,那一日,还多亏了你。”   婉莹摇头道:“楚公子严重了,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楚公子没有受伤便好。”   楚肖道:“婉那婉莹姑娘,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婉莹道:“都过去了这么久,早就一起好了。楚公子,也谢谢你。”   楚肖道:“那便好,不必言谢。”   说着仰头,望着夜空道:“的确很久了啊。”   从冬到春,如今初雪消融,再次相见,他和婉莹他们的身份彻底改变了。   过了一会儿,婉莹道:“楚公子,夜深了,该回去了。”   楚肖道:“你说,小明子他现在在干什么?”   婉莹道:“楚公子是在担心主上吗?我这就去禀告主上。”   楚肖忙道:“别别别!别去啊!我就随口一问,小明子总给我很累的感觉,他现在还好吗?”   婉莹道:“不太好。”   楚肖眸光一顿,道:“怎么了吗?小明子生病了?还是怎么了?现在怎么样了?”   婉莹看着他道:“楚公子,你其实很关心主上。”   楚肖话音一顿,婉莹道:“我看得出来,主上很珍惜楚公子。”   楚肖低头道:“那小明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婉莹道:“楚公子想必也知晓,这次来到楚国是主上一个人带兵过来,没有其他人,他孤身一人,来到楚国之后还有其他事宜,自然是劳累的,除此之外,主上对于楚公子的安危,也在和那些大臣们据理力争。”   楚肖心念一动,道:“婉莹姑娘,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等等,我捋捋。小明子的确是一个人来此处没错,既是灭了我楚国,但蜀国的帝王并未来此处,就连储君也只是来了小明子一个……”   他忽然道:“当日我离开蜀国,我就猜到小明子并未脱离危险之中……难道说,这次他过来,也是被安排好的。”   春夜间风依旧偏凉,吹在楚肖身上,他浑身都发冷,道:“是不是,蜀国的帝王察觉了什么,故意让小明子来的?”   婉莹道:“楚公子可还记得宣王?”   楚肖道:“当然记得。他把我关在地牢里那么折腾,我怎么都不会忘记他。”   婉莹缓缓道:“在蜀国时,帝王膝下只有主上和宣王两位储君能有资格继任帝位,一直以来,宣王便将我们主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让主上带兵攻打楚国,也是宣王的提议,他认定了主上同楚公子关系非常,而主上若想在陛下面前自证清白,便只有此方法。”   楚肖闻言咬牙道:“还真是卑鄙……”   按照我婉莹说的,明长苏若是不答应,怕是八成会被扣上私通敌国的罪名,这事情说大不大,关键就在于他们二人的身份。楚肖早就该想到,那蜀国帝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难怪在蜀国时对他这么和气,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道:“婉莹姑娘,你所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   婉莹偏头看他,道:“楚公子,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误会主上所做的事情,他绝无伤你之心。”   婉莹言辞恳切,楚肖道:“婉莹姑娘你放心吧,我能明白小明子现在的处境,况且这是国家大事不是儿女私情。”   他遥望眼前茫茫黑夜,道:“知道小明子这般保我,我很高兴,也受宠若惊……但我也担心。”   就算是真的处于对立面,但这几日下来明长苏对他的态度他很清楚,也能猜得到一点,明长苏若是真的因为他走入和蜀国的对立面……   楚肖不敢细想,光是在蜀国他的存在被发现就一定惹上那么多事情,能给明长苏定很大得罪了,要是真的这样那还得了!   想到此处,楚肖心情就格外复杂,紧蹙着眉,婉莹见他这幅模样,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刚要开口,又被楚肖抢先。   楚肖道:“那现在小明子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他这两天在干什么?”   婉莹道:“和平日一样,处理政务。陛下也不是没有给主上酬劳,若是主上按照他的步调走,那整个楚国,将以他作封侯,换而言之,主上现在暂代楚国的君王之位。”   楚肖心中恍然,难怪明长苏会忙成这样,在蜀国一步步攻打楚国之中,楚国内部已经分崩离析,能力的大臣和储君都一一不在了,现在明长苏拿下楚国,定然手头上有一堆事情等着他。   婉莹道:“前几日主上还好,每日都来楚公子这里,总能安睡上一夜,但近来主上不来了,主上脸上的倦意格外重。”   说到此处,婉莹顿了顿,问道:“此话我本不应当将,不过既然今夜楚公子你亲自问起主上的情况,那便容我多问一句,楚公子你和主上,是不是吵架了?”   楚肖:“?”   这一问,着实把楚肖问的有些懵,他道:“没有啊!是小明子连续几日都不见人影,我这才开口问问。”   婉莹却道:“那一日主上来到殿内,早上出门时脸色极差,楚公子未和主上吵架吗?”   楚肖道:“当然没有啊……”   他话音一顿,当夜他亲完明长苏后就低头装死,半天没等来动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明长苏,却发现他睡着了,楚肖这才松了口气,把人搬上床后也跟着睡了。   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他醒来看见明长苏下意识就想到昨夜的局面,尴尬的不行,瞥见明长苏伸过来的手便往后挪。   当时他只是觉得自己尴尬……现在想想,好像他这个动作,似乎有那么些不对头。   他现在还记起来,他当时躲了之后,明长苏肉眼可见暗下去的眸子。   该不会……明长苏误会了什么吧!   如果是因为这个,明长苏连续几日不来找他,那楚肖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想通的瞬间楚肖肉眼可见僵硬,婉莹见状眸光淡淡看着他,仿佛看破不戳破。   回了房间,楚肖僵立在床前,殿门和窗都被婉莹关严实了,等到最后一声想过,殿内重新趋于安静,楚肖这才突然抱头。   他揉了揉披散的青丝道:“救命,小明子不会真的是在生气吧!”   往日还在楚国之时楚肖就能察觉明长苏的小脾气,把人弄生气了还能够哄一哄,楚肖知道他一生气就不爱理人,说什么都不应声,往日他还可以主动去找人,但现在的身份……怕是只能等明长苏来找他!   婉莹的提醒令他如梦初醒,楚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坐在床榻边,双脚并拢低着头,脚尖偶尔晃一晃,狗狗耳彻底垂下来了。   按照婉莹所说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着明长苏主动来找他,他就像只等待主人的乖巧狗狗。   就着这个动作保持一会儿,楚肖原以为他今晚上都要如此丧气,忽然听到殿内吱呀一声,他立刻抬头循声望去,见窗户开了一条缝。   楚肖:“?”   他好奇狗狗似的往外探,见来人惊讶道:“陶公子!你怎么来了!”   陶歌见着他,笑道:“陛下,多日不见,我未曾给你把过脉,如今你的状况我还需给你看看。”   楚肖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么晚了,你这般过来,不怕别人发现吗?”   陶歌上前已经握住他的手腕道:“这万事,都没有陛下的身体重要,不是吗?”   不是楚肖的错觉,陶歌这次过来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楚肖觉得他的话多了,以往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多,但此次见面,楚肖总觉得他的眸光中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楚肖道:“多谢陶公子记挂,不必再喊我陛下了。”   陶歌已经把住他的脉,修长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摩挲两下,楚肖也跟着不动,过了一会儿,楚肖道:“陶公子?”   陶歌道:“啊,看来陛下这些日子恢复得不错,我这番挂心倒是多余了。”   楚肖道:“啊,那便好。”   话音一落,殿门忽然门打开,楚肖下意识转头看去,未曾想陶歌竟没松开他的手,反而反扣在他的手腕处,楚肖看他一眼,一转头望向门外。   明长苏站在门口,眸底沉沉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婉莹:巴拉巴拉楚公子特别关心你想你巴啦啦……   明长苏: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结果打开门一看,楚肖和另一个男人面对面拉手……   明长苏:………………………………震怒!   感谢观看~ 第70章 梅开二度   和明长苏对视的一瞬间, 楚肖“啪”的松开手,对上陶歌的目光,楚肖当即转身揉着手腕低声道:“抱歉。”   陶歌见他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又抬眼望向来人挑眉。   明长苏八风不动, 目光扫过二人, 却是径直掠过陶歌的目光,他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寂静的殿内昏暗一片, 原先楚肖的动作后格外安静,他和明长苏多日未曾说话, 在见到明长苏的那一刹那楚肖原本是该高兴的,但明长苏方才的那个神色又令他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瞥见明长苏眼中的暗沉,楚肖下意识撇开头。   明长苏忽然开口,楚肖当即便以为明长苏是在和他说,也下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开口道:“我……”   他刚脱口一个字, 在他身边的陶歌忽然抢先道:“我就来逛逛。”   楚肖:“?”   他下意识看着陶歌, 陶歌望见他的目光挑眉一笑,二人一同望去,只见对面的明长苏神色未变,明长苏上前与陶歌错身而过, 楚肖还没缓过神, 手就被明长苏紧握上。   明长苏握着他的手,眸光淡淡道:“深更半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陶歌闻言耸肩道:“哎哟喂, 难得看到你这般紧张, 看来长明说的没错, 这位的确是长苏极为在意之人,如今得以一见,当真是算是开了我的眼了。”   楚肖:“?”   “???”   这什么情况??   “等等”他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连道:“你们这是……说什么呢?陶公子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以前认识吗?”   陶歌笑了笑,在他眼前退开两步道:“陛下说的没错,我们自小相识,我来这皇宫,那是之前我便有所猜测,没成想竟真的是你。当真让我找到了。”   楚肖被他们两个人的话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他道:“陶公子,你原本便认识小明子,那你来我宫中是为何?”   陶歌闻言笑了声道:“小明子?那看来传闻是真的,一半一半吧,我进宫的确是被前朝摄政王招进来的,其他的另当别论,摄政王一去蜀国从其带回来的人据说天资卓越,美貌非凡,我当然也好奇,想见一见。”   楚肖道:“什么传闻?”   陶歌瞥了一眼明长苏,眼底有些揶揄道:“当然是某个人的风流韵事了。楚蜀两国敌国相立持续这么久,却忽然由摄政王忽然去往蜀国打破这场僵局,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以为这两国当真是后来竟是为了一人,还据说蜀国的渊王为此人神魂颠倒,不惜将此人从楚国拐到蜀国府中好生伺候着,对于这样的人,好奇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   说着,他凑近楚肖笑道:“陛下可以猜猜,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楚肖闻言耳根红成一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能不明白陶歌说的是谁吗?   被这么调侃,楚肖脸皮薄,从耳垂到脖颈红成一片,他无意识攥紧了明长苏的手,明长苏垂眸,视线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面,楚肖这副样子于明长苏而言可算是见怪不怪,但对于陶歌来讲还真是新奇的很。   陶歌一只手撑着下巴含笑还欲探身上前,便被明长苏侧身挡住,居高临下对上陶歌的目光,明长苏淡声道:“走。”   楚肖闻言抬头,正看到明长苏的侧脸,他下巴瘦削,鼻梁直挺,侧颈的线条轮廓几乎完美,陶歌闻言摸了摸下巴道:“行行行,我这就走,我还不是为了给他把个脉,至于这样凶吗?”   他今日穿着一身束袖青衫,扎着高马尾,往日楚肖见他,陶歌都是一副郎中的穿戴,十分中规中矩。但今日却截然不同,刚开始陶歌翻墙进来若是不出声,楚肖还真的认不出他来,现在被明长苏这么一赶,他索性昂起脑袋一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慢慢往外走。   这模样,当真是一点没有被当作俘虏的自觉。   哦,他和明长苏相熟,其实也不算是俘虏。   陶歌一离开楚肖便反应过来低头看着二人的手,顿时一愣就像放开,奈何明长苏不干。几日未见,明长苏的神色憔悴了许多,夜间楚肖未束发,披着一头青丝,吹落在双肩,他垂眸,长睫在暗黄的灯色下落下投影,青丝半遮住他的侧脸。   楚肖抿着唇,手固执用蛮力挣脱,明长苏也不遑多让,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陶歌走后二人对视一眼便开始无声的争执,两人双手紧扣着,穿入指缝中相贴,楚肖挣扎,明长苏不让。   直到双方全都出了一层汗,手心黏糊糊的楚肖还没挣脱出来。   他还在努力,忽然双脚腾空,明长苏竟是抄过他的膝弯把他横空抱起来,楚肖道:“你干什么!”   明长苏未答,和他牵着的那只手依旧十指相扣放在楚肖的腰间,另一只手抄着楚肖的膝弯依旧稳稳当当朝着床边走。   手被摩挲着腰间的布料,步入春季,楚肖的衣裳便没那么厚这般贴着腰间,不仅摩挲着,手背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入腰间,随着明长苏的步伐慢慢挪动,就好似贴着楚肖的腰。   如此一来二往,楚肖脸红透了,便不再敢乱动,只能缩在明长苏怀中当鹌鹑。   直到把背后陷入柔软的床榻,楚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明长苏又追了上来,还是借那只紧扣着他手的力,楚肖又被拖回来,直直对上明长苏的双目。   这一对视,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鼻尖几乎是抵着鼻尖蹭着,明长苏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楚肖的唇上,宛若清风拂面,轻羽点水落在他心间,这一瞬楚肖几乎是下意识便想起那一夜间,他抱着明长苏的脖子亲吻的画面。   那个吻,就像现在这样,若由若雨,点到为止。   楚肖现在想到心脏便又酥又软,但同时又臊得慌。他想瞥开视线,明长苏却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快承受不住了才开口道:“阿肖,陶歌进宫我并不知晓。”   楚肖道:“啊。”   明长苏又道:“他今夜来寻你,我也不知晓。”   楚肖道:“……哦。”这个他当然知晓,要不然怎会被他撞到那样一幕,本来楚肖没觉得有什么,但对上明长苏目光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顺着明长苏的视线看过去,落在陶歌握着他手腕那处,平日里陶歌作为大夫给他把把脉倒也没什么,本就是大夫,尽职尽责罢了,但明长苏这么一看……   他就有一种突然被捉奸的奇怪感,尤其是陶歌本人一反常态地冲他挤眉弄眼,他就觉得这种感觉更像了!   于是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断甩开陶歌的手——   楚肖道:“啊你也不用解释什么,就是,我能理解你的,真的可以的。”   他逃不过明长苏的双目,只能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巴掌拂上明长苏的侧脸,手感出奇的好,他又忍不住捏了捏,直到把明长苏侧脸捏变形,他才如梦初醒。   松手后那只罪魁祸首狗狗爪顿在半空抖了抖,明长苏一直没有阻止他,一双浅眸定定落在楚肖脸上,眸色极其美,一眼望去,宛若星河,楚肖咽了咽口水道:“小明子……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明长苏盯着他,忽然道:“婉莹和我说,你很关心我,还想见我……”   楚肖空闲的那只爪子忽然又拍上他的侧脸,楚肖道:“等等!婉莹姑娘……那么快就跟你说了?”   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十分不敢相信婉莹的效率竟然这么快,明长苏侧头,楚肖飘散的思绪忽然聚拢,随即犹如烟火般炸裂崩开,他眼睫颤了颤,目光震惊落在他的手心。   手心那处,正是方才他放在明长苏侧脸上,明长苏的唇边,只要明长苏偏头便能吻上,而明长苏也确实那么做了!   楚肖蜷了蜷手指,温热的触感还存留在他掌心,只此这么一个吻,楚肖便觉得心脏被狼狼耳朵撩拨了下,从头痒Hela到脚。   救命……   好半天,楚肖才缓回了呼吸频率,一抬眼,又见明长苏盯着他,楚肖:“……”   他无它法,只能用空着的那只手挡着脸,以此避开明长苏的目光。   这一次明长苏却不肯,他伸手拨开楚肖挡在脸前的手道:“阿肖。”   楚肖装死。   明长苏又道:“阿肖。”   楚肖还是装死。   明长苏凑近几分,近乎是贴在他耳根道:“阿肖。”   楚肖:“啊啊啊啊啊啊!”   他终于忍不住,扑腾起身,动作太大,又是坐在床沿当即噗通一声滚下床,连带着明长苏一起。   楚肖没想到他会这么滚下去,更没想到明长苏会因为护着他跟着他一起滚下去,摔了个眼冒金星,楚肖扶着腰起身,后背搭上明长苏的手,楚肖当即一抖。   下一瞬,他听见本该离去的陶歌不知何时折返回来,窗户开了一个口,陶歌便是在那个口中探头道:“忘记说了,今日诊脉陛下的身体还有待恢复,你俩大半夜的别折腾动静太大,你俩现在的身体可都承受不了。”   楚肖:“……………………”   他忍无可忍道:“滚!”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刚好期末事情有点多,跪下啦!   本章是甜甜的一章~   感谢观看~ 第71章 陶歌八卦   陶歌留下这这几句话后便忙不停滚了, 楚肖骂完人,回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喉结滚了滚道:“我……不是故意的。”   明长苏半垂着眸光看他,道:“阿肖, 你很在乎他的存在。”   楚肖一噎, 眸光微闪偏头道:“没有。”   明长苏未在回话, 楚肖不得他法,拉着明长苏起身,站在床边, 明长苏未动,楚肖也不敢动, 方才这样一番胡闹过后,二人之间的气氛凝固了些许,静默片刻,楚肖道:“小明子,你困吗?”   明长苏看着他,忽然抬起手, 楚肖见他的动作下意识想躲, 但又忍住了,下一瞬他便被明长苏抱入床榻中,窝在明长苏的怀里,明长苏下巴抵着他的额头, 闭上眼, 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楚肖歪着头,察觉到明长苏睡着后,这才长舒一口气。他脸上的红晕还未消下去, 明长苏抱着他的力道很紧, 即使是在睡梦中的警惕性也很高, 前段时日楚肖便察觉到。   陶歌逃走归逃走,窗户倒是没给他关严实,今夜春回寒,楚肖这么躺着都能感受到一股冷飕飕的风吹过,除了和明长苏接触的地方有些暖意,其他露在外面的地方都很冷,仰面躺了半晌,楚肖觉得还是得保暖。   他试图伸出一只手勾被角,胳膊刚伸出一点,明长苏的脑袋便动了动,楚肖瞬间原地僵成木头,他侧眼见明长苏窝在他怀中,转了转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蹭完后明长苏便不动了,又重新安静下来。   他的鼻息越来越重,响在楚肖的耳畔,等明长苏不动,楚肖便又试探性伸出手勾被褥,这一下,他的食指终于触上被褥,指尖一弯,将被褥勾过来,盖在二人身上。   明长苏的呼吸才从略微粗重变得渐渐平缓,楚肖听着听着,也陷入了梦中。   “啊切!”楚肖揉了揉鼻子,霓裳在旁担忧道:“陛下,您没事吧?身体可有不适?要不要奴婢请陶大夫过来看看?”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陛下了,你也不用自称奴婢”楚肖哭笑不得,他对于昨晚上的事情还印象深刻,深深记住了陶歌截然不同的面貌,当然不想见到陶歌,他道:“也不用找他,大概是有谁骂我吧。”   说着,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楚肖便揉鼻子边道:“看来骂我的人还不少。”   霓裳红着眼睛道:“都是奴婢的失职,昨天晚上不应当那么早离开的。”   楚肖道:“真的不是你的错。”   蜀国军队刚来到这里时楚肖被看管地很严格,而霓裳几乎终日和他在一起照顾他,一直到明长苏进来,夜夜住在这里,霓裳便被请出去,但每天还是会过来,她自然知晓明长苏会来,而且在霓裳的心里对明长苏还是抵触的,认为明长苏没安好心,楚肖能看得出来这一点。   因为每每早上见到楚肖,若是憔悴了一丁点,霓裳便会哭哭啼啼说是明长苏对他做了什么,楚肖对这点见怪不怪,又有些无奈,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便闭了嘴。   毕竟现在这种状况,他也不好说出任何有关明长苏立场的话,能不添乱就不添乱,前一段时间明长苏没有来,霓裳便一直守在楚肖身边,昨夜楚肖见没什么事情便催着霓裳回自己的住所,没成想明长苏过来了,今早霓裳一进来便看到明长苏,着实吓了一跳。   再看到楚肖咳嗽的样子,她更加诚惶诚恐伺候楚肖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了许多,楚肖也懒得解释,回绝了她的提议,洗漱完毕后便又呆在殿中。   日上初梢,今日是个绝好的天气,以往楚肖就爱出去走走,但现在作为俘虏,外头又有人看管,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殿内不得移开半步路,楚肖吃完早膳便坐在殿内的书案前,提笔练字。   作为俘虏被关在这里这么多日楚肖也不是真的没事做,明长苏一进来便给他弄来了笔墨纸砚,架势是要在竹屋之中让楚肖没练下去的书法写下去。   而且每过几日,就会有人送来一些东西,或是小玩意,或是吃食,总而言之,都是些解闷用的,是以如此,楚肖真的不明白霓裳日日跟着他,明长苏的心意已经如此明显了,霓裳为何还是对明长苏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不过细想来,面对家国破灭,自己国家的颜面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那的确是一件格外气愤的事情,楚肖鼻子有点赛,落下第一笔时鼻子痒痒的,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打完后发自己也手抖了。   毛笔尖在纸上落下一个小黑点,可能因为方才动作幅度太大,位置移动,墨水便在纸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楚肖看着那条斜痕无奈叹了口气,正准备换张纸,殿门忽然被打开。   楚肖下意识便以为是早出的明长苏又有什么事情折返回来,他盯着来人正想开口,看清来人面貌后闭了嘴,陶歌不请自来,亲眼见证了楚肖的表情道:“不用这么失望吧。”   楚肖道:“没有。”   他低头继续写,陶歌却先一步看到他方才那张纸,歪头一看道:“欸这一笔划得刚好是我这边,陛下莫不是知晓我来了,特意指过来,心有灵犀啊,这张我收下了。”   楚肖道:“你想多了。”   但他并未阻止,毕竟只是一张废纸,陶歌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一身,这下连霓裳也见了,又注意到楚肖和陶歌的对话,神色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一会儿,只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非同寻常。   楚肖心底那股气还没过去,见着明长苏又发不出来,这下陶歌刚好撞上来,楚肖直接拉下脸。   他练字,陶歌便看着,陶歌道:“我还是第一次知晓一国之君的字能写的如此特立独行,陛下你看,你的每一个字都在地上缓慢爬行,当真令人耳目一新。”   楚肖额角跳了跳,收起笔道:“陶公子若是来此处闲逛,那可以回去了。”   陶歌道:“欸别这么急着赶人啊!陛下也不想想,这里是谁的天下现在,他要是不开口,我还能过来吗?”   楚肖道:“那昨天晚上翻窗进来的是什么,是狗吗?”   陶歌挑眉。   楚肖越想越气,继续道:“哦,狗这个词来形容还真是太和善了,昨晚上那个,就是当街上的流氓,见着就该打。”   陶歌嗤笑一声道:“多谢夸奖。”   楚肖道:“好不要脸。”   陶歌看着他,彻底笑出声,霓裳从方才起二人的对话就一直在,全程听着,如今她瞪大双目,两只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再联想到今早她进殿时正撞上明长苏,明长苏还示意她动作轻一点,不要吵着楚肖。   ……这关系似乎有点乱啊。   她脑中思绪乱飞,还在拌嘴的二人却没注意到,陶歌笑弯了眼,忽然起身探上前,他伸手,楚肖眼尖往后一躲道:“你干什么?”   陶歌道:“我干什么?我是个大夫,当然是帮人看病的,陛下不必如此紧张,嘶不过……陛下似乎和以前有些许不同啊。”   楚肖看着他,学着昨晚上明长苏的语气淡淡道:“过奖过奖。陶公子也有很大不同。”   比起昨天,今日的陶歌让楚肖更加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更不要脸!   陶歌道:“那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不过我说来,陛下这副样子,倒是比我更像狗,临近炸毛的那种,欸,陛下手别动啊!我把脉呢。”   楚肖虽然不愿意理他,手却是老老实实伸出去给人诊脉,陶歌道:“嗯,的确是受了点风寒,光听你声音我就能听出来。”   楚肖这才想起问道:“你说是小明子让你来的?”   陶歌道:“对啊,他说你受寒了,我寻思着你们两个人晚上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我今日捡到他时他嗓子也哑了,还以为是你把他如何了,但现在同你说话,你嗓子比他还要哑,看来,你们两个人都没把我的听进去啊。”   这一番话说得,楚肖直接黑了脸,一言不合抽出手开始赶人,楚肖道:“脉也把了,陶大夫便请回吧。”   言毕他直接将人推出殿外,他不能出去,但赶人还是可以的,直到关上门,陶歌还不肯离去,他的声音透过殿门传了进来。   陶歌道:“欸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知晓这段时日他为什么冷落你吗?”   楚肖转头对上霓裳满目通红,眼中却溢着泪水,楚肖不明所以,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霓裳那边,听到陶歌的话,下意识道:“什么?”   陶歌道:“当然是,他的未婚妻来了。”   话音一落,殿门“唰”地打开,陶歌还在敲门的手顿在半空,见状道:“陛下,你这变脸的功夫可是十足十的厉害呀!陶某佩服佩服!”   他抱拳,楚肖在一旁看着嘴角直抽,明长苏的好友也不止他一个,他见过的李长明和眼前的陶歌完全是不同的性格,李长明较为正经且温润如玉,而眼前的这个就跟个春天的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半天都不带喘气。   要不是陶歌自始至终都住在宫内,楚肖和他相处也有段时日了,楚肖都会以为他被夺舍了。   如此想来,当时刚见面时客客气气的陶歌,这个才是真实的他,感情昨天晚上算是打破他的封印了。   开了门,陶歌忙伸脚往里头跨,边走边揽住楚肖的肩膀道:“陛下,这你就不知晓了吧,这明长苏呢,有个自小就有的未婚妻!长得还可美了!”   作者有话说:   嘶……这两个人怎么越写越有cp感……   事实上两个人都是互怼类型……   小明子不在存在感也十足唔!   感谢观看~ 第72章 临危险境   从栓手腕到铐链子, 楚肖的行动范围倒是大了不少,至少能到屋外去,不过走路时铁链多少会发出些声响, 陶歌瞥了一眼他脚下的链子, 不咸不淡道:“欸, 我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够这么在乎一个人……嗯,如今未婚妻都来到门口了, 啧,陛下, 你日后可有的受呢。”   楚肖偏头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陶歌举起手道:“好好,我不放了,陛下您不用瞪我,我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个八卦的。”   陶歌歪头道:“长苏连玉佩都送给你了,自然是陛下更为重要的。”   楚肖打断道:“到底什么未婚妻, 你说清楚点。”   陶歌道:“行行, 我说,长苏小时候被接回宫中,蜀国的陛下便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齐国公的女儿, 这门亲事在长苏很小的时候就被定下, 当时我们都还是孩子,蜀国陛下就等着长苏长大成人后能够独当一面,这样便能完成这门亲事。”   说着, 陶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十五岁便离开皇宫常年在外, 据说齐国公的女儿长相可是美貌非凡, 配长苏绰绰有余。”   他又低头道:“陛下你拳头别攥那么紧啊,你现在手上有长苏的玉佩,那门亲事定然不会妨碍到你,说不定长苏还会提前和你成亲呢!”   楚肖道:“你又如何知晓?”   陶歌道:“陛下不知晓吗?这玉佩可是长苏母妃的遗物,长苏自小便带着,格外宝贝,如今送了出去,定是遇见能够交付真心之人。”   楚肖道:“竟是……这样。”   陶歌道:“那是当然,像长苏这样的人,光看看就知晓,他古板的要死,像这种东西一旦送出去绝对不会拿回来的。”   陶歌拍拍楚肖的肩膀道:“放心吧,这些事情陛下完全不需要操心,要相信长苏。”   楚肖被他这一下拍的没喘过气,他道:“你既然叫我放心,那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陶歌道:“不知道,我可能闲的吧,渊王命我过来为陛下诊脉,如今脉已诊,我也该回去开药方给您喝了,陶某告退。”   说着,他便转身离去,一只脚迈出门口时却一顿,他道:“哦对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们几个自小生活在一起长大,我头一次听长明说我们渊王心底有了人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就想着过来看看,毕竟,渊王如此在乎你,我也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陶歌语气自然,他抖了抖双肩,说完话继续走,转身便对上一人,那人行色匆匆,脚步微乱,见了陶歌便跪地道:“请陶大夫看看我家王爷。”   楚肖一愣,陶歌脸色一变道:“长苏他怎么了?”   那人道:“王爷突然晕厥,鹤行大人说是、说是中毒了!”   陶歌道:“那快带我去!”   言毕便真的转身离去,他们的对话声音并不小,楚肖和霓裳在殿内听得一清二楚,见人走了,楚肖便飞奔到门口,奈何他能行动的距离只有这么点,最多到殿内回廊处,再多铁链拴着他,再也无法往外走。   楚肖站在回廊内,他低头盯着脚踝上的锁链,眉头紧锁,霓裳跟着跟着他出门,面色苍白到:“陛下……”   楚肖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道:“有没有办法,把这个铁链斩开啊!”   真是太烦人了!   陶族后代行医人的名声远扬各个国家,是以当蜀国攻入楚国时,就算蜀国人对楚肖不敬,但对陶歌却不会有什么偏激的思想,这一点他们很分明,一旦明长苏出了事情,第一个反应便是去请陶歌,其中并不会有什么波折。   明长苏躺在榻上,双目发青,嘴唇发紫,陶歌一见此便神色严肃至极道:“拿针来。”   当时想着请人时,鹤行便想到这一点,命人火速去往陶歌的寝殿将陶歌看病需要的家伙都拿过来,没成想当真有了用处,好在这几个地方的距离不远,陶歌过来的时间总共也不用多少。   细细诊了一番脉,又施过针,陶歌的表情还是和方才一样紧绷,鹤行道:“怎么样了?”   陶歌来此后便屏退众人,如今殿内就只有鹤行在,陶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道:“有点麻烦,但是命已经保住了,不过只是暂时的,这种情况,还需要解药。”   鹤行紧皱着眉道:“什么解药?”   陶歌闻言抬头道:“千疮解,你应当知晓。”   鹤行道:“知晓,你现在身上还有药吗?”   陶歌道:“我当然没有,当初我师父给我的那几颗我不是都给他了吗?”   他抬高下巴指了指昏迷的明长苏道:“这么快就用完了?”   鹤行点了点头。   陶歌道:“怎会如此……我记得最后一颗的药性最强,可以匹敌百毒解,按理来说长苏应当不会随意用的,你们遇到什么情况把这最后一枚药用了?”   闻言,鹤行忽然紧握成拳重重砸在墙上道:“是楚肖!”   陶歌眸光微顿,鹤行又道:“当时我们的人给楚肖下了毒,却不想毒下在饭菜里,主上也跟着吃了中了毒,那时候最后两颗药也用了,主上吃了一颗,最后一个,主上让我喂给楚肖!”   陶歌道:“我猜得到。他现在中的毒很深,我只能在暂时保住他的命,还需要些时间配解药,你老实回答我,长苏被放过来之前,那边的人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   鹤行忽然闭了嘴,陶歌道:“我的医术我心里清楚,我方才把脉时发觉长苏的脉象已经极其紊乱了,这不应当是毒性忽然发作的表现,更像是压制过后才导致的,你说,长苏体内的毒存在多久了?”   鹤行对上他的双目,依旧咬着口,陶歌忽然笑了笑道:“不说也没事,那么我现在就飞鸽传书去问问长明。”   鹤行这才道:“三个月了。”   陶歌道:“果然啊,那件事情一发生他便被喂了毒吧。”   鹤行道:“你还是赶紧配解药,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陶歌道:“你个护卫怎么说话的呢?怎得了,我离开皇宫你们几个人就抱团取暖是吧?还是觉得我不靠谱,想防着我?我告诉你,长苏我一定会救!这件事情我也一定会管!你别多嘴。”   楚肖带着铁链站在门口,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婉莹的声音忽然响起,婉莹道:“楚公子?”   楚肖转过头,对上婉莹的双目,婉莹道:“你怎的站在这里?为何不进去?”   楚肖道:“小明子的伤如何了?”   婉莹道:“伤?”   楚肖道:“这你别瞒我,今天他们过来请陶歌时,陶歌人就在我这里,我看着他走的,婉莹姑娘,你快说,小明子到底如何了?”   婉莹眸光微顿,闻言道:“楚公子,这……”   陶歌道:“还是让我来说吧。”   话音一落,二人循声望去,对上楚肖的目光,陶歌道:“长苏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他中的毒很深,但解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我便从现在开始调配,尽量加快速度。”   顿了顿,他道:“但我也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楚肖的脸色瞬间惨白,他道:“小明子到底中了什么毒,发生了什么事情?早上他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陶歌道:“是千疮解。”   楚肖一愣,陶歌道:“剩下的事情陛下不必担心,我来此便是告知于你,我很快便要闭关研究千疮解的解药了,接下来一段时日可能无法按时来为陛下诊脉,还望陛下在这段时日里好好照顾自己,陛下现在的身体不能够受寒,还望陛下多加注意。”   言毕他告辞转身离去,独留楚肖一人在身后。   楚肖盯着他的背影,扶着柱子的手背青筋突出。   那日过后,楚肖果真一段时日没见到陶歌,与之一样的便是明长苏,明长苏住的殿并不在楚肖那边,反而是相反的地方,鹤行和婉莹轮流守着他。   陶歌一边研制解药,一边调配一些放缓毒性的汤药,喂给明长苏喝下,连续三日后,终于见好转。   明长苏睁开浓重的长睫时,还有些恍然,他重重咳了咳,被鹤行扶起身,鹤行道:“主上,您感觉如何了?”   明长苏道:“阿肖呢?”   鹤行道:“他没事,还在殿内好生呆着。”   明长苏闻言这才舒展开眉,放心睡过去。   鹤行扶着他,薄唇紧抿。   渊王孤身一人呆在楚国之中担当大任,如今身体垮了,这件事情传到蜀国之后,自然会有其他人过来接替他的位置。楚肖连着求了婉莹一个月,他终于解开铁链一路摸到明长苏殿内。   楚肖猫着腰在殿门口探头,进去时极为小心翼翼,呼吸放的格外缓,生怕惊扰了殿内休息的人,殿内烛火微弱暗黄,寂静无声,楚肖一点一点走到内室,只见明长苏躺在床上,紧闭双目,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而床边站着一个人,从背影看,那人身高不似男子,但在女子之中已经算是很高了,那人身穿铠甲,束着高马尾,身形挺拔。   楚肖脚步顿住,那人忽然道:“谁?”   楚肖微愣,出口的声音偏低,却不哑,听得出来是女声。   楚肖还欲走,又听那人低喝道:“站住。”   作者有话说:   未婚妻来啦~   感谢观看~ 第73章 生死抉择   楚肖脚步顿时停在原地, 那人从内室走了出来,楚肖对上一张脸,那是一张很中性的脸, 可以说是男人, 也可以说是女人, 那人眉毛浓密,眼神很是锐利,周身的气质也透出一种不可侵犯之感, 楚肖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位女子。   女子道:“你如何进来的, 我此前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来,你是谁?”   楚肖嘴唇动了动,余光瞥见女子腰间的剑便要出鞘,他眸光一顿,婉莹闪身至他身前道:“齐麟主恕罪, 是我带他来的。”   那位被婉莹称作“齐麟主”的女子闻言目光落在婉莹身上道:“哦?竟是你带来的, 你知晓长苏现在的情况如何吧,竟还擅自带人过来,出了问题谁来担?”   婉莹低头道:“齐麟主恕罪。”   齐麟主望向楚肖道:“还有你,胆子真是大, 如今这种情况还敢擅自进入渊王寝殿, 就不怕我当你是刺客就地斩杀吗?”   楚肖道:“第一,我不是胆子大,第二, 我来此处就算被当成刺客, 我也并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杀意, 按照常理来看,你并不会当场杀了我,反而会将我扣押下来盘问。”   齐麟主道:“你嘴倒是伶俐。”   楚肖还欲说话,婉莹忽然偏头看了他一眼,楚肖便闭了嘴,齐麟主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停顿片刻道:“行了,看你们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事情,说吧,你来干什么?”   楚肖还欲说话,齐麟主忽然拔剑横在他的脖颈间道:“你可得给我好好说清楚了,不然刀剑无眼,可别怪我不客气。”   内室忽然传来轻咳声,明长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道:“慢着。”   三人同时一愣,齐麟主闻言便收了剑进去,明长苏已经先一步起身出来,道:“他们没有恶意。”   明长苏看着婉莹道:“他和鹤行一样,都是跟着我的。”   齐麟主扶着明长苏道:“我看出来了,那这个呢三更半夜闯入你的寝殿,看穿着也不像是蜀国之人,难不成,是被你囚禁在这里的俘虏?”   对上楚肖的目光,明长苏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移开齐麟主的手,示意无碍,他道:“你来干什么?”   楚肖嘴唇抿了抿,不知该怎么说,原先求了婉莹那么久,现在终于见到明长苏,对视时却在明长苏开口询问时泄了气。   明明明长苏的语气没什么问题,楚肖就好像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齐麟主就站在明长苏的身侧,二人站得很近,方才明长苏起身时齐麟主还跟着去扶人。   他从没见明长苏和谁这么亲近过。   楚肖哑声道:“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闻言明长苏一愣,随后苍白的嘴角勾出一个笑容道:“我没事,别担心,这么大半夜的,睡不着吗?”   楚肖道:“有点。”   齐麟主道:“他们两个人,白日里不来探望,反而大半夜来,还来扰乱我们的休息时间,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思。”   婉莹低头道:“是我之过。”   “好了” 明长苏道:“我没事,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夜里凉,别受了风寒。”   说着,明长苏咳了咳,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对上楚肖小心翼翼的目光时他轻轻眨了眨眼,道:“婉莹。”   婉莹道:“是。楚公子我们走吧。”   楚肖明显不想走,但现在这个情况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理由,于是便忧心忡忡回去。   会想起方才明长苏的一番话,因为虚弱嗓音偏哑,语调也比之前轻柔了不少,尤其是和他对视的那一瞬,还微微笑了,看着心情不会太糟糕,但就是看着很虚弱。   楚肖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他一停,婉莹也跟着停下来道:“楚公子。”   楚肖抬头,缓缓道:“婉莹姑娘,你说那位齐麟主今晚上会不会一直呆在小明子的寝殿,陪他一同睡啊。”   殿内,明长苏眼看着楚肖离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明长苏在深吸一口气,歪倒在一旁,齐麟主眼疾手快扶住他道:“明明站不稳,还要逞强。”   明长苏抿着唇起身,齐麟主道:“我算是明白了,刚才的那个人不一般,这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的样子格外明显,他就是那位楚肖公子吧,能让你从蜀国保到现在。”   明长苏依旧未回话,齐麟主压根不在意这一点,又道:“长苏哥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在乎一个人。”   她盯着明长苏因为强撑过后全身脱力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若有所思。   自从楚肖问出那个问题,婉莹停顿了好一会儿,楚肖先道:“先前陶歌告诉过我,过不了几日,小明子的未婚妻便会过来,就是方才那位齐麟主吗?齐国公的女儿?”   婉莹这才道:“不错,她原本奉命而来,但如今主上病倒,她便直接主持大局。”   楚肖道:“原来如此。”   婉莹道:“楚公子不必太过担忧,主上的情况他心里一直有数,至于齐麟主的事……”   楚肖忽然道:“他们会成婚吗?”   婉莹一时间未回话,楚肖继续道:“陶歌告诉我,这是小明子自小定下来的婚事,是很早之前就有的,如今齐麟主过来,是为了和小明子成婚的。是这样吗?”   他语气很轻,婉莹听了沉默许久,楚肖便道:“我知道了。”   婉莹道:“楚公子别多想。”   楚肖道:“我没有多想,这么多日下来,我当然也明白小明子先前一直在护着我,婉莹姑娘不是也和我亲口解释过吗?如今我明白这一点,也同样明白小明子身处这个位置,面临现在的局面应当是进退两难的,很多事情可能由不得他做主。”   穿过一处回廊拐回宫内,霓裳就站在门口,楚肖出殿这个决定做出来时她便格外担心,所以彻夜不睡守在殿内,就等着楚肖回来,如今看到了,也松了一口气。   楚肖被婉莹送回宫内,霓裳道:“怎么样了陛下?渊王有没有怪你?”   楚肖盯着自己空落落的脚踝看,道:“没有,小明子什么也没问,婉莹姑娘麻烦你了。”   婉莹道:“楚公子不必客气。”   她将锁链重新锁回楚肖的脚踝上,楚肖闭上眼,霓裳看着他的脸色,许多未言的话停在嘴边。   明长苏最先病倒时,宫内可算是乱成一锅粥了,如今齐麟主过来,宫内很快得到了治理,又各个地方又重新热闹起来,唯一冷清的便是楚肖的寝殿。   楚肖并不会因此而怎么样,倒是齐麟主,亲自过来看过他,前代楚国帝王被囚禁在皇宫之中当作俘虏,这件事情在蜀国可算是人尽皆知,就因为明长苏没有隐瞒,做的大大方方,这才少了很多人的诟病。   齐麟主见到楚肖的那一刻神情并未出现意外,她来到殿内,长腿一跨坐上上座,道:“果然我没猜错,那夜去往长苏寝殿的,就是你。”   齐麟主身上的威严性不比男儿差,而且她伸手好,楚肖听婉莹说过,齐麟主经常在外带兵,是以虽然是敌对两方,齐麟主进门来也毫不客气,但两人说话时候,齐麟主的语气总会给楚肖一种格外落落大方的感觉。   是以楚肖面对她时并不会有特别多类似害怕的情绪,楚肖道:“齐麟主来此处,有何事?”   齐麟主道:“我既然接任了长苏的位置,那么便要对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个了解,其中之一便是你,楚国帝王。”   楚肖道:“请便。”   齐麟主沿着殿内转了一圈道:“你和长苏很熟吗?”   楚肖未说话,齐麟主又道:“我从没看到他会对一个人露出笑容,你知晓我的身份吧?也应当知晓我这次前来,便是为了完成和长苏的亲事。”   她说着,又坐下,楚肖抿着唇,藏在袖子间的手攥得很紧,齐麟主道:“你放心,你的身份特殊,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若是想你们二人都安然无恙,那便不要有任何的牵扯。”   言毕她便起身离去,楚肖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回神。   自那日从明长苏的寝殿回来后,楚肖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但霓裳最近发现了,楚肖比之前安静了很多,每到婉莹过来时他也不会多提有关明长苏的事情,一直安安静静呆在殿内。   彼时已经春末夏初,夜间也变得热了起来,白日的时间比晚上长了许多,楚肖睡觉的时间也往后挪,吃完晚膳后便坐在窗边。   这么几天之后,一日傍晚,鹤行突然出现在窗边,这段时日他和婉莹还是轮流换班,不过似乎鹤行更为忙碌一些,楚肖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乍一看到差点给他自己吓一跳。   楚肖道:“你这出场方式就不能换一种吗?”   鹤行恍若未闻,道:“你跟我过来。”   楚肖道:“什么?去哪里?”   鹤行解开锁链道:“主上要见你。”   楚肖闻言一顿,道:“什么?”   鹤行没那么多耐心,直接托着他就走,一路往明长苏的殿内拐进去,一直拐到内室,脚步又忽然慢下来,楚肖不明所以,一直跟在鹤行的身后,也挣脱不了,二人慢慢进了殿内,站在同样的位置是,楚肖又见到了明长苏。   明长苏的神色比上次虚弱不少,楚肖一见便觉得心脏一紧,齐麟主守在明长苏的身边,递给他药道:“你现在的身体压根撑不了几日,要想活下去,只有同我成亲,解药才会给你。”   楚肖站在不远处,将这些话揽入耳中,他顿时觉得一片嗡鸣。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74章 郑重思考   回去的路上, 楚肖整个人都是懵的,鹤行跟在他身后,没有出声问他为何去了殿内又选择回去, 绕着回廊走了一段路, 楚肖忽然停下, 道:“其实,小明子根本没有叫我过去吧。”   鹤行也跟着停下抱臂而立,他未答话, 楚肖又道:“你是想让我知晓小明子的处境,他如今想要活下去, 只能选择完成自小的婚契。”   鹤行道:“没错,你知晓我一向看不惯你,从去年开始,主上就处处维护你,这对主上来说只能给他带来其他的危险,并没有什么好处。”   楚肖低下了头道:“我知道。”   他又道:“这段时间下来, 我便猜到小明子的情况极其不乐观, 今日的事情我都已经知晓了,麻烦你不要告诉小明子。”   鹤行道:“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   楚肖视线顿了半晌,他双眼神色空洞,似乎在发呆, 道:“我明白该如何做了。”   他回到殿内, 霓裳一见他回来便迎了上去,道:“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您……这是怎么了?”   楚肖坐上床, 他靠着床头抱膝而坐道:“我没事, 霓裳, 你让我一个人待一待吧。”   霓裳目光满是担忧望着他,犹豫一会儿还是道:“那奴婢便先出去了,若是陛下有需要随时唤我。”   楚肖没有回答,殿内门关闭,他仍旧没什么反应。一直坐在床榻上。   到了明长苏寝殿的那刻楚肖便明白了,鹤行此番便是故意让他过去,听到那一番话的,就是为了逼他做出选择,回想蜀国军队攻入楚国后,楚肖便一直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而现如今,明长苏自己垮了,齐麟主又过来代掌权,很多事情便不能够如明长苏所愿。   原文中并未提到明长苏有任何婚约的事情,但事已至此,摆在他们跟前的选择便是如此。   看到身上满是病态的明长苏,楚肖心脏搅成一团,疼痛难忍,这一刻,他真切感受到生死之间的距离,依齐麟主所言,就局限于一个选择之间。   楚肖坐在床榻上一夜未眠,霓裳跟着担心了一个晚上,第二日见到楚肖,楚肖神色如常,轮到婉莹当班时,楚肖问道:“婉莹姑娘,现如今皇宫的守卫森严吗?”   婉莹道:“楚公子为何问这个?”   楚肖道:“没什么,就是问问。”   婉莹见状皱了皱眉,一针见血道:“楚公子,你问这个,是想离开吗?”   楚肖闻言微愣,婉莹继续道:“昨夜鹤行带你去了主上寝殿,我知晓,楚公子是否在里面听到了什么。”   楚肖默然片刻,道:“是,婉莹姑娘,你老实告诉我,小明子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只能通过成亲来解决?”   婉莹并未立刻接话,二人就此沉默下来。   一会儿后,楚肖道:“我在想,我现在存在这个地方,是否是个错误。”   婉莹却道:“不是。”   楚肖抬头,对上婉莹的双目,婉莹道:“楚公子别这么想,不用把鹤行的话当真,主上将你留在此地,一定有他的道理。”   楚肖道:“但我明白,整个皇宫之中,除了我,其他人楚国人都被送往宫外了。”   婉莹道:“楚公子,你现在是否有别的想法?是真的想走了吗?”   楚肖拧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忽然觉得,我现在存在的意义找不到了,我为何要留在这里,现在齐麟主在此地,我的身份格外尴尬,只会耽误小明子。”   婉莹看着他满脸愁容,忽然道:“恕我直言,楚公子现在,是在吃醋吗?”   楚肖闻言一愣,婉莹道:“其实我看得出来,楚公子对于齐麟主的到来格外在意,不过大可以放心,主上的心思想必楚公子比我更加清楚,完全不必担心这一点。”   楚肖僵立在原地片刻,忽然扶额道:“婉莹姑娘……倒也不必看得如此透彻。”   不等婉莹说话,他又继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我们都很清楚,只有齐麟主能救小明子,不是吗?然后代价便是要小明子和齐麟主成亲,我也不是想怎么样,只是只要能救小明子,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婉莹却道:“楚公子可是忘了,还有陶大夫在。”   楚肖道:“我当然知道,可他不靠谱呢……”   婉莹:“?”   楚肖道:“好吧,只是我昨日去殿中,见了小明子的样子,他真的太虚弱了,看着就好像一张纸轻飘飘的,就要飘走一样,我看着就感觉小明子随时会离我而去,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一点。”   说着,楚肖低头双手捂脸,他弯着腰,无语伦次说了一堆,似乎在这一刻,他的情绪忽然宣泄出来,连带着之前的各种情绪一同发泄。   断断续续说完后楚肖抬起头,对上婉莹有所动容的目光,道:“抱歉,我失态了。”   婉莹道:“没关系,楚公子,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只是我也有点意外。”   楚肖苦笑道:“意外什么?”   婉莹道;“没想到楚公子会考虑到那么多,从你方才的话来听,我能知晓主上在你心中的地位。”   楚肖道:“实在抱歉,我本不想提这些的,但方才同婉莹姑娘聊天的时候就忽然忍不住,想说出来。”   婉莹道:“我明白,楚公子,你想听我是怎么到主上身边的吗?”   楚肖道:“婉莹姑娘,你说吧,我都听着。”   婉莹和他一起站在殿门口,仰望上空万里无云,婉莹道:“我生来便是蜀国之人,但生在边境,两国战乱,我的父母被牵连而死,我为了寻一处地方将他们安葬,不得已上街乞讨,却被有心人卖到青楼。”   楚肖道:“婉莹姑娘……”   婉莹闻言笑了笑,道:“我从蜀国被卖到楚国之中,那时候一心想着一定要回去将我父母安葬,几次逃跑未果,却从未想要放弃,终于又一日出门,我撞到了主上,主上那时候还未入宫,他救了我后了解情况,派人前往蜀国安葬了我的父母,但距离我被卖到楚国已经过去一年。”   寻常的尸体放几日便会腐烂,更别说是一年之久,婉莹声音平静道:“等主上找到父母的尸体,早已经是一堆白骨,肉身已腐烂入土。”   楚肖眸光微动,婉莹又道:“自那时候开始,我便一直跟着主上,一身本领也是后来学到的,那时候的主上还未在蜀国立足,终日纠缠于蜀国的内部争斗,即使身在楚国,来杀他的人也不计其数。”   楚肖道:“竟是如此……后来呢,小明子如何了?”   婉莹道:“那个时候我便发觉,主上每回遇刺反击的时候绝对不留一点余地,他杀人非常狠,甚至对方对他用什么毒辣的阴招,他会加倍还回去,那时候他的身手和蜀国大内高手相比还是有些距离,所以厮杀起来常常落于下风。这种情况下我碰到过几次,每回主上都是用命搏斗,在死里逃生,但最终也会受很重的伤。”   “我那个时候便察觉到主上对于生死之间看的格外寡淡,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每回遇刺永远用命搏斗,从不选择中转办法,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直到他入宫后,那一回,楚公子去了茗香院。”   楚肖记起来了,道:“那一次,你是特地救我的吗?”   婉莹点头道:“对,那时候蜀国分布的势力不止主上一部分,还有宣王的人,那时候刺杀楚公子的便是宣王的人,当时宣王并不知晓我的存在,所以我才能带着你离开。到后面,也是主上带着人来找到我们的。”   楚肖道:“原来如此……”   婉莹侧头望向他,道:“楚公子,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让你明白,在遇到你之前,我所认识的主上更多像是一个无情的杀戮人,但在遇到你之后,主上真的改变很多,他变得逐渐有人情味,也会趋利避害,不再以生死相搏什么都无所谓。”   楚肖闻言嘴唇动了动,婉莹继续道:“现在的主上,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楚公子,因为有了牵挂之人,所以才渐渐懂得惜命。”   楚肖道:“我……知道了,谢谢婉莹姑娘今日告诉我这些。”   婉莹道:“楚公子不必客气,如今你还想着出宫吗?”   楚肖沉默了一会儿道:“婉莹姑娘,我自以为我的存在一起都是个麻烦,我从最开始便知晓,我并不适合当一个君王,而如今,我的身份再呆在宫内也会给小明子带来诸多不利。我能明白你说的这些,我也知晓小明子很在乎我,我同样很担心他,但倘若我们都相安无事,我定然会不顾一切陪伴在他身边,但是此刻……我真的没办法赌。”   婉莹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楚肖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做什么,但我明白我现在呆在这里便是小明子跟前的一个阻碍,不论是现在的事情,还是将来的……所以,婉莹姑娘,能放我离开吗?”   说出最后的话时,楚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嗓音在微微颤抖,喉间哽咽,他想,他真的是个自私的人,比起明长苏的性命,楚肖在这一刻觉得,其他的都不重要,哪怕将来相忘于旧山河,但只要知晓明长苏安好,他也愿意。   明长苏在乎他,他同样也在乎明长苏,楚肖从未喜欢上什么人,但他此刻的心的的确确就在明长苏身上,在明长苏的安危上,心系一个人,便会因为对方而变得诚惶诚恐,楚肖现在便是如此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小明子活捉楚同学啦~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6-24 16:41:56~2022-06-25 22:1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一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飞速捉人   想好的那一刻, 楚肖便开始计划过几日出宫的事情,因为有过一次经历,这一次倒也没有像前一次那般忐忑, 唯一担忧的便是明长苏。   ——因为他上次出逃便是明长苏带他走的, 楚肖不得不承认, 虽然同样都在皇宫之中,但明长苏对这里的熟悉度的确比他的要多,而且现在的皇宫是蜀国之人的, 周边布满了蜀国人,他要是有所行动, 明长苏知道很容易。   但几日下来,楚肖一直都过的很安静,他当天和婉莹说了决定后,婉莹沉默许久,楚肖也跟着劝了许久,婉莹才答应不告诉其他人。   楚肖选择的是另一条便道, 便是伪装成太监混迹在人群之中出去, 看着楚肖一个人捣鼓半天,霓裳道:“陛下,您真的决定好了吗?”   楚肖正低头捣鼓他的太监服,闻言抬头道:“你放心吧, 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但是霓裳,我还是和你说清楚,我是走出这个皇宫, 但并不比意味着我出了皇宫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明白吗?”   霓裳道:“奴婢明白, 陛下是想到其他楚国人的聚集之地,不愿意呆在这里做这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楚肖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所以我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带你出去,霓裳你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份,若是逃出去了,那路上必然不会轻松,会吃一点苦,但若是留你在这里,被人发现我不在了,那你随时可能面临威胁。”   霓裳道:“奴婢都明白,奴婢愿意跟着陛下,陛下可是忘了,在蜀国大军打来时,陛下也问过我相似的问题,奴婢当时便给出了回答,这个回答到现在一直没有变化。”   楚肖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心中既复杂又真心佩服霓裳的衷心。身为女子,气量却比很多男子还要大,并且面对未知的危险时并不褪却。   楚肖笑了笑,真诚道:“霓裳,你真的是个好姑娘。”   闻言,霓裳的脸色微红,道:“陛下,过奖了。”   话音一落,窗户边翻进来一个人,鹤行穿着一身□□:“都准备好了吗?”   他忽然出现,楚肖和霓裳都措不及防,鹤行抱臂目光扫过楚肖道:“这么奇怪干什么。婉莹她有事情,我带你走。”   楚肖点头,忙和霓裳换了衣服出去,有鹤行带路的确方便了不少,一路上,鹤行应当是提前支开了其他的人,一路说得上畅通无阻。   走出没人的地方,混在宫女太监身后,稳稳当当,楚肖路过御花园时脚步不由得放慢,霓裳见状投来担忧的目光,楚肖冲她摇摇头示意没事。   只是站在这里,他便想起来当初和明长苏在这里散步的情形,还有最后一次见德顺时,楚肖便是陪着德顺在这里散步。‘   这一趟走完后,便是生死两隔了。   楚肖不免有些怅然,这么多日,德顺的离开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走在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往德顺的住所撇去,忽然间,前方的人脚步一顿,楚肖分了些心思在前方,见状也跟着停下。   众人低着头,楚肖听见前方传来声音,有人道:“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作甚?”   这嗓音熟悉,楚肖闻言一顿,他悄悄抬头,只见前方正是多日不见的陶歌,多日不见,他的脸色憔悴了许多,药也有些直不起来,道:“你们这是要出去采购吗?”   带头的太监道:“回禀陶大夫,是的。”   陶歌道:“啊,那刚刚好,你们顺便帮我买一些药材吧,本来我是要自己去的,这下你们来的刚好,我总算能睡一觉了。”   他从袖口处掏出一张纸,递给为首的那个太监,太监接过低头,道:“是。”   陶歌这才满意点头,打着哈气伸了个懒腰往前走,路过楚肖身边时,楚肖脊背格外僵硬,陶歌和他错身而过,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也并未停下来或是说什么,楚肖等他彻底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正当队伍继续往前走,楚肖抬头对上不远处霓裳的目光,只觉得方才那一下他自己没怎样,却把霓裳吓得不轻,楚肖唇角微勾,示意霓裳别紧张。   刚做完这个动作,背后忽然响起陶歌的声音,陶歌道:“等下。”   楚肖:“……”   陶歌不知何时折返,这乍一出声却是把楚肖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大部队依言停下,楚肖感觉陶歌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距离也越来越近,陶歌上前,刚好停在他的身侧道:“我还有味药材忘记写了,哝,这个。”   为首的太监道:“是。”   陶歌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道:“有劳。”   太监道:“陶大夫客气了。”   陶歌在这里的身份特殊,他既是楚国请回来的大夫,但又并不隶属楚国,在明长苏中毒危险之际又能够施展医术救人,俗话说医师部分国界,当陶歌给明长苏看病时底下的人都已经开始叫他太医了,各自心底都明白给他安了个不小的官职,但陶歌本人不喜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还是喜欢做个闲散大夫,故才会和这些宫女太监如此客气。   楚肖并不在意这一点,只知道方才陶歌这回马枪杀的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方才还在安慰霓裳没事的,现在他也跟着心惊胆战,心底默默扎了个小人,给这个小人脑门上一巴掌拍上陶歌的名字。   鹤行只负责带他们跟上大部队,其他的事情并不参与,是以从这一刻开始,剩下的路便是楚肖自己来走,大部队还算顺利,一路往宫门口过去。   穿过最长的那条回廊,便是北门,往北门走便出了皇宫,一路上顺利,但没想到在路过回廊时,遇到点事情稍微停顿。   他们跟前的是一顶格外大的轿子,但算不上华丽,很简单的配饰,马车缓缓往里走,就停在他们不远处,下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人,乍一眼看去那人身形稍微有些瘦削,但眉目极其俊美,那人看着年纪不大,楚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多一看,楚肖就觉得这人很眼熟,但他又不记得是谁。   这点想法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并不太在意,毕竟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出了这个皇宫,马车驶过,大部队的人靠边站,眼下马车里的人下了车,他们便是如常往外走。   正当楚肖快要接近宫门口时,身后一阵马蹄声袭来,动静太大,都能感觉地面轻微的震动,有些许人停住脚步不由得往后看,楚肖听着这一阵马蹄声,竟又觉得十分熟悉。   这种熟悉感在他停下来往回看时便确定了,他身后不远处明长苏身着一身便服,身后跟着一群人,一群人骑着马踏风而来,速度极快。   马蹄径直掠过那辆马车,包括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往他们这边走来,楚肖看着他们越靠越近,心底便月慌张,他瞪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对上了明长苏的双目!   那一刻他当下一颤,急急忙忙低头装作若无其事,马蹄声已经越来越紧,眨眼间便到了他身边,马停下,楚肖下意识低头,余光瞥那坐在马上的人。   下一瞬,他被握住手腕一阵天旋地转,楚肖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眨眼间便一斤通过坐上了马背,靠在明长苏的胸膛上,明长苏靠得很近,声音贴着耳边沉沉响起来。   明长苏嗓音沙哑,语气极沉,他道:“被我抓到了。”   楚肖:“……”   他就临门一脚踏出皇宫,眨眼的瞬间就被明长苏截胡带了回去,一路无话,跟在明长苏身后的那群人围着他们的大部队,楚肖被明长苏带着先走,只能眼睁睁看着霓裳被他们围在一起而无法作为。   马骑得飞快,明长苏的气息也很急,停在殿外,明长苏先下马,楚肖这才看清他的脸色苍白,在明长苏对他伸手时便不想给他增加负担,于是打算自己下来,哪成想明长苏忽然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直接超过他的膝弯将他横抱下来。   楚肖顿时一动也不敢动,明长苏的嘴唇发白,显然状态很不好,可即便如此,还是抱着楚肖一步一步往殿内走,他脸色沉得可怕,楚肖埋在他肩窝当鹌鹑一动不动,直到进了殿他才发觉不对劲。   楚肖歪头,心道怎么带他来明长苏生病住着的寝殿了?   下一瞬,他直接被人摔在床榻上,身下被褥柔软,这一下摔的不清,虽然不疼,但他还是在床榻上弹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明长苏拽着脚腕拖了过去。   明长苏抓着他脚腕的力道出奇大,楚肖大气也不敢出,直到他的脚腕上多了一根锁链。   楚肖:“……”   他记得这并不是在他住的寝殿,那根铁链也不在这里。   怎么还有一根?!   直到明长苏抿着唇锁完后,楚肖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往后退,又被明长苏脱了回来。楚肖道:“小明子……唔。”   他才喊了几个字,就被明长苏歪头堵住双唇,明长苏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忽然翻身压着楚肖,侧头亲吻。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   真正的初吻来啦~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6-25 22:15:57~2022-06-26 23:2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一C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霸道决绝   这个吻来势汹汹, 似乎带着明长苏极大的怒意,亲的格外凶狠,楚肖皱着眉头, 忽然, 搭在他下颌的手指一动, 他不受控制张开嘴,明长苏便探了进来。   楚肖原本还是半躺着,明长苏这么一番动作, 楚肖的腰不受控制往后,彻底陷入被褥里, 四唇相贴,格外难舍难分,楚肖被亲的眼底浮起一层水雾,不知过了多久,明长苏才放开他。   原以为这已经好了,被放开后楚肖喘着气, 神色还是有些浑沌, 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察觉到自己的领口被明长苏扯开了。   楚肖顿时一僵,衣领被扯到肩头, 楚肖先是觉得一凉, 紧接着温热的触感传来,楚肖整个人都僵硬的不行,方才这一番动作弄得他发丝微乱, 垂落在耳侧, 楚肖侧头, 近乎是狼狈看着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明长苏亲了一会儿,忽然一口咬下去,楚肖吃痛发抖,明长苏这才松开牙齿,抬手摸着楚肖的侧脸道:“为什么要逃?”   明长苏掌心发着一层汗,他脸色苍白,楚肖被他盯着直受不住,偏了偏头道:“我没逃。”   明长苏道:“撒谎。”   楚肖试图狡辩,道:“我只是想换个地方住,不想继续住在宫里了。”   明长苏沉默,他的指尖落在楚肖的侧颈,指腹摩挲而过,楚肖嘴唇抖了抖,道:“毕竟现在的情况我也不适合再继续呆在这里。”   明长苏道:“若是你有这个想法,怕是早就离开了。”   楚肖一噎,很显然,明长苏对他这套说辞并不信任,他双眸定定望着楚肖,楚肖低下头小声道:“不是的,我一早便觉得我现在这么住着就不合适,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明长苏道:“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干什么?逃走吗?所以说,你还是想趁着我现在的情况逃出去,远离我。”   说着,明长苏忽然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楚肖浑身一颤,明长苏道:“阿肖,你其实一早便想离开了……对不对?”   楚肖摇了摇头,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现在呆在这里不合适所以才想走,并没有想要逃离你的意思。”   明长苏眸光微垂,搭在楚肖肩膀上的手力气极大,显然不相信是楚肖的话,楚肖心底极其紧张,又有些说不出来的着急和恐惧。明长苏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已经气到了一种程度,楚肖被他摁在手下不得动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楚肖道:“小明子、你还好吗?你先放开我、我真的不走。”   下一瞬,他的唇又被堵住,明长苏比上次温柔了一些,但也还是算得上强势粗暴,落在他唇上的力道很大,楚肖被动承受着,一面担忧明长苏此时的状况,一面心底怦怦狂跳,若不是嘴唇被堵着,他的心怕是下一瞬就要跳出嗓子眼。   于是双手微微推拒的动作改为揪着明长苏的衣料,不知过了多久,楚肖觉得几近窒息,明长苏这才松开他。   楚肖“嘶”了一声,舔了舔嘴角,明长苏手下移至他腰间,忽然用力抱紧了他哑声道:“不行!”   楚肖一愣,明长苏的声音断断续续在他耳边响起,道:“楚肖你给我听着,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要是想离开我绝对不行!”   说着,楚肖又被他重新摁入被褥里,明长苏嗓音嘶哑,近乎恶狠狠道:“你要是想走,我定然将你的手脚捆住,你大可以试试!”   楚肖被他威胁的话说的一抖,对上明长苏的双目,楚肖扯了扯嘴角道:“那个,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也走不了了啊。”   他动了动脚腕,上头铁链的声响起,楚肖道:“已经锁起来了。”   明长苏紧皱着眉,闻言低喝道:“不许转移话题。”   楚肖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乖巧道:“好好,我不说了,你也休息下吧,小明子你怎么样了?”   明长苏未答,他的神色略微有些困顿,楚肖叫了他几声,只见明长苏忽然捂着胸口,不受控制偏头往边上咳了一口鲜血,咳完后便晕了过去。   楚肖:“……”   他当场魂飞天外,这下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冲着外头喊道:“来人呐!!!!”   然而没人喊他,楚肖顿了顿,又道:“明长苏吐血晕过去了!!!”   不一会儿,殿门被打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了,楚肖看着这些人,心底暗道还真是认主,那些人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措不及防,原本打算将明长苏和楚肖分开,哪成想明长苏就算昏死过去,人也跟个八爪鱼一样死死扒在楚肖身上。   楚肖见状真的哭笑不得又格外担忧,于是只能将明长苏安置在他身侧,急急忙忙传唤了大夫进来。   陶歌步履匆匆进门时忽然一顿,他的目光落在殿内的床上,道:“呦,这长苏竟然换口味了,就连当差的太监都拐过来了。”   楚肖:“……”   他动弹不得,唯一能靠的便是陶歌,是以他一见到陶歌便如同狗狗见了饲主,急急忙忙探过头去,冷不丁听到陶歌这么一句,险些没和明长苏一样吐出血来。   楚肖身上穿的还是一身太监服,而且正好是今日出门采购当差的太监,好巧不巧,就这一身,之前在御花园之中便已经和陶歌碰到过了,如今看来,陶歌的那一番话明显便是针对他。   这种情况下,楚肖也没什么好和陶歌争辩的,陶歌坐下给明长苏诊脉,过了一会儿睁开眼,对上楚肖有些着急的目光。   陶歌静坐一会儿,然后起身,在楚肖的目光之下,他去了外室。   被陶歌径直忽略的楚肖:“……”   外室中,齐麟主早已等着,见陶歌出来了,道:“如何了?”   陶歌道:“放心,长苏之前郁结过多,如今这一口血也算是把心口的污血吐出来,舒缓肺结之气,他会轻松不少,至于方才的骑马之事,在我看来,并未造成多大影响。”   齐麟主闻言才松了口气,她道:“真是胡闹,明明身体已经成了这样,还不管不顾出去,闹成这个样子,就为了一个人?我和他认识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样不顾的时候。”   陶歌却道:“长苏的性格便是如此的,习惯就好,我先告退了,下去再给他抓点药,方才传来消息,着实把我也吓得不轻。”   齐麟主道:“有劳。”   陶歌道:“行医之人,分内之事。”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落入楚肖的耳中,殿内安静一片,陶歌走了后更是如此,楚肖便见帘子被掀开,他立刻闭上双目。   闭眼的那一瞬间他有一丝异样,但既然已经闭上眼了,再贸然睁开也不太好,索性就闭着眼装睡。   没有其他声音,楚肖对殿内人的一举一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能感觉到齐麟主站在床塌边,随后脚步一挪,又坐了下来。   这让楚肖内心焦灼,他和明长苏一同躺在床上,原本在齐麟主进来的那一瞬间,他是想躲到床底下去的,但奈何明长苏即使昏迷抓着他的手力道也极重,是以楚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改为闭目。   但没想到即使床上没有人醒来,齐麟主还是不走,就坐在床边,楚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楚肖抿着唇。   呼吸尽量放轻,不知过了多久,他察觉到眼前闪过一抹微风,随后明长苏低哑的声音响起,道:“你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楚肖第一反应便是明长苏醒过来了,他几乎下意识睁开眼想要看看人,但没成想一睁眼便见齐麟主的手臂横在他的脸上方,而明长苏的手正抓着齐麟主的手腕,神色警惕。   齐麟主被凶,也被说什么,倒是看到楚肖醒来的那一刻嘴角勾了勾,道:“没什么。”   她抽手幽幽道:“在蜀国的时候便听闻你养了个内人在身边,一度格外呵护,还为了他得罪陛下和宣王,想必就是这位楚公子了吧,我也是好奇想看看。”   明长苏微微起身,楚肖担心他的身体,也跟着起身却被明长苏挡在身后,明长苏道:“这不关你的事情,你离他远点。”   楚肖原本神色正紧张,他扶着明长苏的胳膊,闻言直接没控制住力道,齐麟主坐在一旁。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好笑道:“不关我的事情?长苏哥哥,你可别忘记了,咱们还有婚约在,而现在你的性命,就被压在这一纸婚约上。”   楚肖闻言抬头,明长苏咳了咳道:“我不会成亲的。”   楚肖急道:“小明子!”   明长苏道:“我不会成亲,你不许动他,倘若他掉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他纵然生着病,但沉下声来的语气依旧带着极重的威慑力,楚肖从未听到过他这样说话,闻言也有些愣神,齐麟主收敛脸上的笑意,目光中多了几分打量。   齐麟主道:“有点奇怪,长苏哥哥,你是说真的吗?”   面对她的提问,明长苏道:“除了我,谁都不准动他。”   殿内又陷入沉默,齐麟主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半晌,她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言毕她转身离去,楚肖盯着她的背影,还有些恍然,忽然双颊被人掐住,楚肖的狗狗眼顿时睁的又大又圆,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依旧恶狠狠道:“从今天开始,不许离开我,哪里都不许去!听到没?”   作者有话说:   小明子支棱起来了!   来晚了抱歉抱歉~   感谢观看~ 第77章 谈笑揶揄   明长苏的声音沙哑极具危险性, 四目相对,楚肖顿了顿,脸颊又被重重一掐, 顿时点头如捣蒜。   明长苏掐着他的脸, 楚肖双手捧着明长苏的手腕, 试探性地将他地手放下来,却没动,明长苏道:“接下来这几日, 你便一直呆在这里吧。”   楚肖道:“什、什么?”   他不用回寝殿了吗?   明长苏看着他的神色不悦道:“你有异议吗?”   他的手指蹭上楚肖的嘴角,轻轻一抹, 楚肖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僵,喉结滚动一番忙摇头如拨浪鼓道:“不不不,小明子你安排便好,不过我在这里,会不会给你带来不方便啊?”   明长苏盯着他道:“不会,你不在我才会不安。”   楚肖被他的直球打的脸上不断升温, 想起明长苏带他回来的样子, 那其实可以算得上是抢他回来了,想来,楚肖这一走定然给他带来了很大刺激。   瞥了眼明长苏的神色,楚肖兀自缩了缩脑袋, 把耳朵埋进被褥里,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他说出一丝拒绝的话,怕是立刻便会被吃干抹净。楚肖十分看得清, 尤其是现在, 明长苏虽然松开掐他脸的手, 但却没完全离开他,手臂从脸的位置挪到腰部。   虽然看不到,但楚肖能感觉到在他腰腹间的力道有多重,像是怕他跑了一样。楚肖缩入被褥里,明长苏隔着被褥抱住他,道:“阿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一个,你想都别想。”   明长苏的声音到现在还是沙哑的,方才的亲吻过后,楚肖的声音也跟着哑了些许,更别说是明长苏的了,明长苏说话凑得很近,即使隔着被褥,也感觉是贴着耳根响起,楚肖满脸通红扯着被褥往上拉,又被明长苏扯下。   楚肖不乐意,又扯上去,明长苏依旧扯下来,如此反复几次,楚肖身体一轻,登时睁大眼睛,明长苏竟是将他直接抱入怀中。   楚肖动了动,挣不开,明长苏的手箍在他腰间,低头亲他的耳朵,道:“阿肖乖,别乱动,你也知晓我现在还在气头上,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所以阿肖你乖一点,我有点困了。”   明长苏摁着楚肖的后腰往下,道:“阿肖你知道的,你力气没我大,若是真的争执起来,阿肖未必打得过我,当然,我也不想同阿肖动手,陪我睡一会儿吧。”   明长苏的声音断断续续,响在楚肖的耳畔,抱着楚肖的手却稳如泰山一丝一毫都没有动过,说完话后,殿内一度陷入沉默,楚肖僵立着,过了一会儿,他便听到耳边绵长的呼吸声。   直到确认明长苏已经睡着,楚肖紧抿的唇才松开,他的嘴角动了动,忍不住在心底骂道:流氓!   这么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还威胁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停,一直扶在他的腰间,弄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果然,和原先只是单纯朋友关系不同,楚肖现在算是感觉到了,表白过后明长苏稍微有一点和他接触楚肖便能够汗毛直竖紧张起来,但是现在,什么东西都挑明了,明长苏不再对他说“喜欢你”几个字,但每个动作,甚至说的每一个字出发的动机都是喜欢他……   楚肖被他这么随便碰一下都感觉心脏受不了了,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知道明长苏的心意,不过现实的境况告诉他现在不能太和明长苏亲近,但明长苏这么一靠近,他又完全拒绝不了。   ……真是要命了。   明长苏虽然冷淡,但对楚肖一直是进退有度十分规矩的,在楚肖未允许之前,好像从未游过越距的举动,突然间强势起来,楚肖真的受不了。   楚肖一动不动趴在明长苏身上躺尸,他的余光看着明长苏的下巴,明长苏颈部曲线流畅,轮廓无外乎是完美的,再往上,便是唇,因为虚弱原本苍白,却在方才做过事后,显出一些红润。   ——一想到方才的吻,楚肖浑身都不淡定,明长苏亲的强势,楚肖被动承受着,又挣不开,只能令自己气息不那么乱,但还是徒劳。   被亲的时候满脑子劈里啪啦放着烟花,一度听不清其他的声音,鼻息间都是明长苏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没那么多时间想别的。   停下来后一眼瞥到明长苏的嘴唇,楚肖这才开始后知后觉不淡定。   他唇边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楚肖大拇指下意识抹了把唇角,神色呆呆地,忽然低头企图钻入布料里,他现在的状态铁定像个无知无觉刨土的狗狗,一心一意就想把自己埋了!   这个后劲实在是太大了,吻的时候他就很不淡定了,没成想吻过后回味还能把自己害羞到埋头!   楚肖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忽然头被人摸了摸,楚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动作太大了,可能会把明长苏吵醒,昂起头刚想道歉,脑袋却先被揉了揉。   明长苏揉了下后,托着他身体往上,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楚肖:“……”   他小心翼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实在不得不承认,明长苏方才那一下摸到了他心里。   还没睡前就这么凶巴巴的,还威胁他,却还会这么温柔地摸他的头顶,小心翼翼地像是安抚似的,楚肖趴在明长苏胸前,盯着他吸了吸鼻子。   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办……那就睡觉好了!   楚肖原本以为自己在这里会很难入睡,没成想就着这个姿势盯着明长苏看了半晌,也跟着犯了困,眼皮逐渐沉重,再到忍不住瞌了眼睡过去。   楚肖很少睡得那么沉了,他醒来后身边并没有人,明长苏不在床上,楚肖下意识起身,一点一点往外挪,他听到外室传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声音,外面的人正是明长苏和陶歌。   陶歌道:“你啊你,你真是会给我找麻烦,你现在做这个决定,真的是太早了,就这么信任我,一定能给你配置好解药吗?”   明长苏道:“这个决定无关乎时间问题,你知道,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和齐麟主成亲。”   陶歌道:“你真是……唉,我也劝不动你,太倔了,对了前两日长明飞鸽传书说要过来,你还知道的吧?”   明长苏道:“知道。”   陶歌道:“知道便好,现在的局势全都在针对你,我也挺佩服你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坚持自己的主见。”   面对陶歌的调侃,明长苏并未答话,过了一会儿他道:“这药,你有几成把握?”   陶歌道:“五成吧,只是需要时间,你现在的情况,便是要克制住你身上的毒性蔓延,切记,切记情绪勿大起大落,你看看你,前段时间,还有昨天,你都干的些什么事情?我明确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我给你开多少好的药都没用,说来我就生气!”   明长苏道:“有劳你。”   陶歌道:“呦难得你还会谢我,不说了,你那心上人醒了。”   他们的站位是陶歌面对着内室,而明长苏背对着,故而是陶歌最先看见的相楚肖,明长苏闻言转身。   对上他的双目,楚肖轻咳一声道:“打扰你们了啊,你们慢聊。”   陶歌道:“没事都聊完了。”   说着,他挑眉道:“长苏还真是宝贝你,都把你带在身边了,啧啧,陛下,你可知晓,昨日你一身太监服被长苏抱进殿中,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可都看见了啊,还有些许人不知你的样貌,但看长苏的表情便能够猜到你们的关系。”   他轻轻松松便将话题一转,转而调侃起他们两个人,道:“这渊王和宫中小太监的一段佳话可在那群下人之中传开了,大伙儿可都为你们的凄美故事而伤神呢。都知道渊王殿下钦慕于一个小太监,日夜不离身,听闻小太监要出宫就算是身患重病也不管不顾出门追赶,将你八抬大轿接回来。”   陶歌自上次之后可彻底放飞自我了,在他眼里没什么君臣的关系,想说什么说什么,开起渊王的玩笑也毫不客气,楚肖倒是被他说的有点脸热,想起昨夜明长苏带他回来后发生的事情,对上陶歌戏谑的眼神,楚肖反驳道:“明明只是一匹马!哪里来的八抬大轿!”   陶歌道:“哦,原来这是真的啊,我昨天没看到,那可惜了。”   楚肖:“……”   明长苏道:“你可以回去了。”   陶歌道:“这么不留情就开始赶人?”   明长苏未答话,陶歌道:“那行吧,我就先走了,记着我说的话,你们俩现在的情况都不适合过、度、劳、累。”   楚肖彻底被这几个字刺到,不管明长苏就在跟前骂道:“你有毒!”   陶歌闻言笑道:“听大夫话总没错。”   明长苏道:“慢走不送。”   楚肖道:“滚。”   楚肖骂完才发现明长苏一直盯着他看,楚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态了,他摸了一把侧脸道:“呃,他说话太欠忍不住了。”   明长苏未答话,他的视线却落在楚肖的脚上,楚肖跟着向下看去,明长苏道:“怎么光着脚?”   楚肖道:“啊?刚才忘记穿了……欸?”   明长苏径直横抱住他道:“不听话。”   楚肖默默把头埋在明长苏怀里,红着耳根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楚肖楚肖,修勾系小受,可可爱爱~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6-27 21:30:33~2022-06-28 19: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一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情绪爆发   被放在被褥里, 明长苏替他掖好被褥,坐在床边看着他道:“饿吗?”   楚肖眨了眨眼,诚实道:“饿。”   明长苏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又回来, 楚肖定眼一看, 明长苏拿了一些吃食,放在桌上,又扶着他起身, 给楚肖背后垫了个枕头,明长苏拿了块糕点, 递给楚肖,楚肖犹豫一瞬,还是吃了。   连续喂了几口,楚肖忍不住道:“小明子 ,那个,有没有感觉现在有些不对劲?”   明长苏道:“不觉得, 哪里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啊!楚肖道:“好像……生病的人是你吧?”   明长苏“嗯”了一声, 又喂给楚肖一口,楚肖吃下去,只觉得方才明长苏那句就告诉他他没忘记,而且他这么做纯粹是他乐意。   楚肖:“……”   明长苏的样子, 格外像是一个喂养狗狗的饲主, 而楚肖就是那个被喂养的狗狗,一口又一口,明长苏喂的很开心, 喂的不知疲惫。   楚肖的确是饿了, 被明长苏这么细心一喂, 吃的格外满足,等到肚子饱了,楚肖一叫醒来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他盯着明长苏的侧脸,有些犹豫道:“小明子啊。”   明长苏闻言看他,楚肖眨了眨眼,一只手伸出去,抓着明长苏的衣摆道:“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就是你是怎么知晓我走了的啊?”   话音一落,楚肖便觉着殿内的气氛有片刻凝固,顶着明长苏的双目,楚肖咽了咽口水,暗暗后悔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也不想想明长苏昨天是什么反应,现在还敢往枪口上撞。   楚肖道:“我胡说的,你不用在意,就当我没说过就好了。”   明长苏却反握他的手道:“你自己想。”   楚肖:“?”   他歪头道:“小明子,你愿意回答我……你不生气了?”   明长苏捏着他手腕的动作一顿,抬眸道:“现在姑且算是不跟你算藏,但让我知道,你还有类似的事情,楚肖,你给我记着,既然这锁链锁不住你,那我干脆把你的腿打断,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闻言楚肖下意识缩了缩脚腕,他眼睫控制不住颤抖,抬眼见明长苏看向他,眼底似乎有笑意,下一瞬明长苏上前,低头吻落在他的额间,明长苏低声道:“乖,你知道便好。”   楚肖:“……”他摸了摸被亲的位置,心道这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可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他的反应一直都在明长苏的眼底,楚肖觉得自前段时日开始,身边改变的人还真是不少。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陶歌大夫,虽师从名门,最开始的时候人魔狗样,碰上明长苏以后变得格外的吊儿郎当,格外喜欢说一些废话,每次楚肖在他那里碰了壁便气的要死,穿书过来这么久,楚肖唯一一个见了想打的便是陶歌。   至于明长苏……楚肖能感觉到明长苏也变了不少,从最开始的清清冷冷,不愿意多说话到现在局势颠倒,由不得楚肖自己的想法而独断专行,虽然这也不是说他这样不好,只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一路下来,明长苏便一直变得霸道。   就像现在,亲完楚肖后,明长苏便将他塞入被褥里,也不许他动,楚肖睡不着,只能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眨眨眼,又眨了眨,明长苏便坐在一旁的桌案上,看着送来的公文。   病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明长苏何时重新开始批奏公文的。   楚肖无聊的很,又担心明长苏的身体,便一直盯着明长苏看,这间点算是原先楚国帝王的偏殿,和原本住的大殿方向相反,还是有些距离的,摆设也不尽相同。   楚肖住的那个殿最大的优点便是宽敞,而这边规模小一点,但胜在齐全,东西比那边的多。   楚肖穿书过来后便没有在这里住过,没成想第一次进来,是这种情况。   昨天匆匆忙忙,什么都来不及思考,现在安静下来,楚肖心底沉重未曾消散,明长苏侧坐着面对他,他一只手拿着公文,另一只手边放着茶水,时不时喝两口。   因为凝神看公文,明长苏微微低着头,大抵是不需要出门,也未束发,低头的时候碎发落在腮边,他半垂着眼,没了方才那种凌厉之感,就披着外衣,松松垮垮在身上,这么看去,倒比较柔和。   楚肖不自觉盯着,入了神,他先是歪头,后面又发觉歪着不舒服,又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被褥裹在身上,就像个毛球球,像过了层外衣的毛茸茸狗狗,这样的姿势好方便他盯着明长苏看。   好像真的有段时日未曾见到明长苏此番模样了。前段时日挣扎在其他事情上,每个人都过得不咋舒坦,现在倒是难得的安闲。   但也只是片刻,楚肖心里知晓,就算他们关系再亲近,眼下的局势并不会因此改变。   不过一想到明长苏昨天近乎疯狂的行为,楚肖内心又如同被人拿捏了般酸胀。   看了一会儿,楚肖才被明长苏的声音唤回思绪,抬眼一看,明长苏正一只手哦哟撑着下巴,抬眼看过来道:“在想什么?”   楚肖:“……你太好看了。”   楚肖:“……”   他怎么就不自觉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方才想别的事情想的太入神,一时间没管住自己的嘴,反应过来楚肖全身都红了,仿佛狗狗“噌”的一声周身染了一层绯红。   闻言明长苏笑了笑,楚肖对上他的笑脸,简直不敢看,他捂脸道:“我我我说错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明长苏却已经上前,低头凑近楚肖道:“为什么不让我看?”   说着,明长苏伸手握着楚肖的手腕拉开,避无可避地,楚肖正对上明长苏的双眸,那一瞬,楚肖见到了明长苏眼底很真切的笑意,楚肖不由得一愣,他的唇角又被吻了吻,明长苏道:“再多说点。”   突然被亲,楚肖双眸瞪大,整个人不由自主往被褥里躲,却被明长苏拽着手腕动弹不得,明长苏道:“阿肖,你夸我,我真的很开心。”   楚肖:“……”   楚肖道:“那个,真的有这么开心吗?”   明长苏凑得很近,进到连楚肖的气息都不自觉急促,楚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明长苏闻言用气音道:“嗯。”   他反手搂住楚肖的腰道:“再说点。”   楚肖脚腕上铐着锁链,手腕又被明长苏握着,根本逃不了,楚肖咽了咽口水道:“我、我,小明子你能不能松开点。”   明长苏未答话,他的眸底格外清澈,似乎从楚肖那一句话开始,就令他整个人都编了一个样子,似乎全身的活力都回来了。   楚肖一面对此感到讶异,一面格外不好意思,在明长苏的目光下几度犹豫,最后受蛊惑般开口道:“小明子,你、你很好看。”   明长苏道:“嗯。”   楚肖见他没反应,又继续道:“就很好看,我见过那么多人,你给我的感觉格外不一样,反正很好看……唔。”   话还没说完,楚肖就被人堵住嘴唇,手腕被拽着,腰也被搂着,没有着力点,只能下意识蹬了下腿,又被明长苏欺身上前的动作压制住。   直到彻底被松开,楚肖大口大口喘着气,明长苏的指尖替他擦嘴,又被楚肖瞪了瞪,明长苏道:“我没忍住,下次轻点。”   每次亲吻,明长苏都是处于主导地位,将楚肖压制地不得动弹,楚肖每次都愤愤想要反抗,但都无果,这让他身为一个男人感到十分挫败,但一想到也是他自己自讨苦吃,已经到脑门上的火气又轰然灭了去。   就仿佛自己给自己浇了盆冷水,气是气得很,但觉得自己没道理气也是真的,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个炸毛的狗狗,让已经炸毛的狗狗自己把毛收回去实在不容易,也没那么快,楚肖嘴唇红红的,明长苏伸手,他便往后一躲,躲完就觉得自己做错了。   ……怎么说,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十分尴尬,要走是他,但被明长苏强留下来觉得自己不适合走的也是他,而对明长苏的主动做不到完全放开接受但又犹豫不会拒绝的还是他,在明长苏有时候对他动作时下意识逃避的更是他!   他觉得自己矛盾极了,最近的情绪便是方才明长苏伸手,他躲开,那一下躲,楚肖便能够预感到明长苏或许会因此伤心,便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十分生气。   他是气自己,好像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做不好一件事情。   想着他眼眶便热了起来,不受控制掉了泪,还没来得及缩回被窝里,又被明长苏伸手搂住,明长苏的手抚着他的后脑勺,声音出奇温柔,他道:“是我不好,阿肖你别哭了。”   听到明长苏这番话,楚肖哭的更厉害了,原本还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漏了出来,响在殿内,楚肖揪着明长苏的衣服,把脸埋在明长苏的肩头。   明长苏道:“阿肖,是我错了,我不该强吻你……我,我下次不会了。”   楚肖哭的更大声,他埋在明长苏的胸前,听着耳边怦怦的心跳,眼泪热了他一脸,明长苏轻拍着他的背。   楚肖这一哭纯粹是发泄,最开始是因为情绪的难过,哭出来后将那些委屈发泄出来,尽管没那么快停下来,但也够楚肖找回一丝清醒的神智。   他有些后知后觉,这一哭或许是因为自回到蜀国之后,他先是身为帝王面对楚蜀之战无能为力的颓败感,还有他现在的身份给明长苏带来的麻烦的愧疚感。   这两者都令他极度不安,楚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忽然间因为一件小事情而崩溃。   明长苏抱着他,语气轻柔一直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断断续续说着什么,楚肖越听他说话,越难受,哭到后面直接打了个嗝。   嗝打完后忽然停下,楚肖静止一瞬,明长苏的动作也顿住,道:“阿肖?”   他抬手捧住楚肖的脸,试图让楚肖抬头,楚肖下巴尽力往下压,不让他看道:“你别动,我好丢脸!”   闻言,原本明长苏神色紧张,他苦笑不得道:“阿肖,你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楚肖没回话,自闭似的往被褥中钻,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说着话时,他还打了一个嗝,打完他整个人便僵硬,只觉得彻底不用见人了,被褥高高隆起,楚肖钻在里面半天没听到动静,他又钻出被褥探出个头,却见明长苏还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见他头探出来,明长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动作极其轻柔,他道:“不丢脸。”   楚肖抿了抿唇,明长苏道:“是我错了,我太着急了,阿肖你好好休息吧,我日后定不会让你再哭了。”   话音一落,殿门被敲响,二人同时望去,只听外头人通报道:“渊王殿下,姜大人求见。”   作者有话说:   这里两个人心里事情其实都很多,楚同学昨天被带回去的时候就有些憋不住了,不过被小明子亲回去了,今天才忍不住爆发……   总体来看,他俩感情不会虐,是双向的,但他们之间的问题最大的就是敌我立场,有很多外在因素,会互相为对方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真正在一起需要一个爆发点,不过还比较远23333   又晚了我跪啦!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6-28 19:01:53~2022-06-29 21:1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一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再听故人   明长苏道:“知道了。”   他起身, 又顿了顿低下头道:“阿肖,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好生休息。”   明长苏摸了摸楚肖的脑袋, 这才起身离去, 楚肖躲在被褥里, 听见动静确认明长苏离开了才默默探头出来,他看着明长苏的背影,心下默道:对比之下, 他倒真的像是个病号了!   楚肖自暴自弃似的抱紧被褥,把自己裹入里头, 脸埋在被褥里,现在安静下来,细嗅被褥之下的檀香味便愈发突出,明长苏先前在这里,楚肖鼻息间都是檀香味并不奇怪,但如今明长苏出去了还是如此。   楚肖抱着被褥反应过来, 这床可是明长苏一直以来睡着的, 当下蹬着腿抖开被褥,没过一会儿又伸出一只手,提着被褥一角拉了回来。   ……反正都在这里睡过了,明长苏身上的味道他也并不陌生, 现在实在没必要这么尴尬。   刚才那一吻, 吻得楚肖昏昏欲睡倒是真的,但明长苏一离开楚肖便全然没了睡意,只抱着被褥打了几个滚, 将床榻弄得更加凌乱。   又翻身, 他半个身子落在床外, 下巴磕在床沿,一只手和一条腿挂在外边悬空,他盯着一处屏风发着呆,那模样,像极了很懒散晒太阳的狗狗。   明长苏并未走远,楚肖知晓,他们就在外⑩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地,楚肖听的不大真切,但总觉得与明长苏说话那人的声音很是熟悉。   他半个身子挂在床边,一只手食指无聊点着地,有一下没一下,被褥跟着他一半挂在床下,又被楚肖伸腿勾了回去。   楚肖继续发呆。   没过一会儿,明长苏便回来了,楚肖趁着他跨入内室的前一刻抓着被褥盖在身上,重新遮了他自己那张丢了八百遍的脸。   明长苏脚步未停,走上前坐在床沿,楚肖此时是坐着,明长苏的手拨开被褥。   又被楚肖拉住。   明长苏垂眸,继续拨。   楚肖继续拉。   如此几次,明长苏沉默了,他开口道:“阿肖……我说了,不会对你做什么。”   楚肖并未回答。明长苏又道:“我知你未睡,困了吗?”   闻言,楚肖幽幽道:“你要是这么我我若是困了岂不是被你直接叫醒了?”   明长苏安静了一会儿,楚肖忍不住默默探头,露出狗狗眼的瞬间,就被明长苏拨开被褥,确切地说,是明长苏把楚肖的狗狗脑袋露出来。   楚肖瞪大眼,明长苏道:“阿肖,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楚肖没想到他动作突然,一时微微黑了脸,对上明长苏泛着柔色的眸光,道:“你还真是会找话题……”   明长苏盯着他。   楚肖败给他了,道:“我也不是故意不理你,就是,小明子啊!你知晓……尴尬这两个字怎么写吗?!我方才恨不得钻到地里去!你还笑!笑什么啊?”   楚肖忍不住,上前揉着明长苏的双颊道:“让你笑!你笑啊!看你怎么笑!”   他手劲一点都不带收敛,掐着明长苏的脸,一掐这才发现,明长苏此刻的脸瘦削了许多,手感微微有些硌人,虽说一眼看去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如玉,甚至还透出病态的美感。   楚肖掐着他,明长苏一动不动乖乖任他搓圆揉瘪,楚肖对上他放任的双目,手便松开了。   见楚肖又不说话,明长苏握着他的手背慢慢收拢手,道:“阿肖?”   他的语气里尚且有一丝犹豫,像是在试探,楚肖听着内心又被戳了一次柔软,他道:“没事。”   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道:“你方才和谁说什么?”   话音一落,楚肖又察觉自己找错了话题,现在的局势,听方才通报人的语气,估计来找明长苏的只能是政事上面的事情,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开口询问。   明长苏却道:“是姜辰逸,他找我。”   姜辰逸?   听到这个名字,楚肖原本蔫了吧唧的狗狗耳忽然间竖起来,道:“姜辰逸?是我想的那个吗?”   对上他的双目,明长苏眸光一顿,道:“是他。”   楚肖道:“他怎会在这里?刚刚我好像听到是通报姜大人吗?他现在是蜀国人?”   明长苏点头道:“对,你走后,我在宫内殿试遇见他,听闻他的情况,他是一路考上来的。”   楚肖道:“啊,难怪啊,我回来之后,曾多次打听过他,他之前就说是去赶考,没听到他的名字后我还有些诧异,如今听来,原来如此啊。”   原文之中,明长苏攻入楚国后,第一个看上的便是姜辰逸,因为他有足够的才能,这一点很吸引明长苏,是以明长苏才会如此不顾及一切代价将人挖过来。   原先楚肖逃跑路上碰上赶考的姜辰逸,原以为这么一见面,他可能会改变姜辰逸的命运,没想到兜兜转转,姜辰逸竟直接去往蜀国赶考,直接到了明长苏那边。   明长苏见他沉默,道:“阿肖,我……我事先并不知晓他会选择蜀国,我也是后来碰见他的,实属是巧合。”   楚肖道:“我知你所言不虚,没关系的,又能之人就应当用在所用之处。”   明长苏仍旧看着他,楚肖拍拍他的肩头笑道:“真的没关系的,这个墙头原本就不属于我,压根不存在你挖的道理。”   就很神奇,他只一眼便看出了明长苏想说什么,又或是在担心什么,在姜辰逸这件事情上面,楚肖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会有太多的意外。   明长苏仍是盯着他,楚肖被他的神色看的不自觉僵硬,只觉得明长苏有点古怪,他慢慢收回手,蜷了蜷手指。   楚肖道:“那个,小明子啊,你真的不用多心,我说的都是实话。”   明长苏却握住他还未彻底收回去的手道:“嗯。”   二人安静半晌,谁也没有开口,明长苏虽未开口,握着楚肖的手却未松开,明长苏道:“困了便睡。”   楚肖:“?”   他眨了眨眼。   话说的好,你倒是松开手啊!   明长苏又道:“待会儿我会处理些公文。”   楚肖:“???”   出于对明长苏的关心,楚肖道:“你现在这样的情况……能撑得住吗?”   明长苏虽然未在他面前表露出任何中毒的迹象,但楚肖看得出来他神色很差,而且楚肖自己也中过千疮解,知晓这种毒发作后的滋味。   就算毒性不发作,但毒在体内日益增长,逐渐侵染身体五脏器官,人的身体定然会虚弱下去,在这种折磨下,还能够骑马批公文,楚肖真的觉得佩服。   佩服的同时还格外担心,担心时又有点儿生气,都这样了,明长苏还不好好照顾自己,但一想到现在明长苏的处境,也却是无法如常人般养身体,更何况他身体里的毒都是因此而来的。   明长苏说有公文,不一会儿便送来了,明长苏盯着楚肖躺好,便起身去外头批公文,楚肖道:“等下。”   明长苏的脚步一顿,转头对上楚肖的目光,楚肖往被褥里缩了缩,道:“你记得披个外衣。”   明长苏垂下眼,忽然上前道:“阿肖,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楚肖:“?”   楚肖:“!”   楚肖眨了眨眼,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十分不解。   都已经在他跟前了,就那点距离,为何要问……况且这种事情,怎么让他说出口啊!之前不是还直接亲上来吗?怎的现在忽然改成开口问了?   楚肖不清楚明长苏心中所想,也不知晓他为何忽然这样,但在明长苏的目光之下,他嘴唇动了动。   明长苏道:“罢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他便要起身,楚肖眼疾手快拉着他道:“等下。”   明长苏再次回头,楚肖嘴唇再次动了动,不论怎么样,都说不出口啊!   明长苏这次却没开口,安静等着他,这次楚肖纠结半晌,自己自暴自弃了,他打算若无其事继续缩回被褥里,却没想到刚一动,后脑便被托住。   楚肖脑中警铃闪烁,他眼睁睁看着明长苏凑近,然后温热的触感落在他额头。   就亲了额头。   明长苏离开的时候楚肖还有些愣神,他伸手碰了碰被亲的地方。   明长苏道:“你好好休息。”   这话应该他先说吧,楚肖盯着他默默道。   身体这样了,还坚持打工。   明长苏出去后,楚肖原本闲得无聊,又没有困意,自己躺着发呆也不能去别的地方,明长苏坐的距离比较近,楚肖听得到他偶尔翻页的声音,听着听着,不自觉就犯了困。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地困意上头,他好像听到了几声闷咳,但听的不是很清楚,是极其微弱的几声,楚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梦中的声音,半瞌着眼,又重新闭上。   正欲睡熟之际,楚肖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他的鼻翼小幅度动了动,当即睁开眼。   这是……   他睁开眼后,闻的更加分明了,殿内分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辨认出来,再结合自己在梦中听到的咳嗽声,楚肖登时跳下床也顾不得脚下的锁链冲出去。   好在锁链的长度够长,楚肖这么冲出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楚肖道:“小明子?”   他跑到外面一看,见明长苏半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腕垂在扶手,指尖上沾了些许墨水。   他身前的纸张被墨水晕染一片,已经看不清楚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字了,明长苏紧闭着眼,并未察觉到楚肖的动静。   楚肖凑近一看,差点当场魂飞天外,明长苏的嘴角挂着一抹鲜血!   作者有话说:   姜童鞋再次出场~   原谅我再次晚啦~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6-29 21:10:40~2022-06-30 23:2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一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大夫暴躁   “我说, 你是不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啊!”   楚肖闻言压根不敢出声,此时殿内就他和明长苏还有陶歌三人,明长苏躺在榻上, 半垂着双目, 闻言并未有多大反应。   楚肖站在一旁, 大气也不敢出,这还是认识这么久,陶歌先是一副人模狗样, 到后来放飞自我的没皮没脸,而现在, 则是他第三个样子,陶歌眉头紧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明长苏,楚肖站在身旁,仿佛能看清这位大夫身上无形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是他们理亏,楚肖默默挪步, 便选择做个安静的空气, 不掺合到他们身上去。   哪成想他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陶歌余光也不放过他,楚肖冷不丁对上陶歌的目光,陶歌道:“还有你!”   楚肖:“?”   陶歌道:“你也不管管他, 都在他身边了, 少让他干点活会怎么样?”   楚肖:“……”   他鼓着腮帮子盯着明长苏,有些委屈心里默默道:“他也想啊,但是就他们之间的那种情况, 楚肖也不好开口, 陶歌看他这副样子, 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们啊!都不听大夫言,我告诉你们吃亏在眼前!”   他说着,重新拽住明长苏的手腕诊脉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前几日为你熬制的补药全都作废了!你这好好的一个病人,偏生的跟我作对对不对?”   明长苏垂下眼道:“我看不到。”   陶歌在这里自顾自喷了半天火,明长苏还是和之前一般模样,八风不动,楚肖算是看明白了,任由陶歌像个唐僧似的在他耳边叨叨叨许久,他都不会过耳。   对于大夫而言,遇到这种病人极为难缠也极为耗神,陶歌被明长苏一句话堵得一口气没上来,成功,露出了迄今为止他最诚实的表情,脸色青青白白,不一会儿又憋得通红,他道:“看不出来个鬼!我小时候学诊脉时你明明和我一起,你现在跟我说你压根看不出来?你玩我呢吧?!”   他简直要火冒三丈了,脑袋顶上隐隐都有要着的趋势,楚肖见状形势不对,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明长苏却道:“忘了。”   陶歌极度稳住自己的形象,深吸一口气道:“行,我说不过你,长明这几日就要过来了,我看你到时候如何和他交代!”   明长苏仍旧未答话,楚肖站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忽然,他垂落的手被握住,楚肖低头,见明长苏垂眸捏着他的手,力道不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掌心,陶歌也跟着看了过去,道:“你就算是不为自己,不为我们考虑,那好歹想想他啊。”   陶歌指着楚肖道:“他现在的身份,若是你倒下了,他不日便无性命,就算是侥幸活了下来,那又如何,你们现在这副样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你再掏空你的身体,是真的想让他为你守活寡吗?”   闻言,楚肖身体一僵,明长苏忽然抬头,对上他的双目,楚肖抿紧双唇,明长苏盯了他一会儿,道:“我心里有数,还没到那种程度。”   陶歌道:“到那种程就没救了!你我心里都有数。”   明长苏道:“陶歌。”   闻言陶歌的话音一顿,他看向明长苏,目光复杂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了,我先去给你抓药,帮你调理身体去,陛下?你跟我去。”   被点名的楚肖如梦初醒抬头道:“啊?”   陶歌道:“别啊了,放心吧,他虽然伤的严重,但是一时半会儿压根死不了,你先跟我过来。”   楚肖望着明长苏,见他并未反对,便跟着陶歌出去。   陶歌带他出了外室,楚肖走出来才发现自己脚腕上的链子并未解开,顿时低头看去,陶歌的目光和他落在一处,在楚肖抬头时道:“话说我一直觉得,你和长苏这一点上,恶趣味到挺足啊。”   楚肖听他的话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明白后顿时红了脸道:“你乱说什么。”   出来后,陶歌的神色又恢复到往日那般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道:“我说的不对吗?陛下,这点没什么好害羞的,毕竟你这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呢。”   就算是再迟钝楚肖也明白了陶歌让他出来并不是为了抓药的事情,楚肖黑着脸到:“陶大夫有事说事,若是开玩笑的话,那我便回去了。”   陶歌道:“行吧,陛下果然跟着长苏后,脾性也变大了。我呢让陛下出来无非是为了长苏的事情,我方才所言你也听到了,我还是希望陛下呆在他身边时能够竭尽全力照顾好他,他那个样子,不到生命垂危奄奄一息是绝对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在下言尽此处,还望陛下好好考虑。”   言毕他便转身就走,楚肖一个人站在外室一会儿,这才回去。   明长苏还是保持原先的姿势,靠在床头,见楚肖进来,他眸光微动。   不知是楚肖心底有事被他看了出来,楚肖走至他跟前时,明长苏便伸出手,轻轻勾住楚肖的手指道:“阿肖。”   楚肖阚看着他,明长苏同他对视着,道:“方才他所言,并不是如此。”   楚肖坐下,明长苏握紧他的手道:“我并未轻视自己的身体。”   楚肖沉默,自从婉莹和他说过那一番话后,楚肖便有时常的思考,若是按照婉莹所言,明长苏以往的日子都在刀口舔血,过的都是生死不定的生活,他的性格便是在那种生活之中练就出来的。   楚肖大概能明白一点,这种情况无非两种,要么自己死,要么对方死,在这种绝境之中只能拼尽全力,所以明长苏在面对危险时,堵上的便是自己唯一的性命,一般这样子,他往往便不会特别看重自己的伤,尤其是一些小伤,因为于他而言,能够活下来已经最好的结果。   一想到这一点,楚肖的心便是无法言语的疼痛,他格外心疼,又对于现在明长苏还中着毒却仍旧不安养而气愤,但除了气愤之外,他好像的确没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方才陶歌那番话点醒了他,若是之前,他们分居两地,楚肖担心也只能在自己的寝殿之中担心,也只能通过拜托婉莹的方式偷摸着过来看明长苏一眼,其中还被发现。   但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他们靠得很近,而且明长苏也不排斥他,反而和他很是亲近,他正好能在这个时候,多多照看明长苏的身体。   陶歌说得对,若是明长苏真是出什么意外,留他一个人守寡,楚肖一想到这件事情便浑身都发着冷汗,止不住发抖,一阵又一阵后怕接连而来。   比起最坏的结局,现在能在一起便是最好的了,楚肖在外室思考一会儿,进来时本想和明长苏好好谈一谈,没成想他一进来明长苏便拉着他的手解释。   明长苏的反应无疑给楚肖很大的鼓励和动力,从点点滴滴来看,明长苏的确非常在乎他,楚肖喉间便止不住地哽咽。   没等到回应,明长苏抬头还想说话,楚肖忽然弯下腰抱紧他道:“我知道。”   他箍着明长苏的腰,明长苏反手搂着他的背,楚肖埋在明长苏怀中闷闷道:“陶歌说的没错。”   闻言,明长苏拍着他背的手一顿,他神色有些松愣,还未开口便听楚肖咬着牙继续道:“你再不休息,就不是中毒死了,那是在中毒死之前的过劳死啊!”   过劳……这可是当代二十一世纪社畜熬夜加班最大的形容,楚肖一想到此,便为明长苏感到不值,想着想着便开始发抖。   背上的手轻轻拍着,给他顺着气,楚肖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多了,才慢慢起身,起身时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说不上来,反正怎么都不肯对上明长苏的目光。   明长苏却一只手捧着他的侧脸道:“阿肖,你觉得陶歌什么说的没错?”   楚肖咬着嘴唇,脸被捧着动弹不得,只能抬起狗狗眼看他,对视的那一刹那,明长苏拇指摸过他方才咬的地方,力道有些重,楚肖还没反应过来,又听明长苏道:“阿肖,我可以亲你吗?”   楚肖:“……”   为什么每次都要问啊!   这让他怎么回答!!!   楚肖试图像上次一样蒙混过关,但这一次明长苏好似一定要听到他的回答般,盯着他的双眼,道:“阿肖?”   楚肖不回答,他的指尖便在楚肖侧脸上摩挲,还蹭到脖颈处,这个动作暧昧的不像话,楚肖的呼吸越来越重,受不住明长苏这般若有若无的撩拨。   楚肖咬牙道:“可、可以。”   亲亲亲!放过侧脸吧。   楚肖说完话便觉得全身躁得慌,便想钻入被褥中,但又想到明长苏也躺在被褥里,便硬生生止住动作,就这一瞬间的功夫,他的下巴便被明长苏挑起,楚肖被迫抬头,对上明长苏沉沉的目光。   在楚肖越瞪越圆的目光下,明长苏慢慢凑近,双唇轻而缓慢地贴上楚肖的双唇。   作者有话说:   晚了晚了晚了十分抱歉!   感谢观看~ 第81章 夫夫约束   原以为还是会像昨日那般亲吻的较为凶狠, 楚肖紧闭双目,眼睫不由自主轻颤,他攥紧手下的布料, 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没成想明长苏这一次亲的格外轻柔。   并未深入, 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啄着他的嘴唇,力道极轻,仿佛感知到他不安的情绪, 在慢慢地安抚他。   楚肖最先还是十分紧张,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眉头, 他眼睫颤了颤轻轻睁开一条缝,对上明长苏的双目,明长苏脸色好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眼底还有些笑意。   明长苏的手托着楚肖的后颈,楚肖被托的微微仰头, 这个姿势正方便他们亲吻, 明长苏却止步于此,楚肖眨了眨眼,明长苏依旧笑着看他。   他的脑袋被揉了揉,楚肖道:“所以, 你还要批公文吗?”   明长苏沉默了一会儿, 道:“这些公文是必要的,阿肖,你知晓,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楚肖点了点头, 道:“那你别一次性看太多, 注意多休息休息。”   明长苏闻言放下手,他一时间没做其他的事情,就这样坐在榻上,楚肖见他不动,隐隐有些意外,道:“怎么了?”   他说话的声音还在发抖,尽管明长苏并未真的做什么,但一靠近楚肖还是会有些样的反应,不自觉地紧张,他强撑着稳定呼吸和语气,又开口问了一句,明长苏这才给了反应。   楚肖:“?”   明长苏什么都没说,就伸手掐了掐楚肖的侧脸便起身去往外面,楚肖盯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不知明长苏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但看到明长苏的身影已经到了外室,大抵是去批公文了。   楚肖侧身坐在床沿,脚尖点在地面,他晃悠几下,决定还是不过去打扰明长苏了,他在殿内,闲着没事情干,本着不能打扰明长苏的动机,认认真真在内室呆了一段时间,楚肖算着时间点,等明长苏休息的时候出去。   他靠在屏风后面探出个头,道:“我可以过来吗?”   明长苏道:“当然可以,阿肖在这里随意便好,不必拘束。”   楚肖这才蹭出去,他出去了,可是见明长苏还没有休息的意思,楚肖看他还在看,便坐在一旁安安静静陪着他,直到又过去一段时间,明长苏还没有休息的意思,楚肖忍不住了。   他道:“小明子,你不休息吗?”   明长苏闻言放下公文,望了过来道:“好。”   好?   楚肖原本沉下的脸一顿,他歪头,盯着明长苏若有所思,楚肖说休息明长苏便停下来,走至他的身前道:“阿肖,陪我。”   楚肖盯着他,有些犹豫道:“是我想错了吗?小明子,你这是……等我叫你休息?”   明长苏掐了他的脸,并未回答,楚肖见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愣了愣道:“还真的是啊。”   明长苏拉着他坐在椅子上,拿着糕点递给他道:“饿了吗?先吃点垫垫。”   楚肖接过糕点,心底却道:原来小明子不是在开玩笑啊,真的把陶歌的话当真了。   想着,他微微皱眉,明长苏看出来了,道:“阿肖?”   楚肖应了一声,神色未变得轻松,明长苏便道:“若是觉得这样不妥……那我便不。”   还未等他说完,楚肖忽然道:“我就是觉得,有点沉重。”   明长苏:“?”   楚肖道:“管你啊,陶歌说的,管这一个病人的起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我好好规划下,琢磨琢磨……”   说完,他一抬头便见明长苏看着他,眸光闪烁,楚肖被这种目光看的有些燥热,默默低下头去,却听到耳边两声轻笑,他又重新抬头,见明长苏嘴角还挂着未来得及消散的笑意。   这一眼看去,明长苏周身气质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原先苍白的脸色仿佛都有了些许红润,整个人看上去鲜活很多,冰冷的气质淡去,露出的,便是里头柔软的狼狼爪垫。   楚肖整个人“轰”地红了起来,他眸光微闪,压根不知道往哪儿看,就是不敢看对面的明长苏,明长苏道:“阿肖?”   楚肖忽然起身,磕巴道:“啊,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忽然困了,想去补个觉。”   明长苏的声音在他身后道:“那便到内室吧,阿肖好生歇息着。”   闻言楚肖脚步一转,又走回来坐下,对上明长苏的双目,楚肖到:“我忽然又不困了,想继续坐会儿。”   明长苏便道:“那也好,有阿肖给我掐着点,我放心。”   楚肖低头,通红的脸蛋埋在长长的狗狗毛下,侧脸又被掐了掐,他抬起头,明长苏另一只手递过来一杯水。   楚肖接过,喝了一口,又不小心呛到,明长苏又过来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便又靠近了不少,感受着明长苏手掌下传过来温热的体温,楚肖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   眼看脑袋就要冒烟,明长苏这才止损收手道:“下次小心点。”   楚肖低低应道:“嗯。”   明长苏又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那我便继续去批公文了,你若是困了便去睡吧,不用但心我。”   楚肖乖巧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着偶尔翻页的声音,除此之外殿内静寂一片,楚肖原本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坐着坐着肩膀便塌了下来,连头也不自觉往下点,一下又一下,困意渐渐来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楚肖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个梦。   再次狠狠低头,楚肖脖颈被动作弄得一僵,有些酸疼,他睁开眼揉了揉后颈,对上明长苏的目光。   明长苏似乎看了他很久,眸光格外安静,被楚肖抓到也不生气,依旧看着他,楚肖睡得有些懵,只记得明长苏还在带伤打工,他这种情况,楚肖特别能够感同身受,只有尽快把工作做好才能休息。   但现在看到明长苏这么光明正大开小差,消极怠工,楚肖揉着脖子便道:“看我作什么,快继续干活,别偷懒。”   明长苏闻言笑了笑,道:“好。”   言毕他便继续低头。   没过一会儿门边被敲响,外头的人通报声音传来,殿内二人同时一愣,楚肖抢先道:“我来。”   说完他起身,这时候他已经从方才的困意中脱离出来了,后知后觉想起他方才给明长苏下的“命令”,顿时觉得尴尬地不行,于是在这个时候错开明长苏的视线,背对着他。   拉开殿门,守在外面的太监递过来一个食盒,样子极为熟悉,楚肖接过道了声谢,才拿着食盒往回走,他的脖子还是有些不舒服。   明长苏见到食盒,便明白了,道:“是午饭。”   楚肖道:“啊,是啊,和当初的食盒一模一样。”   明长苏道:“不是一模一样,就是那个食盒。”   楚肖顿在原地,他单手拎着食盒,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有些无措,明长苏却看着他,神色无异,楚肖迟疑一会儿,这才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道:“啊,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这么熟悉了,乍一看到这个食盒,我还以为回到了那时候。”   明长苏闻言点头道:“嗯。”   楚肖不知该接什么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楚肖拎着食盒到桌边,摆开食盒,香气扑面而来,楚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抬眼见明长苏依旧坐在一旁的桌案上低头看公文,楚肖先是犹豫,接着试探道:“小明子,吃饭了?”   闻言明长苏放下公文,起身过来。   楚肖:“……”   果然是因为要听他的话才会过来啊!楚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送来的食盒之中还有一碗汤药是明长苏的,楚肖见那碗黑糊糊的药,还散发着极为苦涩的味道便忍不住别过头。   别过头的瞬间,却见明长苏面不改色喝下,楚肖打心底佩服。   赶紧给明长苏盛了些汤递过去,二人坐下吃饭,楚肖忍不住道:“小明子啊。以后吃什么的,你不必一定要听我的。”   明长苏却道:“阿肖不是说要管我吗?那便管到底吧。”   楚肖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明长苏给他夹了些菜,并未抬头看他,但好似猜到他现在的表情,楚肖余光见他憋着笑,楚肖心底冒出一个疑惑,他道:“小明子,我忽然有个想法。”   明长苏抬眼看他,眼底果然有些明显的笑意,他道:“什么想法?”   楚肖嘴唇动了动,在他的目光下道:“我怀疑,你是不是只是单纯地在逗我。”   闻言明长苏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上扬出一抹弧度。   楚肖脸色顿时青青白白,又黑了下去,他没忍住道:“真的有这么好笑吗?看着我像个老妈子一样管着你?”   明长苏虽然在笑,闻言立刻拉着他的手道:“不会,我是很高兴。”   还不等楚肖开口,明长苏继续道:“我很开心,阿肖能管着我。真的,我很开心。”   我很开心,那一瞬间,楚肖想起了之前明长苏似乎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的明长苏也现在一样,眸光真诚,格外惹眼。   楚肖憋了一肚子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只是个小插曲,安安静静吃完饭后,下午楚肖还是陪着明长苏批公文,但他跟前多了一张桌案,让他好趴着,明长苏非常贴心,为了避免他无聊,便拿了纸笔给他,明长苏批公文时,楚肖便在一旁练字。   二人一起,在一个殿内,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各不相干,但又格外默契。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本来今天卡点,遇到稍稍超了些字数,加上晋江页面卡了一下下,跪下啦!   感谢观看~ 第82章 再次真心   彻底安静下来, 楚肖又觉得不太适应,他握笔的手顿了顿,忍不住抬头看明长苏, 见其仍旧在批那堆公文, 修长的手指执, 分明是和他一样的动作,落在楚肖眼中却更加惹人目光。   他们距离不远,楚肖的位置也可以看到明长苏执笔在纸上写的内容, 看着明长苏的字,楚肖低头看看自己的, 叹了口气。   他自顾自练了几个字,遇到笔画多的字一时半会儿便写的不是很流畅,他反复写了几次,还是觉得不满意,正愁着,忽然视线里多出一张纸。   楚肖目光一顿, 那张纸上写着一个刚劲有力的字, 正是楚肖练的那一个,凭字迹,一眼便能够认出是谁所写。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道:“照着这个写。”   言毕他又去看楚肖方才所练的, 楚肖登时过去抢, 不给他看,奈何明长苏身高腿长,加上身体虚弱, 楚肖也不敢真的去强, 那些便落入明长苏手中, 粗略一数,大概有一百多张了。   明长苏一张一张看过去,完了点评道:“这段时间没有多练,有些退步了。”   楚肖在一旁看着憋屈,道:“我知道自己字丑。”   他便要过去继续拿,明长苏仗着手长,将那些纸放在更远的地方,又恰好是楚肖正对面的位置,楚肖若是想过去抢,必定要经过明长苏跟前。   楚肖并未发现这一点,他与明长苏擦身而过时,手腕忽然被拽住,楚肖当即停下,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后者一只手轻轻搂上他的腰侧。   这下楚肖也顾不得那些丑字,注意力全在自己腰间那只手上面,明长苏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半抱似的将他搂在怀中,却未碰到实处。   即使这样,楚肖仍旧紧张的不行,道:“小明子,你干什么?”   明长苏从身后贴近他,楚肖察觉到了,逃似的往前走。不过他的动作不大,只是在明长苏慢慢靠近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往前挪,两个人几乎算得上同步。   楚肖退却的动作落在明长苏眼里,他眸光垂着,再探身上前,下巴垫在楚肖的肩窝上,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方才楚肖默默拉出来的距离如同烟雾般虚无飘散,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楚肖还是未能够习惯这样的亲密方式,他脊背僵硬。   明长苏道:“没事,阿肖,我不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别怕。”   楚肖点了点头。明长苏短暂抱了一会儿,很快就松开,但并未松彻底,仍旧是和最开始一样,从背后虚虚环着楚肖。   楚肖一动也不敢动,明长苏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慢慢往上移,改为握着他的手背,明长苏的声音低低在他耳畔响起,道:“阿肖,专心点。”   楚肖原本便紧绷着,听到他的话更是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到他们相交叠的手上,明长苏带着他的手握起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出楚肖原先还在练的那个字。   写完一个又一个,明长苏道:“阿肖,你再来试试。”   楚肖闻言照做,明长苏松开手,在纸上写下,明长苏道:“是有些变化了,多练练便可以的,阿肖,你很聪明。”   楚肖被他夸得直心虚,一面懊恼方才误会了明长苏的动作,被夸了几句后当下认认真真练起字,一个写不好再写一个,明长苏一直未走开,看着楚肖写,偶尔还会上前去握着他的手带他一起练习。   二人仿佛都忘记了有公文的事情,练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终于能够看出字迹和先前的有明显进步了,楚肖这才稍稍满意。   明长苏就站在他背后,楚肖写好后回头笑了笑,他拿着纸张后退一步,明长苏并未躲开,楚肖一时未反应过来,便撞入明长苏的怀中。   楚肖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明长苏“嗯”了一声,手揽上楚肖的后腰,却未松开。   二人对视着,楚肖像是才想起来道:“对了,你刚才都在陪我,那公文……”   明长苏道:“都写好了。”   楚肖道:“哦。”   原来明长苏心底一直记着这件事情,他就说以明长苏的性子是不会忘记的。楚肖又道:“那不是你本可以休息的时间都来陪我练字了?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累吗?”   明长苏却道:“不累,现在说也不迟。而且,我很喜欢和阿肖这般。”   这话把楚肖说的面颊微红,楚肖道:“谢谢小明子这么耐心教我。”   他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盯着明长苏看,开口话语诚恳,真的像是一个虚心的学生向老师道谢,明长苏低垂目光,长睫落下一片投影,楚肖微微偏头说话,说完明长苏的手便抚上他的侧脸。   明长苏道:“那有什么感谢的礼物呢?”   礼物?   楚肖闻言一呆,狗头冒出一个问号。他道谢是真诚的,按以往的明长苏,只会道“没事”,这要礼物他倒真的没想到。   楚肖想了想,顶在明长苏如有实质的目光下道:“啊,礼物当然会有,但是……小明子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也暂时寻不到什么,所以这个礼物可以不可以缓一缓。”   他知道现在的处境,真实属于他的,其实真的没多少,也拿不出什么送给明长苏,明长苏这礼物要的突然,他压根没做好准备。   见明长苏半天没说话,楚肖有些担心道:“小明子放心!我绝对不是想耍赖,我说了会送那便一定会送的!”   明长苏道:“我知道。”   说完,楚肖感觉双脚一空,反应过来明长苏竟将他抬起!   楚肖登时震惊无比,明长苏不是没有抱过他,横抱抄膝弯的公主抱次数也不少,但是像现在这样的姿势,还真的是第一次。   明长苏托着楚肖的腰,往上举,楚肖相当于整个人趴在明长苏的肩膀上,双腿被迫分开,明长苏的腿挤了进来。   楚肖:“……”   这种抱法,他脑子空白的很明显,一边担忧明长苏的臂力,一边又担忧明长苏现在的身体状况,挣扎着想下来,又不敢大幅度动作生怕明长苏因为他而出什么意外。   楚肖动不了,于是尝试开口解释道:“小明子!你听我说,这个姿势太累了!你先、先放我下来!”   明长苏则道:“阿肖不喜欢这个姿势吗?那我改成抱的。”   楚肖道:“别别比!就这么点路让我自己走行吗!”   明长苏微微一笑,道:“不可以。”   楚肖:“…………”   他算是在现在看出了明长苏这点霸道了,他又动了动,又被明长苏一巴掌拍在臀上,楚肖登时脸色青青白白,又憋红道:“明、长、苏!”   听他危险的语气,仿佛狗狗在低吼,还露出尖尖的牙齿警示敌人,明长苏却毫无惧意,甚至脸上的笑意更深,在楚肖第二次开口喊他时又抬手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楚肖炸毛的样子瞬间便收了回去,收的干干净净,趴在他肩膀上乖乖不动弹。   明长苏反手搂着楚肖的背,藏露锋芒的狼带着已经被强制安分下来的狗狗往榻上走。   楚肖被放入被褥之中还有些郁闷,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硬生生被他和明长苏二人拉扯出很长的感觉来。   他躺在榻上,这次明长苏也跟着压了上来,楚肖不自觉攥紧了身前的被褥,一双眼睛盯着明长苏,有些无措,明长苏却并未继续做什么,只是躺在榻上,和他保持一定距离,过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握上楚肖的手。   明长苏道:“阿肖,在送礼物之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见明长苏没有再扑上来的动作,楚肖这才胆子大了点露出整个脑袋,闻言便道:“什么?”   明长苏看着他,眸光柔和,他牵着楚肖的手带到枕头底下,楚肖的手指碰上一个冰冷圆滑的东西,他一愣,明长苏已然带着他的手拿了出来。   盯着那枚玉佩,楚肖有些出神,明长苏再次将玉佩放入楚肖的掌心,道:“阿肖,你答应我,日后不管怎么样,都将这枚玉佩带在身边,除非是遇到不得不放弃它的时候。”   楚肖手心握着玉佩,明长苏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带到明长苏的胸膛处,贴着温热的心口,明长苏低头在楚肖的指尖落下一吻。   又将玉佩递了回去,送到楚肖那边。   楚肖犹豫道:“可是这个,是你娘送给你的……这么送给我。”   还不等他说完,明长苏便打断他,好似知晓楚肖要说什么,明长苏道:“这枚玉佩从前于我而言很重要,如今送出去,它依旧很重要,连同你的那一份一样。”   楚肖抿唇,明长苏看着他,道:“因为现在,阿肖才是最重要的。”   明长苏嗓音低柔,还伴着一丝沙哑,说话时眸中闪烁着,原本清冷的眸光之中似乎蕴含着星蕴般的神色,楚肖一眼看去,只觉得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这一片星海辽阔而悠远,大到足够能让人沉溺。   楚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觉得若是时间停留在此,那这样一辈子下去倒也不错,没有其他弯弯绕绕的心思,还有不可瓜分的立场,就单单他和明长苏二人相守相伴,那定然会是极好的日子。   握着手背的手力道慢慢变重,楚肖从思绪之中抽出来,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还是和方才一样,若是除却手中的力道,楚肖压根看不出异常。   被盯了许久,楚肖闭上眼,又缓缓睁开,他另一只空着的手上前握住二人交叠的手道:“说话算话,那我便收着了。”   作者有话说:   都是甜甜的~   感觉文笔有在龟速进步中……   终于赶上了!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7-02 21:09:06~2022-07-03 20:5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一C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再见兔子   听到楚肖答应, 明长苏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他会有这般明显喜悦的神色,楚肖看了也不由一愣, 有些惊讶道:“小明子……”   明长苏看着他, 握着他的手, 低头凑上前又落下一吻,道:“阿肖,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楚肖笑了笑道, “小明子,你不用这样的。啊对了!我昨日便想问了, 霓裳她……”   明长苏道:“阿肖放心,霓裳现在在安全地方。”   楚肖道:“那我便放心了。”   明长苏道:“嗯。”   二人同榻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偶尔楚肖想起来,会说两句,明长苏便会应声, 慢慢的, 楚肖犯了困睡过去,等他睡着了,明长苏才慢慢伸出手,将楚肖揽在自己的怀中, 在楚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楚肖幸来的时候二人便是紧紧相拥的姿势, 楚肖睡在明长苏的身上,对此,他一睁眼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穿书过来和明长苏睡觉的日子, 还有些恍惚, 直到明长苏的手动了动, 他才如梦初醒起身。   明长苏却没让他动,将他摁在怀中道:“若是觉得乏,那便多睡一会儿。”   楚肖脑袋动了动,又睡回去,事实上他睡得很熟,醒来不会觉得任何乏力,不过明长苏的手紧紧箍在腰间,他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索性再陪明长苏睡一会儿。   楚肖睁着眼靠在明长苏怀中,毫无困意,又不能乱动,无聊的很,他侧眼见明长苏睡觉时长睫微颤,眼底一片乌青,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楚肖看着心底一软,又有些心疼,盯着明长苏的睡颜看了半晌,默默数起明长苏的睫毛来。   一根又一根,每一根都比较长,还很漂亮,明长苏以往还是楚国皇宫之中的太监时,如常就喜欢垂着眼,因为身份问题,平日里做什么都要微微弯着腰,楚肖一穿书过来便发现了,也纠正过,至于垂着眼……这实在不的不承认,明长苏垂着眼的样子,真的很像个含羞带怯的清冷美人。   楚肖之前就发觉这一点,美美细看明长苏的样貌非常容易陷进去,一看容易愣神,往日一起睡觉,楚肖很难得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是不把这一点放在心上,而现在关系更进一步,更多以往细小的事情他便会想起来。   也是很奇怪,这种时候他的记忆就会格外好,细致入微,就像现在这样的小事都能够翻出那么多的回忆。   楚肖鼓着腮帮子,缓慢地吹了口气,明长苏的长睫被他吹的颤了颤,似乎又要醒来的迹象,楚肖又立刻安分下来,老老实实窝在明长苏怀中。   就像是做了一件很小的事情,楚肖却心底却格外痒,又有些克制不住咧嘴笑了笑。   这么想着,好像也不太无聊了。   明长苏这一觉睡得比较长,睡过傍晚晚膳时间,一直到傍晚,陶歌亲自送了药进来顺带给明长苏诊脉,这才把人叫醒。   陶歌毫不客气道:“你俩也真是,不分时辰,白天睡得这么晚,晚上你俩想干什么?我可说了好几次了,你俩现在的身体啊!现在一点都不适合过度运动!”   楚肖闻言额角抽了抽道:“不劳你挂心,这一点我们很清楚。”   陶歌道:“什么叫不劳我挂心?我可是大夫!你们的身体都得我照看!”   说着,他搭上明长苏的手腕诊脉,片刻后他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抬眼对楚肖瞪过去,道:“陛下!您能告诉我!您对他做了什么?!”   楚肖面对他喷火的双眼一头雾水道:“我怎么了?我没对他做什么?小明子也没生气啊。”   陶歌道:“是吗?那为何他的脉象现在这么紊乱?”   闻言楚肖彻底愣住,道:“我真的什么都能没做,先不说这个了,小明子现在情况如何了?”   陶歌道:“陛下您说呢,脉象这么乱,他体内的余毒怕是一时半会儿压制不住了。”   楚肖这下脸都白了,道:“怎会如此。”   明长苏忽然开口道:“没关系的。”   他对着楚肖说,眸光温柔,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   “怎么可能没关系!”陶歌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道:“这两天先看看,切记不要情绪太激动,否则极易引发毒发,后果不堪设想,我给他的药再改善改善。”   言毕,他又对楚肖道:“你这两日看好他!”   楚肖听到情绪激动,一时间有些出神,怕不是方才明长苏给他玉佩时过于欣喜才如此,楚肖抬眼欲言又止,陶歌的目光一直都在明长苏身上,明长苏微微抬头,二人对视,明长苏道:“阿肖,你先出去下吧。”   楚肖道:“哦,好。”   他便去了外室,留陶歌和明长苏在室内,二人聊了些什么,楚肖听到些话,大概还是关于他和明长苏的事情,还提到了姜辰逸和李长明,过了一会儿,陶歌出来,对上楚肖,他道:“若不是长苏现在只允许你靠近,我定然不会让他这般下去。”   楚肖自知是自己的问题,一点儿也没反驳,十分乖巧应下陶大夫的话,陶歌多看了他几眼,这才离去。   楚肖慢慢进了内室,方才并未看出来,现在一看,明长苏的脸色的确十分差,先前楚肖还以为明长苏眼底的乌青是没睡好的缘故,如今想来,应当是余毒的问题,他最开始中毒也是这样的症状,当时还想着为什么明长苏的症状比他轻一些。   然而现在真的看到明长苏这副样子,楚肖却宁愿看不到。细想来,明长苏其实中了两次毒,都是千疮解,而且一次比一次重……   明长苏道:“阿肖。”   他起身,走至楚肖身前,伸手摸了摸楚肖的眼角道:“阿肖,别担心,我没事的。”   楚肖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他闷闷道:“小明子,我忽然想起来,当时你在这里中的毒,是不是也没有解开?”   当时楚肖也很执着于这一点,拉着一群太医将明长苏看了个遍,却无意间把明长苏当时最大的秘密捅出去,楚肖急着找补,后来也不敢再让太医看,虽然担心,但明长苏后来并未看出一点异常,渐渐的,楚肖便忘记了这件事情。   明长苏同他对视一眼,便知晓他要说什么,道:“没有,阿肖别担心,这次的毒,会有办法的。”   言毕他伸手将楚肖揽入怀中,轻拍楚肖的背。   楚肖反手揪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的肩窝。   真正见到姜辰逸还是在三日后,这几日楚肖的注意力全都在明长苏的身体状况上,姜辰逸也未来此处禀告,等明长苏状态稍微好一点时,姜辰逸恰好进了宫,这一回,明长苏让他进来,带着楚肖出去。   几个月过去,再次见到姜辰逸时楚肖神色微愣,停在原地,姜辰逸见了他,上前行礼道:“楚公子,好久不见。”   楚肖道:“好久不见,姜兄,你……变化好大。”   短短几个月,姜辰逸周身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那种怯怯地狗狗眼不见了,现在望过来的目光则更加坦然,他身穿着官服,现在的气质更加严肃,一眼望去,楚肖只觉得在原文中看到的那位姜丞相真的走出来了。   明长苏道:“阿肖。”   楚肖回神道:“啊,来了。”   对于楚肖为何在这里,姜辰逸一点也不好奇也不意外,像是早就知晓,他道:“楚公子也变了很多。”   楚肖道:“是啊,我听小明子说,你现在是蜀国官员了。”   姜辰逸道:“是,当时到了蜀国之后离去,我便往楚国境内走,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看到了楚蜀两地境内的百姓,那便是边战区,两地的百姓生活受到战乱的影响,我看到楚国的百姓流离失所,而蜀国的百姓相比之下却安生许多。”   楚肖听懂了他话语里的意思,道:“所以你便选择去往蜀国赶考。”   姜辰逸道:“是。今日我前来见你,也是为了说清此事,陛下。”   楚肖无奈道:“我现在的身份,还谈什么陛下,姜兄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吧,或者直接喊我名字就行。恭喜你啊。”   闻言姜辰逸抬头,楚肖道:“当时我见你就知晓他日你必然会有所成就,如今看来,我当时想得没错。”   姜辰逸眸光微动,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明长苏道:“你今日前来,有何事?”   姜辰逸便道:“回禀渊王,据西北方捷报传来,说是那边有大片匈奴进犯,来势汹汹,已经打过一个关口。”   说着,他呈上信封递给明长苏,明长苏接过,姜辰逸又道:“此事我暂未告知齐麟主,渊王殿下觉得如何?”   姜辰逸说话时口齿伶俐,也不似当初那般断断续续犹豫,他神情严肃,态度极为认真,楚肖在一旁看着,内心十分欣慰,还有些其他复杂的情绪。   明长苏看完信道:“就交给齐麟主吧,这件事情,就算你不告诉她,她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姜辰逸道:“是。”   言毕他道:“那臣先退下了。”   楚肖冲他挥手道:“姜兄改日见。”   姜辰逸点点头道:“好。”   楚肖目送着他离去,一转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道:“你很关心他?”   楚肖道:“啊?”   明长苏道:“你方才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楚肖:“?”   他看着姜辰逸,目光当然在他身上,明长苏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等!   楚肖脑壳一动,忽然有些明白了,明长苏说他的目光都在姜辰逸身上,那言外之意便是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明长苏自己身上。   盯着明长苏如有实质的目光,楚肖腮帮子动了动,只觉得明长苏这一眼怨气十足。   楚肖道:“小明子,你刚刚吃醋了?嗯?”   他学着明长苏从前的语气说话,明长苏闻言立刻收回目光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楚肖第一次被他甩在身后,也不气恼,跟上去道:“小明子!欸?别走啊!”   他跟着明长苏走到内室,明长苏在榻边停下,楚肖还顾着笑压根没注意到,就这么撞上去,下一瞬天旋地转,他被明长苏摁在床上。   楚肖刚想说话,又被明长苏捂住嘴,明长苏道:“困了,睡觉。”   楚肖:“……”   这才刚刚醒,又困了?!   但明长苏力气很大,楚肖挣脱不得,明长苏在他耳边说完这句话后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楚肖瞪大眼睛,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确认明长苏是真的睡着了。   这段时日以来,明长苏越来越嗜睡……   今日见到姜辰逸楚肖便想起来了,他当时便是为了自己身体里的余毒才去的蜀国,才会碰上姜辰逸。   说到余毒……   明长苏近日来的状况,真的和楚肖那段时日很相似……   这么多日下来,楚肖为明长苏担惊受怕,现在终于记起来他体内的余毒并未解开。   ……也就是说,他现在和明长苏的状况是很相似的。   中毒的不止是明长苏一个人,而是他们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姜辰逸这只小兔子再次出场啦~撒花欢迎~   感谢观看~ 第84章 远客调侃   自那日明长苏不顾惜身体骑马到宫门口逮楚肖回来吐血后, 前段时日来无影去无踪的陶歌日日都出现在殿内,每日为明长苏诊脉,每隔三日给明长苏的身体一个大检查。   出现全程在旁边观看, 陶歌有时候给明长苏检查时, 还会顺带拉着楚肖一起, 捏着楚肖的脉诊一番,但陶歌多的是说明长苏身体上的问题,从总体来看, 明长苏的问题很多,除了最大的余毒问题, 还有一些零碎小问题,都是常年日积月累形成的。   陶歌前段时日便给他调养着,只不过没有料到明长苏生病也这么不安分,把现在的情况恶化,陶歌这几日边替他看边忍不住骂骂咧咧,楚肖站在一旁, 知晓这件事情是他理亏, 就缩在一旁刨土安安静静把自己埋进去。   送走陶歌,明长苏抬眼对上楚肖担忧的目光道:“没事的。”   楚肖道:“你还是好生养着吧,困吗?还是想吃点东西?”   明长苏摇摇头,对他道:“阿肖, 你过来。”   楚肖依言过去, 明长苏伸长手臂揽住楚肖的腰将人搂过来,脸埋入楚肖的肩窝之中,深吸一口气, 楚肖反手拍着他的背道:“小明子, 你辛苦了。”   明长苏沉默地抱紧他道:“阿肖。”   楚肖应道:“我在, 小明子要吃些什么吗?”   明长苏道:“无事。”   明长苏一直安静地抱着他,也不出声,出现任由他抱着。   初春过后,日渐转暖,明长苏又身上的温度却偏凉,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楚肖也并未感觉到任何闷热。   过了一会儿,明长苏道:“阿肖,若是我……”   “嗯?”楚肖闻言仰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双眸微顿,楚肖歪了歪头道:“小明子,你这是……欲言又止?难得看到你这样,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明长苏抬眼,楚肖道:“你现在脸色很难看,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他忙抬手想探明长苏的额头,伸到一半被明长苏握住手腕,明长苏缓缓摇头道:“无事。”   明长苏坐在椅子上,楚肖被他拉着站在他双腿之间,明长苏说完这话后,重新搂住楚肖的背,下巴垫在楚肖的肩窝。   他这个动作表露出依赖的意味十足,楚肖不是第一次发现了,这就像是一只在野外战斗的狼,在外搏斗满身创伤,只有回到家里吸吸家中的小狗狗才能养精蓄锐,慢慢好起来。   楚肖内心软的一塌糊涂,十分乖巧一动不动任由明长苏吸,方才明长苏的语气略有停顿,这几日下来,楚肖明显感觉到明长苏不止一次表露出这样的情绪,只不过每一次都极其细微,在楚肖发现不对劲前已经恢复原样,这次却是让楚肖真真实实捕捉到了。   虽然明长苏没继续往下说,但楚肖多少也能感知到一点,直觉告诉他明长苏接下去的话兴许不是他爱听的。   楚肖手轻轻排着明长苏的背,不过一会儿,趴在他肩上的明长苏呼吸均匀,楚肖轻轻动了动,明长苏并未又反应,显然已经睡熟了。   楚肖静默两秒,他调整姿势,一把将明长苏横抱起,动作轻而缓慢,一步一步走向床榻,直到把明长苏放入被褥之中,明长苏都没有醒过来。   楚肖将人安顿好,想要起身,动作一顿,转头视线下垂,只见明长苏一只手哦哟紧紧抓着他的衣摆。沉默片刻,楚肖也脱了鞋,上床睡着明长苏另一侧,盯着明长苏的睡颜。   这段时日以来,明长苏极嗜睡,几乎是除了他必须醒着的时候,都能立刻昏睡过去,甚至在用膳时间也是如此,虽然睡得多,但楚肖能看出来,明长苏睡得很不安稳,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的长睫微颤。   楚肖的目光落在他瘦削的下巴处,抿了抿唇,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抱起明长苏来十分艰难,还记得第一次将明长苏从大牢之中救出来时,差点要了楚肖半条命,但方才楚肖抱起明长苏,动作却比之前轻松许多。   短短时间内,明长苏就瘦了这么多,楚肖藏在被褥中的手握紧了明长苏的手,二人指尖交缠。   过了一会儿,明长苏眼睫又颤了颤,似乎有醒来的迹象,楚肖却并未又较大反应。   楚肖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放在明长苏胸口处,轻轻拍着。   明长苏气息有些急促,过了一会儿,他紧闭着双眼开口,声音颤抖道:“阿、阿肖。”   楚肖道:“小明子,我在呢。”   明长苏又道:“别走。”   楚肖又道:“我不走。”   他上前半搂着明长苏,语气低柔,内含安抚之意,楚肖边隔着被褥轻拍明长苏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极其规律。就像哄孩子般,便拍楚肖嘴里还念叨什么,这些是他小时候,家中长辈晚上哄他睡觉用的法子,格外管用,楚肖每次被这么哄着,都会觉得格外安心。   过了一会儿,明长苏安静下来,楚肖替他掖好被褥,自己却失眠了。   他盯着床顶出神,明明同样身怀余毒,楚肖余毒被发现的时间甚至是更早,但现在明长苏却比他远更虚弱。   千疮解很难寻得解药,楚肖自己就算了,明长苏要是想拿到,应该只有同齐麟主成亲一个办法,可明长苏不论怎么样都不愿意,楚肖心底明白。   这几日下来,齐麟主倒没怎么来殿中,楚肖不知晓她干什么,但总归能和明长苏安安静静待在一起,楚肖的注意力全都在明长苏的身体状况上,也再无心其他时间,这样想来,这几日过得到也算忙碌充实。   但明长苏的情况……   这段时日下来,楚肖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还中着毒的事情,乍然想起来,这才惊觉自己前段时日活蹦乱跳了许久,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是有力气的,至少比明长苏的情况还要好。   可楚肖自己也不清楚,他还能有多久能活。   ……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蜀国攻入楚国之后,陶歌给他的药就断了,后来再见到陶歌,楚肖压根不记得这件事情,再就是明长苏忽然间毒发,楚肖满心满意都在明长苏身上,压根不记得自己身上也有毒。   突然想起来,他一时间竟觉得十分无奈恨不得敲自己一个脑瓜子,但看到明长苏现在的状况,他又觉得依着自己现在的体格压根不用担心这件事情。   楚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他和明长苏都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若是一不小心,确实是会随时丢命的那种,但纵然是这样,面对明长苏的生死,楚肖还是觉得比自己的重要许多。   和明长苏在一起的这段时日,楚肖从一个旁观者角度看明长苏中毒后的样子,不停喝药,复诊。往日都是楚肖被人盯着,现在轮到他来盯着明长苏,偶尔看着陶歌给明长苏诊脉,会在一瞬间想起来在不久之前,他中毒看看病摄政王也是这般站在一旁看着。   楚肖总会在一瞬间想起以往的很多时光,可能临近到灯枯油尽,回想起这一辈子所作所为,还是会觉得愧对一些人。   明明现在身体上反应最严重的是明长苏,但徘徊生死之间的还是楚肖自己,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日夜都在一起。   “我说”李长明从蜀国赶过来,一路急匆匆,他看着明长苏道:“我这一路也算是拼了命的,你这是真的给我好大一个惊喜啊!”   说着,他歪头,目光落在明长苏身边的楚肖身上,李长明道:“楚公子,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楚肖道:“李公子,好久不见。”   李长明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他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就知道,你这人,认准一件事情就不会放手。”   他上下打量过明长苏,神色愈发浓重,殿内就他们三人,楚肖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恍若回到了当初在蜀国大牢之内见到李长明的样子,当他以为李长明要说些什么,只见李长明单手支着下巴,脸色一变改为打量他。   李长明道:“我早就听闻当年长苏忍辱负重潜入楚国皇宫,在当朝皇帝身边谋求的便是一个太监的职位,如今过来,又听人说,现在渊王殿内之中谁都不能留,独独留一个在宫门口抢回来的小太监。还是渊王不顾及自己的身体骑马抢回来的。”   楚肖闻言一僵,只见李长明道:“怎么?我这话说的对不对?大概率是对的,我见楚公子脸色都变了,应当是对的。”   明长苏抬头,对上他的双目,李长明折扇一收道:“你现在瞪我也没有什么威慑力,真的说实话,长苏啊,我真是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让他变成这样的人在旁默默低头,明长苏依旧抬眸看李长明,眼神警告,李长明话锋一转道:“对了,我来此处怎的没见鹤行那小孩?”   明长苏道:“鹤行现在跟着陶歌,抓药。”   李长明道:“他那样子,竟然还会抓药,还挺奇怪。”   殿内一片寂静,楚肖杵在中间看二人大眼瞪小眼,抿了抿唇,忽然,李长明道:“对了长苏,齐麟主这次过来所为何事,你应当知晓吧?”   作者有话说:   李长明同学再次出场,撒花欢迎~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7-04 19:09:33~2022-07-06 21:0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一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ace. 10瓶;下雨寒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折而复返   时至今日, 楚肖算是看出来李长明的毒舌之力,见面专挑雷点上踩,开口就先问候两个人的八卦 他不提楚肖都没有意识到现在他和明长苏的处境全然是和当初刚穿书过来相反的。   他穿着一身太监服被明长苏当街拎回寝殿, 众目睽睽之下, 那么多人见证着, 又被这么说,楚肖不尴尬都不行,但这件事理亏的是他, 在面对李长明的调侃时他没什么好说的。   但站在明长苏的位置上,兴许就不是了, 先是八卦楚肖和明长苏,完了后又八卦明长苏和齐麟主,楚肖要是明长苏,就凭李长明这在他雷点上蹦跶的架势,怕是绝对活不过三日。   明长苏此刻的神色已然冷了几分,他道:“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情, 就先出去吧。”   李长明道:“别啊, 我这马不停蹄过来,就是为了看一看你现在的情况。我这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赶我走,也太没良心了。”   面对李长明的责问,明长苏不为所动, 他道:“你若是想叙旧就去陶歌那边, 鹤行这段时日都跟着他,现在应该也在。”   李长明道:“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现在这个情况, 你们剩余时间不多, 好好呆着吧。”   李长明走后,楚肖还未从方才李长明的话中出来,直到明长苏捏了捏他的手腕,他才回神,明长苏道:“在想什么?”   楚肖抿了抿唇,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总觉得李长明方才的话里有话,李长明走之前还看他一眼,那一眼,楚肖直觉并不是偶然撞上,而是李长明刻意等着他,就像那一眼之中,李长明眼中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却说不清楚。   楚肖不知如何和明长苏开口,明长苏却揽着他的腰将他带到身前,手臂力道一收,把楚肖放在自己的腿上,楚肖吓了一跳,下意识推拒道:“小明子!你干什么呢!你小心你的身体,我可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不用坐在这里!”   他推了推明长苏的胸膛,却被摁的更紧,明长苏虽然看上去瘦了不少,也确实轻了,但手臂的力道却分毫不减,这么抱着楚肖,楚肖心惊胆战的却又无法挣脱,只能尽力调整自己的姿势,不让自己的重量压到明长苏。   楚肖哭笑不得道:“真的要这么抱吗?那小明子打个商量不行吗?就是要抱的话,能不能我来抱你啊?就这样,咱俩上下位置换一下,你在我上面。”   闻言,明长苏眸光闪烁,凑近他道:“真的?”   楚肖被他这么盯着,瞬间反映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他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位置顺序换一下,我坐在椅子上,你做我身上,啊不是,你坐在我腿上,就像现在我坐在你腿上一样。”   一通解释过后,楚肖察觉好似发现自己现在是真的越描越黑,他住了嘴,对上明长苏的双目,楚肖方才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他确定明长苏听明白了,但明长苏并未松手。   对上明长苏微微含笑的眸子,楚肖垂下眸又鼓起腮帮子,一瞬间捂住脸,他道:“你别看了。”   明长苏一只手拨开他挡脸的手道:“阿肖。”   楚肖闷闷道:“嗯?”   明长苏拨开他的手,又伸手揉了揉他的侧脸,楚肖顺着他的动作歪头,半张脸埋入明长苏的掌心,明长苏的手掌很大,楚肖道:“小明子,讲真的,我现在很累。”   他低头,示意明长苏看过去,他虽然坐在明长苏腿上,但完全不敢用力,一只脚脚尖点在地面撑着,大部分力气都用在这上面,因此腿十分酸疼。   楚肖道:“我脚要麻了……”   明长苏“嗯”了一声,俯身握住他的脚踝,道:“放松。”   明长苏手掌微微带了点力道,楚肖察觉明长苏是想把他在脚上的借力点挪开,于是摇摇头以示拒绝,明长苏微微侧头,唇瓣蹭过楚肖的耳畔道:“听话,放松点。”   他的大拇指蹭过楚肖脚踝上的软肉,楚肖浑身一僵,脸控制不住红起来,那只脚脚腕上还有锁链在,被二人这么拉扯,锁链发出很轻的响动。   楚肖全身都红了,最终还是拗不过明长苏,在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明长苏身上时,楚肖忽然从他怀中跳起身,明长苏似乎意料到了,在楚肖起身后拽着他的手腕。   楚肖重心顿时向后移,明长苏顺势起身,楚肖被往后拉,径直坐入椅子上,一只手握着扶手,一只手被明长苏拽着,目光看着明长苏有些无措。   明长苏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站在楚肖身前慢慢俯身道:“阿肖。”   眼见他越凑越近,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红晕从脸上蔓延到耳根蔓延到脖颈,见明长苏凑近来,楚肖紧张的心脏怦怦狂跳,但却未躲,他磕巴道:“小明子,你、你干什么?”   明长苏松开扶手,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道:“阿肖,别紧张。”   顿了顿,就着这个姿势,他又道:“不用把李长明的话放在心上。”   楚肖:“?”   那一瞬间,楚肖几乎以为明长苏说的是之前李长明单独对他说的话,还有方才在殿内的未尽之意,他被明长苏抓着的那只手也不自觉僵硬起来,反扣住明长苏的手腕。   明长苏揉了揉他的脸,又在楚肖额头上落下一吻道:“阿肖。”   楚肖抬头,明长苏又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了。”   明长苏这副样子格外温柔,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楚肖的脑袋,像是安抚,更像是主人在极其细致地摸自己家里的狗狗。   能从这样的动作之中感觉出来,明长苏此刻心情不会特别差,但也不算特别好,要说,应当是一种心态特别柔和的状态,楚肖一动不动任由明长苏薅了一会儿,察觉到明长苏的手收回去了,楚肖这才抬头。   楚肖道:“小明子,你方才是不是又在逗我?”   “怎么会这么想?”闻言明长苏想要收回去的手一顿,又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然后缓缓下滑,沿着楚肖侧脸往下,一直摸到下巴,明长苏轻轻捏了你楚肖的耳尖。   触感热乎乎的,明长苏没忍住笑了笑,摸着眼前这个全身温度都高了些的狗狗,楚肖因为放在的动作有些痒意不受控制躲了躲,又被明长苏拉着手不让缩。   他原本有些气愤,但对上明长苏含笑的双眸,楚肖心底又是一软。   罢了罢了,若是能让明长苏开心,他捏多少次都无所谓的。   于是楚肖闭了眼,自暴自弃伸脸往前凑,预想之中的感觉并未传来,倒是他的唇角一热,楚肖登时瞪大双目,他下意识摸着嘴角,对上明长苏的视线,后者笑了笑,道:“抱歉,实在没忍住。”   楚肖:“……”   虽说明长苏忽然这样是很突然,但对上他的目光之后,楚肖心底格外软,今日来看,明长苏的眸光格外柔和,就连脸色都因为笑意而多了些许红润。   楚肖看着,也不自觉笑起来,他们对笑了一会儿后,明长苏敛了神色忽然道:“阿肖。”   楚肖道:“嗯?”   明长苏道:“我……”   楚肖道:“小明子,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的?”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明长苏这样子了,方才还挺开心的,现在又变成这样,他也不由收敛笑意,道:“没事的,小明子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在楚肖的目光下,明长苏嘴唇动了动,他握着楚肖的手微垂眸光,皱着眉道:“阿肖,倘若我……”   他话还没说完,殿门忽然被人推开,动静极大,引得二人望去目光。   来人道:“明长苏!你这带的是什么侍卫啊!这么凶,见了人就打!”   这一看,竟是方才李长明,他去而复返,跑入殿内,“砰”的一声关了门,楚肖瞥见门还未彻底关紧之前,门外还追着一个身影,若是他没看错,正是鹤行。   见李长明逃命似的跑进来后立刻关门,又用身体抵着殿门顺着门缝往外看,楚肖不动声色挑眉。   明长苏则道:“不是方才还在找他,怎的现在又回来了?”   李长明道:“我当然是找他啊,谁知道才过了这么点时间,他变化这么大,以前还能和我说两句,现在一见到我就打,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明长苏则毫不留情拆穿他道:“分明是你单方面逗他。”   闻言,楚肖也明白了几分,道:“我记得当时我还在渊王府时,有一日小明子醉酒被你送回来,那时候的鹤行好像见了你就跑?”   想了想,楚肖又自问自答道:“对,就是见了你就跑,原来他这么讨厌你啊。”   楚肖猜想,他这几句话大概是戳到李长明的痛处上了,就方才他说的,李长明听了脸色彻底臭下来。   明长苏道:“开门。”   李长明道:“我不!他会杀了我的!”   明长苏道:“开门。”   李长明道:“你没良心,你兄弟都要死了还见死不救!”   话音一落,殿门忽然被敲了两下,李长明瞬间僵直身体,脊背抵住门,耳朵却不自觉贴在门上试图听取外面的动静,楚肖看不下去了,上前道:“我开门。”   李长明瞪着他道:“不!”   楚肖道:“李公子,你想想啊,鹤行是小明子的人,现在小明子就在这里,他要是想做什么,小明子一句话的事情就能搞定他。”   说着,楚肖已经走到了门边上,他毫不留情一把推开李长明,打开门。   开门的瞬间,李长明溜到内室之中,楚肖余光一瞥,心底哭笑不得,外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是他来开门,楚肖道:“陶大夫。”   陶歌轻咳一声道:“李长明在哪里?”   他进门,背后还跟着一个人,是鹤行,但鹤行并未进去,楚肖目光落在他身上,明长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明长苏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楚肖往后一退,随即退入殿内,他眼前一闪,鹤行的身影比他还快,他定住脚步,转身望向明长苏,却发现明长苏看的不是他。   明长苏看的是鹤行,方才的话,是在对鹤行说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7-06 21:08:46~2022-07-07 13:4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望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楚肖八卦   鹤行站在殿中央, 忽然双膝跪地,半分没提起方才过来的李长明。   “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自己是哪一边的人。”明长苏看着他冷冷道。   鹤行道:“卑职不敢忘, 卑职永远是主上的人。”   这画面转的突然, 楚肖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忽然发现好像他被明长苏捉回来后,几乎没见过鹤行一面, 先前明长苏告知李长明鹤行和陶歌在一起他便信了,如今看来, 怕是另有隐情。   楚肖正出神,又听明长苏叫他道:“阿肖。”   楚肖道:“啊?”   明长苏道:“阿肖,你过来。”   楚肖依言过去,明长苏拉着他的手用力,一把将他拉入怀里,楚肖登时红了耳根低声道:“小明子, 你这是干什么呢?!”   明长苏未答, 却没松开他的手,他道:“鹤行,你看好。”   言毕他低下头,楚肖眼睁睁地看着他脚上的锁链被解开, 道:“这是干什么?”   鹤行的目光同他落在相同的地方,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楚肖余光见他攥紧拳头,手背青筋突出, 鹤行不说话, 明长苏也不开口, 殿内一度陷入沉默,就连陶歌和明长苏也安静着。   楚肖只觉得现在的气氛异常诡异沉默,他不由得挺直腰背,目光落在鹤行身上,只见明长苏虽未开口,但目光仍是冷冷地盯着鹤行,琉璃色眸光不含一点温度,楚肖一眼看去便觉得周身冷了不少。   ——明长苏,很少见会这么生气。   和明长苏呆的时间久了,楚肖也能够了解到明长苏各种情绪,至少在明长苏有负面情绪的那一刻,楚肖是能够察觉的,这已经是相处之中日积月累的直觉。   明长苏捏着他的手力道很重,楚肖被他捏得有些疼,但未吭声。楚肖目光落在明长苏修长的手指上,楚肖垂下眼,被握着的手轻轻动了动,这回明长苏并未阻止他,楚肖便顺势手腕翻转,改为掌心朝上,挠了挠明长苏的掌心。   楚肖的本意便是安抚,他不知晓为什么,但明长苏现在这样的状况的确不适合生气,没成想他挠了挠明长苏的掌心后,立刻被明长苏翻手握住手。   明长苏眸光垂落,落在楚肖的手腕上,又抬起眼,楚肖觉得明长苏似乎瞪了一眼他,那一眼某种若有若无些许凌厉的神色,但不凶,应该说是……警告。   楚肖歪了歪头,只觉得明长苏这个眼神有些新奇,刚想继续开口,便听鹤行道:“属下明白了。”   明长苏并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但楚肖能感觉到一些,殿内的气氛稍稍比之前好些了,鹤行答话后又安静一段时间,还是陶歌打破了气氛。   陶歌上前一只手揽着鹤行的背道:“说开了就好了,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到大的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说清楚的。”   他边说着,鹤行边被他的力道带起身,楚肖见状有些意外,明长苏并未对他的话发表看法,李长明不知何时探出个脑袋道:“就是啊,我们打小就认识,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他不是最听你的话吗?长苏你快说说他,别让他一见到我就打我?”   明长苏还是未答楚肖这时候插话道:“刚刚我就想问了,你到底怎么得罪鹤行了,他见到你就要揍你?”   李长明道:“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楚肖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让小明子劝劝鹤行不要总是对你动手动脚,那好歹也得告诉我们为什么吧?你俩到底干嘛了?”   方才李长明开口时楚肖便嗅出一丝不对劲的气息来,如今李长明一出来鹤行的脸色便更差了,先前还只是颓丧着脸,如今倒是有些青青白白白里透紫的样子,脸色着实说得上难看。   可这样的脸色,鹤行分明是害了臊,正又羞又恼呢。   鹤行和李长明,这两个人对他的抵触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鹤行,第一眼见他就拿刀抵着他脖子,楚肖自知能力不比鹤行,是以和鹤行相处之时对其总是百般忍让,所谓打不过还躲不过吗,但楚肖着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看见鹤行这副模样。   可真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楚肖现在便是伸长脖子,细细观察这两个人之间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他方才说了那些话,又用胳膊肘捅了捅明长苏的腰腹道:“小明子,你说是不是?”   明长苏抬眸看他一眼,对上楚肖的笑脸,忽然手上力道加重,楚肖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入明长苏怀中,又被明长苏紧抱住。   楚肖:“……”   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呢。   虽然说他脸皮厚,但也不至于厚到这般程度,让这几个人看着他和明长苏卿卿我我,楚肖实在做不到。   是以他拼命把脸往明长苏怀中埋,又听到李长明幽幽飘来一句“光天化日,伤风败俗啊。”   楚肖揪着明长苏领子的手一顿,下一瞬他十分干脆松开手,果断大摇大摆瘫在明长苏怀中,明长苏调整姿势让他靠的舒服点,伸手抚过楚肖的后背,拇指蹭过楚肖后颈的软肉,有些痒意楚肖缩了缩脖子。   楚肖并未对明长苏的动作有其他异常,这么一摆烂倒是让他成功看到李长明飞速变脸,如他猜想,见到他如此主动靠近明长苏,李长明的脸色也变了不少,变得和鹤行旗鼓相当。   看到李长明这个反应,楚肖更高兴了,咧了一口大白牙笑道:“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小明子不帮你。”   他就像个审讯犯人的狱卒,说完他还回头看了明长苏一眼,楚肖眨眨眼道:“是不是?”   明长苏垂眸盯着他道:“嗯。”   楚肖这才满意回头,无形的狗狗尾巴早就跟个螺旋似的转上天了,那一刻楚肖真切地感受到,原来恃宠而骄是这般滋味啊。   李长明嘴唇动了动,脸上罕见出现难言的神色,楚肖对此十分好奇,李长明越是表现出难说出口,楚肖就越是好奇,他最开始对李长明的印象便是如沐春风的公子,风度翩翩,后来在牢中相见,李长明却是换了一副面孔,格外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一刻,楚肖知晓,他们之间的立场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是以他早就明白,他和李长明在这之后不会有任何的接触,但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局面,那既然这么碰上了,还都是明长苏很亲近的朋友,楚肖当然也想多了解一点。   谁让李长明当初在渊王府对他格外客气,在狱中又立刻翻脸。   所以这次李长明和鹤行的八卦,楚肖打定主意要听,这些事情从鹤行嘴中说出来是不大可能,所以大概率只能从李长明嘴里套,但李长明明显又在犹豫。   楚肖瘫在明长苏怀中,但还是尽量不让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明长苏身上,明长苏察觉他这点小心思,放在楚肖腰间的手摩挲着楚肖腰间的软肉,楚肖鼓着腮帮子,没一会儿就被他摸红了脸。   但就算如此,楚肖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他越强撑,明长苏便越发肆无忌惮,最开始是扶着他的手藏匿在暗处摩挲,到后来楚肖后脑勺枕在明长苏的肩窝,明长苏便顺势低头埋在楚肖的颈间。   二人呼吸交缠,明长苏下半张脸背楚肖遮住,是以其他人并未看到,明长苏悄悄张了嘴。   明长苏先是亲吻楚肖后颈的柔软,察觉到楚肖的抵触毫不犹豫改为咬,用虎牙叼着楚肖的后颈,楚肖这下彻底没了力气。   楚肖没想到明长苏虽然纵容他八卦,却会在这种事情上给他压力!   被这么一咬,楚肖彻底没了继续盘问的心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明长苏身上,期盼着他们这些小动作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但明长苏又迟迟不停下,楚肖都挠了挠他手心示弱了,没成想明长苏更加变本加厉!   这种折磨令楚肖溃不成军,他尽量调成呼吸,却还是控制不住急促起来,直到他隐隐有招架不住的趋势,想起身,却听一直安静的陶歌开了口。   陶歌道:“我说,你们两对小两口,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等等我这个孤孤单单的人走了再说吗?”   他一开口,明长苏便停下动作,楚肖得空起身,他扶着一旁的椅子扶手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眼前有些晕,明长苏也跟着他起身,抚着他的手道:“如何了?”   楚肖瞪他一眼,陶歌这时候道:“说的就是你们,我说了多少次,你俩别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不然你们的身体都招架不住,还是不听我的话。”   楚肖脸已经很红了,被陶歌一训斥更红了,他抿了抿唇。   忽然他又后知后觉昂起脑袋,他方才好像听到陶歌说什么,他们两对小两口?   两对?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的目光在李长明和鹤行之间徘徊了一瞬,好像有些能明白鹤行为什么一见到李长明便开打了。   想到这里楚肖便笑了笑,他抬起头,额头撞上明长苏的下巴人两人同时闷哼一声,楚肖忙伸手去摸明长苏的下巴,却被明长苏反手抓住手腕。   这一刻,明长苏抓着他的手腕是虚虚的,力道有些轻。   楚肖道:“小明子,怎么样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明长苏在他眼前倒了下去,楚肖下意识张开手臂,等反应过来,明长苏已经倒在他怀里,明长苏很手,骨头硌得慌,楚肖却没注意这些,他神色愣愣地,道:“小明子?”   还不等他喊完,陶歌立刻道:“都愣着干嘛?!把人抬到内室去,都快点!”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急急忙忙抱着人往内室走,正当他们到了内室后,又听外面人通报道:“齐麟主到!”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87章 再次入牢   齐麟主有段时日未曾来到此处, 上次来时还是告知明长苏现在的情况让其权衡利弊做出选择,如今来的匆匆,殿中人显然没想到, 鹤行和陶歌忙着扶人, 李长明闻言一顿, 落在楚肖身上的目光隐隐有深意。   楚肖被他的目光看的极其不适应,但眼下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楚肖跟在陶歌身后, 看着陶歌为明长苏诊脉,就在这期间, 齐麟主已经进来了。   她来去自由,也不管外室没有一人迎接她,自顾自走向内室,绕过屏风便见明长苏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她便意识到方才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陶歌道:“如何了?”   陶歌紧紧皱着眉, 楚肖目光落在他身上,呼吸都轻了几分,陶歌道:“不太行,不过也不会比之前差多少, 只是最近情况有些不稳定罢了。”   言毕他又转向楚肖道:“长苏这几日的药都有好好喝吧?”   楚肖点头道:“一直都有喝, 都是按时的。”   陶歌点点头,李长明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放下折扇上前道:“才一段时日不见, 未曾想他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陶歌看他一眼道:“我早跟你说过了, 长苏现在的情况, 就是全靠一口气吊着命,若是等不到解药,我怕是很难救回来。”   楚肖道:“陶大夫,你不是在研制解药吗?”   “我是在做”陶歌语气顿了顿,又道:“但千疮解的解药也不是一下子能够做成功的,毕竟先前的解药一点都没了,噎没有配方,我也需要一点一点摩挲,目前看来,长苏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楚肖嘴唇抿的发白,陶歌看他一眼道:“而且我明确和长苏说过,他不一定能够救回他的性命,只是他太过执拗了。”   话音一落,殿内静寂无声,楚肖垂落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余光见鹤行的脸色最为难看。方才还在斗嘴的几个人,眼下都安静下来,明长苏的事情给所有人的打击都很大。   陶歌道:“行了,我就不在这里多留了,先回去配药,对了,长苏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性昏迷,倒也没有特别严重,你们不用太担心,他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偶尔就要这样,要做好心理准备。”   言毕他转身就走,走之前还看了楚肖一眼,楚肖同榻对视,只觉得陶歌欲言又止,但他终究未说些什么。他走后,也带着鹤行走了,鹤行走之前瞪了楚肖两眼,李长明似乎有话想要对鹤行说,但也并未说什么。   他们走后,殿内就剩下三人,楚肖目光落在床上的明长苏身上,齐麟主忽然道:“楚公子,借一步说话?”   齐麟主多日未来,一过来便把他叫出去,二人去了外室,齐麟主道:“楚公子,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咱们开门见山,我问你,长苏现在这样样子,你难过吗?”   楚肖嘴唇动了动,齐麟主道:“我也看出来了,你很在乎长苏,甚至不比他在乎你少。那么现在的情况你也知晓,长苏怕是撑不了几日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同我成亲。”   楚肖缓缓抬头,对上齐麟主的视线,他眼睫轻轻颤了颤,道:“齐麟主,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齐麟主道:“我看楚公子应当是个聪明人,我实话说了,我本意无心与你交恶,更无意于楚国交恶,于长苏哥哥的婚事那也是上一代的人定下来的,我无权选择,所以看到长苏哥哥这个样子,我也不乐意。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就这么死去,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他心不在我这里,我也不在乎,我曾经说过,我们成亲,只是一种形式,为他求得解药便好。”   楚肖听了出神许久,他知晓眼前的齐麟主与一般女子不同,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齐麟主时就这么感觉的。没曾想到齐麟主竟把这些事情看的如此通透。   利弊权衡过后,齐麟主的话语十分中肯,也并未掺杂一丝个人情感,从客观角度看,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齐麟主到:“怎么样?楚公子?考虑的如何?若是觉得我说的没问题,那便请你在他醒来后多劝劝他,我想,现在应当只有你的话他能听的进去了。”   楚肖紧紧皱着眉,他道:“齐麟主,您的想法我明白了,能否让我考虑考虑。”   齐麟主闻言点头道:“可以,不过在楚公子未考虑出结果之前,那就请你先回宫内吧。”   楚肖:“为什么?”   齐麟主道:“你也知晓,你呆在长苏哥哥身边不管怎么样,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长苏哥哥的情绪,这是肯定的,所以为了长苏哥哥的安全,你们先分开一段时日吧。”   楚肖闻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齐麟主的话并不错,不论是之前想要逃出宫外还是后来收了明长苏的玉佩,都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明长苏的情绪,这是最直观的。   因为很在乎,明长苏很在乎他,所以这种时候,楚肖做什么事情都会给明长苏很大的反应,但是……   见楚肖犹豫,齐麟主又道:“楚公子还在考虑什么?我并未有让你们彻底分开的意思,只是暂时让你自己冷静冷静,我觉得并无不妥,这期间也让陶大夫好好替长苏哥哥看看,等你想清楚了,你们还是可以继续见面。再者,我说的话那是决定,楚公子还望能明白。”   齐麟主的话提醒了楚肖,在这宫内,除了明长苏之外,齐麟主的话语权最大,若是齐麟主想让他走,那他必然留不下来。   齐麟主开口虽是询问,但基本已经给他定下来了,楚肖没法改变,只能答应。   齐麟主虽然一个人进殿,但外面人不少,做出决定后,楚肖便见外头进来一些人,皆是身穿铠甲,进来后不由分说架着楚肖往外走。   他们各个人高马大,架着楚肖时,楚肖堪堪脚尖点地,压根不用走,就这么被拖出去,也省了许多力气。   看着他出去后,齐麟主才收回视线。   她回头,对上李长明的视线,李长明不知何时站在此处,又不知听了多久,对视时,李长明摊开折扇道:“齐麟主还真是好风度啊,不在乎长苏心思在不在你身上。就是不知道你今日这番话说的漂亮,若是等长苏醒来发现你把楚公子迁出去了,他又会如何。”   面对他的调侃,齐麟主道:“我只是给他自己想的时间,并未彻底分开他们。”   李长明笑道:“原来你知道,不论怎么样,是分不开他们的啊。”   顿了顿他又叹道:“长苏这个人,就是性子太死,看准谁就是谁,怎么都不会松手,他这种脾气,知晓了怕是会跟你犟到底吧。”   齐麟主目光落在屏风上,半晌她道:“我这话只说一次,我无意与他作对,更无意让其因为我丢了性命。”   李长明道:“这话不能这么说,长苏可不是因为你,齐麟主不必这样,不过呢,我倒觉得你这人有趣的很。”   齐麟主抬眼,李长明道:“明明不想惹事生非,更不想结仇,做出来的事情却是中立的,但不管怎么样就是会得罪一些人,恕我直言,若是齐麟主真的无心挑拨,那便直白些,免得旁人误会了你的好意,最终弄巧成拙。”   他向前行一礼,道:“李某话说到此处,告辞。”   他走到门口,齐麟主忽然道:“站住。”   李长明脚步一顿,齐麟主道:“李大人匆匆赶来,怕是并未好生歇着吧,来我这里,不妨让我好生招待你。”   李长明道:“不必不必,我就是个小人,哪用得着您来招待我,齐麟主真是客气了。”   齐麟主道:“不客气,既然你能对我说出先前那一番话,那定然对我会有些了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走吧一起叙叙旧。”   言毕她直接上前摁住李长明的肩膀,察觉到李长明身体僵硬,齐麟主嘴角微勾,道:“来人。”   没过一会儿,明长苏所在的殿内空无一人,最后走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被几个人架着胳膊直挺挺往外拖,齐麟主走在他们跟前。   李长明无奈道:“真的不用了,齐麟主,不用这么客气。”   齐麟主头也不回道:“这有什么,咱们好歹也算是从小认识,不必那么生疏。”   李长明:“……”   方才还在嘲笑楚肖被人这么毫无尊严拖出去,哪成想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他仰头望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同情楚肖还是同情自己。   殿内,所有人走后,明长苏眼睫颤了颤,他额头满是湿汗,汗水沾湿了额发,紧紧贴在头皮上,慢慢地,他睁开眼,睁开眼后,神色却是空明的,并未有聚焦。   过了一会儿,他嘴唇动了动,忽然开口道:“阿肖……”   同样是被架出去,毫无尊严的,楚肖的待遇却是比李长明差多了,当然他也不知晓后来李长明有了和他相同的待遇,一路被拖过来,已经路过无数人,还好楚肖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练就了一张极厚的脸皮,被这么看着也不觉得丢脸。   他被丢在大牢之中,楚肖也猜到几分,齐麟主让他好好想想,那必然不会给他很舒适的环境,来到这里也算是意料之中,不过意料之外的是,那群人只是将他扔在牢内,就仿佛扔垃圾一样扔了就走,什么也不做。   楚肖确认了半天,确认只是将他关在这里,又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这个时候,是折磨他的最佳机会,齐麟主却并未这么做。   他知晓齐麟主说的话应当不全是假的,当然这也有一部分是他们二人的考量,说的人是一个意思,听的人听进去的又是另一个意思,全看怎么理解,现在想来,齐麟主可能当真没有其他心思。   楚肖好歹之前有过牢房经历,所以再次来到这里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他从白日待到深夜,牢内漆黑一片,独留一盏幽暗的灯火,还是从门口传来的,相当于他所在的地方根本看不见。   楚肖全靠听,他靠着墙角,听着老鼠跑过动静,循声望去好似看见了一双微微发亮的眸子,他神色一顿,又恢复如常。   不怕不怕就是坐个牢真的没什么的。   不就是换了个地方,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夜熬过去明日照样活着!   很快他就后悔了,若是这样,他还不如先前送他来的那些人打他一顿呢,最好把他打晕过去!   现在的蜀国的牢内他被抓回去就用了酷刑,疼的他皮开肉绽浑身都在颤抖,还是被人扔进牢内的,当晚疼的要死,感觉要在地上打滚的节奏,但因为实在动弹不得只能咬牙扛着。   就因为太疼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上,并未察觉到其他的东西,现在他身上一点异常都没有,坐在牢内只觉得从四面八方幽幽的冷风往他身上扑,吹得他直哆嗦,这更加难受。   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这都是格外痛苦的,楚肖低头盯着脚尖,想到以往明长苏也被扔进来很多次,他就觉得更难过。   怕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更加心疼明长苏。   他真的好想回去看看明长苏的状况啊!想回去看看明长苏如何了,醒过来了没有。   楚肖搓了搓胳膊,他耳朵动了动,乍一抬头对上一片迎面的漆黑,忽然间他浑身一抖。   他好似看到前方黑暗之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楚肖差点当场魂飞天外!这里的牢房之内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   他只能把自己缩的更近,手臂紧紧箍着膝盖,不多时,他察觉到周围的风变了,变得更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离他更近。   楚肖紧紧闭着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多时,他感觉身体一轻,有人道:“陛下。”   楚肖骤然睁开眼,不可置信望着来人道:“你是?”   来人道:“陛下可曾记得我?”   楚肖还未从方才的惊恐中缓过来,他深吸口气,全然是劫后余生的狂喜,闻言道:“有些熟悉……你是?”   来人道:“卑职是摄政王身边之人,此次乃是摄政王命我前来带陛下走。”   作者有话说:   楚同学胆子小小……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   来晚了十分抱歉。   感谢观看~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感谢在2022-07-08 16:05:41~2022-07-10 22:4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寡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宝宝的雪大大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行为奇怪   摄政王!   听到这个名字, 楚肖整个人都浑身一颤,望向他的目光带了些不可置信,楚肖声音颤抖道:“你说…阿轩吗?他、他还在?!”   那人点头道:“此次正是摄政王命我前来带您出去。”   言毕他扶着楚肖起身, 这么往外一望, 楚肖是发现了, 牢内并没有什么人,就连看门的狱卒也少得可怜,似乎从他进来时便是如此。楚肖被带着走出牢房。还有些恍惚/   他们走的不是大门, 是楚肖来这里几次却从未知晓的偏门,应该说是个暗道, 出来的地方还是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楚肖道:“等等!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阿轩他,他现在在宫内吗?”   那人边领着楚肖往外走边道:“摄政王并不在,他只是命我前来。”   楚肖道:“等下,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我在牢房之内?”   对此此事,那人并未回答, 楚肖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 道:“你先等等。”   他一把扯掉那人的面纱,抬眼仔细看的确是他记忆中跟在摄政王身边人的面容,楚肖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人又道:“陛下尽管放心, 我已经在宫内呆了许久, 就是为了找到机会带您出去,如今的局势,蜀国戒备森严, 陛下还是尽快和我走。”‘   闻言楚肖的脚步微顿, 他不由回头, 望向那熟悉森严的宫殿,若是他现在走了……明长苏醒过来后知晓,那该如何?   那人看出他的犹豫,道:“陛下,请尽快跟我走吧,主上连同一众将士都在外面等着您。”   一众将士?   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肖还未来得及问出口,那人便扶着他往屋檐上跳,动作突然,楚肖一惊 ,他们还没到屋檐上却见上方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身穿黑衣,手持长剑,站在他们上方似乎就等着这一刻,他们飞身上前那一瞬,楚肖感觉到上方那人的剑意凌厉,映照着月光,闪过楚肖的双眼,楚肖被剑光闪的刺痛,还未来得及闭眼,便眼睁睁看着那柄剑人直直冲着他身边的人刺去。   这变故措不及防,谁也没有预料到,楚肖睁大双眼,刚想喊出口,他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挡开这一剑,并试图拉着他往别的方向跑。   可惜墙上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似乎找准了他们的方向,紧接着挡过来,楚肖身边的人和他过了几招,因为带着楚肖,行动略有不便,几招过后便落了下风。   剑意腾空白光忽闪,来来去去之下不分高下,那人带着楚肖换了个方向,改为下地,楚肖却没想到地下的人更多,就是在等着他们下来。   双脚沾地的那一瞬间,无数剑刃直冲着楚肖身边那人来,那人回身挡过大半剑刃后,也意识到这一点,忽然抓着楚肖的手一松,楚肖毫无防备,又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掌,控制不住往前扑,又摔入飞身下来的鹤行怀中。   鹤行扶住楚肖的肩膀,彼时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楚肖还有些愣然,下意识回头看扶住他的人。   仅仅一眼,双方如梦初醒,楚肖忙站直腰顺带拍拍自己衣摆上的灰尘,鹤行满脸嫌弃收回手,手心还蹭了蹭衣服。   那人跑了,就剩下楚肖一个人,被鹤行以及一群士兵围着,楚肖哪里也去不了,和这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鹤行道:“你还真是不错啊。”   楚肖:“?”   听他开口语气嘲讽,楚肖心里预感就不会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鹤行道:“怎么?主上才刚刚倒下,你就这么等不及要逃出去了?”   楚肖:“……”   他道:“你想多了。”   鹤行道:“我想多了?你方才的举动不是要逃吗?你到现在还在这里狡辩!”   楚肖心知和鹤行解释不通,他道:“所以你现在打算如何?我可没真的逃出去啊,你不是在陶歌那里吗?怎得半夜又出来了?”   鹤行道:“怎么?你半夜想逃出去我来抓你你心虚了?”   楚肖:“……”这天没法聊。不论楚肖怎么说,鹤行这边都围绕着一个主题,那就是他认定楚肖今日晚上就是想要逃出去,说话也不放过这个,楚肖没得他法,只好闭了嘴。   哪成想,闭了嘴后,鹤行又道:“怎么又不说话了?心虚了?被我猜中了?”   楚肖:“…………”   忍无可忍,他道:“我没有!他怎么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还不等鹤行说话,他又接着道:“我没想过走了,这次是意外,你除了这件事情就不能想写别的?你就一定要站在这里和我僵着到天亮吗?大家都不用睡觉吗??”   他颇感无语,鹤行闻言忽然上前,还未等楚肖开口,鹤行忽然一把伸出手攥紧了楚肖的脖子,楚肖顿时一噎,鹤行力道不小,他被掐的一口气没有上来。   鹤行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哪来的胆量和我顶嘴。”   他语气森冷,下手的力道也毫不含糊,看上去是真的带了点狠意,楚肖拍着他的手背,心说这人真的要杀他啊。拼命拍了半天,鹤行的手才慢慢松开。   楚肖一只手摸着被掐红的脖子顺气,一面又格外想吐,鹤行便在一旁抱臂嫌弃道:“现在知道怕了?方才那么嚣张的劲头呢?”   楚肖道:“咳……我、我怕你姥姥!”   他好容易顺足了气,一抬眼又对上鹤行的眸光,楚肖喉结滚了滚,这处还残留着方才窒息的感觉,他又话音一转,闭了嘴。   见他不再说话,鹤行权当他是妥协了,一面嗤笑一声,一面道:“回去吧。”   听着鹤行的笑声,楚肖藏在袖子中的拳头硬了,他心底将鹤行骂了个狗血喷头,鹤行吩咐好其他人后,又看向楚肖道:“还愣着干什么?我可不会扶着你。”   言毕他向前走去,楚肖盯着他的背影暗骂道:“谁要你扶!”   现在的局势却不是和鹤行作对的好时机,楚肖一直知晓鹤行对他的态度奇差无比,若不是因为明长苏,鹤行怕是见到他的第一眼便会解决了他,但尽管如此,楚肖还是觉得和他鹤行之间的关系还是会留有一些余地的。   不过从方才鹤行的行为上来看,要想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相安无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   一路绕回去,楚肖走了一半脚步一顿,他一停鹤行和停下脚步回头道:“你又想干什么?”   楚肖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无辜道:“没怎么,就是有点奇怪,这个方向……不是去大牢的吧?”   鹤行脸色一直很臭,他闻言道:“你不用管我们去哪里,你别又想耍什么心思。”   这臭脾气!楚肖光是听他开口便觉得火冒三丈,现在觉得鹤行哪哪在他眼里都格外不顺眼,当场想骂回去,但一想到方才鹤行对他做的事情,他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楚肖咬牙道:“行。”   鹤行没理会他的话,大概是看着楚肖一反常态安静下来,看着楚肖吃瘪的模样,大概有些许优越感,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再往前一段距离,楚肖便知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了,那正是他原先的寝殿。   鹤行带着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道:“你进去。”   楚肖一愣,目光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迈步进去,他便往前走听见身后的动静立刻转身回头,只见鹤行将佩剑放在地面,而他自己则坐在台阶上,他坐在最上层的台阶上,一条腿向下跨了三级台阶搭在地面,另一条腿曲起。   鹤行目视前方,身板挺直,楚肖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后表情麻木收回。   就算长得好看又怎么了,也救不了他不长嘴这一点!   想着,楚肖便继续往前走,又忽然顿住脚步,鹤行坐的端端正正,后脑勺却仿佛长了眼睛,只听他道:“你别想了,今夜你那里都别想去。给我老实呆在这里。”   楚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肖也实在没忍住,道:“我记得当时我想要出宫装成太监也少不了你的帮忙吧,当初你可是十分想把我赶出宫中的,怎么,现在忽然改变想法了?我现在想离开却是不行了?”   话音一落,楚肖便见鹤行脊背未动,他身旁的佩剑却出鞘三分,剑光与月光融为一体,格外亮眼。   楚肖:“……行了行了我不问了。”   他转身就走,进了门后“砰”地又关了门,心底道:他打不过还躲不过吗!真是奇怪,摸不清鹤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管是什么,对楚肖而言都不是好事就对了。   楚肖关了门后,鹤行的目光又落在眼前不远处的假山上,他盯着那处许久,指尖不知何时摸出一个石子,直直冲着那处打去。   果不其然,就听那处传来一声“哎呦”的声音,一个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李长明边走边揉方才被打到的地方道:“小东西还真是毫不留情啊,打起哥哥来一点都不手软。”   对上鹤行警告的目光,李长明伸出双手举过头顶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过我不是记得某个人见了我就跑吗?怎得现在不躲我了?”   鹤行默默攥紧了手心的石子,李长明眼尖看看见他的小动作,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真的不说了,我就是路过刚好看到你们。”   鹤行冷冷望向他,李长明道:“好吧还听到了不少对话,有关你放楚公子走……”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颗石子直直冲着他嘴飞了过来,李长明忙一躲道:“干嘛干嘛,还真的要谋杀亲夫……咳咳。”   鹤行道:“你敢说去,你就完了。”   李长明闻言“哦”了一声,摊开折扇道:“怎么个玩法?”   鹤行眉间微蹙,道:“割了你的舌头。”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十分抱歉,真的很抱歉,这段时日更新可能都不太稳定,我尽量调整时间!跪下啦!   摄政王真的还在,很快就会出来。   还有摄政王姓楚名轩,叫楚轩,所以楚肖会喊“阿轩”。   还有有关小明子的病情……雀氏肥肠严重滴,现在是处于一个濒死的状态,不过后面会好起来放心~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7-10 22:44:43~2022-07-11 23:0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符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狼狼贴贴   李长明闻言笑了, 他道:“哎呦小东西好大火气,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鹤行神色未动,仍旧冷冷看着他, 李长明道:“想我了吗?”   鹤行收回目光, 被如此对待, 李长明也不生气,他道:“行啊,不同我说话, 那我走便是了。”   言毕他转身,一枚石子从背后从他的侧脸擦过, 李长明脚步一顿,鹤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鹤行道:“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李长明道:“还挺霸道……小东西,你讲点道理,我方才和你说了这么多话, 你都不愿意理我, 怎得现在还反过来不让我走。那你说,我留下来干什么?和你大眼瞪小眼?还是帮着你守着楚公子?你放心吧,经此一遭,楚公子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出去的念头了, 起码今天不会, 你也不用这么担心。”   鹤行冷声道:“谁说我担心他了?”   李长明道:“我也没说是他啊,我知道你贴着长苏,长苏现在这个样子你可能算是最着急的人之一了, 小东西, 你听哥哥一句劝, 有些事情呢,还是要考虑长苏自己的感受,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长苏自己承受的,而且长苏也不是小孩子,大概能够料的到,你不用这么急着替长苏做选择。”   李长明趁着鹤行和他聊天间隙凑近一点,一只手揽住鹤行的肩膀,陆陆续续说了这些,鹤行目光带刀落在李长明扒拉在肩头的爪子上,李长明慢慢收回手,鹤行又道:“你是想教训我,那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李长明看着他,叹了口气,道:“要说你什么呢,说你笨吧,你有时候脑子还挺聪明的……诶,你的剑!刀剑无眼!若是一个不小心割到我的动脉,那你将会失去一个这么好的人!”   鹤行收回剑,道:“要是不想见血,那就少说点这些。”   李长明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难为我了,你明明知晓我这个性子,你让我留下来说话那定然是会说到你不爱听的,不过所谓忠言逆耳嘛,你不爱听我倒也理解,但终究我还是希望不要让我今日所言之话成了空便好。”   说到最后几句话,李长明的语气有些沉了下来,鹤行抬头望他一眼,李长明又立刻弯了眼睛凑上来道:“这样就对了嘛,与人交谈,最主要的就是尊重,得看着对方,你看看我,自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就没从你身上下来过。”   鹤行收剑入鞘闻言嗤笑道:“你那是耍流氓。”   李长明道:“啊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最君子的人了!”   “……”   殿外发生的这些对话楚肖一概不知,他进了殿,目光罗在殿内,一段时日没有回来,这里的摆设都未曾变过,也没有积灰,看上去应当时常有人打扫,先前楚肖和明长苏询问过,知晓霓裳现在在安全的地方,所以楚肖进殿后下意识便搜寻霓裳的身影。   当真是下意识地,他果真看到了霓裳的身影。   就在外室,地面铺了层软垫,霓裳打地铺睡着,楚肖一步步走过去,霓裳大概听到了外头的动静,醒了过来。   见到楚肖的那一刻,霓裳满脸泪水这下真的是抑制不住哭了出来,楚肖:“欸……”   他忙上前,伸手想扶住她,手终归没有落下,他改为双手放在霓裳下巴下,为她接着脸上留下来的泪水。   吧嗒吧嗒,霓裳哭了一会儿,话都说的不太清楚,楚肖便安安静静等她一会儿,直到双手都沾满了泪珠,霓裳才反应过来自己给干了什么,嘴上说着“奴婢该死”忙慌慌张张抽出张帕子递给楚肖。   楚肖道:“没关系的,霓裳你没事吧?那日我被带走之后,有没有人为难你?”   霓裳摇头道:“没有……陛下被带走后,我就被送回了这里,他们会按时给我送吃食,但不允许我走出殿外,我以为……以为我可能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说着,霓裳又要继续哭,楚肖心底满是愧疚,也顾不上自己,直接拿着帕子给霓裳擦眼泪,边擦边道:“我没事的,你别太担心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现在我可能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待在你身边,你别光想着我,好了好了别哭了,明明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脸都哭花了要不好看了。”   他边擦边哄,前面几句霓裳听了正要哭的更凶,又听到后面的话后忍不住笑了出来,霓裳道:“陛下……您别取笑我了。”   楚肖则道:“我说的是实话,好了别哭了,你看看我,我身体好着呢,也没有受任何伤。”   霓裳点头,等两个人的情绪都安抚下来,楚肖便收拾收拾上床休息了,折腾了一晚上,楚肖的确困得很,他要睡,霓裳便伺候他。   楚肖道:“你也别忙活了,也去睡吧,不用在外面打地铺了,就睡在这里吧,这边还有一张榻。”   之前楚肖住在这里时,霓裳也跟着睡在这里,不过不是在内室,是在外室,外室另外搭了一张床榻,但楚肖走的时候未免意外,这床榻给收起来了,如今进来后见到霓裳打地铺,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未找到那张床榻。   霓裳闻言立刻摇头道:“这怎么行!万万不可啊陛下!”   楚肖道:“这有什么啊,咱们俩现在充其量就是两个阶下囚,能睡得好点那就尽量好一点,更何况现在地方还是偏凉,还有些潮意,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打地铺定然不行的。”   霓裳还是摇头,楚肖道:“那这样吧,要不你睡床,我睡那张榻,要么你睡榻我还是睡这张床。”   说着榻拍了拍被褥道:“你选吧。”   霓裳咬着唇,最终拗不过楚肖抱着被褥铺在榻上,楚肖这才放心躺下。   一躺下盯着床顶,他又久久无法入睡,方才宽衣时,霓裳不小心看见了他脚腕上的红痕又红了眼睛,楚肖登时一惊想开口,却见霓裳若无其事转过身,并未说什么,楚肖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很累,但也是真的睡不着。要说这一晚上,给他最大的冲击便是知晓摄政王还在世这件事情,当时楚国已无能够带兵之人,摄政王便主动带兵去往前线,这一去不复返。   知道这个消息是,楚肖难以平复心虚,穿书过来这么长时间,陪在他身边最长除了明长苏就是摄政王,在日常相处之中,楚肖对摄政王也了解不少,知晓对方的性格习性,还有他们之间的情谊。   在楚肖中毒之际,最紧张的便是摄政王,也是摄政王,一心一意为了他着想,扪心自问,面对摄政哇,楚肖的愧疚是最多的,他毕竟不是原主,穿书过来的那一刻某些事情便已经发生悄然的改变。   这么多日以来,楚肖不是没有想过摄政王真的还活着,只是有时候不太敢想,这种情况下,也不知晓该如何面对摄政王……如今真的确定摄政王还在了,楚肖则更加无措。   心底有一块地方突然轻松了也些许,同样的,另一个地方也更加沉重了。   他曾经亲口答应过德顺,若是摄政王还在世,他一定会将他带回来。楚肖必然说到做到。   只是现在的局势,楚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要说带摄政王回家,还不如说是楚肖自己出去见摄政王。   就像今日这样。   已经逃过一次的楚肖知晓若是明长苏要是知道他再次想逃必然会非常生气,楚肖揪紧了被褥,在这一刻,他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往什么地方走了。   那头的霓裳很安静,楚肖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吵醒人,只能揪着被褥瞪大双眼,一直熬到天蒙蒙亮,楚肖这才熬不住困意慢悠悠耷拉下眼皮,昏睡过去。   因为睡得晚,脑袋昏昏沉沉,还有些晕乎乎的,睡梦之中也不大安稳,他好似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动静,听到了什么人说话的声音,但他睁不开眼睛,更发不出声音。   想翻身更是动不了,正当他紧皱着眉时,一只微凉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为他抚平眉眼,指尖抚过他的侧脸,随即,他的额头落下温热的触感。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楚肖即使没醒也感知到了,他下意识往那边蹭了蹭,又好像听到了谁说话。   紧接着,他感觉被褥被掀开一角,有人也躺了进来,楚肖下意识往里面缩,又被拉着手捂住,熟悉的触感,更熟悉的气息传来,楚肖这才放松下来,腰间横上手,又被揽得更紧。   大概是真的心中的事情太多了,扰的他心神不宁,导致他很不安,而他不安的来源便在于一个人,此刻着个人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叫着他,反而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楚肖接下来,便没有在继续做噩梦。   等他缓缓睁眼时,察觉很不对劲。   他这才发现睡梦中闻到的气息包裹熟悉的声音还有腰间的力道都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   因为他的床上,明长苏正搂着他躺着!   楚肖脖子有些僵硬,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明长苏脸上。他醒了,明长苏还在睡,明长苏依旧脸色苍白,睡得不大安稳,但埋头在他肩窝,吐息还算平缓喷洒在楚肖的侧颈间。   楚肖:“……”   楚肖又惊又喜!   明长苏真的在他睡梦之中爬他床了?!   作者有话说:   小明子醒来就发现楚同学不在了,急着去找找到了原本想把人抱回去,但是因为太虚弱了抱不动索性就钻被窝一起睡了……   感谢观看~ 第90章 狼狼撒气   此刻的明长苏就是一直熟睡的狼狼, 因为虚弱还是在楚肖身边,便敛去了周身的锋芒,紧紧搂着楚肖不松手。   明长苏睡得比较沉, 楚肖醒来后并未吵醒他, 倒是楚肖尝试想要起身被明长苏察觉了, 长臂一揽,不管不顾啊将楚肖拖回被褥里。   楚肖:“……”   拖回去后,手背还上移放在楚肖的背上轻轻拍着, 明长苏的鼻尖抵着楚肖的侧颈,又埋头更深, 楚肖觉得痒,又不受控制仰起头。   楚肖道:“还……还有人!”   他可没忘记霓裳晚上也睡在这里,那明长苏现在和他这样,霓裳一听到动静看过来还不得吓死!   明长苏似乎被他的动静扰的有些起床气,但还是回应了他的话,声音厚重, 掺杂着浓浓的鼻音道:“我让她……先出去了。”   楚肖还要开口, 嘴唇就被亲了一下,他到嘴边的话语登时刹住车,明长苏亲了他后又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很困……阿肖,陪我再睡会儿好不好?”   话音一落, 他呼吸再次均匀起来, 楚肖被他箍在怀中动弹不得,有些好笑,说是询问楚肖能不能陪着一起, 但做出来的行为却是不容挣脱的, 楚肖也没办法拒绝, 明长苏入睡的时间很快,快到楚肖还没来得及回应他。   于是楚肖只能瞪大眼睛望着床顶,过了一会儿,他悄悄侧头,看着自己肩窝中的脑袋,楚肖发了一会儿呆,又低了低头,学着明长苏方才那一啄,吻落在明长苏额发上。   大概和明长苏在一起的时候会放松许多,明长苏眼下这种慵懒的劲头多少传染了他,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明长苏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楚肖这棵树干子,抱的紧紧的。楚肖偶尔小幅度动了动,明长苏也会跟着哼哼两声,和往日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明长苏这副十足十信任他的狼狼模样,楚肖看了格外心软,被这么抱着,他一时间什么都不想去想了,眼中只有明长苏一个人,楚肖恍若觉得现在好似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气氛,让人沉醉。   不知不觉,楚肖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他是被其他动静吵醒的,这会儿醒来倒不像之前醒的那一次,这次他的脑壳晕晕乎乎的,大概不是自然醒,眼皮十分沉重,他光是睁开眼眼皮就已经艰难地打过几场架了。   直到给人捞起来。   明长苏已经醒来,他揽着楚肖的腰把人带起来,让楚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楚肖这才慢悠悠睁开眼,就听陶歌的声音传来。   陶歌道:“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还有力气抱着他?你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明长苏道:“我没有。”   陶歌道:“你没有?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让你好生在殿里休息着,你怎的跑过来的?是不是还打算把人打包带回殿内去?你这个状态,这是完完全全离了他就活不了了啊!”   前面的话明长苏听了还在反驳,说到后面他便安静了下来,听着陶歌一字一句控诉完,又低头,他的呼吸凑在楚肖的耳畔。   楚肖感觉到他的耳垂被人轻轻捏了下,随后明长苏在他耳边道:“是啊,没了他就不能活。”   楚肖:“……”   这下他脑海之中残留的困意一丝都没了,神色清明起来,看清他现在的姿势,忙起身,因为是坐在明长苏怀中,他起身的时候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找不到支点,在放到明长苏肩膀上时仿佛触电般缩了回来,又被明长苏反手抓住。   楚肖抿了抿唇,狗狗耳朵一颤一颤的,手被明长苏紧紧抓着,只能看靠着明长苏的身体起身,但又不敢太用力,实在是害怕,于是整个动作都非常小心翼翼。   终于从明长苏怀中出来后,楚肖双脚沾地,不小心歪了一下,陶歌道:“你们这个样子……不会昨天晚上还做了什么吧?”   楚肖:“……”   陶歌立刻道:“明长苏!我叮嘱过你们两个人都不能剧烈运动,真以为我在和你们开玩笑吗?!现在这个情况你们玩的可不是对方,是明长苏的命啊!”   明长苏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又听楚肖立刻道:“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就是睡觉姿势有点僵硬,这会儿麻了腿。”   陶歌将信将疑道:“是吗?”   楚肖就差对天发誓了。   陶歌目光在他慢慢合拢的□□收回,正当楚肖放松下来,又听他道:“那还好,若是前段时间,你们做点什么那不太会有大的影响,如今的长苏,身体可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你们都注意些。”   楚肖点点头如捣蒜道:“好的好的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明长苏:“……”   他的目光望向陶歌,隐隐含有威慑之意,陶歌权当未见,目不斜视移开眼道:“咳,那你们先休息着,我先离开了。”   他转身拐出内室,楚肖在角落里看到几个人影,便知晓还有人呆在门外,他正想探头看看,忽然身体一轻,楚肖道:“小明子!”   他就是一时间不注意,明长苏便趁机腾空抱起他,楚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明长苏抱着他的力道不小,楚肖道:“陶大夫刚才还说了不要乱动!你都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吗?”   楚肖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语气有些冲,明长苏原本埋头到他肩窝,闻言慢悠悠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目。楚肖嘴唇动了动,顿时就心软了,明长苏的神色有些许委屈,似乎是因为楚肖的语气,这一眼看过来,楚肖便再说不出任何话。   顿了顿,正当明长苏再次埋首时楚肖道:“那个,咱们讲点道理,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这样,啊,别咬我,你若真的想这样,那就坐在我身上,坐我身上,随便你怎么动,行不行?”   他说完话,明长苏未抬眼,仍旧用犬牙磨着他颈间的皮肉,楚肖往里缩,又被明长苏一只手扣着后脑勺。   这真是……   明长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和无理取闹了啊!   被这么贴着磨着,楚肖的耐心线被一点点放大,但更多的还是无措,因为不敢乱动怕伤着明长苏,明长苏却趁此肆无忌惮,就一会儿的功夫,楚肖的衣领都被拉开了许多。   楚肖喉结滚了滚,犹豫半晌伸出手抵着明长苏的肩膀道:“小明子!咱们冷静!”   同时,陶歌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过来,道:“还说什么都不干呢!都听听,这声音是在干什么?陛下,您可真的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别忘了现在什么时辰,青天白日的,这是要白日宣淫啊。”   楚肖:“……”   他正想开口,明长苏忽然贴着他的嘴唇。楚肖呼吸骤然停滞,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明长苏,明长苏的唇瓣轻轻蹭着他的,触碰的感觉明显,但明长苏并未继续也并未用力,就按照现在的样子,隔着一段距离,若有若无的触碰。   楚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了,感受到明长苏微凉的唇瓣,他全身都燥热起来,喉结滚了滚。   念及到外头可能还有人,楚肖轻轻推了推明长苏,却被反扣着手指压在身侧,在楚肖的视线内,明长苏慢慢倾身上前。   明长苏微微垂眼,长长的羽睫落下一片投影,楚肖透过细密的羽睫,望见里面琉璃色的瞳孔,此时却仿佛深黑的不见底。   嘴唇又轻轻被人碰了碰,明长苏仿佛试探般的凑身上前,轻轻一贴,又缓缓松开,明长苏一直看着楚肖。   楚肖被他盯得有些不适应,他眯了眯眼,又被亲了第二下。   楚肖这下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握着明长苏的手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腕又被明长苏的指腹慢慢摩挲着,明长苏在他耳边道:“可以吗?”   楚肖:“……”   他的嘴唇又被亲了第三下,楚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轻轻地,若有若无地撩拨,被明长苏这么盯着整个人仿佛都入了蛊。   他终于点了点头。   明长苏轻笑一声,侧头彻底吻住他的唇,这次很重,也很深。   可明长苏才探进来时,又听外室传来动静,李长明道:“哎呦,这怎么半天没动静了?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听着声音的距离,他人已经走到了里面,离的很近,楚肖理智回笼,听到这么一下浑身一颤,明长苏察觉到他的反应,没有立刻松开他,而是更侧头探入,几乎是发狠似的,在他口中舔过。   贴着舌尖,这一下顺势而上,直接把楚肖亲软了。这一下比李长明进来带给他的冲击更加重,楚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紧闭双目,脑袋近乎冒热烟。   他听见李长明语气一变,似乎骂了句脏话,他道:“啊,这两个人,光天化日,不成体统!”   听声音,人已经走远了。   可尽管人走远了,楚肖还是不敢抬头,明长苏松开抓着他的手,微微低头,楚肖却捂着脸。   明长苏越低头,楚肖则埋得更低,他就像只无地自容的狗狗,整张脸红扑扑的,人也僵硬的很,只知道埋头。   作者有话说:   终于赶上时间了!   这部分的剧情稍稍细水长流细一点点……   他俩暗戳戳的小心思还是挺多的~   感谢观看~ 第91章 狗狗抉择   楚肖就这个姿势僵直许久, 被明长苏这么一亲,他感觉整个人都好似不只是自己的,压根不敢乱动。还没想好怎么办, 便听到颈间均匀的呼吸声。   楚肖心底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又格外担忧, 明长苏现在越来越嗜睡了,特别是这段时间,也证明着他身上毒性发作的更加厉害, 陶歌所言不错。   明长苏靠在他肩上,楚肖反手搂着明长苏的背, 他指尖顿了顿,蜷起手指揪紧了明长苏的衣服。   这段时间以来,他其实不只一次想过,为什么同样是中毒,明长苏现在却比他严重那么多。   看着他日夜受余毒的折磨7,楚肖恨不得这些感受都发生在他身上。   让他眼睁睁看着明长苏从好好的状态中毒虚弱下去, 一点一点流失生命力直到死去, 想想楚肖压根做不到,这对于他来说太痛苦了。   齐麟主和他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大家各取所需,若是能够得到双赢的结果当然再好不过, 这样还能够救明长苏的命, 何乐而不为。   殿内光线较暗,从晚上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开窗,大抵是里头有人睡觉的缘故, 楚肖也担心开了窗风吹进来令明长苏染了风寒。   霓裳悄悄进来时殿内人没有一点动静, 都睡得很沉, 霓裳站在屏风后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齐麟主跟在她身后,只见霓裳转过头来,眸光没有一丝犹豫,而是直直望着他,全然是逐客令的意味。   齐麟主突然驾到霓裳也措手不及,面对齐麟主的要求,霓裳并未立刻答应,她本想看看楚肖现在的情况再做定夺,如此一看他已给出了答案。   先前楚肖被关去大牢就是眼前这个齐麟主的主意,霓裳心知他们现在的身份悬殊,若是想动她,齐麟主随便说句话的功夫就可以,但身为楚肖的人,她一直以来都侍奉楚肖。这么长时间下来,楚肖吃过了不少苦,至少在她这里,她能阻止一定要阻止。   就算不行,霓裳心想:若是让陛下一个人受罪,还不如让她也去陪着陛下,这样就算是在牢狱之中也能够照顾陛下。   霓裳转身前深吸一口气,她对上齐麟主的目光,没有一丝犹豫和畏惧,虽未说一句话,但眼底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分明。   原以为齐麟主会生气,却没想到齐麟主只是看了看她,忽然笑了。霓裳正不明所以,齐麟主便先一步离开,出了殿门。   霓裳一直跟到殿门外,跨出门时齐麟主忽然停了脚步,她转身道:“我之前来的那一次,倒没有发现你的存在。”   霓裳道:“齐麟主说这些话奴婢听不明白。”   齐麟主道:“听不明白没关系,我问你,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   霓裳道:“没有!”   面对齐麟主的询问,她后退一步,语气果断,齐麟主目光落在她身上多了几分打量,直到霓裳以为齐麟主真的要发怒时,齐麟主忽然道:“倒是有几分血性。”   言毕她转身便走,独留霓裳站在门外。   盯着齐麟主的背影,霓裳紧紧皱着眉。   楚肖不知何时又睡去,断断续续地,他做了好些梦,但记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知道不是令他很开心的事情。他是被一阵声音吵醒的。   睁眼时,他便听到身边传来压抑的动静,楚肖立刻反应过来望向明长苏道:“小明子?”   的确是明长苏发出的声音,明长苏睡得不大安稳,像是入了梦魇,还发出呜咽的动静,楚肖一探过去,明长苏便紧紧抓着他的手,力道紧的令楚肖皱了皱眉。   楚肖道:“小明子!你如何了?”   明长苏浑身都在发抖,额头发着冷汗,他眉头紧皱,似是格外痛苦压抑的模样,突然他起身,楚肖吓了一跳,忙要扶住他,明长苏却先一步倒向床沿,张嘴便咳出一口血来。   楚肖道:“小明子!”   他便要下床去叫人,明长苏却先一步察觉他的动作,拉住他的手道:“别走。”   明长苏的声音格外嘶哑,还伴着些压抑,楚肖脚步一顿,顺着明长苏抓着他的力道又上了床,楚肖一条腿压在床上,没被明长苏抓着的那只手搂着明长苏的背。   楚肖同样沙哑道:“好,我不走。小明子你……如何了?”   明长苏道:“没事。”   他嘴角还带着血,楚肖忙拿着帕子替他擦干净,明长苏全程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轻笑一声,又握上楚肖的手道:“阿肖,辛苦你了。”   楚肖吸了吸鼻子,道:“这有什么辛苦的,你以往还不是一直照顾着我,现在这样也是应该的。”   明长苏盯着他,眸光温柔未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楚肖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双手都被明长苏拢在手心,明长苏的手指偏凉,汗涔涔的,楚肖被他这么盯着,眼眶慢慢红了。   楚肖道:“那个,我……”   明长苏揉了揉他的鼻子道:“怎么还委屈上了?”   他的声音嘶哑,此刻又微微放低,落在楚肖耳边格外柔和,从前清冷的声音现在包含暖意,楚肖听了耳根却未热,眼眶更红了。   明长苏又道:“我没事的。”   楚肖落了一滴泪,道:“你别说了。”   因为压抑的哭声,楚肖的声音彻底变了调,比明长苏的变得还严重,一滴泪落下后,接下来的便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水落了满脸,很快楚肖便哭花了脸。   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却见明长苏神色愣愣地,明长苏的手掌向上摊开,慢慢伸过来,放在楚肖的下巴下方。   吧嗒。   一地泪水径直落在明长苏的手掌心,明长苏蜷了蜷手指,楚肖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被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稍稍好了点,刚想开口询问,明长苏又抬手,指节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下眼角。   温热的,湿润一片。   楚肖:“……”   他没忍住道:“你这是干嘛啊?”   明长苏道:“有点不敢相信,阿肖你竟然哭了。”   明长苏的语气慢吞吞地,声音格外轻,只听他道:“这是为我而哭的吧。”   楚肖抿了抿唇,忽然一把抹了自己的脸道:“什么为谁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没哭了。”   他这一番动作实在有些赌气的意味,明明真的不想哭的,但是看到明长苏这个样子,一时间没绷住,后面便彻底绷不住了。   楚肖的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明长苏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明长苏一只手蜷曲着没松开,另一只手轻轻扶着楚肖的肩膀,楚肖靠在他心口处,听着那里怦怦的心跳,一时间控制住的泪水又忍不住要漫上来。   正当他快要忍不住时,明长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明长苏道:“阿肖,你愿意同一个将死之人睡在一起吗?”   明长苏这句话轻飘飘的,仿佛没问一般,但落在楚肖耳中,楚肖便觉得心中重重一沉。   楚肖反手握紧了明长苏的手腕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明长苏低低道:“没什么,只是忽然间想到,若是陶歌为能够研制出解药,那我的确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楚肖道:“不要说这些话了!”   他声音又沙了些许,已经接近歇斯底里,明长苏听出他临近崩溃,轻拍他的背没再说话。   可明长苏不开口,楚肖这个时候更加不安,他抓着明长苏的手腕抬头道:“小明子,你一直以来都把希望放在陶歌身上吗?”   明长苏看着他。   楚肖又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吗?”   明长苏道:“千疮解毒药性烈,解药难寻,但陶歌毕竟是在世华佗之徒,只怕只有他能研制得解药。”   楚肖抿了抿唇道:“齐麟主说,她那边有解药。”   言毕,楚肖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楚肖道:“我……并不是劝你,也不是逼你做出选择,只是齐麟主同我说过,你们成亲完全可以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你拿到解药,她并不会要求其他事情。你……真的不考虑吗?”   明长苏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道:“阿肖,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但这件事情上,我并不会答应。我只想和你一个人成亲,除此之外,绝无他人。”   楚肖闻言眼睫颤了颤,他道:“小明子……”   明长苏道:“阿肖,我明白你想说的,但自始至终我都是这个想法,就算……我也不会答应的。”   楚肖嘴唇抖了抖,道:“我……”   明长苏的手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上,摸了摸他的耳朵,又摸了摸脑袋道:“我这一辈子,就只想和你在一起。若不是你,那我便终生不娶。”   楚肖道:“可是……你现在的身体。”   明长苏道:“我信任陶歌。”   楚肖张嘴,明长苏低头吻了上来。   蜻蜓点水,双唇擦过,楚肖道:“小明子……”   明长苏那番话给他的震惊不小,虽说按照明长苏的性子楚肖也大概能够猜到明长苏会这么选择,但亲耳听到时,楚肖还是感觉心脏怦怦狂跳,从刚才的潮起潮落到现在心绪难平,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无可否认,他听到明长苏这样的话很高兴,但同时也觉得内心酸涩无比,两种感觉交杂在一起,楚肖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他很想上前紧紧抱住明长苏,但手伸到一半又忽然间没了力气,就像面对一片海洋,里面水很多,却是很难掌握,只能看,无法感知具体的形状。   因为水是最无形的东西,时而会变幻。   在他的眼里明长苏便是如此,并不是说明长苏难以捉摸,只是在楚肖的眼里,这样的明长苏实在太脆弱了,仿佛他伸手一捏轻轻就能够将其捏碎,而后他再也在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   这种心态是焦虑的,患得患失的,楚肖很清楚,他这样的状态不对,但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改变,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他带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是都是因为他变坏的。   他现在最在乎的便是明长苏,若是明长苏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因为他的话。   楚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或许是看出他的异常,明长苏捏着他的手指半开玩笑道:“我错了,方才说的话你不要在意,别板着脸了,手都在发抖。”   楚肖抬头,明长苏有一下没一下捏着他的手指,楚肖这才发觉自己浑身冷汗,状态和方才噩梦惊醒的明长苏几近差不多。   看着他真被吓到了,明长苏又道:“真的不用这么在意,方才我也只是一时口舌之快,阿肖你信我,我不会……”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被楚肖反手握住。   明长苏动作一顿,对上楚肖的目光,楚肖道:“小明子,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想,不管将来如何,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好吗?”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   接眼泪这一点本人好喜欢~   小明子的病会好的!但不是现在233333,这一部分的细节会写的细一点啦,这中间他们的感情也会上升一个层次!   小明子超爱楚同学的!楚同学也同样超爱小明子的!   双向箭头粗粗粗!   感谢观看~ 第92章 狼狼粘人   楚肖独自想了许久, 他没办法接受明长苏的离去,明长苏闻言一顿,他的神色亮了亮道:“阿肖, 你这是……愿意呆在我身边了吗?”   楚肖点头, 思来想去, 最后定格在最坏的结果上,明长苏现在的状态,最坏最坏不过真的毒发而亡, 而楚肖自己也中了毒,他本活不了多久, 两个人都没有多少时间剩下,与其分开,还不如在一起过剩下的时间。   楚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态,但这个念头乍然冒出来,就如初芽般疯狂周长,除却所有的问题, 其实最大的关键便是在于生死之间。若是连这个都看淡了, 那其他的更是无所谓了。   楚肖垂着眼,他说出此话自知抱了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在其中,他自知这样的想法较为极端不可取,却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哪成想明长苏闻言非但没有说什么, 望过来的神色连同语气都有些欣喜。   楚肖抬眼道:“我愿意……小明子!”   明长苏突然伸手,用了点力紧抱着他,楚肖吓了一跳, 忙伸手轻拍明长苏的手臂道:“小明子, 你小心点。”   明长苏道:“没关系, 我没事的。”   这还是明长苏面对楚肖提醒他这么多次后,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楚肖有些意外,又听明长苏道:“阿肖,你若是愿意留下来,那我们成亲好不好?”   楚肖道:“什……什么?”   这画图转的突然,楚肖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脑袋还空白了一刻,就在这间隙,明长苏搂紧了他,沉默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楚肖的肩窝蹭了蹭。   他动作轻柔,鼻尖抵着楚肖的锁骨,呼吸喷洒在上面,楚肖觉得痒,想躲,但又怕引得明长苏乱动。   楚肖喉间干涩,刚想开口,又听明长苏道:“我说着玩的,阿肖不必放在心上。”   楚肖:“……”他看明长苏这个动作,听明长苏这个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楚肖还想说话,明长苏继续道:“我知晓,我真的没多少时日了,这种时候说这个,的确有些不负责任。”   楚肖闻言睁大双眸道:“不会!”   明长苏握着他的手臂道:“那么……阿肖你是答应了?”   楚肖抿了抿唇,明长苏看出他的犹豫,又道:“没关系的,阿肖你可以慢慢想。”   楚肖苦笑,道:“小明子……你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   明长苏却摇头道:“没有,阿肖你别担心我,我今日所言之事,其实在我心里已经想过很多遍了。”   他握着楚肖的双手,手指收拢,微微低头清冷的眸光澄澈,眼底一片赤诚,他道:“这些事情,我大概真的想了很久了……那时候就想着,今生非你不可,虽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楚肖看在眼里,看出来那并不是开心的笑容,反而明白明长苏未尽之语后的酸涩。   楚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从日常琐碎的细节之中能够知晓明长苏对他的情谊绝非一朝一夕,已经格外深重了,但听了方才和现在明长苏的一份告白之后,楚肖还是内心动荡微微震惊。   他没回话,明长苏便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阿肖,再陪我睡会儿吧。”   楚肖上床的时候鼻子还是红的,二人面对面躺着,这会儿却没有搂在一起,明长苏之事拉着他的手,时不时用拇指蹭蹭他的手背,不过一会儿,明长苏便睡了过去。   楚肖盯着他的睡颜,半晌没回神,他余光扫过殿内,望着这个从他穿书过来开始便一直住着的地方,心想:若是真的无解,那不论是生死,他都要陪着明长苏吧。   他生于现代,就算并未谈过恋爱,但也看过太多身边人之间的事情,恋爱是最为美轮美奂的事情,但生活往往会磨平恋爱之中的棱角。楚肖一直认为自己不会爱上一个人,没成想一朝穿书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了解这里的风俗习惯,他学习到了很多,尤其是从明长苏身上,不论是练字,日常生活起居,他还从明长苏身上学到了爱意。   明长苏的爱既直白热烈却又含蓄,时至今日,楚肖回想,明长苏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都透着举手投足的优雅与得体,正因为是这样,楚肖才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从书中的一个角色放到真正有血有肉的人上看。   明长苏教会他了爱,楚肖想着,就算来这里的时间短暂,能遇到明长苏,那也不枉生死走过一遭。   ……   明长苏说挪窝就挪窝,接连几日留在楚肖这里,而齐麟主也并未过来打搅,但这里终归不如明长苏先前的殿中好,最后还是陶歌亲自来劝,楚肖哄着明长苏才不情不愿搬了回去。   霓裳晚上起夜的时候伤了腿,原本明长苏要拉着楚肖一起过去,但楚肖担心霓裳,想先安顿好人才过去。   这两日明长苏的状态比先前稍微好一点,又有陶歌看着,楚肖也放心许多,而且这几日明长苏似乎也因为其他的事情忙碌,有时候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会被叫醒。   楚肖心知他现在的状态并未完全脱离危险时刻,朝堂之上明里暗里还是有些人盯着的,就算齐麟主不过来搞事情,那些老臣想要刺探明长苏的情况也是经常的事情。   已经这样了,看着明长苏明明疲惫着熟睡又可以在听到动静时立刻清醒,楚肖只有心疼,除此之外无可奈何。   眼下让明长苏搬回去,多半也是有关这方面的原因,楚肖不便多问,他也不问,老老实实跟着明长苏的状态走。   明长苏走后,楚肖留下来,守着霓裳,霓裳道:“陛下,您其实不用陪着我的,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楚肖闻言敲了敲她的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前段时日你一个人在殿内日子不好过吧?”   霓裳道:“还好的。”   楚肖叹了口气道:“别说了,就算没人欺负你,这么大的殿内就留下你一个人,大半夜的睡觉不累啊?”   此时正是夜晚,楚肖和霓裳对坐,霓裳因为身体原因站不起来,也被楚肖命令好好休息,只能一条腿蜷着,她下巴搭在膝盖上,楚肖便坐在她对面,抱着双膝。   二人面对面交谈,霓裳道:“陛下,你并不是真的担心我才留下来的吧。”   楚肖道:“这是什么话?!”   霓裳道:“自那日明公公来后,你总是心神不宁的,也时常看着明公公睡觉发呆,奴婢知晓陛下很在乎明公公,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陛下现在再躲着他?”   楚肖闻言一愣,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霓裳也不笨,看得出来明长苏对楚肖是真的好真的上心,除了最初的称呼改不过来之外,对明长苏的戒备少了许多。   楚肖没想到她观察的挺细致,一时间无言,霓裳道:“陛下,奴婢能看出来,您和明公公心中都是有对方的,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她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窗户松动,二人顿时一愣,楚肖凝神望过去,将霓裳挡在身后,楚肖道:“谁?”   窗那边的动静较为细微,楚肖望过去时,窗前站了一个黑衣人,光看背影,楚肖觉得格外熟悉,他便下意识以为还是上次那个人。   等人转过身来,楚肖彻底抑制不住脸上的讶异道:“阿轩?你怎么来这里了?怎的穿成这样?”   他惊讶的同时,霓裳的声音也在他身后小声道:“王爷。”   摄政王抬步过来,多日未见他,他的面庞比以往更为瘦削,眼角上还带着一条细小的疤痕,看着不太明显,但楚肖却一眼看出来了。   那条疤痕,和明长苏眼角一处泪痣有些相似。   同样许久未见,摄政王来后神色如常,他上前道:“前些日子我派人过去接你,你不答应,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陛下,好久不见。”   他走至楚肖身前,仔细打量楚肖道:“瘦了,你身上的毒如何了?”   楚肖心底有很多话想问,但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盯着摄政王,半晌他沙哑道:“你也瘦了。”   摄政王道:“陛下不必担心我,眼下时间正好,一炷香后,陛下便和我一同出去吧。”   楚肖道:“出去?我们?”   摄政王点头,道:“陛下,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宫外有很多将士都在等你。”   楚肖闻言道:“将士?阿轩这话何意?”   摄政王道:“都是楚国的士兵,他们并未在战乱之中全数战亡,只是先前数目太少太过松散,如今我已经集结,就等陛下过去发号施令了。”   摄政王说话时眼眸微眯,楚肖察觉到摄政王此次相见时眸光比往日锐利许多,身上的戾气也更重,像是在战火之中摸爬滚打过,遗存在身上。   楚肖并未立刻答话,眼前的摄政王呼吸急促几分,忽然一把搂住他,力道极紧。   错不及防,楚肖还未反应过来,听摄政王的声音沉沉道:“多日未见,陛下安好真是太好了。”   说完便把楚肖松开,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摄政王拉着楚肖往外走时,楚肖一时未动,摄政王回头看他,忽然道:“若是陛下担心霓裳……”   霓裳这时道:“陛下,王爷,你们不用担心奴婢,若是能让陛下走,那便早些离去吧。”   摄政王点头,楚肖道:“阿轩,一定要现在走吗?”   摄政王道:“陛下,这是何意?”   他回头,盯着楚肖道:“你是不是还舍不得明长苏?”   楚肖没有回答,摄政王的眸中染上怒意,他不顾楚肖意愿便拉着楚肖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又忽然挺住脚步。   摄政王脸色格外难看,他道:“如你所愿,走不了了。”   他回头道:“外面来人了。”   楚肖还未反应过来,摄政王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下一瞬,大门便被打开,楚肖还站在门口,径直对上来人。   四目相对,明长苏先是眸光闪过惊讶,又轻轻笑道:“本来还想偷偷过来的,没成想阿肖就站在门口等我。”   楚肖四肢僵硬,他余光扫过外面,只见外围了一圈蜀国将士,他道:“你怎么来了?”   李长明悠悠从明长苏身后走出来,打了个哈欠道:“这家伙没有你一直瞪着眼,怎么都不肯睡,就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黏黏糊糊小明子~   抱歉抱歉有点卡文所以晚了!   不出意外下章修罗场……(别信我   感谢观看~ 第93章 三人一殿   在这深夜李长明出现, 楚肖真的是有些意外,李长明却道:“他现在的情况,一个人过来我们都不放心, 只能我送了, 人我给你送过来了, 快点哄他睡,他已经闹了一个晚上了。”   言毕,他又道:“得亏我们都看着, 不然他半夜还真偷偷摸摸跑过来,还真能吓人一跳。”   楚肖听着, 明长苏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半瞌着眼,看起来很困,楚肖皱了皱眉,李长明道:“我还真是,当真是开了眼了, 就分开一晚上也不愿意, 还真是……谁能想到呢,往日衣冠楚楚,面对其他事情雷厉风行的渊王殿下,竟然也会私底下撒娇。”   楚肖一只手轻轻扶着明长苏的背, 他心道:这还不是第一次了呢。   也的确, 明长苏这样的人,想象他能够爬床粘人的模样还真是不容易,楚肖有幸, 全都见过了, 听着李长明的调侃, 他内心又是酸疼又是无奈。   倒是明长苏,埋在楚肖见肩窝一会儿抬起头,朝着李长明投去目光,李长明这会儿嘴上的话还没停下来,絮絮叨叨的还在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后道:“行啊行啊,我不说了,你们两个人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休息了,这外面这些人都是留下来照看你们的,省的到时候又出什么事情。”   他伸了个懒腰扭头就走,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又回头道:“长苏,也不怪我多嘴,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现在的情况,身体都是你自己的,想怎么做,你尽快考虑吧。”   明长苏点点头,李长明道:“那个楚公子……”   他才喊出口,明长苏忽然转身面对面站在楚肖跟前,完全挡住李长明的目光,李长明见状微愣,随后道:“还真是大醋缸,得亏我不和你抢人。”   既然明长苏不愿意,李长明也不多留,边走边道,楚肖藏在明长苏的跟前,李长明的声音落入他耳朵里,楚肖耳根通红,一直到殿门观赏,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楚肖抬眼戳了戳明长苏的胳膊道:“大醋缸。”   明长苏握住他的手,并未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而是道:“阿肖,我困了。”   楚肖点点头,拉着他往床榻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却发现明长苏还停在原地,楚肖回头,明长苏道:“没事情,就是有点累。”   他捏了捏眉心,眼底下的乌青很明显,楚肖道:“那我抱你过去?”   明长苏动作一顿,他明显愣了片刻道:“什么?”   楚肖道:“我力气还可以,能抱的动你,走吧,你这晚上过来也辛苦了。”   言毕他上前,径直抄过明长苏的膝弯,明长苏未说什么,只是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二人沉默走过去,路过霓裳所在地时,楚肖对上霓裳十分不安的目光。   楚肖还没忘记,摄政王应当还没走,外面这么多人,方才粗略一看,那群士兵大概把整个殿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抵是担忧明长苏的状况,好能有个照应,楚肖便不会觉得奇怪。   将明长苏放入床榻中,明长苏也拉着他上了床,上床之后却不着急睡觉,而是捏着楚肖的手臂道:“累吗?”   楚肖摇头道:“我就抱你走那么一点路,怎么会累?”   明长苏嘴角勾了勾,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当初你将我从牢房之中抱到可是耗了不少力气,还隐隐抱不动我。”   楚肖惊讶道:“你竟然记得?”   明长苏道:“与阿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楚肖张了张嘴,他没想到明长苏竟然记得那么清楚,他道:“那也是当时,路那么远,而且我身体也较为虚弱,抱不动正常。”   他声音闷闷的,默默把话题往回拉扯,明长苏也不反驳他,还是替他捏手腕,感受传来的力道,楚肖鼻尖有点酸,伸手握住明长苏的手阻止他的动作道:“别动了,我不累,你不是很困吗?先睡吧。”   明长苏却亮着一双眸子道:“方才有点困,现在还好,阿肖,你陪我说说话吧。”   楚肖道:“说什么?”   明长苏道:“说什么都可以。”   楚肖想了想道:“聊你大半夜的不听陶大夫的劝告风尘仆仆赶过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说完发觉明长苏低头闷闷笑着,楚肖刚开始还以为是他不舒服,忙查看,却见他在笑,顿时有些郁闷道:“是你让我说的。”   “是”明长苏道:“是我,我只是没想到阿肖还会和我算账,我以为阿肖不会同我说这些的。”   楚肖歪了歪头,明长苏继续道:“阿肖这些日子以来,都很顺着我走。”   楚肖道:“有吗?”   明长苏道:“有。你很迁就我,什么都由着我。”   楚肖:“……”   他道:“你观察的还真仔细啊。”   明长苏道:“过奖。”   楚肖默默翻了个身,拉着被角给明长苏盖好,顿了一会儿,明长苏道:“阿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楚肖尚在平复呼吸,听到这个话道:“什么?”   明长苏又侧身面对他道:“我上次问你的问题你也没有回答,我这次想问……若是我真的同他人成亲,你愿意接受吗?”   明长苏的声音轻轻的,像昨日那般,楚肖今日清醒了些,察觉他的音色微微有些颤抖,顿时心中一紧道:“上次的问题……我现在不是已经做出回答了吗?至于你刚刚问的,可能我昨日并未说好,我只是觉得你和齐麟主之间若是没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只是各取所需,那么这样成亲也没什么的。”   楚肖顿了顿,又道:“毕竟现在在一起的是我们,只是形式上的成亲……到时候你还是喜欢我的话,我们还能在一起,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旁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他说完,小心翼翼抬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只见明长苏一直静静望着他,眸光平淡,并未有其他的情绪,但楚肖好似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他总觉得明长苏这样的平静有些不同寻常。   楚肖抿唇道:“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其实不太在乎旁人的目光,这件事情我并不是没有认真思考过。”   明长苏道:“阿肖,你所言……”   楚肖打断道:“都是真的。”   他的语气有些急,仿佛明白明长苏想问什么,或者说是在想些什么,明长苏道:“嗯。”   他道:“那阿肖,既然你愿意,我们成亲好不好?”   楚肖抬起头,不远处传来动静,二人同时一愣,楚肖起身,外头的霓裳道:“陛下不必担心,是我。”   闻言楚肖紧张的情绪才稍稍落下去,他还是下了床,对明长苏道:“等我一会儿。”   明长苏并未拉着他,楚肖出去安顿好霓裳后回来,明长苏已经睡了过去。   楚肖趴在床边,轻轻伸手摸了摸明长苏的额头,将他微微凌乱的额发挑开,明长苏半张脸埋入被褥中,楚肖为他盖好被褥。   他起身时,余光一顿,他转上差点撞上摄政王。摄政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悄无生气站在那里,楚肖转过身时吓了一跳,他差点没叫出来,还未等他反应,摄政王便拉着他往外走。   到了外室,霓裳也跟着起身,楚肖道:“阿轩!你方才吓了我一大跳!”   摄政王却道:“陛下现在如何想?”   楚肖并未立刻答话,摄政王道:“你真是要答应明长苏?嫁给他?”   楚肖眸光一顿道:“你别说了!”   摄政王握紧拳头,手背青筋隐隐冒出,他气息还有些不稳定,道:“果然啊,从前的你就是这般袒护明长苏,不论他做了什么!当初将明长苏带回来时我便同你说过,可你一点都不听。”   楚肖道:“阿轩你先冷静!小声点。”   摄政王望着他,道:“罢了,罢了,就你现在这个窝囊的样子,怕是回去也没什么用。”   楚肖抿唇低头,霓裳望着他们目光满是忧虑,却插不上任何话,只能干着急,楚肖道:“阿轩你……”   摄政王抬手道:“现在这个情况,我暂时也出不去,陛下便当我不存在,该如何还是如何。”   言毕他转而走向殿内深处,楚肖拧眉,又有些无奈,半晌扶额道:“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啊……”   他低头,又见霓裳不安的神色安慰道:“别担心。”   霓裳点点头,楚肖便顺着摄政王方才的方向走进去,沿着内室看了一圈都未见到摄政王的身影,楚肖心底疑惑这么一会儿功夫摄政王能跑到哪里去,又见床榻上的明长苏似乎睡得不大安稳,眼睫轻颤便要醒过来。   楚肖忙上床,握着明长苏的手轻拍明长苏的背安抚人,拍着拍着,自己也有了些困意,他慢慢瞌了眼。   不知何时睡过去的,但总归睡得不大安稳,他梦到明长苏先他醒过来了,而摄政王正站在床塌边同明长苏对视,这让楚肖自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一抖,睁开眼。   一睁开眼,便瞧见床塌边上一双凌厉暗沉的眸光,那双眸子中含着隐隐的杀意,有些死气般的,楚肖一眼对视上去,被彻底吓醒了。   他不光吓醒了,反应过来是摄政王的目光后,还连带着滚落床底。   楚肖道:“啊……”   臀部摔得贼疼,他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作者有话说:   楚同学睡得迷迷糊糊,摄政王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俩身上……   摄政王手摁在刀柄上,一直盯着明长苏,从头看到脚,在思考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接下来大概是极限拉扯(原谅我其实不太会写,但是我尽量   感谢观看~ 第94章 长明问话(倒v结束)   这一摔动静不小, 引得床上的明长苏也醒了过来,明长苏伸手道:“阿肖?怎么了?”   借力爬起来,楚肖整张脸皱在一起, 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 没见摄政王的人影道:“啊, 没事,我做恶梦了。”   拉着他起身后,明长苏并未放手, 楚肖躺在床沿,明长苏另一只手伸过来, 轻拍他的肩膀道:“没事的,我在。”   楚肖一瞬不瞬盯着明长苏砍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明长苏道:“怎么了?”   楚肖道:“没事。”   他摆摆手,实在是觉得明长苏现在这个样子很少见,脸上要醒未醒,朦朦胧胧地靠过来和他说话, 语气还细声细语的格外好看, 也很新奇。   于是他又伸出手,戳了戳明长苏的侧脸,触感有些瘦削硌人,楚肖蜷了手指没再继续, 明长苏由着他来, 见楚肖没了动静,便道:“睡吧。”   他侧身挪出一点距离,确认了楚肖安全后便放松了许多, 也伸手将楚肖拉过来一点, 楚肖垂下眼, 不一会儿就听明长苏的呼吸变的绵长。   楚肖目光落在明长苏的脸上,即使是睡觉明长苏还不忘记握着他的手,二人之间的距离很短,看着明长苏的睡颜,楚肖无端从心底出现一种恐慌。   ——这种感觉在前几日便已经有了,他能察觉到明长苏近日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和陶歌说的一样,明长苏的身体机能各个方面都在下降,楚肖有时候盯着明长苏的睡颜,若不是听着明长苏的呼吸声,他会有一种错觉。   就好似明长苏躺在那里,会永远的睡过去。一想到这个,楚肖的眼眶便不受控制红了起来,他抬手蹭过眼角,触感温热。   楚肖慢慢转身,他睡在床沿,转身后又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方才消失的极快,现在又忽然出现,摄政王的目光几乎与楚肖平视,不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楚肖并未被他吓得再次滚下床,但也是一惊。   惊讶过后楚肖长舒口气,无可奈何望着摄政王,目光带着无声地谴责。   摄政王亦望着他,眸光之中的冷然毫不相让,楚肖一看便知晓,摄政王心头的怒火怕是还未消下去。   楚肖不敢开口,一来是怕吵醒明长苏,二来也是真的怕若是自己闹出什么动静,明长苏醒来见到这殿内还有摄政王,到时候怎么解释都不通,甚至还会害了摄政王。   楚肖不说话,摄政王也不说,楚肖这才发现,摄政王半个身子都在床底下。   楚肖心底格外佩服。   他们就这么互瞪半晌,谁也不开口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楚肖眼眶还红着,就这么干瞪眼把眼睛弄得有些酸涩,他先收回目光,原本打算慢慢下床,但一挪动发现明长苏的眉眼微皱,眼睫颤了颤似乎要醒过来,楚肖便结束了这样的想法。   明长苏的手还拉着他的,大抵是他方才那一跤摔得不轻,吓到自己也吓到明长苏了。   但眼前的摄政王迟迟不开口,楚肖决定用其他办法,他先是看着摄政王嘴唇动了动,无声对他说“先离开”。   摄政王依旧死盯着他们,不为所动。正如他所看到的,一朝穿书过来,楚肖便察觉的到,明长苏和摄政王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摄政王之前就多加怀疑明长苏,如今想来,定是已经恨极了明长苏。   楚肖服气。   他的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顿了顿又落在屏风那边,楚肖也不是彻底没什么动作,他朝那边拱了拱脑袋,示意摄政王往那边走,去外室总归是安全的,好比留在这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   楚肖用眼神道:“你快去!”   摄政王仍跟个木头似的,楚肖看的格外干着急,半晌,摄政王终于动了,楚肖见他默默从床底下爬出来,直到起身,人跟个游魂一般往外走,绕过屏风去了外室。   摄政王的动作全程不拖泥带水,也不多分一个眼神给楚肖,楚肖盯着他的背影心道:原来明白了啊。   摄政王终于出去了,楚肖也安心下来,闭上眼睛后还是不敢睡得太深,深怕半梦半醒间一睁眼又看到摄政王那死亡凝视,一晚上过去,楚肖眼底熬下乌青。   他醒来时候,明长苏已经不在身边,他一愣,下意识起身寻人,内室没有其他人,但外室有交谈声音传出来,楚肖听到了一点,听出了有明长苏的声音,这才放心下来。   他穿上鞋后步履还有些虚浮,晚上没怎么睡好,后脑勺有些偏头疼,第一步迈出去有些不稳,楚肖没注意跌回被褥中,一只手扶住了他。   楚肖抬眼看去,正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摄政王就站在床边,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腕。   四目相对,摄政王怎么进来的,一晚上过去摄政王怎么还在这里,他都没问,只道了声:“谢谢。”   摄政王松了手,下一瞬楚肖见他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便见摄政王的身影迅速钻入他床底,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抹身影在眼前飞窜而过。   这速度……他以前怎么不知晓摄政王有这样的能力。   楚肖:“……”又是钻他的床底,他这一回可算是看清楚了。   他正想开口,只见屏风后绕出来一个人,正是陶歌,陶歌道:“既然醒了赶紧出来。”   楚肖不明所以,陶歌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怒意,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楚肖不明白自己何时又惹到他了,还是跟了上去。   外室站着不止明长苏,还有几日未见的姜辰逸,见到楚肖,姜辰逸行礼道:“楚公子。”   陶歌摆手道:“还行什么礼啊,赶紧的搬回去。”   楚肖回礼,闻言算是明白了这么大清早陶歌这么大火气的由来。陶歌道:“你们还真是,黏在一起分开一晚上都不行!明长苏,你行,你真行,我这个蒙古大夫早晚被你给七气死!”   他不由分说输出一顿,楚肖插话道:“那个,陶大夫……您可不能这么贬低自己啊。”   若是陶歌都说自己蒙古了,那谁来救明长苏啊!   陶歌闻言冷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恕我直言,就他这样不配合的病人,怕是华佗再世也难救他,遇到谁都是个蒙古大夫!”   楚肖:“……”   他垂落的手背明长苏握住,楚肖侧首,明长苏对上他的目光时便捏了捏他的手腕,再看陶歌难看的脸色,怕是昨晚上明长苏的一顿操作整的陶歌措不及防,当真气到了。   当着两个人的面拉手,楚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主要还是姜辰逸在,楚肖有些不自在,他不动声色将两个人交叠的手腕往宽袖里藏,明长苏却不如他的意,抓着他的手指拿出来一点,楚肖便继续藏。   如此来来往往,陶歌道:“你们两个,够了吧!”   他突然出声,楚肖吓了一跳,只见陶歌脸色极黑,似乎忍耐到极点,说完后拂袖转身离去,出门时,楚肖才见到门外徘徊的李长明。   眼前陶歌走过,殿内安静一片,李长明才探头道:“别在意别在意,他一早上听说自家病人大晚上不听话跑来跑去有些气上头了,有些口不择言,别见怪。”   李长明摊开折扇扇顶抵在鼻尖,声音刻意放低,像是怕走掉的人听到了,楚肖见他的模样,心觉有些好笑,姜辰逸已经笑出来了。   李长明道:“笑什么?你们知道吗?我们陶大夫平时可是和和气气的很,和谁都不生气,一生气起来就不得了了啊!”   楚肖心道:已经看出来了。生气起来连自己都骂。   方才的陶歌完完全全沉下脸,没有前些日子吊儿郎当的模样,更没有楚肖最初见他时的彬彬有礼,反倒是这副样子,楚肖更觉得他像个大夫了。   李长明道:“所以啊,别惹他没事情,说的就是你。”   楚肖道:“我?”   他看了一眼明长苏,心道:说的真的是他吗?   纵然李长明明面上说了惹到陶歌不太好,但很显然某人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情,全程还是捏着楚肖的爪子,揉揉手腕,捏捏指骨,玩得不亦乐乎,楚肖看了心底直叹气,很是无奈。   李长明好不避讳盯着他们交叠的手道:“楚公子,我方才见你从里头出来时神色匆匆,似乎有些惊慌,这是怎么了?”   楚肖一愣,道:“你站在外头,怎得看得清我的脸色?”   李长明道:“我眼力好,别转移话题啊,楚公子,你好好回答我,是不是在屋内背着长苏藏了什么人?”   他忽然这么一问,楚肖顿时浑身汗毛直竖,后脑勺凉的一片,有一小会儿他睁着眼睛,就是说不出任何话来,视线之中是李长明戏谑的神色,李长明方才的话也是带着调侃的意味。   楚肖缓过神干笑道:“没有的事情。”   李长明抛出的问题在熟悉的人之间应当很正常,以他和明长苏的关系这么调侃几句不为过,明长苏也并未阻止,但偏偏就是戳中了楚肖的痛处,他紧张的连手指都僵硬了一会儿。   直到触觉回来,感受到明长苏捏着他的手指,楚肖抿了抿唇,也攥紧了明长苏的手。   手心有些发汗。   气氛有些凝固。   直到姜辰逸的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思绪,李长明道:“哦对了,这家伙是过来找长苏有事情的,一大早赶去殿内,就撞上陶大夫的黑脸,也没想到,就跟着一块跑过来了。”   说着李长明“啧啧”两声道:“还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活鱼。”   楚肖则道:“你呢?你这么大早上跟过来没正事,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李长明唰收了折扇道:“问得好,我过来呢,就是为了帮你收拾行李。”   楚肖:“?”   李长明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奈,他道:“我说,你这一回搬过去可别在说又要回来了,来来回回折腾我们可耗不起,我索性一次性给你的东西都搬过去,你身边的婢女身体抱恙,我看她也不能够伺候你了,索性将她带入医馆中,也好方便她修养,你就跟着我们走吧。”   说着他三步上前,看了眼明长苏对楚肖道:“走,我帮你去打包,留他俩在外面聊聊正事。”   楚肖被他的话说的有些愣然,还没清楚面对自己忽然要搬家这个事实,就被李长明催着走,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内室之中还有一个摄政王,顿时停住脚步。   李长明道:“怎么?”   楚肖动唇,同时,明长苏的声音也从身后传来,他道:“阿肖你自己去便可,你在外面等吧。”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   感谢观看` 第95章 难平众人(三合一)   李长明脚步一顿, 他的目光在楚肖和明长苏之间来回打量,道:“这么小气?这样的话,倒真的像是里面有我不能看到的秘密似的。”   面对明长苏投来警告的目光, 李长明举手道:“行啊, 那我就不帮忙打包了, 还省点事情。”   楚肖:“……”他心虚的很,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多说什么,既然明长苏开口拦下李长明, 那于他而言是最好的,他忙踮起脚尖小跑回内室。   望着楚肖的背影, 李长明一只手撑着下巴出神道:“欸,我这方才就是开个玩笑,长苏,这乍一看你家陛下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说着,他神情又严肃了些许,表情却微微装作惊讶夸大道:“莫不是……真的在屋里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面对李长明的询问, 明长苏依旧八风不动, 半晌他抬眼道:“你管得太多了。”   李长明收敛表情,摸摸鼻子道:“但愿我说的不是真的吧。”   明长苏的视线落在屏风上。   楚肖匆匆忙忙进了内室,因为太紧张下意识便进来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认真说的话, 这里其实没有多少他的东西, 之前住在这里,他的起居都有霓裳照料。他在这里生活习惯了,日常起居其实没什么问题, 衣服也会穿, 一日三餐也会有人按时送。   楚肖其实对吃的不挑, 就算送来的菜再清淡,只要不变味不能吃,他都能吃下来,有吃又有穿,作为一个阶下囚,还不用蹲大牢,楚肖觉得这已经是顶级待遇了。   这里东西不多,更多的还是一个容他生活的空间,楚肖后来被明长苏带去其他殿内,日常起居吃的更是不用愁,衣服也管够,事实上,还真的没有什么需要他带的。   楚肖站在内室中央还真为此思索几秒,又在看到摄政王的那一刻回了神。   摄政王已经从床底爬起来了,就站在他不远处,不知何时起,就这样盯着他。摄政王紧紧皱着眉头,见楚肖望过来,开口道:“你打算……”   他刚开口,楚肖登时睁大双目不由分说上前捂住摄政王的嘴,因为太急楚肖还不小心跌了一下,往前扑摔去,摔进了摄政王的怀中。   楚肖的下巴磕到摄政王的肩膀,有些疼,他回过神发现摄政王搂着他,稳定他的身形,只不过一瞬间,等楚肖抬头后,摄政王便马上松开了。速度快到要不是楚肖下意识低下头看了一眼压根没感觉到。   同时,外面的明长苏道:“阿肖,如何了?”   楚肖胆战心惊道:“啊,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明长苏“嗯”了一声,李长明的声音又从传来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楚公子你这声音听上去似乎撞到了某个地方,这么毛手毛脚的,你一个人可以吗?”   楚肖稳定声线,道:“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听李长明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大抵是往前走了几步,楚肖听着只觉得心脏怦怦狂跳,他眼神示意摄政王先走,找个地方躲一下,生怕李长明从屏风后面走进来,若是看到摄政王,那就彻底完了。   然而摄政王的脸色极为难看,目光沉沉的,完全没抬头,楚肖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曲着,又逐渐握紧,力道大到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突出,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楚肖这边。   楚肖只能在心底干着急,正想不管不顾上前推人,又听李长明道:“那行吧。”   说完,楚肖便听到外面似乎又传来声音,似乎是鹤行,紧接着,明长苏道:“阿肖。”   楚肖立刻应道:“我在,怎么了吗?”   明长苏道:“我先过去,你稍后来,可以吗?”   明长苏说“可以吗?”三个字前稍稍停顿了些许,楚肖现在浑身紧绷,他注意到这一点,下意识便以为明长苏察觉到了什么,但明长苏什么也没说,直到楚肖又被叫了一遍,楚肖这才道:“啊,好,你们先走吧。”   明长苏道:“嗯。”   屋外一阵动静,一会儿后又安静下来,楚肖猜测他们应当是离开了,方才隐隐约约还听到李长明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肖深呼吸几次,走到屏风那边探出个脑袋,确认了外室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他回到内室站在摄政王跟前道:“现在他们走了,外面的守卫也少了很多,阿轩,你可以趁现在赶紧走。”   摄政王道:“为什么?”   楚肖道:“什么为什么?”   摄政王道:“你让我走,为什么?你不打算和我走吗?”   楚肖沉默。   摄政王冷笑一声道:“我早该知晓的。”   楚肖垂下眼,余光见摄政王握拳的那只手指缝之间留下了鲜血,他一惊,上前抓着摄政王的手查看道:“阿轩!你的手!”   摄政王却一把甩开楚肖的手,又问道:“陛下,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和我走了吗?你不要你的子民了吗?”   楚肖沉默了一会儿,他转身道:“那阿轩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你回去以后能干什么呢?”   摄政王道:“和我们回去,带领将士们将我们楚国的领土夺回来,将这些蜀国人赶出皇宫。”   楚肖道:“果然啊。”   摄政王道:“陛下既然已经猜到,为何还要问我?”   楚肖道:“阿轩啊,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好。”   摄政王神色顿时凌厉,楚肖抬手道:“阿轩你先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再生气也不及。”   他不等摄政王回答,自顾自道:“之前两国战乱之时,国家百姓民不聊生,虽说这场战役时间不长,但也给百姓们带来了很大的祸患,而如今,虽然蜀国一部分人定居于此,但他们将这里治理的格外好,百姓们有吃有喝,不愁穷苦。”   楚肖虽然被囚禁在此地,从来没有出过宫,但多多少少还是知晓一些的,不管是听到宫女太监们偶尔谈论这些,都是对于现在渊王的赞不绝口,或是和明长苏在一起时,明长苏从不避讳在楚肖跟前批奏折,楚肖偶尔还能看见奏折的内容,就和他们从前的相处方式一样。   一来楚肖从最开始就相信明长苏的人品,也相信他的能力,有他在,的确能够带领这里的人,将这一片土地治理的很好。二来楚肖虽然是穿书过来,但这么些时日下来,对这里很多方面也有很多了解,在他看来,明长苏做的一直都比他好,也的确比他更适合这样的职责。   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楚肖从心底上觉得不适合再次挑起战乱。   说完,摄政王很久未说话,他不说话,楚肖也不催,过了一会儿,摄政王道:“陛下所言,是出自本心吗?”   楚肖点头,心觉有戏,字字坚定道:“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加真心的了,阿轩,你相信我,这些话我从未和人说起过,但都是我心底的真实想法,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   摄政王抬眼,看向他,眼底的红血丝很多,摄政王道:“那陛下,楚国呢?”   楚肖半张着嘴,摄政王又道:“陛下这些所说的,无非都是在说明长苏这边的好处,那么我们国家呢?楚国呢?陛下就这么甘心楚国从此后覆灭?若是任由蜀国之人在此地扎根,那么很快,这里姓楚之人将会一个个消失,最后只剩下蜀国之人,你甘心吗?!”   楚肖愣愣看着他,他嘴唇微动,摄政王却从他的神色里读出些什么,摄政王摇了摇头,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忽然恶狠狠道:“楚肖,你没有心!”   楚肖半晌没回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眼中,摄政王所言之事的确有道理,身为楚国子民,当然万事以自己的国家为重,楚肖垂下眼,心想他这样子,能够说抛弃楚国就抛弃应当是冷血了。   他觉得摄政王的话有些道理,但他也能明白摄政王此刻的情绪有些偏激,虽然明白,他却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什么。   不论怎么样,楚肖自己的立场和决定已经做好,再无更改的余地。   摄政王死死盯着他,已经满是红血丝的眼眶又逐渐红起来,摄政王的身体有些摇晃,楚肖看着心中一紧,下意识抬手。   方才那一下扑过去,楚肖感觉得到摄政王现在比以往瘦了许多,他有些担心,但手还没伸到一半就被摄政王打下去。楚肖盯着半空的手臂出神,又听摄政王嗓音嘶哑道:“那你呢!你身上的余毒怎么办?!”   摄政王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问你,你身上的余毒,明长苏可有提过怎么给你解吗?”   楚肖动了动唇,完全没想到话题忽然会转到这里来,一时之间真的不知晓该怎么回答。   不过不用他回答,摄政王便自顾自道:“不用说我也知晓,据我所知,自从明长苏来此地后,就从未提过给你解毒的办法,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给你解毒的意思!”   楚肖听着愣愣地,问:“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看到他的反应,摄政王更加坚定,他的语气都阴翳了几分,道:“我说的没错吧,陛下,这样你也还要和他在一起吗?那时候他带你去蜀国,也并未给你解毒,从那时候我便知晓,他心底就没有你,也从未将你放在心上!”   楚肖道:“你别说了!”   摄政王仍继续道:“陛下心底都知晓,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不是吗?如今这样,他也不带你去解毒,说他一开始居心不良也不为过。”   楚肖道:“阿轩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千疮解的解药并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制作出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摄政王道:“哼,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楚肖道:“不是借口!”   他心底叹了口气,摄政王这一番话将他的思绪搅得天翻地覆,对上摄政王的双眼,楚肖还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事实就是如摄政王说的这般,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他不知怎么和摄政王开口解释并不是如此,千疮解的解药有多难制作楚肖现在也能明白些许,在明长苏未中毒之前,他也曾怀疑过此,但如今想这些压根都没有意义。明长苏自己也中了千疮解,还在生命垂危的地步。   就是到达这样的地步,那千疮解的解药也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陶歌为此研制日夜赶集,头发都掉了白了不少,楚肖把这些看在眼里,只不过陶歌每回过来时要么开口骂人要么调侃,没有人把这样的细节说到明面上,楚肖心底也明白几分,大家应当是故意不说出来的。   所以,就是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千疮解的解药还未制作出来,可想而知会有多难。   摄政王道:“都是借口罢了,陛下,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同我回去吗?”   楚肖缓缓摇了摇头,摄政王神色一凝,上前一步,楚肖后退道:“阿轩!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我也希望你同样好好的,好好过剩下的生活,别再纠结于此,不要徒增事端,搅于战乱之中,弄得百姓再次民不聊生!”   摄政王脚步一顿,他缓缓笑了,只不过笑得有些悚然,他道:“我?徒增事端?陛下你果然变了,变得和从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说着,他又慢慢往前,楚肖跟着往后退,一步又一步,直到摄政王伸出手,楚肖眼疾手快,将一柄弯刀抵至侧颈,摄政王立刻停下动作。   银白的刀刃直对着血管处,那处脉搏还在突突跳动,昭示着主人生机,摄政王额角直跳,他道:“陛下,你这是干什么?”   楚肖道:“我本不想到这步,但阿轩,我说不过你,我也说服不了你。”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阿轩,你回去吧,真的回去吧,如今蜀国之人也不追究楚国人,对楚国之人既不杀也不罚,只要你们安安静静呆着,过好剩下的日子,接下来都是如此,不会有人追杀你们,你们一辈子会过的安宁。”   说着,他顿了顿,道:“这是我的心愿,还望阿轩你能够听一听。”   摄政王脸色一变,忽然吼道:“陛下!你真的相信他们吗?他们真的这么值得你信任吗?”   楚肖点头道:“是,我信任他们,他们也值得!”   他说的字字铿锵,没有一丝犹豫,楚肖闭眼吼出来后,本以为摄政王的情绪会更加激烈,但抬头只见摄政王望着他,表情愣愣地,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摄政王并未第一时间回话,楚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抿了抿唇没继续,二人沉默起来。   半晌,摄政王垂落的指节动了动,他攥紧的拳头忽然撤了力,松松垮垮散开,就仿佛他整个人也是如此,楚肖垂下眼余光见他的指尖处留下还未干涸的血迹。   楚肖眸光一顿,很想上前,但又止住了冲动,他拿出一张帕子,隔了点距离递给摄政王道:“阿轩,你先擦擦吧,血都流到地上了。”   摄政王却未接过帕子,他的目光倒是落在楚肖的帕子上,愣了许久,好似在看帕子,又好似在看楚肖的手腕,他道:“为什么?”   楚肖道:“什么为什么?”   面对同样的问题,摄政王这一次问出口时和前一次的状态完全不同,这一次的神色愣愣地,找不到聚焦,像是有些空洞,完全没有方向。   楚肖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也跟着不好受,楚肖轻咳一声想开口说些什么,摄政王抢先道:“就是这样的情况,你还愿意跟着明长苏?”   楚肖对上他的目光,瞬间明白了摄政王所理解他不走的原因,面色有些微红,摄政王又道:“那又为什么……不能是我?”   楚肖一愣,手中的帕子却被接过,摄政王动作拿的很快,勾起帕子一角便离开他,指尖完全没碰上他的。   摄政王好似询问,又好似喃喃自语,连续说了好几遍“为什么不能是他”之类的话,楚肖原先听着有些惊讶,连续听他说了几次,又有些担心。   他上前一步,手放在摄政王的眼前晃了晃,道:“阿轩——呃。”   他才上前一步,摄政王脚底生风忽然退后,楚肖一顿,又听摄政王道:“罢了,我知晓了。”   他像是忽然回过神,纵然说的话和之前那般,但明显未从方才的神色之中缓过来,说这话时神色还有些许空洞,嗓音沙哑,音量低了几分。   楚肖听着心中担忧更重,他道:“对不起,阿轩你……真的没事吗?”   摄政王垂下眼,不再看楚肖,拿过帕子随意擦了擦手道:“你走吧。”   楚肖慢吞吞道:“你……想开了?”   他的目光落在摄政王的手心上,又落在地面,摄政王这会儿目光敢和他直视,见了楚肖的神色道:“我会收拾好的,不会让这些血染了你的屋子。”   楚肖皱眉立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摄政王却抬手,不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了。   楚肖眼底忧虑越来越重,道:“我……”   摄政王道:“你走吧,快走。”   楚肖还想说什么,又听窗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他转头道:“那我先走……趁着这个时间你赶紧走。”   他一步三回头看摄政王,摄政王的目光却未曾在他身上,摄政王垂着眼,盯着脚边的血迹,楚肖走出殿外最后一眼,只见摄政王忽然蹲下,他拿着帕子似乎是要擦拭地下的血迹。   楚肖看着他的动作很慢,其实从方才他就想说不用管这些,但一想到他走后若是留一滩血迹在地上,若是有人进来见了指不定落人话柄,但见着摄政王这样的动作,他心底就格外难受。   走出自己的殿,穿过长长的回廊,又有其他士兵等着他,被领着走了一路,楚肖的心脏怦怦狂跳,始创新高,他是伸手盖在自己心口处,皱了皱眉。   这种感觉不是很难受,到有一种……格外难言的难过。   想起摄政王的神色,楚肖便觉得心底难安,不知不觉走到殿门口,对上禁闭的大门,楚肖才会神。   那些士兵和之前带着他到大殿时的很不一样,之前领着他走的那些士兵,干什么毫不客气,对他也是如此。但这次的不一样,这次士兵毕恭毕敬,对他没有半分无礼之举,是以楚肖到了后先向他们道了谢,然后才推门进殿。   偌大的殿门,金碧辉煌,才用的还是格外坚硬的材料,楚肖轻轻一推便推开了,推开门时楚肖还有些愣神,紧接着,他看见殿内站着人不少。   不仅是明长苏和李长明在,就连陶歌和鹤行也在,他们分别立于明长苏两侧,一见大门推开,便望了过来。   楚肖错不及防和众人对视,脚步一顿,抬步走过去后,这才发现众人虽然看着他,但神色不尽相同。   李长明的目光有些审视,陶歌的目光有些微妙,而鹤行还是一如既往地嫌弃他。   至于明长苏……这些人之中,就数明长苏的目光最惹眼,楚肖一眼便能看到。   这怪不得楚肖,因为明长苏的目光实在是太不同了,以往不论何时,就算是吵架生气,明长苏也从未用这样毫无感情的目光看过他,仿佛眼底一潭死水,古板无波,任由谁都掀不起风浪,就算是楚肖也不行。   楚肖对上明长苏的目光便心中一紧,这一眼直看的他浑身冰凉,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他还是没有犹豫,走到众人目光之下,陶歌道:“来了啊。”   李长明上下打量他,道:“刚还在说呢,收拾个东西时间够久的啊。”   说话间,明长苏又投来目光,陶歌单手拍了怕李长明的肩膀,会意道:“行了我们走。”   李长明道:“等会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陶歌却架着他的脖子,把人拖了出去,鹤行跟在他们身后,殿内又只剩下楚肖和明长苏二人。   二人一时间都未开口,不知过了多久,楚肖才听见明长苏对他道:“阿肖,过来。”   楚肖抿了抿唇,一步步往前走,他从方才那句话中,听出来明长苏的嗓音还是有些沙哑,只是分开了一会儿,明长苏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巨大变化,说不为所动是不可能的。   任谁被细心对待后突然又被冷漠对待,都会觉得委屈,楚肖也委屈,他垂落的双手攥着衣服,一步步上前,走了几步,大概走得很慢,就快到他跟前时,明长苏忽然伸出手。   措不及防,楚肖被拽着衣摆往上,往前扑,径直扑入明长苏的怀中,这一下楚肖没想到,力道已经下意识收紧了,可扑进去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同时闷哼一声。   楚肖昂起下巴,像个做错事的狗狗,抓着明长苏手紧张道:“怎么样?撞到哪里了?疼不疼。”   明长苏垂下眼盯着被楚肖捏着手的那处,任由楚肖担心问了一会儿,抬头时又突然吻了上去。   楚肖的话音戛然而止,明长苏纯粹是在撕咬他的唇瓣,狠戾,血腥味在二人口中蔓延,楚肖瞪大眼睛吃痛张嘴,明长苏侧首便顺势吻得更深,舌尖舔过齿列。   牵扯到伤口,疼的楚肖皱了皱眉,他有些回神,明长苏却无知无觉,抬起的手被反手摁在身侧,十指相扣。   明长苏吻了还不够,还有向下的趋势。   楚肖道:“小、小明子!”   他话音一落,明长苏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安静下来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楚肖更觉得脸热,他抖了抖身体道:“那个……你现在的情况真的不适合做这个。”   明长苏并未回话,他侧首,一口咬在楚肖侧颈上。   楚肖疼的“嘶”了一声,但并没有什么用,明长苏依旧叼着他不放,就像一只圈地盘的狼狼,怎么样都要在伴侣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楚肖虽然害怕,牙齿磨着软肉的感觉有些痒,但他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明长苏松开他,侧颈上留下一个牙印。   明长苏的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仰头对上楚肖的视线,二人同时一顿,明长苏嘴唇动了动,道:“抱歉。”   楚肖:“嗯?”   他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上面缓过神,冷不丁听到明长苏的抱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明长苏说的是方才的事情,楚肖道:“没事没事,小明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说话间二人还是对视着,明长苏眼底微沉,闻言他微垂下眼错开楚肖的目光,不说话。   楚肖也不是傻的,这么一通下来就算明长苏不主动说,他也能够感觉到明长苏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头,楚肖狗狗爪子拍拍明长苏的背道:“不开心没事的,有我陪着你,随便你怎么对我。”   说完,他感觉到明长苏忽然抬起头,就像是狼从一片模糊的画面之中迅速捕捉到了有利信息,这昂头的速度极快,又尽数落在楚肖眼中,楚肖没忍住一笑,是真的觉得明长苏这个动作有些可爱。   他还没说什么,明长苏便道:“一直……陪着我?”   楚肖点头道:“对啊。”   明长苏又道:“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一直陪着我吗?”   楚肖不假思索点头道:“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和你在一起——诶?”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明长苏一把抱住,就好似被狼狼迎面扑倒,一刻都不得动弹,虽然明长苏用力很大,但也不会令他感觉任何不适,狼狼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楚肖的侧颈,随后道:“阿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帮你绑起来。”   绑起来?   楚肖顺毛的动作一顿,吞吐道:“这……恐怕不用吧。”   他心道:就算是明长苏不绑,他也跟着明长苏跟定了。   狗狗这一辈子就只认定一个主人,楚肖认准了明长苏,就算是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楚肖还是会和明长苏在一起。   不过听出明长苏嗓音里的微颤,还有他虽抱住楚肖,但身体仍在小幅度发抖,楚肖开始自省。   自己这段时日……应当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明长苏的事情吧。   思来想去,可能唯一一点令他觉得愧对明长苏的,便是私下里见到了摄政王,还没有和明长苏说这件事情。   一想到摄政王,楚肖便又想到方才在殿内的一番情形,楚肖心中思绪万千,有许多话但不知从何说起,他心底清楚,现在这样的局面,就算他和明长苏关系再近,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拿捏分寸的。   他出神了一小会儿,侧颈的痛感唤回他的思绪,楚肖侧头,只见没一会儿,明长苏又叼着他侧颈的肉磨了磨,先前是在左边,现在是在右边。   这次的力道比之前的稍稍重了一点,楚肖却没挣开,而是反手揉了揉明长苏脑袋笑道:“你这……一咬还咬一双啊。”   明长苏任由他揉脑袋,咬够了,忽然起身,连带着楚肖一把抱起。   楚肖吓了一跳道:“小明子!打个商量放我下来!真的,你现在的状况不行!别抱!”   明长苏却不听,抱着楚肖走了几步果然有些吃力,楚肖察觉了忙跳下来,在明长苏生气之前反手抄过明长苏的膝弯把人横抱起。   楚肖道:“都说了,我来抱你。”   明长苏:“……”   他把头埋入楚肖肩窝,不回话。   大概是方才的气氛有些凝固,现在缓过神来见明长苏这么一埋入他的肩窝,楚肖好似有些明白了,明长苏这个动作,多少带了些许自暴自弃的意味。   楚肖忍不住笑了笑,抱着人往床塌上走,先前靠近他便发现了,明长苏应当已经喝过药了,平日里喝完药都要睡个回笼觉,今日大概是强撑着要等他过来才如。   果不其然,明长苏就这么一埋入楚肖的肩窝,这么一埋把他自己埋睡着了,楚肖将人放到床上时,明长苏已经闭上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楚肖给明长苏掖好被角,明长苏的手指还攥着楚肖的衣摆,方才将人放入被褥中时,明长苏似乎察觉到了,脸都皱了起来。   楚肖便坐在床沿,盯着明长苏的睡颜,眸光柔和。   楚肖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明长苏似乎听到了,紧皱的眉头松了许多,他嘴唇动了动,也说了几个字,楚肖凑近听,只听明长苏道:“我好没用。”   明明长着一张顾盼生辉的脸,平日里不笑清冷出尘,一笑便倾城,但是睡着的时候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格外乖巧。楚肖不止一次发觉了,明长苏这幅熟睡的样子就像是狼狼脱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肚皮来对着他,每次楚肖见了都十分动容。   楚肖听了明长苏的话后心底顿时软成一片,同时又有些格外酸涩。   一众感情交杂在一起,楚肖吸了吸鼻子,缓缓低头,吻上明长苏的额头。   ……   楚肖带来的东西其实不多,很大一部分确实是因为那时候殿内有个摄政王在,不论怎么样都需要做个样子,不然的话,楚肖真的可以两手空空直接跟着明长苏进殿。   搬回来后还是和往日一样的生活,没有再听到有关摄政王的任何消息,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情,但楚肖总是觉得心底有一丝的不安,又好似还是他的心虚作祟,连续多日都是这样。   就连明长苏也察觉到了些,楚肖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明长苏道:“阿肖,是不是有心事?”   楚肖闻言回神摇了摇头,明长苏道:“这些日子阿肖都是如此,真的没事吗?”   楚肖道:“真的没有——小明子!”   说话间,明长苏忽然捂住胸口眉头紧皱,楚肖吓了一跳,忙扔了碗筷上前道:“小明子!”   明长苏反手握住楚肖,摇头道:“没事,过一会儿便好了,先吃饭吧。”   楚肖抿着唇观察了一会儿明长苏才默默扒饭,吃完后又默默叫了陶歌过来。   他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明长苏,因为中毒的原因,明长苏的胃口一直都不怎么好,但又因为明长苏本身对食物不挑剔,基本上楚肖吃什么也跟着吃什么,也没什么忌口,一直到陶歌开口询问,楚肖才知晓明长苏这些日子的饭几乎都是强硬咽下去的。   他吃的并不是很舒服。   眼下明长苏靠在椅子上,又有些犯困,一只手撑着额头瞌目,楚肖见他这样,小心翼翼迈步往前,明长苏还是听到了,睁开眼道:“阿肖。”   楚肖点头道:“小明子,累不累,要不去床上休息会儿?”   明长苏缓缓摇头,道:“不是一会儿陶歌要来这里?”   闻言,楚肖表情微顿,明长苏苍白的脸上却染上笑意,他道:“阿肖,我知道。”   见他的神色略有调侃,楚肖低头干巴巴道:“哦。”   不一会儿陶歌便来了,把了脉将楚肖叫出去单独道:“还是一样,毒液渐入心脏,时而会有抽搐之感,但都是轻微的,还不足以致命。”   楚肖却道:“小明子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撑多久?”   陶歌道:“半个月吧。”   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半晌,楚肖沙哑道:“还没有别的办法吗?”   陶歌缓缓摇头,他望着楚肖的目光欲言又止,又道:“要不你真的劝劝他,让他和齐麟主成婚?”   就连陶歌都提出这样的办法,由此可见,除此之外,应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肖喉结滚了滚,还未开口,就听内室传来明长苏的声音,明长苏道:“陶歌,你先走吧。”   陶歌顿时变脸,哭笑不得道:“他这耳朵……还真是厉害啊,就知道他还没睡,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你放在我身边。”   明长苏又道:“阿肖。”   这一下看似是在催楚肖,实则在赶陶歌,陶歌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也是服了他了,我走,我走。”   陶歌走后,楚肖这才回去,他到了内室,并未立刻就走到明长苏身边,而是在他跟前。   楚肖停在原地并未上前,明长苏也不催他,二人面对面两两相望,明长苏嘴唇白的毫无血色,他轻声咳了咳,牵动整个身体顿时皱眉。   楚肖猜到他心脏可能又疼了,上前在他的腰后垫上软垫。   楚肖抿唇道:“陶大夫说,你的耳朵很灵。”   明长苏目光落在楚肖脸上,他轻轻抬手,替楚肖揉开紧皱的眉,忽然道:“阿肖,我不后悔。”   楚肖一愣,对上明长苏的双目,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眼眶顿时红了。   明长苏又道:“阿肖,你答应我,不要逼我做我不想要的决定。”   楚肖握着被角,竭力保持冷静,但他的声音仍旧哽咽道:“小明子。”   他弓着背,明长苏抬手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楚肖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我真的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死亡那么可怕。”   人的一生,短短数十年,需要逐步经历过生老病死,尝过人间苦楚,楚肖原以为他这一辈子的经历已经最够多了,痛过、哭过、笑过、崩溃过、快乐过,人生八苦,他尝过很多种原已经能够到看淡生死的地步。   直到今日,他才发觉,其实并没有,他远远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不知道何时在意明长苏,什么时候喜欢明长苏,但是现在,楚肖想的只有明长苏不要死。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明长苏他能够活下来他都愿意。   楚肖断断续续道:“人一旦死了,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这个人的所有痕迹,包括以往的,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从此后起。”   他呼吸不稳定,满脑子都是这样的话,一时间心脏格外疼痛,明长苏却握着他的手,当他绝望时道:“不会的。”   楚肖哭着一张脸抬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道:“你。”   楚肖看着他,眼角划过一滴泪,顺着面颊往下掉,明长苏伸手拇指轻轻蹭过去,继续道:“阿肖,你就是我存在过的证明。”   楚肖闻言哭的更凶了,比上次还要凶。   他们一时间都未说话,偌大的殿内,就只有楚肖一个人的哭泣声,还伴着呜咽,明长苏沉默着拍他的背给他安慰,但显然没什么效果。   楚肖还是哭的一塌涂地,而且他明明还答应过明长苏不再这么哭的……   真的直到这个地步,他才明白,自己于世间确切不过一粒小小的蝼蚁,完全不足惜。   明长苏的情况比想象中拥有更多的人关注着,尤其是听到明长苏快不行了的消息,齐麟主找过陶歌确认过后,找到楚肖道:“我现在不管你怎么样,这个婚,我是结定了。”   还不等楚肖说话,齐麟主又道:“我不管他喜欢的是谁,但我不想他的命有一部分是因为我而没得,所以不管谁阻止我,我都要同他成亲。”   作者有话说:   他俩互相可爱。   肥章来啦,不出意外晚上还有一更。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7-17 22:37:05~2022-07-19 19:2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寡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再次抉择   沉默片刻, 楚肖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这个反应,齐麟主见了反倒有些奇怪, 她道:“你的反应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楚肖道:“齐麟主尽可放心, 我既然答应, 那就不会在你们成婚当日作出一些其它的事情,我保证做到言行一致。”   齐麟主面色带上笑意,她道:“听你这般说, 倒是我不信你便不行了,我有点好奇, 为何明长苏怎么都不肯答应的事情,放在你这里你就能立刻点头。”   楚肖道:“人这一生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生死,现在小明子已经一只脚踏入死门,窝在纠结其他没有意义的事情又有何用,得到了名分或是没得到,那小明子不在了, 这些东西于我而言皆是浮云。”   齐麟主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想法。”   楚肖道:“相比起其他东西, 我的确只想要小明子活着。”   他懂明长苏为什么怎么都不肯答应齐麟主的婚事,一半是没有与真正相爱的人在一起,另一半,更大的原因还是考虑在楚肖这里, 楚肖自己能够感觉到, 他的身份已经很特殊了,跟在明长苏身后,若是再眼睁睁看着明长苏与他人成亲, 必然会受到更大的委屈。   楚肖这些都很明白, 正是因为很明白, 知晓明长苏从始至终都很珍贵他,所以楚肖自己也不能那么自私。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明长苏毒发而死。   这也是他深思熟虑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他俗得很,他现在就想明长苏活着。   齐麟主道:“你这里是答应了,我暂且相信你,明长苏那里我是不指望他能够答应这件事情,所以我也不打算通知他,成亲需要的东西我全都备下了,东西都齐全,就等着明长苏穿好新郎服同我拜堂。”   楚肖有些惊讶,齐麟主道:“不用这个表情,陶大夫都亲口说了,长苏没几日可活了,再拖下去谁都救不了他,就这样吧,楚公子你需要做的便是让长苏心甘情愿穿好新郎,拜堂那日让他站在堂前便可。”   楚肖道:“我知道了。”   齐麟主道:“到时候,一众人都会帮你的,你不需要太担心,你只管稳定好长苏哥哥便好。”   楚肖道:“还有谁?”   话音一落,他便听从屋外传来几个人声,最为明显的便是李长明,李长明道:“还有我们。”   紧接着,殿门被打开,李长明走在最前面,鹤行跟在他身后,陶歌一个人默默走在最远处,虽然表情不情不愿还是进来了。   李长明道:“楚公子你别这么惊讶,我们可是一早便准备了这样的办法。”   楚肖:“……”   他望向陶歌,心道难怪那日陶歌会忽然同他提明长苏和齐麟主的事情。李长明见他的目光道:“楚公子不必看陶歌了,他自己学艺不精,前前后后折腾这么久,还是救不回来人,现在只能跟着我们用我们的办法了。”   陶歌骂道:“你闭嘴。”   李长明抖了抖肩膀,楚肖道:“你们用什么办法?”   李长明道:“这个呢,说来话长,想必楚公子你比我们都还要了解,长苏这个倔驴性子有多难弄,他先前不论怎么样都不肯同齐麟主成亲,谁劝也没有用,这点大家都是知晓的。所以需要他点头,那必然需要一点特殊手段。”   楚肖道:“什么……特殊手段?”   面对李长明神秘兮兮的神色,楚肖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李长明唰一声摊开折扇盖住自己的鼻梁凑近楚肖道:“那还要靠你啊楚公子,你得骗骗长苏。”   骗?   楚肖闻言立刻挪开脑袋摇头成拨浪鼓,李长明道:“先别急,你也知晓明长苏不会同齐麟主成亲的,但现在为了救他拿到解药,就只剩下这一种办法,你先听我说完。”   楚肖抿了抿唇,李长明继续道:“长苏现在眼里心里只有你,他要成亲怕是只会同你一个人成亲,所以你劝他时,就直接跟他说你要同他成亲,跟他说你穿新娘服,等他换好新郎服,让他先走,说你后面会跟上去,等到盖头一盖,谁知道盖头底下的人是谁。”   李长明一连说了一长串,甚至都把细节想好了,楚肖听了目瞪口呆,她道:“你们……是不是计划很久了?”   李长明又唰合上扇子道:“不错,楚公子聪明啊!”   楚肖:“……”他十分无言以对。   冷静了会儿,楚肖道:“我尽量试试吧。”   齐麟主却道:“楚公子,我们将此事交于你,那便希望你能够做好,不要事到临头反悔,这件事情不仅关乎于你和明长苏的生死,也关乎我们的。”   李长明点头道:“是啊。”   楚肖闻言头冒问号道:“什么意思?”   话虽是这么问,但楚肖已经能从方才他们的话中听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想必绝对不会轻松,他问完,一旁安静许久的陶歌忽然道:“若是真等到成亲之日,蜀国还会另派人过来。”   齐麟主点头,她转向楚肖道:“我想楚公子既然聪明,应当能明白为何蜀国军队入驻楚国皇宫这么多日,而身为楚国帝王的您还能够安然无恙在此地居住的原因,这不用我多说了到底是为何。”   楚肖道:“是因为小明子吧,这里带过来的人,大多都是小明子的人。”   李长明道:“不错。我先前从婉莹那头知晓,她已经告知于你长苏此次过来攻打楚国乃是有心人刻意为之,因知晓你和长苏关系不错,为了打压长苏顺势而为。”   楚肖抬头道:“是宣王吧。”   李长明道:“对,所以呢,专门派长苏过来,放任长苏不管也是不可能的,基本上这些日子长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这也是我们陛下对长苏的一个考量。”   说到这里了,李长明上前一步,索性一次性都说完,他继续道:“就长苏刚来此地时,将陛下囚禁于殿中足不出户,而长苏住在别的殿中,你们互不干扰,长苏接手新的朝政在陛下眼中则是应当如此,可长苏听闻你要走,快马加鞭跑到城门处拦截你,还不管不顾将你带回自己的殿内,那便是为情所困。”   言及此处,李长明顿了顿,对着楚肖悠悠抬眼道:“楚公子应当听得懂我说什么的。”   楚肖道:“我和小明子之间身份对立,之前在蜀国我便发觉了,只要我一旦承认我和小明子的关系,那他必然会背负上巨大的罪名,不亚于叛国的那种。”   陶歌道:“不错。”   楚肖道:“齐麟主的到来,也是为此吧。”   齐麟主道:“不错,我此次前来,宫中人已经注意到长苏的一举一动有所偏离轨道,我必须要和长苏成亲,他身上的毒性已经发作,若是让陛下见不到我们的成亲之日,那他也不会交出解药给长苏。”   楚肖道:“我明白了。”   他沉下眼,这段时日在明长苏的保护下,他过得实在太安逸了,甚至快忘记了自己现在的真实立场,也忘记了明长苏如今所处水深火热的地位。   齐麟主从最开始对他说的话都处于中立地位,并且从未为难过他,甚至还更多的在为他和明长苏考虑。   李长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言尽于此,五日后是成亲礼,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给长苏做好功课。”   ……   明长苏一觉从白日睡到黑夜,醒来时楚肖不在身侧,明长苏起身,却见楚肖趴在床沿,一只手垫在下巴底下,歪着脑袋睡着了。   明长苏见状神色愈发柔和,他伸出手,拨了拨楚肖额前的碎发,楚肖睁开眼时道:“你醒了啊。”   明长苏“嗯”了一声,又问道:“为何不上床睡?”   楚肖揉了揉后颈歪头道:“你睡着的,我若是上床岂不是吵醒了你,再说了我也没有睡很久。”   明长苏拉开被褥起身,楚肖忙扶着他,二人同时听到一阵“咕咚”声,楚肖一动不动,明长苏侧首看他,眼中带了调侃的笑意道:“饿了。”   楚肖一点不尴尬,他道:“饿了。”   一觉睡到晚上,胃里空落落的,准备的吃食还不少,先喝碗粥暖暖胃,楚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他便坐在原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思索怎么开口。   明长苏见状也停了筷子,道:“怎么了?有心事?”   楚肖“呃”了一声,双手交叉搓了搓手指道:“那个,小明子……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明长苏认真望着他,轻声道:“阿肖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不要紧张。”   楚肖心道他不紧张,可面对明长苏柔和的目光,话到嘴边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明长苏这些日子披散着头发,青丝垂落双肩,就梳着半丸子头,一撮龙须丝垂在腮边,坐在那里望着他,就给人一种十足的美感,还给予了楚肖极大的信任。   楚肖想起齐麟主他们的话,知晓一定得开口,但明长苏这么耐心又这么认真地看着他,他一时之间还真难调整。   他慢吞吞伸出手,勾着明长苏放在桌边的手指,明长苏不明所以反握住他,明长苏道:“阿肖,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楚肖摇了摇头,正当明长苏心有忧虑正想起身查看他的状况时,楚肖眼一闭心一横道:“小明子,那个,就是前些日子你说的成亲的事情!要不咱们最近找个时间办了吧!”   说到“成亲”二字,明长苏当场一愣,他的手顿在半空,又慢慢蜷曲手指攥成拳头,他抿着唇,目光缓缓落在楚肖脸上,只见楚肖面红耳赤恨不得将自己埋入桌底,又是一愣。   明长苏道:“阿肖说的可是……你我二人的婚事?”   他将“你我”二人咬字格外重,仿佛在确认什么,楚肖闻言脊背又是一僵,只觉得全身的热气都蹭蹭往上冒,红晕从脸上蔓延到耳根。   方才那句话已经最大挑战了他的极限,万万没想到明长苏会是这个反应,还非要他再说一次。   楚肖一刻未答,明长苏便越来越急,他甚至起身来到楚肖跟前,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楚肖看,就差二人额头对着额头相抵,面对此,楚肖招架不住,最终细如蚊声道:“昂。”   他回答了一个字还不够,明长苏低头吻他道:“阿肖,把方才的话再说一次。”   楚肖:“……”   他又变成自闭的狗狗,明长苏便急匆匆捏着他的下巴低头,舌尖挑开齿列探进去,神色看着不急但吻上去后的气息却截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一来二往,楚肖被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心里嘀咕明长苏不是说以后都会询问他的意见怎么这会儿一言不发就亲上来了,还亲的这么……   在明长苏“逼迫”下,楚肖缩头耐不住道:“是是是,我们成亲。”   明长苏又问道:“阿肖说明白点,是和谁成亲,谁和谁成亲?”   明长苏亲完又低头拱脑袋到他的肩窝,楚肖彻底破罐破摔道:“是我和你,楚肖和明长苏成亲,你可愿?”   明长苏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他,楚肖被盯着喉结滚动一番,又听明长苏道:“愿意。”   言毕他再次低头,整个人彻底赖在楚肖身上,就像一只极其满足慵懒的狼狼。   楚肖从这个拥抱之中,感受到了明长苏满满的狂喜。   作者有话说:   此时,明长苏还不知晓自己已经落入好友们的陷阱……   不虐的嗷,成亲的剧情……应该会比较好笑(我尽量   感谢观看~ 第97章 答应成亲   明长苏这个反应在楚肖的意料之外, 被这么紧拥着,楚肖先是有一瞬间和明长苏一样觉得格外开心,但也只是那一瞬间。看到明长苏最真实的反应, 再想到成亲的真实目的, 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转而浑身发冷, 嘴唇都开始颤抖,明长苏还沉浸在狂喜之中,并未立刻察觉到他的情绪, 楚肖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阻止明长苏的动作。   抱了一会儿后, 明长苏才缓过神,察觉到楚肖的反应道:“阿肖?”   楚肖抬头,明长苏的手蹭过他的侧脸,拇指抹过他的眼角道:“抱歉阿肖,是我太开心了。”   楚肖摇了摇头,又吸了吸鼻子, 道:“嗯。”   明长苏的怀抱真实, 体温微凉,但尚有一丝暖意存在,楚肖就是为了触碰到这点暖意,他低头埋入明长苏的肩窝, 双手搂着明长苏的腰。   明长苏道:“怎么了?”   他捏了捏楚肖腰间的软肉, 道:“这么主动?”   明长苏的语气还存留着方才的喜悦之情,嗓音淡淡轻柔,还有些笑意, 楚肖听着, 更埋入他的肩窝。   楚肖就像个暖烘烘的暖炉, 闷不吭声埋在明长苏怀中,给明长苏温热身体,楚肖抿着唇不说话。   明长苏任由他埋了一会儿,正当楚肖要起身时,明长苏收拢了手臂,再次将楚肖摁入怀中。   楚肖背后无形的尾巴顿时晃了晃僵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明长苏的吐息在他耳畔,道:“阿肖先别动,让我抱抱。”   楚肖:“……”   明长苏道:“这么多日下来,阿肖难得主动,我当然想多待一会儿。”   楚肖红着耳根两只狗狗耳朵都蔫了下来,一动不动任由明长苏薅毛,明长苏低头埋入他的颈肩,轻轻吸了口气,在楚肖微颤时道:“这一场大病,生的正是格外亏了。”   说着,他缓缓放开楚肖,对上楚肖的双眸,明长苏顿了顿道:“日日守在我身边,随时都能看见,却怎么也不给碰,倒叫我格外难忍。”   他语气幽幽,楚肖听着耳根又热了起来,甚至还有想再次埋入明长苏怀中的冲动。   楚肖别过眼道:“说什么呢,我哪有不给你碰。”   明长苏轻轻笑了笑,笑声落在楚肖耳边,他的耳根微红,明长苏伸手,指尖从他的侧脸沿着下颌线往下,一路到脖颈楚肖,指尖探到锁骨,触碰到衣领,隐隐有往里探的趋势。   楚肖顿时磕磕巴巴伸手拦道:“干干干干什么?!你现在还没好,不能乱来!”   明长苏任由他握着手,也没继续往下,倒是一双眸子盯着楚肖看,一时间不出声。   他这会儿也从方才的感觉中走出来,理智了几分,但嘴角和眼中的笑意还是藏不住,楚肖不太敢直视他的目光。   正当楚肖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晃,又听明长苏道:“那就是说,若我没事情,就可以了。”   楚肖道:“小明子!”   他捂脸道:“你这都在说些什么啊?!”   这会儿他的红晕彻底蔓延到耳根,整张脸憋的通红,明长苏又轻轻笑了笑。   楚肖:“……”你把最开始高冷的明长苏还给他!   冷静了一会儿,楚肖慢慢移开手,他睁大眼睛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对视的刹那,楚肖脑袋一嗡,只见明长苏双目之中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两眼微弯,浅淡的眸中隐隐含着光亮,让人一眼看去,只觉得望见了璀璨星河,藏匿其中。   楚肖:“……”这是还在高兴啊,压根没从方才的情绪之中缓过来。   索性明长苏看上去这样,但说出口的话倒是正经了许多。明长苏单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两声,道:“好了,不闹你了,说说吧,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他上前一步,我上楚肖垂在身侧的手,楚肖别开眼道:“就是……想到了。小明子,你不愿意吗?”   明长苏满满抱住他道:“我愿意,当然愿意。”   说着,他起身,低头望着楚肖的双眸道:“你想好了吗?”   楚肖抿唇,点了点头。   明长苏轻拍他的背,道:“我知晓了。”   楚肖原以为真的说出口会无比艰难,没成想说出口后明长苏的反应却超出他的意料,几番确定之下,明长苏没再问什么,楚肖倒是松了口气。   用晚膳的时间,齐麟主来了一趟,还带着李长明一起过来,齐麟主单独找明长苏议事,楚肖和李长明便在殿外,日落西山,残阳拢彻一方尘土,楚肖仰头看天,李长明道:“你说的如何了?”   楚肖顿了顿,老实道:“已经按照你的办法,我和小明子说了,具体他的回答。”   楚肖抿了抿唇,继续道:“他当时答应了。”   李长明道:“那就行,长苏这个人什么样我最清楚,他若是亲口答应了定然不会反悔。”   见楚肖欲言又止,李长明拍拍楚肖的肩膀道:“还想什么呢,都搞定了不用再担心其他的了……你这副样子,不会还在因为对长苏说谎而心有愧疚?!”   楚肖低头,毛茸茸的脑袋毫无力气垂落,李长明慢慢松开手,过了一会儿,楚肖道:“我就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的。”   当天晚上说完后,明长苏明显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兴奋,躺在床上久久不合眼。若是平日里他定然很快睡过去,可那一日,楚肖都躺出了困意可明长苏还是没有要合眼的意思,甚至夜半十分楚肖惊醒,都对上了明长苏一双毫无困意的眸光。   明长苏某种尽是欣喜,还有藏匿不住的温柔,自从那天起,到现在,楚肖都能明显察觉到明长苏落在他身上的眸光比以往都要频繁,并且每每对视,楚肖都隐隐招架不住。   楚肖这般垂头丧气,又忽然抱头,仿佛极度苦恼,李长明见状也能明白几分,他拿着折扇敲了敲楚肖的后脑,等楚肖抬头后道:“想什么呢,长苏这么在意你,你同他说了要成亲他当然会很高兴,这都正常,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想到让你去说。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长苏是不是之前就和你说过成亲的事情。”   楚肖浑身一颤,他抬眼,李长明一笑道:“别这么惊讶,我都说了我了解他,长苏这个脾性,他这么在意你,绝对不会放手的,就算是这样,甚至也会牢牢抓住,你跑不了。”   楚肖:“……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有点奇怪。”   李长明道:“是有点奇怪,但你要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在为长苏的性命做考虑,你若是现在犹豫下被长苏看出来,他知道了你骗他绝对会大发雷霆,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觉得还能撑得住吗?”   说到此处,楚肖又觉得后怕,他抿唇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再次仰头,放空似的望向远方,又喃喃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按照小明子的心愿让他开心过下去,还是为了他的性命着想在做现在的事情。”   明长苏的欣喜他看在眼里,还是那么多日以来,楚肖第一次见到明长苏这么高兴的样子,楚肖抿了抿唇,他只是现在又有些迷茫了。   楚肖道:“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就是在违背他的心意。”   李长明道:“想不到啊,楚公子竟然为长苏考虑地如此细致,不过呢还望楚公子听我一句劝,诚如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没有收回去的余地了。再者,楚公子你不妨想想,你若是现在回过头告诉长苏你和他成亲是假的,让他空欢喜一场,又或者你直接告诉他你是骗他的,没打算和他成亲,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看着楚肖越来惨白的脸色,李长明道:“所以啊,别想着后退了,若是长苏一个人走远了留下你,怕是你也不会好过的。”   李长明一开始的想法便很明确,他要让明长苏活下去,不论方法是什么,眼下他的回答也是如此,楚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说话间,齐麟主已经从殿内走了出来,出门她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的话是对李长明说的,李长明闻言摊手道:“没做什么啊,你何必用这样的神色看着我,我可冤枉着呢,对了,你们在里面谈了什么?”   齐麟主的目光从李长明身上划过,落在楚肖身上,她道:“还是和之前一样,他不松口,不过他今日倒是心情不错。”   李长明道:“长苏这个性子,他倒也是真的不怕你做些什么。对了,他没看出什么吧?”   齐麟主摇头道:“一切还算顺利,楚公子。”   忽然被点名,楚肖一愣,对上齐麟主的目光,齐麟主道:“关于成亲的信封我已经送往蜀国,大概三日后会有人过来。这期间还望你看好长苏。”   楚肖点头道:“我知道了。”   一旦确定这件事情,那便一刻也不能耽搁,蜀国人收到信封后,便会带着解药赶过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一直到婚宴结束,才会将解药交出,亲手交到齐麟主手上,这是齐麟主亲口和楚肖说的。   楚肖一直将这些事情记在心上,他陪在明长苏身边,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操心成婚的事情,明长苏反而比他上心多了。楚肖还撞见过明长苏交代手下宫女太监置办婚礼相关的事宜。   这几日明长苏睡眠时间减少了许多,但脸色却并未因此更难看,反而双颊渐渐有了红润,整个人说话的时候也有了精神,这让楚肖大为惊喜。   不过为了明长苏的身体考虑,楚肖还是决定让明长苏少操心些事情。   再次撞到明长苏和其他人交代事宜,甚至还拉着过来把脉的陶歌一起说,把陶歌说的面上表情微妙,却还是要保持平常的状态为他检查身体,直到楚肖忍不住了,等陶歌走后他拉着明长苏道:“小明子啊,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有点……不一样?”   明长苏道:“阿肖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吗?”   楚肖急道:“你最近比平日里活泼了不少,你没发觉吗?”   明长苏道:“是吗?我倒没察觉,只是想到马上要同阿肖成婚,就比较高兴。”   说着,他双眼又慢慢亮了起来,楚肖道:“你这样不行!”   他话说得突然,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愣住了,楚肖反应过来道:“不是,我说错话了,语气也有些重,抱歉。只是你最近极少时间入睡,几乎都在琢磨婚事,这样下去你身体吃不消。”   明长苏认认真真听着他讲话,能楚肖说完后又把人搂到身前,蹭了蹭楚肖的肩窝道:“毕竟是婚事,也得重视……阿肖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楚肖:“……”   明长苏这么重视的样子,相比之下倒显得他无所谓了。   楚肖叹了口气,反手搂住明长苏的背,揉了揉明长苏的后脑道:“这样吧,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做,你还是老老实实带着听陶大夫的话,别太紧张了。”   明长苏抬起头,对上他的不容置喙的双目,慢慢点头。   楚肖这才安心下来。   盯着明长苏入睡,楚肖一脚踏出殿外,正对上陶歌的目光。   楚肖道:“陶大夫还没走?”   陶歌道:“明知故问,长苏睡了吗?”   楚肖道:“刚睡。”   陶歌道:“睡了便好,你跟我来个地方。”   楚肖不明所以,但看陶歌一脸凝重的目光,便跟了上去,一路往医馆的方向走,到达时毫不意外,楚肖看到了霓裳,霓裳的身体恢复情况不错,见到楚肖万分欣喜。   正交谈间,陶歌关上了门,楚肖回头下意识想开口询问,却见一道身影站在余光之中,楚肖僵硬扭过头,正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楚肖惊讶的音色都变了,他道:“你怎么还没走?!”   作者有话说:   此时,摄政王起了想要抢亲的念头(不是   感谢观看~ 第98章 捉弄陶歌   楚肖的反应是在他意料中, 摄政王道:“你是真的要同他成亲?”   闻言楚肖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摄政王连这个都知晓了,转而一想这几日摄政王都留在宫内, 并未出去, 他们这个消息放出来的时间也不晚, 知道也并不奇怪。   几日未见,摄政王面对他的脸色还是极为难看,神色暗沉, 霓裳看看他,又看看摄政王道:“陛下, 王爷,有什么话好好说吧,坐下说。”   她打了圆场,摄政王还听进去了,当真找了把椅子坐下,楚肖跟着坐在他对面, 余光望向和他们同步落座在不远处的陶歌。   陶歌察觉到他的目光, 动作一顿随后如常道:“楚公子这个眼神干什么,这里是我的居所,我还不能坐下啊。”   楚肖收回目光,心道:能坐, 倒真是你的地盘, 都能藏人了,还别提不能坐下。   三人坐着安静一会儿,楚肖再次抬眼打量摄政王的神色, 却不想被摄政王当场抓到, 摄政王道:“陛下还真是有闲心, 婚期将近,明长苏马上便要同其他人成婚了,你倒是心甘情愿给人做嫁衣。”   此话一出,楚肖更为诧异,他道:“你如何知晓这些?”   楚肖刚开始还以为是摄政王说错话,但对上摄政王的目光便知晓并没有。若说摄政王知晓他和明长苏要成婚的消息,那还说的过去,但他也知晓这其中的隐情,那便是极为大的事情。   摄政王见他诧异,道:“别这么惊讶陛下,你们现在这样的状况,与其听到你和明长苏成婚,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明长苏要和那位女子成婚,毕竟明长苏现在活不了多少时间了,只有这样才能救他的命不是吗?”   也就几日不见,摄政王面对他时的状态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楚肖这会儿察觉到了,前几日摄政王让他跟着回去时语气和情绪都是较为急躁的,但如今仿佛安定下来,或是觉得已经没什么能够威胁他的,反而一副拿捏全局懒懒散散的样子。   楚肖直觉摄政王这副样子格外不对头,给楚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们说话间,陶歌全程都在,他就在侧旁听着,默默拿起杯子喝水,几乎是楚肖上一眼看他拿起杯子,下一眼被子里的水就见了底。   看来不止摄政王异常,就连陶歌也跟着一起,楚肖是陶歌带过来的,而摄政王就藏在医馆之中,楚肖不用多想,摄政王为何在这的原因也便突出。   自知一时之间说不过摄政王,楚肖默默转头,将目光放到一旁陶歌身上,陶歌正喝完一杯水,放下杯子时对上楚肖直勾勾的视线。就和摄政王看楚肖的目光一样,楚肖也学着摄政王用这样慵懒的目光盯着陶歌看,差点把陶歌噎的一口气上不来。   陶歌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是我带过来的。”   楚肖道:“陶大夫,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早在陶歌透露出他和明长苏关系匪浅时楚肖便默认为陶歌的立场一直都是站在明长苏那一边的,自然不会和楚国之人有什么关系,但楚肖没想到,陶歌会这么胆大将摄政王带入自己的住所。   大抵是看清楚了楚肖眼底的未言之意,陶歌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罕见并未毒舌,他道:“我也没什么办法,我若是不带他走,我小命就没了。”   一旁的摄政王道:“他不过是个大夫,被我抓到命便被我捏在手里,捏碎轻而易举,陛下不必在乎这些,我只问你,你真的做好决定了?”   摄政王看样子并不知晓明长苏和陶歌的另一层关系,他的话听上去也并未为难陶歌,楚肖眼底多了几分复杂,他抿唇,道:“这些事情是已经决定好了的,阿轩你别再问了。”   摄政王突然前倾,近乎咬牙恶狠狠道:“那你!你就这么关心他?哪怕牺牲自己的名分?哪怕眼睁睁看着他同他人成亲你也愿意?!”   说着,摄政王又笑道:“楚肖,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原以为你会很清高,没成想你也是会为情所困之人!”   “我真该让那些将士们过来看看,看看他们的陛下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当初便是痴缠于一个太监的美貌,日日夜夜都要与之伴在一处,夜同塌而眠。到如今,蜀国之人已经攻入皇宫,还是为了明长苏,陛下愿意委身于明长苏身侧,以一个太监的身份自居,可当是,长了我们楚国的脸面啊!”   “楚肖,你好好看看,看看原本属于我们楚国的疆土,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摄政王一通话说的无比激动,还带着强烈的斥责之意,楚肖坐在原地听着,一动不动,听完全程,双手垂落膝盖上,攥紧了布料。   摄政王道:“怎么?我说对了?陛下不敢说话了?!”   楚肖抿唇,摄政王道:“也是,若你还没有一丝良心,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面对楚国众民有所愧疚,那我白认识你了。”   楚肖紧了紧拳头,他道:“阿轩,你所言,我都明白。”   摄政王转头道:“既然明白,那为何不跟我走?反而还刘留在这里做这些毫无所谓的东西!啊,应该对于陛下来说这些并不是无所谓的东西,对陛下来说有意义得很,不然陛下也不会留恋至此不愿意离去。”   楚肖喉间干涩道:“阿轩!虽然我再说你可能也不会相信,但我现在留在此地,有一部分原因的确是之前和你说的那样,蜀国之人尽管占领了我们的疆土,但他们并未为难我们的百姓,甚至将此地治理的更好。百姓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战乱,若是短时间内再来一次,他们根本承受不住。”   摄政王吼道:“你闭嘴!”   话音一落,殿内陷入一种沉闷的安静,楚肖余光瞧见,陶歌那杯的手停在半空,杯沿还贴着下唇,但他并未喝水,似乎也是被摄政王冷不丁这么一句给吓到了。   就连霓裳,原本见他们说话声音越吵越大想要过来劝架,也顿在原地。   楚肖跟前,摄政王浑身发抖,他的拳头一直紧紧握着,只见他的掌心隐隐又和前几日那般再次楚肖的痕迹,楚肖见了脸色微变。   他上前一步,抬手,却被摄政王狠狠拍开了,摄政王的声音无比沉重,又好似轻如浮萍,他道:“既然如此,那我不便在说什么了。”   他后退一步,朝着楚肖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礼,行完后道:“既然陛下无意,那今日,便是我最后一次叫您陛下,从此后,我们便是陌生人,桥归桥,路归路。”   楚肖喉结滚了滚,垂落的手指微微蜷曲,也跟着颤抖起来,他眼眶忽然红了,道:“阿轩……”   摄政王却不理,他继续道:“日后见面,我们便如陌生人般,往日所言所做一起,今日过后便如风飘散,不再有以后。”   言毕他对着楚肖重重磕下一个头,起来后转身背对楚肖道:“慢走不送。”   楚肖还想说什么,摄政王却已经背对他,彻底不听了。   楚肖盯着摄政王的背影看了许久,伸在半空的手指蜷曲着,终究缓而慢落下。   他道:“好。”   ……   心事重重走出医馆,楚肖整个人无精打采跟一具行尸走肉般摇摇晃晃,走了一段路,到无人区域,楚肖忽然猛转头,正对上身后陶歌的目光。   这一下措不及防,陶歌也始料未及堪堪刹住车,只见楚肖死死盯着他,明明双眼有些无神,但在此刻瞳孔里全都是他。   见此,陶歌后退几步,将手上的东西塞给楚肖别过头道:“那什么,我也送你一段路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啊,你也认得的吧。”   说完转身忙不停拔腿就溜,楚肖声音比他更快,直接吼道:“你要走我现在就告诉小明子!”   这话果然有效果,陶歌依言停下,不情不愿转过头,楚肖盯着他道:“解释。”   陶歌装傻道:“什么解释,方才不都已经说完了吗?”   楚肖看向他的目光犹如看一具尸体,陶歌一时间未回话,楚肖看了一会儿果断什么转身就走,他的背影上就差写着“我要回去告诉小明子”,陶歌见状忙道:“等会儿!我说!”   楚肖这才停下脚步,转身道:“说。”   四下无人,他们就算说话也没有多余的人听到,这还是楚肖特地挑选的地方,只听陶歌道:“方才你也听到了,摄政王的话其实就是原因。”   说完,陶歌刻意顿了顿,就是这中间的停顿,楚肖在一起起身,陶歌忙拽住他道:“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没成想你现在脑子倒是聪明的很。”   楚肖无精打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我本来就不笨。”   他这么对待陶歌也不是没有理由,要想当初他刚知道明长苏和陶歌的关系,他在陶歌那里也吃了不少跟头。如今捏到了陶歌的小辫子,那当然要趁机作弄回来。   陶歌道:“我呢,就是个大夫,也不会什么身手,本想着去你那边看看,没成想碰上他,也是运气不好,打不过,只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带着他到医馆中。”   这解释中规中矩,楚肖表示能够理解,于是点了点头,示意继续,陶歌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多了许多无奈,继续道:“你不用怀疑,我的立场一开始就表示的清清楚楚,我不参与你们两国之中的纷乱斗争,所谓医者之间并未界限,若是我现在偏袒向哪一方,将来对两方百姓该怎么交代。”   楚肖道:“所以你,就把阿轩带到医馆之中藏起来。”   陶歌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算了算了也解释不清了。总而言之,我的确是只答应摄政王给他个容身之所,至于其他,我什么都没做。”   楚肖挑眉,陶歌道:“罢了罢了,你若是不信尽管去和长苏说好了,你看是他听到我和摄政王见面反应大,还是听到你和摄政王反应大。”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格外重,倒是真的说到点子上了,楚肖一路下来最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陶歌见状道:“咱们现在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还不如放对方一马,也放自己一马。”   楚肖道:“放马可以,那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陶歌道:“这不刚才还说和平相处吗?现在又要在我这里捡便宜?”   楚肖挑眉,忽然道:“那陶大夫不如猜猜,我若是对着小明子吹吹枕边风,小明子会为我做到多少?”   楚肖极少会说这样的话,倒不是说不觉得明长苏听不进他的枕边风,而是楚肖明白明长苏的心意,若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人知晓无异于一种炫耀,这压根没意思,而且楚肖也说不出口,这次倒是非常时期了。   陶歌咬牙道:“算你狠,你说吧。”   楚肖收敛脸上其余神色,道:“我问你,我现在身上的余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陶歌闻言脸色微顿,他道:“你这……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楚肖道:“别废话了,你当初给我诊治时,你就说你在可以解了我的毒,但自从蜀国来之后你便未继续给我诊治,但这么多日断了药后我的身体并未感受到任何异常,这到底是为何?是我身上的余毒快消失了吗?还是回光返照?我身上的毒和小明子身上的到底有和区别?”   他问的很急,这么多日下来一次性把所有的猜测全都抛了出去,就等着陶歌一个回复,陶歌道:“我先问你,你很在乎你和明长苏体内毒的区别吗?”   楚肖上前一步道:“你别废话!你先回答我的。”   他这一句话语气低吼,和当初在朝堂之上吼底下那些大臣的气势有些相似,陶歌显然被他吼得愣神,反应过来慢吞吞道:“你……体内的毒,比长苏体内的要轻,我之前给你服了那么久的药,早已见效,你体内的余毒早就清的差不多了。”   说着,陶歌避开楚肖的双目继续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基本恢复正常,而长苏的毒非同寻常,虽然都是同一种,但毒性截然不同,你也知晓,他体内的毒剧毒无比。”   楚肖道:“我知道了。”   陶歌还是忍不住,问道:“抛却中毒,你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顾虑,其实就算远离了长苏,你也可以活很长的时间,你真的想好了吗,一定要拘泥于现在?”   楚肖对上他的视线,道:“对。”   言毕他又道:“你是不是很想问这些很久了。”   陶歌道:“有点儿吧。”   ……   楚肖这一趟去的有点久,明长苏早就睡醒了,他一直盯着殿门,直到看到楚肖的身影。   明长苏亮了眸子道:“阿肖!”   他冲楚肖抬手,楚肖走到他身前,望向床榻,楚肖神色一变道:“这怎么……是红色?”   明长苏拉着他的手摁在被褥上面感受布料,边道:“舒服吗?我专门挑的,很想换了。”   他说着,又把楚肖拉到跟前,抱着楚肖的腰不松手,他道:“今夜我们睡这个吧。”   作者有话说:   陶歌……一个难以分清立场难以捉摸的男人(但他绝不是儿子们谈恋爱路上的绊脚石(发四!   感谢观看~ 第99章 共侍一夫   楚肖道:“这么红……要等到大婚之日才能睡得!”   明长苏微微歪头道:“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们先这样适应一下。”   楚肖无奈道:“什么呀。”   对上明长苏一双微亮的眸光,楚肖心头些许阴翳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看着一床大红被褥, 他道:“那好, 睡吧。”   明长苏很听话进了被褥中, 楚肖也跟着躺了进去,楚肖一躺进去便发觉了,不止是被套换成了红色, 还有被褥,床垫什么的大概都换了。   楚肖道:“这些都是你方才弄得?”   明长苏侧首, 握着楚肖的手指方才侧脸边蹭了蹭道:“嗯,就是想等阿肖回来就能马上睡了。”   明长苏这副样子,完全是一只撒娇的大狼狼,楚肖以往从未想过,明长苏会这样对他撒娇,顿时心软成一片, 喉结滚了滚, 他道:“小明子,你现在这样,真的好乖啊。”   明长苏闻言微微笑了,他抬起清浅的眸光道:“阿肖, 我们要成亲了。”   听出他语气中明显的欣喜之意, 也跟着笑了出来,楚肖道:“这么期待?”   明长苏看着他点头,楚肖不由得想到李长明最初和他说的话, 提出这个想法时李长明就同他说过, 大概是猜到就算楚肖不提, 明长苏也已经主动和楚肖提过成亲的事情,语气十分笃定,怕是十分清楚明长苏和性子。   想到这里,楚肖揉了揉明长苏的脑袋,无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知晓明长苏对于成亲这件事情有多么在意多么器重,一想起自己说出口的真正目的,一种愧疚感就蔓延上楚肖的心头。尤其是看到这几日明长苏因为此神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楚肖压根不敢想明长苏若是知晓是他说谎时情绪会如何。   对于明长苏来说,最好的助眠工具就是楚肖,以往是楚肖硬拉着要和明长苏睡在一起,这样才睡得着,到现在他们却反了过来,楚肖不在身侧明长苏便睡不好,而楚肖一直在的话,明长苏搂着楚肖的腰要不了多久就埋在他肩窝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后,明长苏脸色和之前并未有多大变化,倒是楚肖自己,盯着两个熊猫眼面对众人。   趁着陶歌拉着明长苏查看的功夫,李长明将楚肖拉到一边道:“你这是……为了婚礼的事情操心?”   楚肖盯着一双熊猫眼看着他,心道:还不是因为你说的事情。   从说出口的那一刻开始,无数的情绪交杂在他心间,更多的还是对明长苏的愧疚,眼看成亲的日子就要到来,明长苏开始将他们的“婚房”都布置地一派喜庆。   说话间,楚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落在明长苏的方向,李长明见状道:“楚公子欸,你若是真的心怀愧疚,倒不如一起嫁了得了。”   楚肖:“?”   他疑惑转头,对上李长明的目光,李长明摊开折扇挡住他们二人的侧脸,凑近神秘兮兮道:“那倒不如齐麟主和长苏成亲的那一天,你也跟着一并成亲得了。”   楚肖:“……”   他的语气十足十的不敢置信,道:“你在跟我开玩笑?”   李长明表情十分正经,好似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只听他道:“我这看你这一段时日总是心神不宁,面对人还容易走神,你这么反常,长苏不发现才怪了。”   楚肖闻言细想,明长苏的确比前几日乖上许多,也不知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原因,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楚肖道:“那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李长明又道:“关系可大了。楚公子也知晓,长苏的警觉性和一般人可不一样,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谁知道他心底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呢!我呢方才说的也不是假话,就齐麟主和长苏成亲的当天,你也穿上婚服,打个马虎眼。”   楚肖咬牙道:“打个马虎眼?”   他出声的同时,听到一旁的鹤行嗤笑,在他们周围充当透明人的鹤行多日以来第一次开口,鹤行道:“马虎眼?让两人共侍一夫的事情,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李长明道:“这哪是共侍一夫啊!在座的各位都知晓长苏的心在哪里,而且齐麟主要和长苏成婚也不是因为喜欢长苏啊。”   楚肖听到“共侍一夫”这个词就已经满头黑线,他对上李长明的目光,李长明继续道:“就算是,就算是这么说吧,那也只是形式上!又不是真实性的共侍一夫,我相信楚公子若是真的在意长苏的感受,那便不会在意这些吧。”   话音一落,他们周围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楚肖:“呵呵。”   李长明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何忽然笑了,只是转头就见迎面揍来一拳。   陶歌给明长苏检查完毕,二人出来,就见李长明弯腰躲在臭着脸的鹤行身后,而楚肖站在鹤行身前扬着拳头,二人将鹤行当堵墙似的。   李长明道:“这明明!提出这句话的是他啊!你怎的追着我打?!”   楚肖脸不红心不跳道:“那这个点子也是你说出来的!换而言之还是那个意思!”   李长明道:“你这是打击报复!”   楚肖道:“对!”   二人一个站在鹤行身前,一个躲在鹤行身后,同步摇晃变换位置,弄得鹤行彻底沉下脸,正当要发作时,便听明长苏道:“什么点子?”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一顿,楚肖同李长明对视一眼,一齐道:“没什么。”   明长苏倒也没有多问,李长明离开的时候,盯着楚肖要杀人的视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明长苏揽住他的腰道:“你们聊了什么这么生气?”   楚肖回神,道:“没事,就是他欠揍。”   鹤行一直跟在陶歌身后,这些时日,他安静了许多,人也变得无形,若是他不开口,旁人甚至还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楚肖盯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长苏又捏了下他的腰道:“又在想什么?”   楚肖道:“鹤行和李长明?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   虽说明面上鹤行一直跟着陶歌,但三人走在一起,李长明总是会若有若无向鹤行那边靠近,楚肖也不是第一次发现了,这下算是心血来潮开口询问,明长苏点头道:“嗯。”   楚肖道:“哦。”他倒也没多大意外。   肩膀徒然松下去,想起方才李长明说的部分话,楚肖诚实道:“我们方才再说,你准备婚礼的事情,真的勤奋了不少。”   明长苏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嗯,还说了什么。”   他语气如常,楚肖盯着他的眸子,忽然生出了种逗弄的意思,便道:“还说你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   楚肖眯着眼,一本正经说出口,哪成想明长苏点头道:“嗯。”   楚肖惊讶道:“都不反驳一下?”   明长苏低头看他道:“为何要反驳?”   楚肖:“……”他一瞬间倒真的说不出什么理由来。   原本是抱着嘲笑的意思,却没想到明长苏回答的如此坦荡,这倒让楚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不过细想来,他们相处之中楚肖并未感觉到能突出明长苏脸皮的事情。   还不等他说话,明长苏又道:“毕竟,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楚肖听他断断续续道:“我只想与阿肖一同在一处。”   听明长苏语气低柔,他便想到不久之前明长苏也是这样,认真同他说想和他一处,思及此处,楚肖心底酸涩,眼眶又红了,不让明长苏看出来,他忙仰头。   过了一会儿,明长苏又犯困了,把人安置好后,楚肖坐在床沿,目光落在这床四处,微微出神。   婚期就在后日,今天是最后的休息时间,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过来打点成亲礼的各处细节,连带着楚肖和明长苏也跟着早起。   明长苏丝毫没有被惊扰梦境的起床气,反而事事上心,跟着来的下人们打点一番,楚肖看着紧张他的身体也跟着他四处走动,却没曾想,趁着明长苏这会儿在忙。齐麟主将他叫了出去。   齐麟主道:“长明说的那个点子,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楚肖:“?”   齐麟主见他神色迷茫,便耐心和他说了一番,说完后楚肖拳头捏紧,就差火冒三丈。还真是没想到,原以为只是随口说说调笑的话语,李长明竟然直接和齐麟主说了这件事情,也算是先斩后奏,将楚肖气的不轻。   齐麟主见状道:“说成亲这件事情所有人瞒着长苏,不过终究纸抱不住火,他总会知道的,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我能与他成亲,但洞房之日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由你来最合适不过。”   楚肖听着发愣,之前他的心思都在明长苏成亲了后能够拿到解药那里,完全没想到成亲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办,眼下齐麟主与他说的句句都到点子上。   楚肖张了张嘴,道:“那既然这样……为何不最初就用这个法子?”   齐麟主道:“你也知晓,若是上演一场空城计成亲礼,长苏不会愿意的,他绝不会将你置于险境。”   她又道:“婚服我已经准备另一套,同我的一致,明日你只需穿好回到殿内。”   因为是他们一群人私下里的主意,所有人都特令周边的下人不得多言,特别是面对明长苏时,因此到如今,也没有说什么。   齐麟主的办法按理来说是最恰当的,楚肖站在原地回味许久,直到明长苏找了过来,他才跟着人回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2-07-22 20:34:11~2022-07-24 16: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朵云云云.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谎言破露   当日, 蜀国之人来到此处,齐麟主为其安排好住处,来的都是蜀国帝王身边之人, 不过楚肖没想到, 这其中还掺杂了一个不速之客。   宣王不顾任何人的阻拦, 执意要闯到明长苏的殿内,就算是齐麟主,碍于宣王的身份对此事也不能够多加阻拦, 楚肖和明长苏正在商讨婚礼的事情,殿门忽然大开, 楚肖闻声望去。   他们站在外殿,宣王一推门便见到他了,宣王大摇大摆拂袖道:“好久不见啊,我的皇弟,还有这位……楚公子?”   提到楚肖,宣王脸上的表情更加玩味, 他对着二人挑眉, 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道:“哎呦我亲爱的皇弟都要成亲了,竟然还和楚公子这么光天化日黏在一起,当真不避嫌啊。”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楚肖和明长苏只是平常商讨一些事情并未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 楚肖刚想开口, 余光落在跟在宣王一同进来的齐麟主身上,齐麟主望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楚肖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宣王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道:“怎么?楚公子方才的样子, 可是对本王有什么话要说?别客气, 不必拘谨,就算是你和皇弟的关系,咱们之间也不用这么生疏。”   宣王来意不妙,一进门就冲着他们嚷嚷,字里行间离不开楚肖和明长苏的关系,只是一味地提起,时而嘲讽时而挤兑,光听这番话,楚肖摸不清宣王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微微皱起双眉,宣王道:“哎呦,楚公子这是生气了?别啊别啊,我这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也算是累得慌,怎么还不欢迎我。”   说着,他往边上的靠椅上一趟,当真像是个主人似的,丝毫不在意这么多人在场。宣王过来的突然,最早知道的还是齐麟主,就连李长明他们也是听到消息后才赶过来。就在宣王当场耍无赖撒泼时,李长明赶到,他不止是一个人,还带着姜辰逸一起。   见到他们二人,楚肖的脸色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他尽量平缓自己的语气,道:“宣王大驾光临,我们当然欢迎,只是这里人太多,而且也不是你的住所,还望宣王移驾。”   齐麟主道:“我已备好住所,宣王跟我去便是。”   宣王却道:“别急嘛,我也才来不久,这不是好久没有看看我的好弟弟,如今如何了,他明日便要成亲了,我可得好好看看他。是不是啊,长苏?”   楚肖咽了咽口水,僵着后脑勺终于把目光移到一旁的明长苏身上。自从宣王踏进门那一刻,明长苏的情绪楚肖就捉摸不透。宣王来者不善,定然是打着看他们不好过的目的过来的,他本身在蜀国,突然间跑来此,能让他这么做的,定然不会是小事情。   尤其是方才他提到的成亲一事,那就更能表露出他的目的。楚肖不知道明长苏想到了什么,从方才开始他便很安静,宣王和楚肖说了这么多话,明长苏都没有插一句嘴,明长苏的这种沉默让楚肖本能感觉到不安,只觉得事情接下来的走向可能会偏离原来的轨道。   楚肖和齐麟主对视的第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清了同样不好的预感,千算万算没想到宣王这一茬,就连方才进来的李长明神色也并不是很好。他们这些人中,最为镇定的莫过于姜辰逸,因为他本人什么都不知道。   姜辰逸来到此处后最先行礼,他道:“渊王殿下,宣王殿下,齐麟主。”   宣王道:“姜大人来了啊,看来你跟着渊王在此地混得不错,怎么的,知晓我在这里,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啊。”   姜辰逸道:“微臣不敢,只是有要事禀告渊王。”   宣王道:“那你说吧。”   姜辰逸道:“这……”   宣王道:“怕什么,都是自己人。”   楚肖心道:谁跟他是自己人。   姜辰逸面色明显带了犹豫,宣王又催促了一番,姜辰逸进退两难时,明长苏开口了,明长苏道:“宣王大驾光临,臣弟身体不适不能亲自迎接,是臣弟的错。”   明长苏突然开口,楚肖下意识朝他看过去,楚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明长苏下颌线,顺着往上便是他棱骨分明的侧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这个视角,倒是显出明长苏几分冷冽。   大抵是明长苏终于开口了,宣王笑了笑,收起方才那副光明正大闯入人殿之中的模样,道:“没事没事,反正本王这一趟也是过来看看你的。左右都是要过来,既然你不方便,那本王便过来。”   说着,他又凑近明长苏几分,道:“听闻渊王身体抱恙,怕是时日无多了,父王身在蜀国格外担忧渊王,特地命我过来看看你,本王还带了你想要的东西。”   宣王的右手碰了碰心口处,明长苏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道:“那便多谢宣王了。”   宣王拍拍他的肩膀道:“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明长苏行了礼,慢慢垂下手,楚肖站的近,余光见明长苏被拍的那边肩膀垂落的手攥得格外紧,他面上却还是八风不动。   宣王又打量了他几分,忽然笑道:“得亏父王还跟我说你现在定然半死不活,我便急匆匆赶过来看你,现在看来,就是脸色憔悴了些许,应当没什么大事情。放心吧,皇弟的命我和父王珍视着呢,不用担心,你只用成了亲便好。”   他起身绕着外殿走了几圈,道:“差不多了,那我便先行离去,就等着皇弟明日的成亲礼。”   明长苏道:“宣王慢走。”   宣王一走,大概出了明长苏外其他人都要送客,齐麟主必然是其中之一,李长明来的匆忙,也跟着去了,他走之前回头看了楚肖一眼,那一眼满是复杂。   等人走后,殿内又陷入沉寂,楚肖动了动唇,道:“小明子。”   他伸手想去拉明长苏握成拳的那只手,却被明长苏轻轻一避,楚肖彻底愣住了,同时心底咯噔一声。   楚肖道:“小明子……”   明长苏转身咳了咳,他捂着嘴,放下手后楚肖见到掌心那抹鲜血,登时魂飞天外抱着明长苏道:“找、找陶歌,去!”   他急急忙忙往外跑,却被明长苏另一只手攥住手腕,楚肖没有防备,也没想到明长苏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被反手一拽撞上明长苏,两人同时闷哼一声,明长苏没稳住身形,往后倒去,二人一同摔在地上。   这一场动静给姜辰逸吓得不轻,他忙要过来扶人,明长苏却摆手,道:“你、你去找。”   姜辰逸道:“那好我去找大夫!”   言毕他便急匆匆往外跑,楚肖摔得眼冒金星晃一抬头,就见姜辰逸因为跑的匆忙官帽有些颠簸,脚下的步履也不是非常稳当,竟有些左脚伴右脚的趋势。   这一幕落在楚肖眼里,若是平常时刻,楚肖定然是要好好哭笑不得回味一番的,但现在他什么心思都没有,心里只顾着明长苏的情况,他方才摔倒时刻意往旁边倒,没有摔在明长苏身上,反而还给明长苏垫了一把。   楚肖道:“小明子?你如何了?!”   他的手搭在明长苏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沿着手臂往上,扶住明长苏带起身,将人安置在一旁的椅背上,这个是方才宣王坐过的,明长苏不乐意,便换了另外一个椅子。   楚肖将人放在椅子上上下检查状况,道:“怎么样?有没有头晕,胸闷的状况?”   他双手捧着明长苏的脸,明长苏微微仰头,盯着他的眸光,又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楚肖一愣,明长苏蹭了蹭他的手心道:“阿肖……你真是。”   明长苏又叹了口气,抬眼看来神色多了些许无奈,他将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你这样,倒让我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了。”   楚肖一僵,随即反映过来后慢慢低头,确认明长苏暂时没有事情,他放下手,明长苏却不乐意了,他抓着楚肖的手不放道:“阿肖,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楚肖抿了抿唇,殿内安静半晌,才慢吞吞开口道:“成亲的事情,我不骗你,我是要同你成亲的。”   明长苏道:“嗯。”   楚肖又道:“但你也得和齐麟主成亲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你现在这副样子,只有蜀国的解药才可以救你。”   明长苏手掌用力,楚肖控制不住上扬脑袋,明长苏的指节蹭了蹭他的眼角道:“我知道了。”   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柔,道:“我知道阿肖是为我好,别哭了。”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格外轻,就好似狼狼爪子格外小心翼翼放在狗狗脑袋顶上,就触着几根束起的呆毛安抚狗狗的情绪,整个人将狗狗包裹,却又舍不得用力。楚肖一听这话,眼眶顿时更红了。   明长苏耐心替他擦了擦眼泪,楚肖哭多少明长苏便擦多少,等楚肖情绪好下来之后,明长苏才道:“其实,我也想过若是阿肖不在了,我会如何。”   楚肖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神,还带着浓厚的鼻音道:“那你会如何?”   明长苏顿了顿道:“可能,我会疯吧。”   他低头,道:“阿肖的担忧我都知晓,前段时日我一直在想,若是真的没有多少时日了,有了阿肖陪伴在身侧也挺好,但现在看来,我的想法绝不止如此。我还想和阿肖长长久久在一起。”   听他说了很多,楚肖抬起头,神色愣愣地,道:“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明长苏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若是真的不生气,方才怎会气极吐血。我是心疼。”   楚肖道:“其实原本的想法,就是想在蜀国之人面上走个形式,拿到解药即可,其他没考虑那么多。”   明长苏点头,道:“那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楚肖小声道:“怕你生气。”   明长苏道:“那瞒着我我就不会生气了?”   楚肖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低头,明长苏道:“罢了,原以为我会很生气,事到如今,看着阿肖我却是一点气都不知道从何生起。”   说话间,姜辰逸领着陶歌过来了,姜辰逸跑得很快,带着他独有的兔子版的飞毛腿迅速过来,还拖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陶歌一同来到他们跟前。   陶歌那模样几近窒息,他却一刻也不敢耽搁,来到二人眼前便上前把脉道:“长苏吐血了?情况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抱歉~今天科一挂了呜呜呜   他俩互相温暖暖   ps:接下来的剧情应该会很紧凑很连贯(将会是个大剧情(应该   最后的最后我努力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7-24 16:53:23~2022-07-25 22:5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成亲之前   好在明长苏只是情绪稍微激动了些, 并未有什么大问题,陶歌还是给他全身检查才道:“这明日便要成亲了,今天若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真是得不偿失。”   楚肖听着也跟着胆战心惊, 道:“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陶歌示意他放心, 姜辰逸站在一旁,道:“渊王殿下,微臣有事相商。”   方才他们急急忙忙, 姜辰逸也是如此,他还是最匆忙的那一个, 他脸色也白了不少,得知明长苏没事时,他才缓过神。楚肖看得出来,相比方才失了风态,姜辰逸现在已经收拾好自己,又恢复了端端正正的模样。   明长苏闻言点头, 两个人走到一旁商讨事宜, 楚肖不便过去便自动避嫌,他的目光落在殿内某处,又对上陶歌的目光。   四目相对,楚肖歪头, 眼神中的意味明显, 以往陶歌做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不会多犹豫便离开,但今日查看过明长苏的状态, 按理来说在这个节骨眼上, 明长苏出了这样的事情, 陶歌定然是要说他一番的,但不知为何今日并未多言,来时慌张,现在也没走。   对上楚肖的眸光,陶歌欲言又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神色有异,楚肖瞥了一眼站在别处的两个人,道:“陶大夫有事要说?”   陶歌道:“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宣王来了。”   楚肖点头道:“他是来了,你是不是想问,小明子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陶歌道:“嗯,以长苏的性子,察觉到是早晚的事情。”   楚肖道:“小明子是知道了,我已经和他说开了,就按照李大人说的来办。”   闻言,陶歌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说完他见楚肖一直盯着他,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楚肖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一直以来,楚肖并未对陶歌的身份有过什么猜疑,行医之人,有病则治,这是本分,而从最初知晓明长苏和陶歌的关系时,听他们的对话楚肖就能感觉出来,陶歌不徘徊于官场很多也是不想参与纷争。   陶歌是个潇洒性子,所以楚肖对于他私藏摄政王于住所,的确是有些意外。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陶歌的立场,但细想下来,他自己其实也没什么资格去说什么,不过知晓这件事情,面对陶歌时还是会有些微妙。   陶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楚肖道:“没事,小明子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也能安心了。”   陶歌点头,楚肖还欲说话,肩膀搭上一只手,明长苏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一只手伸向前包裹着他,近乎拥抱的姿势,明长苏在他耳边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明长苏用很轻的声音贴在楚肖耳边道:“这么看着他。”   楚肖很想笑,和明长苏相处时间长了,看到明长苏情绪的很多面,楚肖自然能够听出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他侧首睨了一眼明长苏道:“这么这么酸啊。”   明长苏彻底从背后抱着他,不松手了。   尽管明长苏吃醋声音很低,但从方才开始姜辰逸也走近了,陶歌更加不用说,明长苏说的话落入他们的耳中。   楚肖嘴上说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明长苏这么亲密他总是不习惯,尤其是姜辰逸还在。   在他的印象之中,姜辰逸还是当初那个像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情绪波动很大的人,看上去有些胆小纯良,在这些事情上面楚肖当着他的面做总归是有些不太习惯。   楚肖余光见姜辰逸的脸色的确有些波动,但只是瞬间,片刻后便恢复如初,他们成亲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明长苏靠近他,其他两个人的视线默契移开,盯着近在咫尺的手,楚肖也舍不得推开,就由着明长苏去了。   但没想到某人便得寸进尺,一步步往楚肖的底线上踩去,一会儿捏下手,一会儿碰碰耳朵碰碰脸,这就算了,明长苏还借此说他很累,把头靠在楚肖的肩膀上,微微侧头,温热的触感落在楚肖的后颈。   楚肖:“……”这人看似一本正经实则醋起来什么脸皮都没了,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楚肖也没明白明长苏到底为什么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就在下一瞬,陶歌终于忍不住了,他道:“我说长苏,你怎的跟长明一样迫不及待的,你明日便会成婚了,等等不行吗?”   顿了顿,陶歌又道:“哦,你现在的身体即使吃了解药也需要恢复好一阵子,房事上……也不是不行,适度还是可以的,但你不能多出力,还需要楚公子多主动一点。”   后颈的触感离开了,明长苏直起腰,手指搭在楚肖的肩膀上,指节蹭楚肖的软肉,一瞬间力道有些重,但不疼。   明长苏若有所思道:“那样……也行。”   楚肖:“……”他的余光见姜辰逸脸红的彻底,已经成了个烧熟的兔子。   陶歌还想说话,楚肖忽然上前,迎面送上一拳。   陶歌小时候混迹在蜀国之中,因为是医圣的弟子,就算没有官职或是皇族血脉,在楚国皇宫中遇到的待遇也不差,但他厌弃宫廷争斗,学有所成便离开皇宫,游荡在百姓之中。   直到被接到楚国,能再次见到幼时好友,已经是他很幸运的事情,能参加幼时好友的婚礼,那便更好。   于是第二天成亲礼,陶歌顶着一只极大的黑眼圈,被李长明笑得不行,李长明道:“你怎么搞成这样的?要不要我给你凑个对?”   陶歌道:“滚啊。”   楚肖这一拳下了十足十的力道,没留情面,陶歌自己是大夫,但就算是快速处理,也只能解决消肿问题,毕竟时间太短,他脸上还是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记。   李长明见了扶着门笑了他半天,道:“这,这谁给你弄得?”   陶歌无言,目光却落在某处,李长明望去,知晓这是方才楚肖离去的地方,道:“佩服佩服,看来我们准新郎新婚燕尔,情绪有些激动啊。”   陶歌:“……”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原本李长明的计划是,若是一直到成亲礼当天明长苏还未发觉,那便让楚肖去偏殿打扮,齐麟主已经为他准备好婚服,楚肖只需穿上便行。   而齐麟主则先是会和明长苏拜了堂,楚肖打扮好便坐在洞房内等明长苏过去即可,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切换衔接刚好,穿帮的概率也挺少。   没想到明长苏竟然提前发现……不过发现了也没什么用,楚肖还是先行往别的地方换装。   他和明长苏起了一大早,楚肖离开的时候明长苏还盯着他,楚肖从明长苏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些许幽怨,他哭笑不得又上前哄了哄明长苏,这才离去。   这一场婚礼对于他们而言,都意义特殊。楚肖也十分紧张,这种紧张一半是对于婚礼,另一半,则是对于宣王。   宣王突然到来,楚肖便知晓他来之不善,先是刚到过来明长苏殿中给了个下马威,晚上有有意无意晃悠到明长苏眼前,变着法儿找茬,而今天,明长苏便要在宣王的眼中成亲。   因为解药在宣王手上,万事他们都得小心翼翼,楚肖一路心事重重到了换装的殿内,进殿后,见到提前等在殿内的摄政王后他一愣。   楚肖道:“你怎么在这里?!”   摄政王却道:“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楚肖道:“又是陶歌带你来的?”   摄政王低吼道:“回答我。”   楚肖见状怒火中烧,他不由得冷下语气道:“你先回答我。”   见状,摄政王微愣,他道:“我自己过来的。”   楚肖皱眉道:“你到底过来干什么?阿轩,我之前便同你说过,此事我已决,若你今天想要做什么,我决不答应。”   见楚肖眸色彻底冷下来,摄政王道:“我并未有阻止你的想法,只是过来看看你。”   楚肖道:“既然看完了,还请摄政王先行离去。这里人很多,等下还会有其他人来,你快走。”   摄政王却未动,他又道:“墨尘,你真的想好了吗?”   楚肖道:“是,我一定要如此。”   摄政王垂下眼,这才转身离去,楚肖见他的神色,心有不忍,嘴唇动了动,还是未开口。   摄政王当真不找麻烦,说走就走,他翻窗离去,楚肖刚叹下一口气,又听门外人道:“什么人!”   楚肖顿时紧张起来,只听门外一阵慌乱,似乎有人跑动的声音,他推开门往外看,却未见其他人影,倒是齐麟主为他安排的人,已经快到门口了。   提前打过招呼,楚肖请他们进来,大多都是丫鬟,屋子内婚服已经准备完毕,他们来只为了梳妆打扮。   楚肖任由他们折腾一番,穿好衣服后他对着镜子看了看,道了声谢。   下一瞬,他后颈一痛便晕了过去。   成亲之日什么都不可怠慢,明长苏那边也穿戴整齐,门外忽然传来动静,他站起身,宣王来到殿内。   见到明长苏,宣王道:“不愧是我弟弟,这番打扮上来,当真是不错。”   从方才起,屋外传来打闹的动静便不停止,现在望着宣王,明长苏眸光冷冽道:“你来有何事?”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十分抱歉~   感谢观看~ 第102章 成亲之时   宣王道:“就是过来看看, 父王不在,皇弟的大喜之日,当只能由我这个兄长过来, 当然得多多照看。”   明长苏道:“看完了, 你可以出去了。”   宣王道:“这么急着赶我走?长苏你不好奇, 外面发生了什么动静吗?”   明长苏并未接他的话,宣王也不在意,继续道:“方才在南边殿中, 有宫女撞见一位黑衣人,现在齐麟主正命人抓捕。”   南边, 正是楚肖方才去的地方,闻言明长苏的眸色微顿,宣王继续道:“哎呀,这放着什么时候不挑,偏偏挑的是皇弟的大喜之日,你说这巧不巧, 要是有个谁, 想在今日做些什么,扰乱皇弟的成亲礼,那可真是罪该万死。皇弟放心吧,本王定然会将此人抓捕。”   话音一落, 宣王一只手搭在明长苏的肩膀上, 就听外头传来声音,李长明道:“多谢宣王好意,只是宣王一路舟车劳顿, 也是辛苦了, 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去做便是, 今日您和渊王都是主角,您也是客人,不必为这些小事劳心。”   跟在李长明身后一同进来的,还有鹤行,见到宣王的那一刻,鹤行的警惕性提高到极点,宣王见状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大量了几番对着鹤行道:“这不是皇弟的暗卫吗?怎的青天白日还能这么站在众人面前?”   鹤行自然不会回答宣王的话,李长明道:“啊,宣王有所不知,这是……”   他话说一半,明长苏忽然道:“时辰快要到了。”   说着,他对上宣王的双眸,道:“宣王这么辛劳赶来,定然是希望本王的婚礼能够顺利进行,如今吉时快到了,还先行请宣王移步大殿。”   宣王勾了勾嘴角,他再次打量了殿内,道:“也好,那本王先走了。”   走之前他上前一步,靠近明长苏,在明长苏耳边道:“那我就等着,住皇弟一切顺利,新婚快乐。”   他走后,李长明道:“我们就是一会儿没看着,他就这么进来了,长苏你没事吧?”   明长苏道:“阿肖呢?”   明长苏冷下脸色,语气低沉,李长明听出他语气之中不同寻常的情绪,道:“楚公子他……不是去换衣服了吗?就在南边啊。”   明长苏道:“方才我听到了些动静,似乎是从南边传来的。”   李长明原本有些紧张,闻言道:“啊这个事情啊,陶歌他去解决这事情了,你不用担心,楚公子他一直在,没走呢。”   明长苏却不再说话了。陶歌劝了一会儿,明长苏依旧不为所动,只好闭了嘴。   大喜之日极为郑重,殿内所有的地方都被挂上红饰,且都换新,而作为大婚的主人,明长苏的服饰也是极为华贵的。   一身大红喜袍,眉目清冽,喜服上还绣着各色纹路,衬的明长苏的容貌更加出彩,令人见了一眼难以忘却,但就是明长苏的表情不怎么好。   放在往日,李长明定然是能少说几句就少说几句,但今日不同,李长明安静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道:“长苏,开心点,今天好歹是大喜之日,你这一生怕是只有这一次,还板着脸,放松点,眼神别这么凶,你就准备用这样的眼神看明楚公子啊。”   李长明一股脑倒了很多话出来,鹤行站在他身后几次启唇,但终归没说出口。   时辰快到了,l李长明也没在说些什么,和明长苏打过招呼,也先行去往大殿。   一路走下去,李长明四处探头,跟在他身后的鹤行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李长明闻言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道:“难得啊,小东西你终于愿意同我讲话了,可憋死我了。”   鹤行:“……”   李长明道:“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在看,楚肖有没有逃婚的嫌疑。”   鹤行:“…………”   敢情方才在殿内劝说明长苏的全是胡编乱造。   他还欲开口,李长明又道:“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   已经当真的鹤行:“……不是说了不开玩笑。”   他捏紧了拳头,李长明余光见到,立刻讨饶道:“真的错了,错了唔。”   论起嬉皮笑脸,李长明可算是好有一套,而且他嘴尤其毒,之前鹤行就总是吃过这样的亏,如今还是如此。   面对能屈能伸的李长明,鹤行别过头道:“你和楚肖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长明可不乐意了,道:“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我怎么不是好人了,诶好好,随你怎么说,真不开玩笑了。不是在问我看什么吗?我在看陶歌,说着去抓人,也不知道抓到没有。”   说话间,他们已经拐过了几个回廊,好巧不巧,正碰上陶歌,李长明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怎么样了?”   面对他们二人,陶歌缓缓摇头。   李长明道:“没事,我也派了人把手,有事情即刻反应。”   汇合之后,他们往拜堂之地走去。虽然明长苏的身份是皇子,但毕竟在他乡,规模自然没有在蜀国时的庞大,不过想来明长苏也不会在意这些。   一路从明长苏的殿内走来,望着四周的布置,在到喜堂,提前到达的李长明四下打量,内心唏嘘不已。   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他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参加明长苏的婚礼,一想到明长苏和楚肖的事情,他便既头疼,又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他的心情已经足够复杂,想的也够多,哪成想四下打量过后,他发觉站在他身边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李长明一只手拖着下巴道:“这不对劲啊,陶大夫,你怎的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措不及防被点到名的陶歌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   这个反应就更不对劲了,李长明凑近他道:“这长苏要成亲,你脸色还这么差,有心事?”   陶歌强装镇定,正想像往日那般回怼过去,李长明又道:“不过这段时日都是你在操心长苏的毒,担心些也正常。”   说着,他又拍了拍陶歌的肩膀,道:“也辛苦你了。”   陶歌:“……”   还不等他说话,李长明又转向另一处,特地对鹤行道:“还有你,你主子大喜之日,应该为你主子高兴的,怎的还是一张脸拉的这么长,活像是号丧一样。”   鹤行:“……”   他抬起头,盯着李长明默然一瞬,片刻后,大堂之内发出一声惨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李长明一只手捂着左眼,瞪着一旁正笑的陶歌道:“你笑我干什么?!你脸上不是还有一个?”   闻言陶歌表情微顿,李长明因为这件事情一大早见了他还特地调侃他,如今他们一个左眼一个右眼,刚好凑成一对。   陶歌拉下脸道:“我这个,快好了,你这个,才刚被打的。”   他先一步拦截李长明的话,又道:“你自己处理,我不给你看。”   李长明没被打的那只眼睛瞪得老大,道:“喂,你认真的吗?不是吧,咱们好歹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对我这么狠啊。”   陶歌八风不动,李长明不敢对鹤行再说什么,只能对着陶歌嚎了半天,陶歌任由他嚎,直到正式开始。   大堂内人不多,除了陶歌他们,还有的便是蜀国之人,而这些蜀国之人分成两部分,一半是明长苏当初攻打楚国带过来的将士,还有的便是这次宣王来此地一通来此地。   这两拨人泾渭分明,姜辰逸原本待在陶歌那边安安静静不说话,宣王来此地后直找他,同他说了些许话,姜辰逸听出了宣王的言外之意,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正欲打起太极,便听门外一声动静。   明长苏穿着大红喜服,一步步来到众人面前,不一会儿,他站在原地回头,只见不远处两位宫女扶着另一个穿着喜服的人往这边走来。   那一瞬,众人屏息,都安静下来,姜辰逸看着明长苏,眼底生出些许羡慕之意。   来人盖着红盖头,被人扶着,步伐不紧不慢,在众人的视线之内走向明长苏。   走到明长苏跟前,来人似乎还没意识到已经走到了,继续抬起步子,却没想到跟前已经有人了,脚步一歪,原本要送出去的手直接下意识抓着明长苏的衣袖,露出一节细白的手腕。   众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登时吓一跳,李长明他们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姜辰逸的目光满是担忧。   索性摔倒的幅度不大,而明长苏接的很及时,只是脚下的步伐有些不稳,也没有影响整体的形态,盖头更是未落下。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李长明的目光有些犹豫,他总觉得有些不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   跟着下面的流程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前转身时,明长苏主动握了握他身边人的手。   几乎是那一瞬,李长明的眸光顿时染上讶异,他转头看着陶歌道:“你看到了吗?”   陶歌这会儿还没放过他,语气不善道:“什么?”   李长明道:“方才长苏……”   他话说了一半,又忽然止住,闭了嘴继续观礼,只是紧皱的眉一直未松开。   拜堂的全称无比顺利,没有出行任何的差错,最后礼成,明长苏按理来说带着人回洞房。   在众人的目光下,主动他拉着对方的手,一点一点带着人往前走,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大红喜服,上面纹路清晰,并肩走在一起,李长明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默契。   作者有话说:   又来晚了抱歉抱歉~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7-26 23:01:23~2022-07-27 23:3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7631859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回殿之后   送明长苏他们出门时, 陶歌明显看到盖着红盖头的那位脚步偏了些许,裙摆长长拖在地面,走的有些不稳当, 好在明长苏扶了人一把, 这才没出太大动静。   陶歌注意到这一点, 眉头也微微皱起,他身侧的李长明靠上前戳了戳他的肩膀。陶歌没理,李长明又打算戳第二下。   陶歌忍不住回头瞪他, 李长明一只手揉了揉鼻尖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方才的场面来看, 李长明越是回味越觉得怪怪的,于是乎他还是找陶歌了,不过陶歌因为方才的事情懒得理他,连他说的话都不愿意多听。   对着毫不留情的后脑勺,李长明神色松散,又和无奈, 他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鹤行, 嘀咕道:“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乐意。”   他安静片刻,等大殿之中其他人移驾别处,一转头却见陶歌人已经到了门口, 李长明还欲喊他, 却被周围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他循声望去,正是还未走的宣王在此地挑事,被他拦住的正是姜辰逸, 姜辰逸明显想走, 但被宣王拦在跟前。宣王脸上带着笑意, 表现出来的动作却完全不友善,倒像是针对姜辰逸的。   见此,李长明眯了眯眼,果断放弃追赶陶歌朝那边过去。   宣王还在说话,李长明插道:“宣王殿下,众人都移驾雅殿了,您怎的还在这里待着?”   宣王道:“本王呢,一直知晓皇弟招了个书生在身侧,一直想看看,这不是今日刚好碰上,便与姜大人聊聊。”   李长明闻言一笑,道:“宣王当真好雅兴,但此时若是再不走,怕是不合规矩。”   说着,他侧身,为眼前的宣王让出一条路,道:“宣王殿下,请吧。”   宣王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有一瞬间似乎格外凌厉,但李长明毫不在意,宣王收回目光后,朝着李长明让出的方向离去。   宣王离去后,江辰逸这才吞吐道谢:“多谢李大人。”   李长明看着他受惊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宣王和长苏一直以来不对付,你之前被长苏特许招在身边,宣王自然会对你好奇,此刻凑在一起,免不了几次堵你的路,别理他便好。”   姜辰逸行礼道:“下官明白。”   李长明见此,又道:“我说你也挺奇怪的,你这性子……我最初见你,你胆子是真的小,但偏偏你又在某些事情上面不怯场,嗯,罢了,你若是担心宣王,那便跟着我走吧。”   姜辰逸道:“多谢李大人。”   李长明道:“客气客气。”   闲聊间隙,殿中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连下人也走了,李长明准备和姜辰逸一同离去,却不想一转头,对上了鹤行的目光。   像是没料到鹤行还在原地,李长明的眸光中染上讶异,他道:“你怎么还没走?”   鹤行什么也不说,顿时转身便走。   李长明立刻从背后拉住他的手腕,又被一把甩开,李长明倒没生气,反而露出笑脸道:“别气别气,我就是惊讶过度了一时间说错了话,那我们走吧。”   鹤行还是甩开他的手,先一步往外走。他步伐不快,李长明跟在他身后,他们三个人一同出了殿门。   另一边回洞房的路上,新娘盖头一直不能掀开,这么弯弯绕绕的路还需要人一直牵着走,明长苏在这一点上尽职尽责。新娘身侧的宫女几次想帮忙,都被明长苏拒绝了,只能怯怯跟在他们身侧。   走了一段路,拐角时,新娘又一歪,眼看着盖头要落地,明长苏眼疾手快将盖头拉好,另一只手,抄过人的膝弯,径直把人横抱起来。   跟在身侧的宫女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方才明长苏在做那些动作时新娘发出的一声闷哼,宫女道:“渊王殿下,这可使不得!”   明长苏一只手抱着新娘,看得出来有些许吃力,但没到抱不动的地步,明长苏闻言并未放手,他清楚自己的情况,也知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道:“没事。”   言毕,抱着人往殿内走去,说实话这里离他们的殿并没有多少路,宫女还是诚惶诚恐跟在他们身后,脚步都急促了几分,渊王中毒这件事情在宫里几乎无人不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生怕渊王磕着了,会引发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   好在一路上都平安无事,明长苏将人抱回殿内,进了门直接将等在殿内的宫女太监斥出去,关上门。   新娘被他放在大红喜床上,此刻端端正正坐着,关上门,明长苏转身见人垂落的手指搭在双膝上,有些不安蜷曲,还揪着膝盖上的布料。   明长苏一步步走近,他走到人跟前,慢慢挑开盖头,露出盖头底下人的脸。   或许是整个拜堂过程有些长,或是闷在盖头底下有些闷,掀开盖头后,里面的人双眼还有些湿漉。   见此,明长苏轻轻吸一口气,道:“阿肖。”   楚肖自然听到他的声音,慢慢抬头,明长苏顺势低头,二人眸光相撞,明长苏的眸光微微发亮。   他一身喜服,红色衬的他容貌越发俊美妖艳,身影颀长,落在楚肖眼里,当真是副美人图。   楚肖本就迷离的目光又有些恍惚,他的喉结滚了滚。垂落的双手蜷曲更厉害。   明长苏就站在他身前,这些小动作自然落入明长苏的眼中。听到耳边的笑声,楚肖才慢慢回神。   楚肖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喉间干涩,出口的声音细如蚊声,明长苏倾身上前才能听清,明长苏也的确这么做了,靠近之后,楚肖却不愿意开口。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鼻息间都是熟悉好闻的檀香味,楚肖抿了抿唇,鉴定道:“是你。”   楚肖晕过去后,并未立刻醒来,而是有些模模糊糊地,他感觉到有人为他盖上盖头,扶着他往外走。   他能感觉到他这样的状况并不是单纯的被人敲了一棒槌后脑,应当是被人下了药,这才才会身体不随自己的意识走。   这样的情况超出了楚肖的意料之外,他意识一点一点清醒,背后的冷汗也在持续,在不能控制身体的情况,有人带着他走,他还被蒙上盖头,视线阻断,看不到前方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去往哪里。   这样的感受是令人恐慌的,楚肖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这些人带着他是要干什么,因为挣脱不了,只能被动被人牵着走,穿过几个回廊,一脚跨入殿内,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应当是李长明的,在确认是李长明后他松了一口气,身体不能自己动,就连话都说不出来,那一瞬的楚肖简直又气又急。   很快他便愣住了,他被人搀扶着走到一处,鼻息间多了一丝檀香味,又听到了一拜天地的声音,紧接着,他便跟着拜了下去。   直到明长苏牵住他手的那一瞬,他彻底确定了,他现在,正是在和明长苏拜堂。   确定这一瞬间,楚肖心头的惊恐消散一干二净,不再惊慌,跟着人回了殿内,现在掀下盖头后,望着明长苏的双眼,楚肖又是惊喜又是复杂。   明长苏道:“是我。”   楚肖原本便没有怪人的意思,眼下明长苏承认的那么坦荡,他更是软了心没有一点怒意,就是有些不理解。   楚肖道:“小明子,你为何……给我下药?”   明长苏却道:“我并未给你下药。”   说话间,他坐在楚肖的身侧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的手抚上楚肖的侧脸,楚肖歪头蹭了蹭他的掌心,道:“知道什么了?”   明长苏未答,楚肖又道:“小明子?”   明长苏无比认真道:“阿肖,我与你,已经拜过堂了。”   楚肖道:“是啊,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我。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   明长苏轻轻点头,道:“那阿肖,你从现在开始,是不是该对我改口了?”   楚肖一愣,明长苏说的没错,他们既然已经拜过堂,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按理来说,他该叫明长苏夫君。   夫君。   楚肖:“啊……”   这有些突然,楚肖红了脸,在明长苏的目光下磕磕巴巴,硬是憋不出来一个字。明长苏倒也没有因此生气,他上前侧头,亲了亲楚肖的侧脸,   楚肖想说话,下意识张嘴,明长苏趁机亲了过来,温热的唇相贴,楚肖不受控制往后仰。   忽然,他身体一僵,明长苏也察觉到了,慢慢放开他,楚肖红着脸尴尬道:“抱歉,我从方才起身上那股不受控制的感觉还在,但在慢慢消散,方才有些闪着腰了。”   明长苏伸手替他揉腰,楚肖咬着唇,盯着明长苏低垂的眸光,心底不经疑惑,这药若不是明长苏下的,那又会是谁下的?   药性说烈剧也烈,但楚肖能感觉到不太伤人,从拜堂开始就慢慢开始恢复,只是时间比较长,方才才会闪到腰。   新婚之夜闪到腰……也是绝了。   方才的气氛被打断,楚肖几次开口,想挽救些什么,肚子里的草稿打了一大堆,但还是没说出口。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楚肖终于慢吞吞开口道:“夫、夫君。”   话音一落,两个人揉腰的动作都顿住了。   楚肖:“……”   明长苏:“……”   楚肖抿了抿唇,整张脸紧绷着想要别开,默默掀开被褥想要埋进去,明长苏忽然抵着他的肩膀,呼吸有些急促道:“阿肖。我曾说过,我这辈子只想与你在一起,与你成亲。”   他忽然说这些,楚肖一愣,脸又红了一个度,张了张嘴,话却无从出口。   只有明长苏紧紧抱着他,将他放在被褥中,盖上被子,留下一个极其缠绵的吻。   明长苏吻得很凶,唇齿交缠,过了半晌,才松开楚肖,明长苏盯着楚肖迷离的双眼,道:“阿肖。”   他抬手轻轻碰楚肖的眼角,楚肖迷糊道:“嗯?”   明长苏低头,额头和楚肖相抵,道:“我先,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楚肖道:“好。”   他现在很乖,明长苏说什么他都应下,殿内檀香味正浓郁,楚肖一闻便觉得犯懒,浑身都没有力气,脑子也晕乎乎的,半晌才转动。   所以等他脑壳转动时,明长苏已经离开了。   偌大火红的喜殿之内,就剩他一个人。   新婚之夜,洞房就他一个人。   半晌,楚肖突然翻身坐起,殿外安静一片,他走到门前,想推开门的那一瞬犹豫了,他现在是代替齐麟主和明长苏拜堂,若是现在开门让其他人看见了他,那岂不是毁于一旦。   楚肖忽然浑身一颤,他自从醒来后,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事情。   他代替齐麟主和明长苏拜了堂,如今又是待在洞房之内,按照原计划,若是他们互换了,那么在这个殿内也没有见到齐麟主的半□□影。   他现在在这里,那么从头至尾,齐麟主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他们会发现一个大秘密(应该   感谢观看~   感谢在2022-07-27 23:38:25~2022-07-28 21:4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解药到手   楚肖内心焦急, 很快便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担心也没什么用,明长苏已经出去了,眼下除了齐麟主的去向, 楚肖更关心的还是千疮解的解药什么时候能够拿到。齐麟主当初告诉他, 只要蜀国之人亲眼见到明长苏拜了堂, 到洞房的时间便会把解药交出来,现在已经拜了堂,楚肖不确定宣王看出问题了没。   楚肖知道, 宣王的城府并不浅,他也从旁人嘴里知晓宣王和明长苏这么多年来一直明争暗斗, 互不相让,宣王并不会轻易交出解药的可能性很大,这才是楚肖现在最担心的。   良辰吉日,殿内被装饰的焕然一新,连同外头回廊处,一派红火, 楚肖一大早出门便见识过了, 殿内就他一个人,格外安静,他站在门前,屏息听外头的动静, 没听到什么, 就好似和里头一样,都很安静。   现在这种情况,楚肖根本不敢贸然出去, 虽说外头安静, 若是出去了, 意外撞上蜀国的人,或是撞上宣王,那就功亏一篑。   楚肖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等了半天外头噎没有动静,更没见到明长苏回来,他只能瞪着门干着急。   方才被明长苏亲迷糊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就同明长苏问清楚了!   他丧气走到床边坐下,坐在这张他无比熟悉的床上,楚肖脚尖点地,一下又一下,无形的耳朵抖了抖,思绪慢慢飘远。   过了一会儿,他的耳朵抖了抖,耳尖听到外头传来些许动静,似乎是什么脚步声,楚肖规规矩矩坐好,马上盖上盖头。   又听屋外人道:“宣王当真好雅兴啊,不在前殿等着,反倒来到长苏的洞房内。看宣王这架势……是想看看新娘子什么样子吗?”   这声音是李长明的声音,不知何时他也来到了这边,听到“宣王”二字,楚肖登时竖起耳朵,又听宣王道:“李大人不也是在此地吗?李大人自小便和皇弟在一起,如今皇弟成婚,李大人来到此地,是来闹洞房的?”   李长明道:“这我可不敢,虽说长苏和我关系好,但他那性子宣王必定比我知晓,若是我在他大婚之日做些什么,扰了他的兴致,他指不定把我如何呢。”   说着,李长明的语气顿了顿,慢悠悠道:“宣王应当知晓的吧,长苏生气起来六亲不认,宣王这番时候来到此地,若是长苏真的生气了,怕是也不太好。”   宣王闻言一笑,道:“李大人说的有理,真不愧是皇弟的好友,本王呢,本来想着皇弟新婚,本王特地过来送个礼,想来,皇弟应当是不欢迎的,那本王便走吧。”   楚肖盖着盖头,只能听他们说的话,还因为距离远,听的不大真切,只能从零散的话音之中,判断他们的语气来分辨情况,宣王话说完,似乎安静片刻,再就是李长明忽然喊道:“宣王请慢。”   这一声喊得实在大,楚肖听的一清二楚,他从方才二人的对话之中能够确定他们暂时不会进来,所以他掀开盖头,不敢走得太远,只是抵在屏风背后听二人的对话。   李长明喊完后,道:“是下官愚钝了,下官并不知晓宣王此番过来送礼,送的是这个礼。”   宣王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悦,他道:“那你现在知晓了,还拦我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宣王的语气变得轻快傲慢起来,就好像面对李长明,似乎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楚肖听着心中觉得不妙,心底一边着急慢慢从屏风后探出个脑袋。   李长明道:“是下官的错,还望宣王大度,不跟下官计较。”   宣王道:“本王从来没说起过,本王是个大度的人啊。”   几乎是同时,楚肖又听一道声音响起,明长苏不知何时来了,道:“李大人所言不假,新婚之夜,宣王擅自来此地,的确不合适。至于解药,言必信,我相信宣王这一点应当做得到的。”   明长苏语气淡淡,丝毫没有慌乱,楚肖听到“解药”二字时浑身都紧绷起来,这种时候,他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将解药拿回来,但事实楚肖只是抓着屏风,指节在上面挠了几道痕迹。   原以为宣王来此地是找事情的,没成想是来兑现承诺,又是一阵静默后,宣王道:“皇弟还真是不留情面,罢了,父王所言,说到做到,我既已经亲眼见你与齐麟主拜堂,那解药我自然将还与你。”   外头又安静一会儿,片刻后,宣王道:“药已经给了,本王先行离去。”   不一会儿,殿门被打开,楚肖见状立刻跳回床上,还顺带给自己盖好盖头,坐姿端端正正,明长苏并未立刻走进来,他听明长苏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长明的声音也传来,道:“我进来看看不行吗?”   楚肖:“……”   明长苏并未回话,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楚肖听出来李长明还是进来了,他仍旧保持坐姿未动,李长明道:“现在就我们三个人,楚公子你也不必瞒我了。”   楚肖:“……”   无语片刻,他掀开盖头,对上李长明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李长明身侧的明长苏神色淡淡,六目相对,楚肖还未开口询问,李长明先一步道:“我就知道!齐麟主呢?人呢?”   楚肖道:“我不知道,我到了殿内后被人从后颈劈下晕倒了,醒来便已经在拜堂的路上。”   说着,他又看了看已经坐在身侧的明长苏,道:“顺便拜了个堂。”   李长明道:“这还真是……我方才见你们拜堂的姿势我就觉得不对劲,除了你之外,长苏不会主动接近任何人,更别说拉着手了。”   他转头,对明长苏道:“你方才不在殿内,去了哪里?”   话音一落,楚肖也跟着看过去,这也是他想问的,明长苏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安抚,道:“去找人。”   李长明道:“找谁?不会是齐麟主吧?”   明长苏道:“今日的成亲礼,我本安排人将他们调换,拜堂之前宣王的话提醒我,这场成亲礼之中应当还掺杂了其他人,方才阿肖的情况有些不大对劲,我便出去问了问我安排的人。”   李长明道:“那你问出什么了吗?”   明长苏道:“全都死了。”   楚肖一愣,李长明道:“怎么死的?”   明长苏却未立刻回答,他看向楚肖,后者捏了捏他的手腕,他这才道:“千疮解。”   千疮解……   明长苏道:“毒性猛烈,已经来不及了,阿肖之前并不知晓此事,他醒来时,应当被人下了药。”   李长明道:“怎会如此……这么说来,齐麟主的消失还有这些人突然毒亡会和成亲礼前侍卫抓的那个人有关吗?”   明长苏道:“尚未知晓,也只是猜测。”   他侧头,道:“阿肖。”   楚肖骤然回魂,道:“嗯?”   明长苏语气低柔,安抚道:“怎么了?”   楚肖道:“没事,就方才走了下神。”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却心事重重。明长苏他们说的成亲礼前的那个人,应当就是摄政王,以及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发生,都是楚肖始料未及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几乎第一个反应便是摄政王做的。   那一瞬间他极度慌乱,眼前只觉得茫然,脸色差到一种地步,明长苏见了,这才开口喊他。楚肖又被这声音惊回神,对上明长苏的眼睛视线都躲闪了几分。   这种时候,如果确定这一切事情都是摄政王做出来的,那他无异于一个帮凶,那几条性命没了也有他的份,在面对明长苏时,他内心几乎充满了愧疚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他低头,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好在明长苏也没继续问,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我在。”   楚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缓了一会儿,抬头对上李长明的视线,李长明神色正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复杂,对视的刹那立刻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那个眼神只是一种错觉,可楚肖还是撞见了。   三人静默片刻,李长明最先开口,他道:“宣王这么轻易就交出解药,我觉得不对劲,长苏你们也小心,指不定等下杀个回马枪。”   明长苏颔首道:“鹤行呢?”   李长明道:“他方才同我一同去了大殿,但见宣王不见了,先一步离开,我估计这应当是找宣王去了,不过方才没遇到,我也有些意外。”   明长苏看着他,李长明诚实道:“你清楚的,我根本不敢问,他那个性子,我要是开口指定被打。”   说着,他神色还有几分委屈,道:“要不你帮我管管他,让他对我好一点?”   明长苏道:“你自作自受。”   李长明叹了口气道:“我和你还真是真好友。”   就他们一句两句说下来,气氛逐渐变得轻松一些,没有之前那般沉重,楚肖也慢慢放松一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不过他没问出口。   这种时候,找到齐麟主才是最为关键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摄政王,楚肖不确定到现在他还在不在宫中,或者是已经被抓到,若是最后一种情况,那大概是最为难办的。   李长明在明长苏这里吃瘪,他拉下脸,视线落在楚肖身上道:“你方才说楚公子被下了药?那要不找陶歌过来看看?”   明长苏抬眼看着他,李长明自己提出来的,话音一落仿佛想到什么,又道:“陶歌不见了,我忽然想起来,我方才过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件事情!还有你的药也需要陶歌经手,他现在人不知道去哪里了?长苏你方才见到了吗?”   明长苏垂眸道:“没有。”   他手揽着楚肖,不动声色把人往怀里摁,楚肖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凌乱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同时也感觉到一丝异样。   李长明忽然道:“不对劲。”   楚肖:“?”   楚肖抬头,就见李长明盯着明长苏道:“若说你不在乎自己的解药到了,或是陶歌人在哪你不清楚也无所谓的话,楚公子的身体情况在你这里定然是排在第一位的,但我方才说陶歌不在不能给楚公子检查时你的表情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很不对劲。”   楚肖:“……”   明长苏仍旧未答话,李长明敏锐道:“长苏,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陶歌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   话音一落,殿门被敲响,楚肖顿时警铃大作,他昂起头,下意识找盖头,却被明长苏拦下,明长苏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冲外头道:“何人?”   姜辰逸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他道:“渊王殿下,是我,姜辰逸。”   作者有话说:   赶上啦~   感谢观看~ 第105章 夜间问话   明长苏道:“进。”   姜辰逸推开门, 进了内室,李长明道:“姜大人来的时候可碰到了宣王?”   姜辰逸道:“未曾。”   李长明松了口气道:“那便好。”   楚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怎么了吗?”   他对姜辰逸还是较为上心的, 毕竟原著剧情在那里, 他算是明长苏身边的核心人物, 见李长明这么仔细询问姜辰逸,他也多了几分注意。   李长明冲着明长苏抬了抬下巴,道:“就宣王, 想挖姜大人过去,从之前就一直不对劲, 最近终于出手了,我这还是在给你留住人。”   明长苏道:“不用留,他不会走。”   李长明道:“你还挺自信。”   姜辰逸道:“我既然已经成为渊王殿下的人,那便不会离去,李大人尽可以放心。”   李长明道:“你们这一个两个说辞都这么漂亮,感情还是我的问题了?”   眼见又要开始别的话题, 楚肖道:“等下, 这些事情都先放一放,现在耽误之急还是需要找到陶大夫在何处。”   李长明道:“哦对,我刚刚都被带偏了,对了姜大人,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鹤行?”   姜辰逸摇头道:“我来的路上, 并未见到任何人。”   李长明道:“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真奇怪,这一个两个的到底在干什么, 长苏, 你老实跟我说, 你是不是知道陶歌现在的去向?”   李长明这么说,楚肖的视线都放在他的身上,也有些紧张,明长苏道:“不知道。”   李长明道:“行吧,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可这解药都到手了,迟迟不能吃,这也是个大问题,若是一直找不到陶歌,那可怎么办!”   明长苏道:“不会一直找不到他的。”   李长明深深看他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你们都听我说,方才宣王离去的爽快,甚至也不过问长苏新婚之夜为何会单独在外面,这指定有问题,长苏,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明长苏闻言沉吟道:“你们先出去,我和阿肖留在这里,今夜过后,一切便有定数。”   他说这话时楚肖一直望着他,从侧面看去,只觉得明长苏的眸光格外深幽,似乎里面还藏着什么事情,李长明走前还回头递给明长苏一个眼神,那分明写着“以后再找你算账”,楚肖回头,明长苏压根没有看李长明,他站在窗前,窗户开了一条缝,透过那条缝隙他看向外面。   明长苏身穿喜服,身形稍有单薄,他凝神望于一处,连带着周边的环境也安静下来,但从背影看,楚肖那一刻还是觉得这样的明长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这样的感觉出现的突然,只有在明长苏攻入楚国后他们第一次相见之时楚肖才有这样的感觉,这一眼望去乍然出现那样的感觉出现心底“咯噔”,就和之前不安的预感一样,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口难受。   索性明长苏这个动作并未保持许多,他很快察觉到了动静,转过头来对上楚肖的视线,对视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格外柔和,楚肖明显感觉到他敛去眼中的冷漠和疏离。   明长苏伸手到:“阿肖,过来。”   楚肖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上,抿了抿唇,没有什么犹豫便走上前道:“小明子。”   明长苏低低笑了笑道:“阿肖,该叫我什么?”   他的言外之意楚肖听了便明白,但此刻他压根喊不出口,之前的情况也是头脑一热,面对明长苏的再次诱哄,他红着脸低头不语,试图以此躲过去。   可明长苏偏不如他愿,低头追下来,不仅如此,还开口戳破他的情绪道:“害羞了?”   楚肖:“……你流氓。”   明长苏低低笑了笑,不再逗他了。   他忽然间身体前倾,表情也有些异样,楚肖吓了一跳,忙上前道:“怎么了?”   明长苏却伸手顺势将楚肖揽入怀中。   反应过来被捉弄,楚肖有些恼怒但同时也松了口气,还是道:“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明长苏捏着他的手,道:“没事,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他将下巴磕到楚肖的肩膀上,整个人倚着楚肖撒娇,格外慵懒。楚肖任由他靠了一会儿,道:“小明子。”   明长苏道:“嗯?”   楚肖道:“你……真的知道陶歌身在何处吗?”   明长苏直起身,对上楚肖的视线,楚肖道:“李长明方才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在开一些玩笑,但我听得出来,也有几分真实的,所以小明子,你能告诉我吗?到底是不是这样?”   楚肖问话的语气格外轻,比起问话,他倒更像一种请求,从开始筹备他们的成亲礼到现在出现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真的太多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态起起伏伏,大多数都在明长苏身上,现在这种情况,他本能希望明长苏不要瞒着他。   楚肖眸光澄澈,明长苏看了半晌,忽然伸手盖住楚肖的眼睛。视线被剥夺,楚肖听明长苏道:“可以,阿肖,你想知晓任何事情都可以,我都会告诉你。”   楚肖握着明长苏盖他眼睛的那只手腕,力道有些重。过了一会儿,明长苏松开他,楚肖眼底重见光明,明长苏道:“陶歌的身份特殊,行医者,只为治病救人,他的立场既不属于蜀国,也不属于楚国。”   楚肖对这些到没多少意外,意外的反而是明长苏知道这些。他眼底的情绪格外明显,明长苏没忍住笑了笑,又道:“陶歌自小在蜀国长大,但他的父母,还有他离开蜀国以后,都曾受过楚国的恩惠,对于他而言,楚蜀两国对他都有恩。”   楚肖点头,明长苏捏了捏他的脸,楚肖乖乖任由他捏,楚肖道:“所以,这和他不见了也有关系吗?”   明长苏道:“有吧。”   楚肖又问:“那李长明方才是说的,都是真的吗?”   明长苏却没立刻回答了,他顿了顿,低头抓着楚肖的手腕,另一只手绕过楚肖的颈侧,摁住他的后脑,双唇相贴,明长苏吻的有些重,楚肖下意识往后退,又被明长苏摁着后脑更用力亲上去。   过了一会儿,楚肖呼吸不稳,他一只手揪着明长苏胸前的布料,这个材质和他身上时一样的,布料攥在手中摩挲,楚肖垂头盯着二人各自红喜服,又忽然卸了力。   方才的拥吻令楚肖呼吸格外不稳当,明长苏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嘴唇红了点,也是这时,楚肖才知道自己嘴唇上被涂了朱砂,因此亲吻过后两个人的双唇才格外红艳。   楚肖道:“今、今夜过后,一起会有定数是什么意思?”   明长苏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道:“今夜,大概是也不眠之夜。”   楚肖抬起头,见明长苏的眸光又落在远处,楚肖自方才便发现了,明长苏虽然圈着他,但很明显思绪不在此地,几次走神被抓到,楚肖忽然伸手用力一拉,明长苏没防备又埋入他的肩膀,还未说话便听楚肖道:“小明子,你方才说了,可以对我说的。”   他拉了一下就松手了,明长苏却并未起身离开,楚肖道:“我想知道。”   明长苏安静的时间很长,微风从窗户缝隙之中进入,楚肖背部感受到了凉意,他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红帐也隐隐摇晃。明长苏就着这个姿势环住他的腰道:“阿肖,我不想骗你。”   楚肖红颜的嘴唇彻底抿成一条直线,明长苏方才那个的语气,很明显是犹豫了一段时间才脱口而出的,看来是宁愿拒绝回答也不愿意说。   楚肖道:“算了吧,也没事。”   就算不听明长苏亲口说下去,他也能猜出几分,至少明长苏这个态度,李长明走之前说的话那就是真的。   楚肖忍了忍,又道:“那至少,你告诉我,你原本打算是什么样子?将我和齐麟主调换拜堂吗?齐麟主知晓这件事情吗?”   明长苏扣着他的后脑道:“不知道。原本的打算只是将你们往两个地方调换,其余的,都是在我意料之外。”   楚肖道:“那齐麟主失踪这件事情,你一点都不知晓?”   说着,楚肖便想起摄政王,他道:“那也就是说,齐麟主现在有可能处于危险地位?”   这种情况下,他发现齐麟主不在明长苏不可能不作为,楚肖打包票明长苏方才出去定然找了齐麟主,就算他不找,李长明他们也会去,而且成亲礼上面,齐麟主无疑是最大的主角之一,楚肖和她换了位置,他们手底下的下人也会发现。   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楚肖袭来想去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只觉得今天见到的所有人各自心底都藏着事情,他最忌惮的便是宣王,而李长明也提醒过了,宣王走的如此干脆本就不对劲。   他不能打包票这些事情发生和摄政王没有关系,但也不能保证一定有,同时,他也不清楚这些蜀国的人,究竟有没有找到摄政王发现摄政王的身份。   就这样的情况下,让楚肖镇定下确实有些困难,那一瞬他想了很多,甚至还想着要不要将摄政王和陶歌的事情全都告诉明长苏,话到嘴边又顿住。   明长苏道:“齐麟主的事情阿肖不必担心,我能保证,她应当是安全的。”   楚肖道:“那陶歌呢?他现在在哪里?”   明长苏道:“我的确不知道,阿肖,我所言非虚。”   楚肖道:“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明长苏现在的态度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楚肖能够确定明长苏一定瞒了他什么,而且很可能楚肖方才问的话已经踩到点子上,就差临门一脚,明长苏才刹住车并未说出来。   再次问出口后又遭到婉言的拒绝,楚肖心态上没有任何变化根本不可能,他慢慢松开明长苏,明长苏却未松开他,明长苏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还有些小心,他道:“阿肖,你生气了吗?”   楚肖道:“没有。”   话虽如此,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楚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控制情绪,回想这么多日以来,明长苏表现的一直很自然,这么突然让楚肖知道明长苏对这件事情另有看法可能还做了其他的事情,楚肖也不是生气,就是心情上面,一时之间有些难接受。   或许他们现在还是做不到坦然。   楚肖将所有事情捋清楚,问题抛出来后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明长苏一定也感觉到了,依旧没松开他,抱着楚肖闷闷道:“阿肖之前就答应过我,不管什么事情,阿肖都不能对我生气。”   楚肖道:“真的没有生气。”   明长苏低磁的声音还有些委屈,道:“可阿肖不抱我了。”   楚肖:“……”   他苦笑不得,任由明长苏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额发蹭过楚肖的侧颈,触感痒痒的,楚肖心底又软起来,他认命似的伸手重新搂明长苏的背道:“我真的没生气。”   明长苏才不继续说了,道:“嗯,我信阿肖。”   楚肖道:“你真是……”   就知道楚肖拿他没办法。   二人抱了一会儿,楚肖知晓从明长苏嘴里问不出什么,又压根生不起明长苏的气来,也作罢,叹了口气不再追究,忽然,窗户动了动。   二人同时望去,同时窗户一开,一个人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闪进来。   定眼一看,楚肖眼底满是讶然,道:“是你?!”   作者有话说:   会稍微慢一点   感谢观看~ 第106章 局势变化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很明显在宫中潜伏。楚肖惊讶无比,他还在担心摄政王的去向, 却没想到摄政王身边的侍卫竟然来到此。   那人滚进来的刹那楚肖就被明长苏护着往后站了些, 明长苏直面来人, 楚肖看不到他的神色,看清来人的那刻楚肖便一阵担忧,来人是摄政王的侍卫, 这么堂而皇之站在明长苏眼前,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来人也看到他们了, 对楚肖行礼道:“陛下。”   明长苏道:“连大人,果真是你。”   摄政王的侍卫道:“明公公,还真是好久不见。”   面对明长苏,他没有丝毫的怯意,楚肖光这么看着根本猜不出这位连大人来这里之前到底是否知晓这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明长苏的侍卫忽然出现, 还是在明长苏还在的时候出现, 这种情况下楚肖心已经凉了一半,他知晓若是明长苏问些什么,楚肖压根不知道如何回答。   却没想到他们二人互相认识,不过想来也是, 当初在皇宫之中, 他身边一直是明长苏,而摄政王身侧的人便是这位连大人,一旦见面互相混个脸熟也很正常, 反而不认识才奇怪。   楚肖看不见明长苏的神色, 拿不准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楚肖也不敢想这一点,前面两个人打过招呼,皆是进入戒备状态,谁也不让谁。偌大的殿内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三人,夜风刮过,稍微有点动静便能清晰听到。   楚肖就是听到“铛”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剑或者刀的声音,他吓了一跳,眼前的两个人还是未开口说话,半晌,楚肖闭上眼睛赴死般轻咳,他被明长苏护在身后,和身前的人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他道:“连大人,你来此地,是为何?”   他一开口,连大人立刻回话道:“陛下叫我连云便可,我此番前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对上明长苏的视线道:“是为了将陛下接出去。”   他话音一落,明长苏立刻道:“想都别想。”   楚肖察觉到明长苏的语气和情绪变化,他心中警铃响起,忙伸手抚着明长苏的脊背顺毛,同时还想站到明长苏身前去同连云说话,明长苏察觉到他的动作,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扯,楚肖不受控制往后跌,又被明长苏挪到后面。   一整个动作来的太快,楚肖还没反应过来下巴撞上明长苏的肩膀,有些疼,他缓了缓,又发现明长苏的身体似乎正在发抖。   毫不犹豫,楚肖也立刻道:“我不走!”   他轻拍明长苏的背,心底默道:小明子别生气别生气。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气地身体又出现问题,那真是得不偿失,楚肖会彻底愧疚还有难过。   楚肖对连云道:“连大人辛苦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已经做出决定,我并不会走。”   连云眯起眼睛,道:“陛下看看他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几日可活了,若是陛下还决定留在这里,以楚国俘虏的身份,若是有一日明公公不在了,那陛下的处境绝对不会顺利,还望陛下三思后行。”   明长苏道:“够了,他不会跟你走的。”   明长苏握着楚肖的手腕,猛地回头,对上楚肖的目光,楚肖看清他眼底的红血丝,道:“小明子……你先冷静,我不走,我真的不走。”   他还在安抚明长苏,连云又道:“明公公以为你现在的地位还能做些什么,蜀国帝王已经彻底放弃你了,你别跟我说你不知晓这次宣王来到此地究竟是为何。”   他话题转的突然,楚肖微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连云道:“陛下还不知道吧,明公公本就身体抱恙,蜀国那边一早放弃他,宣王这次过来,就是来代替他的身份。”   楚肖紧紧皱着眉,他边听着思绪陷入混乱,没曾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明长苏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明长苏紧捏他的手腕,力道令他生疼,明长苏道:“阿肖,他说的是假的。”   楚肖这才彻底回神,他盯着明长苏道:“我信你。”   连云道:“陛下信他也没什么,没过多久便会知分晓。”   明长苏道:“你闭嘴。”   楚肖道:“小明子,你……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明长苏紧了紧攥着他的手,楚肖道:“信我,我不会走的。”   连云这么突然到这里,一定有其他的事情,方才定是因为明长苏在,所以他才一直未说实话。楚肖眸底真诚,明长苏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道:“好。”   明长苏去了外室,里面就剩下他和连云,二人站在窗前,楚肖的声音格外低,他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抬眼透过缝隙望向窗外,只见外面漆黑一片,不见半点月色,紧紧是片刻的功夫,天已经彻底变了。连云道:“陛下想知道什么?”   楚肖不跟他打太极,直接道:“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何?阿轩娶了哪里?”   连云道:“王爷出宫了。”   楚肖松了口气,道:“也就是说,那些侍卫并没有抓到他?”   连云道:“是。”   楚肖又道:“那你又为何?”   连云听得懂他后半句的话的言外之意,道:“陛下不必多问,我来此地自然有我来的理由,我不会告诉您。”   见他如此干脆拒绝,楚肖一口气梗着,道:“你真是和阿轩一样,一点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   连云听了,抬眼看他,目光淡淡道:“陛下不也是。”   楚肖只觉得他这句话的眼神格外有深意,但来不及细想,他道“如今外头应当人比较少,你现在出去还来得急。”   连云看着他没动静,正当楚肖忍不住开口催时,连云道:“我已说过来此地就有来此地的理由,陛下不必赶我走。”   楚肖彻底火上头,与此同时一道惊雷响起,落在殿内所有人的耳朵里,楚肖压着火气道:“你别跟我说你今日不带我走你也不走,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你走的。”   连云道:“王爷知晓您不会就此离开。”   说着,连云挪动脚步,楚肖站在窗前,他注意着连云的一举一动,他的余光似乎瞥见人影,只是一瞬,楚肖没来得及看清,他一步步跟着连云走。   连云道:“我今日来,不止是为了带走陛下,我也知晓我带不走陛下。但我今日确实有一定要做的事情。”   连云一步步往外殿退,又道:“陛下不防猜猜,我来此是为何?”   楚肖已经不用猜了,他忙跑向外殿,可惜速度并没有连云快,他和连云这种特别训练过的人不一样,他跑到屏风前,连云已经快到明长苏跟前。   不知何时连云拔剑出鞘,银光闪过楚肖的眼睛,楚肖全身血液回流,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嗡的一声,不管不顾往前冲过去。   连云的动作无声无息,明长苏背对着他们,眼见距离越来越近,楚肖吼道:“小明子!躲开!”   明长苏闻言闪身,躲过连云刺过去的一剑,就这么一剑的位置,楚肖见状彻底腿软,他不敢耽搁,继续往前冲去,在他们缠斗的间隙,楚肖冲了过来。   楚肖道:“够了,连云,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明长苏道:“阿肖,小心。”   连云道:“陛下,您不必再说了。”   明长苏现在的身体情况,和连云缠斗一会儿已经彻底落入下风,楚肖见状形式不好,就在明长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连云一剑径直刺过去,楚肖一眼魂飞天外,想也不想便探身挡在明长苏的身前。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身后传来一道大力将他推了出去,竟是方才电视火花之间,明长苏反应过来救了他,二人又打在一起。   楚肖被推到一边,二人的招式各自独特,且招招凌厉,楚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彻底插不进去,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说什么都没人理他,直到他在不远处听到人的脚步声,连云先收了剑通过一个间隙想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大门被踹开,一支剑在门缝打开时便射了进来,径直从楚肖跟前掠过,刺穿了连云的衣服,明长苏眼疾手快将楚肖拉到一边,楚肖眼睁睁看着连云跑入内室,没了踪影。   殿门大开后,来了一群人,皆是穿着铠甲,噔噔噔齐刷刷的脚步声响彻在殿内,所有侍卫分隔两排,站得笔直。   就在两排中间让出一条宽阔的路,宣王手持折扇,一边扇风一边走进来,样子极为惬意。   楚肖见状紧皱的眉头还未松开,只觉得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最初进门的几个侍卫明显看到了连云的人影,也跟着追了过去,他们身后后来进来的人则规规矩矩站在原地,宣王进来后,目光最先落在殿中二人身上。   对上宣王似笑非笑的目光,楚肖登时反应过来,他现在的模样,怕是还未盖盖头!   那么成亲礼的事情就此在宣王眼前败露!   倒是明长苏神色未变,依旧搂进了楚肖,道:“出去。”   宣王闻言摇晃折扇未停,他道:“凭什么,本王这可是在抓刺客,这是在秉公执事。”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楚肖经此一遭,心态上难免大起大落,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又见宣王这么大摇大摆给明长苏摆脸色,心底想着既然盖头没盖事情已经变成这样,那就彻底摆烂,他对宣王道:“宣王这么大摇大摆进入渊王的寝殿之中,还带着这么多侍卫,侍卫不妥吧?”   宣王目光又落在他身上,和楚肖对视片刻,道:“本王劝告你一句,楚公子,以你们现在的情况,压根没这个资格问责本王。”   你们?   楚肖道:“宣王这话何意?”   宣王道:“死鸭子嘴烫,听着,渊王违反父王旨意不与齐麟主成婚已经犯了大忌,眼下即可革职,楚国宫中任何事情都交由本王来做,还要本王说的更明白一些吗?你们,接下来的生死,都由本王决定。”   闻言,楚肖死死盯着宣王,又转头对上明长苏的视线,楚肖眼底满是复杂,没想到方才连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从明长苏的反应来看,明长苏应当是知晓的,楚肖现在很想问一问明长苏,既然知道是如此,那又为什么要瞒着他,但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他们现在的地位格外危险,楚肖憋着火闭了嘴,又开始忧虑。   先前的侍卫追了一圈出来后道:“王爷,此刻从窗户逃了。”   宣王道:“追,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侍卫道:“是。”   交代完事情后,宣王的目光又落在他们身上,这次在楚肖脸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些,楚肖面无表情与之对视,表面平淡内心复杂,他就这么任由宣王打量,却听宣王道:“我倒是有些能够理解为何渊王对你如此痴情了。”   明长苏伸手捂住楚肖的眼睛,对宣王道:“把你的眼睛挪开。”   宣王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护着,皇弟啊,你可真是出息啊,为情所困唯你第一人,不过这楚国帝王容貌倾城,姿态绮丽,你是喜欢,本王也能够理解。但就是因此,你才成不了大事。”   楚肖听宣王一字一句道:“你永远会低本王一程。”   楚肖握紧了拳头,拉开明长苏的手,却见宣王转身道:“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日将他们拉去大殿再审。”   说着,他又回头道:“皇弟,你说若是让父王知晓你在这里还私藏楚国逃犯,他会如何想?”   他摆摆手道:“不过不论父王怎么想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本王宽宏大量,就让你们留在此地在呆一晚上,让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来人啊,给本王看好他们,连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殿门再次关闭,这次连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楚肖站在明长苏跟前,安静半晌,明长苏也未曾开口。   楚肖抬头,明长苏偏头,看样子,似乎在避开他的视线。   楚肖道:“你之前说的今夜过后会成定局,指的就是现在吗?”   作者有话说:   不虐   感谢观看~ 第107章 全是赌注   他的语气有些难言的复杂, 声音沉沉的,像是掺杂了很多的东西在里面,明长苏听得清清楚楚, 半晌, 明长苏也用同样的声音回道:“嗯。”   殿内依旧安静的一根针掉落都清晰可闻, 楚肖盯着明长苏的侧脸,明长苏垂着眸子,楚肖眸光落在他的眼睫上。穿书这么久, 他和明长苏呆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但是楚肖没有像现在这一刻, 这么想上前揍明长苏一拳。   但他没有,这一刻,他没有再开口问什么,殿外的雨逐渐变大,还有一些随风飘进殿内,带来一些凉意, 雨滴劈里啪啦打在屋檐上, 楚肖耳边全然是这些声音。   本事新婚之夜,二人身着喜服,一身红火,殿内也装饰的格外热闹, 谁都没曾想到, 后半夜殿内会安静成这样,夜晚睡不着,楚肖一直站在窗外, 任由雨滴打在他身上, 明长苏跟在他身后未语, 就这么一直陪着他。   最后楚肖还是舍不得明长苏,挪步回了床榻上,带着明长苏一起,他蹙着眉,将明长苏塞入被褥中想起身,明长苏紧握他的手。大雨过后日上初梢,还是以这样的姿势,谁都没有睡着,明长苏开口的嗓音微微沙哑,他道:“阿肖。”   楚肖闻言抬眼望他,明长苏道:“阿肖……别生气。”   明长苏眸色有些深,眼底有些干涩,因为一夜未合眼的缘故还蒙上一层水雾,这么看着楚肖说话,就是活脱脱一副可怜的样子,楚肖看一眼便受不了,事实上他的情况比起明长苏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肖道:“没生气。”   他继续道:“我说过,不生你的气。我想了很多,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原本以为你能足够对我敞开心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给我的冲击有些大。”   楚肖说的没错,他一夜未睡几乎都在整理这些事情,将这些事情捋出头绪。面部僵硬了许久,他的眸光轻轻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认真把这一晚上思考的结果告诉明长苏。   楚肖道:“我的确有些失落你瞒着我这些事情,还有的是你一早便知晓宣王此次前来的目的,但你还是选择和我拜堂成亲,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后果。当然我不是在怪你瞒着我,你做这些事情都有你的理由,我只是一时间情绪失控。现在我调整好了,想想倒也没什么,可能除了现在这样,大概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情况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乐观道:“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起码现在小明子你还在我身边,没有比这更令我安心的事情了。”   他指尖动了动,反握住明长苏的手指,明长苏道:“阿肖……”   楚肖道:“也不知道李长明他们有没有受到宣王的影响,还有就是陶歌和齐麟主的去向我想了想,小明子你这么聪明,在这些事情上面应当会考虑到的,是吗?”   对上他的目光,明长苏轻轻点头。这也是楚肖思考出来的,昨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间信息接受大爆炸,对于楚肖自己来说,每一个信息都是能令他思绪凌乱的,更别说是堆叠在一起,但冷静下来细想,他其实漏掉了很多地方细节。   从先前李长明的态度来看,李长明应当已经猜出了什么,所以才会说明长苏和陶歌串通好的瞒着他,而昨夜明长苏应对宣王时情绪也控制得当,甚至在和连云对峙时都未表露出格外激动的情绪。楚肖冷静下来一细想,甚至觉得连云能来到这里,可能明长苏都是知晓的。   楚肖道:“你不告诉我这些,应当会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我不过问,但小明子你答应我,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你不能赶我走。”   他抓着明长苏的手,想到现在,他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地方,他现在对明长苏说的一切,皆是发自肺腑,赌的就是他们之间的信任。楚肖赌他一定会赢。   但若是输了——   其实也没什么,本来看文时楚肖就是被明长苏的性格所吸引,穿书过来能够和明长苏这么近距离接触已经很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到现在这样亲密,现在回过头来一看,楚肖觉得这趟穿书已经很值得了。   不论将来,不悔过去。这一刻,楚肖真真切切遵从本心。   宣王说着给他们一晚上的时间就真的只是给他们一晚上的时间,天刚亮外头的侍卫便闯进来,将明长苏和楚肖带走,先是带到宣王殿内审问一番,楚肖这时候才知道,现在不光是陶歌和齐麟主不知所踪,就连李长明和鹤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对于楚肖来说也算是好消息,毕竟宣王的态度已经对明长苏这么恶劣了,想来也不会对李长明好到哪里去,唯一在的却是姜辰逸,宣王审问他们的时候姜辰逸站在一旁。   宣王权势大涨,齐麟主不在楚国便是他的天下,但他还是没在明长苏那里讨到什么好处,又被楚肖噎了几次,彻底没了耐心一招手将他们待下去。   还有一半原因,昨夜的刺客并没有抓到。原本昨晚宣王的话便有将这位刺客的罪名安在明长苏身上的意思,楚肖也为此暗暗担心,但不知为什么,宣王今日虽然处处刁难明长苏但并未坐实这件事情,于是不了了之。   被带走的时候,楚肖回头看了一眼,对上姜辰逸的视线。他被带上殿内到离去,都没有和姜辰逸好好讲过一句话,更别说是一个对视,但这一眼,楚肖明显感觉到了有些不同。   第一次见到姜辰逸时楚肖就觉得他的眼睛很圆,跟兔子眼睛似的,很容易受惊,兴许那时候还未入宫,眉眼之间尽是青涩,但方才那一眼,楚肖只觉得姜辰逸眸底微微暗沉,多了许多沉稳。这种感觉还是他在楚国再次见到姜辰逸的第一眼才有的。   宣王果然没有将他和明长苏放在一处,楚国的地牢说笑的对于楚肖和明长苏来说,应当都不陌生,两个人在此地度过些日子,拥有各自都不太美好的回忆。   好巧不巧,楚肖这次地牢的位置,正是第一次他救出明长苏所在的牢房,时隔多日,又再次来到这次,楚肖内心满是复杂,被一把推进去后,他手扶着牢房木柱,感叹道:“哎呀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兜兜转转,我竟然还是来这里了。”   狱卒见他趴在牢房柱子上神神叨叨说些什么,道:“别给我整花样。”   楚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不会不会,我就是感叹下,不会跑的。”   狱卒半信半疑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离去,楚肖盯着他的背影,想着方才他和明长苏离开的地方,就从那里就能够看出来,他们两个人被关的方向一南一北,估计是特意隔开的,他倒是回到了这么熟悉的牢房,就不知道明长苏是被关在哪里了。   宣王还真是彻底和明长苏撕破脸了,直接下令给人关到地牢去,楚肖想着心底为明长苏愤愤不平,手上砰拍在柱子上,直到狱卒的背影消失在他眼里,还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坐在牢房的稻草上。   牢房地处背光,多是阴凉的,湿冷的,好在现在不是冬日,不然就以现在他这样的情况呆在这里铁定要挨冻,目前来看,他是没关系,但不知道明长苏怎么样了。   虽然拿到解药,但没给陶歌看过他们也不敢贸然让明长苏吃下去,明长苏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比较虚弱的,昨夜又熬了一夜,明长苏虽然闭着眼睛,但抓着楚肖手的力道一点都不像是他睡着时候的,楚肖知道明长苏也没睡,就这种情况,呆在这个牢房里,明长苏的身体很可能会吃不消。   想着,楚肖又一脑门磕在牢房墙壁上,早知道今日是这样,昨天晚上就是再调整不过来也要哄着明长苏睡觉!今日出门也没有给明长苏多加几件衣服!   他一边懊恼,一边发愁,如今被关在这里,大概他离被用刑也不远了。要么就是再次被带去审讯,楚肖一想到宣王那张脸心底就直犯恶心,至于明长苏,对他用刑是最不可得,楚肖第一个不答应。   眼下状况是这样,也不知晓明长苏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楚肖一只手托着腮默默发起呆,好像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地位,只能被动被人推着往前走,不论是宣王还是明长苏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他都不清楚。   正发着呆,昏暗的牢房忽然出现一道强光,这光是一束照射进来的,打在楚肖眼睛上格外刺眼,楚肖眯了眯眼,一只手挡在眼前,望着光源方向看去。   这一看,他彻底惊呆了。   只是一会儿没查看,不远处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洞,那光就是从洞里透过来的,而且在楚肖的视线下,这个洞肉眼可见变大,直到变得能够容纳一个人钻入。   还真的有人钻进来了!   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惊讶道:“你怎么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08章 飞檐走壁   听到他的话, 鹤行皱了皱眉道:“什么又是我?”   楚肖道:“没事,看错了。”   鹤行没答话,光看脸色, 楚肖道:“不是来救我的?”   鹤行面无表情盯着他, 楚肖道:“都写在脸上了, 挖洞挖的那么辛苦,钻进来看见我的那一瞬脸色彻底黑下去,你说是来救我的我自己都不信。”   鹤行也不跟他废话, 直接道:“主上呢?”   楚肖道:“想也知道宣王不会将我和他关在一处,自然是在离我相反的方向。”   说着, 他弯下腰,鹤行警觉道:“你要干什么?”   他身形往旁边点,正好挡住那个洞,从他进来的时候他便站在洞前,挡住光线,这么一移更是完全遮挡住了光, 楚肖见他这个动作, 忍不住笑道:“你才干什么这么防着我?”   鹤行仍盯着他,楚肖道:“我就是看看,你打的这个洞有多大。”   他上前,径直推开鹤行, 见到了光亮, 楚肖蹲在洞口道:“还真是不错啊,看来你这打洞的技术还可以。”   说着,他便要往里面钻, 鹤行先一步拦在他身前道:“你干什么?”   楚肖道:“没看出来吗?逃跑啊, 你都打洞了, 还不让人走啊,这不是白白废了这么个洞吗?你把你的眼神收一收啊,要不是看在你辛辛苦苦打洞的份上,我才不愿意钻呢,全都是土壤蹭的身上一身灰,你还不乐意了。”   他才不管鹤行的态度,上前再次推开鹤行道:“走开。”   正要往洞里钻,脑袋探出去的那一瞬撞上了什么,“咚”的一声,楚肖没有防备,撞得眼冒金星,与此同时身后的鹤行攥着他的衣领将他往里面托。鹤行力气大,而且面对他好不犹豫,楚肖被撞得晕晕乎乎拖进去,全程挺尸,一直到鹤行将他扔到一边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反倒是洞口处传来几声呼痛,声音有些耳熟,楚肖睁眼时眼前还有一阵一阵的黑雾,他看不清来人,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但也足够了,鹤行语气不善,没再针对他,反而对着洞口道:“你进来干什么?”   李长明捂着额头有些狼狈爬进牢中,腰还没伸直,温言道:“你还说呢,你进去这么久都一点动静没有,我一个人在外面等半天了,可不得进来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他顿了顿,脑袋歪了歪接着光看到狼狈坐在一边的楚肖道:“楚公子,刚才撞我的是你啊,你头可真硬。”   楚肖无心他的调侃,等那股晕乎的劲过去了,视线清晰他便站起身,李长明不提还好,一提鹤行便浑身发冷,道:“你骗我。”   李长明立刻道:“我哪里骗你了?”   鹤行不语,视线落在楚肖身上,李长明和他一样看过去,道:“我告诉你人在这里,的确在这里啊。”   鹤行:“……”   眼前他要在牢房中动手,李长明见好就收,道:“这我也不清楚具体是谁在这里,只是音乐知道个方向,这也算好的了,起码现在找到楚公子。你想,楚公子被咱们带出去,长苏也能够安心点,毕竟在这里接下来的事情都在我们意料之外,谁知道宣王会做出什么事情。”   楚肖道:“李大人,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宣王对你们动手了吗?昨夜你们去了哪里啊?”   昨夜的情况,他们自顾不暇,也没办法关注到其他人,被送来牢房的路上楚肖还想着他们这几个人有没有可能在这里,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不过一路过来都没有碰到人,楚肖便猜测他们没有被宣王抓住,如今看来,楚肖猜的没错。   李长明道:“别提了,昨夜我们一离开你们的寝殿,就被宣王的人一直追,还好有这家伙,宣王看样子也不是相对我们下死手,所以让我们给逃了。我也没想到,宣王翻脸翻得那么快,说抓人就抓人,那时候我们来不及回来告诉你们,这不,现在过来找你了。”   楚肖听了个七七八八,他道:“昨夜也是宣王突然闯入我们的寝殿,看样子应当是有备而来。”   李长明道:“何止有备而来啊,我看他这个算盘打了很久了,昨夜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楚公子你先跟我们过来吧,我们先走。”   昏暗的牢中突然多了一缕光茫总归不是好事,容易引起他人注意,就算这边除了楚肖之外没有多余被关押的人,但时间久了也会被发现,楚肖点头。鹤行不情不愿,但没有再阻拦楚肖,除了洞外后,楚肖这才发现这个洞真的是直接对着墙打的。   他有些惊讶,李长明看出来了,道:“怎么样,这个地方是个死角,一般甚少人会通过,我选这里也是碰碰运气,还得靠他。”   李长明伸手拍了拍鹤行的肩膀道:“这小东西你看他脸臭的很,但他会的东西还真的多,就这种打墙,他干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说着,李长明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夸赞之意,就像父母夸着自家儿女般,还有些骄傲感,楚肖听着,见他们二人的动作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就见鹤行不动神色伸手,忽然一把摁住李长明的手腕扭转。   速度太快,加上李长明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这上面,他痛的叫出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放了我吧。”   鹤行冷冷道:“再啰嗦,撕烂你的嘴。”   李长明道:“不不不不说了,绝对不说了。”   鹤行又道:“把洞堵上。”   李长明道:“好好好,你先放手,不放手我怎么堵洞!”   鹤行这才放开他,李长明甩着手腕,他脸上一阵抽搐,估计是疼的,他的脑门上还有一块红色的包,有一丝丝臃肿,应该是方才和楚肖撞得。楚肖心有愧疚,默默蹲下来和明长苏一起堵洞。   鹤行没阻拦,李长明便拿边上的砖头便对楚肖道:“楚公子你看,他做事情干脆利落,就是脾气有点坏,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这洞还是拆砖头来的。”   楚肖点头,李长明刚承诺闭嘴又在叨叨,有些心虚似的往后看一眼,正对上鹤行凝视的目光,鹤行的目光落在李长明的唇上,安静看着,这回儿李长明彻底安静了。   李长明老老实实转头继续搬砖,楚肖陪着他一起,或许是因为方才这两个人的动作,楚肖看着李长明微微垂头干活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砖不多,一会儿就完工,李长明拍拍手上的灰尘,拉着楚肖起身,道:“走吧。”   楚肖道:“李大人。”   李长明回头。   楚肖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吗?那小明子呢?”   李长明道:“楚公子不必担心,虽然宣王下手狠毒,但面对长苏还是会保留几分,毕竟长苏现在的身份还在那里,陛下也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所以短时间内长苏不会有什么问题。”   楚肖点头,几个人往前走了几步,楚肖欲言又止,终究忍不住又道:“李大人。”   李长明再次停下,楚肖道:“所以你们先走,也是小明子安排好的吗?”   李长明垂下眼,没有立刻回答他,倒是距离他们有些远的鹤行,像是有些不耐烦,他转头道:“是。”   楚肖没有意外,鹤行道:“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一次性问完。”   楚肖对上他的眸光,道:“我想问李大人,带我走这一步,是否也是小明子安排好的。”   李长明这次开口了,他笑了声道:“长苏说的没错,你的确聪明。是长苏让我离开了。”   他抬头,对上楚肖的双目,像是有些意外,他道:“你怎么不继续问?”   楚肖道:“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走吧。”   这回轮到李长明欲言又止。楚肖通过方才那几句,差不多明白了,也不再过问其他的事情沉默跟着他们走,过了牢房这一关,外面还有很多侍卫把手,楚肖这下才知道,原来李长明和他一样不会武功。   他有些意外,李长明见他的神色,道:“怎么?”   楚肖道:“小明子本身就会武艺,我原以为李大人也会。”   若是在平常相问,李长明定然只会当作一句稀松平常话放在脑后,但此刻鹤行一个人带着他们已经擦过了两路轮值侍卫,实在有些不方便,楚肖这时候问落在李长明的耳朵里却有了一种轻蔑之意,李长明听的格外不舒服。   他忍了忍,脸色还是控制不住严肃起来,楚肖干笑一声道:“就是有些意外。”   李长明道:“志不在此。”   前头安静的鹤行冷“哼”道:“懒虫一个。”   李长明不服道:“你。”   鹤行道:“噤声。”   李长明不服的话语就此落败,楚肖听着全程,到这里时实在没忍住轻轻勾着嘴角。鹤行毕竟是明长苏的专属暗卫,还是之前明长苏在楚国做太监时的暗卫,又对楚国格外熟悉,他话音一落,他们就见不远处来了几波轮值侍卫,像是在做交接汇聚到一处又散开。   眼前有一对人马往他们这边过来了,鹤行忙带头转移阵地,他闪身的速度极快,李长明就在他身后,见状立刻跟上,楚肖最后,他尽量把速度提高,但还是差了一点,就在拐角处要与那些侍卫擦肩而过露面时,楚肖忍不住心惊,他看见不远处李长明的视线,还是慢了一步。   下一瞬,有人提着他的领子,迅速闪身到鹤行那一边,来不及看清来人,鹤行忙拎着一旁的李长明转身就跑,来人带着楚肖跟在他的身后,跑过几个屋檐,落在无人处。   楚肖这才长舒一口气,对上来人双目,楚肖气又卡在一半,他彻底惊讶道:“还是你!”   作者有话说:   又来晚了抱歉   感谢观看~ 第109章 找到他们   两两相对, 一阵静默,李长明道:“这位是?”   鹤行冷着脸插嘴道:“这就是他原本等的人。”   楚肖:“……”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闻言,李长明的目光在他和连云之间流转, 楚肖轻咳道:“这位是……我这边的人。”   连云是摄政王的人, 楚肖总不好当面和他们说, 总觉得现在这个时机说出来不恰当,别说是明长苏,就是鹤行知晓了这件事情楚肖直觉他们的相处会不太好。再而言, 他也是楚国人,摄政王的人就相当于他的人, 这话没毛病。   李长明目光落在连云身上,道:“我倒是从来不知道,楚公子身边还有此等身手不凡之人。”   连云一身束袖黑衫,和鹤行的极为相似,一看便能知晓也是属于暗卫,他神色极为冷淡, 相比起鹤行, 他的脸色还要冷上几分。鹤行和他面对面相站,皆从对方的神色之中品出几分敌意来。   楚肖就站在连云身后,十分敏锐嗅到了这一丝气息,他看对面的李长明鼻翼也动了动, 二人四目相对, 楚肖眼看着连云要拔刀出鞘,忙先一步摁着连云的手臂。   对面的李长明也用同样的方式摁住了李长明,不过和楚肖待遇不同的是, 下一瞬, 无人的巷口之中传出“啪”的一声, 声音格外清脆,楚肖站在他们跟前目瞪口呆,看着李长明捂着右脸道:“小东西你怎得还突然打人?!”   没有了阻碍,鹤行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动作,剑拔出鞘,银白色的剑刃直指连云,李长明骂骂咧咧控诉鹤行下手不知分寸,这会儿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看着楚肖他们欲言又止。   能拦下跟前这个,对面的鹤行对于楚肖而言倒有几分难度,楚肖心里没底,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真诚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鹤行上前一步道:“我可不缺这点财富。”   连云也道:“我也不缺,你想做什么尽管过来吧,要不了多久,就会把那边的侍卫吸引过来。”   对峙片刻,鹤行收了剑,转身离去,李长明忙跟在身后,连云道:“陛下。”   楚肖正望着他们的背影,闻言回神道:“怎么了?”   连云的目光落在手臂上,楚肖顺着看过去这才如梦初醒松手道:“抱歉,你怎么会过来?”   连云未答话,楚肖又继续道:“是因为我?”   连云道:“陛下所言没错。”   楚肖道:“你昨天怎么逃走的?你怎的知晓我身处牢中?”   问题太多,楚肖又是一股脑倒出来,连云一时间未回话,只是沉默地带着楚肖跟上前面人的脚步,走了一会儿,楚肖才察觉出不对劲。   他道:“等下,你要跟着他们走?”   连云道:“陛下有其他想法?”   楚肖摇摇头,他只是惊讶于连云的选择,毕竟在他看来,连云是摄政王的人,而摄政王对蜀国之人的敌意从未减少下来,这次这么碰见,按理来说连云不会选择和蜀国之人同路才对。   楚肖道:“昨夜和方才,都是阿轩让你来找我的吗?”   连云道:“今日是,昨夜不是。”   楚肖一愣,连云又道:“昨夜,王爷并不知晓您在明长苏的寝殿。”   楚肖:“啊?并不知晓?那你昨晚上的那番话?”   连云道:“昨夜我过去,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杀了明长苏。”   楚肖闻言呼吸微顿,原本鹤行带着他和李长明两个人跑路会吃力很多,但现在有了连云,一人带一个,行走速度比原来快了很多,躲避侍卫也更加如鱼得水,不过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安全地带。   方才楚肖开口询问也是因此,连云答完话后,就在他们斜前方不远处,一抹银光闪过楚肖的眼睛,下一瞬,只见连云拔剑出鞘,飞身手腕翻转,他的剑刃似乎碰到了什么,发出“嗡”的一声,格外响。   楚肖瞪大双目,只是片刻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看清楚那也是个剑刃,相撞之后飞过来的剑往前弹去,好巧不巧,正落入前方鹤行手里。   他们停住脚步,前方的鹤行和李长明不知何时也停住了,对上鹤行的双目,楚肖看清楚了他眼底的怒气。双眼冷冽隐隐冒火,当真是要气炸了。   李长明就站在一旁,闭着嘴也不做什么,只安静站着。他垂着脑袋一只手还摸着自己侧脸的红痕,似乎还没从方才的疼痛之中缓过来。   鹤行的剑还是指着他们,意味十分明显,对视片刻,连云再次拔剑出鞘,剑刃直指他们,战火蓄势待发。   楚肖:“……”   喂喂喂!   他忙上前阻拦道:“那什么,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别在这里打啊!”   鹤行道:“和你大爷,方才在宫内不便动手,现在这里空旷无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实力。”   连云道:“还请赐教。”   言毕,他们便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一起,楚肖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之间已经连续过了几招,楚肖说话劝不进去,如若上前阻拦那恐怕被揍的就是他,左看右看确认四周真的没人,他无奈站在一旁。   李长明这时候肿着脸凑过来,道:“你看啊,他们哪个人厉害点?我赌鹤行!”   楚肖盯着李长明的脸道:“你这肿了半边脸,还带一个黑眼圈都止不住你八卦的嘴啊。”   李长明道:“我只是好奇,毕竟很难得看到能与小东西旗鼓相当的人。”   他们这边闲散聊天,那便打的难舍难分,楚肖拦不过,认认真真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根本没有消停的意思,便有些着急,几次想开口,和他的焦急相比之下,李长明就显得悠闲多了。   和方才说的话一样,李长明当真安静下观赏鹤行这一场难得的决斗,楚肖一时间哭笑不得,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他顿时愣住。   鹤行出剑快速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如同他的立场一般,面对楚国之人丝毫不会有犹豫,凡是出手的剑意招招致命,和他相比,连云的剑胜在稳重,进退得当,见招拆招。   二人这么打了几场,均没有受伤,反而越打越凶,突然,一枚石子横空飞过来,打在连云的剑刃之上,没有防备,连云的剑被打偏几分,鹤行趁机手腕翻转,横扫而过,剑刃直指连云的喉间,就停在三寸前的位置。   楚肖心中登时一紧,好在鹤行并未下杀手,楚肖这才松了口气。鹤行收了剑,转身时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摄政王道:“早就听说渊王身边有一对暗卫,如今见到,还真是不错。”   鹤行:“……”   李长明见状立刻闪到鹤行跟前道:“多谢摄政王夸奖,这位兄弟武功也不错,方才那场打斗看的在下也是实在佩服。”   鹤行不等他话说完忽然一把推开李长明,鹤行执剑正对摄政王道:“少废话。”   摄政王道:“这才刚见面杀气这么重实在是不合适,我今日来,一来是为了接走陛下。”   连云起身整理好,跟在摄政王身后,摄政王的目光落在楚肖身上,楚肖抿着唇,又被一把拉到摄政王身后,摄政王道:“我想,你们也想知晓齐麟主和陶歌目前缩在何处。”   李长明道:“摄政王可是知道些什么?”   摄政王道:“他们在我那里,想见他们,跟我走。”   言毕他带着连云和楚肖转身而去,楚肖挣扎不过,只能跟着人往外走,他回头一看,见身后二人跟了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摄政王的居所是在楚国皇城外的一座山上,山中盖了一座木屋,被领进门时楚肖又惊讶又恍惚,他道:“阿轩,你这些时日,就是住在这里啊?”   他语气如常,哪成想摄政王听了后忽然转身瞪他,神色凌厉到楚肖顿时噤声,有些委屈,但看着摄政王难看的脸色,楚肖也反应过来了。   他和摄政王在皇宫之中说的话相当于划分界限,这会儿回味过来,楚肖说的当真是决绝了。摄政王听了会难受生气压根不奇怪,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抓着楚肖回了这里。楚肖隐隐觉得摄政王依旧只是生他的气,除此之外,并没有想要不认他之类的想法。   但想来总归是楚肖有愧在先,于他而言,能够再次见到摄政王已经是很幸运了,楚肖不敢再奢求其他事情,摄政王落座,他便站在一处,同连云一并肩并肩站着。   摄政王喝了一口水漠然道:“你什么时候抢了连云的活,还能打能杀了?”   这口开的突然,楚肖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说他,他道:“嗯……阿轩啊,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是能学学的。”   闻言,摄政王的茶杯“砰”摔在桌面上,楚肖也跟着一抖,摄政王深吸一口气道:“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楚肖弱弱道:“是你先开始的。”   摄政王:“……”   楚肖忙道:“我错了我错了,阿轩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除却在明长苏的事情上面做选择,楚肖依旧可以和摄政王嬉皮笑脸,在他这里他和摄政王的感情从未变过,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兄弟,所以开过玩笑后哄人对楚肖来说不难。而且他这么说了以后,摄政王的脸色明显好了些。   楚肖不由勾起嘴角,眼见摄政王脸上乌云转晴,楚肖一抬眼,对上刚进门的李长明的视线。   李长明神色复杂,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鹤行却不客气,来了后直接道:“人呢?”   摄政王道:“跟我来。”   进入屋内,里面是一间卧房,还隔着一道门,打开后,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听见动静,女子转过头道:“陛下。”   她起身,上前迎人,多日未见,楚肖也有些惊讶,他道:“弟妹,这些日子可好啊?”   楚肖开口时余光瞥见明长苏的目光明显一顿,转瞬即逝,楚肖便没多在意。   安国公的女儿道:“多谢陛下挂心,一切都好。”   楚肖点头道:“那便好。”   鹤行没那么多功夫等他们许久,直接闯入屋中,只见屋内屏风后面的床榻上躺着齐麟主,而床榻边上,正坐着一个人,为齐麟主诊脉,那人正是昨日消失的陶歌。   作者有话说:   这可能是一场大阴谋……   感谢观看~ 第110章 敲晕错人   陶歌出现在摄政王这里, 楚肖并不是特别意外,毕竟之前就知晓陶歌和摄政王还有接触,但是齐麟主在这里, 着实令他惊讶。明明两个人消失的时间前后不一, 怎么会这么凑巧, 都落在摄政王这里。   他神色不掩惊讶,摄政王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道:“齐麟主在此地, 乃是意外。”   安国公的女儿跟在摄政王身后,二人平齐。楚肖还算是镇定, 李长明的目光贼似毫不掩饰的警惕,很显然,在这些人之中,他是见到这些人反应最大的。   李长明道:“你们对齐麟主做了什么?”   他语气凌厉下来,原本略微复杂的眼神顿时收敛,虽说这些情绪也不是表现在摄政王身上, 但这一刻, 他望向摄政王他们,明显有了敌意。   安国公的女儿道:“公子先别着急,这位齐麟主变成这样并不是王爷所为,我们只是将她从宫中带了出来, 现下陶大夫正在给她诊治, 我们也在等待结果。”   李长明道:“你又是何人?”   安国公的女儿道:“我叫安谧,乃是王爷的妻子。”   他们这一来一往对话之中,陶歌始终保持诊脉的姿势未动过, 这会儿才放开手, 李长明道“怎么样?”   陶歌看他一眼, 欲言又止道:“情况不太乐观,齐麟主深中毒,现在情况有些危急。”   楚肖道:“什么毒?”   陶歌和他对视一眼,楚肖眸光颤了颤,从陶歌的眼神中明白了,他道:“千疮解。”   摄政王这会儿道:“怎么还是千疮解?”   顿了顿,摄政王冷着脸抓着楚肖的手腕,当着李长明他们的面放在陶歌身前,道:“你也将他看看,他体内的毒如何了?”   摄政王动作太快,楚肖压根没有防备,就被这么半拖半拽到了人群中心,陶歌依言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半晌道:“陛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摄政王立刻松开手,失了力道的楚肖控制不住惯性一歪,他很快又站直身体,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轻咳,余光眼尖见到摄政王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陶歌道:“齐麟主的情况比较严峻。”   李长明道:“和长苏的比起来呢?”   陶歌抬眼看他,道:“不相上下。”   二人对视着,李长明的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摄政王的身上,神色冷峻,半晌道:“那又是谁,是谁给齐麟主下的毒?”   屋内静默片刻,没有人回答。过了一会儿,摄政王道:“这是你们蜀国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李长明道:“既然不关你们的事情,那为何齐麟主会在你们这里?”   楚肖望向摄政王,这也是他疑惑的点,李长明问完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摄政王身上,楚肖见他抿了抿唇,似乎犹豫一瞬,极为短暂,摄政王字字铿锵道:“这是我的事情,和你们无关。”   话音一落,一旁安静的鹤行又要拔剑出鞘,摄政王身旁的连云也跟着动手,楚肖道:“都别乱来!”   他低吼开口极快,鹤行满是敌意道:“他不安好心。”   楚肖道:“你也安分点。”   鹤行道:“你!”   李长明摁住鹤行道:“行了先别说,王爷,你应当知晓,站在我的立场上来,齐麟主会出现在你这里的确无比蹊跷,你若是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先不论齐麟主原本是要和长苏成亲,是在宫中的,你们又是如何将她从宫中带出来,就算你们是好心救人,但你们的身份,不足以再踏入楚国宫中。”   他这一番话说的实在,但最后几句最是不好听,摄政王脸上浮现怒意,道:“你们好大口气。”   李长明道:“楚蜀之争,已经成了定局,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实,你们之所以还被留着,那是长苏特令不得挑起战乱欺压百姓。”   听到最后几句话,楚肖眸光一顿。他能理解李长明的怀疑,毕竟先不说摄政王他们是怎么进入皇宫,这已经犯了大忌,明明被驱逐出境,却又回来,在蜀国人看来就是在挑衅。再者齐麟主和摄政王他们无缘无故,两者又是对立面,楚肖很了解摄政王,知晓他对蜀国之人憎恨的程度,摄政王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救一个蜀国人。   摄政王嘴唇动了动,道:“那你们怎么知晓,我不是在宫外遇到她的呢?”   李长明道:“这绝无可能,现在宫内大多数都是齐麟主自己的兵,几乎人人都认识她的脸,齐麟主操练的兵格外忠诚,若是有其中一个人看出她的脸,定然不会让她就这么出宫,再说了,新婚之时,她有什么可逃的,这样的猜想压根不成立。”   若说齐麟主在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出宫不可能,那中了毒遭人暗算被遣出宫的概率更小了,宫中认识齐麟主的人太多太多,只要一个人认出齐麟主,那定然会被截胡,这两种情况怎么说都不成立。   李长明道:“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当是知晓齐麟主的身份的,我说的没错吧,齐麟主在楚国露脸的次数并不多,你们有很大的可能不认识她,但我们方才进来时说的话王爷听着竟然也不会觉得惊讶。如此种种,我很难不怀疑你。”   李长明所言皆有理有据,楚肖看看这个,有看看那个,欲言又止,不知该朝着那个方向开口,鹤行一直都处于戒备状态,剑出鞘,时刻准备着。   无形的硝烟弥漫的屋内,忽然传出一道声音,道:“是我。”   突然出声,众人顿时望过去,陶歌对上李长明的视线道:“摄政王帮忙,是因为我。”   楚肖张了张嘴,陶歌道:“在蜀国士兵来到此地之前,我先一步被王爷送进宫中为陛下解毒,王爷待我不薄,我们交情还可以,如今遇上难事,是我求助的她。”   李长明盯着他,道:“你真是……”   他骤然收了那番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弹了回去,转身背对他们,颇有种破罐破摔的样子。   楚肖见他如此,心底松一口气,又听摄政王凉凉道:“是不是本王忘了告诉你们,这里是谁的地盘?”   见摄政王便要发作,楚肖心中一紧,忙道:“阿轩,李大人也是担心齐麟主,他们没有恶意的。”   摄政王闻言近乎恶狠狠瞪他,楚肖被瞪了一脸,知晓自己再说话可能会被连坐,只能闷闷闭着嘴,同时脸上的担忧又止不住,他余光见李长明对他挑眉,李长明的表情倒是轻松了不少,李长明道:“行吧,楚公子所言有理,我有我的考量,王爷自然也有您的,现在的情况之下,我暂且相信王爷,方才是我无礼了。”   摄政王没说话,一旁的鹤行显然并未彻底信服,楚肖余光见他似乎还想有所行动,他一动,连云也跟着一动,看着楚肖额角直跳,生怕一眨眼比屋子里便刀光剑影。   正当他万分担忧之时,齐麟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麟主道:“李大人,楚公子。”   楚肖一愣,顿时转身望去,只见齐麟主惨白一张脸,唇上毫无血色,她道:“你们方才的话,我听到了,下毒之人的确不是这位公子。”   她抬眼看向摄政王,楚肖欲言又止,齐麟主继续道:“不过我出宫外,倒是她所为。”   楚肖:“……”   摄政王:“……”   齐麟主道:“我穿戴好婚服便见他在我屋内,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打晕了我将我带走,那时候我已毒发,无力抵抗于他,只能被敲晕,醒来后,便是这里了。”   摄政王:“……”   李长明道:“哦,原来如此。”   楚肖:“……”   他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这次是真的诧异,他想不通摄政王与齐麟主有何纠葛,难不成他对明长苏动不了手,就退而求其次对齐麟主下手了?   等等!昨日晚上连云翻窗进明长苏的寝殿就是为了对明长苏动手,那会不会其实原本就是想对明长苏动手,只是搞错了人?   那也不对,齐麟主虽说是武将,但好歹也是女子,身量和明长苏的还是有些差别,更别说当然是婚礼,新郎新娘不可能分不清,除非摄政王瞎了。   这么一来,楚肖更加不知摄政王的目的在哪里,他盯着摄政王,摄政王对上他的双眼一瞬后又偏离开,竟是主动不与他对视。   看来真的有问题……   楚肖千不想万不想,那是真的不希望摄政王再和蜀国人有什么冲突,他们能活到今日已是幸运,若是再次因为战乱丢了性命,楚肖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但如今,事实明摆着,摄政王真的动手了。   想到接下去可能会延伸出的局面,楚肖全身的血液凝固,如坠冰窖。   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没应答,楚肖又叫了他一声,齐麟主又道:“我被他敲晕的时候盖着盖头,醒来他对我还挺冷淡,原本我以为他居心不良,后来可能发觉一点,他应该是敲错了人。”   楚肖:“?”   李长明:“?”   李长明道:“此话何意?齐麟主便这么确定敲晕你的人就是他?”   齐麟主点头道:“嗯,手劲,手法,都一样。”   楚肖茫然点头,不愧是习武之人,通过这样的判断就能够确认一个人,但重点不在这里!   楚肖盯着摄政王道:“阿轩,齐麟主所言,是真的吗?”   摄政王彻底扭过头,奈何楚肖的视线太过炙热,半晌他闷闷道:“我不会让你嫁给明长苏。”   楚肖:“……”   他这会儿转头,对上的是李长明真切意味深长的眼神了。   李长明道:“原来如此,盖头一盖,谁都认不出来,也难怪齐麟主和楚公子身量相近,认错也不奇怪。”   齐麟主身材高挑,和楚肖旗鼓相当,被认错也不奇怪,   楚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短短时间内,他接受了很多消息,先是齐麟主在这里,又是李长明对于摄政王动机的推敲,最终的出来的结论却是因为他。   一时间难以消化,楚肖彻底安静沉了脸,他脸色沉重,屋内也跟着安静下来,安谧忽然开口道:“夫君,我陪你先出去吧。”   她一直安安静静呆在屋内,宛若个透明人,冷不丁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安谧保持着得当的体面,她扶着摄政王的手臂道:“我想,他们也有话需要说。”   不知怎么想的,摄政王竟然点头离开了,甚至于没将楚肖一并拖出去,大概是这些消息不仅是给楚肖带来的冲击大,给明长苏的也同样大吧。   楚肖出神许久,一回过头,发现李长明盯着他看,李长明道:“方才进门那一刻我还以为你变心了呢?”   楚肖:“?”   突然间捡了个离了八百弯的话题,楚肖压根没听明白,李长明又道:“就你方才进门时的对摄政王那个态度,就好像犯了错的丈夫哄自家娘子,费尽心思狗腿,那简直一模一样。”   楚肖:“……”   李长明又道:“还有你们之间的气氛,总是奇奇怪怪的。”   他道:“……你别胡说八道。”   这是磕cp上头了?都到他的头上了。   大概也是明长苏缓解气氛的玩笑,开了变过了,见楚肖表情轻松些许,他顺着连云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你怎么一看到鹤行和那个侍卫动手就阻止?他们方才不是也打得挺好的吗?”   楚肖瞥了他一眼,满眼“你在跟我开玩笑”的意味,纵然如此,他还是诚恳道:“真打起来,我们打不过。”   话音一落,鹤行的剑彻底出鞘。楚肖:“……”   李长明没忍住笑出声,楚肖木着脸说完下半句话,他道:“没开玩笑,就我们这样,阿轩和连云都能打,真的打起来,恐怕我们打不过。”   这是实话,他和李长明同步转头,落在齐麟主身上,身为这个屋子中除了鹤行唯一一个能打的人,齐麟主现在的状态恐怕连楚肖都不如,再加上楚肖和李长明两个什么都不会的武功废柴,打起来真的没有胜算。   楚肖在很认真的分析。   李长明大概也想到这里一点,楚肖见他木下脸色,忍不住笑了笑道:“不过放心,阿轩不会随意动手。”   他瞥了一眼鹤行道:“不过若是在打斗过程中伤了连云,这就不一定了,连云是阿轩的身边人,他护短。”   李长明:“……”   楚肖拍拍他的肩膀,实在没忍住又笑了笑转身,见齐麟主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齐麟主道:“从方才起,我就在想一个问题,我们要成亲这个消息,摄政王又是如何知晓的。”   楚肖嘴角一僵,还未等他开口,李长明先一步伸出手,摁在方才摄政王二人离开后,一直安静的陶歌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但绝不容忽视。   李长明道:“还用问为什么,问他啊。”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肥肠抱歉,今天七夕,七夕快乐呀~   然而我今日是一大早去往考场考科一的一天,不过幸好过了,开心心~   希望小可爱们也开心!有cp的甜甜蜜蜜!没有的看文咔咔啃粮mua~   感谢观看~ 第111章 没有计划   方才他们说话时, 陶歌一反常态十分安静,现下李长明突然叫到他,齐麟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李长明指的突然, 且语气坚定, 楚肖听了神色也微微紧张,他道:“为何这么说?”   李长明未答,他仍看着陶歌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啊?”   他说着, 走至一旁矮椅子上坐下,道:“我现在想来, 还在宫中之时你就有很多反常的地方,长苏成亲之时你更是话少,脸上心事重重,完全不像平日的你,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和楚国的摄政王接触上的?”   陶歌垂下眼, 道:“没多久。”   李长明“哈”了一声, 脸上终于浮现怒气,他道:“你还承认的干脆啊!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现在这样的情况,长苏被抓,齐麟主重伤, 我们委身于楚国摄政王这里, 你满意了吗?”   他语气激动,楚肖不由道:“那个,稍安勿躁……”   李长明对楚肖摆手道:“这件事情楚公子你不用管, 这是我们几个人之间的事情。”   李长明又深吸一口气道:“多年未见, 再次得到你的消息却是长苏告诉我, 你在楚国皇宫这边看病,我也算了解你,知晓你的行事,即使多年未见面,我依旧相信你还是如此。我今天就给你说清楚了,我李长明,现在面对你,还是信你的,你说实话,你除了和摄政王,没有和宣王他们有过多接触对吗?你不是宣王的人?”   李长明一次性说了很多的问题,就连同楚肖之前思考过的也说了出来,看样子当真是想了全面,楚肖抿着唇,盯着他们欲言又止,他余光瞥见齐麟主也同样看着他们,只不过没想到世态会发展成这样,大概因为中毒的缘故,这会儿人看着还有些懵。   这和之前楚肖见到的齐麟主又是截然不同的样子,陶歌并未立刻回答,李长明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的等着,在场的人都知晓,陶歌这次回答的内容分量格外重,到底是敌是友,可能就在这个回答上面。   李长明的眸光格外严肃,楚肖从中看出了些许,仿佛陶歌等会儿说什么他都信。屋内的气氛一度焦灼紧张。   好半天最先开口的还是齐麟主,她道:“我中毒的事情,和陶大夫没关系。”   她冷不丁开口,楚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齐麟主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个我可以肯定,我身上的毒应当是和长苏一样的。”   李长明道:“也是陛下?”   齐麟主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如此,我来此处前陛下曾特意赐我一杯茶,我喝下去了,昨日才隐隐毒发。”   李长明点头,脸色凝重,他转头对同样听着的陶歌道:“你想好了吗?想好了就说吧?”   陶歌:“……”   绕来绕去李长明就是要等陶歌一个亲口回答,一时间目光又落在陶歌身上,面对众人的目光,陶歌垂下眼,他道:“没有,我并未站在宣王那边,宣王突然动手,我并不知晓。”   李长明道:“好。”   这才安下心来,屋内又沉寂下来,李长明坐在不远处,眸光微垂,似乎神色飘远,鹤行一直以来并未出声,楚肖看着这一个两个,齐麟主忽然道:“宣王这次,怕是有备而来。”   他忽然开口,李长明回神,道:“怎么说?”   齐麟主目光落在楚肖身上,道:“先前我们告诉楚公子,若是蜀国人不看到长苏同我成亲不会交出解药,却没想到宣王会亲自来到这里。现在想想大概宣王一开始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便不纯,怕是不论长苏昨夜同谁成亲,他都会对长苏动手。”   李长明点头道:“我赞同。昨夜还是宣王主动闯入长苏寝殿,明晃晃对着长苏动手,宣王一开始怕是不安好心。对了,解药他不是交出来了吗?楚公子,解药在你身上吗?”   突然被点名,楚肖原本安静听他们说话闻言顿时一愣,他下意识摸自己的衣服,摸了半天道:“好像……没有。”   解药一开始便是交由明长苏保管,这毕竟是关乎于明长苏生死的大事,这么重要的解药还是交给他来放着,楚肖也没有异议。   李长明一只手撑着下巴,打量他疑惑道:“不应该啊,楚公子你再好好看看,身上真的没有吗?”   楚肖依言又重新找了一遍,从肩膀往下,到了腰间,触碰到那枚玉佩所在的地方,他下意识将玉佩拿出来,这枚玉佩自从明长苏亲手送给楚肖后,久没有离开过楚肖,将玉佩扯出来后,还连着一个巴掌一半大小的黑色布袋也掉了出来。   楚肖低头,不记得自己腰间有这么个布袋,他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玉白瓶。   就是明长苏的腰,不知道明长苏是何时放进去的。楚肖盯着那个瓶子,喉间干涩。   李长明见状道:“我说啊,怎么可能不放在你这里,长苏可是把命都交代在你身上。”   他伸手拿过瓶子扔给陶歌,道:“给你,检查检查里面的药有什么不能吃的。”   陶歌捧着药瓶,他又抬头看李长明,李长明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都说开了我也不计较了,别婆婆妈妈的。”   李长明对着这边说好,一转头又见楚肖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李长明道:“楚公子?”   楚肖一抬头,眼睛里满是血丝。李长明眸光微顿,看了他一会儿,由衷感叹道:“你这是……也不用这么感动,不过长苏若是知道你这个反应,大概会开心的。”   楚肖道:“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在我身上的。”   当晚被宣王警告过后,又过了两个时辰,他们便换下了喜服,楚肖头上带的华冠还是明长苏亲手替他取下的。现在想来,大概是那个时候明长苏便把药给了他。   在明知道楚肖第二天会被救走的情况下。   楚肖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事。陶大夫,你看看吧,这药能不能吃。”   陶歌这才捧着药,李长明眸光落在屋内转了转,又落在齐麟主身上,他开口道:“齐麟主现在的情况,和长苏的相似吗?”   陶歌道:“很相似。”   李长明没再说话。楚肖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救小明子?”   他问出口后屋内依然沉寂,原本所有人都有事情要做,但这话楚肖开口后,很明显又发生了变化。更加安静了,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楚肖本就是问李长明,得到这么个反应,他不察觉都不行。楚肖皱眉道:“方才我也和你说过,我知晓这一切都是小明子自己的安排,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小明子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并且也没有计划过去救小明子。”   李长明抬眼看他。   楚肖:“?”   这太奇怪,按理来说聊到有关明长苏的话题,不远处如木桩杵着站立的鹤行一定会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就连方才他们进来时,鹤行还曾嚷着要去救明长苏,这会儿他主动开口询问,鹤行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至于是鹤行看他太不顺眼了……楚肖清楚,鹤行讨厌他归讨厌他,但在大事上面并不会因此影响判断,是以得到这样近乎于没有的反馈,楚肖直觉一定有问题。   几个人脸上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楚肖目光便落在齐麟主身上,只见齐麟主不知何时悄声无息又躺了下去,楚肖看过去的时候齐麟主刚好双手扯过被褥,盖在脸上,遮住视线。似乎是察觉到楚肖的目光,她道:“我困了,要先睡了。”   楚肖:“……”   他忍不住道:“你们这是……逗我玩呢?”   在几个人的脸上来回转过视线,硬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不由得,楚肖原地冒出一团火气来,又催促似的等了等,直接转身就走。   李长明道:“去哪儿?”   楚肖道:“我找阿轩去。”   李长明道:“找他们干什么?你以为他会救长苏吗?”   楚肖猛地刹住脚步,他回头道:“那你们还瞒着我干什么?小明子到底都对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我问道这事情后,你们所有人都不回答我,看上去像是不知道的样子,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脸上就差写着‘有事情瞒着我’这几个字吗?”   李长明又看了他一眼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怕你知晓后接受不了。”   楚肖道:“比起你瞒着我,还有这能让我接受不了的吗?”   李长明道:“好我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方才你问我们长苏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其实也没什么安排。”   楚肖拧眉道:“什么意思?”   李长明道:“就是,他接下来没有其他安排,让我做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全部办到了,接下来并未让我做什么,也包括要不要我去救他这件事情,他也没说。”   楚肖:“…………”   认真听了半天,他不敢置信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李长明摊开染了灰尘的折扇扇了扇风道:“你觉得像吗?”   作者有话说:   又来晚了抱歉!   感谢观看~ 第112章 静观其变   楚肖闻言语速快了几分, 他道:“小明子说了什么?”   李长明道:“静观其变。”   楚肖:“……”   他咬牙道:“这不是和你方才说的差不多吗?”   李长明听出来了,楚肖是从方才到现在都没有相信他说的话,李长明无奈道:“这你可真的冤枉我了, 长苏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又道:“在牢外我跟你说的话一半一半吧, 事先声明, 去救你的确是长苏的意思,我们对长苏担忧的心思是一样的,但他的确只留给我这几个字, 并未交代清楚接下来的事情。想来,这一天他是一早便料到的。”   楚肖抬头, 李长明道:“因为渊王违反陛下圣旨,不与齐麟主结婚,而在他身侧的我,还有鹤行他们,定然会受到牵连,换句话说, 我现在的身份, 和你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陛下会念在渊王的身份上面对长苏网开一面,他不会对长苏动手,但我就不一样了,长苏定然是考虑到这一点。”   楚肖闷闷道:“所以你们昨晚出走, 也是小明子的安排。”   李长明道:“不错。”   闷在被子里的齐麟主出声道:“我便知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长苏。”   李长明默然一会儿, 又道:“齐麟主手握重兵,此次被召回京便是为了同渊王成婚,一个是大将, 一个是皇子, 陛下将你们撮合在一起, 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齐麟主没回话,楚肖听着云里雾里,他微微皱眉,道:“什么意思?”   李长明道:“楚公子好歹也是楚国前帝王,宫中这些明里暗里的小心思定然参与过不少,竟会不知晓?”   楚肖闻言眉头皱的更深。李长明方才岁说的小心思他开始有些疑惑,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几分。但原文之中原主上位并未参与很大的宫斗,前期的竞争是在全文开始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只有一笔带过,并未说的很清楚。   李长明见他未说话,又道:“一个将军手握重兵权,一个又是渊王,在朝政之上占据半壁江山,陛下的心思,你说是什么?”   楚肖道:“你的意思是说,蜀国帝王有心思让小明子继任太子位?”   李长明“哼”了声道:“当然之前我们所说的也是真的,这次的成亲礼是给长苏的考验,也是一个机会。”   听李长明解释,楚肖想起了当初婉莹告知他的事情,他又明白了几分,道:“所以蜀国帝王一面给小明子下下毒来攻打楚国,另一面却又让齐麟主赶过来,赶在小明子毒发身亡之前成婚,这样拿了解药就都相安无事。”   这样想想便觉得有些许恐怖,细思极恐,这样的安排之下,明长苏处于的地位永远都是被动,自己的性命被人拿捏在手中,被逼着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样的抉择是最为极端的,明长苏若是选择与齐麟主成亲,那么就是双赢的局面,既能够保下性命,又能够得到蜀国帝王的信赖,说不定蜀国的江山接下去都是他的。单若是明长苏拒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在想到明长苏前段时日抵抗的做法,楚肖脊背彻底僵硬,他苍白着一张脸,明长苏就这样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想到此,楚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楚肖道:“原来是如此。”   他抬头又道:“你为何突然间和我说这些?”   闻言李长明神色有些诧异,他道:“不是你一直追着我问长苏的状况吗?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人实在难以招架,你若不是长苏的心上人,敢在本大人眼皮子底下叫嚣,本大人早就将你叉下去了。”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楚肖的情绪和思绪都还在方才的后怕中,一时间没有缓过来,他道:“那么我不是长苏的心上人你便将我叉下去了?”   “当……”李长明开口一个字,立刻闭了嘴,他道:“不敢不敢,若是让长苏知晓我对你动手,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不敢不敢。”   陶歌原本在一旁研究药性,闻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李长明脸色变得太快,从方才神色严肃到现在语气之间多了几分轻松调侃,变脸跟翻书似的,明显不想和楚肖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聊。这样子倒是和楚肖发现明长苏和陶歌的关系时陶歌的反应有些像。   李长明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就别问了。我都知晓的事情,长苏深陷其中不可能不知晓其中的利弊,他定然有他的考量,他不会亏待自己的,你也不用担心。他现在有了你这个牵挂,定然会活着出来。”   最后半句话,楚肖回想到了那个夜晚,婉莹同他谈话的场景,婉莹也是说了和李长明相似的话,说明长苏因为他开始惜命,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眼见楚肖眼眶泛红,李长明又道:“诶你别哭啊!这有什么好哭的,我服了真的,你们有谁来哄哄他啊!”   齐麟主自蒙在被褥中就说了一句话,睡前赶人走,躺下后其他人站在她床跟前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也没有动静,摆明了不想参与他们的聊天之中。鹤行自方才起便站在窗前,仿佛与世隔绝般,只有陶歌,听了话后过来,顺带将药拿过来。   陶歌道:“看过了,这药没问题。”   李长明如见救星,就差上前扑上去,道:“这么快检查完了?”   陶歌点头,楚肖的注意力也被带过去,他道:“多谢陶大夫了。”   陶歌道:“楚公子客气了。”   他语气平淡,细听之下还有些疲惫感,全然没了之前那般活泼跳梁的样子,楚肖听了一时间突然间觉得有些不习惯,但他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解药的问题解决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很大的鼓励,这就意味着只要给明长苏吃下这枚药丸,那他身上的毒就会解开,也就不存在什么随时毒发而亡的隐患。   这样想下来轻松不少,突然听齐麟主又开口道:“聊完了吗?聊完了快点滚出去。”   “……”   不一会儿几个人便开了门,被齐麟主轰出门口,外面只有安谧在,摄政王和连云不知去了何处,见到楚肖他们出来,安谧迎上前道:“各位饿了吗?我准备了几碗面。”   李长明也有些惊讶,但他脸皮厚,直接道:“多谢夫人了,还真有些饿,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说罢他还用手肘拱了拱楚肖,楚肖:“……”   大抵是终于结局一件事情,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但对于楚肖来说,只要能让明长苏好起来便是好的,坐在饭桌前,他慢吞吞吃了一碗面。   面条是清水面,没有肉,有些素菜,但口感意外的好,他们吃着,安谧便坐在一旁笑吟吟看着他们。   楚肖目光落在她身上,环视周围的环境,微微出神。方才来的时候心事重重,都没好好看看,这间屋子坐落于山中,用料都是很简单的木头,屋子不大,里面摆设也不多,都很精简,但却很干净。   他们所坐着吃面的桌子也不大,四方桌,四面同等宽大,正好能够坐下四个人。   说实话,这里的环境……其实是楚肖很久之前最理想的生活环境。   之前楚国未被灭时,他和明长苏到过摄政王的府邸之中,那边也是围绕山水,风景甚好,院子很大,但楚肖在那里住的久了,会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反而是这里,这样大小刚刚合适。   见楚肖停了筷子,安谧道:“陛下,怎的不吃了?不和胃口吗?”   不等楚肖说话,安谧又道:“我才做没多久,手艺有些生疏,还望陛下多担待。”   楚肖道:“不会,很好吃,我吃饱了。”   李长明道:“夫人这手艺的确很好,说的谦虚了。”   陶歌闷不吭声一口气吃了三碗,李长明吃的也很香,楚肖吃完后看他们二人的吃相,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的目光一转,落在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只身而立的身影。   方才鹤行出来后,其他人被叫去吃饭,就他一个人不动,美名其曰坚决不吃嗟来之食,眼下他们吃饱了,鹤行还是原来的样子。   楚肖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好像是肚子打鼓的声音?”   他刻意将语气说的格外严肃,一点儿也没有调侃的意思,听他这么说,李长明也抬起头,与楚肖对视一眼,也跟着道:“是啊我也听到了,我们都吃饱了,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说着,二人把目光落在安谧身上,安谧道:“我不饿的,陛下你们吃吧,锅里还有。”   与此同时,已经吃饱喝足的陶歌默默从碗堆里抬起了头,因为吃的满足吃得饱,他还没忍住打了个嗝。   气氛瞬间有些安静,下一瞬,楚肖彻底没忍住笑了出来。   鹤行背对着他们八百年不曾动过一步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他会肚子饿,楚肖也只是好心,明明没那么好笑,这一刻楚肖却是彻底忍不住了笑出声。   鹤行的背影动了动,楚肖跟着抬头。   还没等鹤行接下去做什么,一边的门忽然打开了,齐麟主道:“吃什么这么香?”   安谧道:“齐姑娘饿了吧,我去给你盛面。”   齐麟主道:“多谢多谢,这点小事情我自己去吧。”   言毕她转身去了厨房,安谧有些紧张盯着她的背影,齐麟主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便端着面过来了。桌上还有一个位置,齐麟主落座时,楚肖盯着她的面半晌没说话。   见他直勾勾的视线,齐麟主把面往自己跟前推了推道:“你不是吃饱了吗?”   楚肖有些不确定道:“你确定你能吃下这么多?”   齐麟主道:“那当然,不然我盛过来干什么?”   李长明也道:“这都快赶上一盆了!”   他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安谧在一旁偷笑。   安谧道:“胃口好是好事,齐姑娘,慢慢吃吧。”   齐麟主道:“多谢。”   安谧道:“不必客气。”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抱歉!   鹤行永远都是嘴硬   在这里的部分会稍稍细一点,但放心小明子不会有事情的!   感谢观看~ 第113章 月下围观   齐麟主十分豪爽, 这副样子倒是楚肖从未见到过的,是以楚肖见到了一时间有些愣神。   明明身体已经接近到了临界点,胃口却是大开, 陶歌道:“能吃还是好的。”   李长明也点头道:“对啊, 至少能吃下去就是好事。”   齐麟主游魂一般, 飘出来吃了面,又游魂似的飘回去,安谧比他们更细心, 一直关注着齐麟主的一举一动,她见齐麟主吃完后道:“齐姑娘, 我送你回去吧。”   齐麟主摆手道:“没事儿,我能走。”   说着,她起身即可一歪,其他几个人吓了一跳,安谧眼疾手快扶住她道:“我带你回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楚肖原本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 李长明道:“齐麟主啊, 和长苏一样,在宫中都是个‘异类’,你别看她之前在宫中那般严肃,她在军中和将士们相处的格外和谐, 她性子也不太像宫中其他女子, 大大咧咧得很。”   楚肖若有所思,诚实道:“感觉到了一点。”   方才齐麟主吃面时候的那般做派,落在楚肖眼里, 倒真有些明显的亲切感。他算是体会到了所谓的“大大咧咧”。   李长明拍拍他的肩膀道:“像齐麟主, 还有长苏, 我觉得还包括你,若是生在皇宫之外,那应当会活的无比潇洒自由。”   楚肖反观他一眼,他余光瞥见陶歌脊背似乎有些僵硬,还不待他开口,李长明又道:ヾ(`。ヾ)“哎呀,我这个,就喜欢白日做梦,想些莫须有的东西,方才说的话还望见谅。”   他说着,退后一步面对楚肖,老老实实鞠了个躬,完全没有一点漏水的意思,这反倒让楚肖有些不自在。   楚肖道::“你也是。”   待李长明抬起头来,神色有些诧异,他又道:“我想我们所有人,若是不在皇宫定然会有不一样的生活,毕竟换了个环境。”   说实话,李长明说这话时候似乎长叹一番,又有些感慨,这种情绪一闪而过,如若不然,楚肖以他往日里的性子,定然觉得他在说废话。   楚肖又道:“不论如何,我们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已经到了这一步,便不必再想些其他的什么。”   李长明点头道:“也对。”   他的眸光落在楚肖身上,又有些看不懂的深意,只听他道:“我好似明白长苏为何非你不可了。”   话音一落,一旁传来动静,楚肖二人的话语戛然而止,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鹤行已然拔剑出鞘,眼下近乎是黑着一张脸,将眼前的座椅一剑劈成两半。   楚肖:“……”   他忽然觉得让鹤行进来是个很错误的决定。   李长明也是一愣,可能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快便反应过来道:“这是怎么了?”   他走上前拿起被劈了一半的椅子,鹤行这一剑劈的完完整整,工整对立。正当李长明拿起时,鹤行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道:“别碰。”   鹤行握住李长明的手腕反手扭开,那一半椅子掉落,被鹤行用剑接住,李长明还未反应过来,一抹银色的光便闪过他眼前,擦着他的眼睫而过。   一时间,静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李长明反应过来骂了句脏话,他道:“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明明能够避开,非要让这针贴着我眼皮跑,是嫌我活的太长了是吧?!”   李长明实属被方才这一动静吓了一跳,眼下还有些未缓过神来,对着鹤行一顿控诉。   李长明道:“哎我就知道,你这小东西看我不爽很久了,现在是有机会了就往死里整我!我说你真的至于吗?我都知道我错了……”   说着,他话音一顿,骂了半天忽然闭了嘴,楚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光落回被劈成两半的椅子上。   方才那瞬间,不仅李长明觉得眼前一抹光亮,楚肖眼前也一闪,眨眼间,只听“咚”一声,银针已飞入一旁墙壁之中,好在墙壁够坚硬,并未穿透。   短短的时间他见证了李长明光速变脸,先前格外,又被鹤行轻飘飘一眼治住安静下来,眼下似乎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椅子上了,盯着椅子的目光活像是要把其吃了。   总之莫名有一种喜感。   陶歌终于开了口,他道:“你们不想想,为什么这针会在椅子中。”   话音一落,其他人骤然安静下来,李长明目光落在那根差点把他眼睛戳破的银针上,神色明显抵触。   鹤行拿起另一边椅子,摁在扶手上,手腕转动,“嗖”的一声,另一跟银针也飞出,擦着一旁李长明而过。   “我……”李长明这会儿是真的要骂脏话了,他道:“你还说!你这明显就是针对我!”   鹤行也道:“我没有说我不针对你。”   李长明:“…………”   他道:“天要下雨了,此人要谋杀亲夫了!”   楚肖:“…………”   这都是什么鬼畜发言。   他的注意力不全都在这上面,更令他觉得哑然的还是这把椅子中的暗器,椅子是用竹木做成,他们之前吃面时都是坐这样的椅子。   楚肖不信只有这一把椅子中有暗器,但也不能去求证。摄政王和安谧居于此,屋内的东西却机关重重,对于他们这些新客人来说,所在的威胁性格外大。   楚肖盯着那枚银紧抿唇,陶歌依旧安静不开口,剩下的李长明同鹤行单方面吵完后,道:“别看了,这玩意儿一针致命。”   他上前,冲着楚肖歪了歪脖子,道:“你看,这个针出来对着我的方向,看清了吗?”   两根针,不论是哪一根都是冲着来人要害处,也难怪李长明方才会这么生气,若是再偏几厘,估计他的小命早就没了。   李长明道:“我们可是在摄政王的地盘啊。”   屋内又陷入沉寂,兜来兜去还是回到了陶歌的那句话,李长明神色也有些复杂,他盯着楚肖欲言又止。   楚肖嘴唇抿的发白,他垂着眼。   门开了,安谧从屋中走出来,几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安谧收拾好桌上的碗筷,道了声去厨房便离去,楚肖看着她神色如常的背影,眼底情绪一片,不知晓他们方才的动静,屋内听到了多少。   大概是碍于还有一个主人在这里,毕竟寄人篱下,几个人也不再讨论这个问题,方才鹤行速度快,安谧走出来之前他便把劈半的椅子藏在一旁,因此安谧并未看到。   但这也只是一时的,这屋子这么大,里面的桌子椅子就这么点,少一个很快便会被发现。   李长明道:“这椅子怎么办?难不成我们修好?”   他对众人道,但没有一个人回复他,楚肖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他望着安谧离开的方向许久。   摄政王和连云一直到入夜都没回来,若不是齐麟主在这里,李长明他们定然不可能会在这里就留,鹤行尤其是。   屋子很小,睡的地方没有多少,婉拒了安谧的好意,他们几个大男人就打算做一旁的椅子上睡便好。已经入夏,这里又是坐落于竹林之中,到了夜晚格外凉爽。   耳边尽是风声,偶尔还有鸟鸣,格外悦耳。   几个人霸占几张椅子,唯有鹤行宁死不从,他本就是暗卫,出门便跳上房梁,然后便不知所踪了。鹤行并不会走太远,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们几个人还是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尽量不要分开。   夜里,凉风呼呼从屋外吹进来,楚肖能感受到自己两边的碎发被风吹的微微扬起,触感微凉,他们在房门外,安谧和齐麟主则在屋内,隔绝一道门。楚肖一只手托着腮,头微微歪斜着,就这这个姿势许久,楚肖睁开了眼。   耳边周围人的呼吸声很轻,楚肖眼睫微颤,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门处,过了一会儿,他起身。   他的动作格外轻,没有惊扰到周围休息的陶歌和李长明,楚肖推开门,往外走去。   掩上门,月光如雨落般星星点点洒在他身上,楚肖仰头,正对上半轮月光,这间屋子周围还有一层围栏,楚肖往外走,走到围栏处停下。并没其他的动静,他这才往外走。   其实也没走多远,就往前走了几里,还是从来的路上走的,不远处有一棵格外高大的树,枝繁叶茂,白日里阳光落在树上,透过繁茂的树叶斑斑点点落在地面,格外好看。如今到了夜里,月光更是如流水般倾泻下来,枝叶虽茂密,但站在树下也不会被遮挡了视线。   楚肖站在树下,仰头,过了一会儿,他脚步动了动,打算继续走。   下一瞬,一个人影飞速闪至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连云道:“陛下,留步。”   楚肖道:“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连云并未说话,楚肖又道:“你要一直这样挡着我吗?”   连云道:“主上吩咐过,陛下您不能乱走。”   这个摄政王,即使人不在也不忘记看住他,楚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道:“我不走,沃就是随便转转睡不着,体谅一下。再说了,和我一起来的其他人也没动,我怎么可能单独走。”   连云顿了顿,他道:“不一定。”   楚肖:“?”   连云又道:“主上吩咐过,只要您再往前走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楚肖这下来了兴趣,他道:“你打算对我干什么?”   连云道:“带您回去。”   楚肖道:“我若是真的不肯呢,你拦得了第一次,拦不了无数次。”   连云道:“竭尽所能。”   楚肖:“……”   他木着脸道:“阿轩到底怎么想的,自己带我到这里,他人却不知去了哪里,我问你,阿轩现在在哪里?”   这回无论他怎么问,连云都不肯回答了。楚肖气笑了,他道:“我又不傻,我不会离开的,现在这样的情况离开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你也别多拦着我。”   这回从连云得话语之中他明白了几许,大概摄政王是真的在躲着他,或者说,是在瞒着他做些什么事情。不是楚肖凭空猜测,只是下午椅子中的银针,令他往这方面思考,再结合他对摄政王的了解,他猜到这里并不奇怪。   连云还是不让,楚肖也不动,就彻底僵持着,楚肖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脚尖一转,拐了个弯道:“行行行,我不走行了吧。”   他转身的刹那,一抹身影飞速从他眼前闪过,只听“铮”的一声,似乎是剑刃相撞的声音,楚肖瞪大双目,立即回头,便见鹤行的剑刃直冲着连云的方向,而连云剑已出鞘,抵着鹤行的剑刃。   楚肖:“……”   他刚要开口,鹤行的剑刃一转,又以另一种角度向连云刺去,二人一来一回,转瞬间已经过了好几招。楚肖站的近,本想开口阻拦,但因他们打斗太过凶猛迅速,不知谁在过招之际对着他的肩膀重重来了一下,楚肖便控制不住往前扑,一连走了好几步,这才稳住。   虽然突然,但却是退到了安全距离,他转身,看着两人又开始打了起来,打的难舍难分。   就看这个情况,大概也劝不住,楚肖担心他们会受伤,便一直留下来看,也没人阻拦,但过了一会儿,见他们虽然打斗但各自并未受到真的伤害,也就无所谓了。   原本一点没有的困意竟然在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下隐隐出来,他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去,哪成想一转身,又对上一人的脸。   楚肖登时吓了一跳,刚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困意顿时就飞了,还隐隐连着魂一起。来人见他这样,倒没有反应,只道:“这么晚不睡,在这里看戏啊?”   说着,李长明歪了歪头道:“这两什么时候又打起来了?还没打够吗?”   楚肖刚被吓了一跳,浑身冷汗直流,他闻言没好气道:“你呢,也不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吓人。”   李长明道:“我这就慢腾腾走过来,你这撒的哪门子气在我身上,再说了,大半夜见你不在,我肯定要出来找啊。”   楚肖道:“我又不会丢。”   李长明道:“那可不一定。”   说话间,那边打斗的二人从树下飞往树梢,片刻间的速度,二人脚尖点叶,几个跨步飞往最高处,站在树顶上打斗。   这棵树还是有些高的,站在楚肖的位置,看二人还是有些远,只能隐隐看见两个轮廓,在半空各自比划,而他们的身影挡住了月光,透过枝叶间,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叶隐隐形成了轮廓。   李长明叶在欣赏,他的语气多了一丝感叹,道:“瞧瞧这,不愧是我的人。”   楚肖闻言侧眸看他一眼,又道:“你这话对鹤行说说,看他答应不答应。”   这会儿鹤行不在,李长明倒是放得开,他摸了摸下巴,眸色更深道:“反正迟早都是我的。”   楚肖轻嗤一声不再回话。   他余光瞥见陶歌的身影也来了,大大抵是发现他们都不见了,循着踪迹走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李长明又道:“我刚才真的以为你走了。”   楚肖侧头看他:“?”   李长明眸光未动,仍旧盯着原来的地方道:“我打包票,我们要是真的不去救长苏,你一定会去。”   楚肖:“…………”   李长明继续道:“这傻子都猜得到的事情,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楚肖:“…………”   他道:“我……”   李长明道:“别反驳,反驳没结果。”   楚肖:“……”他是真的想说他现在一来没有势力闯皇宫,哪怕是自己曾经住过的,而来嘛,也没有兵力,若是求助摄政王,摄政王定然不会答应,再者,现在这样的情况,楚肖可以坚持自己选择,但却没有资格要求摄政王去做些什么。   这些理由充分但话到嘴边,楚肖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就算他真的没什么能力去救人,但他绝对不会让明长苏一个人在那里。所以这么想着,不论怎么样,回到皇宫还是楚肖最后的选择。   想到此处,方才连云一直阻止他继续往外走,楚肖忽然有一种直觉,就好似连云这般,也和这样有些原因。   李长明就留个侧脸给他,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李长明的眼尾狭长,薄唇微微勾起,就这么静静看着远处,这副样子,想着他之前跳脱爱调戏人的样子,真的是完全符合了。   而楚肖觉得似乎来到这里之后,他和李长明的关系是真的近了点。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久了,李长明也侧眸道:“怎么,觉得哥哥好看?”   楚肖:“……”   他道:“滚。”   树枝上那两人从树下打到树上,又飞回地面,来来回回几次后,李长明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到:“这两人是不会累吗?这打半天了都。”   楚肖觉得应该是李长明累看得累了,他方才还在夸赞,眼下却是这般说话,顿时有些好笑,他道:“先前不是看的挺开心的吗?”   话音一落,他余光瞥见,丛林深处,又走来一个人影。   来人身形较小,应当是个女子,楚肖定眼一看,正是安谧。   作者有话说:   又是小明子活在别人口中的一章。   唔我先举手挨揍,小明子出场可能还会有些慢唔,跪了跪了!   我发四下一本攻受绝对不分开那么久!   感谢观看~ 第114章 未尽之言   安谧会出现在这里, 楚肖也觉得有些意外,可能方才和李长明谈了一番,眼下再次见到安谧, 楚肖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 面对安谧的目光时他还偏过头。   安谧大概是过来看热闹的, 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安谧会跟过来也不奇怪。下午一碗面彻底把李长明驯服了,见到安谧, 李长明比楚肖还热情。   李长明道:“安姑娘?”   楚肖道:“安姑娘?”   李长明偏头,招手的动作却未停道:“有什么问题吗?”   楚肖:“……没有。”   安谧也看见他们, 跟了过来道:“齐姑娘将我叫醒,说这边有好戏看,原来是看这个啊。”   闻言,楚肖有些惊讶道:“是齐麟主让你过来的?”   李长明见状解释道:“习武之人,好歹是带过那么多年兵的,就隔着一墙, 外面有点儿什么动静怎么可能不知道。”   安谧歪头看那两个打的难舍难分的人, 李长明凑过去道:“安姑娘,你觉得这两个人,哪个更厉害?或者说谁会打赢?”   安谧摇头道:“我不懂这些,只知晓连云乃是夫君身边最厉害的暗卫。”   李长明点头道:“那巧了, 和他打的那个也是长苏身边最厉害的暗卫, 从小就跟在长苏身边的。”   楚肖微微皱眉,刚想开口却又被李长明抢先道:“我说这最亲近的暗卫这么和人打,摄政王这人去了哪里, 都不来管管?”   安谧道:“连云一向有分寸, 况且他不在夫君的身侧, 那夫君必然有其他事情交代于他。”   楚肖听出来了,想道:不愧是安国公的女儿,看样子文文弱弱的,但在某一方面却并不会如此,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长明道:“有任务?有什么任务?安姑娘能不能方便和在下说说?”   安谧闻言笑了笑,正想回答,楚肖抢先道:“看人。”   在二人的目光下,楚肖转头,对着李长明一字一句道:“看、我。”   他死死瞪着李长明,脸上明晃晃写着“你别再逼问她”几个大字。   李长明:“……”   他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道:“我什么时候逼问她了?”   安谧道:“陛下,可是和这位李公子有话要说?”   楚肖道:“是有点儿,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   安谧道:“陛下请讲。”   楚肖道:“就是我现在这么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吧,就你也不必再叫我陛下了。”   安谧点头,道:“那我应该……喊什么呢?”   楚肖看了看李长明,轻咳一声道:“还记得我表字是什么吗?”   安谧刚要开口,楚肖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掌,楚肖吓得差点当场蹦起来魂飞魄散,一转头道:“阿轩,你怎么突然来了,吓我一跳!”   摄政王道:“听说有人一直在找我,是不是啊墨尘?”   楚肖硬生生从他语气中听到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一旁的李长明显然也没有料到摄政王会这么突然出现,也有些懵。   摄政王扫了一眼李长明,对上安谧的目光道:“很不巧,我刚来还有事情需要和墨尘商量,可能要借一步说话。”   李长明这会儿反应快,明白摄政王是在回楚肖方才说的话,毕竟寄人篱下,眼看着摄政王要杀人般的目光,他果断缩头后退一步道:“那我便不打扰二位了。”   摄政王同安谧对视一眼,拎着楚肖的后颈便走。   楚肖安静入鸡,一动也不敢动,本能反应告诉他摄政王现在的情绪不大好,能尽量不惹就不要惹。   摄政王看上去风尘仆仆,应该是从某个地方赶过来的。   楚肖被他拎到一旁,直到被放下,楚肖揉了揉脖子道:“阿轩,你回来了呀。”   摄政王道:“我要是不会来,你今晚打算去哪里?”   楚肖道:“我哪里都不会去啊,就是晚上睡不着,出门走走。”   摄政王道:“是楠漨吗?”   楚肖点头如捣蒜道:“是呀是呀。”   摄政王眸光沉沉,被这么盯着楚肖有些不自在,他偏头道:“鹤行和连云两个人还在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摄政王道:“不会,连云有分寸。”   楚肖不赞同道:“那可不一定,他和鹤行的实力谁厉害还不一定。”   摄政王斩钉截铁道:“连云更胜一筹。”   楚肖:“……我不信。”   他嘀嘀咕咕还想说话,摄政王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强迫他对视,四目相对,摄政王道:“楚墨尘,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楚肖目光乱飘,闻言一颤,接而垂下眸子,楚肖道:“我想知道,你去了哪里?为何要让连云看着我。”   摄政王道:“那不用你操心。”   楚肖道:“我就是想知道。”   摄政王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是你之前说的,楚墨尘,你现在没资格管我。”   摄政王语气冷冷,楚肖看着他,张了张嘴到口的话语终究没继续说出口。楚肖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言毕他转身就走,哪成想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楚肖没有防备,被这力道拉的不受控制往后仰,摄政王从他伸手伸出手,摁在他的肩膀上,在楚肖还未反应过来手腕一拧,便将楚肖一只手反剪在身后。   楚肖道:“阿轩你干什么?!”   摄政王将他另一只手也反剪在身后,楚肖痛得皱起眉头,只听摄政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道:“我说了,你哪里都别想去。”   楚肖:“……”   他是真的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了,道:“我连原路返回,回去都不行吗?”   摄政王依旧未放开他,道:“一起回去。”   楚肖道:“那你先放开我!”   摄政王依旧我行我素,就着这个姿势带着楚肖往外走,路过李长明那边时,楚肖投去求助的目光只换来一个惊讶的神色便没有其他动作。   连云见了摄政王便停止动手,他先收剑,鹤行的手腕一翻,被连云侧身躲过,又被踢上手腕,鹤行的剑落下。   这场打了很久的战终于落幕了。   回去的路上,摄政王带着楚肖走在最前面,李长明和安谧还有陶歌在后面,至于连云打完架就不知所踪,大概藏起来了。   安谧道:“那位公子呢?”   李长明心思明显不在此处,只道:“不知道,大概打输了自闭去了吧。”   话是如此,但鹤行败于连云手下却真真切切不是个好兆头。他们虽在摄政王这边,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统一战线,鹤行打输了那便意味着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够打过连云,便全部处于被动地位,要被摄政王牵着鼻子走。   想比起最初来到这里,现在李长明的神色更为凝重。他有些摸不清楚摄政王的这般举动,到底是为何,能够容忍他们待在竹屋之中,李长明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其他原因。   回去一路上一众人各怀鬼胎,被拎回屋内,齐麟主也没睡,披着衣服见他们回来了,道:“你们这大晚上的都不睡觉,跑出去干什么?”   原本楚肖觉得没什么,但回来第一眼见到齐麟主这样,他作为第一个带头跑出去结果引得后面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跟着出去的人有些愧疚。   他不由想到了明长苏,明长苏现在身边没有人,又深中剧毒,更没有解药在身侧,还是在地牢之中,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见到齐麟主的那一刻,楚肖压在心底的担忧骤然生长,如藤蔓般向四处延伸,一瞬间,楚肖僵立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好在他不说,有人也会替他说,李长明打了个哈欠道:“跑出去看了一场好戏,唔,挺精彩的。”   安谧上前扶住齐麟主,她与摄政王对视一眼,低声道:“齐姑娘,你现在身体不适太晚睡,先跟我去休息吧。”   齐麟主道:“好,正好我也困了。”   安谧和齐麟主离去,就剩下他们几个人,到了地点摄政王仍拉着楚肖不放,楚肖挣了挣,摄政王的力道反而更大,楚肖道:“阿轩!”   他面对摄政王的语气罕见带上了点急躁,摄政王在屋内,其他两个人也不会休息,李长明更是,眼睛都快长在他们身上了。   楚肖额角青筋直跳,方才回来一路上他都没有反抗,现在是真的想摄政王松手,挣扎的动作大了点,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楚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摄政王的力道越来越大,握着他将他的手腕掐出了淤青。   李长明道:“王爷……”   他出声提醒,摄政王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楚肖脸上,这才松开手。   摄政王道:“抱歉。”   楚肖揉了揉手腕道:“没事。”   一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楚肖道:“阿轩,你去了哪里?”   摄政王忽然抬眼看他,只因他的眸色过于暗沉,里面尽是楚肖看不懂的情绪,楚肖愣了一瞬,李长明接话道:“那个,楚公子找了你一下午,着急的很。”   楚肖:“?”   他侧首看李长明,他什么时候着急了?   李长明并未理会他的眼神,又道:“王爷下午出门,我也不打哑谜了,敢问王爷,皇宫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闻言,摄政王并未接话,倒是将目光落在楚肖身上,四目相对,楚肖弥漫看出了摄政王眼中的未尽之意。   摄政王应该是在问他:是不是下午都在担心这个。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15章 安谧回答   被这么看着, 楚肖的目光也不再淡定,他偏过头,摄政王道:“李大人想问什么, 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直接问便是了。”   李长明道:“真没什么, 当然皇宫之中的状况我当然想知道,我想王爷这趟出去,应该也是为了打探皇宫吧。”   摄政王道:“戒备森严, 越狱后,巡视的人马多加了一圈。”   这个越狱的人说的就是楚肖, 楚肖道:“那小明子呢?”   闻言,摄政王目光落在楚肖身上,四目相对,摄政王眸光沉沉,脸色极差,楚肖被这一眼看过去直接闭了嘴, 默默往李长明身后凑。   李长明道:“王爷可否告知在下, 长苏的状况如何了?”   摄政王收回目光道:“昨日你们出来后,明长苏被带出去,过了一段时日才回牢房。”   楚肖从李长明身后伸出手,爪子牢牢扣在李长明的肩膀上, 摄政王的目光有落在他的手上, 楚肖力道有些大,李长明微微皱眉继续道:“那敢问王爷长苏可有受伤?”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道:“没有。”   李长明道:“那便好。”   摄政王抬眼,道:“只有这些了?若没什么其他事情, 我便先离开了。”   他说话的目光依旧落在楚肖身上, 楚肖知晓这是还在问他, 摄政王等了一会儿,迟迟见楚肖没开口,他便转身离去。   转身那刻,李长明又从身后叫住他道:“留步。”   摄政王依言转头,李长明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不瞒王爷,你我处于对立国度,此刻我方陷入境地,你有为何不计前嫌帮助我?”   摄政王闻言顿了顿,他嘴角微勾道:“谁说我是帮你们了?谁说我不计前嫌?”   李长明道:“那又是为何?”   摄政王看向陶歌道:“我为什么收留你们,他没和你们说吗?”   此话一出,李长明和楚肖的目光又落在陶歌身上,摄政王深深看了楚肖一眼,继续转身道:“想知道些什么,都问他吧,我先告辞了。”   摄政王头也不回离去后,屋内又剩下他们三个人,陶歌全程在旁安安静静不开口,哪成想这火还能够引申到他身上。眼下他被摁在椅子上,楚肖和李长明两个人排排站在他身前,堵住他的路。   陶歌抬眼看他们,李长明一手握着折扇敲了敲另一只手手心,道:“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陶歌:“……”   他看看楚肖,见楚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看来今日不说清楚是不能休息了。   陶歌垂下眼,他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我答应了摄政王一件事情。”   楚肖道:“什么事情?”   陶歌抬起眼,对上楚肖的目光,楚肖只觉得这眼神之中有一丝莫名的熟悉,他突然有一种预感。   他不是没担心过摄政王将他们带来此地会不会对李长明他们动手,但现在看来,应当是不会的。以他对摄政王的了解,摄政王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帮他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摄政王需要他们。   陶歌和摄政王之间有某种交易楚肖并不意外,但是陶歌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让楚肖觉得这比交易可能和他有关。   事实证明,就是和他有关。   在李长明一字一句逼问之下,陶歌道:“我答应王爷,若是我能治好楚公子,他在此处便不会对我们动手。”   李长明道:“就是这样吗?”   陶歌道:“你们是我朋友,我既然做了交易,那摄政王定然不会反悔。”   楚肖:“……”   他轻声道:“阿轩还一直记着这件事情啊。”   陶歌道:“王爷一直都记着。”   楚肖目光飘远,落在屋内各个地方,他道:“这间屋子,是阿轩的吗?”   陶歌道:“是专门暂供你们休息之所。”   楚肖抿唇,他之前在皇宫内几次和摄政王大吵,他还一度以为摄政王这辈子永远都不会理他对他失望透顶了,没成想,和陶歌的约定的条件还是他。   李长明道:“就只有这个?没别的什么了?”   李长明拧着眉,显然不相信陶歌的说法,陶歌只是摇了摇头道:“问完了吧?问完了我便去睡了,明早还要安排药材给齐麟主和楚公子服下。”   李长明不依不饶,又揪着陶歌问了好几个问题,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楚肖在一旁看着,慢慢回神,只见陶歌打着哈欠,神色似乎有些懒散,面对李长明的问题时不紧不慢回答,但也不会惊慌。   楚肖这会儿觉得,似乎陶歌面对他时和面对李长明时的态度有些许微妙的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看着陶歌和李长明打了半天太极,李长明也没再问出什么,眼见也越来越深,上半夜没有一点困意如今的楚肖却有些困意上头,等二人暂时休战后,他道了声困便睡了。   不一会儿,周围安静下来,那两个人也睡了,楚肖正酝酿睡意,逐渐入睡之际,手臂忽然被戳了戳。   他掀起眼皮,李长明道:“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楚肖又歪了点头,狗狗耳朵还是垂下来的,他视线短暂落在陶歌身上一会儿,道:“谁知道呢。”   其实他也不太信,但听到摄政王的要求后,再多怀疑的话他怎么也问不出口。   李长明冷哼一声道:“这只老狐狸这么反常,他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楚肖已经很困了,闻言胡乱点头又闭上眼,他心道:你也是只老狐狸。   两只老狐狸打架,旗鼓相当,谁也不能比谁弱。   上半夜睡不着,后半夜睡着后事情梦到一堆事情,早早便醒了过来,楚肖也没觉得哪里难受,大概是因为这段时日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楚肖神经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原以为他醒来的时间已经很早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早。   陶歌早就将药煎上去,楚肖照例去外面晃悠一圈,为试探连云他还故意往外走,路过作业那棵树都不见连云人影,他才慢慢悠悠往回走。   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被陶歌灌了药,这药煎好第一个居然不给齐麟主,反而给他,楚肖这下算是真的相信陶歌昨晚的话,他捧着这碗药神色复杂。   在陶歌忙碌之中抽空的逼视下,他认命闷了这碗药。   多日不见的药罐子又要回来了。   喝完后,他整个人从嘴苦满全身,皱着脸缓了一会儿,便见安谧从齐麟主那边过来,她手上也拿着碗,想来应当是齐麟主喝完了。   楚肖道:“早呀。”   安谧脚步微顿,她道:“陛……墨尘,早啊。”   还不等楚肖开口,她又道:“我给你们准备早饭去。”   望着安谧,楚肖想着安谧的身份原本也是安国公的女儿,一世无忧,不愁吃穿,如今楚国遭遇突变,她便缩在这个屋子中,照顾他们饮食起居,心底实在过意不去。   楚肖道:“我也来帮忙吧。”   安谧摇头道:“不用了。”   楚肖却没等她说完,就接过她手中的碗往厨房走去,安谧不得他法,只好跟上。   显然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楚肖根本不用担心安谧,一切东西安谧都很熟悉,动手起来得心应手,楚肖无心去干涉,就在一旁打下手。安谧煮饭的间隙他便在一旁忙着生活,看着安谧忙碌的身影,楚肖突然道:“安姑娘,你和阿轩自那以后……一直是如此吗?”   安谧一愣,点头道:“是啊。”   楚肖道:“那时候,阿轩独自带兵上前线抵御来敌,结果却不知所踪,那时候,你和他一起吗?”   话音一落,屋内又陷入沉寂,楚肖也知晓,安谧虽然看着好说话,但实际上心里对于这些拿捏的分量控制的一点都不比他们少。楚肖也清楚安谧是站在摄政王这边的,就连楚肖亲自去问摄政王都不能问出个结果,也不应当指望安谧。   楚肖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若是不方便的话,不告诉我也可以。”   屋中水开了,放下去的米已经差不多煮熟,安谧拿起漏勺捞出一些,剩下的便留在锅中继续煮,再多煮一会儿就是粥,这方法楚肖见过,那还是当初楚肖没穿书时,小时候家中常用的。   勺子碰到锅底,发出“铛铛”的声音,安谧捞完米,升腾的水雾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楚肖看不清安谧的脸,只听安谧道:“没有。”   楚肖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道:“这样啊,我知道了。”   安谧道:“那时候我还不知晓夫君尚在人世,是真的以为他去了。”   那段时日楚国忙于战乱,死伤无数,楚肖虽然在皇宫之中,但每天听着前方捷报传来有关伤亡和战势的消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就好似眼前已经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摄政王应当和他差不多了,到最后所有能上战场的人都走了,就连摄政王也去了,一去不回,楚肖并不意外,他在殿内浑浑噩噩坐了一天,又听蜀国已经临近皇城的消息,也再没时间多思考,只能打起精神来安排剩下的人。   现在想来,知晓摄政王没了,最难过的定然还是安谧。   郭煮开后就不用那么大火,转而改小火,楚肖将还烧在一半的木柴用铁钳夹出来,方才灰烬之中,不一会儿就熄灭了,直冒烟,熏得楚肖眼眶通红。   安谧忽然道:“楚公子,能再见到你,得知你无恙,我们都很高兴。”   楚肖点头,正想开口,厨房又走进来一个人。   见着来人,楚肖有些意外道:“你怎的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16章 严肃控诉   摄政王道:“这是我家, 我不能回来?”   摄政王语气不算友善,楚肖见状默默闭了嘴,安谧道:“夫君, 你怎的现在回来了?”   摄政王道:“若是不早些赶回来, 怕是你的话就要被某些人套个空了。”   说着, 他侧眼盯着楚肖,楚肖别开眼。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奇怪, 又扭过来道:“怎么?我问你你不回答我我还不能问别人了?”   摄政王冷笑,道:“可以, 随便你怎么问,反正你也走不出这里。”   楚肖被他这样的语气气到了,道:“楚轩!”   摄政王道:“我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直说。”   楚肖深呼吸,自从他在皇宫之中和摄政王大吵一架,再次见面摄政王完全换了个态度, 之前那点恭敬的语气全然不见了, 对他只剩下阴阳怪气,甚至有时候楚肖明明没有惹到他,摄政王却变本加厉,就在气死楚肖的边缘作祟。   虽然楚肖原本就不希望摄政王这么客气, 但突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态度改变, 开口闭口就是针对他,楚肖听着也觉得刺耳。这时候的摄政王还真是无比欠揍。   安谧原本安静听他们谈话,眼见气氛开始转变, 她道:“好了夫君, 既然来了, 那便一起吃饭吧。”   这会儿摄政王倒是不反对,还帮着安谧一起端着碗筷什么的出去,楚肖也想帮忙,但刚上前就被摄政王一把挤出去了。楚肖便杵在一旁,看着摄政王和安谧两人忙碌的背影,刚发上呆,摄政王便转过来,本要上前,但见楚肖仍站在门口,摄政王道:“挡路了,发什么呆。”   第一次被摄政王嫌弃,楚肖盯着摄政王,眼神格外郁闷,只觉得在他看来摄政王格外不顺眼,恨不得上前揍两拳。   安谧走在后面,见到楚肖这个表情,也忍不住笑了笑,解释道:“夫君就是这样的性子,嘴硬心软,楚公子你也是知道的。”   楚肖闻言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显然对这个说法十分不赞同。   摄政王端着碗出去,外面的人也不奇怪,显然已经知晓摄政王回来了,但不见连云的身影,想来是藏身在某一处护着主人,齐麟主的份由安谧送进去,两个女子便在里头吃,剩下几个大男人坐在四方桌上,围坐一起。   刚好每个人占据一脚,楚肖端着碗,迟迟未下嘴。他余光见李长明正大口大口喝粥,李长明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刚来时的拘谨,丝毫不客气,另一旁的陶歌一大早煎完药还有些昏昏欲睡,更是察觉不到这点尴尬的气氛,此刻正垂着眼小口小口喝粥。   这两个人表现得格外稀松平常,就留楚肖一个人如坐针毡,摄政王和他对坐,但凡楚肖稍稍抬眼就能够看见摄政王,本以为摄政王还会对他臭着脸,但全程摄政王只是喝粥,整个饭桌非常安静,楚肖倒成了个另类。   楚肖这会儿有点怀疑自己的心态,毕竟从前他从不敢想象自己会和这么些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更别说是这么和平自己吃自己的,完全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眼前的画面格外和谐,但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正当楚肖沉浸思绪之中良久,久到李长明已经将他的那份喝完了,凑到楚肖这边看了看,道:“你还没吃啊?不吃的话给我吧。”   他伸手去端,楚肖先一步低头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我吃。”   李长明道:“那你吃啊,我看你捧着碗迟迟不动还以为你吃不下呢,都端出来了不能浪费。”   楚肖心想李长明还有这种觉悟,有些新奇。但这毕竟是他自己付出劳动力做出来的,再说他现在的确饿,也顾不上其他,大口大口吃起来。   除了粥,还有一些粗粮和小菜,李长明碗空后左看看右看看,道:“那个,粥还有没?我没吃饱。”   楚肖闻言刚想回话,摄政王道:“厨房锅里还有。”   李长明道:“那谢谢。”   他便起身端着碗去厨房了,在他起身后,陶歌也喝完了最后一口粥道:“我先去备药。”   摄政王点头,陶歌便离开了,楚肖听到动静,加快了喝粥的速度,想着就剩他和摄政王了,别等会儿摄政王吃完了他还没吃完又要受到冷嘲热讽。   他脸埋入碗中,十分认真喝粥,又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所以喝的有些慢,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周围都安静下来,忍不住抬起眼。   一抬眼,只见摄政王已经吃完了,眼下坐在他正对面,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楚肖一抬眼正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楚肖:“咳,咳咳。”   他忙又低头平复呼吸,一只手伸到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楚肖被一粒米卡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下去,等他缓过来,摄政王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他身旁,慢慢收回手。   这下楚肖也不敢再喝了,但粥已经见底,他便一口气将剩下的灌下去,摄政王道:“慢点。”   楚肖一僵,这声音,语气倒是和从前有些相似了。楚肖咽下去,抬头,对上摄政王的眸光犹豫道:“阿轩,我听说,你答应让齐麟主还有李长明住在这里,只是因为解我的毒吗?”   摄政王没有回答,楚肖轻轻眨了眨眼,道:“我,我在想,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没必要。”   闻言,摄政王也跟着垂下眼道:“嗯。”   见他终于回应,楚肖松了口气道:“我知道阿轩大度,不会和我计较。”   摄政王目光落在桌上,他等了一会儿,见楚肖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意思,便拿过楚肖的碗,起身往厨房走去,楚肖也跟在他身后道:“阿轩。”   摄政王顿住脚步,楚肖在他身后开口,有些突然,他道:“阿轩,你能不能放我走。”   摄政王没有回话,楚肖又道:“我想过了,不论怎么样,我都要去见小明子,我不想瞒着你,也不想连云再像昨晚上那样看着我。”   摄政王突然回头冷声道:“不可以。”   楚肖皱着眉道:“为什么?”   摄政王道:“我说不可以就不客气。”   眼见摄政王顷刻间变了脸色,不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染上冷意,楚肖也跟着一愣,他道:“阿轩,这是我的决定,我想和你商量下,但你的确没有权利干涉我。”   摄政王忽然上前,碗落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碎成好几块,溅到不远处,楚肖看了心中一紧,摄政王一只手掐着他的胳膊道:“从前你就是这般,不论怎样都要去救明长苏,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等楚肖开口回答,他又道:“对了,你以前就是这样的性子,那时候我还能管管你,但现在我也没什么资格了。”   楚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听摄政王近乎咬牙切齿道:“皇宫之中现在的状况远远不比以往,他们不会再顾虑你的情况,你现在过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楚肖道:“我知道。”   摄政王道:“知道你还去?”   楚肖坚定点头道:“对。”   话音一落,摄政王迎面扫来一拳,楚肖躲不开,被揍了半边脸,楚肖一边嘴角溢出血丝,对上摄政王要杀人的目光,他也没躲避。   楚肖道:“不论阿轩怎么说,我都是要去的,阿轩别劝我了。”   他目光带着坚毅,摄政王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扬起手,眼见要落下,楚肖闭上双目,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楚肖又睁开眼,摄政王放开他,楚肖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只有摄政王的背影。   摄政王道:“楚肖,你知道吗?和你君臣几年,我却从未感觉自己和你亲近过,不论是你时常跳脱的性子,还有你不断惹麻烦留给我处理后事,甚至是你喜怒无常偶尔亲近下一瞬又立刻远离我的态度,我从未真正看透过你。还在宫中时,你那一日突然让我进殿,还亲口承诺会好好当个好皇帝,认真处理政事,我都信了,可你呢,没过多久就和还是蜀国奸细的明长苏厮混在一起,甚至我下令抓捕明长苏你却几次三番阻拦,这些我都不想了。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落入这样的地步,你还记着明长苏,到现在还要去为他送死,楚肖,以前我以为和你好好相处,慢慢了解,是能够走进你心里的,但如今看来,都是个笑话,我不想看透你了。”   楚肖背后靠着桌子,桌沿抵着他后腰硌得生疼,楚肖听了摄政王一段话,他的目光落在摄政王的背影上,只觉得摄政王的肩膀格外沉淀。   楚肖一时未开口,摄政王又站了一会儿,等太阳彻底升起,摄政王突然嗤笑一声,紧接着,他侧头,勾着嘴角对楚肖道:“阿肖,你知道吗?你真的没有心。”   楚肖:“……”   望着摄政王彻底离开的身影,他出神许久。楚肖从来没有觉得笑容这样嘲风过,就好似那一眼,带着摄政王积压许久的负面情绪般,和他说的那一句话一样,似乎都是一场后知后觉的笑话。   楚肖有些预感,他和摄政王应该是彻底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碗还碎落在地,楚肖发了一会儿呆便起身,手刚碰到碎碗时被人捏住手腕,李长明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吃饱喝足,只是脸上表情有些犹豫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先别用手抓,要是被划破了流了血那就不吉利了。”   他拉着楚肖坐回椅子上,楚肖浑浑噩噩由着他带走,坐下后陶歌也不知从何时冒出来了,拿着瘀伤的药递过来,又送上煮熟的鸡蛋。   李长明十分主动清理了碎碗,又坐在楚肖身旁的长椅上。   等了等,李长明戳了戳楚肖的肩膀道:“你这兄弟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对你的吗?”   他指的是摄政王,楚肖侧头,李长明又收回手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可以不用回答。”   楚肖道:“你们两个人,刚才是故意的吧。”   李长明没有反驳,楚肖道:“阿轩一直都是这样,自从我和他在小明子的事情上面出现分歧,尤其是我瞒着他和小明子一起去了蜀国,他又追过去将我带回来,那时候总是很凶,有点喜怒无常。”   说着,他低下头道:“现在却是他说我喜怒无常。”   他的样子就像是挨了骂的狗狗,垂着耳朵有些丧气巴巴的,李长明见了也不忍,语气轻了几分道:“之前我就听闻,楚国的皇弟和摄政王是兄弟,关系格外好,但如今真的见到你们相处了,到明白了几分。”   楚肖抬头道:“我们关系算好吗?”   顿了顿,他又自顾自回答道:“应该算吧,我一直给他惹麻烦,一直都是他在操心,我现在还跟他对着干,甚至还怀疑她。”   说着,楚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分了,长叹一口气道:“我真是失败。”   陶歌忽然道:“王爷招我入宫,也是他主动上门的,那时候我还在京城自己开了家小医馆,他对你的担心不会作假。”   楚肖道:“当然,我自然知晓阿轩很担心我,只是他方才那一番话,倒让我明白了一点,我太忽略他的情绪了。”   也让楚肖有些怀疑,自己穿书过来后,所作所为是不是从开始就错了。   不过低落的情绪一会儿就已经过去了,毕竟现实已经是这样,不能再改变,再后悔也没有用,楚肖天生乐观,他缓了缓基本就没事了,只是李长明还在那里为他开导。   李长明道:“现在这种事情就别想太多其他的事情了,反而更闹心。”   楚肖道:“我知道。”   李长明道:“知道就好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楚肖道:“在蜀国牢中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没想到才过了不久,我们就能坐在一起,你还回来开导我。”   李长明道:“这有什么,世事万千,变化的东西多了去了,你怎么知道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再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自见到你的那一刻便知晓你与长苏定然渊源颇深,就算分开将来还会再见,你看现在。”   陶歌道:“胡乱编排。”   李长明不满道:“我哪里胡乱了,我这说的明明都是真的。”   陶歌道:“谁信你,虚假道士。”   李长明道:“你再说一次!”   这么突然拌起嘴,楚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要更新的时候才发现请假条没有挂成功,跪了道歉!   关于之前评论里说楚肖穿书后为什么没被发现这件事情,我解释一下:原主的性格比较疯,基本属于想一出是一出的那种,而且是完全无心朝政,是属于从小就不好好学习写字的那种。当然啦疯也是真的疯,但原主有时候情绪又会很正常,但也会很不稳定,有点属于病娇那一块的。这也是有了原主爱摄政王而不得转而折磨明长苏这一出。至于楚肖穿书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明长苏,明长苏当然会有点察觉,他内心其实很戒备,并不会说是纯纯好感度加加加的那种,只不过本文是以楚肖的视角写的,他本人性格是属于不是那么精明的,就是要等到一定程度,从前面的细节推敲才能发现蛛丝马迹,不会一下子发现身边的人潜在性格。因为是跟着他时间线成长历程来的,所呈现出来的明长苏基本上都是以他的视角去看的。   当然啦,我最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也考虑到明长苏这边的情况,最终还是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呈现这一篇文,也有我笔力不足的问题,我能力却是还有待提升,就选择了令自己舒服的方式去写,对于看文不愉快的小可爱们说声抱歉。最后,关于明长苏察觉楚肖变化后的态度问题,在楚肖穿书之前,明长苏肯定是不喜欢原主的,就算是在原文之中,他们的感情线也没有开始,楚肖穿书过来刚好卡在那个节点,之后发生的事情明长苏才慢慢喜欢上楚肖,他喜欢的一直都是穿书过来的楚肖,对于他来讲,认定一个人以后,关于他是否穿书其实也已经不重要啦(当然他不会知道穿书)。   最后的最后,本文还有好多情节没写呢,类似于摄政王、陶歌、鹤行这方面的还有很多,有关前面的细节铺垫都还在后面揭晓,我会尽力去写,将所有我能找到的坑都给填上,这还是我第一本v文,我想尽力把他写好,我会尽力的,再次给带来不愉快阅读的小可爱们说声抱歉。   最后最后的最后,再对看下去的小可爱们道谢,还望大家接下来阅读愉快呀!   感谢观看~ 第117章 上殿救人   李长明欲开口, 李长明破天荒抢先道:“这家伙,在还未入朝为官之前,曾在民间街市之中摆摊给人算卦, 那儿的人都管他叫假道士。”   楚肖道:“啊?”他实在没有想到李长明这样的人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登时笑出了声。   李长明道:“什么假的, 那我好歹还赚了钱的。”   陶歌闻言,毫不留情戳穿他道:“是收了钱,没过多久就被人要了回去, 未免生事端,李俯上还跟着赔了十倍的银子。”   楚肖想象了那个画面, 忍不住更像笑了。   自己儿时的事情被这么捅出来,李长明脸上挂不住了,他揪着陶歌的衣领道:“你这又是什遖鳯獨傢么意思啊,想看我笑话,来呀,要不要来打一架。”   楚肖道:“李大人, 我没想到, 你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还回去坑蒙拐骗啊。”   李长明额角突突直跳道:“不是坑蒙拐骗,就是找点生意做!”   陶歌面无表情道:“后来发现在街市上行不通,就摆在李俯门口。穿着一身白袍坐那里,将李俯中的家丁叫过去一个一个算命, 为此, 不少家丁的月奉便一去不复返了。”   李长明已经在挽袖子,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想打架啊,来啊!”   眼看两个人要打起来, 楚肖忙道:“等会儿, 先冷静点。”   安抚了两个人, 楚肖深吸一口气,又想到陶歌所描述的那个画面,看向李长明极黑的脸色,实在没忍住又笑出声。   李长明:“……”   他忍无可忍道:“你到底还要笑多久?”   楚肖举手做投降状,道:“我的锅我的锅,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他缓了一会儿,揉了揉脸道:“好了。”   却在转头的瞬间对上李长明那张棺材脸。方才的气氛已经散的一干二净,话题转移到此处,接下去谁也没再提摄政王的事情。直到安谧从屋中出来,收拾好外面,楚肖跟着进了厨房。   隔绝李长明的视线,楚肖才自在不少,陶歌一张嘴毒的可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长明露出这样的表情,眼下离开李长明的视线之内,楚肖才放松不少。   安谧道:“楚公子,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的,你去那边休息吧。”   楚肖道:“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安谧洗完过第一遍水,楚肖便跟在一旁过第二遍水,长袖挽在手肘处,楚肖主动接过安谧洗好的碗,洗了一遍顿了顿道:“安姑娘,方才你在里面,可有听到外面什么动静?”   安谧道:“是有一些,莫不是楚公子又和夫君吵架了?”   楚肖还未回答,安谧又道:“夫君自从楚国被攻占后就心神不宁,时常劳累,这次能够带楚公子出来,他定然是高兴的,可能有些控制不好情绪,但绝没有其他意思。”   楚肖点头,安谧道:“我方才想,外面还有李公子和陶大夫,便没有出来了。”   那这么说,里面是能够听到外面动静的,楚肖抿唇。   他又道:“齐麟主的情况怎么样了?”   齐麟主气性大,虽然深中剧毒,也就是楚肖出来后第一眼看到她的虚弱模样,那时候齐麟主还是睡着的,眼下醒了后,就许安谧一个人进入房内陪着,就连陶歌也只能在诊脉的时候进去,其余时间,房门一关,真是彻底与世隔绝。   安谧闻言道:“齐姑娘的情况还算好,目前来看精神不错,除了脸色有些差,陶大夫应当替她稳定住了。”   楚肖点头道:“那便好。”   安谧笑了笑,道:“我听齐姑娘说,她常年征战沙场,领兵惯了,想来应当是身为将领受伤不能让下属看见,以免乱军心,所以才会如此的。楚公子不必介怀这个。”   楚肖道:“我也没有,我就是担心这才问问。”   安谧道:“我知道。”   楚肖过了一会儿,又道:“安姑娘看的似乎比我们通透不少。”   安谧道:“楚公子过奖了。”   说话间,全部的碗已经彻底洗完了,安谧转身,楚肖犹豫又道:“安姑娘,你是否知晓,阿轩这些时日都在干些什么?”   安谧转身面对他,楚肖清了清嗓子道:“我问他他一直不告诉我,我也不并不是想要追根究底,只是想知道,不会做其他事情。”   话音一落,李长明忽然从厨房门口探进头来道:“聊什么呢,出来了。”   他这话是对楚肖说的,闻言楚肖也只能压下方才的心思,和安谧打过招呼便出去。   李长明等他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一只胳膊压在楚肖的肩膀上,丝毫不掩饰自己方才偷听了楚肖和安谧的谈话内容,道:“你问她?相信我她肯定不会说的,这姑娘看着文文弱弱,实则精明得很。”   楚肖侧眼,没有反驳,大厅内鹤行不知何时回来了,楚肖被李长明带过去,道:“你这么着急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李长明闻言对话鹤行抬了抬下巴,道:“他回来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楚肖道:“什么意思?鹤行不在的那段时日到底去了哪里?”   李长明道:“想知道?想知道就跟我们走,喂,你不会到这个关头变成缩头乌龟了吧,就想着呆在这里安安分分过一辈子?”   楚肖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是想知道鹤行去了哪里,还有,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李长明道:“这你还用问。”   鹤行道:“救人。”   闻言楚肖心念一动,低声道:“去救小明子?”   李长明同样压低声音道:“是啊,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去吗,怎么样,现在就有个机会,去吗?”   楚肖立刻点头如捣蒜道:“去去去。”   他闻言便想迈步离去,走了几步,又返回去,李长明看着他的动作不解道:“你这走来走去是在干什么?”   楚肖道:“我先跟安姑娘说一声。”   闻言李长明二话不说上前抬手扣住他的脑袋道:“还说什么,都说了那姑娘那么聪明我们不见了怎么会猜不到,还有你别给我惊动齐麟主,我们现在就走。”   楚肖被他带着,几乎是拖出去的,三日一起,经过门口对上陶歌的目光,陶歌皱了皱眉,李长明和他对上眼,显然还记得方才的事情,李长明只是沉着脸色略过了陶歌。   三日走出院外,楚肖这才道:“打探到了皇宫内什么情况了吗?小明子如何了?”   李长明道:“你别那么着急。”   鹤行道:“今日午时,主上便要被赐死。”   楚肖瞪大双目道:“不是说他会没事情的吗?宣王现在不能动他?”   李长明道:“那是在陛下圣旨下来之前,现在已经下来了,送到宣王那边,长苏的结果已经定下来了,来不及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过去救人。”   鹤行穿在两人中间一手抓一个足尖点地飞而起,却在不一会儿落下,楚肖盯着在不远处大树下的身影。   原以为摄政王说了那么长一番话以后,当真是对他失望透顶不再愿意理会他,没成想还是让连云守着他。   看到连云的那一刻,楚肖心底十分复杂,既有死灰复燃的丝丝喜悦,还有一些无措,但更多的还是着急。   毕竟他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容一刻的耽误。   楚肖还未开口,只听鹤行道:“让开。”   连云八风不动,鹤行直接拔剑上前,两个人瞬间纠缠在一起,楚肖看着眼前的场景皱眉,李长明却一把拽着他的手腕道:“还看什么,先走。”   楚肖被李长明拉的先往一个方向而去,他们跑了不知道多久,鹤行追了上面,想比起方才,现在鹤行的模样是狼狈不少,看来在和连云那场战之中也耗费了不少心力,不过,这些不是现在该担心的。   三人谁都没有多话,汇合在一起便往一个目的地走去,紧赶慢赶来到皇城外围,只见城外又是守卫森严,楚肖他们换了身衣服,鹤行带着他们轻车熟路抄小路过去,避过一些官兵,但卡在一处。   那是离寝殿最为接近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个拐角,先前就是在这里,当时楚肖要去蜀国经过这里逃脱,这点楚肖记得,然而现在这里的守卫不是一般的森严,至少比他那时候多了三四倍。   三个人卡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焦急了良久,忽然,不远处交谈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宣王道:“姜大人以为,此事我该如何?”   楚肖竖起耳朵,姜辰逸的声音响起,他道:“既然是陛下所言,那便由此定夺。”   宣王道:“可……”   姜辰逸又道:“王爷所做皆是为了陛下,恕下官直言,并无可担心的。”   宣王笑了起来,他道:“哈哈,果然,姜大人,本王果然没看错,一开始见到你,本王便认为你是个可塑之才。来日定然会有大作为,只可惜你当时跟在我那皇弟的身边,而我那皇弟贪图于美色,就连对方是敌是友都是非不分,实在令人寒心,也令父王寒心,如今你跟了我,那便不用在像条狗一般跟在皇弟身后,等来日本王登位,定然会许你一个最高官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辰逸道:“多谢王爷。”   宣王道:“不用谢,都是你应得的。”   他笑了一会儿,似乎心情不错,又断断续续道:“我也不跟你说其他的事情,就说我那皇弟,原本这次攻打楚国,父王就许他这一件事情,没成想他攻倒是攻了,非死保这里的人,他那个脑袋,当真满脑子情情爱爱,若是听了话……不过也没关系了,今日过后他死了,我便能彻底做完他未做完的事情,到时候这座城中所有人的性命,我都要。”   闻言,楚肖瞳孔微震,他眉毛拧成一团,宣王的话并不难理解,他口中所言的明长苏未完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就和他后面说的,全城人的性命,又有何关联。   楚肖手背被碰了碰,李长明示意他回神,三个人往同一方向走,方才人马少去,那一瞬间正是绝佳的好机会,楚肖往前探的那一刻微微偏头,竟和不远处姜辰逸的目光对上。   只是轻飘飘一眼,速递快到让人以为这是错觉。来不及多想,他们左拐右拐,进入了寝殿内。   因为是渊王被赐死,身份尊贵,提前一天将明长苏从大牢中带出来,宣王的意思美名其曰既然是皇族血脉,那要走,便也要风风光光走。   楚肖凭着记忆摸到寝殿门,刚想推门便被李长明从身后揪住领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楚肖被李长明连同鹤行一起从另一侧窗户扔了进去。   动静不算大,扔的姿势极为讲究,楚肖十分狼狈在地面滚了几圈,手上还揉着臀部。   余光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动作骤然停下,下一瞬,已经被人从后面扶起身。   扶他的人眉眼熟悉,正是他这几日朝思暮想时刻担忧的明长苏。   四目相对,楚肖的眼眶骤然红了,他声音有点哑,道:“小明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18章 再遇将军   楚肖被明长苏扶起身, 明长苏的声音也不大平静,他道:“阿肖。”   李长明道:“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跟我出去吧。”   鹤行带头, 先循着原来的方向回去, 他们经过拐角处又碰上了宣王, 而这一回宣王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明长苏所在的寝殿,楚肖看着心中一紧, 若是宣王进去了,那必然会知晓明长苏不在那里面, 他们还没走多久,又会有其他的官兵来追捕,到时候再跑出去便不会容易了。   李长明脸色凝重,很显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了,鹤行带头往别的方向看了看,最终停在某一处, 与此同时, 明长苏和他一并开口道:“往这边走。”   几个人于是摸着弯换了个方向,这里更为偏僻,但很显然和之前的路相比行走也不易,至少对于楚肖这样的人来说, 是不会简单的。   飞檐走壁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对于楚肖来说, 还是不太熟练,记忆之中他还是作为楚国帝王时为了气摄政王而特地上屋顶跑来跑去,但也就局限于跑来跑去, 并未走更远的地方, 那时候站的屋顶不高, 但这次面对的,于他而言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鹤行护着李长明,作为在这方面和他一样小白的李长明,在这上面托的后腿完全不比楚肖少,但他本人完全没有对此的羞愧,倒是老老实实小鸟依人靠在鹤行怀中被带走。   一路上这样的场景楚肖看了不少,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扎眼,他和明长苏小别,再次见面楚肖恨不得和明长苏紧紧黏在一起,他抓着明长苏的手,明长苏带着他走在身前,除了方才一开始的激动,楚肖看不出明长苏任何的情绪。   理智告知楚肖这个时候并不应该想这些,但他望着跟前的明长苏,总觉得明长苏带着他跑的动静有一丝急躁,甚至这整个过程都有一丝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李长明让什么也没问就真的什么都没问,分明亲验见到宣王进了他离开之后的寝殿,也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明长苏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丝毫没有犹豫。就这样带着绕了一圈,也成功躲开一大群侍卫,他们终于到达了安全之所。   这是一方空地,按照轮班的规律来判断这里暂时没有人经过,他们可以在此地休息一会儿,顺带判断接下来行动方向。   一落地,李长明便被鹤行从怀中踢了出去,就那动作,楚肖肉眼可见鹤行对李长明丝毫不见客气,李长明被踢得“嗷”了一声,愤愤瞪着鹤行,但却一句话都没说。   楚肖道:“小明子,你现在没事吧?感觉身体如何了?”   他双手握着明长苏的手腕,将人从头到脚查看过,又道:“对了,解药我带了,也给陶歌看过了,你快点吃吧。”   说着,他把解药从口袋里逃出来,递给明长苏,明长苏垂下眼看他的手掌心,并未立刻接住,楚肖还欲催促,明长苏的手却先一步从手背包裹他的手。   解药被楚肖收拢在掌心,见状楚肖还有些懵,便听明长苏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楚肖道:“为什么?什么不是时候?”   休息了一会儿,李长明转头道:“可以了吧?咱们走吧?”   他方才一直处于被鹤行那一脚踢过去的愤懑之中,并未注意到楚肖这边的举动,闻言明长苏摇头道:“再等会儿。”   李长明道:“还等什么?再等的话等会儿要来人了,现在不走等着过一会儿被发现啊?”   顿了顿,李长明又道:“长苏,你不会是在等什么人吧?”   明长苏并未反驳,李长明道:“不对啊,我所知晓的,能在这种时刻和你接应的人就我还有他,还有他们,还能有谁啊?”   话音一落,只见不远处两抹身影由远及近,每个人速度都闪的飞快,片刻便移到了他们跟前。楚肖见到来人,控制不住瞪大双目。   李长明也同样惊讶,但到现在,也没什么猜不到的了,他道:“你们两个人,这是什么时候达成一致的?也难怪啊,王爷会让我们住在他那里。”   摄政王和连云一前一后站在楚肖跟前,摄政王的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明长苏道:“走吧。”   他往前走一步,发现楚肖定在原地,摄政王也发现了,他只是回头看了楚肖一眼,便不再顾及其他继续往前走。   明长苏站在楚肖身侧,低声道:“阿肖?我回去再跟你解释,好吗?”   楚肖喉间干涩,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缓缓点头。   他们正要走,便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步履规律,很显然来的人不止一个两个,直到此刻,楚肖也明白应当是宣王发现明长苏不见了过来抓人,李长明骂了句脏话,道:“快走吧。”   话音一落,只听“嗖嗖”几声,楚肖闻声回头,只见背后无数的箭刃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白光闪在楚肖的眼底,楚肖睁大眼睛,下一瞬肩膀被人扣住。   明长苏带着他转身,躲过箭刃,其他人措不及防,一起抵御箭刃,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长明被鹤行护在身后,道:“来不及了,快走吧。”   这种情况,想要离开并不容易,他们别无他选,只能往一个方向跑去,又跑了几步,几支箭从侧方刺入,就在楚肖眼前闪过,好在明长苏提前拉住他,楚肖这才刹住车。   楚肖劫后余生,正想道谢明长苏却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将他往前推道:“快走。”   楚肖瞪大双目,刚想开口,后颈忽然一痛,紧接着,他便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前,楚肖眼前出现的还是明长苏的身影,以及明长苏身后即将刺中他的箭刃。   虽然以明长苏的身手,似乎并不会因此受伤,但楚肖还是抑制不住开始担忧,一种从心底的冷颤油然而生,那一刻,他只觉得呼吸都静止了。   大抵是晕过去前一幕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即使还晕着都在做一场又一场噩梦,他梦到了原文中的内容,按照他现在的时间线,原文之中的明长苏正在“报复”原主,一面折磨,一面又是自己痛苦,原主被关在殿内,两人一旦见面,必定会是双方都伤痕累累的结果。   楚肖有一个梦,他好似梦到了自己处于原主的视角,面对陷入仇恨的明长苏心痛的难以自已。他又好像梦到了晕倒前的那一幕,他梦到明长苏中了那只箭,就这么倒在他眼前。   这些梦不论是哪一种,对于楚肖来说都是折磨,尤其是最后那一幕,他在梦中一抖,彻底将自己抖醒过来,醒来还有些恍惚,映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摆设,楚肖认了出来,这是楚国的皇宫之中。   他动了动,一个声音道:“你醒了啊?”   楚肖顿时坐起身,李长明摁住他的肩膀道:“别动,你做什么梦了一身冷汗?”   楚肖伸手摸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已经彻底湿透了,李长明又道:“而且还哭了。”   楚肖低头,他哭了吗?   他道:“我们还没来得及逃出去吗?小明子呢?”   李长明侧眼,示意他往一边看,楚肖顺着视线望去,只见摄政王和连云站在不远处,摄政王身侧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穿的衣服很少,背部也有不少破烂,露出里里面的疤痕,很显然是被囚禁于此的。   楚肖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一会儿,当那人转过头来时,楚肖道:“席君临?”   他对席君临的印象只是匆匆一眼,但只是那一眼,他也记得对方脸上的青稚和势在必得的气质格外令人印象深刻,但此时这一眼,席君临的脸上已经彻底褪去青稚,短短时间内,他成熟了不知道多少,楚肖甚至没认出来。   察觉到他醒了,摄政王也跟着看过来,不过他并未说话,倒是席君临道:“陛下,许久不见。”   楚肖道:“是真的许久不见了。”   席君临道:“那一日一别,如今再相见,我已辜负了陛下对我的期望。”   楚肖道:“别这么想,你这是?”   摄政王道:“席将军年少有为,独有领兵的天赋,蜀国之人见他天赋异禀,便想着将他收入麾下,自从擒住他开始便有此意,但至今,席将军也并未答应。”   楚肖道:“原来如此。”   他起身,心中无比复杂,他面对席君临,深深鞠了一躬行了一礼,并未继续说些什么,席君临也回以一礼,沉重道:“陛下,我生是楚国之人,死便也是楚国的亡魂,定然不会做出背叛楚国之事。”   楚肖方才那一躬,是对于席君临所做的敬佩,席君临说完后,楚肖对上摄政王的目光,不似他的错觉,摄政王望向他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嘲讽之意。   楚肖抿唇,明白摄政王的意思,也并未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李长明轻咳,道:“我们还在楚国宫内,这里是席将军被囚禁之所,我们暂时躲在此地避难。至于长苏……他被捉回去了。”   楚肖瞳孔一震道:“小明子他被捉回去了?”   此话一处,楚肖才渐渐明白过来方才所见到的那一刻并不是梦境,他呼吸一滞,声音有些颤抖道:“那他现在……”   李长明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道:“不清楚,不过想来,应当是没事的,至少在被捉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楚肖道:“方才我晕过去之前,是谁打晕我的?”   李长明并未再开口,静默之中,摄政王清冷的声音传出,道:“是我。”   楚肖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楚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阿轩,你和小明子究竟和做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19章 被抓回殿   以他对摄政王的了解, 摄政王定然不会平白无故和明长苏走在同一战线,自始至终,摄政王对蜀国人的排外感就没有消退过, 之前在楚国皇宫之中, 他和摄政王就因为明长苏的事情几次三番吵架, 摄政王更不会答应明长苏的任何要求。   既然有了现在这一番局面,那他们双方一定会从对方身上获取些什么。   摄政王道:“我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又关你什么事情?”   这一句反问, 将楚肖原本继续盘问的话语打碎的一干二净。   李长明见状,上前打圆场道:“王爷别着急, 这样的情况下,楚公子想要询问些什么也是正常的,现在我们尚未脱离危险期,这么吵架未免不太合适。”   席君临看看摄政王,又看看楚肖,道:“王爷带着你们逃避追兵来到此处, 我正好听见了, 就让你们先进来躲躲。蜀国士兵暂时不会进入我这里,但不保准之后会如何,总而言之,你们若是寻到机会, 还是尽早跑吧。”   楚肖道:“席将军……”   摄政王同样皱眉, 席君临却道:“我身上的铁链打不开,除非断了我手脚,我跑不了。”   楚肖道:“那你……”   席君临道:“他们暂时不会对我做些什么, 陛下尽可放心。”   鹤行一直守在窗前, 悄悄观察, 过了一会儿道:“可以走了。”   众人于是集结一起,陆陆续续翻窗而走,楚肖和李长明说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李长明拽着鹤行一并先出去,楚肖想要扒窗户时,后颈忽然被人拎住,他转头,只见是摄政王,摄政王脸色依旧不好看,再对视的瞬间,揪着楚肖的后颈不由分说将人往外扔。   当真是将楚肖扔出去的,力道不小,好在外头还有人,李长明下意识上前给楚肖垫了一下,楚肖这才没摔得格外惨,只是后腰处有点疼,他揉了揉,站起身,摄政王正对他的面从窗户跳了出来。   楚肖这下眼神是真的有些哀怨了,他敢笃定,摄政王方才那一下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鹤行带着李长明走,自然分不出再多心思来照顾楚肖,楚肖站在一旁只能退而求其次,他默默蹭到连云身后,企图让连云带着他,没成想连云看都没看便飞身离去,转眼间便跟上前方鹤行和李长明的脚步。   楚肖:“……”他默默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后颈又被拎起,熟悉的触感传来,几乎是同时,他被摄政王的动作带的双脚离地,大概摄政王还记着仇,即使带着他上屋檐也毫不客气,第一下离地时楚肖差点没有噎窒息。   好在摄政王即使换了个姿势,楚肖这才缓过劲来,并未酿成大祸。楚肖道:“阿轩。”   他有气无力,低声叫了摄政王一声道:“我知道你心底不舒服,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如此质问你,我真的只是想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无针对你的意思。”   虽然暂时没人,但保不齐会有人突然杀过来,这是他们随时对地都要防备的,所以在屋檐上行走的速度所有人都达成一致走得飞快。   楚肖被摄政王拉着,感受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速度最快的飞檐走壁,一路颠簸的他不敢多说话,尤其是他方才断断续续说了那些话后,感觉摄政王的速度更快乐。   跳过屋檐,楚肖落脚的地方没有找好,落地时脚底一歪,差点在半空摔下去,好在摄政王及时扶住他,就这么一下,楚肖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在也没心思想其他事情。   正当他惊魂未定时,摄政王的声音低低传来,道:“我和明长苏之间,各取所需,并不欠谁。”   楚肖深吸一口气道:“我当然知晓,只是,你能否告诉我小明子答应了你什么,你又答应了小明子什么?”   摄政王又不说话了,楚肖也不指望他说,他顿了顿,继续朝着鹤行他们的方向走去,他们一路的距离并不远,方才他那动静实在太大,不仅是他自己,连带着给李长明他们也吓了一跳,眼下李长明停在他不远处的屋檐之上,瞪大双目道:“你还行吧?”   楚肖摆摆手,道:“没事,就是腿软了一下,别听了。”   他离开摄政王微微往前走,摄政王从身后跟上来,捏着楚肖的手臂,似乎打算再说些什么,忽然摄政王脸色一变,他手上移扣着楚肖的后脑勺往下压。   楚肖只听耳边一阵尽快的风,格外熟悉,他微微抬眼只见一只箭在他眼前落下。   众人大惊,忙脚步加速想要逃离此地,奈何飞在半空的箭越来越多,一簇簇如雨落般降下,直冲着他们,他们人多,而且站的地方较为近,箭落下的空间比较密集。   有好几只蹭着楚肖眼前飞过,眼看差点要刺上楚肖,都被摄政王和赶来的涟源挡过。   箭实在太多,饶是这样,楚肖也看出来了他们此刻已经落入下风,面对无情的利箭,已经隐隐有了招架不住之意。   间隙,有人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只听人道:“有几个身手矫健的暗卫又如何,纵使你们身手再好,也抵不过我的箭多且准,更何况你们身边还有那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别挣扎了,乖乖下来,好歹能避过被扎成刺猬的风险。”   宣王的声音懒洋洋地,显然等在下边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姜辰逸跟在他身侧,仰头望着半空屋檐上的人,眉头紧拧。   宣王见状道:“怎么,姜大人这是不舍得他们?”   姜辰逸道:“这么射下去,恐怕是会耽误一些时间。”   宣王摆手道:“不碍事,他们愿意挣扎,那我就陪他们多玩一会儿,就算他们能够逃得过这箭雨,再往外走一点,还有禁军在。这些都是聪明人,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回来,这一伙人今日便是插翅也难逃。”   姜辰逸仰着头,半空之中鹤行他们还在挣扎,楚肖道:“这样下去不行,你们带着我,行动也有些不便。”   摄政王闻言直接道:“闭嘴,想都别想。”   就此一句,楚肖未尽的话语就停在嘴边,他低头被连云护着脑袋,不再开口。那边的李长明被鹤行护着,也同样举步维艰,他朝这边喊道:“这样不行的,我们体力会被消耗光的,先走吧,能走吗?”   他侧头看着鹤行,鹤行趁机掐着他的脖子,扭转小半圈,一只箭直擦着二人脑袋之间飞过。李长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捂着泛酸的脖子,面对鹤行有些不敢置信,鹤行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在他扭头的瞬间便拉着人强行从箭雨之中穿过去。   楚肖见方才那一幕,看着李长明的脖子扭的弧度,一时讶异,也来不及想别的,眼看鹤行带着李长明王别的地方走,同时也分走了一部分箭意,他们三个人趁机离开。   三人移动速度很快,在站在角落处马上要飞往另一处更远的屋檐半空,楚肖躲过剑意扭头,在下一瞬刚好的视角之上对上地上姜辰逸的目光。   楚肖视力一直都很好,四目相对,楚肖被带着往一边飞去,却不想在半空之中摄政王的腿部中箭,他们三个人紧靠在一起,楚肖和连云也被带下去,三人一同摔在地面。   连云反应极快,在地面滚了一圈来到摄政王跟前道:“主上。”   楚肖也没反应过来,往摄政王那边爬去道:“阿轩?怎么样?”   还未听到摄政王回答,又听宣王道:“原来是摄政王啊,不对,现在不应该叫你摄政王了,既然楚国已经覆灭,那么所谓的王爷身份应当不负存在,你现在应当是楚国的俘虏,来人哪,将这几个人抓起来。”   他大手一挥,面对摄政王的目光道:“别瞪我,早就听说楚国摄政王年少成名,格外聪慧,当年在蜀国一见,当真是觉得风采,只可惜……咱们终究是敌人,既是敌人,那落到本王这里,本王自然不会客气,来人哪。”   身后的士兵重重包围他们,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唯一还有些能力的连云,却怎么也跟着摄政王一起,被蜀国的士兵带走,宣王对上楚肖的目光道:“别急,你呢,自然还有其他用处,我那皇弟心心念念都是你,那一日晚上我便特许你们多呆一会儿,现在也是如此,你就好好和皇弟珍惜接下来的时光,再多过一会儿,我便要让你看着他,喝下毒药一点一点在你眼前死去。”   最后一句话宣王的语气格外轻盈,落在楚肖耳朵里却有一种悚然之感,楚肖只觉得从外冷到骨头里,他神色愣愣地,脸色瞬间血色褪尽。   那些人奉命将他带走,楚肖又被带回了那间殿,这次殿门大开,他被扔了进去,径直撞在明长苏的怀中,楚肖反手揪着明长苏的衣袖,一抬头对上明长苏的神色,二人相贴的地方传来明长苏的温度,楚肖这才有些反应过来。   他抓着明长苏,手背青筋有些冒出,什么都没说,明长苏也没问,只是抱着他,轻轻拍他的后背。两个人胸膛紧贴,怦怦跳动的心跳乱了楚肖的耳朵,一时之间楚肖也分不清是谁的。   明长苏的手放在楚肖的背上及其规律轻拍下来,楚肖就在他的动作下,心跳慢慢回归速度,但还是跳的很快,冷到僵硬的手脚慢慢恢复知觉,感觉回笼,他低头,蜷起手指,手心汗涔涔的。   明长苏搂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楚肖顺着他的手仰头,楚肖额头上一片湿汗。明长苏搂紧了他,楚肖这才发觉他身上已经一身汗,浑身湿透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0章 亲眼服毒   衣服紧贴在身上, 明长苏抱得紧,两个人几乎相贴,对方的温度通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明长苏身上一直都偏凉, 楚肖此时比他更冷, 这样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也渐渐暖了过来。   因为杠出了一身汗,楚肖被明长苏带着到了床上,被褥包裹住身体, 明长苏递给他干净的衣服道:“先穿上吧,别先着了凉。”   楚肖接过衣服, 躲在被褥中慢吞吞换了起来,他的指尖还有些颤抖,脱衣服的时候扯着腰带半天扯不开,明长苏坐在一旁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摁在楚肖的手背上。   楚肖动作微顿, 他没抬头, 但也没制止明长苏的动作,明长苏的手掌包裹他的指尖,先是捏了捏,随后轻轻拿开楚肖的手。接着, 明长苏的指尖重新触上楚肖的腰带, 一圈一圈绕开。   最里层的衣服被拉开,露出胸膛,明长苏视线并未多做停留, 将楚肖用被褥包裹好, 拿着一旁干燥的衣服, 又拉着楚肖的手从袖子上套进去。全程楚肖就像个任人折腾的布娃娃,不哭不闹也不开口,一双眼睛湿漉漉盯着明长苏,一直到换好衣服。   楚肖道:“小明子。”   明长苏抬手摸了摸楚肖的脸道:“嗯。”   楚肖抿唇道:“你被捉回来了,我也是。”   明长苏捏着他的手腕,往上一拉,楚肖便控制不住往前靠,迎面扑入明长苏的怀中,明长苏顺势扯过被褥盖在二人身上,在被褥之下,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楚肖明显还有些没从方才的劲头中缓过神来,宣王那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楚肖眼里简直是泰山压顶,将楚肖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直到真的碰上明长苏,真真切切确认明长苏还在,楚肖才缓过一口气。   现在好好的,一会儿若是宣王来了……楚肖被明长苏蒙进被褥中,不过一会儿他忽然挣扎起来,反手扯着明长苏的手腕就要下床。明长苏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着他,一起下床到了窗边,楚肖道:“小明子,我们快走吧。”   他想扯着明长苏的手腕带人走,明长苏却不肯了,明长苏道:“现在外面都是人,若是外面有企图逃跑,一旦出去就会被乱箭射死。”   这是宣王将他压入殿中之前便告知于他的,这是在给明长苏一个选择,横竖都是死,楚肖听了却压根受不了,他紧皱眉,背靠着窗沿慢慢下滑,道:“那……我该怎么办啊,宣王马上就要来了,小明子,你知道他要来干什么的吗?”   明长苏扶着他的肩膀,轻轻点头道:“知道,阿肖,别担心。”   楚肖道:“怎么可能不担心!小明子,你这么说,是不是你有什么办法?”   明长苏却摇头道:“我现在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也走不远,先静观其变。”   楚肖压根淡定不了,比起明长苏,他更觉得这是在拿捏他的性命,现在一举一动都举步维艰,甚至做什么事情都无济于事,难道就只能等在这里,如宣王口中所言那样,眼睁睁看着明长苏被赐死在他眼前吗?   不、不可能的,这本书全程都是明长苏为主角,若是明长苏死了,那么这本书就没了最核心的地方,明长苏不可能死的!   这是楚肖能想到现在场景唯一的解释,他半蹲着抱头,偏偏明长苏现在没有一点儿害怕,楚肖却浑身怕到了底,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就像是两个极端。明长苏低头看他,伸出手放在楚肖的肩膀上。   他顺势往前靠,楚肖抬头,红着眼抱着他的腰,沙哑道:“小明子,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明长苏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明长苏轻轻摸楚肖的脑袋道:“阿肖,其实有些去事情不必看得太重要。”   楚肖拼命摇头,抓着明长苏的手收紧,明长苏仍旧道:“我们相识,也是一场缘分,你我本是对立面,陷入这种境地其实是迟早的事情。”   楚肖道:“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别说了,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明长苏道:“其实我想说很久了,阿肖,别太难过。”   楚肖道:“不!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吧小明子,别说了,我真的求你别说了。”   明长苏果真不说了,只是任由楚肖抱着他,二人一同沉默。   不一会儿大殿便被打开,宣王协同几个人进来,见状停住脚步道:“都这时候了,还这么黏糊,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   楚肖自门传来动静时便警惕着,他抬头,对上宣王的目光,宣王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们道:“也是,等会儿就阴阳两隔了,还不得趁现在好好亲热亲热。”   明长苏道:“明成晏。”   他语气不善,宣王听了反倒笑了笑,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他到:“皇弟,你现在威胁本王不觉得晚了吗?本王呢大度。”   说着,他微微侧身,露出他身后的人,身后的侍卫手中端着一个小瓶子,格外小巧,在他们看过去宣王道:“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这瓶毒酒就会被皇弟喝下去,这样,他便会死在你眼前。”   说着,他顿了顿,对上楚肖染上惊恐和愤怒的神色,又笑了笑道:“不过呢,楚公子若是不想这样也可以,这瓶子既然拿到这里,那定然是要给人喝下去的,楚公子若是不想皇弟在你的眼前喝下去,那便代替皇弟喝吧,这样也可以。”   话音一落,明长苏突然起身,迎面对宣王揍上一拳,周围人反应都没有明长苏快,就是楚肖原本听了宣王的话也有些怒意,却见明长苏上前,他眨了眨眼。只见宣王被打的偏过头,嘴角溢出鲜血,周围人这才围上去,将明长苏反压在原地。   楚肖见状立刻也上前,抓着撞开那些抓着明长苏的人,也反被抓着,压在明长苏身旁。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宣王转过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抬手,示意其他人方才楚肖和明长苏,宣王道:“皇弟,既然我比你大,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该让着你,这也是你最后的时间了,本王不与你计较。”   明长苏眸色之中仿佛蕴含着淬人的寒冰,他道:“你别太过分!”   宣王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但他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道:“随便怎么闹吧,再等一会儿,你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间缓缓流逝,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明长苏紧搂着楚肖,楚肖浑身发冷,他反手抓着明长苏的袖口还有胸前的布料。明明周遭都是明长苏的味道,胸膛的温度通过背部暖暖传来,楚肖却还是觉得浑身冰凉。   他控制不住发抖,已经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他根本无法接受,但现在面对这些人做些什么事情,那只会添乱,甚至让宣王改变主意,让他们即刻便喝下这瓶毒药。   尽管现在能算得上自由,但楚肖却感觉自己是只被关在笼子中的脏狗狗,只能远远看着旁人,怎么挠爪子都出不去,也做不了什么。   宣王道:“到时间了。”   这会儿他的目光落在楚肖和明长苏身上,一丝一毫没有犹豫便招呼其他人摁住明长苏,楚肖在一旁推开其他人,咬他们的手,眼睁睁看着明长苏被强行喂下毒药,就在要喝下的那一瞬间,楚肖爆发出一股大力,推开其他人道:“不要!!!”   他扑上前,宣王道:“想清楚了?愿意代替皇弟喝下去?”   楚肖道:“我喝!我可以喝!”   说着,他便要伸手去夺,哪成想明长苏先一步避开他的手腕,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那一瞬间,楚肖像是哑了般,喉咙格外干涩,连喉结都滚动不起来,只是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缓缓地,他眼角落下一滴极为干涩的眼泪,楚肖大脑嗡嗡的,什么都想不到,这会儿却全身热了起来,这是眼泪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根本忍不住。   楚肖扑上前,抱着明长苏倒下的身体,宣王在一旁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嘴角带着嘲讽。他只持续了这个动作一会儿便抬手,守在身边的人上前,往楚肖后颈劈下去。   楚肖抱着明长苏,手指脱了力落在地面,他头低下,没了重心,渐而倒地。   ……   摄政王原本被关押在地牢某一处,但这会儿牢房的守卫较为松散,又是熟悉的地方,进去没多久连云便摸了过来,扶着摄政王往外走。   一路拐过回廊,躲过巡视的官兵,又走了相同的路线,他们又绕回席君临所在的那间殿中。   席君临目光落在摄政王的腿上道:“王爷,您这是?”   摄政王道:“小伤,只是破了,他们要抓活人,并未在箭上下毒。”   席君临在殿中找了找,翻出一些创伤药递给摄政王道:“王爷用这个吧。”   摄政王道:“多谢。”   出去时明明是四个人,现在却只有两个人回来此地,作为其中之一的摄政王还受伤了,这副样子,席君临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他道:“你们离开后不久,宣王便派人来了这里搜寻,我并未透露你们离去的方向。”   摄政王道:“我知晓,只是现在。”   说话间,屋外又传来动静,屋内众人顿时屏声,席君临拖着厚重的铁链挪到窗户前,听了一会儿转身道:“看样子,应当是渊王已被赐死。”   摄政王道:“宣王动手了。”   他侧首道:“连云。”   连云在旁道:“主上请吩咐。”   摄政王道:“将他的铁链砍断。”   言毕他又对席君临道:“席将军,还有力气吗?”   席君临道:“王爷放心,为王爷做事,万死不辞!只不过这铁链并不是轻易便能够打开的。”   摄政王道:“这一点席将军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   ……   楚肖睁开眼,入眼皆是一片黑暗,唯有一丝光亮在视线之中,他慢慢起身,察觉到自己已经身处地牢,唯一的光亮应当是唯一的窗户处透进来的。   他抱膝蜷缩在角落里,神色空洞许久,忽然,角落又传来动静。楚肖没动,也没上去查看,过了一会儿,一阵尘土弥漫传开,熏得人眼睛干涩,楚肖一动不动,但不受控制落泪。   突然,他身旁墙壁之中的砖头被拿开,一只手毫无预兆伸了进来,抓住楚肖的衣摆往外扯。这动静有些大,他的衣摆陆陆续续被拉出去,随着砖头被拿开越来越多,那只手也肆无忌惮。   正当那只手逐渐往上,楚肖终于转过头,外面的人同时也爬了进来,抓着楚肖的手臂探头,对上楚肖的眸光,四目相对,来人正是方才逃脱一段距离的李长明。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个转折——   不虐!   感谢观看~ 第121章 誓死追随   李长明道:“原来你没晕着啊, 我以为你晕了呢,还醒着怎么不吱声啊?我还一直拉你想把你拍醒,甚至都以为鹤行那小东西告诉我你在这里是错的呢。”   他从刚挖出来的洞钻进来, 拉着楚肖道:“愣着干什么?”   楚肖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李长明歪了歪头道:“再跑一次吧。”   楚肖道:“我被宣王关回了小明子的殿中, 宣王让我当场看着小明子被赐死。”   话音一落,握着楚肖手臂的力道猝然加大,楚肖没坑声, 沉默着站起身,道:“走吧。”   在牢房之中呆了久了, 又浑身开始冰冷,李长明握着他的手也很冰,似乎都僵硬着,楚肖缓了缓,才稍微有一点知觉。   当楚肖正要往洞外爬时,李长明道:“我们一路逃过来, 都听到这个消息了。”   楚肖动作未停, 李长明松开他,反而从后面给他推了把力,李长明边推边道:“先不说这个了,若我猜得没错, 宣王接下去会真的对这里所有的百姓动手, 我们先走。”   他们一前一后爬出洞,鹤行正等在外面,楚肖对上他的目光, 只见鹤行脸色极差, 想来, 应当是知晓了方才的事情。楚肖没多说话,他只是沉默地帮着后面出来的李长明堵洞口,这回没堵多久,鹤行忽然打断了他们。   李长明道:“还有一点。”   说着,他和楚肖一并转头,鹤行就站在他们背后不远处,而在鹤行对面,站着一排狱卒,他们身上都带着剑,并且剑已经出鞘。见所有人都察觉到他们,带头的狱卒道:“能让你们第一次拆牢房越狱,还以为真的有第二次?当我们是吃素的?”   说着,那狱卒执剑冲上前,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一起,鹤行挡在最前面,见状他拔剑出鞘横扫而过,那群人顿时就倒了一片,楚肖和李长明看着,也有想上前帮忙的趋势,等他们再次冲上来时,鹤行却飞身一转,来到楚肖和李长明身后,揪着他二人的领子便往半空的屋檐飞去。   这速度实在太快,楚肖压根没反应过来,落地的瞬间还差点歪过去没站稳,只听李长明道:“你这小东西,明明一个人带外面两个人可以,怎得你之前就跑的那么慢?别告诉我是故意的啊。”   鹤行不理他,带着他还有还未站稳的楚肖便跑,跑了一段路,身后的箭不知何时冲着他们射过来,大概是惊动了更高层的官员,这下来的人更多。   左拐右拐,堪堪与剑雨擦身而过。就在快要招架不住时,鹤行带头走在前头,忽然脚步一顿。   李长明没注意,直直撞上鹤行的背部,他到:“怎么了啊?你们?”   楚肖也差点撞上李长明,还在最后一刻刹住车,显然他也有些意外,看向来人道:“阿轩?你们?”   席君临道:“多亏王爷帮忙,帮我挣脱了铁链,我便同他们一起逃出来了。”   说话间,众人只听到一些箭雨的声音,楚肖一惊,李长明也跟着竖起耳朵,但仔细一听,似乎有些不对劲,李长明道:“这箭的声音,不是从我们身后传来的。”   摄政王这时道:“是从我们身后传来的。”   他们逃命也惊动了侍卫,眼下身后跟了众多人,箭雨随着他们所到的地方落下。还未来得及再开口,只见箭雨的速度飞快,已经到了他们背后。   楚肖道:“小心!”   席君临和连云反应极快,即使扶着摄政王也丝毫不耽误转身执剑打开那些箭,没有办法,智能往楚肖来的方向回跑,跑了一段路,眼前的箭雨重新楚肖,他们才不得不再次改变方向。   几个能人对视一眼,连云带着摄政王,席君临道:“陛下,得罪了。”话音一落,他便在楚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拎住楚肖的后领,鹤行以同样的姿势拎着李长明,几个人顺着屋檐之中的间隙滑落。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两方箭雨齐齐落下,最前方的箭雨射的最远,甚至射到了对方人马之中。   几个人落地后贴着墙走,行动速度极快,大抵是加入了席君临的缘故,他们之中又有对于皇宫格外熟悉之人,沿着道路左拐右拐,楚肖差点没被绕晕,拐过御花园后,又来到一个地方。   楚肖站在门口,盯着门前两个大字,摄政王在旁冷冷道:“冷宫。”   楚肖:“……”   这语气,活像是里面关了很多人,楚肖就像个抛妻弃子的渣男似的。事实上原主也差不多,不过楚肖读过原文,原主虽然渣,但并未放浪成性,并没有到启用冷宫的地步。   楚肖站在原地,摄政王也不等他,先一步抬腿迈入里面,因为腿部中了箭,行动有些不方便,门口的台阶有些高,摄政王进门时动作格外慢,楚肖见了,忍不住上前想去帮忙,却被摄政王一把拍开手。   摄政王跨过门槛,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道:“进来吧。”   楚肖他们跟着摄政王行走的方向进了门,一路上,似乎不是楚肖的错觉,摄政王对这里似乎很是熟悉,就连各个屋子所在的方位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一路上没有停顿,摄政王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一进门,屋子里摆设很陈旧,但并未积灰,应当是时常有人会过来,摄政王道:“这里暂时没有人经过,你们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   楚肖看着摄政王欲言又止,李长明道:“多谢王爷了。”   摄政王这会儿回头对上楚肖的目光,他的嘴唇动了动,道:“这里是我母妃以前的住所,小时候我是常来这里,这里周边没什么人,他们应当暂时不会想到我们会来这里。”   楚肖闻言微愣,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原文之中是看到过的,但那时候只是匆匆一眼,写的就是摄政王的母妃。   为何原主如此摆烂,烂泥扶不上墙,字也写不好,不上早朝,还能够稳坐皇位,而从小成绩优异的摄政王却不可以。   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摄政王的母妃,原文中对摄政王母妃的描写并不多,只是简单叙述了一些,摄政王的母妃在摄政王并未出生之前,似乎做了些不可挽回的错事,令当时的楚国帝王格外震怒,甚至扬言要杀了摄政王的母妃,但最终没有。   虽然保住性命,但摄政王的母妃在这之后的待遇便一落千丈,直接被打入冷宫,一个人默默生下摄政王,摄政王八岁之前,都是在冷宫之中度过的。   楚肖这一瞬对上摄政王的眼神,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过,更多的还是愧疚,摄政王垂着眼,楚肖只觉得他的眼神方才望过来,似乎在问他,是不是不记得这些了。   对此,其他人并未发表看法,他们在冷宫之中休息一会儿,楚肖也望着不远处出神,他回神,只见李长明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似乎欲言又止。   楚肖微微歪头,询问他,李长明却收回目光,摆了摆手。   楚肖:“……”   过了一会儿,李长明又抬头,这回他却不是看楚肖,而是落在摄政王那边,楚肖跟着看过去,只见摄政王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这间屋子颜色偏素,里面东西也不是很多,方才听摄政王亲口说出来后,楚肖内心还是有些触动,眼下他看着摄政王的背影,思绪也有些复杂。   一些压抑的话语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些什么,楚肖想开口安慰摄政王,他却想到这时候说这些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闭嘴,想要闲聊,又想到他们现在的关系,根本聊不起来,更何况楚肖现在的状态,也说不出什么令人开心的话来。   楚肖只觉得这下,他似乎对摄政王的了解更多了几分。   一转眼,李长明还看着摄政王,察觉到楚肖的目光,李长明看着楚肖,伸手指了指摄政王的背影。   楚肖:“?”   李长明再次伸手,对着摄政王的背影用食指在半空戳了戳。   楚肖:“……”   他这下明白了,犹豫几分,起身上前,路过连云时,连云并未阻拦,楚肖站在摄政王身后,深吸一口气道:“阿轩。”   摄政王背对着他抬头,楚肖又叫了一刺,摄政王这才转头,对上他的目光,楚肖道:“那个……李长明有事情找你。”   一旁的李长明:“……”   他瞪着楚肖,认命站起身,也过去道:“王爷,在下有一事不明,听闻宣王已经打算动手对城中之人动手,结和之前听说的,我猜想当初长苏答应与王爷合作,也是因此吧?”   就因为要护着全城人的性命,所以才答应做这个约定,摄政王道:“不错。”   他忽略楚肖的目光,李长明继续道:“那现如今……你们又身在此地,暂时无法逃出去,宣王即将动手,你们又将如何?”   摄政王闻言这才对上楚肖的目光,四目相对,摄政王目光坚定,他字字铿锵道:“拼死一战,绝不做缩头乌龟。”   楚肖:“……”   屋内极为安静,不知从何时开始,屋内就剩下他们说话的声音,而殿内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他们身上。   李长明道:“若我没猜错,王爷除了长苏这个盟友,还有其他的人是吗?”   摄政王目光落在李长明身上,并未反驳。   这时,席君临忽然道:“王爷,末将愿誓死追随王爷!”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2章 全都忘了   席君临的语气坚定, 就像当初楚肖派他出征时,他站在大殿之内对着天子磕了恭恭敬敬一个响头,站起身离开的背影毫不犹豫, 话音一落, 几个人的目光又转移到楚肖身上。   楚肖还沉浸在以往的回忆当中, 一回神,对上席君临的目光。这段时日,他们已经变化了很多, 事到如今,所面对的境遇做出的抉择也不同。他和摄政王面对时不算和谐的气氛席君临不可能感受不到, 但他自始至终面对楚肖的神情从未表露出其他的情绪。   这一眼看过来,席君临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到现在,他还是将楚肖当作帝王,希望楚肖能够重新回去,领着他们做出抉择。   李长明看看他们, 又看看楚肖, 摄政王微微低头,对席君临的行为并未发表看法,楚肖的视线短暂落在摄政王身上,过了一会儿又收回目光, 楚肖道:“先想办法出去吧。”   席君临道:“是。”   就算是冷僻的冷宫, 平日里无人问津,在这种时候也不能躲得太久,宣王将整个皇宫各个地方都搜遍了还没有找到人, 定然会搜到这里, 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休息够了,那也该尽快离去。   摄政王对这里最熟悉,他带着众人往冷宫之中最偏僻的地方走,绕了好几个弯路,众人闷不吭声,以摄政王带头。穿过一处回廊,便是一间矮房,矮房边上有一堵墙,在视线之内矮墙下方有个半人高的洞,似乎被堵住了。   摄政王停在洞边,众人神色微愣,只见摄政王不带一丝犹豫,上前拿开洞口的砖头,楚肖眼睁睁看着他忙活,也跟着上前帮忙,连云速度比他快,先一步蹲在摄政王旁边。   见状,几个人也不在旁边瞎看着,纷纷上前,不过一会儿,洞就被挖开,楚肖余光见挖的格外努力的李长明,又看看摄政王,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这皇宫之中,原来挖洞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   挖完洞,楚肖站在洞口,他站的最前面,和摄政王面面相觑,四目相对,摄政王道:“愣着干什么,爬出去啊。”   楚肖:“……”   他道:“阿轩,你是怎么知晓这个洞的?”   话音一落,他又觉得本身摄政王小时候就住在这里,能够知晓这里有个洞并不奇怪,但从一开始摄政王给他的感觉真的不太像是会钻狗洞的样子,楚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问出来了,他心底舒服一些,却对上摄政王有几分难言的目光,楚肖一愣,只觉得摄政王的眼里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楚肖歪头,摄政王撇过眼道:“你当真记不起来了,我第一次出冷宫,便是通过这里。”   楚肖:“……”   摄政王又道:“就是那时候,碰到闯入这边的你。”   楚肖:“……”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他们不动,身后的人也不跟着动,楚肖有些僵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长明在他们身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尝试开口道:“那个……不如先出去,等会儿再聊?”   摄政王没开口,楚肖道:“对,先走,等会儿再说。”   说着,他先一步蹲下,蹲下后用目光丈量了下,发觉自己面对这个洞时,还是有一些高,便改为趴下,此时,席君临道:“陛下!”   楚肖知道他想说什么,趴着冲着身后摆手道:“没关系,我都爬习惯了。”   这还得多亏李长明带着他几次越狱的经历,楚肖一点一点往前挪,这个洞不高,倒是挺宽的,他趴在中间,两边还露出不少的距离,能够让他更快速爬过去。   绕过那堵墙后,入眼还是皇宫,不过屋子却有些不同,但从外面看去,比过来时冷宫之中的屋子要华丽一些,但比起冷宫外面的,还是有些逊色。楚肖站在原地,抬眼看去,只见日光透过屋檐顶端落在他的眼里,稍微有些刺眼,但却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   他并未多想,在这宫中呆的久了,很多地方的建筑和摆设各有各的不同,象征不同的意义,他眯着眼,同时其他人也过来了。   摄政王和连云紧随其后,鹤行也跟着过来了,独留李长明落在最后,可能他先前站的位置就有些偏,楚肖方才没爬过来时就注意到了,李长明过来时似乎蹬到了砖块,他轻“嘶”一声。   这边杂草很多,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了,李长明爬过来后拍拍身上尘土,稍微有些郁闷道:“这个洞看着不大不小,钻过来倒有些艰难,欸,真怕不是给人钻的。”   楚肖听着他略感郁闷的抱怨,心底有些好笑,想来,这里的所有人,应当是李长明最为“金贵”,他从小都是大少爷,真的没经历过民间的生活,更别说是钻洞了。   摄政王在李长明爬过来后正蹲下默默拿着拆下来的砖头堵洞,闻言道:“这本是狗洞。”   李长明这下声音都变了,只道:“啊?真的是狗洞?这真的是……好歹之前在牢房之中打得洞,是给人钻的,还挺大,这里竟然真的是给狗钻的?难怪那么小。”   楚肖默默心道:就算是在牢房之中那个洞也不是你挖的。   不过李长明会对这类事情反应这么大,楚肖虽然觉得好笑,惊讶也是真的。楚肖眼底的情绪并未掩藏,一旁安静了半天的鹤行突然道:“他小时候被狗咬过。”   楚肖:“?”   李长明:“!”   他道:“你胡说什么。”   李长明吵着就要去捂鹤行的嘴,鹤行偏头躲过李长明的手,他趁着李长明和他擦肩而过时侧身,抓着李长明的手腕一拧,又将人的手摁在砖头上。   鹤行话语简洁,道:“帮忙。”   这办法简洁有效,李长明果然不吵了,老老实实帮忙搬砖,其他人也上前帮忙,不一会儿,砖头便恢复原样,洞口被杂草掩盖住,能暂时遮挡,他们沿着房檐往外走,又拐了个弯,进入一地。   那地方这次楚肖是熟悉了,他穿书过来后虽未来过一次,但牌匾上的字却记得清清楚楚,是他母妃住的寝殿。   原以为摄政王是带他来这里,哪成想临近走到门口,摄政王忽然脚尖一转,拐到另一处,楚肖:“?”   他不明所以,但仍跟着摄政王的步调,拐入原主母妃寝殿的另一侧,也是一间相似的偏殿,两间殿大小差不多,摄政王带着他们走进去。   楚肖这时候才有些意外,原文中有交待原主母妃的殿叫什么名字,却未说明这殿处在冷宫之内。他们跟着摄政王的脚步走走看看,来到大堂之内,摄政王脚步停下。接着,他忽然转身,握住楚肖的手腕,道:“你们先等会儿。”   言毕便拉着楚肖离去,李长明本想上前询问,却被连云拦在原地,见状鹤行也上前,眼看二人对视后,剑拔怒张的气势开始蔓延,眼看二人就要打一架,李长明忙上前阻拦,拉着鹤行往后退。   这边的摄政王拉着楚肖行走速度极快,力道又很重,他们来到一处屋内,看样子是寝殿,只是许久没人居住,比起之前待得屋子,这里灰败不少。   摄政王将他拉到屋内,站在床沿,摄政王便放开他,摄政王来到床沿,低头在床上搜寻一阵,掀开床垫,摄政王轻轻敲击床板,楚肖见他扒开床板,里面竟然有个暗格。   摄政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个盒子,在楚肖的目光之下,摄政王拿出钥匙打开锁,盒子一开,里面的东西落在楚肖眼里。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偏白,成色格外好看,像楚肖这种外行人一看也觉得很是吸引人,觉得好看的同时,楚肖也有一瞬间觉得有些眼熟,就跟方才见到那屋子的构造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   还未等他细想,摄政王便抬起他的手,将玉佩放在他手里,在楚肖疑惑的目光中,摄政王道:“这是留给你的。”   楚肖道:“给我的?”   摄政王道:“父皇给你的。”   楚肖:“??”   谁?   他眸底的惊异再也掩饰不住,音色都有些不稳定,他道:“这是……这枚玉佩有什么用处吗?”   摄政王道:“你收好,记住,别多问,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用途。现在——”   楚肖手掌还未收回去,摄政王便将玉佩从他手掌拿走,又亲自挂在楚肖腰间,楚肖低头看着腰间晃悠的穗子,他抬头,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摄政王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出去。   回大堂的路上,摄政王顿了顿,往另一侧方向去,进了一间屋,进门后,楚肖再次惊讶,屋内四处墙壁挂满了利器,楚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递了一把□□,他低头,手中的□□较小,很是轻盈,摄政王道:“拿着防身。”   摄政王还拿了不少,基本都是射击类的利器,正要走时,楚肖道:“阿轩,这里的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冷宫之中,明明是最清冷的场所,竟然会有这么一间屋子,里面藏了那么多的利器,包括剑,刀等等,应有尽有,而且明目张胆挂在屋内,这些利器都寄了灰尘,和之前的屋子一样,一定有一些年份了,如此,楚肖不难多想,这间屋子的主人,到底是何居心。   摄政王从小住在冷宫之中,又对此地很熟悉,很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定然早就知晓。楚肖也不是质问,而是真的疑惑,说完,楚肖明显感觉到屋内的气氛变了。   摄政王握着他的力道大了许多,有些疼,但楚肖没挣扎,摄政王抬眼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楚肖闻言一愣,他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摄政王道:“这里的屋子,是父皇以前的住所。”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3章 出了皇宫   楚肖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忍不住道:“阿轩,你所言?”   摄政王道:“我所言句句属实, 信不信由你。”   比起之前的其他事情, 这个消息目前给楚肖带来的冲击格外大, 摄政王没有道理对他说谎,也没有必要,那么这里确实是他们上一代帝王的住所, 可那位帝王,明明放着好好的大殿不住, 跑来这冷宫住又是为什么。   不是楚肖夸张,而是这件事情原本就很无厘头,身为帝王,住在冷宫之中实在不合常理,但摄政王不会骗他,想起这冷宫之中原本住的人, 楚肖抿唇。   摄政王口中所说有关上一任帝王的事情, 是楚肖在原文之中并未看到的,原文对于上一代帝王的交代寥寥无几,只说了其是不得好死的,其他并未做解释。   这些东西无从考证, 而且似乎从很久开始, 楚肖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他对于这本文的知识面,在他身上切身发生过的事情,而原本他并未看到的也有很多, 早已见怪不怪, 如今的局势,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摄政王见他沉默,神色又差了几分,他上前握住楚肖的手腕,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动静,来不及想其他事情,二人一齐朝着声源方向走去,来到大堂,只见鹤行和连云两两相对,李长明站在他们中间,神色有些凌乱。   这场面,李长明夹在中间一直搜拉着一个,面上焦急地不行,看到楚肖来了,他才道:“你们再不来,他俩要开始拆屋子了。”   楚肖过去时眼看二人要打起来,摄政王一来,连云便不打算和鹤行僵持下去,很显然,他本就无意与鹤行争执,摄政王一来他便跟在摄政王身后,鹤行动了动,李长明眼疾手快拉住鹤行,冲楚肖挤眉弄眼道:“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先走吧。”   这种情况,楚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鹤行挑衅人家,从离开明长苏到现在,鹤行的防备一直没有减少,相反,他能看出来,在人越多的时候鹤行的警惕性反而越高,楚肖能理解这一点,因为现在的情况,人多对于鹤行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些人也不是蜀国之人,至少不是和鹤行一路的人。   连云离去,鹤行被李长明拉着,也未再纠结这些事情上面,楚肖松了一口气。   摄政王出来时将屋内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分给其他人,李长明他们接过后并未说些什么,楚肖低头将□□装好,摄政王道:“先走吧。”   众人跟着摄政王走,这边的屋子再往后,都没想到这边还有一道暗门,门大概同人高度,宽度比较大,看得出来材料是用石头制作成,比较坚硬,这道门掩藏在灌木丛之中,还是靠扭转一侧的机关才能开启,靠蛮力推动显然不行。   楚肖简直要惊呆了,不过一路走来,在摄政王的带领下,见到了之前都不曾想到的地方,穿书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能在小说之中看到的类似密道的场景,整个通道的岩壁打造的格外光滑,他们一个接一个通过,走过一段时间之后,便会点燃一盏灯火,灯火是暗黄色的,虽然不是很刺眼,但能照亮的范围格外大。   楚肖这下走着走着,有点类似在逃亡的感觉。也再一次惊讶于这冷宫之中藏匿的乾坤,心想着按照摄政王所言,那先一代帝王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他并不知晓的,而先一代帝王打造这些东西的动机和目的又是何在。楚肖对此十分好奇,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些东西,既然被他发觉了,那必然不会是简单留存在此地的。   似乎走了很久,门内墙壁是石壁,踏出门,李长明顿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晃神,他道:“我们这是……出来了?”   楚肖跟在他身后,望着摄政王面光的背影点头道:“应当不错。”   李长明道:“我还以为必有一场恶战,没成想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还有些不适应,低头看着和楚肖同款小型□□,他道:“原本以为拿了兵器,至少能够大干一场,哪成想什么都没做便出来了,太没有意思了。”   闻言,楚肖忍不住嘴角一抽道:“这都没事情了,你还想着要怎么样?”   李长明笑了笑,低头道:“怕是要真的离开,一时间没这么容易。还有,没想到来楚国一遭,还能发现这么多其他的事情。”   楚肖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也知晓李长明口中的“其他”有一部分指的就是方才在冷宫之中的境遇,但他没点明,楚肖心领神会,也跟着半开玩笑道:“这里是楚国,是你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哪会只这一点。”   李长明这回却不赞同道:“我虽然在此之前没来过此地,但我到底知晓些这里的情况,你别一棒子打死。”   楚肖道:“好好好。”   李长明道:“真敷衍。”   楚肖是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本来他就是随口一说,哪成想李长明会对此这么较真,鹤行自出了洞口便站在一旁,他站在皇城外眺望皇城里面,楚肖站在一边,不由自主和他的视线落到一处。   楚肖本就不太上扬的嘴角此时更往下了。   此时,那边的摄政王和连云交代完事情,转过身来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楚肖未动,摄政王目落在他身上,停顿一刻,眸光微微暗沉,摄政王脸色也差了下去,他道:“楚肖,你又要……”   楚肖原本垂下眼,闻言道:“我想,至少将小明子带出来。”   话音一落,周遭立即安静下来,气氛也随之改变,微微有压迫之感。楚肖绷着唇角,脸色苍白,自出门后,方才在冷宫之中和摄政王对话时的情绪不复存在,他格外冷静,但一眼看去,就好似原本活泼的人骤然安静下来,像是因为一件巨大的事情导致这种变化,而这样的变化之下,也藏着一丝一缕极度悲伤压抑的气氛。   楚肖并未忘记发生过什么,事实上,他心底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只是方才当下的情况并不适合提起,而现在他们都出来了,楚肖也必须做出抉择。   楚肖道:“小明子是死是活,我都要去看一眼。”   摄政王道:“楚肖!”   他吼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要着急赶着去送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身处那里面会是什么下场?!你还以为你的性命那么金贵吗?”   楚肖道:“我从没觉得我性命金贵,阿轩,不论你怎么想,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的,并不是一时气血上涌不顾后果。”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你也得分清楚利弊…你不想想,要是明长苏真的死了,你过去就是给他们送命!”   楚肖骤然打断他道:“我说过,不论如何,我都要去!这和是死是活无关。”   摄政王死死盯着他道:“你真是疯了。”   摄政王的声线没有带着之前那般撕心裂肺的失望,反而是压着火气强行顺气一字一句咬牙说出来的,楚肖听出来了,他垂下眼,也慢慢道:“对,我就是疯了。”   顿了顿,他又坚定道:“怕是很早就疯了。”   摄政王已然气地说不出话来,鹤行在一旁旁观,见楚肖望过来,楚肖道:“拜托了。”   鹤行沉默,楚肖知晓鹤行明白了,李长明道:“带上我。”   鹤行道:“不。”   李长明:“?”   他不可置信道:“你带他不带我?”   楚肖:“?”什么时候要带他了,鹤行不是还没答应吗?   鹤行还是沉默,李长明道:“就你这脾气,还糊弄我呢,想得美你,你的性子,不想带人就是刚才拒绝我一样干脆利落,一般而言不回答就是答应了,我还猜不出来你心底像是什么。”   闻言,鹤行抬眼看他,楚肖有些惊讶,他其实不报什么希望,毕竟一直以来鹤行对他的抵触一直都没有变少,先前是因为明长苏在,后来可能是寄人篱下,寄的还是楚肖兄弟摄政王的窝,或许明长苏在分开之前就嘱咐了鹤行,这才一路走来都安稳。   但楚肖方才提出来的事情,其实已经超出了明长苏嘱咐的范围和人情之外了,完全是楚肖自己私人的要求,本不指望鹤行答应,李长明这么一说,楚肖也忍不住上前确认道:“所以是答应带我去了?”   鹤行方才的样子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一副随时准备冲进皇宫的架势,也就是因此,楚肖才面对鹤行脱口而出要求。   李长明道:“你得了吧你,他刚拒绝我,你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吧。”   楚肖:“……”   他对鹤行道:“那我们去吧。”   一旁的摄政王再次忍不住道:“行了!”   他一开口,李长明和楚肖都回头,只见摄政王神色还是很难看,道:“我好不容易带着你们出来,还不过半炷香就想上杆子去送死,楚肖,你就真的那么嫌命长?”   脱口的话这般咄咄逼人难听,怕是真的气到极致了,楚肖被这刺耳的话扎得一愣,倒是李长明开口道:“那依王爷之见,我们当如何呢?”   摄政王道:“先回去。”   李长明道:“好嘞。”   楚肖:“?”   就这样?摄政王转身就走,李长明忙跟上,还顺带拉着楚肖一直走,楚肖没反应过后,直到被拖了几步他回头一看,见鹤行也跟了上面,内心更疑惑了。   考虑到摄政王一直都在,他压低声音道:“你……”   楚肖一开口,李长明一看他神色就知晓他要说什么,道:“方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像说了,我看王爷的意思,并不像是不打算去救长苏的意思,倒像是纯粹被你的行为气到了。”   楚肖:“???”   他的疑惑全写到了脸上,肉眼可见还有些懵,实在像个人畜无害的好奇狗狗,李长明见状,忽然道:“我可算是明白些许长苏为何这么喜欢你了。”   楚肖:“?”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长明道:“我想不光我看出来了,他也看出来了。”   李长明示意他往后看,楚肖顺着望去,只见一个鹤行闷不吭声走在最后,楚肖用下巴指了指鹤行,道:“是他?”   李长明道:“不然还有谁,你以为他会这么简单会跟着回来?我可告诉你,我家小东西聪明的很——嘶,轻点揍,被你打坏你负责啊。”   话音一落,只见眼前飞过一道身影,楚肖盯着鹤行的背影,李长明道:“真是不经逗。”   他揉了揉发疼的脖子,来回转了转,忽然低着头微微偏了几许,视线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楚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是他腰间被摄政王强行挂上的玉佩。   楚肖刚想开口,李长明忽然指着他腰间的玉佩道:“我之前都没发觉,你是什么时候将长苏送你的玉佩挂在身上的?”   作者有话说:   小明子绝对不挂这是肯定的,这部分的剧情可能有点多,各种分支线会有些杂,等我慢慢叙述。   感谢观看~ 第124章 解药给他   此话一出, 楚肖先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微微睁大双目,他先是心想李长明为何会联想到此, 但仔细盯着玉佩观看, 他便醍醐灌顶, 终于明白当看到这枚玉佩之时为何会觉得似曾相识。   挂在他腰间的这枚玉佩,确实和明长苏送给他的格外相似!但还是有些细小的差别,李长明道:“怎么不说话了?”   楚肖抿唇, 伸手拿起这枚玉佩,前方的摄政王转过头来, 楚肖方才声音压得很低,就是忌惮着摄政王在,此时被这么一看,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摄政王的目光短暂落在他手中,片刻后又收回目光,摄政王道:“愣着干什么。”   楚肖道:“来了。”   方才摄政王转身太快, 楚肖没有反应过来, 下意识便停了脚步,摄政王已然转过身去,背对楚肖往前走,李长明扯着楚肖的手腕扶稳他, 见状他道:“这玉佩……是有什么问题吗?”   楚肖喉结滚了滚, 诚实道:“这玉佩,并不是小明子送我的那个。”   李长明道:“嗯?”   楚肖道:“小明子送我的那个我一直有好好保存,这个, 是阿轩方才给我的。”   这选轮到李长明发愣了, 他道:“不对啊, 长苏的玉佩是他娘给他的,我那时候记得,应当是独属于他们家族一脉传承下来的,不可能外人拥有。”   说着,他顿了顿,又皱起眉道,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道:“也可能……是仿品吧,毕竟这块玉的价值不菲。”   楚肖点头,李长明的神色明显还有话要说,但不知为何他没开口,现在也没时间顾及这些,他们跟着摄政王匆匆忙忙回了屋子,一开门只听屋内传来几声闷重的咳嗽声。   一进门,楚肖便问到了屋内浓厚的药味,还掺杂不少血腥味在里面,楚肖登时眼皮一跳,快步往屋内走去。   内屋,一进门只见地面一滩血迹,方才的血腥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除了血迹,地面还有些黑棕色的液体,看样子应当是药,味道也格外重,两种颜色和味道混杂在一起,一度触目惊心。   齐麟主倒在床边,上半身前倾,安谧坐在她身后扶着她,好让齐麟主有个支撑点,陶歌拿着则一只手放在齐麟主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齐麟主半瞌双目,脸上苍白,全然没了精气神,和他们离开之前的样子全然不一样,楚肖见了浑身发冷,李长明道:“这……这怎会如此,她怎么样了?”   陶歌见了来人,慢慢收回手道:“她身上的毒已经发作,撑不了多久了。”   楚肖道:“怎会如此……”   方才进门那一瞬间,看到的场景,楚肖顿时就想起当时明长苏也是差不多的样子,那时候楚肖跟在明长苏身边,明长苏虚弱的样子他看得一清二楚,便想起那个画面,胸口顿时一阵闷痛。   陶歌缓缓道:“为今之计,只有一种办法。”   李长明道:“什么办法?”   陶歌道:“吃解药。”   李长明道:“哪里有解药……”他话音一顿,慢慢转头,目光落在楚肖身上,四目相对,李长明欲言又止,楚肖看懂他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那颗药丸道:“这是解药,给齐麟主吃吧。”   这下轮到李长明发愣,陶歌倒是没有犹豫,似乎就在等这一刻,李长明道:“你就这么给出去了?”   楚肖道:“现在这个情况,齐麟主是最危险的,我还是分得清楚状况。”   李长明看向他的神色是真的变了,眼神之中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陶歌拿着解药正要往齐麟主手里送,却不想忽然被齐麟主攥住手腕。   安谧扶着齐麟主,道:“齐姑娘……”   齐麟主道:“没事,不用给我。”   她将陶歌的手腕推出去,道:“这解药本来也不是给我的。”   楚肖微微拧眉,他刚想开口,陶歌忽然抬起齐麟主的下巴,将这粒药丸送入她的口中,陶歌是大夫,自然知晓怎么将药喂下去,但齐麟主久经沙场,习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也受惯了伤,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被压制住的。   见状,其他人也上前帮忙,安谧一个人还摁不住齐麟主,楚肖帮忙摁着,几个人忙活一阵,药丸才给吞下去,见齐麟主终于吃下去了,其他人便松了口气。   就一会儿的挣扎,彻底耗光了齐麟主仅剩的力气,吞药后她便昏睡过去,陶歌将她安置在床上,再一次给她诊脉。   楚肖道:“现在如何了?”   陶歌道:“解药的反应并没有这么快,还需等上一阵子,不过应当已经好转了,我先去给她备一些药,还需以后调养身体用。”   陶歌说的没错,解药只是解千疮解的毒性,但因为毒发拖垮的身体还需要慢慢安养,若是养的不好也是会出问题的,陶歌告知后便先行离去,其他人没有异议。   除了房门,安谧去了别处给他们准备吃食,屋内又剩下他们几个人,楚肖抬眼,摄政王道:“后悔吗?”   摄政王话说得突然,楚肖反应了一会儿才确定是对自己说的,他点头,楚肖道:“不后悔。”   摄政王盯着他看,又道:“你真是没救了,从一开始就是。认准了明长苏,不论如何便要跟着他。”   摄政王语气断断续续,还缓缓摇头,见他如此,楚肖有些欲言又止,一旁的李长明拍他的肩膀道:“说实话,我也挺佩服你的,你居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楚肖不可置否,李长明又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解药只有这一颗,给了齐麟主,那往后长苏……你有想过如何吗?”   方才的场面不止令楚肖惊讶害怕,李长明的心情也差不多,面对救齐麟主还是把解药留给明长苏的抉择,李长明也觉得困难,甚至在楚肖拿出解药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拦住,所以到现在他还会多此一举问出口,显然对于楚肖这样的做法感到很震惊。   楚肖大概也能明白李长明的心情,诚实道:“我很想救小明子,但齐麟主的情况就摆在那里,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见死不救……至于小明子,不论怎样我都要陪着他。”   李长明皱了皱眉,他道:“你这意思……那万一长苏出了什么事情,你别瞪我,我没开玩笑,我们自己心里都很清楚,现在长苏是个什么情况,你方才也和我说了,亲眼见着长苏……你这么说的话,你真是打算,殉情?”   最后两个字李长明说的格外轻,大概是顾及摄政王还在这里,从之前摄政王对楚肖的态度李长明也能看得出来一些,楚肖侧首看他,李长明的眸色沉沉的,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活泼调笑,很显然,这一刻,他也不是在开玩笑。   楚肖道:“你知道我为何去蜀国吗?”   李长明:“?”   楚肖道:“因为我也中了千疮解,就是一样的毒,到了蜀国便是为了寻找解药,但并没有找到便回来了,到如今,我也没有解开此毒。”   李长明微愣,他刚要开口,楚肖又道:“所以我想,本来我寿命已无多时,活多活少也无所谓,若是小明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陪着去了也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避着摄政王,楚肖明显看到了摄政王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攥,甚至隐隐传出骨头之间碰撞的声音,有些吓人。   楚肖并未管这些,对上李长明的双目,李长明神色更为复杂了,他盯着楚肖道:“你真是……这么不惜命吗?”   楚肖:“?”   万万没想到李长明会是这样的反应,楚肖顿时有些卡壳,李长明又道:“既然还活着,这么着急死做什么,我能理解你因为一个人而伤神,但是楚公子,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想法有些偏激吗?”   楚肖:“?”   猝不及防被教育一顿,楚肖很懵,他余光见旁边的摄政王手腕也动了动,他道:“偏激?”   李长明道:“昂,你这样的想法,总而言之我觉得不太妥当,人生在世,可以活得恣意随性,但绝对不可以轻命,长苏若是有什么意外你想做出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想,就算是长苏知晓你做出的决定,也是不会开心的。”   楚肖:“……”   “???”   他显然有些懵,怎么突然话题转变,开始朝着哲理去了。   李长明的反应实在超出楚肖的预料,一时之间,楚肖不知晓该说些什么,便老实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道:“我所言,只是我在最极端情况下做出的选择,你说的我都明白。”   他格外正经,板着个脸,李长明见状还想说话,却听一旁透明人的鹤行忽然开口,他道:“殉不了情。”   楚肖:“?”   他和李长明的话音戛然而止,都不由分说将目光落在鹤行身上,鹤行对上楚肖的目光,道:“你身上的解药,一早便吃下去了。”   他盯着楚肖道:“解药还是我给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5章 咄咄逼人   话音一落, 屋内再次陷入一阵沉寂,这回真是死气沉沉的那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鹤行身上。   楚肖其实完全没有那么淡定, 反而在看到齐麟主时浑身冰凉, 听完陶歌的话后冷汗直流, 额角的青筋隐隐突出,那一刻,他真的看到了自己在生死之间的抉择。   楚肖所言皆是出于肺腑, 方才他所说的话,完全是在最极端条件下想好的抉择, 也是思考过许久的,但并不是非这样不可,他没想到,鹤行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楚肖盯着鹤行,眸光里满是震惊道:“我什么时候……”   鹤行道:“还在楚国皇宫时,你晕倒的时候。”   楚肖:“?”   他仔细思索, 忽然道:“我想起来了, 之前我就发觉,几次和小明子在一起会忽然晕倒,醒来后脖子格外酸疼……”   鹤行打断道:“我打的。”   楚肖:“……还真的是你。”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 对上鹤行的目光, 鹤行道:“是我,解药,就是那时候灌下去的。”   楚肖:“……”   这别说他了, 就连摄政王也是很震惊, 自楚肖确认中毒以后, 为此耗费了不少心神,到现在忽然告诉他他已经服过解药了,那么他们之前这么折腾,都真是白忙活一场。   楚肖道:“等等!既然我已经服过解药了,那为何陶大夫给我诊脉时也还在帮我慢慢调理。”   鹤行看着他,目光平静,李长明也收回了其他神色,望向他的目光和鹤行一样平静,细看之下,似乎还有些鄙夷。   楚肖与他二人对视一会儿,低头沉默了。   对啊,陶歌从一开始就和明长苏关系匪浅,若是有心不让他说,陶歌完全可以不说。   想到自从楚肖开始折腾这折腾那,这一切的起因似乎都是因为楚肖中毒,但现在告诉他,他其实早就吃过解药了,而且是明长苏亲自给的。   明长苏让给的。   楚肖紧紧皱着眉,一瞬间,他喉间漫出血腥味,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他有些不确定,断断续续问道:“那那时候小明子带我去蜀国,他一早就知晓我已经服了解药,为何,为何还要带我去蜀国?”   鹤行却不回答了,沉寂片刻,李长明提着折扇目光扫过屋内众人,他率先开口道:“也许这些事情,也只能由长苏亲自告诉你了。”   他转头看鹤行,又道:“我想这小东西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别存在‘你活不了多少时间,还能继续无所事事不惜命’的幻想,看来。”   楚肖落在鹤行身上的眸光复杂,李长明道:“哎,我就说嘛,小东西看着冷,走近一点能被冻成冰,其实他还是挺为人着想的——嘶!”   楚肖并未听进去他后面的话,只是低头半晌,又抬头对上李长明的目光,四目相对,李长明道:“别这么看着我,长苏心底的事情多了去了。说句实话,我当初见你,还真的是以为长苏是将你坑蒙拐骗来到蜀国。后来猜到你的身份,一度认为长苏会将你交出去,甚至带你过来就是为了交给陛下他们,没成想都猜错了。”   他合上折扇,扇顶敲了敲自己的下巴道:“哎,长苏的心思啊,还真是难猜。楚公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并不认为长苏会就此没了性命,这小东西既然跟着我们过来,还有摄政王一起,我还是觉得,长苏留了后手。”   说着,李长明道:“王爷,事到如今,咱们摊开天窗说亮话吧,您接下去如何准备?”   楚肖顺着看过去,摄政王嘴唇动了动,微沉的眸光昭示主人此刻并不平静的情绪。   随着摄政王慢慢开口,楚肖的心也跟着提了上来,实际上,他在某种程度上和李长明想得不错,李长明是足够了解明长苏,他也是了解摄政王,到这种地步,李长明他们还能如此平静回来此地,那很大可能说明这件事情并没有彻底结束。   但楚肖心里没底,现在只希望摄政王接下来开口的话语能给他带来希望,楚肖在赌,即使是亲验看着明长苏在他眼前喝下毒药,他也不敢就这么相信明长苏会就此死去。   也不想相信。   李长明眸底的情绪也不少,众目睽睽之下,摄政王缓缓开口道:“楚国,我是必然要夺回来的,但明长苏的生死,不关我的事情,我并不知晓。”   闻言,楚肖听到心底“咯噔”一声,身体骤然冷了回去,李长明也道:“王爷,那你能否告知于我们,你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又或者,你有什么准备?”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件事情,从身份上来看,李长明问这话已经属于越界了,但此刻情况危急,所有人心情都比较急,也来不及注意这些。摄政王目光看向他,停留了一会儿,收回光,中间划过楚肖失魂落魄的表情。   摄政王道:“我自有准备,自生为楚国之人,那不论如何都要让我们的国家回来。”   李长明听明白了,摄政王应当是不排斥他们,道:“那王爷到时候有吩咐,尽管告知我们。现在这种情况,长苏出事后,宣王必然追着我们杀,我们也无路可去,只希望能够为长苏做点其他事情。”   比如照顾好楚肖,李长明拍拍楚肖的肩膀,摄政王虽然不具体说清楚他要干什么,但好歹不会拒绝他们,印证了摄政王说的话,摄政王来去匆匆,不过一会儿又离去,连带着席君临一起。   席君临全程安安静静,只是在同摄政王离开时,对楚肖行一礼。   他们走后,楚肖抬眼对李长明道:“你真的确定小明子一点事情没有吗?”   李长明道:“猜的。”   楚肖:“……”   李长明道:“唉你别这个表情,我没开玩笑,看他就知道了。”   李长明抬了抬下巴,指向鹤行,只听他道:“你信我,就他那样,长苏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第一个冲过去,绝对不会回来的,他现在能这么安然站在这里,要么就是长苏其实没什么事情,和宣王的这一场战还没打完。”   楚肖抬头,李长明挑眉低声道:“这小东西极其认主,你也应当了解到,连我都不能从他嘴里翘出话来,依我之见,长苏定然给他留了什么话。”   鹤行只身站立在门边上,一身黑衣,腰间别着剑,腰杆挺直,一双眸子毫无波澜望向远方,察觉目光时,他转过头来,眸色依然也没什么变化。   楚肖之前和鹤行不对付,除了最明显的一点鹤行不喜欢他,对从来都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恶意,楚肖也不会主动靠近,还有一点就是鹤行无论做什么神色都是极冷的,甚至比明长苏还要冷上几分。就这样看过去,只让人觉得他身为暗卫,就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般,对人毫不客气,出手冷冽果断,从不拖泥带水。   像鹤行这样的人,让人见了会不由自主避让三分。   而鹤行从始至终,跟随的一直是明长苏,从来没有变化过,楚肖也知晓这一点,这下经过李长明提点,这么一想,楚肖竟也开始觉得如此。   楚肖思路被带跑偏,乍一抬眼,发现旁边的李长明半天没有动静,看过去,只见李长明目光落在鹤行身上,似乎在出神,瞳孔没有聚焦,也没了方才的笑意,嘴角是向下走的。   察觉到楚肖的目光,李长明回神,又恢复如常道:“怎么了?”   楚肖抿嘴摇头,并未说什么。   他明白,不论怎么样方才说的都是猜测,心底的担忧一直都在,楚肖猜得到,李长明虽然语气轻松和他说这些,但事实上心底的担心不会比他少,更多的应该是安慰自己和他的说辞。他们都能预想到最坏的情况。   相比起在楚国皇宫里遇到的一切令他情绪彻底失控,现在他状况已经好多了。仔细想来,他们现在也可以选择回皇宫去救人,就像方才楚肖自己说的,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无论如何都要去看明长苏一眼。   或许在方才逃出来时,就应该选择回去,这样看到明长苏的机会还更大一些,但楚肖在楚国皇宫就没有选择这样,现在依旧也不会选择。   原因无他,就他现在的能力范围内,根本做不到只身闯皇宫。没走多少远便会被禁军拦下,甚至杀死,摄政王说的对,现在的皇宫都是蜀国之人,他们不会手下留情,这时候楚肖闯过去真的无异于去送死。   明明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看明长苏,但实际上楚肖真的没有多少能力去完成这一点,就连李长明和鹤行都选择先离开皇宫,他又有什么能力莽冲回去。   想到这里楚肖便觉得一阵无力,这种情绪更多还是因为他自己,穿书到现在,什么都没学会,也不会做,只是一味地给人添麻烦,从开始的摄政王,到现在的明长苏,他好像都没有令人安心的时候。   楚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但现在又不是能够颓丧的时候,他们处于被动地位,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摄政王,摄政王要夺回楚国皇宫,他们便可趁此机会过去,这样才能见到明长苏。   不论是生是死。   楚肖捏着拳心道:不论如何,他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来此处许久,难以找到心安,而如今唯一一个,便是怎么样都不能够放弃。   沉思许久,眼前走过一道身影,楚肖还没反应过来,余光便见那道身影停在他身前左斜方,李长明道:“你停下。”   楚肖抬头,李长明站在陶歌身前,直挺着腰,神色严肃,李长明一只手摁在陶歌肩膀上,一动不动,陶歌也跟着被阻断了去路。   陶歌抬眼,李长明道:“说清楚,楚公子体内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肖盯着两人,这下明白了,李长明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逼着陶歌非套出话不可。难怪当时不管是问摄政王点到为止,还是对鹤行明知问不出来也彻底不问了,就是在这里等着陶歌。   李长明道:“之前就猜到你和长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说吧,为何长苏新婚之夜你忽然没了人影,又为何,你会在此处,如何和齐麟主遇上的,现在长苏的情况如何了?接下去有什么打算?通通给我招来!”   李长明不问可以,一问便是一顿输出,连续好几个问题,追根究底,从最开始察觉不对劲的地方开始问,不放过一点细节,楚肖听着彻底看出来了,李长明压根没有放过这回事情,便一次性问清楚。   陶歌端着药,药还是热乎的,往上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四周弥漫着味道,他道:“我要去送药。”   话音一落,楚肖立刻伸手接过他的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保持安全距离,他同李长明一起一左一右站在陶歌身旁,李长明挑眉。   楚肖的意思也很明显,要是不说清楚了,那药就别送了。   陶歌还是沉默,要说察觉到陶歌变化,其实也是很早,或者是很轻易便能够看出来。活泼轻佻不再,调笑的目光也染上沉静,眼下陶歌便是用这样的目光望着他们。   三人对峙,陶歌的目光偏了偏,似乎落在一旁鹤行那处,李长明对他很了解,但很巧,对鹤行也很了解,直接道:“小东西只要不关他的事情他都不会管,你别想他会来救你,快说。”   楚肖跟着点头,用眼神表示无声的催促。   赶快老实交代。   陶歌沉默半晌,李长明道:“你要磨死我啊,长苏现在什么情况我不信你不明白,你不理朝中之事已经很久了不想参与纷争我也明白,但现在还是能与世独立的时候吗?你再当哑巴,长苏或许就真的没得救了!”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道:“那日我问长苏你去了哪里为何会忽然没了身影,长苏便欲言又止不愿意告诉我,我便猜到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当时不说就算了,现在还不说吗?”   楚肖却看他一眼,那时候他也在,明长苏的态度他看的很清楚,哪里是欲言又止,分明是直接拒绝告诉李长明,反倒是李长明自己,对这件事情反应格外大。   过了一会儿,药碗上的热气逐渐消散,眼看就要凉下去了,陶歌道:“你们去皇宫发生的事情,我也已经知晓了,不必担心长苏。”   楚肖拧眉道:“怎么能不担心,陶大夫,你有话便直说吧。”   李长明跟着道:“就是啊,急死我了。”   他们一唱一和,一边搭腔,陶歌道:“我所知道不多,我想你们应当知晓,长苏和摄政王做了交易。”   李长明道:“然后呢?”   陶歌道:“所以我和齐麟主才会到这里。”   李长明道:“就没了?”   陶歌未回答,李长明急道:“你逗我玩呢,你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当真以为我是傻子?”   说着他便上手,锁住陶歌的脖子,却不想又被陶歌从前面摁住手臂,陶歌弯腰,抓着李长明的手臂低头将人摔下来,李长明猝不及防,就连一旁的楚肖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静一瞬,陶歌直起腰,拍了拍手端上药道:“别碰我。”   那一瞬间,楚肖从陶歌的语气重听出了冷意,他想要伸手扶住李长明的手在半空一顿。   楚肖道:“陶大夫。”   陶歌停步,并未回头。楚肖又道:“真的你也不能告诉我们吗?”   原以为陶歌不会回答,没成想陶歌道:“楚公子,你既知晓摄政王和长苏做了约定,合作的原因便是楚国皇城之中的百姓。”   陶歌忽然道:“陛下,身为楚国曾经的君王,你可曾知晓楚国其实早已寿数将近,偌大的皇宫之中,几乎没有几个能人。”   楚肖一顿,陶歌虽未回头,应当猜到了他的表情,陶歌语气轻了几分,又道:“为何蜀国攻入楚国皇城只用短短几日,为何楚国皇宫之中的大臣百官,瞬息之间走的走散的散,说到底,只因为楚国早已不是当时辉煌的楚国。早已是强督之末。”   闻言,楚肖便明白了,陶歌方才的话,就差没说原先的楚国灭亡是迟早的事情,直接点明了。说完,陶歌头也不回往里屋走去,站在门口时,门忽然开了,安谧和陶歌面对面。   四目相对,安谧给陶歌让开路,陶歌低声道了句谢便往里走,安谧并未跟着进去。   她出来,楚肖还在思索陶歌方才的话,乍一对上安谧的目光,楚肖道:“安姑娘,方才他说的,你都听到了啊?”   安谧闻言轻轻点头,楚肖抿了抿唇。安谧道:“大势所趋,一切早有预料。”   楚肖愣了愣,没想到安谧会这么说,他的讶异写在脸上,安谧笑了笑,温柔道:“国家大事,这是所有人都会关心的,更何况身为皇家中人,更会注意这一点,方才陶大夫所言,从大势上看,也非全错。”   楚肖点头,神色复杂道:“难为安姑娘了。”   安谧摇头道:“这些都已经过去,我们不会忘记自己的归属地便好,楚公子也不必因此自责,你已尽力。”   李长明插话道:“安姑娘怎么突然出来了,齐麟主如何了?”   他明显有意转移话题,楚肖看他一眼,安谧道:“齐姑娘已经醒来,我便是方才站在门口,刚好听到了你们那番话,齐姑娘气色好多了。”   李长明道:“那便好。”   安谧道:“你们饿了吧,我先下去给你们准备吃食。”   李长明行礼道:“有劳安姑娘。”   安谧道:“不必,还请稍等。”   说完她便下去了。楚肖还在发愣,忽然被李长明拍了怕肩膀,侧眼看李长明,李长明道:“发什么呆,进去看看人。”   安谧说齐麟主好多了,那还真是,先是吃了解药,又被陶歌灌了恢复气血的汤药,到饭点齐麟主便能慢慢下床,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神色也精神了许多。   地面上的血迹都被清扫干净,齐麟主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上桌吃饭忙要动筷,又被陶歌拦住,塞了碗清粥。   齐麟主对此格外不满意,几次想要对辣菜伸筷子,被发现之后被陶歌请下桌,一群人围在一桌上吃饭,独有个齐麟主的小饭桌端在不远处拿个小板凳自成一脉。   齐麟主气愤极了。   她发丝未打理,用了根红绳松松绑了个马尾,坐在角落里望着他们一桌人,目光格外哀怨,楚肖觉得见状觉得好笑,但是实在笑不出来。   安谧为了安抚齐麟主,也跟着下桌一起吃,这么些时日下来,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安谧和齐麟主的关系日渐靠近,变得格外亲近,齐麟主能把任何人赶出房间,唯独安谧不会。   日落西山,看似时间过得很快流水一般眨眼而过,但实则煎熬得很,没什么事情干,心也不在此处,楚肖只能站在院门口遥望皇城的方向干瞪眼。索性这样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李长明,大概也是觉得再刨根问底也问不到什么,他也跟着站在门口干瞪眼。   与楚肖两个人一人一边排排站,跟个门童一般,阳光热烈盯得眼睛干涩,过了一下午,两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对望。   楚肖这下是真的笑出来了,不过一瞬间。李长明倒是笑的久,之前那种刨根问底没有问出来的挫败感一点都没了。   李长明忽然道:“哎,若是没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定长苏会跟你找这样一个地方住下。”   楚肖:“?”他没懂李长明这话的意思。   李长明盯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以往听长苏说过,他说以后就想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与你一同居住。”   楚肖道:“……”   突然从旁人口中听到明长苏的话,还是这样暧昧的话,楚肖一时间心脏狂跳,本应当是最为心动的时候,但他现在的感觉除此之外,就只有酸涩。   李长明也不管他回不回答,继续道:“我那时候还有点意外他会这么想,现在看来,好像有点能理解了。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好,比宫中好多了。”   楚肖:“……”   李长明道:“若是以后我也寻得一处这样的地方住下,到也不错。”   说着,他侧首,目光落在一处,久久未挪开。楚肖看都没看便知晓李长明看得人是谁,他心道:若是小明子能够好好的,他也愿意如此啊。   可那是如果,现在都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偏离,李长明回过神来轻咳道:“我就随口说说,别当真。”   楚肖闷闷“嗯”了一声,收回目光,余光却见鹤行的剑出鞘三分,心道: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一直到太阳落下山摄政王都没个人影,几个人等着,也有些焦急。   晚上还是和原来一样,几个人半躺在椅子上睡觉,楚肖睡不着,干瞪眼,实在熬不住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便见一个人影站在他跟前。   楚肖惊讶,刚想开口就被人捂住嘴,他一抬眼,对上摄政王的目光,四目相对,摄政王先示意他别出声,紧接着便把他带出门外。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离开的声音很轻,到了无人的空地,楚肖才被方才,楚肖咳了几声道:“阿轩?怎么就你一个人?席将军呢?”   摄政王却看着他,眸色有些沉。   楚肖被他这么看着,心底也开始不自主紧张起来。   楚肖道:“阿轩?”   月色下,摄政王的一侧脸被挡在阴影里,楚肖看不见他脸上全部的表情,但也能从摄政王的目光下猜到几分。   这样的目光,让楚肖不敢直视,摄政王道:“阿肖。”   摄政王忽然开口,他的嗓音偏低,还有些哑,楚肖闻言微愣,语气也放轻了。   他从方才起便有一种直觉,接下来摄政王要跟他说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严肃。   他道:“阿轩,有什么事情吗?”   话音一落,摄政王忽然单膝跪下,字字句句哑声道:“陛下,现军队已备齐,只听陛下一声号令,我们便可冲入皇城,东山再起。”   楚肖彻底愣在原地,他的指节微微颤了颤。   摄政王仰头,他穿着一身铠甲,又道:“阿肖,你可愿?”   楚肖道:“……”   他久久未回话,摄政王便跪在他跟前未起身,楚肖想要将摄政王扶起,但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楚肖动作便止在原地。   短短时间内,楚肖脑海中思考过了很多东西,从两国局势,到现在的情况,再到身边人,他眼前闪过无数的人脸,还有自穿书过来的许多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一个个面孔,或熟悉或陌生。   他现在明白为何这一路走来,摄政王对他的态度有时候说得上恶劣,但又给他一种说不清楚的直觉。   竟在于此。   摄政王虽气急,但从未放弃过他。   弱受往日,他可能会立刻拒绝,因为对此,他不够格。   他现在其实也不够格,但他也能明白摄政王的心情。   还有许多人的面孔,他甚至想过还在皇宫之中的霓裳,还有德顺的身影。   楚肖喉结滚了滚,道:“阿轩,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他沉声缓而低哑道:“我们若是现在打入皇宫,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宣王不守信用,要对楚国的百姓动手对吗?”   摄政王道:“是,也不是。既然为楚国的子民,那便要担当重任,你事陛下,是我们的君王,也是唯一有资格接任这个位置的人。”   楚肖道:“我知道了。第二个问题,我既然知道这场战役是为了百姓而打,那便是为了和平而打,我的理解没错吧。”   摄政王道:“是。”   楚肖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要照顾伤亡数量,尽量减少,我说的可有错?”   摄政王的神色沐浴在月光下,更亮了,他道:“不错。”   楚肖道:“那既然这样,这些都是我的顾虑,若是没了,那接下来无论我做些什么,我都竭尽全力。”   摄政王道:“好。”   楚肖道:“等等,我还有一个请求。”   摄政王道:“陛下有什么请说。”   楚肖道:“我还是想……不论如何,想救小明子。”   摄政王闻言,眸色暗了暗,藏匿在深夜之中也看不太出来,他道:“好。”   楚肖点头道:“好。”   他这才拉着摄政王起身,两人并肩而行,这一刻,楚肖侧首,忽然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近了几分。   深夜微风拂过,竹林之间树叶沙沙作响,吹乱了二人的衣袍,二人并肩走了几步,忽然听前方人道:“我当时什么啊,王爷果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传出声音者正是李长明,他靠在一棵树干上,抱臂而立,声音懒懒的,不知站了多久,但从他的话听来,应当是将方才的场面听了个全看了个全。   毕竟还是楚蜀对立,楚肖有些犹豫,李长明又道:“别紧张,事到如今,我本来也猜到王爷的打算,或许说这根本不用猜。只是我几次询问王爷都不回答,倒让我有别的猜疑。”   说着他笑了笑,道:“还是我多想了。”   他来也不是挑事的,就纯属过来看戏,李长明道:“楚公子,我可期待你的发号施令啊,我等着救长苏呢。”   楚肖心道他也想着救明长苏。   突然,他道:“对了,阿轩放才说听我号令,是什么号令啊?”   直到答应下来,他也没弄明白,楚肖承认有些头脑发热。   摄政王垂眼看他,伸手到他腰间,楚肖下意识一以躲,摄政王的手顿在半空,瞬息之后,他又继续伸过去。   楚肖腰间的玉佩,道:“这个就是。”   楚肖脑海中闪过摄政王白日里在冷宫中对他说这是父皇给他的,楚肖握着玉佩,微微发愣。   楚肖道:“这个?”   摄政王道:“是,凭此物,号令全军。”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6章 上马进攻   楚肖握着这枚玉佩, 只觉得手中的分量极为沉重。   楚肖哑声道:“什么时候动身?”   摄政王道:“明日便是最佳时机。”   楚肖道:“那好,阿轩,你说凭此物能号令全军, 那你带我去看看军队在哪里吧。”   摄政王道:“好。”   李长明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伸手道:“我也去。反正我也是要去皇宫的,一路上都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呗。”   楚肖侧首, 李长明道:“王爷放心吧,都这个时候了, 在下绝对不会做其他事情的,就只是去看看。”   楚肖的担心就在这里,虽说他们已经算是达成一线,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带李长明过去还是有些危险,这一点不用摄政王开口楚肖便能够明白。现在他们举步维艰,逐步都要格外小心。   等了一瞬, 摄政王道:“李公子自便即可。”   楚肖道:“要不还是让李公子留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 不远处林丛中又有人道:“你们去看什么,也带我一个。”   几人同时看去,只见月色下,齐麟主的身影站在树丛中, 她身侧安谧也在, 陶歌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楚肖眸光一动,这下惊扰了这么多人,怕是要去可不会容易。   李长明却道:“齐麟主就别凑热闹了, 你身体尚未痊愈, 还跟着我们奔波, 若是出了什么状况,我们哪里担待得起。”   齐麟主也道:“你们正当我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晓吗?皇宫之中形势严峻,既然你们要攻打过去,我又是自小带兵的,对战场的局势比你们都熟悉,带我不正好。再说了,现在蜀国内军队还有我的部下,不论怎么样,我都要回去。”   李长明皱眉道:“齐麟主,恕下官直言,你想的太简单了,既然你知晓现在的形势,那定然明白在楚国皇宫之中的士兵现在全然不会听你号令。”   他们犹自争辩,楚肖却在听到齐麟主说他们攻打时一顿,看来,方才他和摄政王的话,都被这些人听的一清二楚了。   李长明道:“齐麟主,您就放过下官吧,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若是让长苏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楚肖闻言抬头,对上李长明哀怨的目光,对视刹那李长明先偏过头,齐麟主道:“这一点我心底自有分量。”   李长明道:“反正就是不行。”   他转身对着楚肖和摄政王道:“王爷,我们走吧。”   摄政王一直站在原地旁观,对他们的对话全然不感兴趣,闻言颔首,他侧过眼对安谧点头,后者会意,摁着齐麟主在原地。李长明转身前一直冲着陶歌那方向挤眉弄眼。   待人转身,陶歌和安谧一齐,一左一右带着齐麟主回了屋子,任凭齐麟主挣扎也不放手。   齐麟主道:“你们别拦我!”   若说平常,她的力气定然是两个人联合在一起都压制不住的,更别说是两个力气偏小,完全不习武之人。但现在她才恢复,身体虚弱得很。   被带回屋子内,齐麟主才被放开,她道:“好了好了都回来了。”   齐麟主盯着陶歌道:“不是你带我出去的吗,怎的事到临头还反悔把我拉回来?”   陶歌诚实道:“那种情况,怕是我不听你的那被送回来的人就是我和你了。”   闻言,安谧在旁赞同点头。   确实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若是方才楚肖他们有心,那大可以将他们关在屋子里。   齐麟主常年战争沙场,头一次想上战场被人硬生生扛回来他偏偏还还不了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坐在椅子下,忽然身体一歪。   另外两个人见状立刻上前查看人,把摔在地面的齐麟主扶起来,齐麟主盯着碎成两半的椅子道:“这椅子?”   就看碎裂的纹路,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切开的,不可能光凭着这么坐下去会碎成这样工整,她望向安谧,安谧道:“这……我也不清楚。”   在场唯一抓到鹤行偷偷修椅子场面的陶歌轻咳,他讲齐麟主带到另一张椅子上,齐麟主却不肯坐了,她道:“等下我不会还摔下去吧。”   陶歌道:“不会。”   他照顾病人,亲身试验过才给人坐,陶歌道:“方才他们只是不让你跟着去军队,但没说其他。”   陶歌冷不丁这一句,齐麟主顿时警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陶歌道:“你现在的身体,只要不受到重伤,出去还是可以的。”   齐麟主闻言这回明白了,道:“好。”   安谧的神色却有些担忧,她欲言又止,但迟迟未开口。   ……   那边的楚肖和李长明跟着摄政王走,没走多远,便有一道身影闪至他们身旁,身影是从树上飞下来的,速度极快,落地不偏不倚,楚肖察觉动静被吓了一跳。   李长明到没有多大反应,鹤行落地后他便拉着鹤行的肩膀,但多次被鹤行拍开手,李长明也不恼,并对此乐此不疲。   摄政王走在最前沿,将他们这些小动作抛在脑后。他们走的方向是东南方,有些偏远,又经过了小路,又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还往前走了许久,视野之中出现烛火,眼前的人影逐渐多了起来。   数不清乌泱泱的人头一片,楚肖最先看到站在最前方的席君临,他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上面还架着肉,应该是烤鸡。见来人,席君临上前行礼道:“陛下,王爷。”   席君临身后的军队也跟着行礼,一时间,跪地的声音齐刷刷响,格外整齐,扫起的尘土微微吹入眼中,楚肖眨了眨有些干涩眼,道:“起来吧。”   他将玉佩取下,在摄政王的目光之下缓缓举起,他道:“此物在,众军可听我号令?”   话音一落,又是齐刷刷的喊声,众人道:“任凭陛下差遣,万死不辞。”   这一瞬间,这般声势浩大的局势格外震撼楚肖,也令楚肖有了真切的真实感。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帝王了,同时,肩上也倍感沉重。   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夜,我们便要进攻皇城。”   摄政王道:“夺回我们的皇城,我们的国家。”   楚肖道:“众军听令,接下来,便任凭摄政王派遣。”   众人齐声道:“是。”   离摄政王定的进攻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现在还有间隙休息,也不太适合着急。   军队人多,分各个小分队往不同的方向走,这一点还需策划,几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楚肖听摄政王与席君临低声吩咐事宜。   方才他说完话后,摄政王的目光便再也没有放到他身上,就连走路也是对他绕着走。   楚肖心底叹气,方才来的路上,摄政王便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大概意思便是接下去的全局掌握在楚肖自己手上,毕竟玉佩是给他的,该怎么吩咐都由楚肖来。   但楚肖最终还是把这些权利给了摄政王,摄政王听了虽未说些什么,但楚肖也能感觉到,摄政王明显不高兴了。   等了一会儿,楚肖扯着最开始见到席君临是席君临手上拿着的烤鸡,一点一点撕开肉往嘴里送,却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味同嚼蜡,他也舍不得吐,又给咽了下去。   大概是他的表情和语气也太过哀怨,不多时摄政王朝他过来了。   摄政王牵着一匹马,站在楚肖跟前道:“上来。”   楚肖:“?”   不等楚肖反应,摄政王两只手提着他,将他送上马。   动作格外利落,在此之前从未骑过马的楚肖:“……”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摄政王便也跟着跳上马,坐在他身后,同时,他们身后的人也准备完毕,摄政王道:“出发。”   一大部队人马慢慢走,同样不会骑马的李长明看着人马离去,他抬步跟上,眼前又出现一匹马,他抬头,鹤行正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四目相对,李长明嘴唇动了动,忽然被鹤行一把拎起,放在马背上。   李长明毫不意外,嘴上却道:“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了呢,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唔。”   他被鹤行从背后捂着嘴,眼睛却是弯的,后背贴着鹤行的胸膛,随着马跑起的动作颠簸,时不时撞在一处。   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李长明笑意更深了。   等到马慢下来,鹤行也不阻止他说话,李长明盯着鹤行伸在身前的手道:“其实我很久就想过,若是我们的生活会是现在如此,那该多好。”   话音一落,马速突然加快,李长明笑的更沉,眼中却没有方才的情绪,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完。   他还想说,若是长苏现在好好的,他一定找办法将鹤行从长苏身边要过来,带在身边。   临近晨光熹微之时,城门会打开,同时,守门的士兵会换岗,这个时候进入皇城是最好的,门刚好大开,摄政王带着楚肖跑在最前面,不顾眼前士兵的阻拦往前跑,跑过大门,经过那个拔剑的士兵时,摄政王一剑便刺穿了那个士兵的胸膛。   见状,楚肖瞪大双目,见那士兵的惨状,忍不住一抖,他余光见摄政王放在他身侧的手上抬,不知何时停在他脖颈处,似乎只是无意识一个动作,很快便要放下。   有摄政王这一剑带头,后来的人和成倍的士兵打成一片,很快便占了上风,趁着这时候百姓很少出门,便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攻入皇城。   一路下去格外顺畅,一直到城门口,剑意横扫而过一圈士兵,把那些人挑在地,楚肖皱眉别过眼,但周围一圈都是已经死的士兵,根本避不开。摄政王却不管这些,站在城门口,数十人捧着木桩往前撞,接连撞了几下,门有些松动。   同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动静,楚肖一听便知晓是什么,他吼道:“小心箭。”   无数箭雨落下,同时,那些人撞开了城门,摄政王带头冲了进去。   即使有所准备,那些箭照样伤了许多人,被带着进城门的那一刻,楚肖回头一眼,瞥见地下无数士兵,身上皆是带着血。   或是垂目,或是挣扎还要起身继续战斗。   仅仅是开始,伤亡已经这么多了。   但接下来,死生不负。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7章 逼近牢房   军队很快进入皇城, 扫荡一空,期间迎来一波又一波的蜀国士兵,两方厮杀, 在战火间隙, 一直没有见到宣王的人影。   一面尘土飞扬, 扫在众人的眼前,楚肖听着耳边的厮杀声,他在马上, 有无数士兵企图将他和摄政王挑下马,但都被摄政王一一杀死。   直到这一刻, 楚肖真切感觉到战火硝烟四个字,摄政王在他身后,将他护的好好的,也是摄政王带着他,一路跑在最前沿。   一时间,楚肖耳边再听不清其他声音, 他们长驱直入往殿内走, 避开箭雨,大殿内还是空无一人,楚肖拧眉,他们进来后, 席君临携着一堆人马从侧方突围也进来了。   眼下站在殿内, 摄政王望了一圈,道:“走。”   楚肖这会儿有些反应过来,病不是他的错觉, 一路走来虽然两方厮杀, 但蜀国兵力的数量明显少许多, 再加上一直到现在都未见到宣王的身影,摄政王的脸色也有些沉,楚肖便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们转身出殿门,忽然一个身影闪在摄政王的跟前,那抹身影极快,只听“铮”的一声,摄政王抬手执剑抵着来人的剑刃。   席君临反应极快,他迅速上前打开来人的剑刃,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楚肖见摄政王倒退一步,上前扶着摄政王稳住他的身形道:“阿轩,如何了?”   摄政王摇头道:“无事。”   他们还待出去,又来几名黑衣人,均和方才的人一样,实力颇高,几个人集中针对摄政王,摄政王很快落于下风,楚肖被他护着,自知是给他当累赘,当剑意扫过摄政王面庞时,留下一道血痕,楚肖瞪大双目道:“阿轩!”   才刚开口,那些黑衣人的背后出现几道身影,正是连云和鹤行,他们一左一右拦在黑衣人身后,很快便斥开楚肖和摄政王周边的黑衣人。   楚肖还欲说话,迎面又扫进来一个人影,猝不及防扑入楚肖怀中,楚肖下意识接住,只听李长明扶着腰冲外嘀咕道:“就不能温柔点吗?”   这时候,楚肖也没心思跟他调笑,好在李长明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打算和之前那般揪着不松口。他直起身体道:“这不对劲。”   方才的缠斗耗费了摄政王不少心力,眼下他半跪在一处,李长明和楚肖一同过去扶人,边扶李长明边道:“你们应该也卡看出来了,这里的布局不对劲,方才我们进来时所迎对的兵力算不上最低等,但绝对不是宣王身边的兵力。”   他直接略过楚肖,又道:“我说的王爷应该能明白。”   楚肖:“……”   摄政王闭眼喘了口气道:“是。”   听呼吸频率,楚肖便知晓摄政王现在的状况说不上很好,若说刚进入皇宫迎来的蜀国士兵不对他造成威胁,而刚刚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则给他比较大的重击,也耗费了他的心力。   凭直觉,楚肖猜测那应该不是普通的士兵,更可能是和鹤行还有连云那种级别的暗卫。   事实看来也差不多,连云同鹤行一起,与他们缠斗,李长明见了,道:“还以为他俩一见面就得掐,真没想到他们还能这么和平在一起,真是难得。”   楚肖心觉也是,但此刻的状况不适合闲聊,摄政王道:“别恋战,先走。”   大抵是察觉出这里有问题,摄政王带着楚肖和李长明出殿门,挡开士兵,往右侧跑去,楚肖跟着走,他知道这个方向,就是明长苏原先所在的住所。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很明确,并未去任何的寝殿,而是先去大堂之上,但凡宣王有要和他们正面对峙的心思,那必然会在那里,但很可惜,宣王并不在,这才来到寝殿。   各个寝殿都找了一通,依旧没有发现宣王人影,倒见到了其他人,就在明长苏住的那个寝殿内。   见到齐麟主的那一刻楚肖其实并不意外,但在这里见到齐麟主,他到没有想到,李长明显然也是,因为楚肖明显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空白。   紧接着,还没等李长明开口,摄政王却先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此话一出,楚肖一顿,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齐麟主道:“你们不让我去军队,也没说不让我来这里。怎么了?有问题吗?”   李长明道:“有很大问题啊!下官不是同您说了吗?您现在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要出来走动,更别说是带兵了!等会儿,陶歌呢,他没看着你吗?他不是大夫吗?他让你来的?”   四目相对,李长明咬牙道:“行了我知道了,就知道他不靠谱,就是个蒙古大夫。”   齐麟主道:“不必如此担心,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为清楚,况且陶大夫也说了,我现在的状况可以来。”   说着说着,陶歌气结,他冷声道:“行了行了我也不管了,您爱怎么样怎么样吧,长苏现在还没找到,我也不纠结这个了。”   楚肖松了口气,方才他是能看出来李长明真的动了气,毕竟他自己也不赞同齐麟主这般动作,但他却莫名能理解齐麟主,单单是他们不让齐麟主过来,一定是拦不住的。   殿内红火的床帐没撤掉,倒是坏了不少,肉眼看上去应当是被人为弄坏的,想也不用想,出自于谁之手。沿着殿内看了一圈,楚肖停在那张大红喜床前。   几日前他和明长苏刚拜完堂,虽然是阴差阳错,但好歹明媒正娶,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见证。还没待几日,这婚房就变成了这样,说心底没有一丝波澜是假的。   现在宫内一团乱,楚肖知晓来到此处找到明长苏的概率小之又小,但刚才摄政王带着他们往这边跑,路过此地,他瞥见人影便控制不住迈步往里面走。   齐麟主道:“这里我都找遍了,没找到长苏,宣王很可能带着长苏躲在某一处。”   话音一顿,齐麟主转头,对楚肖和摄政王道:“王爷,楚公子,你们可知晓,这楚国皇宫之中,有何地方有暗道?能够容纳百千人那种的。”   楚肖对这点不太清楚,原文之中也没有清楚提过,但今日这个场面,实在和原文中明长苏攻打楚国时的某些场景相似,他不由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地方。   楚肖犹豫道:“或许……在牢房之中?”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心虚,毕竟只是模糊的记忆加上猜测,宣王是否在此地还有待考量,他道:“我不是很确定。”   楚国的皇宫之中最大之一属地牢,明长苏几次被关入那里,后面楚肖也被关进去,但他们四周都没有其他囚犯,就算有也很少,囚犯之间距离隔得格外远。   并不是楚国犯人少,而是地牢实在大,地牢分成几个部分,又分为给犯了不同罪乃至不同身份犯人关押,这些不同的犯人,关押场所很不同。   原主在位时朝政里的事情几乎不管,但对这些事情倒是很上心,文官武官官犯事关押地方不一样,他们所住的牢房材质也不同,甚至用刑器具也不同。   就是分隔不同,所以也确实大,能藏千人说绰绰有余也不为过,楚肖之前和明长苏被关押的地方,算是给阶位比较高的人关的。这里也是修缮地最为宽松的,用料也没有别处那么坚固,这才能让李长明三番四次拆墙壁挖洞。   而这里,据楚肖所知,摄政王应当比他更加熟悉。   想到这一点,楚肖目光又落在摄政王身上,他能想到的便只有这里,剩下的就留给摄政王交代,哪成想,摄政王迟迟未开口。   摄政王眉头紧皱,目光紧盯一处,顺着看过去,正是齐麟主所在的位置,楚肖眨了眨眼,齐麟主也发现了,道:“王爷这么看着我作甚?”   摄政王道:“你回去,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   楚肖:“……”   他这下算是听清了,看来方才见到齐麟主时摄政王开口不是幻听,同时他又有点诧异。   摄政王什么时候对齐麟主这么上心了?以他们二人的立场,以摄政王的性格,摄政王根本不可能主动开口官齐麟主的事情。   其实之前陶歌所言待在摄政王那处的理由,楚肖也不是全信,他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这么几天相处之下,他发觉安谧和齐麟主格外要好,便把这另一个原因归结于安谧身上。   况且他们住在那里时,摄政王从来不回去留宿,楚肖自然不会把原因想到摄政王身上去,可眼下看来,并不是如此,可能还另有隐情。   与楚肖一样,李长明似乎也没想到会如此,一时间他和楚肖安静一旁,独留齐麟主和摄政王两人无声对峙。   方才那几句,楚肖算是听出来了,摄政王也带着火气,而且明显是压着的,之前摄政王也同他这么说过话,每次他都没有好下场。   但齐麟主不是楚肖,不会畏惧摄政王的话,她道:“王爷,我很感谢您收留我,但您没有权利干涉我个人,决定我的去留。”   摄政王道:“我再说一遍回去!”   齐麟主道:“抱歉不能如你所愿。”   楚肖:“……”   眼睁睁看着二人吵起来,并且他们的行动止步于此,楚肖弱弱道:“那个……二位,冷静。”   摄政王对他厉声道:“你闭嘴。”   闻言,楚肖一抖,他眨了眨眼,齐麟主道:“行了别在这里耗,我本意想先来这里找到长苏,如此看来,宣王已经对长苏下手了,我们得赶快找到他,就按楚公子所说的吧,去地牢看看。”   楚肖:“……”   他心觉齐麟主说的话有些许不对头,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头,突然李长明撞了撞他的胳膊肘,压低声音道:“齐麟主被带出去后,就没人和她说过宫中发生的事情。”   楚肖这才恍然大悟,对上李长明复杂的眸子,他有些明白为何之前李长明不让齐麟主过来了。   齐麟主正要往外走,却不想摄政王拦住她的去路,齐麟主被拦在原地,脚步未继续走,她抬起眼,眼中的威慑之力隐隐显出。   两个人无声对视,无形的硝烟漫起,气氛紧绷。   这会儿,齐麟主终于显露出她作为一个将军的威严,可惜这对同样征战过沙场的摄政王来说没用。   摄政王的语气都有些不对劲,他死盯着齐麟主,几乎是低吼道:“你现在去,让我怎么和……”   话音一顿,摄政王又忽然不继续说了,楚肖听的一头雾水,又好似听懂了一些。   他直觉摄政王接下来应当是想说,让他怎么和谁交代,至于是谁,楚肖不知道,他看向同样表情的李长明,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复杂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摄政王和齐麟主面对面,又回想起之前齐麟主在摄政王那边的一点一滴,他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藏着,他们都不知晓。   或者说,这件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齐麟主若是真的要想往外走,估计是没人拦得了她,摄政王虽然强硬,但并不像是想动手的样子,只是在齐麟主再次上前时,他沉默地退后一步。   刚走一步门外便闪进人影,连云先一步来到摄政王身旁,楚肖还未反应过来,鹤行先一步来到李长明身前。   只见连云低声在摄政王耳边说了些什么,摄政王便抢在齐麟主之前出了门,此时殿外的状况已经平息下来,所在此地的蜀国士兵几乎都被他们的军队制服了。席君临为首镇压其在不远处,摄政王路过后,道:“跟我过来。”   席君临便带着重兵跟着摄政王走,楚肖道:“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闻言,摄政王走在前沿,脚步一顿,他头也不回道:“不是想要见明长苏?”   楚肖眸光一顿,摄政王又道:“去牢房,跟着我。”   出忙跟上,他没想到自己所言是真的,一路匆匆忙忙赶到牢房,心脏怦怦狂跳,这几日的担忧都要跳出来了,楚肖紧紧抿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牢外安静一片,还未走近便能远远看到迎面牢房高空之中的一眼,一眼便定在原地。   李长明和鹤行也跟着停在原地,仰望半空的人,下一瞬,鹤行忽然飞奔而起,冲着那人过去。   楚肖道:“等下!”   他话音一顿,无数箭雨冲着鹤行刺过去,好在鹤行身手极快,剑刃泛着白光,蹭过鹤行的衣服,几乎是擦身而过,一时间箭太多,只来得及躲闪,来不及救下高空那人。   鹤行落地,李长明上前拉住想要再次尝试的鹤行,他道:“冷静点。”   与此同时,地牢内传来声音,门打开,连同宣王的身影由远及近,他边走边道:“我就说嘛,堂堂楚国怎是那么容易攻打而过的,我那个弟弟还是太过仁慈,就知道你们留了后手。”   宣王站在门口道:“看到了吗?李大人,这就是背叛我们的下场,你和你身边那个暗卫也得小心点,若是一不小心落在我受伤,那下场,肯能比她还要惨。”   李长明道:“你把她怎么了?”   宣王道:“没怎么,她不太听话,我便替她主子教训她。”   李长明道:“长苏呢?长苏又在哪里?”   宣王闻言,笑道:“皇弟?楚公子难道没有同你讲吗?皇弟违背父皇的旨意,已经被次死了。李大人,你现在才问,时不时有点晚了?”   不等李长明回话,他又道:“今日你们来此地,本王便不再给你们离开的机会,当日我便说了,我要踏遍整个皇城。”   摄政王道:“住嘴。”   言毕他便提剑上前,被齐麟主拦住,齐麟主道:“宣王。”   宣王道:“齐麟主,你若现在过来,本王便不同你计较。”   齐麟主站在原地未动,她道:“长苏现在,在哪里?”   宣王道:“方才我都说了,长苏已经不在了。”   齐麟主仍旧道:“我再问一遍,长苏在哪里?”   话音一落,挂在墙上半空的婉莹慢慢开口,声音格外小,却一字一句传入众人耳中,婉莹全身都是血,她垂着眼,破开的唇一开一合,道:“主上他,在里面。”   “他没死。”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8章 包围皇城   闻言, 宣王立刻冷下脸色,原先的笑意不复存在,他缓缓太阳盯着上方冷冷道:“不愧是你主上的一条好狗。”   楚肖听到婉莹的话, 下意识想冲上前, 李长明眼疾手快拉住他, 楚肖道:“小明子究竟在哪里?”   宣王道:“真是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看看仔细看看你的反应,毕竟皇弟就为了你, 被迷得神魂颠倒,这样, 她都说了皇弟还在,那本王也不绕圈子,给你个选择。”   他顿了顿,道:“楚公子,若是你想让皇弟出来,让他活下去, 那你现在便自刎在本王跟前, 本王一向说到做到,并且承诺在你断气之前把皇弟带出来,让你能看他最后一眼。”   闻言,楚肖还未说话, 李长明先一步挡在他身前道:“宣王, 这么要求有些过分了吧。”   宣王道:“过分?这交易本王说的清清楚楚,何来过分?再者,李大人, 你现在的立场是为何处, 要跟着他们一起, 来与我作对?你别忘了,下场是什么?我们蜀国之人,是绝对不会和楚国人厮混在一起的,一旦在一起,那便是你死我亡。”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格外重,楚肖抬步往前走,李长明攥着他的胳膊道:“你疯了啊?还真想这么做?”   宣王道:“想好了吗楚公子?我方才所言不仅是给李大人听,也给楚公子听,皇弟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那必然要付出代价,而现在,楚国已经战败,你已是俘虏,生死便掌握在我们手里,这都是迟早的事情。若是皇弟当初不那么犹犹豫豫,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楚肖上前,拧眉,李长明格外不放心,紧攥着他不松手也跟着往前,齐麟主道:“够了吧。用这样的手段逼他们做出选择,宣王,这样的方式未免太过勉强人。”   宣王闻言不恼,笑道:“齐麟主久经沙场,自然不知晓我们宫中之人的心思,方才所言本王不同你计较,但还望齐麟主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究竟从属于哪个国家,不要因为来了这里之后,便忘记自己的本家。”   齐麟主道:“多谢宣王提醒,我一直都未忘记这一点。”   宣王道:“那便好,我这边一直为齐麟主留备了位置,齐麟主在外玩够了,也该回来了吧。”   齐麟主却未挪动一丁点位置,宣王道:“怎么?”   齐麟主道:“我来此处时,我带来不少的兵力,但是方才我过来时,未曾见到他们,他们在哪里,还有长苏,究竟在何地。”   宣王道:“别急,你跟本王过去,自然会知晓。不信本王?还是齐麟主依旧想跟俘虏在一处,做叛国之人?”   宣王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在给机会,若是还不过去,那站在楚肖这一边的人,都会被当作战俘,毕竟楚国之前的败仗还在,就算不是战俘,那也是敌对方。   齐麟主拦在他们身前,宣王话音一落,楚肖见她脚步挪动,齐麟主终究是抬步上前,走入宣王的身旁,宣王这才满意笑了,道:“这才对嘛,不愧是大将,拥有将军之风,不像某些官员,任凭本王如何劝解都不肯回来,宁要作死。”   这里的人都能听出来,宣王在拐弯抹角说李长明和鹤行,宣王道:“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牢房之中地界宽大,里面能有多少人楚公子心底是最清楚的,本王呢,站在外面这么久,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   言毕他转身就走,摄政王道:“站住。”   他乍一开口,宣王当真止住脚步,他回头道:“王爷,你我同为皇子,我倒是对你钦佩的很,只可惜,你我身处不同立场国界,你身边又有这么一个孬种皇帝,可真是太不幸了。本王着实同情你,若是现在你有心来到本王这边投降,本王倒还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理。”   摄政王道:“宣王,慎言。我的居所,自然有我自己定夺。不劳你费心。”   宣王道:“冥顽不灵,浪费我时间。”   他们所处的距离还是有些远,宣王站在门口的位置很近,他转身便进入牢门之中,连带着齐麟主的身影消失在他们视线里,楚肖注意到,齐麟主走进去的那一刻,摄政王的视线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这个时候楚肖依稀能感觉出来,摄政王对齐麟主的关注度并不低,但他并未说什么。门即使关闭,大家也没放松紧惕,席君临和摄政王齐头并肩,二人领着身后的军队,这一刻开始,才是真正的对决。   不过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落下箭雨,数次被这么偷袭,楚肖都快形成阴影,眼下也时时刻刻警惕着,索性宣王出门并未针对婉莹,他一走,鹤行再次飞身上前,赶去救人。   席君临道:“王爷。”   摄政王未说什么,下一瞬,席君临也腾空而起,和鹤行一并,在半空救下婉莹,这次倒是十分顺利,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婉莹落地,楚肖上前道:“婉莹姑娘,如何了?”   婉莹缓缓摇头道:“多谢楚公子关系,我没事。”   说是没事,但楚肖光看着,她脸上的伤痕的血迹就不少,想必身上的也伤痕也很多。楚肖毕竟经历过酷刑,他紧皱眉,婉莹对他笑了笑,借着鹤行的力道慢慢站稳,又往前走了两步。   她道:“主上还在牢内,虽不至死,但已经彻底昏迷多日不见醒来。”   楚肖道:“婉莹姑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她有段时日不见踪影,楚肖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像鹤行和婉莹这样身份的人,来无影去无踪是常事,一般而言他们出现在眼前便是有了格外的安排,鹤行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出现在他们视野范围内,不过细细想来,婉莹似乎自齐麟主来之后便不见踪影,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见到,却是这样一番局面,楚肖很难不多想她这些时日经历了什么。   婉莹道::“去,做了些事情,回来迟了,只来得及见到主上,没成想楚公子还有李大人已经不在皇宫之内。”   李长明道:“长苏昏迷多日?你仔细说说,你到底见到了什么?”   婉莹道:“我到的时候,主上应当已经服下毒药了,但我探了他的气息,还有,我便给他喂下解药,期间我确认过,主上确实还活着。”   楚肖心脏怦怦狂跳,他开口的声线都在颤抖,他道:“你在,哪里见到小明子的?”   婉莹道:“就在他的寝殿。我回来之前,并不知晓皇宫中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也不知晓楚公子你们已经不在皇宫之中,我到时主上躺在榻上,周边没有一个人,待我给主上喂下解药后,宣王的人便出现了,他们将我带走,直到现在,我遇上你们。”   李长明道:“原来如此。”   确认了明长苏性命尚存,李长明也大松一口气,他抬眼见楚肖神色重重,眉头紧皱,便抬手轻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就知晓,长苏一定会留后手的。”   楚肖点头,他欲言又止,李长明见状道:“你在想什么?”   确认了明长苏还活着楚肖当然开心,他整个如新生般,但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先前宣王见到他,都是恨不得立刻对他动手,但现在并没有,就连方才来时的箭雨也不见,这实在有些奇怪,也不像是宣王的作风。   楚肖把猜想如实说了,但愿他是多此一举,李长明闻言道:“你看看那牢房,密不透风,也就快到顶上有一个小窗户透光,他们拿什么射箭,跟我们一样拆墙吗?”   楚肖一想,的确没错,李长明又道:“其实呢,你这牢房的确坚固,也是适合藏身的地方,光看外面布局似乎都一样,但不同的地方构造也不同,关人的确不错,我倒是没有想明白,这牢房明明是关人的风水宝地,却不利于身处在里面的人,为何宣王要带着这么多人一同挤进去。”   楚肖欲开口,李长明继续道:“不对,起码在里面足够安全,还能在里头……”   话音一顿,他同楚肖对视一眼,两个人想到同一处去了,楚肖慢慢道:“挖,挖墙?”   李长明眨了眨眼道:“对啊,我提前观察过,就你之前那块地方最好挖,其他地方跟铜墙铁壁似的压根刨不了。至于你说的宣王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这还不简单,咱们一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么想来,李长明所言的确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楚肖盯着李长明,道:“方才,我还真的以为你会和齐麟主一样。”   李长明抬眼道:“我之前拦着齐麟主,是担心她身体未愈在战场上受伤,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个危险,宣王暂时不会对齐麟主如何,这个时候齐麟主想去哪里我都无权干涉。不过我和齐麟主可不一样,我们立场不同,她选择回去,我选择留下来,我又不傻,当真以为我猜不到陛下的心思吗?就算是长苏在,他也不会答应这么和宣王走的。一点好处也没有。”   言毕,李长明又道:“倒是你,方才宣王提的那个无礼的要求,你上前我还吓了一跳,真以为你会按照宣王说的做。”   楚肖听了无言一阵道:“我看上去就真的那么傻吗?”   李长明十分诚实点了点头道:“确实像。”   楚肖:“……”   他十分无奈道:“我都听得出来宣王的要求就是针对我,我就算真的自刎,那也不一定能见到小明子。”   李长明道:“你知道就好啊。”   楚肖道:“这些我一直都知道。”   发觉和李长明再聊下去楚肖隐隐有心头无奈又冒火的趋势,他闭了嘴,转头一看,对上摄政王的目光,四目相对,摄政王先一步移开眼,李长明还在道:“那要不,我们试试看?”   宣王进地牢已经有一段时间,这么长时间内,他们光站在原地做口舌之争,没有收到一点袭击,这一点都不正常,再这么干等下去也不合适。   李长明道:“我看你们这牢房,强攻下去也不太切实际,毕竟看着构造就不是给人劫狱方便的,保不齐我们还可能白浪费力气。”   闻言,摄政王道:“的确如此。”   李长明道:“那王爷觉得,在下的提议如何?”   摄政王道:“他们在牢内,活动范围极大,不仅仅是地牢所占地区大,还因为,这地牢里面有暗道。”   闻言,楚肖一愣,摄政王道:“他们应当用了这条暗道,供补给用,若我没猜错,其他军队的人应当已经包围皇城,我们现在出去,应当已经来不及了。”   李长明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楚肖:“……”   他转头,目光一扫,发现几乎就只有他一个人神色诧异,显然没想到这一茬,而其他人,包括席君临在内的士兵脸上也没有多少意外。   对上楚肖的目光,席君临道:“陛下,前方士兵来报,皇城的确已经被包围了。”   楚肖:“……”   这真是,看眼下的情况,他们被全部包围,两面都是蜀国军队,只有一种可能了。   席君临道:“拼死一战。”   摄政王抬眼道:“这一战,才是真的楚蜀决斗。”   楚肖莫名能够领会。他们身后的这支军队,应当是最后一支了,实力格外强,方才一路杀过来,遍地血流成河,鲜红的血液染上皇城伤的建筑,昭示着惨烈的战况。一路无生气,眼下皇宫之中活人最多的地方,应当是这处了。   婉莹低声咳了咳,又道:“对了,霓裳姑娘也在地牢之中,暂无性命之忧,楚公子先可放心。”   楚肖有些晃神,方才宣王出来后说的话,看似是对其他人说的,但多多少少楚肖总觉得这些话语里层的意思其实还是针对他,可能还包括里面存留的某些人,也是针对他而留。   他的手攥紧袖口,四周安安静静,只余轻柔的风声吹拂过面,楚肖却觉得这风格外沉重,浑身像是被压上沉甸甸的什么东西。   他又一瞬间沉浸在这种思绪当中,摄政王忽然道:“这条暗道,是我修的。”   楚肖抬眼,摄政王道:“等战事结束之后,论凭陛下如何处置。”   楚肖嘴唇微张,他有些想起之前是在半夜到牢房之中救明长苏时被摄政王抓包,那时候摄政王的住所一直都在宫外,因为君臣有别,他们血缘关系又太亲近,若是走得近有可能惹的某些大臣嘴碎,况且摄政王已经成家,的确不适合住在宫中,还和楚肖在一起。   但这么大半夜,摄政王却抓包他抓的那么及时,现在想来,就是那暗道的缘故。   楚肖之前有思考过,只当是摄政王并未出宫,而是特意留在宫中守着他,但想来,摄政王的性格并不是会这么做的人。听到摄政王坦白后,那一瞬间,楚肖并未想些什么,他对上摄政王的双目,嘴唇动了动道:“阿轩。”   这一刻,他好像有些明白了摄政王为何会忽然坦白这些,大概是不想让楚肖心情如此沉重,他还想说什么,李长明又道:“王爷,你们商量好结果了吗?这种情况,我方才的提议行不行啊?”   楚肖猛回神,方才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回神道:“你说什么?”   摄政王道:“不太妥当。”   李长明道:“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吗?”   说什么李长明还是想要进去打探一番,最终还是来到那处墙壁,婉莹身体伤痕累累,需得安养,不再适合和他们一同,好在摄政王身上有些创伤药,席君临带兵守在外头,顺带照看婉莹,他们几个人便来到那堵墙前。   站在原地,李长明和楚肖干瞪眼,李长明道:“动手啊。”   楚肖道:“你动手啊!之前打洞不都是你来的吗?!我怎么会弄?”   李长明道:“什么啊,这洞开口也不是我打的,我就是负责搬个砖。”   话音一落,他们同时将目光落在一直安静的鹤行身上,方才婉莹在休息,鹤行也想去照看婉莹,但被李长明强行拉了过来,绕了远路,眼下脸色臭的要死,李长明和楚肖面对他,一个不敢开口,一个开不了口。   六目相对,干瞪眼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楚肖张嘴,就见摄政王拿着一柄小弯刀半蹲,刀剑刺入墙壁缝隙之中,很快挑开了尘土,露出里面的砖头。   楚肖:“……”   李长明:“……”   直到摄政王把第一个砖头递出来,楚肖在身后接过,一块又一块,原本接砖头的活换成了连云,楚肖跟在后头的工作变成了搬砖。   还和李长明一起。   挖了一会儿,忽然不动了,楚肖刚想询问怎么了,只见摄政王抬头道:“里面堵死了。”   楚肖:“?”   他半蹲看过去,只见里面确实又砌了一层不一样的砖头,见状,李长明也跟着露出失望的表情道:“这都挖了半天了,就这么废了。”   楚肖没好气道:“这墙都给你挖了两次了,还不够给你面子啊。”   李长明呛声道:“都说事不过三,我这都没到第三次就给堵死了,这么不给面子吗?”   楚肖听了想笑,没想到李长明竟是有这样略显幼稚的一面,他正想说话,见摄政王直起身,似乎打算离开此地,李长明还想挣扎一下,蹲在挖了一半的墙面不死心继续动手,楚肖余光瞥见鹤行也蹲下来了。   挖着挖着,似乎松散了一些,应当不是错觉,李长明立刻将摄政王他们叫回来,摄政王还未走到原地,李长明已经成功打通,最里面一块砖头被拿出来,下一瞬,又有一只手从洞中伸出来,抓住李长明还未收回去的手。   李长明:“……”   那只手细白修长,指腹却有些粗糙,楚肖见状第一反应便是被发现了,他余光见鹤行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这冷是真的冷,比起往日,这个时候的鹤行是他见到过脸色最差的时候,没有例外,突然,鹤行拔剑出鞘,另一只手摁着李长明的肩膀把人往外扯,那拿剑的架势,活像是要把那只手砍断。   楚肖见了,也真的这么觉得,忙上前拦着,却见鹤行一剑劈开半墙,洞突然宽敞,楚肖也见到了里面的人。   他有些惊讶道:“姜……大人?”   李长明闻言原本四脚朝天马上挺起身道:“是你,啊,我就说,谁这么有空过来挖洞。”   姜辰逸道:“你们先进来吧。”   鹤行那一剑力道不小,直接把洞口能通过的范围变得格外大,楚肖也有些惊讶,进去后朝四周看了看,姜辰逸道:“这里暂时没人留着,你们大可以安心。”   李长明道:“你小子啊。”   他看了看一地尘土和砖头,看情况也不比外面好多少,笑了笑,直奔主题道:“长苏如何了?他现在在哪里?”   这也是楚肖最关心的,姜辰逸道:“你们跟我来。”   姜辰逸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没什么人,穿过几个牢房,楚肖目光落在一处牢房内,最暗处的地方,躺着一个人,因为没有光,浑身都是漆黑的。   楚肖的脚步很轻也很慢,一点一点走过去,这边太黑了,黑到里面的人也看不清,只觉得毫无生气,楚肖走到那人跟前,颤抖的手伸过去探了探鼻息。   他浑身紧绷,喉间干涩,漫上一股血腥气。   楚肖道:“小明子。”   明明这么几日不见,却仿佛恍若隔世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29章 质问兔子   再次见到明长苏, 还是在这样的场合,李长明从背后扶住楚肖也跟着道:“倒真是吓死我了,差点以为, 以为人没了, 明长苏, 你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他顺了顺自己的气,一转头发现摄政王正盯着他看,李长明正想开口, 一股更大的力道从身后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鹤行扯到一边。   楚肖受到的冲击太大, 一时间没有缓过来,李长明的力道撤去,他脱了力便往后退了几步,眼见就要倒下,又一只手伸出来抵住他的后背。   楚肖侧首见来人,低声道:“多谢阿轩。”   明长苏躺在角落里他双目紧闭, 并未醒过来, 但对于楚肖来说,却没有比这一刻更好了。楚肖稳住身形,再次上前,他微微低头, 手指触上明长苏的侧脸。   楚肖喃喃道:“真的太好了。”   姜辰逸道:“目前看来, 宣王并没有对王爷动手的打算,也只是将他静置在此处,楚公子可以放心。”   楚肖点头, 抬眼时瞥见不远处的李长明眼睛也红了几分, 他想开口, 摄政王道:“他们全都不在这边吗?”   摄政王指的就是宣王那些人,姜辰逸道:“这块地方他们的人的确不太多,方才他们被宣王召去,集结在西边。”   听到“西边”二字时,摄政王微不可查皱了皱眉,姜辰逸又道:“那侧,是有一条通往外侧的暗道,他们通过那条暗道保持对外交涉。”   对上所有人的目光,姜辰逸道:“不出我所料,他们会对外和后面赶来的蜀国士兵接头,到时候里应外合,便会踏平此地。”   摄政王道:“之前听说,你原本是楚国之人?”   话题忽然转移到此,姜辰逸显然没料到,他顿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我原先便是楚国之人。”   摄政王闻言面色未变,但楚肖就是察觉他的情绪似乎浮动了些许,却不像是怒意,摄政王外表显得格外平静,他开口的语气淡淡,道:“既已经加入蜀国,为何又在这种关头来帮我们?”   摄政王转头,对上姜辰逸的目光,眼中就差没写着“你是何居心?”几个大字,面对摄政王的问题,楚肖几人也保持了沉默。   楚肖已经很久没见到姜辰逸露出小兔子一样湿漉漉人畜无害的目光,自从相逢起,姜辰逸给他的印象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其实也不只是姜辰逸,他身边的所有人,甚至他自己也已经变了很多。   摄政王的问题其实也是楚肖的疑惑,看着姜辰逸面上表现出慌张,楚肖没上前制止摄政王也是因此。按照原文剧情来看,姜辰逸虽然会加入蜀国,陪在明长苏身边,但毕竟现在早了那么多,中间楚肖经历的剧情又和原文中大相庭径,楚肖不好奇他们分开后姜辰逸发生了什么不太可能。   不过楚肖选择没问,这下摄政王一开口,姜辰逸有一瞬间将目光落在楚肖身上,不过楚肖没理会。   但也只是一瞬间,姜辰逸神色便恢复如初,扫过众人,他道:“我原本是打算进京赶考,但在路途之中遇上了些许变故,阴差阳错来到蜀国,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渊王找到我,给了我机会,我才答应。”   姜辰逸又道:“我输读书人,明白身在楚国自当报效国家,但一路上的经历却让我看清了些许楚国此刻的状况,百姓民不聊生,也确实有我自己的问题,我心不坚定,我愧对国家。但渊王是个好王爷,他曾承诺占领楚国皇宫不伤害皇城无辜人,他也做到了。”   断断续续说了这些,姜辰逸将他的意思表达出来,楚肖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换位思考,其实楚肖若是不穿成楚国皇帝,若是以姜辰逸这样一个身份,一路境遇过去,在楚蜀两国之间抉择他应该也会选择蜀国。   楚肖能明白姜辰逸的看法和立场,再加上看过原文,也读到过一些姜辰逸的心路历程,就和他所言的差不多,楚肖从根本上就没怪过他,或者说,楚肖也没资格怪他。   但眼下看的并不是楚肖,而是他眼前的摄政王,摄政王方才扶着他便未松手,眼下还是捏着楚肖,楚肖被他的力道捏的生疼,也没开口。   楚肖悄悄看了一眼摄政王,他很想跟摄政王好好说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摄政王,不过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立场,更明白火上浇油这个道理,只能闷不吭声承受。   摄政王一时间沉默,他有些担心,李长明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弃长苏而去了,现在看来倒也不是。”   姜辰逸道:“李大人所言,并非全错。渊王昏迷,我受制于宣王,只能被迫跟在他身侧,也才有机会来此地同你们汇合。”   李长明道:“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了。”   话虽如此,楚肖却觉得李长明想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倒像是姜辰逸的这一切,也是明长苏安排好的似的。   到了今天,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脱离了原文剧情,早在不知不觉间跑偏,楚肖现在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更没有办法将剧情拉扯回来。   经历几场大起大落,在垂眼看着明长苏,楚肖早已明白些许,现在的发展可能都和明长苏的某些安排有关系,他身边那么多人,明长苏似乎或多或少都吩咐过,唯独没和楚肖说什么,这倒让楚肖有些觉得无力感。   这种感觉和不被信任的感觉相似,却又有些不同,毕竟楚肖知晓,自己的能力有限,也清楚自己能做些什么,一面感叹于事情越来越捉摸不透,一面又会对于自己不能够知晓明长苏到底还有那些安排而低落。   就连宿敌似的摄政王都能合作,为何就是不愿意告诉他。这也是让楚肖难过的原因之一。   楚肖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从一开始,他心底的事情就很多,各种不好的预测就没有消下去过,但这些杂七杂八的情绪在见到明长苏还活着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一干二净。   现在又被摄政王一句炒冷饭似的翻起来,他便拥有这些情绪之时,也能分离出一些理智去分析。   他抬手又碰了碰明长苏的侧脸,然后手指微微下滑,指节碰到明长苏的手心,轻轻勾了勾。   就做了这一个动作,他便安静下来,忽然却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拂过。   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轻如羽毛,楚肖却无比清晰感受到触动,他近乎欣喜若狂,方才的理智差点抛的一干二净,紧了紧明长苏的手。   他又欲开口,摄政王又一步抢先,目光凝神落在姜辰逸身上道:“所以你现在帮我们,还是因为明长苏。”   姜辰逸道:“也不全是,至少是为了让城中百姓安然无恙,这才是最根本的出发点。”   摄政王眸色变了变,楚肖看的一清二楚,原以为摄政王还会质问些什么,却没想到并没有,摄政王只是收回目光,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   楚肖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他开口,望向摄政王道:“我们是继续待在这里……还是把小明子带走?我能带走他吗?”   摄政王道:“带不带他,你用得着问我?”   楚肖突然被怼,一噎,摄政王的语气不太好,他道:“他们去的暗道,我大概知晓在哪里。”   话题终于回归正题,旁观的几个人终于竖起耳朵,摄政王侧首瞥了一眼,他身侧的连云立刻会意,先一步向前方走去,他身形如鬼魅,无影无踪,瞬息之间消失在楚肖眼前。   就在连云消失后一会儿,鹤行也跟着离去,这回儿轮到李长明有话说,他终究只是抬眼看了看,道:“王爷接下来有和安排,请尽情吩咐。”   摄政王点头,也不客气,道:“那条暗道,是三个方向中除了大门唯一与外界的接触地,我算的没错,他们兵马多,将人召集在此处并安排好需要不少时间,相比不久后便要补给,我们可趁此截断他们的物资。”   李长明道:“王爷的意思是,我们也去暗道之中去截物资?可我们混进去,倒是有些困难。”   话音一落,无比安静的牢房之中传来非常细微的动静,这回儿就连楚肖的听力都十分好,他们循声望去,只见连云和鹤行走来,他们手下拎着几个人的后领。   摄政王道:“这不就来了。”   李长明道:“……高啊。”   楚肖也跟着猛点头,也觉得高,甚至还十分巧合,他点完头,发现摄政王又在看他,四目相对,楚肖刚开口,摄政王便收回了目光。   楚肖:“?”   这眼底的回避之意还是有些明显,楚肖欲言又止。   扒下几人衣服换上,连云和鹤行将那几个人送出牢房,交给席君临,楚肖还是穿不大惯这种士兵的服饰,穿着有些繁琐,忽然领口伸过来一只手,楚肖还没反应过来,摄政王已经替他整理好原本弯折的衣领。   楚肖道:“多谢阿轩。”   摄政王并未回答,一旁的李长明看了这一幕,默默往一旁还在换衣服的鹤行身上凑,道:“小东西换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帮你,来吗别客气。”   鹤行一把拍掉他的咸猪手,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一旁的连云换好了,摄政王道:“你先离去吧,我们分开走。”   姜辰逸点头,对这个安排也赞同,他便先一步离去。   楚肖要离开,他本打算先明长苏挪出去,但方才送那几个人出去的动作有些粗暴,楚肖不忍,于是决定先把明长苏安排在这里。   真的怕伤着明长苏,又舍不得,楚肖低头,又握上明长苏的手,这次只是虚虚一握,见状,几人纷纷挪开目光。   放手的那一瞬间,又被力道捏了回去,楚肖瞪大双目,盯着眼前的人道:“你、你醒了啊。”   明长苏原本紧闭的双目不知何时睁开,此时垂着眼盯着楚肖,长睫微颤。   明长苏道:“阿肖,你去哪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0章 进入暗道   明长苏忽然醒来, 楚肖欣喜若狂,反握明长苏的手道:“小明子,你醒了啊?感觉如何了?”   明长苏握着他的手借力起身, 楚肖扶着明长苏, 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李长明道:“我们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明长苏轻轻点头,李长明又道:“你现在的情况,还需好好安养, 陶歌不在这里,也不能查看你的身体状况, 你既然醒了,先出去如何?”   明长苏摇头道:“不必,我还有点力气,你们要去暗道之中,我也去。”   说着,他起身抬头, 对上摄政王的视线, 四目相对,摄政王并未拒绝,楚肖皱眉,道:“小明子, 你猜刚刚醒来, 还是多休息吧。”   明长苏轻拍他的手背道:“当下的情况,我也不适合休息,放心吧。”   楚肖握着明长苏的手微微发抖。这么几日, 自从楚肖亲眼看着明长苏喝下毒药, 倒在眼前, 这件事情已经给了楚肖很大的冲击,哪怕现在知晓明长苏并未死,确认他在眼前,楚肖还是心有余悸。   他与明长苏对视,没见到人没等到人醒来之前,心底想了许多话语想要等到明长苏后开口,但现在等到了,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楚肖又明白现在的局势,压根不是他们谈话的时机。   楚肖犹豫道:“但是,我们已经患上了衣服,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鹤行拎着一套士兵的外衣出来,方才鹤行和连云拎着几个人过来,扒下他们的衣服,楚肖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后就去换自己的衣服,没有注意到底扒下来几套,现在看来,还有多余的。   明长苏接过衣服,他微微松了手指,楚肖却握的紧,明长苏没能松开,二人同时一顿,楚肖垂眸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余光瞥见明长苏也垂着眼,眼底的神色看不大清楚。   压根阻拦不了,楚肖心知肚明,他无奈松了手,这一回却是明长苏又紧了紧他的手掌,然后再松开。明长苏很快换好衣服,跟随一众人走。   摄政王却没有往方才姜辰逸离去的方向走,楚肖有些奇怪,道:“阿轩,怎么了吗?”   李长明这时道:“既然姜大人说,那边的暗道现在是蜀国士兵的通行地,那么我们这么过去也是有些风险在,贸然过去还是有些危险,王爷应当是在想些策略吧。”   摄政王并未反驳,只是半蹲,见状,连云立刻也半蹲为摄政王扫开眼前地面上的干草,摄政王伸出手,手指轻轻敲击地面,三声过后,他起身到牢房内的床头上,掀开枕头被褥,掀开一块板,又拨开里面的干草,里面藏着一个圆形的铁环。   摄政王拉开铁环,方才被连云拨开干草的那块地面地板便在众人眼前开了,露出里面的台阶。   楚肖:“?”   对上他惊异的神色,摄政王道:“我并未说,地牢之中的暗道只有一处。”   楚肖:“?”   摄政王道:“不过那边的暗道是唯一的,这边还有一个。”   楚肖道:“那,为何会安排在这里?”   闻言,摄政王望着他,一时间神色有些沉默。楚肖本能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忽然,明长苏道:“为了方便逃跑。”   楚肖道:“……”原来如此。   李长明道:“这还真是,楚国皇宫,还真是暗藏玄机呢。”   摄政王道:“过奖。”   不用再往里面走也不用担心碰上蜀国士兵,他们走专门的一条道路,摄政王在最前方,他道:“这里面错综复杂,跟紧我。”   里面的路口格外多,几处连接在一起,而且墙壁和门框的用料材质都一样,一不小心便容易走错路,而后进入反复循环很容易走不出来。   楚肖再次感叹于他所不知晓的楚国暗道。明长苏回来,鹤行便主动挨到明长苏身前,连带着李长明也跟着蹭过去,而明长苏换好衣服后,主动走到楚肖跟前拉起楚肖的手,一路上也没有松开。   这下一路上,他们四个人黏在一起,楚肖一面注意一路的动静,又分出一点心思落在明长苏的手上。大概还是虚弱的,明长苏的手掌偏凉,两人紧牵着,偶尔明长苏的指腹蹭过楚肖的手背,有些轻微的痒意传来,楚肖抬头,明长苏神色如常,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回看过来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发现这样的小动作。   这一笑,又将楚肖的思绪拉回从前,一些说不上来厚重的情绪蔓延上心头,明长苏明明当着她的面喝下毒药,为何现在没事情,若是喝下的不是毒药,那为何宣王又要如此大张旗鼓告知他们要赐死明长苏。这些都是他的疑问,一直到如今,不论是宣王还是明长苏,他们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有什么样的打算,这些楚肖都无从而知。   走在前方的摄政王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楚肖猝不及防和他对上视线,眨了眨眼,这才发觉他方才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因为分神,和摄政王拉出一大段距离都不知晓。   他一慢,明长苏也非常体贴慢下来,连带着鹤行还有李长明,四个人抱团似的离得越来越远,摄政王不察觉到才怪。   楚肖加快脚步来到摄政王跟前,摄政王垂眼,忽然伸手,攥住楚肖的手腕将人往前拉,楚肖没有防备,他下意识抓着明长苏的手,摄政王手也没松,依旧拽着楚肖。   楚肖不明白摄政王突然间这个动作是为何,僵持一番,摄政王道:“你走太慢了。”   楚肖道:“阿轩啊,你这是干什么?”   他回头想向明长苏求助,却没对上明长苏的视线,就这一瞬,摄政王又加大力道彻底将楚肖拉扯过去,楚肖手一时未彻底收紧,被拽的往前扑,松开了明长苏的手。   楚肖道:“小明子!”   摄政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一推给连云道:“你看着他,带他走。”   连云道:“是。”   楚肖抿着唇,他视线里,明长苏并未有任何动作,他被拉走后,鹤行便挡在明长苏身前,有意无意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楚肖还想开口,摄政王即刻转身,连云也带着他走在最前沿,楚肖连转过头的机会都没有。   暗道的长度不大,一路下来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其他地方,他们的脚步声音都放的格外轻,这一路上走下去,楚肖几度觉得他们身后的明长苏他们是否已经跟不上了,每次想开口询问,都会听到后面传来细小的动静,楚肖这才放心下来。   然而走了一段路,事实证明,楚肖的担忧是正确的,因为当他们走入一个发亮的洞口,转身一看,身后的人不见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看样子是走丢了,楚肖当场要炸掉。   楚肖道:“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摄政王道:“我们没走错,这里是连通蜀国暗道那一边,因为他们会经过,所以这里有烛火。”   迟迟不见明长苏,楚肖刚失而复得的欣喜即刻转为忧,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摄政王道:“不用担心,他们也有三个人。”   话虽如此,但楚肖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们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摄政王便要带着楚肖往另一侧走去,楚肖也明白当下的情况,也跟着走,摄政王见他频频回头的目光,停下脚步道:“楚肖。”   突然被喊大名,楚肖回神,摄政王道:“你若是接下来是这样的态度,我们这一场战役很难打胜。”   闻言,楚肖浑身一怔,他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摄政王又道:“现在的关头,你的儿女私情先放下,别忘记明长苏就算是醒过来,你和他的身份依旧对立,即使他现在处于被蜀国针对的局面,但从根本上来看,你们还是不适合有纠葛。”   话音一落,暗道之中陷入漫长的沉默,楚肖鼻息之中漫着暗道中的尘土味,他眨了眨眼,喉间干涩道:“走吧。”   摄政王说的他都明白,一直以来摄政王就从最初提醒他和明长苏划清界限,利弊原因也和他说的清清楚楚,这一点楚肖一直都很明白,但那时候,只是拘泥于当下,并未考虑长远,所以也就没把摄政王的话听进去。   然后一日复一日,他和明长苏的关系越来越深,羁绊也越来越多。   事到如今,他现在能偶深切明白摄政王的话了,但到底毒已入骨髓,从根本上难以拔出,现在让他放开,他根本做不到。   摄政王欲言又止,终究未开口,他只是皱着眉继续往前走。   连云跟在楚肖身后,就在他们步行一会儿,路过一个路口,听到了人声。   这会儿处在几条暗道的交界处,而且暗道之中光线充足,很明显是蜀国之人经过的地方,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所走的路,随时会遇见蜀国的士兵,应当小心小心再小心。   摄政王最先反应过来,即刻变换道路,连云也跟着一起拉着楚肖走,拐过几个弯道,还没松口气,楚肖一转头,就对上站在另一侧路口的蜀国士兵。   那士兵看到他们正想开口,连云速度极快,上前蒙住那人的嘴,直到那人晕倒,紧接着,那洞口又多了几名蜀国士兵。   方才被蒙住嘴的士兵见他们的神色略显惊异,楚肖猜测应当是认出了他们,或者发现他们有异常,这才被下手,但紧接着来的士兵却没发觉什么。   他们见到晕倒在地的士兵神色也诧异,但似乎没怀疑道他们身上,只听连云道:“他晕倒了。”   那几名士兵道:“啊,我就说啊,这暗道里的气味一点都不好闻,把他抬下去吧。”   连云同他们一起,将人抬下去,路过楚肖时,那些士兵又道:“你呢,怎么不来帮忙?”   楚肖忙弯下腰,这时,摄政王挡在他身前,有意无意阻隔了他们的身体,楚肖被挡在后面,见摄政王帮他们抬人,往另一边洞口走。   楚肖本想跟上去,也走到洞口了,下一瞬,有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往另一边拽。   楚肖措不及防,瞪大眼睛,他的嘴也被捂上,被拖走,直到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楚肖才惊魂未定,他的心高高上抛,就要跳出来了,被松开嘴,他嘴唇发抖,断断续续道:“小,小明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1章 重回府邸   他浑身都在发抖, 视线之内隔绝了摄政王他们的身影,明长苏将他往另一个拐角的洞口带,被放开手, 明长苏垂眸, 明长苏眸光沉沉。   明长苏的手掌抚上楚肖的侧脸, 眸光中似乎有其他的情绪,楚肖下意识伸手握着明长苏的手背喃喃道:“小明子。”   此话一出,明长苏忽然低下头, 那一瞬,他们之间的距离格外近, 鼻尖相抵,楚肖的鼻息之间都是明长苏的气息,他们终于这么近距离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那一瞬间,望着明长苏的眸光,楚肖再无法思考其他东西, 眼底心底只有明长苏一人。   明长苏一只手揽着他的后腰, 另一只手抚着他的脊背,状似安抚,楚肖气息渐渐平缓下来,他低声道:“小明子。”   又轻轻喊了一声, 明长苏忽然侧头, 气息掠过楚肖的唇瓣,明长苏侧头,二人的双唇隔着清风拂面而过, 并未接触, 却好似轻轻吻了上去, 楚肖耳尖慢慢变红,他见明长苏直起腰。   楚肖呐呐道:“小明子,你方才去哪里了?李长明他们呢?”   明长苏摸了摸他的头,道:“方才拐角处不小心落下了,他们还在不远处,要去吗?”   楚肖有些犹豫,确认明长苏平安无事已经很好了,但方才摄政王和连云往另一个方向去,若是要离去,也怎么的要同摄政王他们知会一声。   楚肖道:“还是先等等阿轩他们吧,一起走。”   言毕他朝那边探了探头道:“我过去找他们?”   明长苏并未阻拦,在楚肖迈步时,明长苏脚底下忽然一歪,楚肖一直注意他的动静,见状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人,大概是脱了力的缘故,楚肖扶着明长苏,心底懊悔自己方才怎么不注意这些。明长苏的指腹摩挲楚肖的手腕,二人手拉手往摄政王那边走去。   过去后,见到倒了一地的人楚肖微愣,摄政王察觉他的到来,转头一望,目光似乎在他扶着明长苏的手上停顿片刻,道:“这些人不收拾,迟早会被发现。”   楚肖道:“但若是这么让他们倒在地上,也是会被人发现的。”   摄政王道:“无事。”   楚肖闭了嘴,不再说话,既然已经汇合,那接下来,他们还是和明长苏一齐去找李长明他们,跟着明长苏一路过去,连云这会儿不跟着摄政王,反倒最在最前沿,先是跟着楚肖他们走,然后状似无意也扶着明长苏,同楚肖一起,然后扶着扶着就把明长苏给扶走了。   楚肖不可能察觉不到这样的小动作,他回头见摄政王神色未变,眼前连云带着明长苏越走越快,楚肖叹口气,心底明白,从一开始他和明长苏相逢,大概摄政王就有将他们分开的念头这样的行为不要太明显。   明长苏和摄政王除了同他们说起过的交易,楚肖猜测定然还有一些没有说出来的条件,应当是双否都有,他们这样的情况,能够一路同行已经是不易,若是现在楚肖还纠结于这些事情,说不定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更何况明长苏对此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想到此,楚肖的眉头又拧在一起,他总觉得明长苏似乎有什么心事,从方才对他的表情还有动作上能看出来,应当不是小事情,楚肖毕竟同明长苏相处那么久,这点还是看出来的,但一想,明长苏从一开始似乎就瞒着他许多事情,这点应该也不算什么。   想着,忽然摄政王上前拍他的肩膀,把楚肖吓了一跳,差点当场魂飞,于是在摄政王的目光之下,楚肖不敢在分神于这些事情上。他们和李长明的距离并不远,但也是要绕过几个弯路,怕是楚肖一个人在此地定然找不到,毕竟这地方都长得一个样子,简直再走迷宫似的。   见到李长明,又见到一地躺着的人,还不等开口询问,李长明主动道:“方才他们过来,和我们撞上了,不解决的话,会很麻烦。”   楚肖点头,摄政王垂眼看那些人,鹤行上前从连云手中将明长苏抢过来,道:“只是打晕了但估计这里空气稀薄,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阵子,晕倒是迟早的事情。”   这里的气味不同寻常,楚肖从下来便感觉到了,不过眼下他并未感觉到不适感,就怕晕倒是突然的,而这里面的气息侵害人是悄然的。李长明道:“我们这么转悠下去,定然会撞上其他士兵,王爷,这里离出口近吗?”   摄政王道:“很近,不过周围应当都是蜀国士兵。”   这就有点难办了,李长明又道:“那只有这一条路吗?”   摄政王道:“还有一条。”   楚肖:“……”   他道:“那另一条在哪里?”   摄政王道:“另一条通往的地方较为远,大概和皇城周围他们接头的距离有一段。”   李长明道:“管他呢,能出去就好,现在我们这样的情况,就算是穿上他们的衣服,碰上了被认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你们觉得如何?”   楚肖没意见,明长苏保持沉默,其他两个暗卫说了相当于没说,就只剩下摄政王的意思,摄政王道:“那走吧。”   摄政王说那条路距离皇宫比较偏远,果真如此,不仅一路上路程变大,而且越来越漆黑,走着走着,摄政王停住脚步,他一停,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楚肖正想问发生了什么,只听身后传来明长苏的声音,他道:“这里有人走过。”   方才下来的时候,就是按照三人一扎的队伍,方才选择走这条路时也是如此,一路走来过于昏暗,楚肖还隐隐约约听到了水流声,有点小,但是在寂静的暗道内格外突兀。他们几人走在一处,不知明长苏什么时候脱离了他自己的小队伍,蹭到楚肖身后,乍一出声,楚肖都有些被吓到。   他望向摄政王,见其并未在意这一点,摄政王道:“这里,有人走过的痕迹,还是前不久的。”   他凭借摸索能判断出,楚肖听他的音色能够感觉到摄政王的情绪并不是那么好,他们来的时候摄政王带他们走进来时走的都是格外偏僻的道路,找到这一条暗道并不容易,而现在发现不久之前已经有人来过,那绝对不是个好的兆头。   楚肖也跟着浑身紧绷起来,忽然他垂落的手被抓住,他侧头,于黑暗之中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手腕被轻轻蹭了蹭,楚肖轻轻一笑,脊背稍稍松了些。   这个关头,发现这一点他们也不能够打退堂鼓,现在回去回到那些错综的暗道之中说不定又会碰上蜀国士兵,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若是被发现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现在也只有往前走,不过幸运的是,他们虽然发现这里有人走过,但却一直没有发现人,一直要到尽头也没发现。看样子,那些人应当已经不在暗道中。   这回一次性走到底,出了洞口,望见阳光,楚肖仰头眯着眼,他回神,见最前头的摄政王不知何时转过身面对他,而他目光落在楚肖的手上,楚肖蜷了蜷手指,发现自己已经被松开了,他于是转头,见明长苏站在他身侧不远处,却没有看着他,而是面对李长明,李长明和鹤行一并出来,朝明长苏的方向走来,似乎有话要说。   楚肖也不好再看着他们,便转回头,又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摄政王一直没收回视线,四目相对,摄政王动了动唇,楚肖心底觉得怪怪的,莫名逃避摄政王的视线,随意在四下一扫,登时惊讶于所在环境的熟悉。   他语气顿了顿,道:“这……这里是!”   摄政王府邸!   这实在是没想到,这条暗道的距离竟通向此处,对上楚肖哑然的目光,摄政王道:“过来。”   原先楚肖和明长苏住在过这里,也知晓这里距离皇宫有些距离,摄政王方才说的偏远并不是假的,他们站在门前,楚肖推开门。   大门一开,里面还有其他人,楚肖察觉到了,登时警惕起来,只听里面的人道:“陛下!”   霓裳?   楚肖彻底推开门,果然是霓裳,他道:“霓裳,你,你怎会在这里?”   他实在意外,又格外欣喜,转头去望摄政王,却只见他微微皱眉,同时,又听一道声音道:“怎么来的,我带她来的。”   要说在这里见到霓裳已经足够意外了,齐麟主竟然也在此处,齐麟主走入众人视线之中道:“怎么?就许你们找得到那条暗道,我就不行吗?”   楚肖道:“可是宣王……”   齐麟主道:“宣王正忙着等待交接物资的事情,没来得及管我,楚公子,我听这位姑娘说,你原先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是吗?”   楚肖点头,齐麟主道:“还真是如此,据我所知,这里可是荒废许久,我这一来见到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还有些意外。”   楚肖有些懵,齐麟主偏头瞧了瞧摄政王的脸色,道:“陛下还记得吗?这里可是王爷的出生之地。”   摄政王忽然道:“进去吧。”   一提到此,楚肖微愣,便想起在冷宫之中时摄政王同他说的话,顿时也安静下来,进入府中,楚肖四处转了转,发觉这里真的和他当初住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大变化,看样子也时经常有人打扫,不落灰尘。   原先的打算应当是他们找到出口,再拐到稀宣王那边,眼下见到了齐麟主,计划便搁置了。   齐麟主扫了一眼他们,大概便知晓他们心底的打算,只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里有我的一些兵力,若是能够调动他们,定然能够同宣王的人一战。”   楚肖有些懵,他抬头,只见齐麟主笑了笑道:“楚公子,我猜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的立场,不过你只用知晓我本人并无对你的敌意,也无对楚国的敌意,当初来此地,也并非我自愿。”   李长明道:“但齐麟主你现在找到你的兵了吗?”   齐麟主道:“方才四下打探了,找到了,不过有些问题。一部分人被关押在地牢之中,那处地牢坚硬,不易突破。还有一部分,则是跟着宣王。”   她又道:“被关押的那些人倒不是问题,只用拿到钥匙即可,但跟着宣王那些人,却有些麻烦。我所带的军队分割两派,一派,则是从始至终都跟着我上战场行军打仗,还有一半,乃是半路跟着我,需要号令他们,则需要行军令牌。”   言毕,他视线下移,有意无意落在楚肖腰间上,楚肖却并未主意到此,他道:“那现在,行军令牌在何处?”   齐麟主道:“不在我这里,我暂时不知晓去向,想来这一次陛下让我过来,也是有此意。”   李长明道:“齐麟主身为女将军,手握重兵大权,想来陛下早已经有分散权利的想法,只是一直并未实施,此次前来楚国倒是个好时机。”   楚肖皱眉,摄政王道:“地牢的钥匙很简单,这些人我能负责。”   齐麟主抬眼道:“那便多谢王爷了。”   她行了一礼,直起上身时轻咳几声,楚肖下意识伸手,却见摄政王的动作比他更快,不过手还未触到齐麟主,便被齐麟主偏开道:“我没事。”   她又侧过眼,对上明长苏道:“长苏,你现在情况如何了?”   明长苏道:“尚可。”   齐麟主闻言垂眸道:“那便好。”   他们之间的气氛安安静静,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沉闷,楚肖目光在他俩之间回转,齐麟主忽然道:“听闻楚公子在那日嫁与长苏,那日喜结连理,倒也是一番好事。”   楚肖眨了眨眼,齐麟主又补充道:“起码对于长苏来说,是心想事成的事情,我恭喜你们。”   楚肖:“……”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他还来不及招架。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2章 再次审视   楚肖余光瞥向明长苏, 见他不为所动。楚肖轻咳,转移话题道:“那什么,齐麟主你来此处, 接下来有何打算?”   齐麟主道:“也没什么, 本来只是探探路, 顺带把霓裳姑娘带出来,如今与你们汇合,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接下来便回去召回我的军队。”   见她还要回去,楚肖欲开口, 明长苏先道:“且慢,你现在的情况不宜多走动,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我们会替你解决。”   摄政王道:“牢房之中的钥匙我能解决,至于其他的,你就先不用管了。”   他们一个两个先后开口, 话题还十分默契, 楚肖目光落在二人身上,齐麟主也打量两人一番道:“我说过很多次了,这些事情我自有打算,我身体情况我心里清楚, 而且陶大夫已经说明了, 也放我过来。”   她转头盯着明长苏道:“就跟你之前明明中毒要是不听劝一样,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也还是神清气爽站在我跟前, 我也没什么事情, 军队不可一日无主, 我得把他们都找回来。”   摄政王道:“你不许去,留下来好好养伤。”   齐麟主道:“王爷未免管得太宽了。”   摄政王道:“你若是再这么不听劝,别怪我。”   齐麟主道:“怪你如何?王爷是想对我做些什么吗?”   摄政王的话音戛然而止,忽然闭了嘴,楚肖目光在几个人之间流转,察觉越来越僵的气氛,后背忽然被戳了戳,楚肖回头对上李长明的目光,李长明道:“这不对劲。”   楚肖心底叹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对劲。尤其是摄政王,对齐麟主的关注度明显超出了应当有的范围,楚肖上前道:“眼下事态危急,都别因为这些事情吵起来。”   他抬手蹭了蹭明长苏的手背,又被明长苏抓紧,明长苏的气息平稳下来,楚肖一抬头,对上摄政王的目光,这会儿摄政王的注意力倒不在齐麟主身上,而是落在他和明长苏这里。   准确的说应该是落在他和明长苏相贴的地方,见明长苏的手抓着楚肖的,摄政王的神色渐渐冷了下去,语气比方才对齐麟主说话时还要冷,他道:“放开他。”   楚肖一愣,他垂落的手突然被松开,他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收紧手指抓笼,但还是慢了一步,下一瞬便被摄政王领着后颈提过去。   将楚肖划分在自己的范围之内,同明长苏隔开一段距离,摄政王道:“明长苏,你别忘了。”   明长苏垂下眼,后退一步。   这会儿他们争执的对象变成了楚肖,见两个人的动作他还有些懵,被摄政王当着明长苏的面拉开,楚肖意识到方才在暗道之内摄政王威胁他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摄政王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和明长苏分开。   对于齐麟主回不回去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毕竟是齐麟主,想要留在哪里,想要做什么,当然不是旁人能左右的了的,就算是明长苏也不能。   既然齐麟主能够顺着暗道摸到这里,那必然呆在这里也是不安全的,于是他们便带着霓裳一并走,路途中多了两个人,他们小队伍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摄政王依旧是揪着楚肖,连云自动跟随在他们身后。鹤行跟着明长苏,这样一来,齐麟主便带着霓裳。   摄政王看样子是真的被气到了,一路上脸色格外差,现在不是在暗道之中,楚肖将摄政王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也不敢去找明长苏,只能暗戳戳稍微回头瞥一眼。   摄政王始终和明长苏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这也是他们方才在暗道之中走散的原因,摄政王从一开始便对明长苏抱有敌意,楚肖刚穿书过来不久摄政王便提醒过他小心明长苏的身份,所以摄政王做出这样的要求楚肖并不奇怪。   楚肖完全能够理解摄政王的想法,但他也真的做不到和明长苏彻底分开,楚肖承认,他之前是并未完全把摄政王的话放在心上,那个时候只想着找到明长苏,并未考虑长远,如今看来,这倒是个大问题。   但主要问题其实不出自于摄政王,对于楚肖来说,更多的还是在明长苏这边。这次他们相逢,摄政王和明长苏之间的气氛变化楚肖能察觉到,和以前相比,摄政王的气势更足,或者说是敌意更明显,方才他开口后楚肖没想到明长苏竟然听进去了。   想来想去,最根本的问题上还是在摄政王让他们放手时明长苏主动松开他的手,被松开的那一瞬间,楚肖感觉心底都空了几分。   就好像一直一来都觉得会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突然间给他当头一棒,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其实明长苏也不一定会永远拉着他的手,有些时候,还是会松的。   他突然间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种种问题还有阻碍其实都一直存在,楚肖也曾今考虑过那些,但并未特别在意,现在他明白了,之所以让他不在意的原因其实是明长苏。   明长苏一直以来紧紧抓着他,给他的安全感让他忘却这些问题,如今松手,这些顾虑便全数涌入他的脑海。   有些措手不及,楚肖觉得而他可能是真的敏感,但无可否认,这些情绪已经影响到了他。而至于接下去的路程,他无心再去想其他的。   这也紧紧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将会面对越来越大的问题,他即将碰上的便是楚蜀再次开战,摄政王说的没错,他和明长苏的身份问题一直都在,先前他经历过一次,那一次,明长苏一个人揽住了所有的后果,但这一次不一样。   楚肖本能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让他喘不过气,他知晓现在不应该想这些,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   有一些问题,是总要面对的,他之所以过了那么一段相对安逸的生活,其实是明长苏自作主张担下了所有,让楚肖所在壳中,逃避了这些。   一路上的深思零楚肖格外沉默,摄政王抬眼看他,楚肖并未察觉到,停下脚步,楚肖没察觉到,还再往前走,直直撞上了连云的脊背,咚的一声有些疼,连云立刻转身退开,楚肖捂着额头抬头,第一眼对上不远处明长苏的视线。   其实想来想去,最根本的还是他和明长苏会不会放手,楚肖当然不会,既然已经许诺过,便是交付生死,怎能这么容易便放弃,若是明长苏想要有退缩的念头,那楚肖更不能如此,他要给明长苏安全感,就像明长苏之前紧紧抓着他一样。   这次对视楚肖神色并未落寞,而是抬头对明长苏露出一个笑容,紧接着脑袋便被人重重一敲。这下楚肖的脑壳更加疼,他捂着脑袋望向摄政王,摄政王收回手冷冷道:“朽木不可雕也。”   言毕他站在楚肖身后,推着楚肖往前走,在摄政王站在身后时,楚肖余光瞥见摄政王抬了脚,大概是真的想踢他了,但不知为何又没有,放下腿改为推。   楚肖倒也老实,走在前头,由连云打头,又走了一段路。在场众人,霓裳最不适合来到此处,但既然已经过来了,就被安排在最安全的地方,与她一起被安排的,还有齐麟主。   正想回头对霓裳低声交代的齐麟主忽然被摁着双肩塞到霓裳那边的空地,有些懵,她挣扎,奈何两个人的力气太大,挣不动,齐麟主脸色臭下来,差点要脱口骂人。   在旁看完了全全程的楚肖忍不住笑出来,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下去,他跟前也站了两个人。   僵着嘴角的楚肖:“?”   这回是明长苏和摄政王,将楚肖摁在齐麟主那边,这回摄政王倒是罕见没有挑明长苏的刺,楚肖歪头,只听明长苏吩咐了鹤行守在他们身边。   他们离去,一旁看戏许久的李长明还未回神,突然被叫上,他还有些惊讶道:“你们,不压我呀?”   明长苏看他,面色波澜不惊,李长明收起嬉皮笑脸,正经道:“行了我们走吧。”   他们四个人穿着蜀国士兵的衣服,很快便混迹在那堆正牌蜀国士兵之中,楚肖所在那处是个低洼地,也是为了安全才被安置在此处,楚肖默默探出个脑袋。只见明长苏原本走着,忽然回头见不远处地面露出双圆溜溜的脑袋,这一下对上眼,楚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人摁着脑袋压下去。   鹤行半蹲在一侧,面无表情压下楚肖的脑袋,楚肖与之对视,大概是没有能够和明长苏他们一并去往那处,鹤行的脸色十分难看,想来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楚肖一想,就连好毫无拳脚之力的李长明都能够被放过去,偏偏同为废物的他不行,鹤行实力这么强还被安排在这里,当然会生气。   他歪头,对鹤行商量道:“要不我们……偷偷进去?”   鹤行不为所动,楚肖软磨硬泡一会儿发现了,鹤行脾气是真的大,但在某些事情上没也是死脑筋,齐麟主看了他们许久,开口道:“楚公子,你这么想混进去,那混进去后呢,有何打算?”   这倒把楚肖问住了,楚肖道:“找到他们?”   齐麟主轻轻笑了笑,道:“他们将你安排在此处是有道理的。”   楚肖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嘲讽,他心底默默道你也不是这样。   这边的蜀国士兵并不多,楚肖最终还是凭着强大毅力探出半个脑袋观察周边的情况,著不过他身侧蹲着一个随时要拿他脑袋的鹤行。   齐麟主也同他一起,看着那处安扎的阵营道:“这个地方很小,看上去人应当不多,他们两个人去绰绰有余倒是真的。”   话音一落,就见不远处一处营帐燃起大火,火势汹汹,火星子随着风四处乱飞,很快点燃了周围的营帐,一时之间,火势越来越大,齐麟主道:“看样子,他们的物资是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3章 夜间围坐   没成想过程很顺利, 楚肖还没动身起来便见明长苏和摄政王他们回来了,李长明跟在他们身后打哈欠。   楚肖还保持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动作,摄政王站在他跟前, 垂眼看他, 楚肖尴尬道:“啊, 你们这么快回来了啊,还挺顺利。”   李长明道:“就知道你们不会这么老实。”   明长苏回来,鹤行便跟在其身后, 楚肖起身后道:“这就回去了?”   他有些不确定,见状摄政王道:“那你想在这里留多久?”   楚肖忙摇头道:“不不不, 回去挺好。”   方才从齐麟主的话他便听出来一些,大概这里的人对他们的威胁不太大,如此一把火烧过去也够他们折腾。   回去还睡觉走原路,楚肖跟前一个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似乎藏了什么心事,沿着暗道走, 就要爬上去时, 楚肖脚下一歪,差点摔回去,好在他的肩膀被一左一右扶住,这才保持了平衡。   楚肖侧头道:“多谢。”   他并未看清是谁扶住他, 随意扭头, 在昏暗之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见是明长苏,楚肖笑了笑, 他肩膀另一侧的力道便撤去。   紧接着, 他被人推着往前走, 直到爬出洞口处,这么一折腾,楚肖最先探出个脑袋,对上外面人的目光。   外面的人似乎也在观察,半蹲着,楚肖的脑袋冷不丁窜出去,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楚肖差点真的跌回去,他看向倒在地的姜辰逸道:“哇,你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姜辰逸也被吓得不轻,一双眼睛睁圆了,他还没回话,楚肖身后的人依次出来。   摄政王出来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带把楚肖也拉起身,道:“劳驾移步。”   姜辰逸后颈传来力道,他回头,只见连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将他提拉起来挪了个地,把人挪开连云便开始还原方才的场景,遮住这个暗道。   姜辰逸道:“我回来后见这里没人,便来看看,你们这里往另一条暗道出去了?”   话音一落,不远处传来动静,姜辰逸顿时禁声聆听,只听那声音是从地牢另一侧传来,隐隐又要往这边来的样子。   听着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有些许慌乱感,姜辰逸抬眼看这几个人,想也不用想发生了什么,他道:“你们,做了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李长明径直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道:“来不及解释了,回去再说。”   言毕他便拉着姜辰逸的胳膊把人往外拉,姜辰逸猝不及防还欲开口李长明又道:“别跟我说不去,你留着这里不就是为了长苏吗,他现在已经醒了也要跟我们一同出去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闻言,姜辰逸瞬间不挣扎了,李长明说的没错,但刚才有些慌乱,回来后看到明长苏不在时他便猜想到,应当是他们把人带走了或是送到安全地方,方才看到明长苏,他的确惊讶。   再者,还有齐麟主,这么一趟过去,他们是怎么碰上怎么走在一起的姜辰逸一概不知,不过现在很显然,齐麟主的意思,应当也是同他们一起走。   稀里糊涂出去,又看着他们堵住洞口,姜辰逸还胡乱上前去帮忙,他们又回到了军队前,席君临正带兵修整,虽然休息,也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他们一回去,席君临便立刻察觉到了。   摄政王道:“如何?”   席君临道:“暂未有所动作。”   摄政王点头,忽然他对在一旁的明长苏道:“你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若是真的选择同我们一处,接下来的事情,容不着你后悔。”   楚肖眨了眨眼,明长苏道:“我早已做出选择。”   言毕后,李长明也道:“现在这种情况,宣王就是不要长苏死,那必然不会让长苏好过,而且宣王那个人,啧,我们选择都已经做好了,王爷,我们不仅是帮你,这一点我们很清楚,你也清楚,其余的,便不必多问了吧。”   摄政王便不再多言,婉莹休息了一会儿,还上了药,已经好很多了,见到他们回来,婉莹便上前道:“主上。”   明长苏扶住她的手,止住她行礼的动作道:“这次的事情,辛苦你了。”   婉莹道:“为主效力,万死不辞。”   他们回来后,就和整个军队一样陷入休整期,也好趁此机会休息一番,楚肖和婉莹多日未见,这一见面婉莹便是伤痕累累,楚肖格外惊讶也担忧,如今空下来,便想着过去和她聊天。   哪成想摄政王既然不乐意他和明长苏接触,有意让他和明长苏隔开距离,眼下他想和婉莹说话也不肯,只要微微靠近便能收到摄政王冷冷的视线。   楚肖喉结滚了滚,埋头,婉莹见状,笑了笑。   李长明神秘兮兮将明长苏拉到一旁,鹤行便到婉莹这边来,看到摄政王的视线他便瞪回去,摄政王本意不在鹤行这里,只要楚肖不接近这些蜀国之人就好,但鹤行不这么想。   但凡有一点敌意,就算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同营的,那他也会溢出杀意,于是这场单方面的对峙就变成了鹤行和连云双方面的。   看来,鹤行不只是单单针对他,他和摄政王不喜蜀国人一样,也不欢迎任何的楚国之人。   这一等便等到晚上,很快入了夜,月色浸染他们的所在地,这边不能去那边不能去,楚肖随意走了几步,见士兵们作势不去休息,楚肖走到他们的范围之外,又被拦下,他便回头。   视线间看到席君临独坐一处,他的刀刃出鞘,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芒,他正拿着一块方巾垂眼擦拭,擦得格外认真。   楚肖站在原地,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迈步过去,见楚肖过去,席君临收拢刀道:“陛下。”   楚肖见他要收刀,道:“你继续,不用管的。”   席君临见状便不再客气,继续擦刀,楚肖坐在他对面,仰头望月,就着这个动作许久,忽听席君临开口,席君临道:“陛下,臣很感激您给了我那次机会。”   楚肖回神,望向他,反应过来是他刚穿书的时候,那次西北的事件,他派席君临前去,道:“不必谢我,说到底也是将军能力足。”   说着,他又感叹道:“想当初,还是薛卿举荐的你,薛卿你知道吗?就是薛商,你们应当认识的。”   闻言,席君临擦刀的动作一顿,他更垂着眼,月色落在他一侧脸颊上,下颌线条流畅分明,他喉结滚了滚,哑声道:“认识。”   楚肖闻言一顿,他直起腰见席君临的神色,他静静地坐在那儿,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的忧伤。   楚肖张了张嘴,自觉说错了话,道;“当时宫中一片混乱,大臣们……走的走,散的散,我也没多注意薛卿,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   席君临眸色更深,他也不擦刀了,就静静地把刀握在手中,沉默许久,久到楚肖以为他不会开口,席君临道:“当年,我志气受挫,原以为一辈子会荒废于此,便是他鼓励我。”   楚肖点头道:“薛卿的确是个伯乐。”   席君临道:“除陛下之外,他是我一生都很感激的人。”   楚肖静静望着他,明明灭灭的火光将他的眸色染的很深,又很沉,当年举荐席君临的便是薛商,那想来,薛商在席君临的心中定然有不同的位置,这种地位是无可取代的,对于席君临这样的人来说,跟为深刻。   楚肖沉默望着席君临,半晌,似乎也能明白些许席君临的感受。   火光摇晃,齐麟主在别处绕了一圈,观察阵营状况,也来到此处,不在宫中,她大剌剌往石头上面一坐道:“照这样的情况,过不了几日应当能开打了。”   和白日相比,她的脸色红润了些许,这是极好的情况,闻言楚肖抬眼,齐麟主道:“楚公子不必惊慌,想来楚公子跟着我们逛了一圈也能够明白些,前面一战,的确是楚蜀之战,但接下来的一战,却是最为关键的。”   李长明不知何时和明长苏说完话,也蹭过来道:“不错,楚蜀之战,在好多年前便埋下隐患,这一点大家都知晓,哎,真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刻,我竟然还在内,还是个见证者。”   他瞥眼道:“宣王的性格哪能这么干巴巴缩在牢中等着,要么就是在等救援,要么,就是在搞什么小动作。我们白日里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营帐,等明日他们肯定坐不住。”   闻言,楚肖才有些恍然大悟,他侧眼见明长苏也在不远处,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楚肖微愣。   明长苏的眸光淡淡,却无比安静认真地望着他,他不由想起白日里摄政王针对他的话,那刻,摄政王应当是在问明长苏,这一刻的战役选择敌方,是否后悔。   楚肖猜不到明长苏这么做的动机在哪里,但明长苏一直在他眼前他也能安心,便不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摄政王他们也过来,一同落座,格外沉默,席君临将火堆大一圈,摄政王坐在树边闭目养神,连云靠在树干上,目光淡淡望向远方,楚肖望着他的侧脸,右手忽然被挠了挠。   他回头,只见明长苏坐在他身侧,勾着他的手指,对上明长苏视线那一瞬,楚肖也回握他。   李长明见眼前这两个人拉拉扯扯,心底酸胀,他憋着嘴想去用同样的动作勾鹤行,鹤行仿佛先察觉他的动作,直接飞身上树,落座于书从间。   李长明:“……”   他们当中,就数齐麟主最为不安分,现在只有她,婉莹和霓裳是女子,但婉莹身受重伤,尚在安养。不用考虑男女有别,而霓裳在齐麟主这里有几分印象,当初楚肖还被关在殿内时齐麟主去过,碰上霓裳,只觉得这个婢女忠心护主但有些傻傻的,总归是印象深刻。   霓裳一直很担心自家陛下还有王爷,总想着上前服侍,被齐麟主瞧见,各种劝了回来,齐麟主拉着霓裳说些小话,楚肖侧耳一听尽是八卦,还是他穿书过来后的八卦。   听这俩说话,楚肖算是知道了,明长苏之前在他宫中当太监那事儿已经传出十万八千里,算是无人不知了,现在还改良了几个版本,其中一版便是楚肖对明长苏多么多么爱多么多么宠,后明长苏带兵灭楚国将楚肖囚禁两人爱恨纠葛虐恋情深的故事。   楚肖:“……”   虽然,霓裳说的话大多都是中规中矩,也是一些她所见所闻,楚肖能作证,真的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落在旁人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楚肖这会儿才知道,原来之前自己在宫中各种对明长苏好,都是这样基的表现,应当是过于关照,也难怪明长苏会渐渐喜欢上他。   楚肖:“……”   有些许无语。   他第一次穿书,穿的还是一本这种类型的书,虽然以上帝视角看过这篇文,但从很多方面来看,对主角的情绪还有剧情的把控度实在是很少,原先楚肖想的就是不把剧情往虐明长苏的方向搞。   那时候哪里想的那么多,一门心思往前冲,没成想早已经拐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他的目光落在明长苏侧脸,明长苏也闭着眼,但拉着他的手并未松开,甚至还极有规律地摩挲着。   楚肖望过去的那一刻,明长苏掀起眼,眸色淡淡,眼底的情绪却极为温柔。   仿佛痴情一片。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4章 彻底开战   对于这样的目光, 楚肖最忍受不了。先前明长苏这么望着他,还没在一起时他不懂,只觉得心脏怦怦狂跳就要出来了, 而现在他也是如此。   不过还有些不一样, 他抿唇,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真的想抱抱明长苏。   说第二日开战,那便是真的如此, 楚肖原先还疑惑为何不趁前夜去偷钥匙,现在明白了些, 刚被烧了营帐,又少了齐麟主和姜辰逸,他们自然会警惕起来。   若这个时候再次进入地牢之中,很可能很快和蜀国士兵他们正面碰上,的确不适合好的时机。虽然夜晚格外安静,士兵们围坐一团, 楚肖抱膝靠在树上, 明长苏坐在他的身侧,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松开。   楚肖偶尔侧首,也回握明长苏的手,便会对上明长苏的目光, 一如既往, 明长苏的眸光格外认真,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摄政王闭目没有看着他们时明长苏才不会松开他的手, 主动过来握着他。   楚肖对明长苏笑了笑, 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一边休息的摄政王身上, 连云跟着摄政王,就跟鹤行跟着明长苏一样,只要摄政王在休息,那连云便会主动观察四周,为摄政王守夜。楚肖这一眼看过去,正对上连云的目光。   连云并没有什么表情,楚肖却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淡淡的问责之意,这样的神色给楚肖的感觉和摄政王格外相似,不愧是跟了很久摄政王的人。   楚肖猜得到明长苏和摄政王还有其他的交易没跟他们说,确切的说可能是没有和楚肖说,并且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这样的发展很可能和他们的约定有关系,而且在摄政王的目光之下,明长苏主动让步的行为,楚肖越发觉得明长苏可能是答应了摄政王在其跟前和自己保持距离。   若只是这一点,楚肖能明白,也能接受,最怕的是远不止这些。   一晚上风平浪静,明里如此,暗地里却是想不到的暗潮汹涌,谁都没有睡得好,快要天明时听见天空惊雷偶尔响起,风也越来越大渐渐亮起来后,楚肖抬头,见天空逐渐乌云密布。   这样的天气,其实不算是个好的作战日,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算是的。   昨夜所有人养精蓄锐,几乎都整装待发,楚肖便以为第二天一早便会迎来对峙局面,开战大吉,哪成想并没有见到想象的局面。   席君临派人一早便去打探,回来后朝席君临和摄政王禀报过后,摄政王将他们几个人召集起来,摄政王道:“齐麟主的军队被关押在西北地牢之中,现在可以去营救。”   齐麟主闻言道:“那还真是巧,我现在便去。”   摄政王道:“等等,带几个人前去。”   他的目光落在身后,连云会意,道:“是。”   明长苏道:“阿肖。”   他忽然开口,楚肖回头道:“我在,怎么了?”   明长苏道:“你也一同前去吧。”   明长苏忽然这么提议,楚肖歪头道:“好啊。”   摄政王皱眉道:“不可。”   明长苏闻言与其对视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齐麟主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和连云一同前去,我们两个人一起护着他。”   摄政王显然还不是很赞同,但对上齐麟主目光,他顿了顿,半晌道:“随意。”   这时,李长明叼着馒头过来道:“一大早便听见你们商议,去哪里?带我一个?”   楚肖道:“下地牢。”   李长明道:“我也去。”   明长苏道:“你不行。”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沉默的姜辰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拧着眉未开口。   李长明道:“为什么?你不去吗?”   齐麟主道:“长苏不去,我和楚公子还有那位去,你去了,我们还要分神保护你。”   李长明欲言又止,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挂在树丛间的鹤行身上,鹤行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李长明最终道:“好吧。”   他看上去很想去,但明长苏和齐麟主都开口不让他去,那边不能去。三个人的行动还算快,慢慢的就从原先那个洞中爬进去,找到暗道入口。   远离众人视线之内时,楚肖回头一眼,他见摄政王和明长苏面对面站,明长苏背对着他,摄政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至于说什么,楚肖听不清。   他们面对面对峙的局面,一样看去便给人一种火药味十足的感觉,总之极其不友好,楚肖一概知晓他们的气氛如此,但当下这一眼看去,他除了隐隐的担忧,还有一种很浓烈的不安感。   总觉得这一眼看过去很可能是最后的别离,所以想着多看几眼。直到齐麟主忍不住催他了,声音引得那两人的注意力,明长苏转过头来,和楚肖对视一眼,楚肖才转身。   这一刻开始,楚肖很明白,这一场战役他真正参与,并且生死将彻底变成眨眼的事情,所有现在面对所有人,不论是谁,他都想多看一眼,才会对明长苏有这么格外的依恋和不舍。   下暗道一路顺利,摄政王特意让连云带路便是因为他对这里最熟悉,有连云在,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阻碍,但也并不是没有遇到蜀国士兵。   连云的速度极快,楚肖昨天已经见识过,瞬息之间便放倒几个人慢,眼下他们还穿着昨日扒下来的衣服,混迹在蜀国队伍之中,稍加注意,便能安全一段时间。   大概是真的对这里熟悉,当连云放倒第n个士兵后,从其身上摸出一串钥匙,对上楚肖略微惊讶的目光,齐麟主表情没有楚肖这么丰富,但也有些惊讶,她道:“看来让你下来,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闻言,连云轻轻点头,他带他们很快摸到那侧地牢,一见到齐麟主,地牢中人立刻道:“将军!”   听声音无比激动,齐麟主道:“这里还有多少人?”   那人道:“都在这里了,剩下的……”   他欲言又止,齐麟主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让其稍安勿躁。楚肖粗略一看,凡是四面地牢之中,有人在的地方都是齐麟主的人,那些人几乎都趴在牢门处,连云带头一个个将他们救出来,很快集结了众人。   都救出来了,齐麟主便带着他们立刻往外走,还是按照原来的到道路,但这次不大顺利,队伍太长,人太多,一眼便被蜀国士兵看出来异常,原本连云还是按照原来的办法敲晕人,但眼见人越来越多,弄出来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总是用这样的办法也不太行。   楚肖看着同样着急,忽然间,他听到外面格外大的动静,似乎是脚步声,格外整齐,齐麟主道:“果然啊,上面开战了。”   对上楚肖的目光,齐麟主道:“还不懂吗?就为了把我们支开,真是煞费苦心,把我当什么了。”   楚肖微微张嘴,齐麟主又道:“既然已经就出来这么多人了,那么将士们,你们可愿意同我一战,从这里杀出去?”   闻言,他们也不再收敛气息和脚步声,齐声一战,字字响亮道:“愿为将军赴汤蹈火。”   齐麟主道:“好。”   她转头对上楚肖的目光,微微挑眉道:“陛下,这次你也跟着我吧?”   楚肖坚定道:“是。”   上面开战突然,听动静所有人立刻投入战斗之中,如火如荼,地下齐麟主带着众人直接冲出去,一路上遇到人便动手,丝毫不逊色于地面。   连云混迹在人群之中,挡在楚肖身侧,为其挡住危险,他们比上面的速度快了很多,既然在这里被发现,齐麟主也不着急上去,在下面带兵扫荡一空,顺带找了下剩下的士兵,但没见到,却发现下面几乎没多少人了。   齐麟主微微皱眉道:“有些不对劲。”   她迅速调动兵力往上走,出了暗道却发现地牢开的那个洞被堵死了,齐麟主当下命人一齐将洞撞开,很快便成功,冒出头后,楚肖看着眼前的景象,瞪大双目。   原本不久之前他们还在此地说话,现在却已经血染一地,两方人马扫过此处,齐麟主不带一丝犹豫,道:“杀。”   他们很快加入混战,楚肖欲上前却被连云带走,楚肖原本还在挣扎,连云道:“陛下现在的身手,在战场之上最不适宜,还是随我来吧。”   楚肖闻言便不挣扎了,连云力气极大,其实就算他挣扎,若是连云想楚肖也逃不掉,原本心灰意冷觉得会往宫外跑,却没想连云还是带着他去了宫中,而且那个反向他记得,便是冷宫。   冷宫这边的战况更为惨烈,一路飞过来,望见的人马几乎浑身都染着血,死伤无数,楚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他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连云未答,很快便到达目的地,楚肖认出来了,就是之前摄政王带着他们去的那一家,不远处的脚步声阵阵,似乎有更多的人来到此地。   楚肖的注意力全部在他之前来过那座殿的最前方,门前站着几个人。   摄政王和明长苏还有宣王都在这里,宣王手执剑,嘴角带着血,他身穿铠甲,楚肖走近了,听他对明长苏的方向道:“你果真是,要杀了我。”   “你当真是,要在父王眼皮子底下手足相残,皇弟,我真的没看错你,你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5章 局势变转   明长苏站在他的跟前不远处, 染了一身尘土,他和摄政王一并面对宣王,看他们的样子, 在楚肖来之前一定经历了一场恶战, 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 还染了不少血,尤其是宣王。   见到楚肖来此地,明长苏眸中划过意外, 摄政王却道:“来了便过来吧。”   楚肖还多看了宣王一眼,摄政王语气森冷道:“你还想着去对面吗?”   楚肖立刻过去, 他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神色格外担忧,摄政王道:“楚肖,我给过你选择了。”   他还欲开口,却被宣王打断,宣王大笑, 笑过后道:“真是可笑啊, 楚蜀两国,注定是结仇的。”   他盯着楚肖道:“楚公子,哦不,楚国前陛下。我不管你与我皇弟关系多么多么亲密, 也不管我这个皇弟为色所迷到什么样的地步, 最终你们都会走入绝境,你们永远不可能这么随意在一起,不能永远在一起。”   话音一落, 明长苏忽然上前, 他的剑抵上宣王的侧颈, 力道颇重,已经渗出鲜血,宣王冷笑道:“皇弟,你可真是,咳,心狠手辣。”   楚肖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即使已经狼狈之极,他也不失嚣张的气焰,闻言道:“楚公子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完全听不懂我说些什么吗?”   对上楚肖的目光,他大笑道:“当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和你提过一句吗?楚公子,你以为楚蜀两国的关系,他们当真会走到合作的地步?”   楚肖微微皱眉,宣王彻底没了让他继续猜测的心思,直接道:“这里住的人,你可知晓?那便是摄政王的生母,我这位皇弟的亲姨母。”   楚肖大惊,宣王道:“若不是他们有这样一层关系,他们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呵,怕是摄政王第一个针对的,那就是皇弟了。”   楚肖眼前闪过一个人影,他下意识以为是连云,却见连云站在一旁,他抬眼,只见摄政王从明长苏的手中躲过宣王,将剑抵在他的动脉上。   宣王嘴角的笑意有些疯魔,他显然已经不在乎自己随时没命,依旧断断续续道:“楚公子,你以为凭你这样的,能当上楚国皇帝是为何?”   楚肖脑子已经开始混乱,他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以往和明长苏还欲摄政王相处的画面,尤其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脑海之中翻滚着一幕幕,闻言道:“为何?”   摄政王加了力,他的声音极冷道:“闭嘴。”   宣王丝毫没有怯意,他继续道:“就因为血脉问题,这位摄政王身上,一半流着蜀国的血,就因此,那楚国先王怎么都不会让他继承皇位,所以,这皇位才轮得到你身上。”   明长苏道:“你闭嘴。”   宣王道:“现在才让我闭嘴,太晚了吧,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态度,还真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肖身上,楚肖低头,许久未出声,他的思绪彻底混乱,方才宣王口中所说的,眼下他看着明长苏和摄政王的反应,也看得出来宣王所言非虚。   从穿书过来后剧情彻底偏离原来的轨迹这是一直都知晓的,楚肖的本意也不想让明长苏按照原文的路线走,一路走过来,楚肖知道还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这其中还包括明长苏和摄政王没有说的事情。   他知道这两人一定都瞒了他什么,楚肖其实并不很在意这点,毕竟他们身份不同,各自心底都有自己的心事,不告诉楚肖也是当然的,没什么好计较。   从方才宣王说的话来看,这两个人显然互相知道这一层关系,难怪会在两边关系如此恶劣的时候抛开隔阂合作。   楚肖的确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如此看来,他有很多迷惑的点都解开了,他沉默许久,连带着明长苏也不安,明长苏伸手,扶住楚肖的胳膊道:“阿肖。”   楚肖还未抬头,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重,极其规律,一下又一下,宣王笑道:“来了啊。”   他道:“楚公子,你可得感谢我,就你国家这位摄政王的身份,他的目的可不单纯,据我所知,他一开始就不是抱着单纯的心思接近你。”   摄政王道:“闭嘴。”   宣王道:“我如今生死无所谓,不久之后,将会有大量的士兵占领此地,都是属于我们蜀国的,至于你们,陛下定然不会容许楚国人的存在,我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也有你们给我陪葬。”   楚肖眼睛渐渐变红,他对上宣王的目光,后者对着明长苏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道:“至于皇弟……父王之前便给过你几机会,可惜了,你自己不要。”   他一开口说个不停,颇为聒噪,摄政王脸色极为阴冷,他几次加大手中力度想要将其杀死,但不知为何都没有这么做。剑刃还是抵在宣王脖颈处,鲜血顺着剑刃留下,染红了宣王的脖颈。   脚步声越来越大,还有马蹄,人声,楚肖甚至听到了席君临他们的声音,很快新一波士兵席卷来此地,摄政王他们都带着伤,不便走开,也不知为何,连云亦守在原地。   楚肖反手抓着明长苏的手腕,手指收紧,隐隐将明长苏的手腕勒出痕迹,他有一瞬间望着眼前众人格外茫然,明白了明长苏和摄政王的关系之后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眼下他们都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样子,面对无数的士兵,仍旧没有怯意,楚肖甚至以为来的那些人是他们的人。   但其实并不是,只有一小部分是,还是席君临领的兵,他不知从哪个地方过来,看上去已然厮杀过一阵,身上战袍已经染上血,身上也狼狈不少。   又是两方会面,一言不合便动手,眼前人群缠斗,又有更多的人前来此地,对他们动手,连云斥开一阵,来的人太多,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不知何时下起了下雨,雨水流在地面,顺着血水晕染一片,楚肖瞪大双目,雨水逐渐使人的视线迷茫,楚肖被拉着往屋内走,他耳边充斥厮斗的声音,雨声,脚步声,人声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脑袋嗡嗡响。   不知何时,厮杀慢慢弱下去,又有兵马围在他们跟前,带头的士兵可谓是六亲不认,最开始楚肖以为是来针对他们的,却没想到在宣王面前,丝毫不留情面。   这更为意料之外,反观之下,宣王倒是极为淡定,难怪方才他们要杀他,宣王丝毫没有怯意。   他们被一步步逼退,领头的人上前,他脚步一顿,往楚肖的方向走去,那人步履格外沉稳,被明长苏牢牢护在身后,楚肖有些看不大清他的五官。   却见那人走了几步,忽然在他跟前咚的一声跪下,发出雄厚的声音,那人道:“大人在上,众将且听命于你。”   他的话说的突然,已经见过那么大阵仗的厮杀场面,被这么对待,楚肖眼前也茫然一片,那人道:“方才距离的远,末将并未看清大人腰间的玉佩,还望大人恕罪!”   楚肖一愣,抬手拿起那枚玉佩,玉佩的穗子已经被彻底打湿,玉上也染了不少血水,楚肖刚拿起,他余光瞥见明长苏的神情骤然发生变化,明长苏的眉眼一瞬间冷到极致,他们贴的很近,楚肖能感受到明长苏绷直的身体。   这枚玉佩给他的冲击很大,楚肖能感觉到,他拿起那枚玉佩,那人又忽然道:“不是这枚玉佩!”   楚肖:“?”   他侧首看去,那人又道:“虽然极为相似,但绝对不是这枚,我,我看错了?”   变故措不及防,方才杀人几乎没有眨眼的那人此刻的声线出现一丝颤抖,楚肖明白了这枚玉佩对他来说的重要性,他欲言又止。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玉佩会这么相似,楚肖一面惊讶于那人雨中极好的视力,一面又感叹于此巧合。   他正想开口,把玉佩挂在腰间,忽然浑身一颤,就和方才明长苏的情绪变化一样,楚肖僵在原地,侧首看向一言不发的明长苏。   四目相对,楚肖缓缓从腰间抽出与那一枚玉佩一样的玉佩。   重新抽出来的玉佩干净多了,玉体通白,见状,那人直接跪下道:“是,就是这枚!我终于等到了!”   言毕,他朝着楚肖的方向磕了个恭敬的响头,他一跪,剩下的士兵齐刷刷跪下,也道:“愿誓死追随主上。”   楚肖彻底愕然,他盯着眼前的玉佩,指尖微微颤抖,他侧首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伸手,握上他顿在半空的手指,慢慢收拢。   楚肖道:“这,这玉佩……”   他当真太震惊了,这比摄政王交给他那枚玉佩是号令席君临那一个军队给他带来的震撼还要大,不是因为军队大小,而是惊讶于明长苏。   这枚玉佩多么重要,楚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摄政王把玉佩交给他,楚肖能够理解,但是一想到明长苏早在很早之前便把玉佩给他,楚肖心脏顿时被揪紧了一样的难受。   他哑声道:“小明子。”   见状,在楚肖第一次拿起玉佩时便震惊的宣王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早就不在了,不可能的。”   他忽然发了疯似的往前走,又被摄政王和连云拉住,宣王道:“不可能的,明长苏,你说,这玉佩时不时你给他的,你明明不可能有的。”   直到这时,他的神色才有了恐惧之意,在脸上清清楚楚表现出来。   看着他的反应,楚肖意识到,手中这枚玉佩在这场战役中占据极为大的比重,他手腕抖了抖,拿着这枚玉佩,如烫手山芋般。   他抬眼看明长苏,对方好似知晓他心中所想,道:“拿着。”   言毕他握着楚肖的手抬高,道:“安明禁军,只听此枚玉佩号令,现在全军收手,随时准备撤退。”   他们这边发生变故的时间内,齐麟主也带兵来到此处,见状她停下脚步,望着眼前军队的一部分人出神。   齐麟主道:“我没猜错,果然如此。”   一旁挤在战火之间的李长明灰头土脸探出脑袋,眼下战火将歇,他终于可以喘口气,闻言道:“什么如此?”   齐麟主只是望着眼前沉默。   楚肖直到彻底结束心也未平静下来,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握着手中玉佩,既不敢太大力怕将其捏碎,又不敢握的太松导致玉佩落地。   喉结几番滚动,想要把玉佩还给明长苏,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后,楚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准确的说,是楚肖不敢开口,对视上的那一刻,楚肖总觉得明长苏早已知晓他心中所想,用沉默表达拒绝。   宣王带来的人早就被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被关起来,一部分军队被齐麟主召回去,剩下的全是楚肖用玉佩号令的人,一时之间,血腥气弥漫的皇宫,又陷入沉寂。   这一场战役来的快,去的也如此之快。   站在屋檐下,楚肖抬头看着散开的乌云,直到阳光照射在他瞳孔中,他抬手遮阳,又瞥见手中一直握着的玉佩,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玉佩握的太久,导致他手心都出现痕迹。风水轮流转,宣王几次将他关入牢中,这一回,轮到宣王自己下地牢了。   明长苏告知楚肖此事,但楚肖丝毫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心事越发沉重。   席君临他们受了不少伤,正带兵修整,一直到阳光出来又落下,渐入黑暗,在勉强收拾好。   即使入了夜,也还有些人并未休眠。   大殿内,霓裳、婉莹、李长明、明长苏摄政王都在,两个暗卫守在他们周围,楚肖神色放空,又被跟前伸出来的手收回注意力。   那只手还未落下,又被人抓住,楚肖回神,望着跟前的两个人,道:“方才宣王所言,我都听到了。”   他斟酌道:“我能问吗?”   摄政王保持沉默,明长苏轻点头,楚肖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已经知晓,接下来,你们有和打算?”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6章 认真审问   话音一落, 周围又陷入沉寂,明长苏道:“此事……”   还未等他说完,殿门又被打开, 齐麟主前来道:“此事还未结束, 楚公子猜得到吧。”   楚肖拧眉, 齐麟主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陛下命我过来的第一目的, 便是嫁与长苏,若是长苏不肯, 便由此,引出他背后的势力,而这股势力,正是楚公子现在手中拿捏的那枚玉佩,这其中的力量有多大,相信楚公子并不用我解释。”   楚肖缓缓点头, 齐麟主是所有人中最直率也是最干脆的, 丝毫不拖拉,一次性便交代清楚。   望了一圈,还是没有人开口,楚肖转头对上婉莹, 道:“婉莹姑娘, 你当初对我说那些话,是否也代表你知晓些什么?”   忽然被叫到,婉莹也有些愣神, 她很快反应过来楚肖指的是什么, 她点头道:“是, 不过……”   他看了眼明长苏,又没有开口。   楚肖有点哭笑不得,又有些气笑,他当真笑出了声音,抬眼看向明长苏,后者微微偏过头,握着他的手却不肯松一分,楚肖当真觉得好笑,他又看向摄政王,方才宣王所言的一切,他们都是知晓的,楚肖并不是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他绝对没有要逼问的意思,只是在他们每每提到类似的问题,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而且旁人的告知于他的话多少有些针对他,或者说就是冲着他来的,让楚肖有一种围绕着他们的事情,于他格外有关的感觉。   事实证明就是如此,亲眼见到明长苏和摄政王的逃避之意,楚肖更确定了这一点,他们一定有一些事情瞒着他,而且是对于他至关重要的。   楚肖其实更在意的是他们态度,既然已经捅到台面上,他也不再装作无所谓,而是认真询问,得到的还是模棱两可的答案,这种时候楚肖的确有些压不下火气。   不过他没有表示出来,婉莹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他握着玉佩的手松了松,伸手递给明长苏,明长苏垂眸看着玉佩,又抬起眼看楚肖,楚肖偏头,躲过他的视线。摄政王明显欲言又止,但他还未开口,席君临便来此处道:“王爷。”   他出声打断,所有人都看过去,摄政王跟着席君临过去处理事务,连云也跟着一起去,少了几个人,原本僵硬的气氛也微微放松下来些。   楚肖脸色并未好起来,楚肖方才的动作,令周围的气氛变得格外僵硬,眼下摄政王离开了,其他人也跟着识相离开,就留下明长苏和他二人。楚肖见明长苏迟迟不收,他便深吸一口气,要将玉佩挂在明长苏的腰间。   他伸手,手却被明长苏摁住,楚肖使劲,明长苏的力气更大,捏得楚肖手腕都发疼,他低呼出声,明长苏松了力道。楚肖手腕上果然被捏红,楚肖抿了抿唇,放弃自己挂玉佩,再次用手递过去。   楚肖道:“宣王说的没错,我也意识到这枚玉佩的重要性,这不是我能承担的,所以还是还给你吧。”   他伸手,明长苏依旧沉默不接,楚肖也没了耐心,他捏着明长苏的手将玉佩放在他的手心,然后转身就走,好不多泥带水留恋。   楚肖承认,他这一番动作是带了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明长苏还不愿意和他说清楚一切,就算不能说他们接下去的动作,好歹也说一下宣王方才说的那些话,楚肖不知道他想听什么,但很明确若是明长苏还是这个态度,楚肖定然接受不了。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没察觉到明长苏跟上来的脚步,楚肖心间像是被人用针戳了几下,细细密密的疼痛,在即将蔓延全身时,身后忽然传来力道。   还是一样的地方,楚肖被握着的手腕往后拖,力道极大,将他拖入一旁的术后,这棵树枝干粗大,枝繁叶茂,足够遮挡几个人的身影,楚肖便在树丛后,明长苏直直拖他过来,他并未反抗。   明长苏拖着他来此地,楚肖的后背撞上树干,这次力道倒是不大,后脑勺被明长苏用手垫着,楚肖还未开口,一个炙热的吻便贴了上来。   楚肖闭了眼,从亲眼看着明长苏在他跟前喝下毒药,到如今,心底压抑着太多太多情绪,楚肖曾一度以为明长苏真的活不下来了,又确认过明长苏还在,几番大起大落的情绪,楚肖从未过于表达出来。   但这样的经理下,楚肖的情绪也几近疯魔,这时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吻,楚肖非常渴望触碰明长苏,刚一贴上他便张开嘴,接受明长苏的入侵,舌尖扫荡,不多时便有血腥味弥漫在二人的唇间。   这个时候对对方的情绪总是最能够感知的,楚肖感觉到,不止他一个人,明长苏的情绪也在因为这一个吻而变得失控。   情渐入深处。   楚肖的要被明长苏横揽着,二人贴的极近,身后的枝也摇晃,树影偶尔透过阳光落在楚肖身上,逐渐云开见日。   吻的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偏头,不一会儿明长苏便追了过来,又被堵上唇,明长苏侧首,又亲了一会儿,楚肖忽然嘶了一声。他伸手抵着明长苏的肩膀,强行将人拉开距离,楚肖皱眉道:“够了。”   明长苏偏头碰他的唇,又被楚肖推开,目光微微暗沉。他垂着眸子,楚肖尚在平复呼吸之中,胸膛起伏,眼神还是有些迷离,他微微拧眉,抿了抿唇,道:“小明子,等下。”   楚肖定了定神,又道:“现在没什么人了,可以说了吗?”   明长苏抬眼看他,那神色格外认真,楚肖又抿唇,他的目光落在方才接吻间隙明长苏趁机挂回他腰间的玉佩,楚肖道:“这个我真的不能收。”   明长苏道:“为什么?”   这还用问什么……   楚肖道:“凭这枚玉佩能够号令全军,仅凭这枚玉佩便能令方才的局势倒转,就这么轻易,这样在我手中,这万万不可。”   明长苏又凑近一点,鼻尖抵着他的道:“有何不可?”   他声音有些哑,但还带着以往的清冷,不过清冷之中又藏着别样的情绪,楚肖轻而易举便能听出来,也知晓是因为什么,明长苏的声音才如此,楚肖的耳朵有点热,他别过眼,又被明长苏捏着下巴转过来。   楚肖眼睛瞪圆,眨了眨眼道:“你!”   他有些恼怒似的,忽然用没被明长苏握着的那只手,伸到明长苏的腰间重重拧了一把,明长苏神色未变,也没呼痛,楚肖道:“这枚玉佩这么重要,就这么给我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明长苏道:“嗯。”   楚肖大惊道:“若是我拿着这些兵力,去攻打蜀国呢?”   明长苏望着他,并未立刻接话,楚肖对上他的眸子,喉结滚了滚偏开视线,别的不说,但这件事情,楚肖真的做不出来。   二人心知肚明这件事情的答案,也不需要回答,楚肖视线游离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小明子,多谢你之前力保楚国城中百姓。”   明长苏抬手碰了碰他的眼角,道:“既已经答应,便会做到,不必谢。”   楚肖嘴唇动了动,他方才恶作剧的手被明长苏捏住,被捏着手指,整个人被明长苏揽住,楚肖有些心不在焉道:“小明子,我不是要刨根问底,就是想知道宣王口中所说的事情,关乎于我,到底是如何的。”   顿了顿,明长苏抬眼道:“他说的,是真的,我的母亲,与摄政王的母亲本是姐妹,她们关系极好,都是蜀国之人。”   楚肖点头,明长苏又道:“此次事情,陛下命我前来攻打楚国,我便知晓这是他给我的考验,就是为了看我能否占领楚国,我一早便知晓我做不到,所以他们才会让齐麟主过来。”   这些事情楚肖都知晓,楚肖上前,手摸着明长苏的侧脸,道:“你辛苦了,宣王过来,就是为了你?”   明长苏道:“是,也不是,他过来,主要是为了监督我,要看着我与齐麟主成亲,若是没有见到,他便会踏平皇宫,我之前的猜测是如此,但现在看来,不尽然。”   楚肖道:“什么意思?”   明长苏握上他方才脸上的手,道:“我原先猜测,陛下就是像因此除掉我,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因为宣王来此处,他并未带多少士兵,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那些士兵,皆是你这一枚玉佩号令。这样的局势很明朗,其实一开始,优势就在我们这边。”   闻言,楚肖盯着这枚玉佩,越发不安起来,楚肖道:“这枚玉佩还是还给你吧。”   还不等他解开,明长苏伸手阻止他道:“为什么?”   楚肖一愣,道:“什么为什么?”   明长苏微微蹙眉,神色染上浓重的不悦,楚肖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好,甚至在压抑着什么,明长苏道:“为什么,一定要将这枚玉佩还给我?”   楚肖:“?”   这个问题都说了好多次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拿着这枚玉佩随口一句便能号令全军踏平此地,这本就是属于明长苏的东西,不论怎么样又怎能让他拿去!   楚肖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明长苏捏着他的手,忽然将他拉前,明长苏在楚肖的唇角落下一吻,轻如羽毛,触感痒痒的,楚肖鼻息间都是明长苏的气息,明长苏一字一句道:“是你的,阿肖,你已经收下了,便不能再反悔。”   楚肖:“……”   这语气,当真让楚肖听出了明长苏这话里的意思不是在讨论玉佩的归属地,更像是在说他自己,倒让楚肖不好再推辞。   楚肖重重叹了口气,他神色凝重,不再推辞,明长苏却忽然道:“阿肖,你不是也收了他的?”   楚肖:“?”   他抬头眨眨眼,不明白明长苏说这话是为何。   明长苏闭了闭眼,又道:“能收回他的,为什么不收我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7章 一切缘由   这话题转的太快, 楚肖有些措不及防,他眨了眨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明长苏的脸, 这回片刻后轮到明长苏先一步偏开目光, 他侧脸的曲线流畅, 下颌线动了动,落在楚肖眼中。   楚肖好半天摸向腰间,摸到两枚极为相似的玉佩, 拿到眼前。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明长苏方才那一通莫名的控诉指的是摄政王给他的玉佩。   这两枚玉佩格外相似, 给他一种错觉,楚肖犹豫道:“这玉佩……有关联吗?”   明长苏沉默,楚肖:“……”   行了,有关联,他知道了。   一阵无言后,楚肖又开口道:“小明子, 你这是……在吃醋吗?”   明长苏沉默, 楚肖便越来劲,干脆粘上去,想问个明白,他道:“小明子是因为我收了阿轩的玉佩, 所以才不高兴吗?你怎知道另一枚玉佩是阿轩的, 还有,这两枚玉佩极为相似,有何关联吗?”   他逼问的越来越紧, 明长苏微微偏头, 反问他:“你觉得呢?”   楚肖认真道:“我觉得一定有关联!”   明长苏又垂下眼, 见他还是沉默,楚肖上前揪着他的领子道:“小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我都猜到这里了,要想知道全部事情这么费劲的吗?”   他语气情绪有些激动,也尚在情理之中,扑过去的那一刻二人贴的极近,明长苏的手重新揽上他的后腰,在腰窝的位置揉了揉,楚肖顿时一抖,浑身没了力气。   他的头顶蹭着明长苏的下巴,触感痒痒的,明长苏眼睫低垂,恰好这时,楚肖也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楚肖看着明长苏的神色喉结滚了滚,他后知后觉想直起身,道:“那个,我就随便问问,若是你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的。”   明长苏却不让他走,他们在树影之下站了许久,原本楚肖带了点刨根问底的劲头,但没想到什么都没问到,倒是自己被反将一军,自己被拿捏。明长苏扣着他的后脑和他接吻,一个有一个缠绵的吻落下,仿佛一开始便停不下来。   楚肖也逐渐在这种温柔之中迷失了方向,被亲的晕晕乎乎的找不着北,隐约觉得这样的感觉也挺不错。   等等等,清醒点啊!   他思绪稍稍飘远,明长苏便察觉的到,舌尖被咬了咬,密密麻麻的疼痛传来,楚肖皱眉,方才的问题也没得到回答,明长苏不承认自己吃醋,楚肖虽然知晓,但和听到是有些去别的他也有些郁闷,明长苏的性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以往他的确闷,不过和现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明长苏现在给楚肖的感觉便是他好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楚肖想从中露出一点风都不行,若不是明长苏还固执地抱着他吻他,楚肖真以为明长苏身上这种疏离劲头也是对着他的。   楚肖自认为这不算是胡乱猜测,至少明长苏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变得格外捉摸不透,再加上他和摄政王一样,都有些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楚肖从内心感到不安。   若只是个旁人,楚肖大可以把这些心思放在一旁,但他现在的身份最为特殊,楚肖能察觉到这一点,他是楚国帝王,两国相争,他将最直接面临楚蜀问题,这些逃避不了,而他们这么瞒着他,楚肖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楚肖伸手抵着明长苏的肩膀,还没开始用力,便听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摄政王近乎恶狠狠道:“明长苏,你答应过我什么?”   听到摄政王的声音,楚肖立刻用了力推开人,这回将明长苏推开了,摄政王上前拽着楚肖的手往后退,道:“你别忘记,你自己承诺过的,如今你已经越界了。”   明长苏并未立刻回答,摄政王又道:“你好自为之。”   言毕便拽着楚肖园区,一路上楚肖都没有挣扎,他浑身冷汗冒出,一步一步僵硬跟着摄政王走,方才离去时,明长苏的表情他看的清清楚楚,摄政王带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忽然回头又道:“你以后离他远点!”   他忽然转头对楚肖说话,语气还是吼出来的,楚肖明显被吼的一呆,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楚肖眨了眨眼,他低头没回话。   摄政王也意识自己的失态,道:“听见没有?”   楚肖抿唇道:“阿轩,你和小明子,做了什么约定?是我吗?让小明子远离我,然后呢?”   摄政王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楚肖道:“我需要知道!这些事情都和我有关系,包括宣王说的那些,我知道,他说的没错,阿轩,你也不告诉我吗?你们到底交换了什么?”   楚肖声音渐渐平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我就想知道事情原委,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两枚玉佩为何会这么相似,还有,阿轩,你为何对齐麟主这么关照,这都是因为你和小明子的关系吗?”   他把心中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摄政王道:“你不是都知晓了吗?”   对上楚肖的目光,摄政王不再忽略他,道:“当年父皇病逝,你即位时,宫中大乱,你还记得吗?”   不等楚肖回答,摄政王又道:“阿肖,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可记得是在哪里?”   楚肖动了动唇,不知为何话题会转移到这里,对视片刻,摄政王移开目光平静道:“你早已不记得了。”   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道:“大概二十年之前,楚蜀两国的关系已经进入水深火热的地步,那时候便隐隐有了要开战的架势,但父皇当时不想一方生灵涂炭,便想用别的办法缓和两国的关系,这其中。思来想去,从议和到送礼,最后还是选择结亲的方式。”   “两方议好后,我的母妃便嫁了过来,两国陷入平静的局面。那时候我的母妃对父皇一见倾心,主动嫁与父皇,她只盼与父皇琴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原先便觉得而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但两国见面时,她却发现了,一直以来,父皇爱的不是她,而一直都是明长苏的母亲。”   楚肖微微睁大眼睛,又听摄政王道:“我出生时,母妃已经因为知晓这些爱而不得而疯魔,她又与宫内的其他嫔妃争宠,犯了错,被父皇打入冷宫,我便一直住在冷宫之中,那些年,父皇从未缺席我的生活。你也看到了,而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是我偷跑出冷宫,撞上在皇宫迷路的你。”   摄政王侧头,对上楚肖的目光道:“母妃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很快传入蜀国,蜀国便有意向质问父皇,甚至要想楚国动兵,这些威胁都被父皇一个人担了下去,为表诚意,父皇也跟着注入冷宫,并暗地里养了其他兵力。”   说着,他顿了顿,看向楚肖腰间的玉佩道:“便是此玉佩,得以号令全军。”   摄政王又道:“这枚玉佩的确是父皇留给你的,这没错,冷宫之中的那些兵器库也是留给你的,一直以来,父皇心目中最合适的继承人便是你,这一点一直没有变过。至于这一次,楚蜀战争爆发是迟早的事情,父皇料到蜀国也会有格外的准备,现在看来,当真如此。原先我以为明长苏只是将这枚玉佩给你,现在看来,他是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   顿了顿,摄政王道:“小时候听母妃发疯时说过,她的父亲乃是蜀国的将领,领兵打仗战无不胜,手握重拳,膝下有一儿两女,这对玉佩,便是留给我母妃还有明长苏的母亲的。想来,这上面都带着一定的力量。”   楚肖道:“原来是这样,那,齐麟主还有小明子,你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摄政王侧首道:“这次战争,你也能看得出来,主要是蜀国帝王主导,他给明长苏和齐麟主下毒,挑起战乱,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两方厮杀。原本他是想看着我和明长苏带兵厮斗,没成想你一朝逃去蜀国,被他察觉你和明长苏的关系,蜀国帝王便把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明长苏那边你应当知晓,明长苏攻入皇宫,就是针对于你。我想,蜀国帝王的目的,便是想让明长苏杀了你,这样,帝位才能落在明长苏身上。”   听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清明了很多,原文中交代的东西不多,但关乎于蜀国帝王的倒是着重笔墨,蜀国帝王年少便野心勃勃,一生执着于帝位,也成功拿到,关乎他的描述,最多的便是他对于战争和蜀国的态度。   要说挑起战争,蜀国帝王应当是持支持态度,当摄政王说出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于蜀国帝王,楚肖并不意外。   如今的一切都说的通了,所有的缘由便都理顺,楚肖一转头,见摄政王目光一转不转盯着他看,楚肖被看的心底有些发毛,摄政王道:“这一切,其实很清晰,按理来说,你当知晓的。”   楚肖喉结滚了滚,摄政王又道:“当真是当局者迷,你当离明长苏远些为好。”   楚肖:“?”   他眨了眨眼睛,莫名从摄政王眼中看出对他“为色所迷”的谴责。   楚肖:“……”   他憋屈,他是真的想说,就是他单纯的脑子不够用,但一想到他多少有些为色所迷的成分在,为了不让摄政王更加气结,他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其中的缘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楚肖道:“阿轩,你当真这么排斥小明子吗?”   原以为知晓他们这层关系,还有他们合作的事情,摄政王会对明长苏的戒备减少一点,但如今看来,并未好到哪里去,摄政王闻言道:“这你不用管。”   楚肖欲言又止,摄政王看清他心底所想,直接道:“就算这次的战役结束,明长苏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们身份终究是对立的,你想都不用想。”   楚肖道:“阿轩。”   他不赞同这样干脆的说法,但对上摄政王的双目时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又陷入一阵沉默,楚肖微垂眸光,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摄政王见状,指尖微动。   忽然,摄政王转头,对旁道:“何人?”   李长明探出个脑袋,紧接着被连云一脚踹了出来,他“哎呦”一声道:“我。”   李长明扶着腰起身,道:“好巧,好巧啊。”   这样子也不像是巧合。   还没等人继续开口,就见不远处鹤行飞过来,他掠过众人,直冲着连云而去。也亏是战役暂时结束,他们才能留出空地过招,四方尘土飞扬,摄政王皱了皱眉道:“连云。”   连云会意,便将人往原处带,但这次鹤行却不上当,偏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动静太大,引得其他人传来目光。   齐麟主他们也被吸引了注意力,齐麟主道:“这是干什么呢?加我一个!”   说着,她要飞身上前,肩膀却被人摁住,原地不动,齐麟主回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道:“你伤没好。”   齐麟主也道:“你伤也没好。”   明长苏道:“所以我站在这里。”   齐麟主:“?”   说着,明长苏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将人与眼前的尘土拉开一段距离后松手,明长苏依抬眼,对上楚肖的目光,他们站在对面,隔着已经飞在半空的尘土遥遥相望。   有一瞬间,楚肖那种觉得明长苏遥远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心底酸疼,难受,他一动,摄政王却死死拽着他的手腕不让他上前,非常坚决要其与明长苏划分界限。   楚肖挣不动,只能木着脸被拉走,直到很远才被松开,虽说明长苏那枚玉佩带来的效果很厚,但总体上来说,还是摄政王带头,楚肖被拉到席君临那边,席君临正在整顿兵力,楚肖见他身上也缠上纱布,见楚肖和摄政王,席君临行礼。   摄政王交代几句便走了,就留下席君临楚肖大眼瞪小眼,相比于摄政王对他的严厉,席君临的态度都好很多,楚肖也能够与其相处轻松一点,楚肖道:“席将军的伤如何了?”   席君临道:“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楚肖点头道:“那便好。”   不远处又传来动静,是明长苏所在的方向,楚肖侧首看过去,席君临不动声色挡在他身前,也挡住了他视线,楚肖反应过来苦笑不得道:“我不打算国庆去。”   他心底道:还是不好对付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8章 未尽之言   说不让接触就不让接触, 摄政王当真独断专行,丝毫不过问他的意见,不过如此, 楚肖也能理解。   就这么被看了半天, 直到夜晚, 楚肖在也找不到明长苏的踪迹,心底隐隐担忧,他看着坐在火堆旁的席君临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想开口时,摄政王又回来了。   这下什么话都没法说, 楚肖摸摸缩头埋在膝盖上,不一会儿,有人过来通报,摄政王听了,神色微变,楚肖无形之中的狗狗耳朵竖起, 摄政王知晓他在想什么, 直接道:“蜀国那边来人了。”   楚肖抬起头,摄政王又道:“他们点名要明长苏回去。”   楚肖狗狗耳颤了颤,摄政王道:“来的人,正是蜀国帝王。”   楚肖瞪大眸光。   摄政王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这一方厮杀过了,胜负也定,他便可以来继续他的计划。而他的计划, 便是明长苏, 你才得到吧。就算明长苏一开始并未按照要求攻打楚国, 他到底是蜀国帝王内心里最适合当君王的人。这次他来,就是为了带走明长苏。”   听到最后一句话,楚肖心脏顿时一跳,摄政王知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直接道:“所以我说,你和明长苏就算关系再亲密,他要回到蜀国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你,玉佩既然已经交给你,就别想着要摆脱这个身份。”   摄政王语气严肃,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很显然,他从一开始便没有这样的意思,楚肖抿紧了唇,摄政王方才说的这些话,既解开了他心中的各种疑惑,又在他心底上打上一拳,闷重地楚肖压根喘不过气,   皇宫外,蜀国帝王身后带着无数士兵,在城门外驻足,席君临站在城门上,俯视底下的情况,摄政王和楚肖匆匆赶过来时见到的便是如此,两方对峙,一眼看去,蜀国帝王带领的兵不比他们的要少,甚至比他们的还要多。   摄政王道:“如何?”   席君临道:“这局势对我们很不利,目前来看,对方暂时不打算强攻,接下来很可能进入和谈的阶段。”   闻言摄政王抬眼对上楚肖的目光,似乎对楚肖说“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楚肖沉默,摄政王便也不等他反应道:“那便按照他们的意思吧。”   说话间,明长苏和李长明几个人过来,不久之前偷听的李长明肿着一边脸,尽管当时连云几乎对他动手又被鹤行拦下,这脸上的伤还是鹤行自己打的。大概鹤行觉得这厮太能惹事了,总归要找到时间教训一番,这下是碰巧。   楚肖也觉得如此,他对李长明的印象实在微妙,他与摄政王的谈话大概都被这厮听了进去,眼下李长明和明长苏并肩而行,楚肖看过去,李长明便侧过头,神色飘荡,实在不像是来正经谈话的。   楚肖不知晓李长明心中所想,既然李长明不愿意看他,楚肖也没那么闲上赶子怼到人家跟前去。明长苏就站在李长明身边,楚肖一瞥过去便看到他,这回四目相对,楚肖没有移开目光。   明长苏的眸光格外沉,其中夹杂着许多情绪,楚肖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个时候明长苏大概也不好受,二人眸光相撞,都静静望着对方。   齐麟主也跟着他们过来,人还未走进,便听她的声音传来道:“远远听到外围的动静,当真是蜀国的兵力来了。”   待走近,她又道:“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要将宣王交出去吗?”   闻言摄政王抬眸到:“你觉得呢?该如何?”   齐麟主道:“这本就是陛下对于宣王还有长苏哥哥的考验,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宣王也落入如今这样的局面,留在我们这边还不如送他回去。”   楚肖在旁听着,却不大认同这样的做法,他忍不住道:“现在的局面不是蜀国帝王要对我们动手吗?若是如此,若把宣王压在我们这边,还能作为人质的筹码,为何要着急送回去?”   摄政王道:“你想多了,宣王对我们没什么用处,既然这场考验已经结束,那么胜负已定,对于败者而言,蜀国帝王当然不会有太多的感觉,反而留在我们这里,是个累赘。”   说完,摄政王的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他们所说的败者是宣王,那么胜者是谁,不言而喻。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点,要将宣王送走都没有任何异议,摄政王道:“是会将他送走,但不会这么轻易便把人送出去。”   楚肖见他勾唇一笑,被摄政王这抹笑意盯得脊背发凉,直觉宣王接下来落不到好下场,现在的局势明朗,齐麟主道:“既如此,那我便也回去了。”   摄政王刚要开口打断,他先一步朝着明长苏道:“长苏哥哥,你呢?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话音一落,周边彻底陷入沉默,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楚肖对这件事情最为关心,按照方才所说的,蜀国帝王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胜者,那么目标非常明确,甚至在接下来两国境况变化,这些都掌握在明长苏手中。   虽然嘴上没说清楚,但通过以上所说,楚肖也能感觉到明长苏现在是极为关键的人。楚肖看过去,明长苏半晌没有回答,齐麟主大概也知晓不会立刻得到回答,她转头望向一直看戏的李长明。   这回四目相对,李长明明显一呆,没料到这样的问题还会轮到自己,道:“我啊?我的话……就跟着长苏,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言毕他又轻咳道:“对的,我一直都是如此的。”   齐麟主点头,剩下的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几乎都是同样的答案,楚肖多看了李长明两眼,却抓到对方偷偷抬眼瞄向鹤行所在的地方,那眼巴巴的样子,楚肖很想捂脸,只觉得没眼看。   就怕不是不为了明长苏,而是另有其人。   楚肖内心吐槽几句,一抬眼对上明长苏的目光,他一愣,继而又发觉其他人都在看他,跟着明长苏的视线一起。   楚肖:“……”   他道:“怎、怎么了?”   明长苏看过来的那一瞬他就知道明长苏有话要说,除此之外,其他人这么看着他到让他有些不自在,闻言其余人收回目光,楚肖早已经察觉明长苏的意思,也想找个地方单独谈谈,但没有机会。   除了明长苏之外,摄政王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如有实质,就盯着他是不是和明长苏单独在一起,搞得楚肖稍微挪步都不敢动静太大。   楚肖不动,明长苏也不开口催,就这么看着楚肖,楚肖最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更别说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比较近,如此面对面,对方的气息全然扑在他身上。   楚肖就在这样的目光之中,脸上渐渐烫起来,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明长苏身上的味道,更喜欢明长苏的怀抱,靠的如此近,他不免想到之前他们同床共枕,明长苏抱着他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的气息都交融在一起,楚肖觉得格外舒心。   方才那久别的一吻,楚肖其实格外印象深刻,毕竟已经隔了这么长时间,他能从对方的动作和情绪之中感知到,明长苏很想他,同样的,他也很想念明长苏。   被这么看着,楚肖轻咳一声,别开眼,李长明在旁道:“啊,你们有话到别的地方说去吧,别在这里碍人眼。”   李长明这话暗示性极强,楚肖第一反应看向摄政王,摄政王显然也听进去了,楚肖见他表情并未变化,应当是默许,楚肖受宠若惊,试探性伸出手拉着,人也跟着上前,摄政王还是没有反应。   楚肖拉上明长苏的手腕,摄政王不咸不淡看过来,楚肖:“……”   行吧,他松手,跟着明长苏走,这回在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离去,总归是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   还是来到那棵树下,楚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楚肖道:“小明子,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明长苏垂着眼,他忽然伸手拉着楚肖的手腕向前,楚肖不受控制往前扑,扑入明长苏的怀中楚肖道:“小明子?”   明长苏的心脏怦怦跳动,楚肖听他道:“阿肖,你想吗?”   想什么,楚肖眨了眨眼,明长苏的声音沙哑,语速缓慢,似乎在问一件格外郑重的事情,楚肖的呼吸频率跟着明长苏的心跳起伏,脸也跟着红了半晌。   明长苏一时间没有得到回答,他抱着楚肖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在极力抓着即将要消失在眼前的东西,楚肖从他的动作中察觉到一丝的不安,他搂着明长苏后背的手轻轻拍了拍,顺着脊柱往下抚,给不安的狼狼顺毛。   哪成想,顺毛没成功,狼狼差点要炸毛了,楚肖又被推到树干上,同样的位置,被明长苏摁着亲吻,这次的亲吻比上次要急很多,明长苏吻的很重,像是在确认什么。   楚肖的眼中染上水雾,所见之处一片朦胧,看不大真切,只见明长苏背后的树枝叶随风摇晃,他眯了眯眼,过了许久明长苏才放开他。   楚肖道:“你,咳。”   明长苏抬手蹭了蹭他的嘴角,又摸上他的侧颈,楚肖道:“小明子。”   明长苏忽然低头,额头抵在楚肖的肩膀上,许久,他道:“阿肖,他这一次来,就是为了带我们回去,若我猜得没错,他有胜算将剩下的楚国之人收入囊中,但应当是大半胜算,若是召集所有兵力拼一拼,应当能抵抗,但或许会两败俱伤。”   闻言,楚肖一开始并未听明白,直到明白后,他浑身一僵,意识到明长苏口中的“他”就是蜀国帝王,楚肖喉结滚了滚,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   明长苏又道:“若是真的不回去,怕是他会直接采用强攻的办法,这是他的最后底线,到时候,这里的百姓都会遭殃。若是我回去……”   剩下的话明长苏没有继续说出来,但楚肖听的明白,如果明长苏就这么回去,八成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楚肖攥紧了明长苏后背的布料,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从方才的情况来判断,好像也没有比这样的情况更好的了。   楚肖一时未接话,明长苏也没有继续说,二人一同沉默着,都在冷静下来。   明长苏的额头抵着他肩膀,靠近肩窝那处,隔着薄薄的布料,楚肖能感觉到明长苏的额头在他肩头缓慢蹭着,就像大型犬面对不舍时表露出来的动作。这么蹭着,楚肖感觉心脏也跟着跳动,但浑身却渐渐冷了下来。   这种时候,也的确是无法自己做主的时刻,过了半晌,明长苏忽然道:“阿肖,你会怪我吗?”   楚肖一愣,明长苏继续道:“从一开始,我进入皇宫在你身边,就是有目的的,你后来中毒,也是因为我,我又带着你不管不顾去了蜀国,又被他发现入牢中,如今,还带兵攻入楚国皇城,这些事情,你都会怪我吗?”   楚肖愕然,他想过明长苏会和他说其他的话,但从未想到明长苏会和他说这些。楚肖轻拍明长苏的后背道:“小明子,你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明长苏搂紧了他,又道:“我……”   他抬起头,对上楚肖的目光,道:“我……”   那一瞬的神色,楚肖看了心中一滞,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明长苏已经先松开他。明明比他高近一个头的人,此刻却微微低着头,方才抱着他的姿势就是如此,像只大型犬一样蜷缩着,全身上下说不上的沉重和难言。   方才没说完的话,明长苏没再继续,楚肖却好似明白了几许。   楚肖喉结几番滚动,眉头紧皱,他抓着明长苏的手,道:“我知道。”   明长苏抬眼,楚肖又道:“我知道的,小明子。先……不用担心这些。”   说完,明长苏指尖动了动,他伸出手,伸到半控,连云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二人跟前,楚肖吓了一跳,鹤行也跳下来,李长明在旁道:“他们方才又打起来了,从那边远远打过来,打扰到你们了,抱歉抱歉。”   虽然这么说,但看这个样子,却一点不像是要道歉的意思,楚肖嘴角抽了抽。   李长明上前,又道:“按照我说,凡是都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复杂,凡是都有回转的余地,别这么早就下定论。”   在两道极具威慑的目光下,李长明赶忙把鹤行拖走,顺带带走了孤零零的连云。同是暗卫,连云可比鹤行会看人脸色多了,一见状就知晓该走,说走就走。   他们走后,楚肖才收起棺材脸,他揉了揉脸,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人影,以为他们走后人又来了,正想开口骂人,看清人后又硬生生咽了下去,他道:“霓裳,姜大人?”   明长苏也跟着望过去,霓裳道:“陛下。”   姜辰逸道:“她担心你,我就带过来看看。”   楚肖道:“有劳。”   姜辰逸点头,他站到明长苏身旁,见到霓裳,楚肖的表情都缓和了几分,道:“我没事,别担心。”   霓裳点头,又看了看明长苏,在他们之间的气氛中停顿几分道:“陛下。”   楚肖道:“怎么了?”   霓裳又摇了摇头,道:“陛下无事,奴婢便安心了。”   他们闲聊了几句,便往前走,路过一处拐角,那处动静比较大,楚肖听到摄政王的声音,摄政王的情绪应当不大平静,他道:“你要知道,你到底是哪里的人?!身上流着谁的血?”   齐麟主的声音也传出,道:“我很清楚!”   摄政王道:“那你就该知道,你不该回去!”   齐麟主道:“我自有打算,况且,尊夫人不是也在这里生活的挺好吗?若是要我留下来,他是不是得过去?”   摄政王道:“你!简直胡闹!胡闹!”   这么一来二往,楚肖听出来了,摄政王的声音带着十足的火气仿佛在压抑什么,听到他们的谈话,楚肖更是一头雾水。   不该回去,关乎身份,哪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9章 争执纠结   碰到人这么吵架, 李长明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吵架的两位主人公其中一个还是他熟悉的人,见他们二人气氛不好, 李长明还上前道:“两位, 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别这么着急。”   齐麟主道:“我没急。”   李长明一出声,他们便被打断,摄政王不再打算和齐麟主争执, 他转身走出,对上楚肖微愣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摄政王的神色也不自然,不过对视后,他很快恢复如常,楚肖道:“你们在在这里,说什么呢?”   摄政王偏开头, 也不管他和明长苏并肩靠在一起, 转身就走,楚肖看着摄政王的背影,微微皱眉,他的肩头搭上明长苏的肩膀, 明长苏摸了摸他的侧颈, 楚肖没忍住一抖,他抬头。   楚肖道:“齐麟主,你们方才这是……”   齐麟主道:“也没什么, 都是一些小事情。”   李长明道:“齐麟主乃蜀国第一女将, 手握重兵大权, 如今就这么放其回归国度,势必会对楚国造成威胁,现在齐麟主还在我们这里,那边能争取就争取,怎么都得试试看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这样的分析也没什么错,楚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按照你这话说的,你到底站在哪边的?”   他其实相问的是李长明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不过这个问题显然李长明很清楚,楚肖问出口也不过是嘴巴闲空多此一举,于是乎他改口换成了此类委婉的问题,闻言李长明道:“这可不一样,所谓当局中人,应要看透全局,只是局限于一国之争那怎么行,凡是呢,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楚肖:“……”若不是这副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样子,楚肖真的会以为李长明此番说法极为大成。但现在的情况,楚肖更偏向于李长明方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楚肖就那么一问,他便借题发挥扬长,扯些其他的东西。   楚肖对于李长明和陶歌的看法比较相似,这二人都是看上去不正经,实则内心一肚子坏水之人,但相比之下,李长明更显得憨厚些许,毕竟楚肖看多了他和鹤行相处的画面,李长明吃瘪的样子在他脑海中印象深刻。但到今日,楚肖都没有对李长明的想法产生过猜疑,从始至终,李长明一直都是跟着明长苏的步调走,纵然有时候会忍不住抱怨几句,但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   直到今日,楚肖对于自己几斤几两差不多清楚了,他是个现代的人,从一开始穿书懵懵懂懂,到后面莫名跟着剧情往下走,这一切大多数都不是他自己的意愿。兜兜转转,一眨眼就到了现在的地步。   楚肖知道,他和周围这些人相比,很多时候就如一张白纸一样,心思单一,他身边的各种人人心难测,楚肖想要的东西很少也很简单,但其他人不是如此。   从一开始,他就应当知道这些。这些人终归和他不一样,楚肖叹了口气,他垂眸,李长明看似扯动彻底,实则还是不想让楚肖再去深究齐麟主和摄政王吵闹的事情。但楚肖不明白,既然不打算让他知道,那李长明又为何方才要特意过去打断他们。   这种所有人都是局中人,就他一个人是局外人的感觉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楚肖格外不适应这些,也不喜欢。而现在想想,也或许只有他一个人在局中,其他的人都站在局外,他们熟知这一步局门的规定,只有楚肖自己不知道,站在中心,楚肖就像个跳梁的小丑一样任人观赏。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之火从楚肖心底冒起,方才被明长苏平息一些的火气又上来了,楚肖气息急促几分,胸膛起伏,他半低着头,碎发遮住他的眼睛。   他周边的气压都低了几分,见状,李长明神色微顿,似乎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楚肖沉默许久,李长明收起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楚公子,现在的局面你也知道,我们尚未回去,就算是要回去,那也不清楚我们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以我的猜想,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好了,所以现在我们还是会帮助大家分清局势,这样对我们,对大家都有利,楚公子觉得如何?”   他换了种更加清楚的解释,就盼着楚肖能够听进去,哪成想说完后,楚肖非但没回答,直接转身就走,留给李长明一个干脆的背影。   李长明:“……”   盯着楚肖的背影看,李长明破天荒觉得有一丝心虚,他摊开扇子遮着自己的下半张脸喃喃道   :“这还真是……生气了?”   明长苏看他一眼,在李长明的目光之下,追上楚肖的步伐,在旁悠哉悠哉看李长明这场戏的齐麟主抱臂道:“何止啊,看样子,应当是气很久了。”   李长明:“……原来如此。”   他盯着明长苏的背影,又为明长苏暗暗感到同情。这一切的布局,百密一疏,明明堪称完美,可就是这一疏……可真是大麻烦,不知道明长苏接下来,会如何打算。   齐麟主倚着一侧树干眺望远方,忽听一声口哨,她回神,同时,一只青鸟飞来,落在她的肩头,那鸟格外亲她,站在她的肩膀上后便用脑袋去蹭她的手背,齐麟主垂眸摸了摸鸟,神色平缓了几分。   李长明道:“你真的想清楚了?要走?”   齐麟主闻言抬头,李长明又道:“你……”   他刚开口,齐麟主已经料到,她道:“我与安姑娘,已经各自有了归属,如今若是贸然再换,怕是会打破我二人的生活轨迹,这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李长明叹了口气,道:“也是。”   他又道:“但你要想好,如今已成这样的局面,终归是纸包不住火,有些事情,迟早会有一天暴露,到时候你面临的,便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   齐麟主低头道:“我知道。”   她抬头又道:“多谢。”   李长明一愣,随后无奈笑道:“谢什么,这么客气。”   齐麟主也跟着笑了笑,忽然仰头,后脑抵着树干,她望天片刻,忽然道:“这个时候,要是来壶酒就好了。”   此话一出,李长明眸光亮了几分,他赞同道:“不错。”   话音一落,他的后脑就被人重重敲了一下,这一下弄得他往前跌了几步,他捂着脑袋转头一看,表情立马放松下来,神色都温柔了几分,仿佛方才被敲脑壳的那个谁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道:“小东西,你怎的还在这里?我以为你和长苏他们走了。”   鹤行神色冷冷,闻言道:“我不该在这里?”   李长明立刻道:“该,该!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他这副样子落在楚肖眼里,定然是要被嘲笑几分的,齐麟主见状轻嗤道:“出息。”   李长明丝毫不知悔改,甚至还引以为傲。   残阳西风卷袖,落日余晖绵长。楚肖气地狠了,步伐都加快了几分,这一场闹剧到现在,楚肖一开始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们的做法,因为如果换位思考,似乎楚肖也做不到比他们更加好的地步,所以一直以来,楚肖都尽力试着不要在这些事情上面掺入个人情绪,甚至不要耽误大局。   但方才李长明已经算是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忽悠他,还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呢。从方才以前,楚肖姑且都可以把这些事情当作是自己能力不够,李长明方才的作为却是当头一棒,就这么明晃晃告诉楚肖,他们把楚肖当作小孩子似的。那一瞬,楚肖实在接受不了。   楚肖一路往前走,明长苏跟在他身边,早已经追上他,但并未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就默默跟在他身后,楚肖走着走着,余光瞥见明长苏一路的身影,又忽然泄了气,宛若充气皮球被戳破了一个口。   他紧绷的肩膀突然松下来,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明长苏,见他停下来,四目相对,明长苏目光微颤,楚肖叹了一口气,见明长苏身侧的手微微蜷曲,将抬不抬,他便伸手,握着明长苏的手。   明长苏道:“阿肖,别生气了。”   楚肖道:“我没生气。”   明长苏点头,但看着他的目光还是依旧,明长苏鲜少露出这样的眸光,他眼睫半垂,长睫落下一片投影,楚肖的位置,只能看清他一半的同时,明长苏嘴唇抿着,头也微微低下来,就像是放了耳朵的幼狼,这番示弱的样子格外低顺。   楚肖喉结滚了滚,早就被他这副样子迷得找不着北,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抱紧明长苏道:“我知道,我有些事情看不透,我能力有限,但我不是在怪你们瞒着我,就是,一时情绪控制不住。”   他自诩对于此类事情一直都看的很清楚,甚至不用其他人多解释他都能够明白,但现在他知道了,他所谓的明白不过是看人眼色知晓有些事情该知晓,或不该知晓,这样才决定他接下来会不会再次询问。这取决于对方,而他自己永远是跟着对方走的类型。   而方才的那些时候,他也想了很多,他现在的状况,或许的确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他也垂着眼,感受到明长苏抬手轻轻抚他的脊背,楚肖眨了眨眼道:“小明子,不论接下来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的。”   明长苏把他楼的更紧了,楚肖感觉心中有什么情绪要跳出来,还未开口便对上摄政王的目光,楚肖一愣,摄政王冷冷盯着他们。   被这么看着抱,楚肖压根不适应,他下意识想推开人起身,却没想到明长苏一开始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越抱越紧,楚肖推拒的手顿在半空,也不知该继续还是该放下。   最后还是明长苏主动放开他,楚肖眨了眨眼道:“阿轩,你在这里啊?”   摄政王冷哼道:“你不是过来找我的?”   楚肖道:“啊,是啊,哈哈。”   已经知晓明长苏和摄政王之间的约定,眼下他们站在一起,明长苏并未开口,从摄政王的视线中楚肖看出了他对明长苏自始至终的排斥之意,楚肖咽了咽口水,还未开口,明长苏主动道:“我去那边等你。”   楚肖点了点头,眸光有些担忧,目送明长苏离去。摄政王道:“你倒是真的关心他。”   楚肖转头,他又道:“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也由不得你们决定,反正迟早都是要分开的,你早点断了念想。”   楚肖:“…… ”   他现在不想提这些,道:“阿轩,你方才和齐麟主所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肖方才气极了,一言不发往这边走,就是看着摄政王之前往这里走来才过来,一方面他的确不想呆在原地,另一方面,之前的事情摄政王已经和他说了很多,也不差着一些,楚肖便想来问问。   哪成想,摄政王闻言抬眸道:“他们没告诉你?”   楚肖道:“没有。”   摄政王冷笑道:“还真是亲密,就这些事情,还需要我个外人来说。”   楚肖一噎,都把自己说成外人了,估计摄政王心中的气,也丝毫不比他之前的少,楚肖自知理亏,还是道:“阿轩,你不是外人。”   摄政王双眸微眯,盯着他打量半晌道:“罢了,若是要我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楚肖闻言一僵,心中警觉,摄政王道:“不是你和明长苏那档子事情,是其他的,你答应我,若是我说了,接下来,楚国复位,你便再次即位。”   楚肖闻言瞪大双目,他毫不犹豫摇头转身就走。   这件事情可比要他和明长苏分开更来得惊悚,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摄政王的神色染上怒意,他拽着楚肖的手腕道:“楚肖!你把这些当什么呢?儿戏吗?!”   楚肖也道:“阿轩!你明知道我不是这块料,我也无心于这些,你让我再即位那也是赶鸭子上架,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惨吗?!就因为我的昏庸,导致楚国落入这样的局面!”   摄政王气狠了,胸膛剧烈起伏道:“楚、肖!”   楚肖也气的不轻,但有一部分还是恐惧,他深吸几口气道:“阿轩,你也清楚我到底能力如何对吗?如今楚国皇族血脉就只剩下你一人,当初你当政也做的很好,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清楚,你比我们都要适合这个位置。”   摄政王道:“楚肖,你想清楚。”   楚肖道:“如果是因为,血脉问题,那这点大可以不用考虑,如今这样,看的都是谁有能力,不要再论这些了,阿轩,我一直觉得你可以,你一直能胜任这个位置。”   争执中,连云忽然来到他们身前,摄政王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来,脸色还是很差,楚肖也没好到哪里去,摄政王道:“何事?”   连云道:“席将军命人来报,蜀国帝王攻城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40章 既成定局   之前明明说的很清楚, 蜀国帝王是想和谈的,怎的突然间变了卦,前来强攻了?   这一手打的他们都有些措不及防, 摄政王闻言即刻赶去前线, 局势忽然发生变化, 方才争执的事情便被暂时放下,楚肖他们也跟着过去,摄政王并未理会他们。   蜀国帝王说强攻, 效率格外高,一路上过去, 前方战火已经开启,血流成河,楚肖这下才真正看清了战争局面,就是光看痕迹,也能想象到他们打的有多厉害。   皆是最好的兵力,如今一碰起来, 非是生死之战不放, 席君临带着楚国的兵力,而明长苏给他的那枚玉佩所带领的兵则是由一名姓“宁”的将军带领,他们分开之前明长苏有特地吩咐过,看样子宁将军也和席君临一样, 带着他们的兵在前抵抗。   他们过去的方向和战场线路有些出入, 单凭这些看来,这并不是个好兆头,一路的血腥味格外浓郁, 就如明长苏之前所说的, 若是蜀国帝王想要强攻, 他们能与其拼死抵抗,那最后的接过也不过两败俱伤。   边走楚肖边把这些情况理清楚,心中越发沉重,齐麟主他们也跟着过来,最终汇聚在一起,摄政王走在最前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他目光落在楚肖身上,楚肖见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对上眼的那一刻,摄政王没开口,他看着齐麟主皱了皱眉。   齐麟主道:“不让我带兵就算了,现在这个情况再让我靠后那就是当逃兵了,这事我可不敢。”   齐麟主的态度很明确,要么患难与共,没有别的选择,摄政王拧眉,又看向明长苏,明长苏道:“他来此便是为了我。”   摄政王与其对视,瞬息后便移开眼,这一眼,少了些偏见和私情。楚肖本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关乎接下来所有人的命运,他的心已经不能再提了,交战处离他们越来越近,忽然剑,一枚箭在他们眼前横过。   楚肖瞪大双目,他眨了眨眼,未来得及抬头看向箭来的方向,便听人道:“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就打算躲在这些将士后面。”   站在他们斜上方屋顶上的是一名身穿黑衣的人,背上背着□□,应当是个箭手,而方才开口说话的人,则站在他们不远处,就在箭落下的同时他站了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下。   这个人,众人都熟悉无比。   摄政王抬起手,将明长苏护在身后,道:“陛下亲临楚国,还真是稀客啊。”   蜀国帝王笑了笑,他穿着暗黑色龙袍,上面的纹路较为深刻,在这群士兵之中既不突兀,又显得突出,摄政王道:“能让陛下如此御驾亲征的,想来便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蜀国帝王道:“好说,阿轩,你与朕也算是有些关系,当初在蜀国时我便提过,只要你想,那楚国帝王的位置,等朕攻下楚国,那就是你的。”   楚肖微微诧异,却又想到,明长苏和摄政王的这一层关系,竟然这么多人都知晓了。难怪当时他被发现入蜀国已经被打入大牢,还能被摄政王救出来,甚至还能够全身而退。听语气,原来是蜀国帝王对摄政王一直都赏识有加,还有这样的原因在。   摄政王闻言彻底将楚肖挡在身后,楚肖听见他低低骂了一声,嗤笑道:“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陛下便可不比再客套,人我是不会交给你的,我也不会跟着你走。”   蜀国帝王闻言道:“当真不识好歹。”   他抬手,眼前的士兵便围了过来,众人顿时警惕起来,蜀国帝王道:“既然都清楚他的决定了,还不快过来。”   他的目光下瞥,掠过众人的脸,楚肖见他很明确停留在明长苏身上,蜀国帝王道:“还需要朕再说第二遍?嗯?你当初在皇宫之中怎么答应朕的?”   李长明道:“陛下,您来的太突然了,恕臣直言,您还得给渊王一些时间处理其他的事情,毕竟他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要走也不是一下子的事情。”   蜀国帝王道:“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当朕是什么了,这么好蒙?朕现在便要他做决断,至于你,还有你们,朕命你们过来的初衷是为何还记得吗?现在一个个个的,都跟着变了卦?还是说,你们都想着跟朕作对,不愿意回去了?”   字字句句,蜀国帝王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楚肖却听出了威慑之意,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从一开始楚肖见到蜀国帝王时便能从其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气质,这是和楚肖截然不同的。   摄政王挡在他身前,楚肖见明长苏喉结动了动,突然不远处又传来动静,众人被吸引视线,蜀国帝王那边的人前来禀告,蜀国帝王闻言道:“倒真是衷心,这一些人还真是,长苏,朕暂且不追究你擅自将玉佩交与旁人,但此刻,若是他们还要往前再走,那朕手下的兵力也丝毫不会客气。”   蜀国帝王道:“你们都是见过战场的人,这样的场面自行会判断,若是朕此时再带兵前去厮杀,你们看,会是哪一方赢?”   眼前脚步声和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摄政王道:“你究竟想如何?”   蜀国帝王道:“很简单,朕当了那么久帝王,也不强求些什么,长苏还算听话,至少把楚国拿了下来,眼下的楚国本就归属于朕的,朕现在只是过来,要回本该属于朕的东西,包括人。”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蜀国帝王的目的很明确,楚肖嘴唇动了动,又听蜀国帝王道:“放心,朕不会对前楚国君王如何,毕竟许诺过,但长苏,一定要跟朕回去,朕管不了旁人,难道还不能管自己的儿子吗?不过说到这里了,若是长苏一定要与朕作对,那朕也会采取别的方法,到时候便不会顾及伤及旁人这些了。”   说话间,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那边的动静他们听的很清楚,明长苏道:“我跟你回去。”   蜀国帝王抬眸,明长苏道:“条件是,放了那些人。”   蜀国帝王道:“还真是朕不听话的儿子,还敢跟朕谈条件。”   闻言,楚肖抬头,明长苏侧脸对着他,楚肖有一瞬间,眼眶通红,摄政王挡在他身前,楚肖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原以为蜀国帝王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哪成想,蜀国帝王只是口头说了几句,再无其他动作,算是默许了明长苏的条件,楚肖眼睁睁看着明长苏一步步向前走去,从跟前到蜀国帝王那边。   楚肖道:“小明子。”   全程,楚肖盯着明长苏的背影看,明长苏没有回头一眼。明长苏这番决绝的作为落在蜀国帝王的眼中,蜀国帝王显得十分满意,他眯起眸子道:“就该如此,来人。”   明长苏刚走入他们那边,蜀国帝王立马命人围着明长苏,从背后将明长苏双臂架起,明长苏弓着背,双膝跪地,一鞭子便是如此落在他身上。从远处听,也能够清楚听到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楚肖瞪大双目,他下意识想上前,却被摄政王拦住。   蜀国帝王未喊停,鞭子还在抽打在明长苏身上,一声又一声,蜀国帝王抬眼对他们道:“这是朕这个儿子不听话的惩罚,让你们见了,十分不好意思,望见谅。”   见什么谅,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楚肖恨不得立刻上前,但他不能,摄政王一直拦着他,他也知道,现在他上前去,以他的身份只会给明长苏添麻烦,并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于是他只能静静看着,看的双目赤红,眼前那挥起的一鞭又一鞭,落在他的眼中就好似打在他身上一般,格外难忍。   明长苏过去了,李长明第一个也跟着过去,不过蜀国帝王并未对他做些什么,只是让他站在旁边看,当真坐实了蜀国帝王方才所说的,别人他管不了,但明长苏在这里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便以父亲的身份管教明长苏,美名其曰杀鸡儆猴。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谁都不能上前阻拦。不知过了多久,拿鞭子那人的手腕忽然被握住,鞭子甩出去飞了一圈,失了力道,差点甩中站在一旁的李长明身上。   李长明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被人往后拉了几步,齐麟主捏着拿鞭子那人的手腕,抬头对蜀国帝王道:“陛下,您的教训我们已经知晓,渊王已经如此模样,可否放过我们?”   蜀国帝王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目光微眯一瞬,道:“也罢。”   当真就这样罢休了,摄政王见齐麟主过去,气得浑身发抖,甚至隐隐有要往前走的架势,这回轮到楚肖摁着摄政王的肩膀,告知其冷静。   明长苏走了,一直在人群之中的姜辰逸也跟着起身,走入蜀国的地盘,一时之间,他们又彻底划分开了,楚肖望着眼前的人,抿了抿唇。   蜀国帝王道:“既如此,楚公子,朕给你三日时间,离去此地,其他一切便可和谈。至于阿轩,你若是愿意,蜀国的大门随时敞开欢迎你。”   摄政王显然不会把他的话听进去,楚肖道:“阿轩。”   连云站在其身侧,蜀国帝王带着人往后撤去,不多时,席君临带兵过来与他们汇合,见到席君临的模样,楚肖道:“辛苦了。”   席君临道:“是臣的职责所在。”   蜀国帝王又折返回来,席君临立刻道:“众将听令!”   楚肖道:“席将军!”   席君临道:“陛下,不能让他们这么走!”   楚肖道:“席将军,你先听我说。现在的情况,相安无事最好,其他的咱们日后再议。”   席君临道:“陛下!”   楚肖抬眼,对上席君临的目光,席君临眼中情绪十分复杂,楚肖能够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毕竟经过了一场又一场战役,死伤无数,见过那么多亲朋好友离去,在战火之间厮杀,到如今,简简单单一句让他放手,哪里有这么容易。   楚肖都明白,席君临的不甘心他也能够明白,楚肖缓缓叹了口气,道:“席将军,就此罢手吧。”   席君临握着剑的手背青筋爆出,过了一会儿,他还是退后一步,楚肖看着他的身影,只觉得有千斤般重,格外艰难,楚肖闭了闭眼。   摄政王对齐麟主的离去情绪格外大,席君临手底下带的士兵排列两地,分别给蜀国帝王让出一条道路。   蜀国君王离开前道:“对了,朕就给你三日,三日之后若是不走,那便别怪朕不客气。”   蜀国帝王说走便走,当即撤开,到皇宫外围整顿,就和他来时一样,说和谈便和谈,说强攻便立刻强攻。   他们离开后,就剩下楚肖和摄政王他们,霓裳跟在楚肖身后,道:“陛下。”   楚肖道:“走吧。”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楚肖拍了拍摄政王的肩膀道:“阿轩?”   摄政王道:“你真的要走?”   楚肖点头,道:“阿轩,若是你想留下来……”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种种一推,摄政王冲他吼道:“楚肖,你真的这么甘心吗?”   楚肖一愣,身旁的霓裳被吓到,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楚肖拍拍她的背道:“不甘心又能如何呢?眼下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摄政王指尖颤抖,抖着嘴唇道:“罢了。”   他闭目,谁都没料到最后会是这样的局面,原本以为这次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地步,哪成想,蜀国帝王轻飘飘一段话便扭转了局势,让他们这些人免于战乱之苦。   但也拆散了楚肖和明长苏。   这一点,似乎从一开始,就很难改变,楚肖心底也很清楚,虽然摄政王每回和他提这件事情,他都不愿意听甚至错开话题,但他心底明白,摄政王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楚肖虽然不舍,但也比想象中的平静许多。   他和明长苏……   楚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眶还是有些红,他道:“阿轩,我们走吧,想比起皇位,能够保下城中那么多百姓,已经很好了。”   席君临虽然还是不服气,不甘心,但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他们之中最清醒的人便是摄政王,他虽然一时情绪失控,缓过来后倒是能继续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但众人都沉默着,楚肖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也上前去帮忙,他大概猜得到蜀国帝王来此地不属于摄政王和明长苏计划中的一环,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都被打乱。   想想自己准备好了一切事宜,却在临到关头被反将一军,楚肖虽然不清楚摄政王他们忌惮蜀国帝王什么,但想来,也无非是实力二字。   从他们的反应之中,楚肖便能看得出来。蜀国帝王让他们的计划竹篮打水一场空,任谁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所有人气压都很低,蜀国帝王携军退出皇城后,楚肖他们收拾收拾也跟着回了原地。   不多日,又听闻蜀国帝王携军回了皇城,听到这个消息,席君临当场拔剑差点再次领兵,好在摄政王和楚肖拉住他。   他们的人死伤也很多,陆陆续续将人带出来后,因为人太多,又安顿在外面,这时候楚肖才知道,原来摄政王那时候总是不回竹舍是住在外面。   因为人多,他们歇息在一处偏远的小村庄,村庄范围大,能容纳许多人,楚肖他们到那里的时候,陶歌和安谧已经等在那处了。   他们已备好伤药和吃食,楚肖他们一来,伤员便得到了救治,陶歌给人治伤时楚肖的目光便跟着他走,陶歌走到哪里楚肖便看到哪里。   楚肖足足看了好一阵子,终于陶歌直起腰转身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楚肖嘴唇动了动,他还是有很多话想要问陶歌的,但这么一看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反倒是陶歌,他道:“在这里看够了?”   楚肖:“?”   陶歌道:“过来帮忙啊!就光在这里看着像什么样。”   已经忙了大半天刚休息一会儿的楚肖:“……”   他很想反驳些什么,但看到陶歌和安谧忙碌的身影,还是上前去帮忙。   到了深夜,还有些重伤之人还需照顾,陶歌这算是夜不能寐守在此地,安谧也忙的脚不沾地。   楚肖和摄政王带着一些无法救治已经死去的士兵,将他们藏入村边的坟地之中,此处村庄荒芜许久,看来也是他们来到此地后才有人居住。   村子四处荒草遍地,几乎有半人高,他们往前走了许久,断断续续的,见荒草从中,隐约后和草高的墓碑。   走近看,那墓碑上的字有些眼熟,楚肖认得一些,摄政王在他身后见状道:“这些人,都是楚国之前战败的士兵,父皇年轻时在这里待过,平定战乱。”   楚肖哑然,这时候,摄政王再也不会表达出类似楚肖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但楚肖还是能从摄政王的话语之中听出些许感伤。   这是目前为止,楚肖在摄政王身上第一次看到这类情绪,他垂下眼。   他们站在墓碑前,默默为战死的士兵哀悼,摄政王望着墓碑,道:“父皇那时候便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切。”   楚肖眸光动了动,摄政王又道:“父皇一开始便是定下你来继任他的位置。楚肖,这么些时日,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和之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四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闻言,楚肖的脚步定住,僵在原地,他浑身冰凉,入坠冰窖。   回去的路上,摄政王的话萦绕在他耳畔,楚肖的脚步就如同机械般,很长一段时间,楚肖都找不回知觉。   他一板一眼往前走,目光扫过前方,忽然瞥见一个人影,楚肖脚步一顿。   回来后,摄政王和他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安排,楚肖倚在树枝上,他方才趁着摄政王不在,溜了出来,如今观察片刻,绕过树丛,往后走去。   楚肖过去,一个人已经等在那处,楚肖道:“姜大人。”   姜辰逸道:“楚公子。”   楚肖道:“姜大人前来,所为何事?是小明子的事情吗?”   似乎没想到楚肖这么精准,姜辰逸愣了愣,随后点头,楚肖立刻紧张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小明子怎么样?”   姜辰逸道:“楚公子别担心,王爷没事情,我此次来,是为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楚肖的神色道:“是为了那枚玉佩……”   楚肖一顿,姜辰逸继续道:“那枚玉佩是王爷给你的,而其中拥有强大的力量,陛下命我前来索要,这枚玉佩并不能个给你。”   楚嘴唇抖了抖,道:“还真是……”   他认命从衣兜里拿出玉佩,指尖摩挲上面的纹路,姜辰逸见状道:“若是不还回去,怕是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陛下所承诺的,都不作数了。”   楚肖将玉佩递给他,姜辰逸道:“实在抱歉楚公子。”   楚肖道:“没事的。”   姜辰逸接过玉佩道:“那我便离开了。”   楚肖点头,姜辰逸带着玉佩离开,楚肖站在原地目送他,姜辰逸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头,猝不及防和楚肖目光对上,姜辰逸愣了愣。   楚肖也愣住,他清楚看到姜辰逸的眼眶也红了。   只是那一眼,一眼过后姜辰逸彻底离开不再回头,楚肖站在原地,等人走后,不远处走来人影。   楚肖抬头,陶歌道:“你还真是空闲,现在还有闲心私会。”   楚肖听到这个词额角跳了跳,他道:“是是是,我最空闲,您老最辛苦。”   陶歌听出了他的挖苦,笑了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离合聚散终有时。与人相处,总会有分开的那一天,有分必有合,既然知晓对方还在世上,那便会有再相见的那一天。”   楚肖抬眼看他,难得能从他嘴里听到如此人模狗样的话,楚肖不由多看了几眼,道:“这也是你不跟我们去皇城,又在我们回来时得知他们已经离去也没有什么反应的原因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41章 火速闪回   陶歌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些楚肖都预料到,这就是他为什么觉得陶歌和李长明,有些地方极为相似, 有些地方又不尽相同。   在楚肖看来, 他们二人性子有些相似, 都是有时候格外正经,有时候会忽然变得吊儿郎当调笑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后者是对于朋友的调侃, 这一点楚肖见到李长明的场面比较多,陶歌则是在发现他和名伧俗很久之前就相识那段时日, 楚肖彻底看清了这位大夫内心的狂野。   他们两个人都是如此,如此想来,都能和明长苏作为朋友,也有相同之处。但李长明的活泼很多时候只是相对于朋友而言,而陶歌的,楚肖更觉得是一种为人处世的圆滑。   这么长时日相处之下, 就在蜀国还未攻打楚国时, 陶歌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为人正经严肃的大夫,从未有过嬉皮笑脸,反而在明长苏来了此处后,陶歌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还是在明长苏和楚肖关系尚未缓和, 在僵硬阶段时改变的。   陶歌那时候面对明长苏,丝毫不客气换了个态度使劲揶揄,这其中的确有部分是调笑的成分, 但现在想来, 更多的还是一种侧面的提醒, 明长苏定然听得懂他的话,于是乎在楚肖跟前,他们总是在打太极。   相比于李长明,现在想想,或许陶歌更适合呆在明长苏身边,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包括陶歌所说的一些话,都能证明这一点。陶歌年少在蜀国皇宫之中,但长大一点便离开皇宫去闯荡,这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小小年纪自愿离开温室,独自外出锻炼,陶歌的心态会比同龄人更要成熟些。   楚肖之前总觉得,陶歌身上有一种不属于皇宫的气质,就好似他不适合呆在这里,如今看来,这种气质应当是一种“厌世”之感,这不是说陶歌不喜欢与人相处,应当说是他不喜欢这里,不喜欢皇宫之中的战乱和勾心斗角。   这么想着,陶歌对于明长苏离去而情绪平淡也能够解释,一方面是因为他经历多,看得透,自己不喜,那便不去参与,另一方面,则是作为行医者,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朋友永远都在,就像他说的,只要活着,知道大家都平安,那么相见则是早晚的事情。   这些皆是楚肖的个人猜测,他觉得陶歌现在之所以放飞自我,说话如此随心所欲,这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如此。但不论怎么样,现在的情况改变不了,陶歌的确是他们中重要的人员。   陶歌眸色很淡,月色下,他抬眼看向楚肖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点笑意,很稀松,却被楚肖全部捕捉到,陶歌道:“我留下来,当然是为了治病,你们穷,请不起人。”   楚肖:“……”他未言的话语顿在嘴边。这还真是个大实话。   这就是李长明和陶歌的区别所在,李长明的嬉皮笑脸总能让旁人对他哭笑不得,甚至有些许无语,但是在陶歌这里,他乍一开口,则是能把人气地火冒三肝。   这区别,显然也不是一般大。楚肖嘴角僵硬,不再打算和他扯这些无聊的东西,道:“回去了。”   陶歌道:“你就这么把玉佩还回去了?”   楚肖抬眼道:“那不然呢,若是蜀国帝王又反悔了怎么办?”   陶歌闻言难得看着他的神色里染上些许复杂的情绪,好似有些无语,他道:“你就这么确定,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万一他是来骗你的呢?再说了,蜀国帝王好歹是君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是要回玉佩,也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还这么大半夜过来要。”   楚肖:“……”听陶歌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楚肖对姜辰逸的一直都是百分百信任,因为原文中有交待,不论如何,姜辰逸终究是忠心于明长苏,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见他的神色,陶歌突然笑了一声,道:“你还真是……”   他又仰头道:“世间事件千千万,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楚肖眨了眨眼,不明白话题为何会忽然转到这里,陶歌也不愿意多说,向人群之中走去,他们走入屋内,便见摄政王站在门口等着他们,楚肖脚步一顿,摄政王转过头。   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道:“去哪里了?”   楚肖道:“没,就出去看看。”   陶歌直接道:“他和姜辰逸有事情商谈,顺便把明长苏送给他的玉佩还回去了。”   楚肖:“……呃。”   他僵着神色,不久之前才答应蜀国帝王离开,眼下又和姜辰逸联系上,回想起他们走之前摄政王的情绪,楚肖这么被戳穿真有些心虚,原以为摄政王会大发雷霆质问他,没成想,摄政王并没有。   摄政王只是缓缓抬眼,道:“是吗?”   他上前走至楚肖跟前,伸手向楚肖的腰间道:“那枚玉佩,还在吗?”   楚肖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摄政王指的并不是明长苏给他的那枚,而是另外一枚,楚肖立刻将那枚玉佩拿出来,虽说一路上指挥将领都是摄政王,但这枚玉佩一直都在他的手中,如今想要拿出来,也是从他这里拿。   接过玉佩,摄政王的眸光落在其上,他眸光低垂,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道:“你还是收着。”   摄政王又把玉佩还给楚肖,道:“既然已经还回去了,那便不要再有其他念想。”   言毕他转身离去,陶歌也跟着往医患那边走,楚肖站在门口迎风而立,这时候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孤独。   如果可以,楚肖一定不会选择将玉佩交出去,但事已至此,其他的便不必多想,陶歌说只要人还活在世上,那便有相聚之日,就是不知道再次相聚之时,离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他独自驻立许久,渐渐挥散了心头突然蔓延的悲伤低落的情绪,忽然,安谧道:“楚公子?”   楚肖回神,安谧手上端着一碗面,向他走来,楚肖见状立刻接过,道:“楚公子今夜还未进食,想必饿了吧。”   楚肖道:“多谢安姑娘。”   安谧道:“不必客气。”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吃,安谧也跟着休息一会儿,四下静寂无声,只有楚肖吃面条时吞咽的动静,格外小,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格外清晰,楚肖咽下一口面道:“安姑娘,今日辛苦你了。”   安谧摇头道:“不会,楚公子严重了,哪有你们的幸苦呢。”   楚肖点头,又摇头,又安静片刻,安谧道:“我倒有些话,想与楚公子说。”   楚肖闻言立刻抬起头,正色道:“安姑娘有何事要说,尽管说,别客气。”   安谧笑了笑道:“不必如此,楚公子。只是一些有关齐姑娘的事情。”   楚肖微愣,安谧道:“齐姑娘走的比较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哪成想,她这一走,就是真的不再回来了。”   说着,安谧对上楚肖的目光道:“我这一生,也是难得遇到齐姑娘这样的女子,太有缘分了。她这么忽然走了,我还有些不适应。”   安谧和齐麟主关系好,楚肖很早就看得出来,只是没想到,齐麟主这么一走,会给安谧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安谧说了和他说说话,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悲伤,更像是一种遗憾。楚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放下面条,静静陪她坐着。   安谧微笑道:“这里的人楚公子你也知晓,如今我这些话可能也只有和你说才行,还望楚公子多担待,那我便不打扰楚公子了。”   楚肖道:“慢走,安姑娘,你有心事随时欢迎和我说,我都能听得,并且绝对保守秘密。”   安谧点头。楚肖看着她的身影,眸色渐渐暗淡下去,也是奇怪,方才安谧全程说的时候,没有一点悲伤的情绪,反倒是楚肖,跟着听着,人也跟着难过起来,说不清到底是何难过,也许在安谧说出她和齐麟主分开之时,楚肖也想到了自己和明长苏。   在这样的程度上,他和安谧的确算得上相同遭遇,并且可能在心态上都有一些地方相似,他们都是清楚现在的局势,坐下来说说话,那也只是说话,并不会有任何的动作。   只是想找个人谈心,目前看来,摄政王绝对不合适,其他人更不可能,所以目前看来,找上楚肖最合适。   月色当头,村庄里夜晚灯火通明,谁人不息。蜀国帝王留下三日期限,命他们撤离皇城,也没要求去哪里,楚肖和摄政王还有席君临围坐,蜀国帝王的话最为简单粗暴,简洁下来就给他们一个字“滚”,除此之外,其他他们另行安排。   他们围坐许久,也沉默许久,好容易伤员的事情解决差不多,眼下还要思考这个问题,席君临道:“宁将军的人马,未曾撤离,但也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楚肖道:“之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没和他们见过面?”   席君临点头,楚肖道:“竟是如此。”   楚肖回来之前就观察过,自从蜀国帝王来了后,一路上便没有见到宁将军他们的踪迹,眼下楚肖也交了玉佩,就以为宁将军带到蜀国帝王那边去了,但方才席君临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在不远处发现了宁将军的踪迹,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跟着蜀国帝王。   这让楚肖觉得奇怪,玉佩已经交上去了,怎么宁将军的人马还是一枝独秀,摄政王道:“也许,是玉佩的问题。”   楚肖闻言抬眸,他凝视着眼前的玉佩,摄政王道:“当年母妃嫁过来,将玉佩赠与父皇,也并未彻底说清楚玉佩其中蕴含的力量,如今这些兵力,皆是父皇给你准备的,而明长苏的那枚玉佩,我也是听我的母妃告诉我后才知晓其存在。但明长苏的这枚玉佩威力还有多少,我也无从得知。”   摄政王捏着这枚玉佩,眉头深深蹙着,半晌他将手中的玉佩送还给楚肖,楚肖虽想开口说些什么,瞥见摄政王的神色,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管究竟是如何,他们没多少时间便要离开,收拾好伤员他们差不多便可以准备离去。   偌大的楚国,他们只需离开皇城,以后四海为家,楚肖踏出皇城的那一刻,就和之前跟着明长苏一同出城去往蜀国时一样,站在城门外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这时不是黑夜,摄政王也站在他身边,就是没有了明长苏。   早已今非昔比,楚肖穿书过来后是想过不想当皇帝,而是做个普通的百姓过寻常的生活,他承担不起一个国家的责任,如今做到了,反倒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风卷起他们的衣摆,发丝随风飘乱,扰乱了视线,楚肖眯了眯眼,他伸手捂上心口,那里隐隐感到钝痛。摄政王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往蜀国,哪怕是接下来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楚肖明白他的心思,同时也开始隐隐担忧。   已经走到如此地步,现在就望着蜀国帝王说到做到,还有明长苏能够安然无恙。   大军撤离的很快,彻底离开的那天,楚肖似乎远远看见了蜀国帝王他们的身影,只此一眼,离去之后,便没了蜀国他们的消息。   他们找到一处空旷的地带,类似于之前住的那个村庄,一对人马修整后,他们几个出门,路过茶摊,远远便听到有行人谈话。楚肖听有人道:“听说了吗?蜀国帝王攻入楚国的皇城,占领了楚国了,不过他的儿子,听说和他反目成仇了!”   楚肖脚步一顿,他转头,远远望去的树丛之间闪过一个身影,楚肖盯着人道:“这位大哥,这话何意?”   席君临和摄政王他们也停下脚步,跟着楚肖一起,那人道:“这也是最近才传来的小道消息,就数官家道路听来的,也不确切,我们这里离皇城可远着呢,人家皇城之中发生的事情,我们怎么能知道。”   话虽如此,他们已然远离了皇城,但乍一听到类似的话语,楚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被吸引,他抿唇,眸光扫过眼前的人众人。   忽然摄政王道:“走。”   楚肖一愣,道:“什么?”   席君临已经拿上剑道:“陛下,事不宜迟,回去吧。”   楚肖道:“走吧。”   他转身,摄政王却在原地未动,楚肖抬眼,摄政王眸光定定道:“回皇城。”   他音量压低,刚好在楚肖能挺清楚的范围内,楚肖睁大眼睛,道:“阿轩?”   摄政王没有回答,这回先一步回去,回到村落后,楚肖还记挂着摄政王之前说的话,但一直在摄政王说完后,没有任何动作,回来该干嘛干嘛,这倒让楚肖生出一种错觉,好似白日里听到摄政王的话只是他的一时幻想错觉。   到了深夜,楚肖被人拍醒,他一睁眼见到的是鹤行,楚肖一愣,他坐起身,见摄政王就站在他屋内不远处,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道:“走吧,你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楚肖:“?”   摄政王抬眼道:“白日里我和你说的,都忘了吗?还想不想回去了?”   楚肖立刻点头道:“去,阿轩……你是因为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便做此决定的吗?”   摄政王道:“并非如此,我就算离开皇城,也并非在皇城没有眼线,如今皇城之中的情况我已经探查过了,白日里那些人所言,并非假话。”   顿了顿,转头对楚肖道:“我们连夜走,不带任何兵马,你去吗?”   楚肖跳下床匆忙穿衣道:“去去去。”   不管是如何情况,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去。这一刻,他能和摄政王他们感同身受,都想回到皇城中去。   这次席君临没有和他们同行,他们连夜跑出村庄,往拐角山路走去,沿着月色走,从圆月当空走到晨光熹微,连续几日,中间走走停停,紧赶慢赶,倒也把原来的路程时间缩短不少。   真正赶到皇城外,已经是好几日之后,他们现在的身份不便直接进入皇城,现在皇城之中的人很多都认识他们的脸。摄政王领着他们去往暗探住处,歇息一段时间,便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楚肖被声音吸引忍不住往外探,摄政王道:“看什么?”   楚肖道:“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我们来的时候街巷之中安静一片,甚至鲜少有人影,为何突然间发出如此大的动静。而且听这个声音,不像是几个人发出来的,倒像是一群人。”   暗探道:“回陛下,如今蜀国占领此地,蜀国对这里看管森严,这里的人因此平日里也不敢太出门,家家闭目,只有游街的时候才会出来。”   游街?楚肖道:“什么游街?”   这话显然摄政王便了解,他道:“我们虽然走了,但此地的事情并未从根本上解决,蜀国他们自己还有内部之事放在此地。”   暗探道:“不错,虽然蜀国入侵此地,但我们之中不乏有不服蜀国之人,他们一旦闹事,便会被镇压下,其中之一的方法,便是游街。”   摄政王道:“先前也有这样的问题,而且每时每刻动静都不曾小去,只是那些闹事的人从未被蜀国之人彻底制裁,如今,他们已经丝毫不客气。”   至于为什么没被彻底制裁……楚肖和摄政王对视一眼,怕是之前明长苏的许诺,明长苏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现在想来,明长苏入驻楚国之中,最初一段时日一直把控楚国的政事以及其他,虽然明面上他们是被入侵,但除却其他,实则他们只是换了个领袖,而且这个领袖更有能力。   但总体来说,他们战败的事实一直在,就这样,明长苏还能将楚国皇城中的人治理的如此,不对他们施暴,已经非常不容易。   楚肖心底苦笑,如今掌权人换成了蜀国帝王,那自然是不会对他们客气。   摄政王道:“明长苏这个人,太过仁慈被情绪所控,果然没错。若不是如此,在我第一眼见到他时,他定然活不到如今。”   楚肖:“……”   这话说的,意识之间不知道实在夸明长苏,还是在骂明长苏。   他们藏匿在人群之中,游街开始,所有人被迫出门观赏,蜀国帝王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警告他们,若是再有人挑衅,下场便是如此。   被游街的人关在笼中,就如同牲畜般给人观赏,这样的做法极度羞辱人,但更吸引楚肖目光的,还是最后面笼中的人。   被游街的人有好几个,笼子数量很多,最后一个,里面关着的人披头散发,穿着囚服,楚肖紧紧盯着那人,忽然,那人也抬起头来,楚肖没想到能和人对上视线,四目相对,楚肖脑袋一嗡。   他看着眼前的人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这笑容,仿佛极为天真无邪。   楚肖:“……”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一处,摄政王他们也被吸引了视线,见到那人,摄政王眸光微眯。   楚肖道:“阿轩。”   他很诧异也很疑惑,这游街明明是游楚国之人的,为何连李长明也包含在内。   他们站在那里,肉眼可见囚牢中人的衣服破烂,身上露出来的手臂有许多痕迹,显然他们不只是游街,定然视线进行过严刑拷打。   那些被迫围观的楚国之人,也只是默默看着,被蜀国士兵隔绝在外,他们眸光之中没有其他情绪,只有怯意或者低着头,默默忍受。   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这幅样子的李长明,楚肖不可能不管,他很想上前救人,但理智让他没有立刻动身,他现在上去,大多情况只会被蜀国的士兵抓起来,他们低着头藏在人群之中,楚肖若是真这么做了那无异于自爆。   楚肖心底焦急,他侧眼看摄政王,见他们不为所动,倒是李长明,和楚肖对视上的那一眼格外激动,但楚肖注意到,他的眼中情绪很多,但着实没有惊讶的情绪,这又让楚肖陷入一瞬间的恍惚。   游街从下午到晚上,走过哪里,蜀国士兵便会去敲人家的门,若是不出门,便会被士兵砸了房子,楚肖他们便是这么出来的,索性士兵砸门后转身就走,也没有和他们对视。   越到后面,出来的人越多。他们跟着人走了一路,到了夜幕降临,风也冷了许多,人群之外人影闪动。   掠过树梢,楚肖还在人群中,忽听有人惊叫一声,随后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一处,蜀国士兵拔剑出鞘,纷纷警惕。   视线之内,一个人影飞速闪过,落在最后一个囚牢出,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将李长明从牢中拉出来,揪着后领便跑。   蜀国士兵上前拦路,被黑衣人一脚踹开,那动作,落在楚肖眼中格外熟悉。他一直未眨眼,很清楚确认那位黑衣人就是鹤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42章 形式再变   鹤行一出现, 将李长明带入无人区域,这时候所有人被这动静弄得措不及防,两人走后更是混乱, 为首的那几个蜀国士兵都被鹤行揍过去, 眼下他们飞离此地, 那些士兵也倒在地上,楚肖一贯知晓鹤行下手力道毫不留情,士兵无心管他们, 摄政王和楚肖他们便趁此时机逃走。   从人群之中慢慢退出,寻着鹤行消失的方向走去, 越过几条街,来到无人之地,这些地方的人已经被蜀国士兵召集在另一处。方才鹤行截囚车,只有在场的蜀国士兵抵挡,剩下的人混乱拥挤,却没人一人上前, 反而他们这样失了原本的队伍, 弄得场面更为混乱。   眼下这里没人,楚肖他们绕着找了几圈,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动静,抬头一望, 鹤行站在屋顶, 李长明站在鹤行身前,后颈被鹤行捏着,他们保持方才离开人群的姿势, 见到楚肖他们抬头注意到, 李长明道:“楚公子啊!好久不见!”   听声音, 李长明似乎还有些愉悦,他甚至已经半抬起手,想要和楚肖他们挥手,后颈力道松开,李长明措不及防,脚下没站稳,就这么直挺挺摔了下来。   楚肖吓了一跳,他上前想去接,却被人抢先一步,连云飞身上前,脚尖点地跨步,另一只脚在半空踏风腾空而起,飞到半空揽住李长明的肩膀,将人带了下来。楚肖站在地面,抬头仰望背光的鹤行,看不清鹤行的表情,但楚肖能感觉到鹤行此时冷冽的情绪。   李长明站稳后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然后又捏了捏大腿道:“关键时刻,怎么就腿软了呢!”   语气十分恨铁不成钢,楚肖在一旁看着,道:“哪个,李公子啊。”   “你们来了啊,可以啊”李长明听到他开口,一瘸一拐上前拍拍楚肖的肩膀道:“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离开我们见死不救的。”   这下楚肖确定了,李长明的神情并未有任何的诧异之色,楚肖不由问道:“李公子,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李长明道:“我奇怪什么,这种时候,若是你不回来,那我便白相信你和长苏之间的感情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还别说,长苏第一次将楚公子带到渊王府时我还有过猜疑,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什么都看着,这种情况下,楚公子若是真的不回来不管长苏的生死,那真是我看错你了。”   话音一落,跟前的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同程度的难看,楚肖也顾不上尴尬,当即抓住了重点道:“你说什么?小明子的生死?这时什么意思?”   李长明道:“你们也猜得到,陛下放你们走只是一部分决定,这件事情在他这里还没有完,长苏虽然之前呆在这里,但在陛下那里的账可是一点都没有清算,如今长苏自愿回去,陛下当然会和他好好算算。”   楚肖道:“这是什么意思?蜀国帝王还是会对长苏动手吗?会杀他吗?”   摄政王道:“不会。”   楚肖看着他,摄政王继续道:“蜀国帝王原本只是打算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就像他这样,而目前的考量来看,符合条件的只有明长苏,不过这一段时日一来,明长苏所表现出来的行为都脱离了蜀国帝王给他安排的原来的轨道,按理,蜀国帝王会对明长苏惩罚,但还远远不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楚肖闻言还是有些担心,他道:“那李大人,你这又是……”   李长明轻咳一声道:“我就惭愧了,毕竟跟着长苏东奔西走,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也受到了些许惩罚,这不是,这么多人热闹,也让我来参与参与。”   楚肖看着他衣衫褴褛,一身都是伤痕,身上的淤青格外多,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脸上也乌青一片,左侧脸微微肿起,方才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磕巴,但他笑着一张脸,没有多少影响楚肖的注意力到去全数在这上面。   楚肖抿唇,他的嗓音干涩,虽说是惩罚,但这样的程度已经远超于其范畴,楚肖脱下外衫递给李长明,后者接过道了声谢,李长明也不客气,正要往身上穿,却被人一把从背后拉过去,楚肖手还没收回去,那衣衫便被扔回他的怀中。   楚肖低头看着手中的衣衫,又抬眼看着李长明,只见鹤行已经从屋顶跳下来,李长明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件稍厚的外衫盖在身上,触感格外绵软,碰上他身上的伤口没有太大影响。   李长明沉默扒拉下外衫,默默往身上套,鹤行站在他身前,有意无意挡住楚肖的视线,鹤行冷冷道:“你们不应该回来。”   楚肖微愣,这时候穿完衣服的李长明从鹤行身后探出个脑袋道:“你们别听他的,这时候人多力量大,楚公子你要是不回来我铁定在心底给你扎小人。”   楚肖:“……”这还真是。   李长明话还没说完,就被鹤行摁着脑门怼回背后去,鹤行道:“现在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要混乱,主上的境遇很不明朗。”   楚肖道:“有多不明朗?”   摄政王道:“之前所说,蜀国帝王不会对他动手,不会杀他,但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明长苏自己有了自杀的念头。”   话音一落,楚肖脸色肉眼可见血色褪尽,他瞳孔骤缩。之前所有考虑的方向都是旁人会对明长苏如何,排除其他人的威胁性,他独独没有想到如果是明长苏自己,他自己自愿放弃,那会如何。   楚肖知道,这个念头本不该出现,但摄政王一开口,就如同藤蔓一样在楚肖脑海之中疯涨,短短片刻,他又预想过各种可能性,均是最坏的结果,楚肖浑身僵硬,宛如行尸走肉,他道:“那小明子,现在,在哪里?”   李长明道:“他被陛下关起来了,至于关在那里,我们不得而知,当初看你们走的那么快,我还真的以为你们不会再回来了。”   鹤行却道:“你,不是已经放弃主上了吗?怎得又回来了?”   楚肖被他看着,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鹤行道:“别装了,那枚玉佩,是主上的母妃留给他的,你既然已经还回来了,那便不要跟主上有任何的瓜葛。”   玉佩……   楚肖如梦初醒,道:“我没有主动还回来,是蜀国帝王,那时候我按照他的要求远走,但他又回过头来向我索要小明子的玉佩,我担心小明子这才还回去的。”   鹤行道:“若是主上,必然不会让你这么做。”   楚肖垂眸道:“是我考虑不周。”   鹤行道:“既然如此,那请你们回去吧。”   楚肖道:“我要留下来。”   鹤行道:“你!”   摄政王道:“他留不留下来,不是你说了算,还有,当初在楚国皇宫之中,日夜勘察楚国地形的便是你吧,我还没有同你算这笔账,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楚肖闻言抬头,摄政王道:“别以为当初你和明长苏在皇宫之中做的事情我不知,下毒的事情先不说,其他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可记得一清二楚,我早晚会找你算帐。”   鹤行闻言眸光凶狠就要上前,李长明眼疾手快拉住他道:“别冲动啊!耽误之急还是长苏的事情,我想王爷来此地也是为此事吧!”   摄政王道:“我与你们可不一样,我早知道,蜀国帝王就不是个出言必信的人。”   他这句话带了些许狠历,楚肖闻言跟着一抖,道:“阿轩?”   对上楚肖的目光摄政王沉默,李长明道:“蜀国帝王占据此地后,便开始一部分的惩罚,就我方才的这种是一个,我和婉莹都经历过,这家伙本来也要的,但你们也知道这家伙轻功就跟着兔子一样,一下子飞没影了,也在他们去抓他之前提前溜了,就没能享受到牢狱之灾。”   楚肖道:“婉莹姑娘也这样过?那她现在如何了?”   李长明道:“没事,她比我早一天,就在昨天,我和她的牢房距离还算近,查看过她的情况,还算好,那些百姓都不会向被游街的人动手,只会跟着大部队走,也没受什么伤。”   楚肖眸色还是放不下的担忧,李长明道:“不过长苏的情况就不一定了,当初你们走后,他就被陛下单独关在一个地方,这家伙地牢之中所有的暗道都搜过都没找到长苏的身影。”   说着,他们已经转移阵地,随着人群的动静慢慢挪到无人的地方,观察不远处的动静,怕是劫囚车这件事情已经传入宫中,官兵来的越来越多,李长明道:“王爷,可否收留下我?”   楚肖抬眼,李长明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很好养活的,给个地方住就行。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没有回去的道理,你们说是吧?”   见状,楚肖下意识想说是,但又想到李长明这话是问摄政王,这一路上的掌权人还是摄政王,楚肖根本没有决定权,便也眼巴巴看向摄政王。现在的情况,放任李长明单独在外肯定不可能,他身上还有活多活少的伤,本来就是个武功废,如今带着伤会更加拖累鹤行。   摄政王点头道:“带他走。”   暗探道:“是。”   有了保障住处,李长明索性也不这么着急离开了,他道:“长苏的位置不好找,反正不在地牢之中,嘶,你们说这楚国皇宫最能够藏人的地方已经找过了也没有,那能藏到哪里去呢!”   楚肖小心翼翼抬眼看向摄政王,他还没忘记方才摄政王对他们说这次来不是为了明长苏,楚肖多少有些担忧,但见摄政王沉默,未出声,便也慢慢放松下来。   大多时候还是李长明一个人在说,一个人在推测,说了一会儿,忽然,鹤行顿时警觉,他们警惕地望向拐角处,拐角处有人道:“想知道明长苏在哪里,找我啊。”   听见声音,楚肖顿时亮起眸光,这时候就连在他身旁的摄政王眸色也有了变化,齐麟主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有些意外,方才李长明顺带说了一遍其他的人情况,唯独没有说到齐麟主,楚肖还有些担心,如今见到人,才安心。   楚肖道:“齐麟主?你现在如何了?蜀国帝王没有为难你吧?”   齐麟主道:“我?楚公子你多虑了,自古帝王多忌惮将军,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摄政王道:“你怎么来了?”   齐麟主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不是说好的远离这里,怎么突然又回来了。不过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带你们去。”   楚肖道:“多谢齐麟主。”   摄政王的目光落在齐麟主身上,齐麟主恍若丝毫未察觉,他道:“先别着急谢,那个地方现在可不好进去,而且他们人越来越多,很快陛下便会知晓这些事情,你们先个地方藏一下。”   说话间,那边的人声越来越大,他们也跟着又挪了地方,鹤行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报上去蜀国帝王定然已经知晓,齐麟主他们约定半夜行动,李长明和楚肖他们去了休息的地方。鹤行一路护送他们回去,到了目的地后,见他要离开,李长明道:“这么快就走吗?”   李长明看着鹤行,语气有些不舍道:“本来咱们见面的时间就很短,好不容易碰了面还没有多待上一会儿就走了。”   李长明盯着鹤行,神色温柔,看上去有些无奈,鹤行脚步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转身离去,楚肖在一旁看着,道:“还真难得听到你说句正经话。”   李长明一听便不乐意了,道:“我哪有说不正经的话!你别在这里乱说!”   楚肖道:“那可不一定。”   李长明叉着腰磨了磨牙,似乎很想再说些什么,他的肩膀紧绷着,半晌突然松懈下来,就像忽然脱了力,道:“方才我就想问,那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肖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蜀国帝王要挟我,要把玉佩拿回去,我便给了。”   李长明道:“你的性格,就算是再做缩头乌龟,也该明白这枚玉佩对你来说,对长苏来说多少重要,你就这么轻易给出去了?等等,来向你要玉佩的人是谁?”   楚肖道:“姜辰逸。”   李长明道:“他啊,我之前便听说那时候长苏回国路上遇到过他,之后为官也是长苏举荐的,你信任他也不奇怪。”   楚肖苦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李长明又道:“不过现在姜辰逸的立场我还真有些不清楚。”   他抬头道:“若说之前长苏还在,我能明确姜辰逸的行为,但现在看来,我也有些疑惑了。”   楚肖想到,方才李长明说了一圈,没有提到齐麟主之外,也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姜辰逸的信息,原来竟是如此。   楚肖道:“我一直认为,姜大人能够一直站在小明子身边,就算是今日这番局面也是如此,原来是我想错了吗?”   李长明道:“姜辰逸那个小子,看上去文文弱弱,实则心底上的算盘打的格外深,我想这也是长苏当初看上他的原因之一,现在的情况,我也见不到他,他行动踪迹都不在我们所知晓的范围内,更无法察觉他的意图,所以现在说起这些,也只是空谈。   李长明道:“暂且不论他,若是陛下有心让你把玉佩还回去,那你怎么反抗都没用的,这么干脆一点反倒对大家都好,而且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要回玉佩也不奇怪,他本就是这个性子的人。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有别一层意思,能钻空子。”   楚肖抬头道:“那现在的情况,你谁说蜀国帝王并不像遵守之前许下的诺言吗?也就是说他一定会对这里的百姓动手?”   闻言李长明反倒抬眼打量他,楚肖被他砍了一会儿听李长明喃喃几句“不对啊”后,楚肖眨了眨眼,李长明深吸一口气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楚肖道:“什么不知道?”   李长明道:“我听你刚才说的话,似乎对陛下的所作所为很诧异,我以为你就算来之前不清楚,来这里之后见到类似游街的场景也能明白几分,哪成想你真的一点都看不明白吗?”   楚肖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看不明白什么了?”   李长明道:“王爷所说的那番话,你听到了吗?蜀国帝王从一开始说的话就不可信,他所说的许诺交易,特别是对你们说的,大概率就是放过你们一命的意思,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其实不太可能答应放过你们,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做了。或许和长苏有关系。”   李长明继续道:“像陛下这样的人,除非有比他职权更高的人压住他,这样才能换回他老实做一件事情,他之前说让你们走,不再对你们动手,于是真的没有做什么,我猜,这可能跟你还有长苏的上一辈有关系。至于现在你看到的,他只是答应放过你们,并没有说这里的百姓也放过。你以为楚蜀的战争是怎么挑起的?很大一部分就是来源于陛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平等地看待楚国人,指望他好好对待这里地百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长明望着鹤行离开的方向,他背起手道:“至于你们,我想只要你们已踏入这里,他便会彻底不遵守约定,反正他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长苏,之前让你们走也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长苏的位置不明确,蜀国士兵越来越不近人情,甚至已经对部分人动手,想来用不了多久这里怕是会死很多无辜的人。”   说着,他抬头道:“这个时候长苏算是孤立无援,我看到你们过来,当然会觉得高兴,最起码长苏对你的情谊没有白费,哪成想,你竟还看不清吗?”   楚肖还未开口,李长明道:“你们现在进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来,只是过来送死,二来就是要帮助我们,把长苏救出来,然后再扳倒如今的陛下。”   楚肖微微睁大双目道:“这……扳倒的意思是?”   李长明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王爷一来便目的明确,想来他来此地时便已经想清楚了,陛下生性嗜血,最喜征战开疆扩土,这本没错,但他不顾及周边无辜百姓生灵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无数人惨死于他的手中,如今陛下占据楚国还是不打算放手,眼看楚国的百姓便要遭殃,陛下也听不进去任何话,我们若是劝,那必然是死路一条!不然你以为我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发配去游街?”   楚肖道:“我明白了,那也就是说,我们要将蜀国帝王拉下位置。”   李长明道:“此话不错。”对上楚肖犹豫的眸光,他道:“你担心什么?”   楚肖道:“我就是,有些意外……你也是在朝官员吧?”   李长明道:“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我一直都是站在长苏这边的,现在的情况这么做已经是最后的办法,还有,楚公子,我真的很想忍不住说一句,都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是对于目前的局势懵懵懂懂的?”   话音一落,不知何时站在院中听他们说话的摄政王道:“他不是懵懂,他是心软。”   摄政王走到他们跟前,目光掠过楚肖道:“他一直都是如此心软,也很胆小。”   楚肖被他的话的抬不起头,他的性子的确就是这样,瞻前顾后,永远在犹豫中,就是因为如此,他从一开始便知晓自己这样并不适合当一国之君。   摄政王站在楚肖跟前停下,道:“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给你选择。”   楚肖抬头道:“阿轩。”   摄政王道:“你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或者留下来。”   楚肖道:“我留下来。”   他语气坚定,未来发生的事情,他都要和他们一起承担,这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楚肖一早便想好了。方才摄政王毫不留情戳他的短处,这让楚肖意识到,原来从一开始,摄政王就将他的性格缺陷看的如此通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让楚肖稳坐皇位,这倒让楚肖有些不解。   不过现在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李长明在二人只见冒头道:“既然都说清楚了,那我们都下去准备准备吧,齐麟主也没有说到底什么时候来找我们,还是万事先备上的好。我们在这里每一刻都是一种危险,以陛下的排查力度,很快便能够找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43章 一意孤行   当夜, 所有人都没睡,齐麟主来的倒是很快而且带了一拨人过来,浩浩荡荡, 一进门, 对上里面人意外的目光, 齐麟主道:“计划有变,强攻吧。”   李长明道:“怎么了?”   齐麟主道:“我原以为陛下不会对长苏做些什么,毕竟是亲生的, 但没想到陛下知晓劫囚车的事情,自然查到了你们回来, 他也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决定尽快对城中百姓动手,我们的行动都在他的眼下,他很清楚我们,我们自然不必藏着掖着。”   摄政王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即刻动身, 对上楚肖的目光时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我们这么大动作,既然被他盯上了,他便知晓我们存的是什么心思,当然不会和我们客气。”   李长明道:“说的倒也没错, 只是这么突然, 我还是有些意外。”   齐麟主道:“等你找到长苏后,应当便不会觉得意外了。”   李长明道:“什么意思?长苏他怎么了?”   楚肖也跟着看过去,齐麟主道:“先别多猜了, 跟我走再说。”   言毕, 她又转向摄政王道:“我不信你会这么空手而来, 把人带出来吧,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谁也不必藏着掖着。”   摄政王定定看着他,道:“你已经想好了?”   齐麟主反问道:“我这帮你帮的还不够明显吗?”   楚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摄政王转头道:“那便走吧。”   既然已经撕破皮,便如同齐麟主所说的,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大摇大摆往外走,他们从住所出来后拐弯,走过偏僻之处,来到人群之中,一路遇上蜀国士兵,齐麟主二话不说直接开打,楚肖被人群冲到外围,摄政王他们时刻注意着他。   他们在前面打得火热,楚肖被冲到角落中被护着,他还没站稳就见一个人影被推来,看样子也是急匆匆地,直接撞在楚肖身上,楚肖被砸的一懵,下意识接住来人。李长明回头道:“多谢多谢楚公子。”   楚肖道:“没事。”   他们两个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被困在这里,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能干看着也不能上前,偶尔有人被推过来,他俩还没来得及伸手,就会被最近我们这边的人拉开距离。   摄政王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板凳,比较长,直接对着他们扔过来,楚肖下意识闭上眼,一旁的李长明却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别担心,你看。”   楚肖睁开眼,正见板凳停在他的眼前,而有只手横空截住了板凳,楚肖还未开口,李长明便道:“小东西,你来的可真及时啊。”   鹤行没理会他的感叹,直接将板凳横在他们身前,楚肖他们站的是一个死角,被板凳包围着,顿时安静了不少,有了鹤行的加入,他们一行人的攻势渐渐压过了蜀国士兵的,往城中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趁着人群远去,楚肖和明长苏渐渐松了拿着板凳的手,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选择往他们离去的方向跟上去,就在他们走了几步时,连云和鹤行从天而降,一人一只手拎住一个人的后颈上的衣领。楚肖和李长明顿时腾空而起,被空运过去。   很显然,被空运的感觉很奇特,他们的速度格外快,甚至比他之前所有飞檐走壁的次数都要快,穿过几道城墙来到门内,甚至越过了大部队,他们先一步落在城内。   落地时楚肖发丝散乱,表情还有些懵,方才一路上,他们以半空的视角俯视这座城中许多人影。   楚肖道:“这……”   他皱了皱眉,白着脸开口,刚说一句话,一旁的李长明忽然发出动静,李长明:“呕——”   楚肖:“……”   没有想到被空运过来的代价是如此,楚肖一抬眼,正好见鹤行松开李长明的后颈,看着鹤行的动作,似乎觉得他手中是什么令人嫌弃的东西,还没等松开一瞬,又见李长明立刻就要吐出来,鹤行有重新揪起其的后颈。   楚肖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鹤行已经带着人到附近的花坛之中,李长明开口吐在花坛中,那画面,楚肖眼角一抽,顿时移开眼,所谓眼不见为净。   移开视线一扫,这才发现这里很是熟悉,楚肖瞪大眼睛扫视四周,确认这里是他认识的地方,正是御花园。   他抬眼对上连云的目光道:“怎么带我们来这里了?阿轩他们呢?”   连云对他一直算得上尊敬,说话也有求必应,连云道:“王爷让我们先带您进来,他有其他安排。他们稍后就到。”   楚肖点头道:“这样啊,那我们接下来往哪里去?”   他话音一落,不远处又传来声音,有人道:“不如跟我走?也省了力气。”   楚肖顿时望过去,只见蜀国帝王携一众人马站在另一侧门口,静静望着他们,楚肖看过去时,摄政王笑了笑,道:“如何?”   楚肖顿时警惕,余光见李长明那处的门口已经围上蜀国士兵,看样子,他们怕是难走了,还未等楚肖开口,连云便顿时闪身过去,他身影极快,眨眼间便瞬移到蜀国帝王跟前,扫开一众士兵。   刀刃抵上蜀国帝王的脖颈,正要下手,便听蜀国帝王语气不慌不忙,丝毫没有惧意,道:“先别着急,你考虑清楚再下手?”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连云闻言顿了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几步之外,楚肖的侧颈上也抵上一把剑刃,就落在血管上,楚肖微微仰着头,就和蜀国帝王的样子一般无二。   连云握着剑的手力道紧了紧,蜀国帝王笑了笑道:“既然如此,看来,你是不打算立刻动手,我们来谈谈?”   他望向楚肖道:“当日我们说的清清楚楚,你若是走,那我便承诺你们相安无事,如今你却直接回来,当真不把我的话放在耳边?”   楚肖道:“小明子呢?你明明说好了放过城中百姓,为何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他们?是你先说话不算话?”   蜀国帝王道:“楚国先王,是你弄错了吧,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我会对这里的百姓可客客气气,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哦,或许有人答应了吧,但那个人不是我。”   楚肖道:“小明子到底在哪里?!”   蜀国帝王道:“别急,我其实听你一口一个小明子,听的不大高兴,毕竟是我的儿子,还是一国皇子,被你这么随随便便叫成太监的称呼,当着拉低他的身份。”   蜀国帝王抬眼,道:“你不必担心他的安危,既然从一开始,我便看好他,那他的性命必然会存留,既是我的儿子,我最为了解他,了解他想要的是什么,多年前为此他甚至委身于你,以一个太监的身份呆在楚国,留在你身边,这还不能证明吗?”   楚肖眼睛慢慢红了,他神色也渐渐染上怒意,他一动,横在颈间的剑刃便抵进去几分,蜀国帝王道:“别乱动,你这条命若是没了,那当真没了让长苏做些什么的理由,朕一概知晓替我这个儿子的脾气,不过我未曾想到,他能为此做到这种地步,甚至几年没有回过蜀国,甚至朕更未料到,他会会为了你,而又想放弃已经近在眼前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蜀国帝王的语气格外缓慢,似乎在牙尖反复琢磨,他面上不显,眸色已然染上些许怒意,他道:“自古君王为美色所迷,这没错,但朕不希望朕的儿子会如此,朕的儿子,只是一时间犯了个小错误,为色所迷,朕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做到管教好他,如今也只能通过别的办法管教他,很快,他便会看清楚现在的形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蜀国帝王的语气慢慢悠悠,似乎在说一件格外开心的事情,一字一句雕琢,仿佛通过这样一段话,能够像旁人表达出他想要雕刻一件完美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格外宝贵,是专属的,而他口中的人,便是明长苏。   楚肖听他的话和语气后身上渐渐发毛,尤其是蜀国帝王一双眼睛,楚肖看着浑身不对劲,他本能觉得明长苏现在虽然如同蜀国帝王所说的那样性命无忧,但极有可能在经历格外痛苦的事情,就如同蜀国帝王对于明长苏对他感情的不认可般,因为极度的排斥,所以也要极度的除去明长苏的这种情感。   楚肖浑身冰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蜀国帝王道:“别急!就差一点,很快就好了!”   他似乎很高兴,性命悬在一线也丝毫不畏惧,反倒面对同样脖子上驾着剑的楚肖侃侃而谈道:“其实就差一点,长苏这些年做的事情令朕很满意,若说起来,长苏身上所有的污点那便是你,最后一代楚国帝王,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少年心性多情,爱慕一个人并不奇怪,想当年,朕也是如此,爱慕一个人,但朕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   他神色忽然一变,死死盯着楚肖,道:“长苏便是如此,就轻轻犯了个错误,朕本来以为给他些时间,是能够改正的,没想到长苏的性子依旧如此执拗,罢了罢了,谁都有走错路的时候,即便是长苏也是如此,他在朕的眼里长大,到如今,唯一犯的错便是你,这很轻松,只要解决掉了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楚肖道:“所以,你现在是要杀了我?”   蜀国帝王闻言一笑道:“杀了你?你觉得我会吗?朕又不傻,朕好歹活了这么些年,少年固执的心性该如何处理朕会不知道吗?这个时候杀了你,或许能让长苏放下心中的结,但很有可能令长苏对朕失望透顶,那是朕绝对不允许的!他是朕的儿子,一生以朕为傲,绝对不能对朕有抵触的情绪。”   蜀国帝王语气越来越快,情绪也不复方才的悠哉,反而有些激动,楚肖听着,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蜀国帝王方才那番话停下来,楚肖只觉得他对明长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又似占有欲,又似他身为父亲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若是后者,那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楚肖道:“那你既然不杀我,又像现在这样威胁我,到底要我如何?那我究竟是死还是不死?”   蜀国帝王道:“你不必着急,对于我而言,你的性命并不重要,但我要让你的性命发挥出最重要的作用,你也不用担心,你会见到长苏的,一定会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答应朕一件事情。”   他锐利的眸光盯着楚肖,嗓音厚重,字字句句道:“你得答应朕,一见到长苏,不论他对你说些什么,你都得和他说清楚。”   楚肖道:“说什么?”   蜀国帝王道:“说你不喜欢他,一直以来只是将他当作玩具,玩腻了便丢了,如今知晓他从几年前所做的一切,包括呆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一直以来都是在骗你,你不会再和他一处了,永远不会。”   楚肖道:“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几年前就在骗我了?”   蜀国帝王嗤笑一声,道:“朕以为朕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很明白了,长苏为何一连几年消失在蜀国,待在你身边都无人察觉。呵,朕一直以来知晓他所做的事情,便是长苏这些年刺探你们楚国的情况,朕也没那么快攻破楚国。”   闻言,楚肖心中一痛,他下意识捂着心口,却因为微微一动剑刃划破他的颈间,鲜血渗了出来,蜀国帝王道:“小心点,别真的让他死了。”   见到楚肖的反应,蜀国帝王似乎很满意,语气都轻快了几分,道:“所以朕让你说的那一番话,也不全是作假,至少从一开始,朕的好儿子就是在欺骗你,不是吗?按照朕说的做吧,若是让朕的儿子改邪归正了,朕或许一高兴也能留你性命。”   楚肖捂着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传来,向身体四周蔓延,楚肖额头冒出细汗,他双唇抿的发白,半晌道:“我,不。”   闻言蜀国帝王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楚肖抬头道:“我不,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凭什么,你当我是谁?”   蜀国帝王眸色一变,染上狂风暴雨,正要袭来,他冷笑道:“还当真是年少不懂事,你别忘记了,你现在是什么地位。”   言毕有人扭着他的下巴,往不远处看去,那处的李长明和鹤行正被人钳制双手反剪向后,他们的颈间都驾着和楚肖一样的剑刃。   楚肖呼吸一滞,他嘴唇抖了抖,忽然连云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我?”   他骤然出声,所有人都看过去,就连鹤行的目光也跟了过去,蜀国帝王道:“朕不怕你,今日最差的结果不过是鱼死网破,如今朕的儿子还差一点,即使差了那么一点,朕也相信,若是他看到楚肖的尸体,定然能够回心转意。”   方才楚肖颈间的剑横进去几分,而连云横在蜀国帝王颈间的剑也跟着横进去,剑刃抵近血肉,划破皮肤,血液顺着剑刃的弧度渗透出来。   蜀国帝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他盯着楚肖道:“你大可以看看,朕敢不敢如此做。”   楚肖咬牙望向李长明的方向,和他相比,李长明他们受到的待遇远远没有他好,剑刃早已划破颈间,抓着他们的人动作粗鲁,大概是之前李长明还挣扎,就被人毫不留情踹了几脚,那谢力道实属不小,肉眼可见吃不消。   鹤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他受到的威胁绝对不比李长明少,楚肖望过去,鹤行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对视瞬间,压着鹤行的人忽然抬起膝盖往鹤行腹部撞上去道:“看什么还不好劝劝他,让他改变主意,都死到临头了,在这里端什么架子。”   鹤行依旧闷不吭声,将对方的拳头尽数吃下,楚肖看的心急如焚,蜀国帝王道:“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养的好狗,不论性子什么的都和朕的儿子格外相似。你可以好好想想,在他们的寿命将近之前,把结果告诉朕。”   眼见横在李长明颈间的剑改变了方向,刺入李长明腹部,楚肖脸色骤变,鹤行忽然挣开束缚,一脚踹开绑着李长明的人,蜀国帝王道:“真是不听话啊。”   眼看周边的□□手已经准备完毕,楚肖心知他们现在几个人的能力远远比不过蜀国帝王的兵力,之前李长明同他所说的蜀国帝王并不在乎他们的性命竟是真的。   楚肖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放过他们!”   蜀国帝王闻言抬手道:“好,那你可要记好了我方才对你说的话,见到长苏时,要全部说给他听,若是少一个字,那这几个人的性命朕便不会客气。”   楚肖紧紧皱着眉道:“说话算话。”   蜀国帝王闷笑道:“都这个时候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相比之下,你的话的确能让长苏起到最好的作用,既然你乐意,何乐而不为呢?放心吧,若是你按照朕说的做,不和朕作对,便不会有事情,若是你骗朕……”   后面的话蜀国帝王没有彻底说清楚,但楚肖已经明白。   蜀国帝王扬手撤去□□手,又撤去楚肖颈间的剑刃,得了自由,楚肖也丝毫不敢松懈,蜀国帝王目光微偏,落在自己颈间的剑刃上。   楚肖也看过去,连云先道:“他答应你了,我可不信你。”   楚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就见蜀国帝王笑了笑,低低道:“罢了罢了,就让你这么着吧,反正除此之外你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是在我手中,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都逃不掉。”   说走就走,蜀国帝王还真让连云那柄剑一路上都横在颈间,楚肖看的胆战心惊,他们离开的御花园,一路上去往的方向楚肖越来越熟悉,到了门口,他不可置信看着眼前道:“这里?”   蜀国帝王道:“这么惊讶?你们以为朕会将长苏放在哪里?地牢内吗?朕已经吃过一次地牢的亏了,怎么还会再吃第二遍?况且只是朕的儿子犯了错,稍微惩罚下便罢了,也用不着将他关入地牢之中,朕还不舍得。”   楚肖不关心这些,眼前的殿门打开,望见里面,只见还是熟悉的摆设,一点都没变,楚肖刚要踏步,蜀国帝王忽然道:“别忘记你答应的事情。”   楚肖脚步一顿道:“我知道。”   蜀国帝王道:“朕这个儿子太为固执,朕能想到让他忘记你最好的方式那边是以毒攻毒,朕能猜到他之所以会喜欢上你,很大可能还是在这里呆的时候见识到令他开心的事情,所以朕选择将他放在这里,就是要让他在原先最快乐的地方,故地重游感受到巨大的痛苦,这样才能让他放下你。所以等会儿你进去,千万别跟他客气。”   闻言,楚肖嘴角抽了抽,后背冷汗涔涔,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明长苏,这蜀国帝王还真的是变态!他脚下动作未停,匆匆望了一眼身后的李长明他们便进去。   大门紧闭,连云的剑还横在侧颈,蜀国帝王微微挑眉,他身旁的人道:“陛下,就让他一个人进入吗?”   蜀国帝王道:“这种时候,我们这么多人进去反而不是最好的,会影响药效发挥,而他一个人进去,这才能让长苏相信这就是最真实的,字字句句,戳心戳肺,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说着,他忽然转头对连云他们道:“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的性命在朕手中,他绝对不会欺骗朕,朕相信他,一定能够办好这件事情。”   楚肖进了门便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这香味有些熟悉,似乎也以往闻到过的有些一样,但有不同,屋内这种香味格外浓郁,浸入了每一处,站的久了,这样的味道会有些冲,熏得人脑袋昏沉。   楚肖皱了皱眉,捂住口鼻,打量屋内每一处,这是他刚穿书过来的寝殿当晚便是在此处遇见明长苏,如今再次进入,这里一点都没变,连各种摆设都和楚肖记忆中的一样。   殿内较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楚肖慢慢往前走,边走便观察周边的动静,寻找明长苏的位置,忽然,不远处传来细微的闷哼声,楚肖脚步一顿,立刻往那边走去。   只见他的龙床之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明长苏。   楚肖瞪大双眸,明长苏的双手双脚被系在四面床柱上,用麻绳绑着,被褥胡乱被丢在床榻一角,明长苏的衣衫半褪,胳膊上有些淤青的勒痕,他双目紧闭。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呀,阖家团圆,万事顺意!对于一路看过来的小可爱,么么哒~   感谢观看~ 第144章 危机暂解   明长苏的脸色极为苍白, 就连闭着眼眉头都是紧皱着,楚肖下意识想伸手为他抚平眉眼,但手伸到半空又忽然顿住, 想起蜀国帝王的话, 楚肖抿唇。   就算是他一个人进来, 那蜀国帝王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楚肖现在举步维艰,他细细打量明长苏的样子, 发现床榻地下还有些东西,他弯腰将其拿了出来, 只见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看起来都是用来体罚人的,尤其是那条长鞭,对上明长苏手腕上的鞭痕,楚肖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   这时明长苏忽然闷哼出声,楚肖骤然回神, 下意识伸手摸向明长苏的面颊, 指腹还未碰到明长苏的那一刻,明长苏忽然一动,他往反方向偏了偏,整个人也跟着一抖, 楚肖指尖微顿。   明长苏这些细微的动作落在他眼里, 楚肖又看了看那一地的东西,双目染上猩红,蜀国帝王嘴上说着不会对明长苏做些什么, 就连关也不会将他关在地牢, 反而是在这里看似舒服的地方, 实则对明长苏动的手也不少。   楚肖十分不明白蜀国帝王做这些到底是为何,让他对明长苏说这么些话又是为了什么!蜀国帝王一口一个要明长苏改邪归正,那在他的眼里,到底什么是邪,什么是正,就一定要明长苏和他分开,这样才是对的吗?   说实话,其实楚肖能够明白这些,但眼下看到明长苏所受的伤,楚肖又开始不理解了。那一瞬他心中怒意极高,只觉得这些都是蜀国帝王的自私之意,话说得如此好听,但实际上却和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正想着,明长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眼底的雾气还未散去,一时间瞳孔没有聚焦,楚肖看着他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眼睫颤了颤,不受控制向前倾去。   大抵是脑子昏昏沉沉,许久未见到明长苏,被他这副样子带跑偏,楚肖的鼻尖落在明长苏的上方,堪堪刹住车,他近距离看着明长苏的双眼,明长苏渐渐回神,瞳孔也有了聚焦。   明长苏嘴唇动了动,楚肖贴的近,还未离开之前,他听见明长苏用气音道:“阿肖。”   这声音小极了,就像是浑身脱了力般,楚肖见状立刻回应道:“我在,是我。”   他语气也抖了抖,明长苏视线渐渐回到楚肖身上,砍了一会儿,明长苏好似才反应过来道:“阿肖。”   听他又叫人,楚肖跟着应道:“我在。”   闻言明长苏的手腕动了动,牵连着麻绳也细微晃动,麻绳逐渐在手腕上勒出新的红痕,楚肖见状格外心疼,他握上明长苏的手道:“小明子你要干什么,我来帮你,你先别动。”   闻言,明长苏忽然情绪激动,像是受到了刺激,挣扎的动作不减反增,他手腕剧烈摩挲这红绳,楚肖顿时道:“小明子!”   他低下头,手握着明长苏的手,跪坐在床沿,他将明长苏托在自己怀中,腮边的碎发垂落,有部分扫在明长苏的脸上,明长苏嘴唇抖了抖,他闭上眼道:“阿肖。”   楚肖道:“我在。”   过了片刻,明长苏彻底安静下来,两个人嗅着彼此身上的味道,掺杂在屋内浓厚香味,许久,就在楚肖以为明长苏已经睡着时,楚肖心脏狂跳,他嘴唇冷的发抖,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望着明长苏闭目的样子,哪成想,忽然对上明长苏的眸子,明长苏并未闭眼,不知何时睁开的,四目相对,楚肖愣了愣。   明长苏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把额头埋入楚肖的腰腹之中,眷恋无比蹭了蹭,喃喃道:“若是梦,那也是值了。”   楚肖嘴唇抿的发白,方才对视时,楚肖便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明长苏明明看着他,却又好像不是在看着他,瞳孔的聚焦明显不在他身上,更像是还是涣散的。乍一听到明长苏这句话,一种猜测在楚肖脑海中形成。   方才他进门来,乍一闻到屋内的香味,只觉得刺鼻,但呆得久了反而越来越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还在靠近明长苏的时候,不受控制凑近,楚肖猜测,很可能是屋内的香味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蜀国帝王的心思真的太难捉摸,从一开始,他们面对蜀国帝王是报的都是必死的心思,却没想到几次和蜀国帝王正面对上,永远能够被放过。死里逃生算不上,但各种被拿捏倒是真的,而现在,这屋子里的熏香又是什么意思,结和方才的感觉,楚肖猜测难道是令人产生某种幻境?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些都是楚肖自己的猜想,以他的能力,在这里也无从考证,若是摄政王他们在这里……那应当不会是这样的发展。   正想着,窗户那边忽然传来吱呀的动静,仿佛催促般,楚肖立刻回神,他顿了顿,手摁着明长苏的肩膀,轻轻把埋在他腰腹上的脑袋挪开。   被挪开明长苏也不生气,依旧安安静静看着楚肖,用他格外温柔认真的目光,楚肖本就被他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如今被这么一看,楚肖差点招架不住,他偏过头。   在明长苏的目光之下,楚肖清了清嗓子,道:“小明子你……看见我很多次吗?”   他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楚肖就算再怎么平静也不可能对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反应,他脑子有一瞬间格外混乱,甚至自己看着眼前的明长苏,看着这里的一切甚至看着自己,都觉得云里雾里,一度分不清今夕何夕。   楚肖意识到自己很快也要被影响了,便想着赶快将事情说完,再考虑其他应对策略,外面人的性命还被蜀国帝王那捏在手中,楚肖知晓这不是再说笑,但思绪飘乱终于说出口时,就只有这样一句话。   楚肖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他视线有些微微的飘,他听明长苏道:“嗯,看见阿肖很多次。”   明长苏嗓音低低的,不复往日清冽拒人千里,更像是单纯的答什么问什么的孩子一般,他又对着楚肖粘了上去,慢慢道:“是阿肖,梦里都是阿肖。”   这样的语气,当真像是个孩子似的,楚肖心底软成一片,明长苏道:“如此,那便可以了。”   屋外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动静,这会儿楚肖听清楚了,是一些人声,楚肖面色惨白,他扶起明长苏的肩膀,对上其双眼后又偏开头,楚肖道:“小明子,我这次来,是优化要跟你说。”   明长苏静静听着,楚肖道:“我已经知晓,你混入楚国皇宫之中的目的,这么些年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明长苏忽然挣扎起来,楚肖摁住他的肩膀继续道:“而我,你从一开始便知晓的,我并未将真心放与任何人身上,对你也是如此。你于我而言,也只是玩具。”   说着,楚肖嘴唇抖了抖,又道:“如今这些事情已经明朗,你我立场不同,我也知晓你的目的,现在我不再喜欢你了,我们接下来也没有任何可能,小明子,你……别再惦记我了。”   这些话,字字句句听起来都像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落在两个人的耳朵里,都是字字诛心,格外疼痛,楚肖仰头,眼角溢出泪水,单看明长苏的神情一眼,楚肖便知晓明长苏已经彻底听进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楚肖不知晓说完这些话后,面对他们的将是什么,他正想开口离去,明长苏却忽然发了疯似地要往床下撞,楚肖吓得立刻扶住他,却被明长苏的力道推开,明长苏道:“都是假的,假的啊!我要下去!”   他挣扎着,竟用蛮力将麻绳扯断,楚肖瞪大双目,眼见明长苏往门口撞去,楚肖也跟了过去还没到门口,外面再次传来动静。   似乎是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楚肖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忽然殿门被打开,摄政王的身影进入里面,明长苏就要接近门口,和摄政王迎面撞上,见状摄政王侧身,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明长苏忽然转头,朝着摄政王攻击去。   摄政王反应极快反手扣住明长苏的手腕道:“这是怎么回事?”   言毕,他的鼻翼小幅度动了动,楚肖未来得及开口,听他道:“是熏香,屋内的熏香有问题。”   齐麟主进来后也道:“这屋内的熏香闻多了能使人心神动荡,陷入大喜大悲的情绪之中,严重的甚至容易产生幻觉。”   齐麟主和摄政王一道和明长苏过了几招,楚肖在一旁看着,忽然明长苏伸手扑空,齐麟主抓住此空隙,往明长苏后颈劈去。   确认明长苏安静下来,楚肖扫了眼四周道:“外面方才如何了?”   齐麟主道:“都解决的差不多了。看来,我猜的没错。”   楚肖:“?”   摄政王道:“他以为他的准备足够充分,但他低估我们了。”   楚肖忽然抬头道:“李长明他们呢?”   摄政王道:“他们很安全,李大人受了重伤,现在带回去安抚了。”   眼前的蜀国士兵倒了一地,连云也不见踪影,齐麟主道:“连云押着陛下下去了,你不用担心。”   楚肖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的局势还很严峻,怎么短短时间内,就会变成这样?   齐麟主道:“你大可以放心,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因为我们有援兵!”   这一闹腾,楚肖放在昏沉的脑袋彻底清醒了,道:“什么援兵?”   齐麟主示意他往外看,楚肖抬眸,一眼望去,只见宁将军带着千万大军遍布皇城,齐麟主道:“你现在所看到的只是凤毛麟角,宁将军手下的远不止着一些,陛下一辈子算计众人,到最后的关头,却遗漏了这一点。”   摄政王道:“不错,现在看来,明长苏的那枚玉佩,并不是号令整个军队的关键。”   摄政王望向宁将军所在的那边,楚肖眯了眯眼,他扶着明长苏,侧头时齐麟主道:“带他下去休息吧,这个殿是不能住了,给长苏换个地方。”   楚肖点头,也表示赞同。   换了间殿,明长苏躺在榻上,紧紧闭目,脸色还是没有好一点,楚肖一直守在他身边,默默地将明长苏外伤抹上了药,外面的人很多,战事告结,还有很多余下的事情待解决,摄政王压根没有时间过来看他们的情况,只是派人过来查看。   齐麟主抽空进来,看了看明长苏道:“还挺危险,若是再晚一点估计长苏要被那香味彻底熏染,到时候毒入骨髓那就不好办了。”   对上楚肖欲言又止担忧的目光,齐麟主道:“别担心,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样的熏香我见过,我有分寸。”   说话间,有人从屋外进来,齐麟主看了一眼道:“这不是,看病的人来了。”   楚肖抬眼看去,只见陶歌踏入门内,他身后还跟着安谧,见到他们楚肖微微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安谧道:“夫君告知我们你们这边战事已经结束,我们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她对上齐麟主的目光,齐麟主唇角微勾,安谧低头行礼又被齐麟主扶起,齐麟主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她又对陶歌道:“既然来了,长苏便交给你了,我先离去。”   陶歌点头,已经坐在床边为明长苏诊脉,见楚肖站着不回神,陶歌道:“不止是我们,剩下一的一些兵力也都过来了,既然已经结束,那我们便不用远走他乡。”   安谧道:“楚公子也辛苦了,我下去为你们备食。”   楚肖:“不用……”   还没等他说完,安谧已经离开,楚肖看着她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明长苏身上。   陶歌为明长苏做了全套的检查,完事后深吸一口气,楚肖一直注意他的动静,见状立刻紧张道:“小明子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陶歌道:“不是特别好。”   楚肖呼吸一滞,心已经跳到嗓子眼,陶歌看他一眼道:“想什么呢,他的情况不能算严重,但各个方面的小毛病太多,其中堆叠在一起,现在加上又吸入了微量的熏香,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根除。”   又不等楚肖说话,陶歌继续道:“不过总体来说,没有危急生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比起之前还中着毒,现在的情况只需慢慢安养就行。”   楚肖闻言才缓缓松了口气,可还是抑制不住对明长苏的担心,紧绷着一张脸道:“那便好。”   见状,陶歌多看了抬眼,忽然道:“方才你们在殿内呆了许久,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肖道:“蜀国帝王让我对小明子放狠话。”   楚肖目光落在明长苏身上,他叹息道:“让我离小明子远一点。”   楚肖大致解释了下方才蜀国帝王对他说的话,陶歌闻言道:“这倒也是陛下能做出来的事情,方才我们在殿外将陛下还有一些士兵解决,李长明那个小子,伤的太重,我便来不及注意这里的动静。”   陶歌道:“我一早便知道,陛下对于长苏的偏执,真的不止一星半点。”   楚肖道:“此话……何意?”   陶歌转头面向窗外道:“你既然已经知晓陛下要对长苏做的事情,那应该也能从中知晓几分,陛下不会允许长苏喜欢你,也不会允许长苏喜欢男人,尤其是你。你们身份对立也就罢了,你几时个男人,还是个失败者,陛下便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处。”   在楚肖略微惊讶的目光之下,陶歌缓缓道:“所谓楚蜀之争僵持百年之久,只不过是一场空话罢了。都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影响后代心智,让他们觉得自己生来便只属于自己的国度,仿佛征服敌国便是无比荣耀无比风光的事情,甚至是自己一生的宿命。”   “楚蜀之争,已经持续很久很久了,这期间,又有多少人在此中迷失方向,忘了身为帝王的本心。”   说着,陶歌的语气渐渐有些起伏,楚肖听出来他的声音之中多了些叹息,少了些之前那种抓不着边际的感觉。   楚肖道:“陶大夫,你便是从一开始,就是因此而选择浪迹江湖吧。”   陶歌闻言回头看他,忽然一笑,楚肖便知道,他是猜的没错,从之前听闻陶歌与李长明和明长苏本就是在一个宫内一起长大,而李长明留在宫中,就算是明长苏也没有完全脱离宫内,但陶歌却做到了,并且目前看来,还比较成功,想来,这和他的身份有一定关系,再者,那便是内心所向。   官场利弊分明,污水太深,里面鱼龙混杂,若是一脚踏入便很难再脱身,而在里面也极其容易迷失自我,陶歌便是很早看清这一点,这才选择走了如今这一条路。   陶歌道:“看来楚公子也并非完全不明白,罢了,我先下去给长苏开药,这家伙,才几日不见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小时候也是,我们之中受伤最多的便是他了,如今长大了,这一点倒完全没变。”   楚肖闻言有些愣神,他也跟着笑了笑,似乎望见了他们小时候的样子,陶歌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上楚肖的目光。   楚肖原本目送他离去,还未来得移开眼,四目相对,楚肖道:“陶大夫……还有何事?”   陶歌慢吞吞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说着,顿了顿,半边眉毛挑起,楚肖见状心中一跳,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下一瞬陶歌道:“楚公子方才所说,那是已经知晓长苏这么些年潜伏在你身边的事情了,虽然说你们已经经历了共同的生死关,关系也非常人所能比拟,但在下还是觉得,归根究底,后来这些事情的发生还是要追究到长苏入楚国皇宫开始,楚公子觉得呢?毕竟灭国之仇可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更不是靠着一个人的关系便能够撇开干干净净的。”   楚肖闻言手指僵硬,他一错不错看着陶歌,显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一丝,还不等楚肖说话,陶歌转身道:“反正长苏的命我能给你保下,这些账也不急,总有一天,你们还能够慢慢算。”   看着他的背影,楚肖更能确定方才的想法,他抿了抿唇,攥紧手指,藏在宽袖之中,陶歌这一番话,更让人捉摸不透他现在的立场,反而楚肖越觉得他是在挑事情,正当他出神时,因为通风而微敞的窗户外飞进来一只青鸟。   那鸟似乎格外激动,一飞进来就吵个不停,听它发出的声音还有些悲怆,似乎在伤心。楚肖被这鸟的声音唤回了注意力,他循声望去,这鸟正停在床头哭哭啼啼,鸟头还奋力向下想去蹭床上那人的额头。   瞥眼一看,楚肖顿时定在原地,只见床榻上的明长苏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他未发声,只是睁着一双格外平静的眼眸,定定看着他。   楚肖不确定他们方才说的话明长苏听到多少,因为明长苏现在望向他的目光格外平静,明长苏一双浅色的眸光染上雾气,似乎还未从方才被熏香所干扰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楚肖与其对视,明长苏依旧是这样一双眼睛,楚肖企图从明长苏的眼睛中看出点什么,可终究是徒劳无果。   楚肖发现明长苏看着他的那一瞬,他第一感觉便是头皮发麻,再者便是内心有些说不上来的心虚和逃避。   楚肖看着明长苏,目光不躲闪,他试探性轻声问道:“小明子,你醒了?”   明长苏眸光一动不动,似乎还没回神,楚肖再次喊了下他,才看着他的瞳孔慢慢变化。   直到现在,明长苏才认出眼前人,他盯着楚肖,沙哑道:“阿肖。”   楚肖道:“我在。”   确认了明长苏的反应,楚肖微微松了一口气。看这个样子,应当是没有听见他们方才说的话。陶歌所说的没错,现在对于他和明长苏来说,这件事情的确不容忽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45章 哄狼着急   站在楚肖身份的立场上来看, 是该好好和明长苏算算账,但若是单单只有楚肖一个人,那便不用想的那么复杂。   楚肖对此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一来他不过是个穿书者, 这里的很多人物和剧情他在原文中都看过了解过, 原文剧情也记得很清楚,从一开始,楚国的失败已经定下来。   并且在楚肖看来, 楚国的战败其实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楚蜀两国本就不对付, 一直暗中互相较劲,这样的情况下谁强谁弱放在旁人眼中其实很好看出来。而蜀国暂且还是老君王,楚国便已经内乱过一番,年轻的太子登位,太子年少无知,嚣张跋扈, 甚至无视朝政, 再加上数年的累积国库亏空,楚国失败并不奇怪。   楚肖本人的想法是如此,暂且还没有考虑到他和明长苏的私人关系,他从一开始便能够接受这样的楚国。   只是没想到一朝穿书, 他变成了最需要直面面对楚国各种失败的人, 明长苏的身份原文交代很清楚,他从一开始便是潜伏在楚国,这一点楚肖一直知道, 所以也并未对此考虑太多, 但如今蜀国帝王和陶歌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他。   倘若楚肖真的不在乎这一点, 那么其他人呢,他们甘心吗?   那肯定是不甘心的,从一开始楚肖便清楚。所以当陶歌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衅语气对他说话的时候,楚肖脑海之中便回想起摄政王,还有席君临当时不甘心的样子。   若是从两种角度来看,楚肖一定能把这件事情捋清楚,但偏偏不能,从一开始,有些因果便种下了,楚肖既然继承了这样的职位,那也应当顺下这样的果。   楚肖盯着明长苏又在发呆,被明长苏的声音唤回注意力,明长苏嘴唇微动,他道:“阿肖。”   楚肖回神道:“我在,我在的小明子,感觉如何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床头那只鸟叽叽喳喳狂叫一通,声音比刚来时还要大,仿佛要把这间殿震塌了才罢休,就这样大的动静,也没能将楚肖拉回神,倒是明长苏轻轻一句话就做到了,那鸟气的半死,扑起翅膀就要往楚肖身上扑腾。   楚肖被翅膀扑起的风扇的一脸,他抽着嘴角还未正要好好教训这只鸟,就听明长苏道:“不许闹。”   话音一落,方才还凶神恶煞啄不到人死不休的鸟安静下来,站在床头,顺带非常狗腿地用脑袋蹭了蹭明长苏等我脸。   楚肖:“……呵”   看来他们这几个人间,就明长苏说话更管用。   这间房的床对着窗户,窗户开了条缝,余晖落了进来,金灿灿的光撒在鸟毛身上,楚肖见状眸光微动。   明长苏道:“阿肖。”   他声音低低的,细听还有些气息不稳,仿佛抽气般,楚肖立刻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急忙弯下身查看明长苏的情况,见明长苏不动便轻轻掀开被褥,手腕忽然被握住,楚肖一愣,就这楚肖弯腰的姿势,明长苏轻轻抬起手环在他的腰间,抱住他。   楚肖的脑袋轻轻贴着明长苏的胸膛,丝毫不敢太用力,明长苏看出他的小心翼翼,闷闷道:“我没事。”   他说话是楚肖的发丝扫过他的喉结,明长苏呼吸更轻了些,他指尖动了动,还想继续做些什么,就见楚肖直起身。   楚肖一抬头,对上明长苏略微暗沉的眸光,楚肖道:“你现在身体虚弱,陶大夫说了,你这种情况得安养,别乱动,先睡一下,过一会儿大概药就来了,别担心,我会在的。”   楚肖指节微勾,反扣住明长苏拉着他的手指,另一只手把拼命往明长苏颈肩蹭去的鸟给扒开,缓缓道:“小明子,现在一切都结束啦,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这一句话带上了些许无意识的撒娇,楚肖有些不好意思,又急着去查看明长苏身上的其他情况,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明长苏又没有了反应,急急忙忙抬起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这才发现明长苏一直看着他,神色却和方才看他那种目光一样。   格外认真,眼底清澈,楚肖被他看着,有那么一瞬,察觉到明长苏眼底极深极深的情意。   就在楚肖以为明长苏还没从被熏香的干扰状态下恢复过来,明长苏的眸光动了动,他轻轻咳了咳,楚肖便被吸引去注意力,不再注意这些。   楚肖神色又变得慌张起来,明长苏轻咳完后,对上楚肖的目光偏开眼,默默将自己往被褥里藏,直到被褥盖上他小半张脸,在轻轻抬眼,目光重新落在楚肖身上。   见楚肖没有察觉到,明长苏的眸光便又微沉几分,他不动声色抬起另一只手,在被褥之中轻轻松松伸到自己的颈侧,曲起指轻轻一弹,缩在他颈肩随着他方才的小动作已经完全没入被褥中的鸟便被弹了出去。   再抬眼看楚肖,楚肖只觉得明长苏方才的这个动作是因为窗户对着他的床铺有些受了凉,楚肖掖了掖被角,又见到那只方才和他争宠的鸟儿被踢皮球一样滚出来,楚肖毫不留情一笑。   他笑完低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对方的瞳孔微动,楚肖道:“这样可以吗?”   他语气低柔,现在几乎是在哄一只受伤的狼狼,需要格外小心,生怕稍微有点过头便会把已经没了刺的狼狼吓到,甚至让狼狼伤心。   明长苏看着他,闻言眨了眨眼,楚肖很耐心与其对视,明长苏下半张脸藏在被褥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楚肖方才没说出来,这样子的明长苏反而给他一种反差萌,分外可爱。   就这么四目相对,就在楚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捏明长苏的双颊时,明长苏忽然轻轻摇了摇头。   似乎还觉得不够,明长苏又轻声补了几句道:“不好的。”   楚肖同样轻声道:“那要怎么样呢?”   闻言,楚肖稍稍挪了挪,掀开被褥,一双眼睛盯着楚肖,眼里似有星光,亮亮闪闪的,明长苏道:“阿肖,你陪我睡吧。”   楚肖:“……”   见到明长苏这样,他的心底彻底软成了棉花糖了啊!若是明长苏现在身体康健,楚肖定然会上前去捏着明长苏的双颊好好的揉捏一番,但现在不行,他现在闻言只是默默掀开被褥,脱了鞋子和外衣进躺进去,整个一行云流水,动作格外顺滑。   反而这躺进去之后,整个人却如木头般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楚肖躺了一会儿,听见旁边明长苏的呼吸声,头皮发麻。   他尝试性动了动腿,忽然膝盖抵上什么,他一僵,立刻收回却听到旁边闷哼声,接着之后,便是细微的笑声。   明长苏的笑声格外闷,楚肖视线偏移这才发现明长苏现在是侧躺着,而且是面对他的姿势,所以方才楚肖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他听着明长苏的笑声,耳根微微红了。真的不能怪他,明长苏让他陪着睡,楚肖定然是十分乐意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躺下去,就变成了这样。   深吸一口气,仔细想想,大抵是之前碰在一处所面对的场面都十分危急,也来不及考虑这些东西,而现在确认彻底安定下来了,反而脑海之中会不由自主浮现出来。   尤其是较为亲密的时候。   时隔多日,上一次和明长苏这样睡着已经是不知何时之前的事情,楚肖现在只知道,躺在这里,他全身上下都被浸染了专属明长苏的味道。   这味道太过熟悉,也太过刺激,一旦浸入过身,那便会使人骨头酥软,难以招架。   特别是像明长苏这样闷闷笑着,低低的嗓音又有些黏黏糊糊,格外磁性,近乎是贴着耳根响起。楚肖都能感觉到他胸腔震动起来的频率,甚至还有呼吸的节奏,这些声音,在这样的距离之间一览无余。   只不过明长苏笑的时间太长,也太过火,不仅把自己笑的憋红了脸,也把楚肖笑的由羞愤转化为黑脸。   好在明长苏趁着楚肖恼怒要走之前忽然揽住楚肖的腰侧轻咳几声道:“阿肖,陪我睡会儿吧。”   楚肖被他搂着,没有反抗,道:“小明子,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不适合和人同睡。”   楚肖睡相不太好,这是楚肖知道的,反正自从和明长苏睡在一起过之后他便知晓,夜间总是能够转换位置,有的时候甚至是踢人也会,这一点楚肖着实是在正经考虑。   哪成想,话音一落明长苏忽然伸过手,就这他腰侧的布料道:“阿肖,没有你我睡不好。”   楚肖:“……”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明长苏这么主动示弱,楚肖闻言微愣,还没从怦怦狂跳的心脏处缓神过来,瞪大眼睛一会儿,才察觉明长苏已经抽开他的腰带。   楚肖:“……”   腰带。   楚肖:“!”   就在明长苏的手他腰侧时,楚肖突然坐起身,这下也顾不得明长苏的身体,楚肖坐起身后原本揪着被褥的手松开,便要掀开被褥下床。   楚肖道:“你先睡,我,我就在旁边守着你……啊!”   他话还没说完,明长苏还半揽着他腰侧的手没松开,这下是真的探进去,在楚肖惊叫后的目光之下,明长苏也起身轻咳贴上楚肖的背道:“小明子,陪我睡。”   他把头埋入楚肖的肩膀处蹭了蹭,声音因为方才的轻咳还未缓过来,呼吸急促,呼出的气息落在楚肖肩颈。   楚肖一动也不敢动,明长苏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蹭了蹭,发丝扫过楚肖的侧脸,明长苏道:“你不陪我,我睡不着。”   楚肖:“……”   除了手上的动作,全身上下就是个生病撒娇的幼狼,但楚肖哪能不把注意力逐渐放在腰间,他喉结滚了滚,感受到指尖摩挲他的皮肤,楚肖瞪大双目,艰难道:“那说好了,就只是睡觉,别的……不许做。”   明长苏微微叹了口气,他直起身躺下,楚肖坐了一会儿,回想起方才自己那副样子,又喃喃道:“起码,等你身体好了,正式拜过堂再做。”   最后几句话,楚肖声音格外轻,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酝酿好后,楚肖转身躺下去,却发觉明长苏已经闭上双目,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   楚肖长叹一口气,又不敢声音太大,他躺下后睁眼许久,为明长苏盖好被褥,这才悠悠睡去。   等他睡着后,明长苏忽然睁开双眼,他的目光落在楚肖的睡颜上,眸光还是如之前那般安静,认真,只是此刻瞳色里,多了几分偏执。   这一觉睡得还有些难,楚肖记得陶歌会去煎药顺带把药送过来,所以他一直记得这一点,不敢睡得太死,听见些许动静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如同鬼压床一般,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听见一阵剧烈的动静后睁开眼。   入眼却是摄政王格外愤怒的目光。楚肖一愣,对上摄政王的视线,摄政王冷冷道:“你倒是悠闲啊,往这里一躺,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楚肖直起身,他发现明长苏还睡着,听到动静后皱了皱眉,楚肖当即吾主明长苏的耳朵,对摄政王示意安静,轻声道:“阿轩,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们慢慢说。”   他说着,便要从床上起身,他一动,身旁的明长苏便微微皱眉,楚肖见状有些纠结,见摄政王愈发难看的脸色,他还是从床上爬下来。   落地后,见摄政王虽然脸上表情很臭,但在他手上,还拿着一碗汤药,很明显是送来给谁的,楚肖见状松了一口气,放下汤药后,楚肖和摄政王出了殿门。   楚肖道:“多谢阿轩。”   摄政王闻言冷哼道:“你离他远点便好。”   楚肖也觉得有些尴尬,方才那个场景,用那种视角看着摄政王对于楚肖来说还是头一遭,楚肖轻咳,正想说话,忽然被打断,齐麟主不知从何处出来,她道:“王爷你这话说的,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便两情相悦,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现在让他们分开,未免太过牵强,也显得你太不自量力。”   齐麟主的话语犀利,楚肖闻言睁大眼,只听摄政王凉凉道:“本王听闻,齐麟主初次来楚国皇宫时的目的便是嫁给明长苏,怎么,现在也开始改主意了?”   没想到摄政王会是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回怼过去,楚肖默默闭了嘴,齐麟主道:“就你会说话,从一开始你就想什么是什么,从来不想想旁人想要什么。”   摄政王道:“旁人想什么,关我何事。”   齐麟主道:“还真是泯顽不灵。”   摄政王道:“你说谁泯顽不灵。”   楚肖:“……”   他之前就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比起陌生人,他们更像已经相识很久,更为亲密,如今到了现在局势已定,这两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这样的情况之下,乍然碰到还能够无若旁人吵起来,也是厉害很。   楚肖就站了一会儿,自觉若是劝架定然不会有结果,心里惦念明长苏,本就不想走开,于是乎他趁着两人吵架默默往屋内挪步,就在要靠近门口时,身后的摄政王忽然道:“别动。”   楚肖一僵,身后的齐麟主立刻道:“王爷未免管得太宽,楚公子,你别管他,你进去便是,他这样的人就是喜欢约束别人,以为旁人都要听他的才行。”   摄政王道:“你!”   齐麟主道:“我什么。难不成堂堂的王爷,也要同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吵起来吗!奉陪到底!”   “……”   楚肖进了门,摸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又看向床榻上,吓了一跳,明长苏不知何时挪了位置,此刻半趴在床沿,有半个胳膊都落在床外,指尖更是垂落在地面。   明长苏的半张脸贴在床沿,一半摇摇欲坠,半张脸被压得变形,楚肖一见立刻上前托住明长苏的脑袋,将人慢慢往回放。   方才被外面两个人吵得有些头疼,回来一看心头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楚肖苦笑不得轻声道:“怎么睡成这样子了。”   明长苏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动静,又或是感受到他这个人,还未等楚肖把人安顿好,明长苏的手忽然抬起,摸索着往上,直到扶到楚肖的腰间。明长苏的下巴垫着楚肖的大腿,又睡得安稳了。   楚肖面红耳赤,他反手搂着明长苏的背心想:这是……在找他吗?   出神片刻,楚肖反应过来摄政王带过来的那碗药,好在药放的位置不远,楚肖伸手便能够够到,楚肖拿过药闻了闻,脸顿时皱成一团,药大抵是要凉了,无它法,楚肖托着明长苏的脑袋,把药碗抵在明长苏的嘴边轻声喊他。   楚肖道:“小明子,药再不喝要凉了呢。”   明长苏没动,楚肖抱着明长苏的背,过了一会儿尝试抬起手,用指尖戳了戳明长苏的后背,明长苏没动,过了一会儿,脑袋又蹭了蹭楚肖,楚肖差点惊叫出声,道:“小明子,别闹了,先喝药。”   他抬起手,将明长苏又埋入他腰腹的脑袋抬起来,道:“喝药。”   明长苏的唇抵着药碗,嘴唇微动,终于缓慢喝了一口药,喝完后,楚肖见他喉结滚动,他的眉头缓缓蹙起来。楚肖端着汤药,看看明长苏又看看药碗,这下犯了难,这药的确很苦,楚肖就算不喝,但凭闻也感觉的出来。眼看这药凉的越来越快,楚肖又喂过去,这次明长苏偏头,躲开了碗。   楚肖也跟着蹙眉,他低声哄道:“小明子,先喝药好不好,等会儿给你糖。”   闻言,明长苏的表情微动,楚肖趁机将药碗抵在他唇边,明长苏这回喝进去了,楚肖这才放宽心。喂药花了一些时间,好不容易折腾完,楚肖也该兑现诺言给明长苏找糖。   但这间殿里并没有,他找遍了每个角落,也没发现,只好往外走,去其他地方看看,一打开门,只见方才屋外的人已经不见踪影,楚肖探了探头,确定没有发现他们,这才走出门。   若是被摄政王看见他就是为了明长苏喝药而做到现在的地步,怕是少不了要被训一番。往旁边的殿看了看,也没有,楚肖也不敢走得太远,现在所有人都匆匆忙忙,楚肖更不可能去找其他人便只能回。   回到殿内,明长苏还是躺在床上,但和方才楚肖给他挪的位置明显有些差别,应当是挪动过了,楚肖上前,还没走到床塌边,他便肉眼可见明长苏一只手伸出来,慢慢挪到床沿,紧接着整个人便慢慢挪出来。   这下见证了明长苏是如何在他不在的时候挪步道床沿,楚肖苦笑不得,心底又柔软一片,顿时上前揽住明长苏的腰腹,将人往里面挪进去,道:“小明子,先睡好。”   明长苏察觉到了他的气息,脑袋无比眷恋蹭了蹭他的手心,楚肖将人放好,只见明长苏稍稍躺下一会儿后又不老实起来,大概是察觉到楚肖并没有跟着躺下,也想着起身。   楚肖从他这些小动作之中看出了一丝不安,楚肖眸光微动,便也跟着躺下。楚肖揪着被褥,也替明长苏盖好被子,二人躺着,楚肖道:“抱歉啊小明子,方才跟你说的糖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所以暂时没有了……”   话还没说完,楚肖的唇便被堵住,他微微睁大眼,盯着眼前的人,明长苏的眸子近在咫尺,双唇紧贴楚肖的唇,楚肖剩下的话语落在嘴便,双唇缓慢厮磨,楚肖眨了眨眼,喉结滚动,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明长苏半压在楚肖身上,他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扫过楚肖的面颊,有些痒痒的,眼睫敛去眸底的神色,楚肖一动也不敢动,双手虚虚扶着明长苏的双肩,却被人捧着脸颊吻的更近。   这个吻最开始很轻柔,轻如羽毛般蹭过,双唇紧贴,楚肖的喉结滚了滚。   还未等他开口,明长苏已经捧着他的脸,侧过头,属于明长苏的气息探了进来,格外浓郁。   楚肖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46章 大势所趋   完全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明长苏还有力气扣着他亲吻,楚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弄疼了明长苏。脑袋被亲的晕晕乎乎, 眼底漫起雾气, 恍惚中, 楚肖似乎想起了当初明长苏身中千疮解时,楚肖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时候。   现在离当时的那个时候没有过去多久,明长苏的动作还是如之前那般, 吻他时的动作略微有些霸道,不过和之前相比, 现在倒是多了几分温柔。楚肖明显能感觉出来这一点,明长苏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会儿放开他,双唇分开毫厘,明长苏的气息喷洒在楚肖脸上,楚肖眨了眨眼,明长苏道:“糖。”   楚肖道:“嗯?”   明长苏低下头, 唇贴着他的耳根道:“甜的。”   反应过来的楚肖面颊通红, 他任由明长苏这个姿势压在他身上一会儿,感觉到明长苏的气息又变得平稳起来,似乎已经药睡着了,楚肖这才小心翼翼想把人扶到原位置去。哪成想他一动, 明长苏眼睫便颤了颤, 看似是要醒过来,楚肖低哄道:“乖,这样睡不舒服, 我陪着你。”   楚肖几次保证他不走后, 明长苏才乖乖躺下去, 不过自始至终,楚肖的手都被他握着,稍微动弹一下,明长苏便会有所反应。不能动,楚肖侧眼看着明长苏的眉眼,他眸光柔和,就着这个姿势,不知不觉,楚肖也犯了困,他慢慢合上双眼,也睡着了去。   按照陶歌的说法,明长苏现在的状况,安养是唯一的办法,并且也是一件巨大的工程。一连几日,明长苏的精神不是很好,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有时候仿佛全身脱力,难以动弹,楚肖也担心明长苏,便一直陪在其身边,等到反应过来,摄政王他们将楚国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直到明长苏稍微好转的那天,宁将军亲自前来拜会,他与明长苏相见单独谈话,趁此机会,摄政王将楚肖也叫了出来。   一眼望去,楚国的皇宫之中血腥气尽数散去,残阳渐暖,被摄政王这么一收拾,真的有了之前的样子,楚肖背倚着柱子,遥望远处有些感慨。摄政王同他一样,二人安静一会儿,摄政王道:“你打算这样陪他多久?”   楚肖抬眼,摄政王道:“之前是明长苏身体不佳,我也被其他事务缠身,无暇顾及你,如今明长苏的身体已经好转,你还想这样呆在他身边多久?”   楚肖张了张嘴,忽然笑道:“阿轩,你这个时候过来和我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我一贯知晓你的脾气,若是一开始你便不准备让我和小明子呆在一起,就算是你没时间或者明长苏身体不好,这些应当都不是原因,你还是会想方设法将我和小明子分开的,我说的没错吧?”   楚肖偏头,静静望着摄政王,一直以来,摄政王从知道楚肖和明长苏的关系之后就持反对意见,纵然反对,他却没有彻底地将楚肖和明长苏分开过,或者说,压根没有逼过楚肖。也就只是口头威胁,有时候凶地狠了,过一阵子还是能和楚肖说上几句话,用楚肖的话来说,那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总而言之,楚肖总是觉得,他和摄政王虽然总是互相伤害,但他们好像永远不会彻底走入绝境之中,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论因为什么,总是会持续下去,就好似永远在吵架之后能够在接下去的时间内和好,虽然不能如初,但永远不会绝交。   现在楚肖认为便是如此,他之前也有所感知到,只是一直都没有点明,如今趁此机会,他道:“阿轩,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吗?”   话音一落,气氛有片刻凝滞,摄政王的目光和他对视,又转头望向远处,楚肖听他道:“你要喜欢谁,我不会管,也没资格管。若是你找旁人,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说到这儿,摄政王语气一顿,继续道:“但是明长苏,绝对不可以。”   楚肖道:“为什么?”   摄政王转头道:“你觉得呢?接下来楚蜀两国的境遇又会发生变化,这场战役看上去是蜀国帝王败了,但事实上,最后的胜利者,另有其人。”   摄政王看向殿内,他的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门处,楚肖道:“你是说,是小明子?”   摄政王道:“我之前认为,宁将军和我们那些兵力一样,只听从玉佩的号令,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宁将军所追随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玉佩,而是一个人。”   当年摄政王的外公在蜀国手握重兵手掌大权,在一定程度上有他在,那蜀国便能够安居乐业,蜀国的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那便能够安心下来。他的名字,甚至比当朝的帝王更要有效率。   但就是因为如此,他太有名了,也有权,也在其他方面,威胁到了当时蜀国帝王的皇位。为了分散其权力,蜀国帝王知晓其膝下有两女,当时的蜀国帝王便打算娶其一女,当因为当时他年事已高,自知时日无多,便要求太子娶了他的女儿。   太子当时与他的二女儿一见倾心,情投意合,两人也说好了,原本你情我愿的结亲,但因为当时的五皇子在不久之后忽然叛变,在宫中不知不觉提前结束了蜀国君王的性命,还擅自篡改了圣旨,连夜登位。   这场婚事发生变故,原本是太子与他的二女儿成婚,却改为五皇子,也就是那时候,太子才知晓,原来五皇子和他一样,看上了同一个人,而那时候,五皇子已经拿下政权登基,太子被发配,也曾尝试过起兵,但都失败,最后战死于战场。   那五皇子,便是现在的蜀国帝王,那时候五皇子娶了心仪之人,却发现他的心仪之人已经有了身孕,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所喜欢的人,早已经和太子圆了房。   五皇子那时候刚即位,终日事务繁多,劳心费力,脾气也不好,知道这件事情更是火上浇油,差点没把那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最后还是保下来了,但那之后,几乎没有人看到过他的那位二女儿。   那位二女儿所诞下一子,因其母纪念生父,名为长苏,便是楚肖眼前的这位明长苏。   楚肖听了沉默良久,摄政王道:“这些,都是我从他嘴里撬开来的,我所想的没错,果然明长苏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比我的母妃受欢迎,就连父皇也对其欣赏喜爱有加,得知嫁过来的是我母妃后还对其念念不忘,甚至对我的母妃格外冷淡。”   楚肖道:“阿轩。”   摄政王道:“这些都是前一辈人的事情,现在说来,也就是听听罢了,我之所以和你这么细细说一番,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肖摇了摇头,摄政王盯着他道:“楚肖,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记得你的母亲了。”   楚肖抿着唇,他摆着一张脸,摄政王看着他,忽然冷声道:“你当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楚肖额角冒出冷汗,不等他开口,摄政王道:“你的母妃,便是当时的皇后,她姓安。我不管你还记不记得,就算你从前从来不关注这些,从今天起,你也要记牢这些。安国公,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你的亲舅舅,而早年安国公领兵征战四方,和齐家人结下了很大的仇怨。”   摄政王道:“而现在的齐家人,就剩下齐麟主这一代人,齐家严格仪式上说,隶属于我的外公部下,当年我的母妃和明长苏母亲出嫁时,外公给他们的玉佩,每一块都代表一定的力量,我的这枚,你已经看到了。现在看来,外公留给明长苏的,可不只是这一枚玉佩而已。”   摄政王抬眼,认真道:“我要说的便是宁将军就是齐家人,但他并不属于齐麟主那一块,可能只是外公留下来,给明长苏一人的,而以宁将军的身份,是绝对不会让你和明长苏在一起。”   楚肖道:“为什么?”   摄政王道:“一来,因为宁将军是蜀国之人,当年齐家人和安国公结怨,其中也有宁将军的一部分,在我看来,宁将军不会接受你,他的身份比明长苏的还要高一些,若是他不点头,你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楚肖道:“那现在……我们呢?”   摄政王看着他的脸色,缓慢道:“我所言,皆是有理有据,方才宁将军来之前,我已经同他说过了,旁敲侧击得到他的想法,现在看来,若是你不再纠结于明长苏,那我们楚国的地位还能保下。”   话音一落,齐麟主不知何时跳出来,道:“这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她一出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齐麟主道:“你到也是,什么算盘都打响,把所有的东西都算在楚公子一个人头上,要我说,这和他与长苏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摄政王道:“你不知情,别多说话。”   齐麟主从屋檐下跳下来,落在楚肖身侧,她面对摄政王道:“你得了吧,从一开始你便喜欢算计别人,现在尤其喜欢算计楚公子,就看他天真懵懂,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楚肖:“……”   齐麟主转头对他道:“你别信他的,他心里有数,宁将军就算不接受你那也是暂时的,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别处,现在谈些小情小爱,宁将军心底当然会不舒服。等过一阵子,长苏的身体彻底养好了,你和他一起劝宁将军就好,宁将军会答应的。”   摄政王道:“你!”   齐麟主道:“我什么。你倒是很空啊,来这里教训别人,怎么,没有其他事情了?这么闲。”   摄政王道:“你闭嘴,还说我闲,我看你比我更闲。”   齐麟主道:“彼此彼此吧。”   摄政王:“……”   楚肖:“……”   眼看又要吵起来,楚肖先一步对齐麟主道:“多谢齐姑娘,我明白了。”   齐麟主道:“明白就好,现在的局势已经是最轻松最好的了,这个时候两国的关系还要靠你,你想怎么还是多想想。”   楚肖点头,摄政王道:“你别乱说误导他。”   齐麟主道:“我怎么就误导他了?你自己听听,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嗯?”   被询问,楚肖点点头,摄政王道:“真是胡闹……”   齐麟主道:“说我胡闹,那你呢,现在战事已经结束,若是蜀国放弃进攻楚国,那你是不是该考虑即位的问题了,别跟我说你不肯,逗我我呢,当我三岁小孩子,明明政事处理的比任何一代君王都要勤快,还说你不想要这个位置。”   摄政王道:“你管得未免太宽,你想想自己的身份。”   齐麟主道:“我什么身份我不知道吗?再说了,我怎么就没有身份管这些!”   话音一落,两个人同时一顿,将目光落在楚肖身上,被这么看着,楚肖心底毛毛的,齐麟主道:“你什么也没听见吧?”   楚肖被她看着,机械般点了点头,齐麟主也跟着点头,楚肖余光看向摄政王,发现他正捂着额头,摄政王道:“你真当他是傻子吗?”   楚肖:“……”   这话好没有礼貌。这么一闹,方才凝滞的气氛烟消云散。   楚肖深吸一口气,道:“齐麟主,阿轩,其实从一开始我便察觉到你们的关系和旁人不太一样,似乎格外亲密。”   他眨了眨眼,道:“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摄政王:“……”   齐麟主:“……”   为了证明楚肖真的不是傻子,他把什么话都挑明了,轮到剩下的二人僵硬,沉默间,不远处传来一声笑,三人望去,只见姜辰逸站在回廊之中,对上他们的目光,姜辰逸顿了顿,忙摆手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刚好路过。”   楚肖:“……”   他道:“姜大人,好久不见啊。”   姜辰逸干巴巴道:“是好久不见了,楚公子,别来无恙。”   楚肖:“……”   齐麟主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她活动活动筋骨道:“行了,这个时候,这些事情瞒着他们也没什么。”   摄政王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他还未开口,殿门忽然打开,这时候,全部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宁将军站在门口对上众人的目光。   宁将军的目光扫在每个人身上,最后落在姜辰逸身上道:“姜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辰逸点头,仿佛有些受宠若惊,提前让步,宁将军顺着前面人让开的道路往前走,路过楚肖时脚步顿住,楚肖浑身紧绷,宁将军道:“果然是后一代人才辈出。”   楚肖:“……”   说完,宁将军便离去,齐麟主等人离开后,跟着解释道:“他说的是席君临。”   楚肖恍然大悟,齐麟主道:“之前抓蜀国帝王时,便是席君临和宁将军一起。当年蜀国帝王篡位,从一开始他们扶持的就是太子,蜀国帝王上位之前便悄悄分散他们,如今,也算是报了仇了。”   楚肖点头,摄政王被齐麟主方才的话气得不轻,他们进殿前便头也不回离去,楚肖对此有些无奈,进殿后,明长苏还醒着,见到楚肖道:“阿肖。”   楚肖道:“我在的。”   明长苏坐在床沿,道:“阿肖,你们方才在外面说了什么。”   话音一落,齐麟主便抢先道:“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聊,你也别多想。”   明长苏目光落在齐麟主身上,又看向楚肖,最终点了点头。   齐麟主那一番话对楚肖还是有些影响的,最起码他不会像刚听到摄政王的话后那样担忧神经紧绷,能稍微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   明长苏身体还在安养,很多时候陶歌让他少说话少花力气,楚肖照顾明长苏日夜不分守在他身边,很多时候,楚肖都想问问宁将军和明长苏说了什么,但明长苏情绪一直很平静,楚肖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没问出口。   李长明安养在另一处,这一次,他的情况可比明长苏严重得多,据说时陶歌从鬼门关里把他拉回来,为此,楚肖也好长一段时日没有接收到鹤行的白眼。   楚肖这些日子也忙昏了头,直到半夜他哄着明长苏睡着时被窗户处探出个脑袋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李长明,见到李长明后,还被对方好一顿挖苦,顺带询问了明长苏的情况,得知这两个人都没什么事情,自然是最好的。   回去的路上,月色格外明朗,楚肖踏足于回廊之上,还未走远,便看到尽头上站着一个人,楚肖脚步一顿,走到人跟前道:“宁将军。”   宁将军已经年近半百,他的眼神凹陷,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身上历经沙场的杀伐凌厉感却久久不散,楚肖还未走进便感受到这样的气氛,不由得挺直脊背。   宁将军道:“楚公子不比担心,末将只是想与楚公子谈一谈。”   月色下,他们挪步在园中,落座在石凳上,宁将军递给他一壶酒,楚肖还有些束手束脚,宁将军见状轻轻笑了笑,喝了一口酒开口道:“当年我征战沙场,就是为了开拓疆土,没想到能有一日,在楚国皇宫之中如此。”   楚肖握着酒壶,闻言喝了一口酒,宁将军又道:“若是往日,我定然不会如此,但现在,已经变了。以往的我,只管杀伐,如今战事一定,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道理,楚公子应当明白吧。”   楚肖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酒,为了壮胆,他清了清嗓子,抬头刚要开口,就见宁将军道:“楚公子可知道,我找长苏说了些什么?”   楚肖摇了摇头,握着酒壶的力道紧了紧,几口下肚,已经有些醉意,这酒烈,楚肖这会儿脑子已经有些犯浑。宁将军道:“如今事情已经结束,渊王也该回朝了。”   楚肖呼吸一顿,宁将军道:“我想楚公子也是一样的,身为皇家中人,定然如此。”   宁将军闷了一口酒,道:“但是长苏啊,说还要留在这里,说只是为了一个人。”   楚肖原本要趴下的肩膀一顿,宁将军道:“楚公子,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事关国家大事,在这些面前,儿女私情究竟占据多少。”   楚肖:“……”   沉默许久,楚肖忽然捞过一旁的酒壶狠狠灌下,彻底喝完后,他一把摔过酒壶落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响。   一句话也没说,楚肖背对宁将军,沉默着往前走,一步又一步,走的步步坚定,却又艰辛,他腮边落下一滴泪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令人难忘。   楚肖回到明长苏所在的殿内,大概是因为楚肖离开太久,明长苏已经彻底醒来,站在门口等着他,这几日被楚肖各种照顾,明长苏半夜等人自觉披上披风,原以为会等到夸赞,却没想到等来了一个醉醺醺的人。   楚肖一路走回来,还算稳当,但一扑入明长苏的怀中,腿脚就开始不受控制软下来,甚至还有残废的趋势。   酒意彻底开始上头,楚肖抱着明长苏的腰,整个人努力往他怀里钻,这下终于不是他抱着明长苏了,楚肖搂着明长苏被带着走了几步,尝试走直线却发现两个人只会越走越偏,楚肖拧眉正苦恼,双脚腾空,楚肖一惊。   明长苏竟是将他横空抱了起来,楚肖顿时酒意散了几分道:“没事吧,把我放下来!”   明长苏道:“没事。”却是把楚肖抱得稳稳当当,丝毫没有晃悠,楚肖看人走了几步路才反应过来,眼前那个柔弱的喝粥都要喂的人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陶歌的药果然有效率。   明长苏把人放在床上,俯身落下一个缠绵的吻,吻毕,他抬起头,对上楚肖微眯的双眼,楚肖眼含雾气,面颊绯红,明长苏喉结滚了滚,正要继续,却见楚肖嘴唇动了动。   明长苏耳朵凑到楚肖的唇边,听他说了几句话。   下一瞬,明长苏的神色骤变,他双眼冰冷,一瞬间暗沉无比,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楚肖也对上他的眼,四目相对,谁都没有移开眼。   过了一会儿,直到楚肖嘴唇动了动,明长苏眸光微微变化,楚肖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强迫似的接受了一个吻。   格外霸道,温柔又夹杂着血腥气。在二人的唇间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47章 山河可平   后面几日, 齐麟主时常过来探望,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就连姜辰逸过来探望时, 也发现了这一点。   楚肖和明长苏还是照常相处, 楚肖尽职尽责给明长苏喂药,喂饭,给糖, 但二人除此之外,话却少了很多。   两个人的气氛悄然发生变化, 就好似两个人都闷了一点,像是心中憋着气,谁也不让着谁,都互相较着劲。   正当他们观察出眉头时,明长苏忽然决定要回蜀国,这个消息一传出来, 大家都有些措不及防。   尤其是齐麟主, 几次询问之下,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案,她这才明白出门,一出门, 又对上摄政王, 摄政王道:“这一次,你还走吗?”   齐麟主道:“我还以为你会最先关心楚公子呢,这算是什么问题, 我当然会跟着回去啊。”   在摄政王的目光之下, 她这次难得没有开口呛人, 语气平淡道:“既然已经作为这个身份活了这么久,那便就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摄政王闻言目光微动,齐麟主的语气非常平常,齐麟主站在原地,她望向明长苏和楚肖所在的位置许久,她轻轻笑了笑,道:“有些事情真的不必太过较真,我也问过安姑娘,她对我们彼此现在的生活并无不满。前一辈人留下来的事情,有他们的不情愿,但我却认为,这些事情虽然发生在我们身上,确实没什么关系。我所选择的,只是我自己的路。”   齐麟主一开始的想法便是如此,她很坚定,并未动摇过,从一开始知晓这一切,她就没打算过做什么事情,按部就班生活便好。   什么错乱的人生,需要回归原位,对于她而言,太过不切实际,既然她和安谧的想法一样,那便原地不动,好好准备其他事情便好。   二人之间的气氛陷入格外沉默,摄政王没再和齐麟主提起这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答案已然在他们的心中。   明长苏说走就走,准备的格外充分,一边日常养病一边开始接手回去的事情,楚肖就在旁边看着,日常关注明长苏的状况,深怕才刚养起来的身体垮了下去。但明长苏自己却并未担心这些,一旦开始接手这些事情,便是十分投入地工作。   他们几日没有多说话,大多数时候还是明长苏处理公务时楚肖呆在一旁,若是明长苏时间久了,一旁的楚肖眼神便会格外哀怨。   他们这样,算是吵架也不算是,就连楚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明明明长苏不愿意多同他说一句话,但他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同吃同住,但楚肖就是能明显感觉到,明长苏在生气。   眼下明长苏坐在椅子上低头看送来的公文,楚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托腮目光一瞬不瞬看着他,看的久了,眼睛有些酸涩,楚肖眨了眨眼,自己的脸色也跟着臭了下来。   明长苏之前生闷气,从来没有这样长的时间过,到了现在,没几日他就要回蜀国去了,现在还是这样,楚肖可一点都等不下去了,他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殿门砰的被撞开。   齐麟主闯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李长明,李长明边走边捂着腹部,他微微弯着腰,身旁还跟着鹤行,鹤行先一步走在李长明跟前护着他,齐麟主最先来到明长苏的跟前,道:“你真的确定了,要一个人回去?”   明长苏闻言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半晌齐麟主道:“你这真的是……”   李长明看热闹不嫌事大,道:“长苏你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啊,那若是这样,楚公子怎么办,他不跟你一起回去?”   楚肖闻言道:“是啊。”   他乍一开口,殿内除了明长苏外其他人都看向他,就连鹤行也望来目光,楚肖没有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他喉结滚了滚道:“我就……留在这儿,哪也不去。”   话音一落,便听砰的一声,楚肖一愣顿时望过去,只见明长苏桌边那杯倒着茶水的杯子滚落了地,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又落回明长苏身上。   明长苏并未开口,齐麟主也明白了,她气道:“那若是如此,早知道你们要分开,我做那么多作甚,这一路走来,你自己看看,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明明是楚肖和明长苏要分开,齐麟主的样子倒是比他们还要激动,楚肖见状欲言又止,李长明余光示意他闭嘴,楚肖抿了抿唇。   齐麟主难得失态发了一通火,明长苏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有没有意义我心底知晓,不是你说了算。”   言毕他的目光微微偏开,对上楚肖的目光,楚肖一顿,见他终于肯看过来,顿时没出息地欣喜,可还没欣喜半分,明长苏又先一步移开目光。   楚肖:“……”   他就像好不容易充好气的气球,突然间就瘪了下去,一点气都没了。   齐麟主道:“是和我没关系,我若早知道你们不在一起,那我当初渊王妃的位置就算是怎么样我也不会让出来!”   楚肖:“……”   李长明的表情也没忍住崩了一瞬,他是看着楚肖黑如锅炭的脸色才这样,憋着满脸的笑意肩膀抖了半天,还险些将自己的伤口抖撕裂开来。好在鹤行在身边随时查看他的情况,这才摁住他。   齐麟主还在说,明长苏全身面不改色,楚肖却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齐麟主好不容易停下来,楚肖已经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齐麟主一转头对上楚肖的目光,四目相对,楚肖嘴唇抖了抖,他盯着齐麟主,头一次的目光宛若盯着死人,顶着张棺材脸凉凉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没过一会儿,殿门重新开启又关上,头一次被“请”到门外的齐麟主还有点懵,她方才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这么被人请出来,转头见一同被请出来的李长明,李长明道:“这关我……什么事情啊。”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这么被人请出来,走路匆匆忙忙,险些拉扯到伤口,多亏了鹤行扶着他,这一段时日以来鹤行对他态度耗好了不少,这倒让李长明觉得这一道伤口也算值得。   齐麟主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还沉浸在自己堂堂一个巾帼女将,竟然头一次被人扫地出门的震惊之中,尚且没有彻底接受这个事实,反应过来后她又想转头踹开殿门,被看出意图的李长明一把拉住,李长明一动,鹤行也跟着动,变成两个人拉着齐麟主。   撕扯片刻,谁都没占到便宜,反倒令不久之前来到殿外候着的姜辰逸和宁将军看了一身笑话。   身在殿内的楚肖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愣神,他方才就这么,把人赶出去了!   他发呆半晌,晃一抬头,余光见一旁的明长苏定定望着他,嘴角似乎带着笑意,但是等楚肖对上他的双目时,明长苏便又立刻收回目光。   楚肖:“……”   他眨了眨眼,算是彻底反应过来明长苏这个样子完完全全就是闹脾气的幼狼,反而有些可爱。   想明白了后,楚肖便不再端着,后来的几日,连续哄了明长苏,明长苏的态度才有所缓和,等到真正送明长苏离开的那日,楚肖望着人,这才真的感受到不舍。   前一日,摄政王单独找他谈话,似乎也很惊讶于楚肖不跟着明长苏去往蜀国,摄政王道:“你现在的意思,是终于想明白了好好担任楚国帝王的身份,不再执着于这些了?”   楚肖微微笑,他眯了眯眼抬头道:“当然不是。”   摄政王:“……”   他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楚肖便先一步道:“阿轩,现在你还看不清吗?你我二人的实力,能力,谁更能胜任这个位置,谁更适合当这个领袖。从之前的政务到后来的军事,阿轩你都比我出彩,若是继续让我当这个皇帝,那相当于这些人中随便一个人,甚至这些人的能力都比我强。”   楚肖嗓音淡淡,字字句句皆是真心实意,并无任何虚假,闻言,摄政王未言的话语顿在口边,半晌才道:“可是……”   楚肖道:“看吧,你也知晓的。”   楚肖未多言其他,只道让他好好想想,先一步离开,转头穿过回廊,对上宁将军的目光,楚肖一愣,宁将军的目光落在摄政王的身上。   楚肖会意,让步让宁将军先行。   过了一会儿,楚肖站在原地,看着摄政王于宁将军并肩的背影。   这些时日,楚肖也想了许多,从他渴望知晓整件事情的真相到现在,很多东西已经分外明朗,摄政王如他的愿告知他这些的时候,字字句句都没有提到他自己对先一代蜀国人的看法。楚肖却能从字里行间听出来,比起之前,摄政王所说这些事情时,真正对蜀国先一辈人排斥的并不多。   他就像个局外之人,十分平静叙述这件事情,如同说故事般。楚肖这些日子偶尔出门,在碰上宁将军和摄政王的时候,敏锐察觉出他们之间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氛。   如今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楚肖明白那种气氛是什么了,那是一种格外温和的气氛,摄政王所说宁将军是他外公的部下,那么,他和宁将军之间也有层不同的关系。   这种关系能让摄政王暂时敛去身上锐利的锋芒,收起因为战争束起的刺,能够安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   楚肖望着他们背影,月色明亮,落在二人身上。   送明长苏走的那日,全城的百姓都出门了,楚肖走在迎送队伍最前面,却没有和明长苏并肩,只能看着马车背面,还有周边无数的士兵,宁将军带头像他们行礼,得了回礼后驱马离去。   齐麟主既然选择回去,那便一起回去的,李长明他们也离开,鹤行走之前还单独找连云打了一架,这一架还是未能尽兴,主要还是因为李长明。   这厮之前被鹤行暴打,终于能有一日得到鹤行的关照,李长明当然使劲娇柔,逮着鹤行便薅毛,鹤行也不知如何想的,竟然一直惯着他,李长明恃宠而骄,如此几日下来,李长明便被养的娇气了。   姜辰逸跟着大部队,离去的时候回头望,对上楚肖的目光,楚肖微微一笑,缓缓点了点头,姜辰逸朝他行了一礼,格外恭敬。   楚肖望着他们的背影,马车缓缓离去,微微的颠簸令马车窗帘微微飘起,有一侧飘得格外高,楚肖看了许久,直到马车驶出所有人的视线之外也没有回神。   霓裳自从得了自由便守在楚肖身边,一直如此,前些日子楚肖守着明长苏,霓裳便守着他们两个人,她作为明长苏和楚肖的见证人之一,如今见到他们一个离去一个固守原地,纵然觉得事情本该如此,但心底确实空落落的,看着楚肖目送明长苏离去,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她犹豫半晌,道:“陛下,既然不舍……为何不能留住他?”   楚肖闻言笑了笑,他望着广阔皇城,还有一望无际的疆土,站在城墙之上,自上而下俯视,彼时明长苏的人马已经没入尘土之中,早已不见了踪影,楚肖缓慢而坚定道:“我要送他回家。”   似乎从最初开始,他们的身份决定这一切终究便会如此,国不可一日无君,百姓不可一日无主,明长苏此去,便是能继任此位,平定山河,也能让这里的百姓安居乐所。   如此,为何不能放其离去。   楚国既然已经战败,也在时间的见证之下确实不如蜀国,那便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总而言之,他们所有人接下来的日子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楚肖侧眼看身旁的人,突然眉眼一弯,对霓裳道:“你以后……可不能叫我陛下了啊!”   霓裳道:“陛下此话何意?”   楚肖眨了眨眼,用下巴指了指摄政王道:“你以后,可得这么叫他,他才是真正的陛下。”   话音一落,就在摄政王发怒之前,楚肖先一步踮起脚,吧嗒吧嗒往城下跑去,他的笑声止不住散播,落在沿途每个人耳中。   所有人都没有拦他,所有人都明白。   对于现在,不论是楚国还是蜀国。   得一明君,山河可平。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番外加速中……番外他们踉踉跄跄啦~不会分开大哒!   番外完毕后抽个奖呀,格外感谢一直追更到现在的各位,虽然人不多,但我一直都很开心!是你们!给了我动力!也让我有填完这本坑的勇气!这本文写的比较长,我一路上的新路历程也很多,也学到了很多,如今便是尽力把前面所有的坑给填上,这本文中的每个人物都有他们独自的人生!   咱们番外见啦!么么哒~   感谢观看~ 第148章 番外一   当日蜀国渊王携大军回到蜀国, 进入蜀国之后休整朝政,不出一年时间,蜀国几近翻新, 重整之后, 整个国家的国风都变得不一样。   其中变化最大一点, 便是蜀国与邻国之间的太多,尤其是对于楚国,两国新任君王上位, 皆是雷厉风行,将两国治理的井井有条, 两国之间的关系也从之前的敌对甚至水深火热改变,渐渐缓和,从放弃战争,到两国互不相干,到如今,两国已经开始考虑互通往来, 作为友好邻国保持交流, 到目前为止,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年之久。   摄政王道:“不可能!”   他坐在大殿之内,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今日待批的公文,一叠叠垒在两边, 近乎有他这个人这么高。摄政王听了方才人说的话后, 将手上的公文往下一扔,砰的一声,公文摔在桌上, 桌面上的东西都跟着抖了一抖。   站在他跟前汇报的人是新来的小太监, 不久之前才因为被赏识而提拔到皇帝身边, 而如今的皇帝,便是之前的摄政王,楚轩。   楚轩余光见面前的小太监被自己的动作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捏了捏眉心,道:“楚肖去哪里了?”   楚肖,便是先一任楚国帝王,当时楚蜀大战后,楚肖二话不说扔下人要跑路,还没开动便被楚轩抓住,两个人对峙一方,都做出了让步。   经历这一遭,摄政王答应上位,但要求没有他的允许,楚肖不得随意出城,楚肖便也没反对,毕竟摄政王若是登上皇位,楚肖的能力与他的相比格外明显。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楚轩这么一问,小太监道:“回禀陛下,楚……先皇他,说是一早出了皇宫游玩去了。”   闻言,楚轩桌案又被砰的一声敲响,小太监瞪大双目,眼睛里都是惊恐,他低着头,没有想到自己第一天当值会遇上皇上龙颜大怒,眼下怕的没边,就差剩下发抖。   过了一会儿,楚肖扶额道:“罢了,命人将他给朕找回来。”   小太监道:“是。”   方才还被人挂在嘴边的楚肖,此时正如同他们所说那般,在外头游荡,穿行于市井之中,连跨两条街,将周边的好看的好玩儿看了个遍。   一大早出门,楚肖往外游荡,皇宫里半天不见他人影,楚肖一手拿着靠脸从一家小贩那里免费得来的糖葫芦,一手拿着面具,他的腰间挂着莹白的玉佩,随着走路穗子一下又一下飘动。   楚肖道:“当真是个好日子!”   话音一落,不远处响起不小的动静,尘土微微掀起,不用猜便知道是兵马经过,楚肖脚步一顿,拐弯进入人群之中。   转身的刹那,一堆楚国兵马拥着人而过,楚肖侧脸对着那人,余光瞥见,楚肖目光一顿。   皇宫之内,大殿上,有人禀告,道:“陛下,蜀国使臣以来,正在殿外。”   楚轩指尖一顿,道:“宣。”   恭请蜀国使臣进了殿,见来人,楚轩道:“是你。”   姜辰逸道:“蜀国使臣拜见陛下,陛下,别来无恙。”   楚轩道:“你们都下去吧。”   他命人撤下,偌大殿内,就留他们二人,姜辰逸道:“想必陛下已经知道,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   楚肖急匆匆赶回宫中,还是晚了一步,他一面内心怪罪自己今日好好的为何非要出宫,进殿时殿内只有楚轩一个人,楚肖关了门,上前四处查看道:“姜大人呢?”   楚轩闻言头也不抬道:“走了。”   楚肖道:“假的吧,别开玩笑了阿轩。”   楚轩冷哼一声,楚肖道:“姜大人这么急匆匆过来,所为何事?”   楚轩看他一眼,就在楚肖以为和自己有关时,他又收回视线道:“与你无关。”   楚肖:“……”   他一顿,几乎是立刻转身便走。   在宫中绕了好几个圈子,都没找到姜辰逸的住所,他站在御花园中,靠在一棵假树边低头摩挲腰间的玉佩,当初明长苏走的干脆,打定主意不和他多说话,就在前一天晚上明长苏还背对着他,楚肖为此担心了一夜睡不着觉,到天明才慢悠悠合了眼。   满打满算那一天其实压根没睡,顶多就是眯了一会儿,可就这么眯了一会儿,楚肖就错过了最后和明长苏告别的时间,不过他醒来后,意外发现枕边这枚玉佩。   楚肖低头良久,听到些许动静抬头,他望向树丛间,只见一只青鸟藏在树叶只见,见到楚肖,鸟微微偏头,目光有些鄙夷。   楚肖还没看几下,那鸟儿便扑着翅膀飞起,丝毫不带犹豫,扑了楚肖满脸风还有树叶。   楚肖骂道:“你这鸟儿……真记仇!”   鸟儿闻言回头啐了他一口口水,楚肖:“……”   反了天了这是!   他追着鸟儿跑了半晌,绕了大半个皇宫,最后跑到一处偏僻地带,楚肖停下脚步,这里临近冷宫,按理来说这里一直不会住人,这青天白日,居然有宫女,见人来,楚肖不愿和他们多做纠缠,便藏在拐角处,目送她们离去。   经过时,楚肖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听不大清楚,只是依稀听进去几个“蜀国皇弟”“挨不了多久”“快要病死”的字眼。   他们经过后,藏匿在拐角处的楚肖脸色惨白一片,就连和他不对付的鸟趁此啄他的脑袋都没管,鸟啄了他半晌看他没反应,也失了乐趣,又扯着他的发丝或肩头的衣服往外走,楚肖不动,那鸟也拉不动。   半晌那鸟儿气疯了,又对着他啐了一口大的。   楚肖却对此没有反应,他神色呆呆的,过了一会儿绕着原路回到自己的住所,留下鸟歪了歪头,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不解。   那日听到的,楚肖时刻放在心上,他还想为此询问楚轩,却不想楚轩事务繁忙,一连几天,楚肖都没见到他人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楚肖见不到楚轩,他从第一日错过和姜辰逸的面后,之后便再也见不到。   这几日楚轩都在和姜辰逸在一起,说了什么,楚肖不知,但姜辰逸待的时间很短,匆匆来此匆匆离去,楚肖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见他一面,姜辰逸就要打道回府了。   姜辰逸离去前一夜,楚肖终于见到了楚轩,楚肖道:“姜大人此次前来,是不是跟小明子的事情有关系?”   楚轩抬眼道:“你该叫他姜丞相,还有,若是有关系,你想如何?”   楚肖道:“真的有关系……”   他不自觉后退两步,楚轩道:“总不至于你还打算和姜辰逸一起,去蜀国看看明长苏?”   楚肖:“……”   一年过去了,楚轩始终在生他当年二话不说把皇位扔给他的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楚轩很长一段时间对待楚肖的语气都不太好,如今他们这么谈话,又有了要争执起来的趋势。   楚肖自知再谈下去无果,只能离开殿内,大概姜辰逸来这么多日,楚肖能见到他的时候,便是姜辰逸要离去的时候。但就是这一日,并没有见到楚肖人。   楚轩望了一圈,也不再等,姜辰逸朝他行礼道:“还望陛下好好考虑。蜀国等您的回答。”   言毕便上了马车离去,马车驶出成门外许久,楚肖觉得安全了,慢慢想从马车座椅下方爬出来,手才刚伸出来,便被一道大力拉出,紧接着,楚肖整个人被拉了出去。   来人力气很大,却格外小心避着他的身体,怕伤着他,本以为是被姜辰逸发现了,没成想对上来人的双目,楚肖双眼瞪得像他铜铃,满眼不可置信。   楚肖道:“小,小明子!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一落,姜辰逸一直在旁看着,微微笑道:“楚公子连续多日想要进殿却被阻挡,正是这个原因,难为楚公子了吧。”   楚肖:“……”他现在压根听不到姜辰逸的声音,只是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眶却慢慢红了,明长苏垂眼定定望着他,他一只手握着楚肖的手腕,另一只手虚虚扶在楚肖的后腰,他微微上前,又想到什么一顿。   正为自家陛下见到人欣喜欣慰的姜辰逸措不及防对上自家陛下幽幽的视线,笑容微微顿在嘴角。   行驶在路上的马车突然停下,片刻后又驶离,被突然扔下马车的姜辰逸脸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尴尬又不失礼貌,他目送马车离去。   然后……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护送他们的士兵见状道:“这姜丞相怎么坐了陛下的马车,还有,陛下最开始怎么不住自己的马车,姜丞相的马车那么小,还非要跟姜丞相挤在一处?”   他旁边的人道:“干你的路,少说这些没用的话。”   那人被训得微微低头。   马车内,楚肖被人扣着后颈,他控制不住往后仰,稀碎的声音从他口中断断续续发出,他呼吸急促,眼睫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他偏过头让开毫厘,被人追上来,他偏头轻喘一声道:“等……等等!”   明长苏的声音同样不平静,染上情绪的嗓音微微沙哑,语调沉沉,他的目光也是如此,见到楚肖往后躲的动作,他的眸色更沉,仿佛成熟狼性彻底露出了眼中的凶狠劲,他扣着楚肖的后脑勺,目光凑上去用并不平缓的气音道:“不等。”   马车颠簸,回去的路上选了另一条路,一路上的路不大平缓,偶尔摇摇晃晃的,尤其是原本属于姜丞相的马车,是不是颤动一下,仿佛里面的人也跟着抖了三抖。   其他人被训斥过,为了不被半路扔下,便是见到什么也不敢多说,更何况马车颠簸,这点在旁人看来并不奇怪。   唯一一个不是旁人的姜辰逸坐在原本属于明长苏的马车中面红耳赤,整个人缩成一团,就算马车之内没有旁人,他也尴尬的不像话。   不过那些士兵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姜辰逸的马车比较小,容纳两个人足够,但他们二人皆是身高腿长,马车轮子磕过石子,楚肖也跟着微微一抖,明长苏扶着他的腰,也跟着坐直身体,楚肖顿时睁大眼,差点惊叫出声。   明长苏揽着他,未免出了意外楚肖摔着碰着,一路上都没有松手。   一路上,马车的帘子都没有掀开过,没有露出一点风声,楚肖拼命捂着自己的嘴。   他弓着背,脸通红,被马车内的气氛熏染,整个人如喝了酒般,浑身都透着粉。   明长苏紧紧揽着楚肖,过了很久,仿佛又没有很久,楚肖一觉醒来,入眼则是富丽堂皇的宫内,他躺在榻上,身下的不了柔软,楚肖动了动手指,身旁便有人迎上来。   婉莹道:“楚公子。”   楚肖瞪大双眼,飞速坐起身,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他腰腹轻轻一弹,撕扯身上的伤口,他疼的脸都皱在一起,确认了自己身上穿着衣服,楚肖道:“婉莹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小明子呢?”   婉莹道:“楚公子你醒了便好,陛下正在处理政事,很快便会会来。”   楚肖还有些懵,他道:“什么政事,这是哪里?”   婉莹道:“这是蜀国。”   楚肖:“……”   一瞬间,他仿佛晴天霹雳,蜀国……   他居然真的来这里了。   婉莹去给他准端吃食,楚肖呆呆躺在床榻上,真的不知晓是该感叹他的居然真的来此处了,还是一觉醒来便来了这里。   一觉醒来……   想起那一觉之前都在做些什么楚肖就羞得全身都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很快有人来,楚肖往被子里缩,半天没听到人声音,他便慢慢露出一双眼睛,直到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弯眸。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肖便把自己埋入被褥中像是誓死要和被褥融为一体的样子,明长苏笑着看他闹,格外耐心等着他,直到楚肖自己把自己别扭完了,又重新冒头。   楚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马车上的。”   他的眼神凶巴巴的,却微微抿着唇,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的一切,楚肖便有些委屈,被欺负狠了明长苏也不放过他,甚至就在他耳边低声哄他,骗他。   明长苏道:“本来不知道,后来看你出来,才知道的。”   楚肖:“……”   他嘀咕道:“……谁信你哦。”   明长苏这下笑出声,他伸手摸了摸楚肖的脑袋,将人拉到怀里,把端过来的粥喂到他嘴边,楚肖闷头喝粥,又听头顶的嗓音沉沉闷闷的,又隐藏不住笑意。   明长苏道:“我自然是和阿肖一样的,这么多日下来,阿肖想着见我,我当然想要见阿肖。”   说着,他紧了紧抱着楚肖的手,叹息般趴在楚肖耳根处道:“真的想得要疯了。”   楚肖耳根红了,他鹌鹑了一会儿,同样闷闷道:“既然过去了,为何不找我,也不见我,明明知道我想见你。”   明长苏顺了顺他的毛道:“此次前去还是有正事需要楚国帮忙,我答应楚王了。”   楚肖想也不用想是楚轩的意思,他这才连明长苏来了楚国都不知晓,想着他便觉得格外气。   明长苏抱着他,楚肖半晌道:“你现在是格外忙吗?”   明长苏闭眼埋入楚肖颈肩,闻言蹭了蹭道:“怎么了?”   明长苏这样的声音落在耳边,楚肖压根没办法招架,他缩了缩耳朵又被明长苏捏着后颈摁回去,还想再动,又被明长苏警告似的用犬牙摸了摸后颈,楚肖汗毛直竖,顿时不再乱动。   楚肖道:“方才我醒来,婉莹说你有政事处理,你现在这样在我身边,会不会耽误你?”   明长苏闻言笑意更深,他道:“不会,因为我要处理的政事,变瘦你我二人的婚事。”   闻言,楚肖瞪大双目,见他这么一副惊讶的样子,明长苏捏了捏他的后颈,幽幽道:“怎么,洞房花烛都入过了,睡了我就想跑。”   楚肖:“……”   到底谁睡谁啊。   楚肖闷闷想道。   看得出来明长苏并不是在开玩笑,楚肖也知道一开始之际楚肖便答应了明长苏,如今兑现承诺了,也并非不愿,相反,他和明长苏一样,对这件事情已是期待已久。   婚事比上次办的规模要大许多,请来了许多人,为此,楚肖见到了昔日的朋友。   这下李长明算是终日和鹤行走在一处,婚礼当日,就连楚轩也不远万里赶来参加。   不过见到楚肖和明长苏包含幸福的神色,他是彻底笑不出来就是了。   婚礼的步骤他们已经很熟悉,一路上,明长苏和楚肖的手紧紧的牵在一处,就连继续云游四海的陶歌也来此处,为他们做了证婚人。   这回陶歌的嘴总算是没有那么毒了,陶歌道:“看着你们俩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被众人簇拥着,楚肖侧首,对上明长苏的双目,二人同时笑了笑,他从明长苏的眼中看到无比深沉的情意。这一刻,二人都很开心。   人生漫长而何处不相逢,我踏国为访故人而来,一路见过山河,见证百姓安康,见到山海无恙,只愿君随,而后携手,就如同承诺山河般,定不负君。   笑声入耳,秋风入了眠。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49章 番外二   冷宫之所以叫做冷宫, 顾名思义,则是这个地方是冷的,其中一种说法便是如同他们现在的状况, 被皇帝冷落, 不受待见, 所以会被打入这个地方,终生孤冷。还有一种说法,那便是这里是皇宫之中寒气最盛的地方, 在此处呆久了,身体也会变得渐渐虚弱。   自有记忆以来, 楚轩便呆在冷宫之中,他偶尔会听一些宫女太监们私下里说起他们的闲话,无非是对他和他母妃的现状表示嘲讽,或者幸灾乐祸,总而言之,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些宫女太监们在宫中混的地位便不好, 这才能被发配到冷宫,如今见到嫔妃被贬,则多了一丝快意。   面对他们七嘴八舌说的话,楚轩偶尔听到了, 也只是闷不吭声, 在旁人看来,楚轩的性子从小便如他娘亲进入冷宫般,终日沉闷, 一双眸子古板无波, 就算认真看也看不出什么波动, 就仿佛他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似的。   楚轩的眸色较浅,面无表情看人时是会让人觉得格外冰冷,所以周边的人都不喜欢他,连带着不喜欢他的娘一样。是以小时候的楚轩便知晓看人脸色,旁人喜欢他与否他一眼便能够看出来。   他童年之中没有什么喜欢乐趣,只是日复一日呆坐在屋子门口望天,偶尔会通过墙面那个洞钻出去玩,记得第一日钻出去,楚轩那时候头一回发现这个洞,出去之后望着和冷宫完全不同装饰的建筑,他的瞳孔里倒映较为艳丽的颜色。   钻洞的时候脸上身上都蹭了不少的灰,他仰起头,小小年纪见到这样的场景并未感到惊艳,他好不容易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对上一双格外清澈的眼眸。   楚轩握着衣摆的手一顿,蹲在他跟前的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皮肤雪白,眼睛又大又圆,奶奶的,奶团子歪了歪头,似乎对从洞中突然钻出来的小孩很好奇。   奶团子道:“我刚刚看见这边的杂草动来动去,就知道有人,嬷嬷他们又骗我。”   楚轩继续拍身上的灰尘,忽然他抬手握住头边的手腕,目光警惕,道:“你干什么?”   他年纪小小,虽没有眼前的孩子像个雪团子似的,但眉目和脸颊都透着婴儿肥,两个奶团子面对面站着,雪白的奶团子手腕动了动,并没有因为楚轩的动作而生气,楚轩也没有握紧,团子一动便松开。   团子道:“你头上还沾着草,我给你捡下来了。”   说着,他便把那根草放在楚轩的眼前,楚轩的目光短暂落在他雪白的手心上,又移开目光,奶团子这时眨了眨眼,又歪头道:“我叫楚肖,我跟嬷嬷说这里会有人出来,她们总是骗我,看吧,我就说有人会出来。”   说着,楚肖眼中带了好奇,道:“洞那边是什么样子的啊?会不会比这边的样子好看很多?”   见他一脸天真懵懂,楚轩垂下眼睫,道:“不会。”   “真的吗?”楚轩撇了撇嘴,看起来有些失落,道:“我还以为会更好玩呢,我也想过去,要不你带我过去吧!”   楚轩好不容易才从这里钻出来,当然不会一下子答应回去,他刚想拒绝,便听周围一阵喊叫,大多都是宫内太监的声音,叫着小殿下,楚轩还没有什么反应,眼前的楚肖便一僵,尽力把自己埋在地面,道:“啊,我才出来一会儿,就被叫回去了。”   楚轩侧眼看着他,小小的一团缩在地面上的模样有些滑稽,再加上楚肖一张白白嫩嫩的脸,格外可爱。楚轩微微抿唇,对于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同龄的孩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相处,此时楚肖抓着他的手躲在草丛中,也有些局促。   楚肖道:“我还不想回去,所以你小声点。”   楚轩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二人一同缩在草丛中许久,最后还是被找到了,两个小孩子终究不能躲太久,楚肖被带回去的时候,还和楚轩约定好,第二天同样的时间碰个面,楚轩面上没答应,但心底却默默记下了这一点。   第二日,他们都没有食言,他们在一起偷偷摸摸玩了好几一阵子才被发现,被带到殿内时对上皇帝的双目,楚轩抿了抿唇,面对皇帝的责问,楚轩依旧沉默。   一直以来,他在冷宫之中呆惯了,很少喜欢热闹,如今这么多人在一个殿内,楚轩扫过每个人的面庞,有些窒息。这里面的人,面对他的从来没有一丝善意,这一点楚轩就算是不看人也能够比察觉的到。   楚轩能这么悠闲自在在冷宫之中,还有一个原因,那是皇宫之中的秘密,几乎没有人知道。都说被打入冷宫之后,那是没有一点机会翻身能见到皇帝,但在他的印象之中,眼前的这位皇帝,也就是他的父亲,出现在他跟前的频率并不少。   他记忆以来,生活之中便没有缺少过父皇的面孔,他的父皇,楚国的帝王,在将他的母亲打入冷宫之后,也跟着悄悄住进了冷宫。相处久了,楚轩便不会对楚国帝王产生畏惧,如今这样的对峙局面,他也不会感到惧怕,只是当被质问时抬起头,眸光一瞬不瞬盯着皇帝看。   还未等他们说出什么,那边的楚肖便不干了,他坚决不让其他人处罚楚轩,要护着他,这样一来,殿内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陷入一团慌乱,最后是皇帝喊了一声,众人安静下来,这件事情不了了之,把遣散后,殿内就剩下楚轩和皇帝二人。   沉默许久,皇帝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自那以后,皇帝再没去过冷宫,但不过一年,他的母妃病逝,他被接出冷宫,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出来冷宫,对上外面的人,楚轩只是更加沉默。   不过他没想到楚肖会是第一个来见他的人,因为有之前的经历,他们熟络格外快,皇帝大概也是看重这一点,特意将他们放在一处。出了冷宫之后的日子,楚轩几乎都和楚肖一起度过。   他们从儿童成长为青年,褪去稚嫩,看着楚肖意气风发的样子,楚轩的眸光不知不觉被其吸引。   待他反应过来后,他的目光已经跟着楚肖走很久了,不知不觉间,楚肖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生活,他们的关系是亲人,又似知己,皇宫之中所有的皇子都知晓,楚肖和楚轩二人的关系最为亲密,谁都无法撼动他们。   楚肖小时候性格开朗,性子随和,稍微长大一点后便是潇洒不羁,他们一起行走时,经常是楚肖在说,楚轩更多的时候是听。说到什么开心的事情,楚肖便会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神中闪着细碎的星光,他的眸色格外亮,嘴角的笑意荡漾。   楚轩常常看着这一眼,便出了神。久而久之,他便彻底沦陷在这样的目光之下。   也许是楚肖性格原因,很快他便从潇洒不羁变得格外厌倦官场,更加不喜规矩,在皇帝重兵前被迫接管政事,曾一度变得疯疯癫癫的,常常不吃不喝几日,神色开始变得憔悴。   楚轩也忙于其他的事情,那时候被发配边疆一年之久,回来后注意到楚肖的变化,格外担忧。   就在他回来之后三个月,皇帝病逝,走之前将他叫在床边,说了最后的意愿。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临终之前特地将楚轩叫在床前安排,那么接下来即位的人定然是楚轩,没成想,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从一开始,皇帝打算即位的人,都是楚肖。   面对此,有人猜疑,有人不服,楚轩一言不发,坐上摄政王的位置,也用几个月的时间摆平了楚肖上位的绊脚石。   可楚肖却彻底疯了,他将自己关在殿内三日,门怎么都打不开,最后是楚轩强行撬开窗户,这才进了屋子,见到楚肖的人。   几日下来,楚肖瘦了一圈,眼中早已失去了光彩,楚轩一步步走过去,再也克制不住抱住他,他闭着眼,眼尾微红,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却在楚肖伸手环住他的腰是没忍住气息一抖。   他道:“陛下,别折磨自己了。”   楚肖抬起头,道:“你知道的,我不想。”   楚轩看着他,楚肖道:“他一开始,喜欢的便不是我母妃,既然如此,为何要抓着我不放,他明明……”   说着,楚肖顿了顿,道:“阿轩,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适合这个位置的人是你。”   楚轩道:“陛下别这么说了。”   楚肖垂下眼道:“你也是这样的,你们都是这样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把这件事情推给我!”   楚轩没说话,他静静陪着楚肖坐在殿内。   所有人不明白,为何这个位置是楚肖的,楚轩却最为清楚,因为不论如何,他身上留着蜀国的血液这一点都无法改变。   楚蜀关系僵硬,日渐水深火热,他的母妃便是受其牵连,皇帝不不可能让他有一半蜀国血统之人即位。   没有比楚肖更适合的人了……   楚轩道:“陛下,你听我说,日后我会尽力辅佐你,你尽可放心。”   楚肖抱头蜷缩在角落之中,许久,他才染着哭腔道:“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楚肖和帝王闹成这样的关系,也不知这一天两天了,楚轩从边疆回来之后,这对父子便是如此,一见面永远都在吵架,永不和平。   如今皇帝已走,相信再过一段日子,楚肖会改变看法。   但他似乎想错了……   后来的日子,楚肖很快收拾好自己,用平静的面孔对待每个人,但楚轩对上他的双眼,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眼中早已失去了当初的光亮。   楚肖看似好好的,实则还是疯疯癫癫的,这些楚轩都知道,不理朝政,不参与政事,日日出门浪荡。   前面几点楚轩一直相信时间可以解决,他一直尽力为楚肖保持现状,但最后一点……就在楚轩忍无可忍时,楚肖一次出游,从宫外带回来一个人。   正是明长苏。   见到明长苏的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那时楚肖刚定下他和安国公女儿的婚礼,直到明长苏的出现,楚轩看着那张和他极为相似的面目,只觉得楚肖真的疯了。   渐渐地,他也觉得他也疯了。   安国公的女儿,他小的时候有幸见过,结亲当日他一眼便能看出来,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当年那个人的样子。   对此,安谧也很清楚,当年安国公单挑齐家人的事情闹得很大,不知为何,两家人独女的身份换了,无非也是恩怨二字。   那个时候,楚轩并没有着急做什么,那也并不是合适的时候。   不过安谧出乎他的意料,和他印象之中小时候安国公女儿调皮捣蛋完全不同,安谧是安静的,如同她的名字般。   在后来见到齐麟主的那一刻,楚轩当真感受到造化弄人四个字的意思。   他苦笑,彼时,明长苏和楚肖早已分不开了,就算他不死心去查了明长苏的身份,也知晓了明长苏来历不凡,却看着楚肖面对明长苏眼中日复一日亮起的光芒乱了阵脚。   有时候看着他们在一处,楚轩内心既嫉妒,也曾自暴自弃。   楚国或是蜀国,便让他们这样一处罢了。   后来一路磕磕绊绊,他们走到如今,他也作为见证者,看着楚肖和明长苏,明长苏亦是个聪明人,楚轩从他身上看到了君王的领袖风范。   楚轩沉下心思,第一次正式和明长苏谈判,他们之间,做了第一个君子约定。   一起联手,完事后各掌一国,治国安邦。   这是那时候他们最好的选择,现在看来,的确是对的。   但是看着明长苏和楚肖在一处,楚轩终究一时间难以释怀,楚肖离开楚国的时候,楚轩得知既觉得本来如此,也料到了,但心上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接到他们婚宴通知时,楚轩闭了闭眼,站在皇城最高处,俯视城土,风卷起他的衣袍,地面尘土飞扬,半空风吹渐冷。   从此后,山河真的只归他一人掌管,他会做好本分之事。至于上一代前尘旧事,已经不必去计较那么多了,他们早已离去,这些也就跟着他们一起,一笔勾销。   他们小一辈需要做的,便是努力让这大好河山繁华起来。   长风万里,终归落得实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50章 番外三   “长苏啊, 你真的想好了,好收下他?”李长明一只手搭在明长苏的肩膀上,语气不确定问道。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姜辰逸浑身发抖, 显然经历了一番惊吓, 此时还没从这种情绪之中缓过来。   明长苏道:“你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李长明一听就不乐意了,道:“诶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我别管了?是不是兄弟啊,喂, 明长苏!”   明长苏闻言回头,道:“你若是这么空闲,倒不如好好和鹤行解释吧。”   李长明闻言朝着屋内某处一看忽听屋顶传来动静,他立刻腿一蹬往外跑去,跑之前还骂道:“你这家伙!小东西来了也不告诉我!”   望着他的背影,明长苏收回目光, 静默半晌, 道:“你可愿,跟随我?”   姜辰逸还在发抖,闻言怯怯抬起头道:“你们会遭到追杀,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原因, 作为补偿, 我可以帮助你科考,若你能力过关,考过之后便是我的人。当然, 你也可以选择回去。”   姜辰逸抬头, 半晌小声道:“我想, 回去。”   明长苏道:“好。”   姜辰逸在这里呆了几天,后来几日都没见到明长苏,后来才从李长明口中得知,明长苏因为私带楚国之人被关了禁闭。   也是因此,他也待在府中。   李长明上下打量姜辰逸,道:“就现在这个情况,不论是你还是楚公子,都暂时难脱身,就这个情况,你还要回去?看在长苏这么看重你的份上,我便告诉你,现在两国的境遇恶化,你若回楚国,过不了多久,蜀国便会踏过去。”   姜辰逸抿着唇,垂下眼道:“我至少,得带他回家。”   见他如此说,李长明看着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打量,道:“你真的想好了?”   姜辰逸红着眼,道:“想好了。”   他低着头,李长明看了他半晌,收回目光,在明长苏禁足的那段时日,姜辰逸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他知晓楚肖被摄政王带走后。   终于有机会见到明长苏,明长苏道:“你想好了,要回去?”   姜辰逸道:“我从小便是家里最不受欢迎的孩子,什么也不会做,选择读书也是庄峰帮忙的,一路上他帮了我不少忙,如今他死于他乡,我必须要回去,给庄峰的父母一个交代。”   说着,他红了眼眶,明长苏闻言道:“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后来明长苏被派带兵攻打楚国,姜辰逸跟着一并回了楚国,不过他们兵分两路。   走之前李长明看着他们的神色,格外意味深长。   他们走之后,李长明站在院中,发呆半晌,余光见屋顶闪过人影,他的脸上顿时染上笑意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鹤行落地,四目相对,李长明道:“之前见到我都不打一声招呼,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   鹤行的嘴唇动了动,李长明道:“我思来想去,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是我错了。”   现在想来,那一夜酒后乱性,他的确粗暴很多,也失了以往的风度,想了想,李长明又道:“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这样,绝对温柔的。”   “……”   静默片刻,李长明道:“小东西?”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拳头,李长明捂着鼻子,只能看着鹤行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视野里。   李长明道:“这么……就走了?”   他十分不明白,但他能感觉出来,鹤行似乎更生气了,当下李长明心态还好,总认为自己哄一哄,便是能哄好的,反正没几日他也要去的,却没想到这一哄一直到了最后大战结束。   他捂着腹部低头,看着鹤行罕见紧张的神色,心想:这可终于哄好了,可太不容易了。   明长苏一路带兵闯过来,攻下楚国的城池,他内心格外急躁,这时候任谁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不平静。   正面撞上席君临的时候,他心态尚且淡定,但最后面一关面对摄政王时,他对上摄政王的目光,彼时二人遥遥相望,他心底明白,摄政王早已猜到他的身份。   两军战了几个回合,后来摄政王主动来找他,他们详谈了一番,摄政王毫不留情揭穿了他这几年来待在楚国的真实目的。   那一刻,他的确是害怕的,却不是因为摄政王,更多的,还是源于楚肖。   原本带着不单纯的目的接近楚肖,目的便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他也成功做到了那一点。这种时候,楚蜀的关系格外明朗,他藏在楚肖身边良久,就是为了有一日能伺机杀了他。   那个时候,就算他杀了楚肖,两国之间瞬起战争,就以当初的兵力,蜀国也能够打败楚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楚国战败,那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他并不怕后果,但临门一脚时,他犹豫了。   跟在楚肖身边那么久,他对楚肖的了解达到一定程度,在明长苏的眼中,楚肖这个人平日里看上去疯疯癫癫的,暗地里却孤独安静的很,或是为一件事情伤神许久,夜晚明长苏总能看到他坐在床边,一坐便是一夜。   就好似这皇宫,禁锢了他的自由。   后来明长苏又隐隐感觉,楚肖之所以这个样子,似乎是因为什么人。   直到那夜醉酒,楚肖压着他时,他没反抗,却在下一瞬对上楚肖清醒的眼眸。   从那之后,楚肖就仿佛变了个人,而他也在不知不觉间,对楚肖的感觉变了质。   现在想想,就在他开始犹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不了手了。所以在摄政王点明这一切时,他慌了。   明明他可以踏平楚国,但他没有,摄政王和他想的一样,都是为了这里的百姓不受战乱困扰,明长苏这一路走来,已经尽力将战乱的危害减少到最低。   他们谈判,皆是为了一个目的,为此他们做了一个约定,明长苏知晓就算真的攻下来楚国,蜀国帝王也不会就此放弃对他的掌控。   摄政王还有单独的兵力,可以帮他,代价便是让他远离楚肖。   明长苏思考了一夜,最终答应了,但在后面见到楚肖后,他却一点一点违背自己亲口许下的诺言。   所以他在对摄政王时,默默忍受其怒气,姜辰逸回来后,鉴定告诉他愿意跟着他。   明长苏对此感到惊讶,其实一开始让姜辰逸走,他就没觉得姜辰逸会回来,可姜辰逸还是回来了。   他询问过为什么,姜辰逸只是摇了摇头,道:“庄峰……的在他走后,父亲已经走了,是被人打死的,还有他的母亲,也跟着没了,他家里没人了。我想了想,我现在的能力,遇到您是我的幸运,我愿意跟着您。”   明长苏道:“不在意国界了?”   姜辰逸道:“想好了,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国百姓好,如今我不论在哪一个国家,都是为了造福百姓,我也相信您。”   明长苏便没再说话,他沉默许久,面对姜辰逸的话,他有些愣神。   从那一刻起,他便坚定自己的选择,哪怕是死,也不愿意违背。   原以为楚肖知道真相后至少会远离他,但楚肖并没有,从一开始,从那一刻楚肖对着他幡然醒悟开始,楚肖就开始变得不同了。   对待他一如既往,不曾变过。   夜间宫内四处点燃烛火,楚肖站在窗边,明长苏进门时,便看到他静静看着远处,明长苏脚步一顿,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道:“阿肖。”   听见声音,楚肖转过头,他的眸光闪着微光,他勾着嘴角,眼睛弯弯的,露出一个十分漂亮的笑容,道:“小明子,你来了啊!”   明长苏见状,也微微勾着嘴角,眸色在烛光的晕染下格外柔和,他一步步上前,道:“嗯。”   从此后,定是山河无恙,岁月不扰。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就彻底写完啦~感谢一路追更到此地的朋友们,鞠躬感谢!跪下软垫!嗷!   这本文写的时候心思挺多的,因为里面人物都很多,和上一本不太一样,上一本一开始的大纲直接定下来,写的时候比较顺畅,这本偶尔会有点卡,并且我也会尝试从读者的角度看这篇文,也确实觉得不是很好(评论里的问题都看到了,狗头)   楚同学的性格比较爱纠结,他性子比较软忽,但并不代表那种遇大事抉择不出来(原谅我我自我感觉在这方面的阐述也不是特别好);   小明子呢,番外里交代啦,他一开始的确是抱着目的的,至于他能混进皇宫,也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在。不过最后是属于把自己绕进去了那种(摸摸他)他正文中身体不太健康的画面有些多(但总体来说他单人实力还是挺强的!(相信我);   李长明和鹤行,他们便是在正文内容之中胡乱睡了一觉然后鹤行被那啥的太疼了记仇,所以相当于李同学追他追了一整本文(是有点可怜,摸摸);   安谧和齐麟主,这俩人身份调换到如今,是不会换回来的,已经定下来啦,她俩性格都比较看得开,这时候也不需要计较这些啦!   至于全文之中戏份第三多的摄政王楚轩楚同学,关于他我番外都交代清楚啦!他和明长苏对楚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啦!小明子是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穿书后的楚肖,而楚轩则更多沉迷于以前的楚肖(也就是原主),哦对了楚轩和安谧是和平夫妻(字面意义上的那种)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更多的是亲情,以后也会非常和平相处。   嗷,还有陶歌,陶歌从他们结束战争后就跑路浪迹天涯了(还是先把小明子的身体养好了再跑的!)   这本陆陆续续写,上夹子当天看到的评论我就大概能知道这本文的问题所在,也很努力在改,所以真的非常非常感谢追更到如今的各位!谢谢你们给了我动力!mua!   后续可能会小小修一下文,或者抓错别字或者字句通畅之类的。   最后,接下来的打算是开下一本《破产后和好友的教授结婚了》咸蛋小甜饼,文案本文本案上啦,喜欢的可以戳个专栏收藏下!这本大概十月份更新,有改动会说哦!   还有同时我会去修那本《师父请你等等我》同样也是古耽,仙侠的,这本我很喜欢,我一定会把它修完的!感兴趣的可以点个专栏收藏呀!目前这大概是今年的计划!争取全部完成!   最后的最后,感谢各位一路的支持和陪伴,感谢观看~如有有缘的话,我们下一本再见呀~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