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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安被司机的热情吓得不轻，赶紧走快两步，朝最后面的一辆黑色奥迪车走过去。 　　那辆车的司机没有像别人一样站在车边揽客，乔安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玻璃。 　　乔安敲玻璃的时候听见司机在打电话，隔了好一会，里面的男人才把车窗降下来。 　　看到车窗降下来，乔安连忙弯下腰。夜晚的光线很暗，看不清楚男人样貌，只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比起刚刚揽客的司机，莫名地让她觉得更放心。 　　她张口问道：“你好，请问去华安区吗？” 　　男人愣了一下。 　　乔安站在车旁等男人回答。她原本有点担心男人会喊高价，毕竟现在大半夜车子很少。可是等了好一会，男人都没有回答她。 　　冬夜的风吹起来刺骨，乔安脑瓜子嗡嗡的，已经僵硬的脚这会一抽一抽地痛。乔安这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接着开口说：“我多付你点车费吧。” 　　这会，在后面观察他们交流的司机看到乔安半天没有上车，以为他们可能是价钱没有谈妥，一边大声说：“小姑娘，我不会乱收费的，你去哪里嘛，我给你报个价钱你看看嘛”，一边朝他们走过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往她身后看了看，说：“你上来吧。” 　　听到男人这么说，乔安松了口气。赶紧打开后车门，把行李箱放上去，人跟着坐进去。 　　“我到华安区新建路72号贵安小区。”她说完以后害怕司机找不到位置，正想开口问他需不需要她用手机开个导航。就看到男人的手在方向盘旁边的屏幕上轻轻点了几下。设置好导航，男人发动车子，慢慢驶出停车位。 　　乔安想了想车费的事，还是觉得提前说清楚比较好，她稍微坐直了一点，身体前倾朝男人问道：“请问从这里过去200块钱够吗？” 　　前面刚好遇到红绿灯，男人缓缓停下车转过脸来。这下，乔安才看清楚男人的脸。程安看到他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一双如黑曜石一般漆黑透亮的眼睛此时正淡淡地看着她。 　　“嗯。”男人转回头去，声音沉沉地说。 　　其实乔安也不知道从这里到她家打车的费用应该是多少，但是她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现金，她原本担心到了以后车费不够，现在既然问清楚了价格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也就放心了。 　　车行驶了一会，男人的电话突然响了，男人拿起一旁的蓝牙耳机带上，接通电话。 　　乔安听到他低低“喂”了一声，然后对方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片刻后，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又传来：“嗯，你飞机晚点太久了，我回市区一趟。” 　　“好，我等下看着时间过去。” 　　听着男人在前面打电话，乔安心里想，原来男人还有另外的乘客要接，是因为别人晚点了，她才坐上的。 　　乔安一大早起来赶车，转来转去弄了几趟，现在坐在车上吹着暖呼呼的空调，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一下，到了。”乔安迷迷糊糊听见前面的男人说。乔安揉了揉眼睛，提着行李箱从车里慢慢挪下来。 　　“谢谢你了。”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准备从车窗递进去。 　　“不用了。”男人抬起眼睛轻轻瞥了眼乔安，“我不是黑车司机”说完升上车窗开走了。 　　乔安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目送奥迪车驶过街角，慢慢消失在视线里，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男人那句‘我不是黑车司机’。 　　乔安喃喃道：“不是黑车司机？那他刚刚为什么同意送我回来啊？大半夜跑那么老远还不收费。”想到刚才男人接的电话，好像还要再回机场一趟，乔安心里面越发地觉得不好意思。 第2章 车费还是给不出去 　　隔天是周一，乔安要去学校上班。可能由于昨晚洗漱完睡觉实在是太晚了，早上闹钟响了好几分钟，乔安才伸手把闹钟按掉。 　　乔安在育英小学教语文，当初大四的时侯她就到这间学校实习，后来因为做事勤奋认真，教学方式和水平也得到了校领导的认同，实习期快满的时候，校领导问她愿不愿意留校，她就同意了。虽然不是在编教师，但是她还是很珍惜这个机会。因为右腿残疾的缘故，毕业之前她还很担心找工作的问题。 　　乔安醒来后坐在床沿边缓了缓神，慢慢站起来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洗手间。前几年乔安遭遇了一场车祸，在这场车祸中她不仅右腿残疾，连母亲也在这场车祸中丧生。那段痛苦绝望的时光，到现在想起来都让她感到痛不欲生。乔安觉得当时要是没有外婆在身边的话，她可能会选择跟妈妈一起离开。 　　因为乔安是班主任，要早点到学校。所以她洗漱完随便煮了碗面吃，就赶忙出门了。 　　乔安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刚好七点半，平时这个时间大家已经在班长的带领下开始早读了，但是今天她走到门口发觉教室里面乱哄哄的，学生们全部围在一起，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桌椅。 　　班长林丽一看到乔安进来，连忙喊她：“乔老师，你快过来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洛一和小胖扭打在一起，我们拉都拉不开。“ 　　听到林丽这么说，乔安连忙走过去拨开围着的学生，里面扭打成一团的两个家伙看到乔安过来连忙松手。 　　办公室里，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小胖，现在正哭得声嘶力竭：“乔老师，刚刚是洛一他先动手打我的，呜呜呜……” 　　乔安头疼地看着满脸鼻涕眼泪的小胖，抽出纸巾把他脸上擦干净。 　　“我才没有，乔老师他乱讲。”身材瘦小一点的洛一站在旁边，表情酷酷地说。一旁的小胖听到洛伊这样说哭得更大声了。 　　乔安：“……” 　　她又抽了张纸巾擦干小胖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温声细语地对他说：“小胖，男子汉是不会这样一直哭鼻子的，你再继续哭的话，等下眼睛会肿得像个小灯泡一样，然后回到教室同学们都要笑你的哦。” 　　听到乔安这样说，小胖立马不哭了，瘪了瘪嘴，刚才哭得太投入了，现在停下来还一抽一抽的。 　　看到小胖的情绪安抚下来了，乔安转过头去看向洛一。抬手揉了揉他的的头，对他说：“洛一，你说刚刚没有先动手，那你给老师说一下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早读的时候，他在我后面一直用脚踢椅子，我给他说了好几遍他都不听，然后我就把椅子往前面拉了一截。谁知道他也跟着我继续往前移，继续踢……” 　　“然后你就打他了吗？” 　　“没有！我就是转过去把他桌子往后面推，然后他就动手打我了。他打我我就站起来还手了……” 　　听完洛一的叙述，乔安转过头去看小胖。小胖低头瘪了瘪嘴，没有说话。看到小胖的反应，乔安知道洛一说的没错了。 　　“你们两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就打起来，同学之间有什么问题要好好说，无论什么情况都是不应该动手的。小胖同学，你不好好上早读课，一直踢同学的椅子还先动手打人，这样是不对的，你是不是应该要道歉呢？” 　　“我……”小胖低着头，小声地说，“对不起……” 　　“听不清楚。”洛一扭扭头。 　　“我说对不起。”小胖同学对着洛一大声地说。 　　“那好吧，原谅你吧。” 　　乔安：“……” 　　两位小朋友握手言和之后，乔安就打电话叫他们的家长过来接了。两个小家伙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回去之后家长也会打电话来询问，所以一般这种情况乔安都会叫家长过来当面交代。 　　没过多久，小胖的妈妈就过来把他接走了，洛一的家长还没有来，乔安让洛一在她座位上先看会书，她坐在一旁准备教案。 　　忽然，乔安听到一阵敲门声，和敲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男人低醇浑厚的声音。 　　“你好，我是洛一的家长，我过来接一下他。” 　　乔安循声望去，顿时呆愣住了。 　　她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站在门边，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深黑色西装外套，下身也是一条同色西裤，手肘处还搭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外套。乔安微微仰着头，看到那双黑曜石一般漆黑透亮的眼睛… 　　‘这…这不是那晚那个…黑车司机吗？’ 　　对视了一眼，纪言眸光微闪，朝她微微颔首，迈着修长的腿走进来。 　　看到朝她徐徐走来的俊逸男人，乔安脑海中瞬间跳出一句话———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昨晚车上光线昏暗也掩盖不了男人的帅气，但今天整个人站在她面前，越发显得清冷俊逸，如画中人一般。 　　坐在一旁的洛一看到纪言进来，立马站起身，低着头怯生生的喊了一声：“舅舅。” 　　纪言沉声道：“你现在能干了，听说你今天在学校打架。” 　　缓过神来的乔安立马上前把今天两个小家伙的事情解释了一番。乔安的语调有着江南人特有的温婉，等乔安说完，纪言侧眸撇了洛一一眼：“不管怎么样，打架还是不对的，回去以后写份详细的检讨给我。” 　　这边事情处理完，纪言准备带着洛一回去，小家伙紧紧跟在他舅舅旁边，乔安扶着右腿慢慢走在他们后面。 　　纪言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放缓了步子，说道“不必送了，老师请回吧。” 　　乔安没有吭声，等走到门外的时候，终于说：“昨晚…那个车费…” 　　看到乔安的羞窘，纪言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嘴角微微上挑，“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原本我也不是在拉活，所以车费也不必给了。” 　　乔安说道：“那怎么行呢，那么大晚上的让你跑了那么远，我听你打电话好像还得回机场一趟，这样真的太麻烦你了。” 　　“你是洛一的老师，就当我昨天是出于礼貌，帮洛一送老师回家吧。” 　　“可是…昨晚我们还不认识，你也不知道我是洛一的老师呀…” 　　站在两人中间的洛一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抬头看看乔安，又转头看看他舅舅，憋了一脸的疑问，不敢开口问。 　　纪言带着洛一回去的车上，小家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舅舅，你之前就认识我们乔老师吗？” 　　纪言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就在洛一以为他舅舅并不会理他的时候，纪言淡淡地“嗯”了一声，“你们老师叫什么名字？” 　　“乔安”，小家伙接着积极地说：“乔老师是我最喜欢的老师，她特别温柔，对我们都特别有耐心，不会像别的老师一样经常发脾气。” 　　对于舅舅搭理他这回事，洛一觉得特别开心，因为他一直觉得他这个舅舅特别严厉，爱教育他，所以现在舅舅愿意和他“闲聊”了，他实在是按耐不住他的好奇心。 　　“舅舅，那你跟乔老师是怎么认识的呀？” 　　谁知道这回纪言是真的不回答他了，还顺便提醒他一句：“检查记得今晚睡觉前交给我” 　　洛一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座椅上。 第3章 油腻相亲男 　　下雨，下雨，还是下雨。 　　今年Ｚ城的春天像天空漏水了似的，每天都在下雨。 　　乔安下班后站在教学楼门口，眉头微微皱起。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天气，以她的速度走到公交车站，裤子和鞋袜都不可避免地会全部湿掉。 　　乔安还在想是要打着伞慢慢走到公交车站，还是要在这里等到雨小一点再走。 　　忽然她放在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顿时脸就黑了下来，她并不想接，但是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一直锲而不舍，有种不打通电话誓不罢休的架势。 　　终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接起电话“喂，爸。” 　　电话那头乔明阳听到电话接通了，顿时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刚刚雨声太大了，没听到，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是你老子，你这什么态度！”电话那头乔明阳语气不善地说。 　　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习惯父亲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从小到大，父亲就因为她是女孩子，一直都不喜欢她，当初母亲怀她的时候就很不容易了，所以后面也很难再有小孩，而父亲……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乔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乔安冷冷地说。 　　乔安模模糊糊听到电话那头那个女人给父亲好像说了些什么，父亲问她：“你下班了吧，我给你约了人在嘉庭餐厅吃饭，给你打电话这么久才接，你现在去赶紧弄了过去。” 　　听到父亲这么说，乔安心中了然。 　　“我不去相亲，我给你说了很多遍了。”这时外面的雨已经越下越大，就算站在房檐下，乔安的身上还是被飘进来的雨滴弄湿了。 　　也许是乔安不耐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他，“我告诉你，去不去由不得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经把地址和照片发在你手机上了，你要是不去，我只有去找你外婆，叫她来好好劝劝你。” 　　乔明阳知道乔安的外婆就是她的软肋，每次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都用外婆来威胁她。 　　因为母亲的事情，外婆对乔明阳恨之入骨，每次乔明阳不怀好意地登门造访都会气得外婆卧病在床，为了外婆乔安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乔明阳听到乔安在那头不说话，知道自己说的话起到效果了，便接着说：“这位王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是年纪大的人才更会疼人，你等下去了给我好好表现”说完不等乔安吭声，就把电话撂下了。 　　也许是老天都见不得乔安这么可怜，刚刚还瓢泼大雨的天空，雨势终于渐渐小了起来。 　　挂断电话，乔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阵酸涩感。收拾好心情，撑着右腿一步一步地往校门外走去。 　　放学后的校园很寂静，只有地上一滩滩的积水，映着乔安孤单的身影。 　　门口的保安大叔正准备锁校门，看到乔安从里面出来，露出憨厚的笑容和乔安打招呼：“乔老师，这么晚还没回去呀。” 　　乔安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对呀，刚刚躲了一会雨，现在准备回去了。” 　　“那你回去要小心点走呀，刚下过雨，地面全是积水，很容易滑倒。”说完保安大叔指了指身后的大铁门，“要不然你等我把门锁好，送你去公交站台吧。” 　　乔安婉拒了保安大叔的好意，她一向很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能自己做的事情，绝不麻烦别人。 　　乔安虽然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冷淡，但是就连一个没有血缘关心的同事，都知道关心一下自己，但是自己的父亲只知道一味的索取，这样对比起来说心里面一点都不会难过是假的。 　　乔安吸了吸鼻子，单薄的身影慢慢地往公交车站走。终于走到公交站台，乔安拿出手机看了看刚刚父亲发来的短信。 　　按照手机上的地址到了以后，乔安发现这是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西餐厅。乔安心里不禁冷笑了一声，看来这次相亲对象的条件要比之前的好，就是不知道这次父亲又想拿她换什么好处。 　　因为正值晚饭时间，餐厅里面已经快坐满了人，乔安刚进大门站定，就看见临窗的双人座位上一个男人朝她挥了挥手。 　　看到眼前向她挥手的男人，纵使乔安修养再好，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只见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头顶上的头发已经不剩下了几根，生怕乔安看不见他，带着大金表的手不住地挥。 　　乔安垂死挣扎般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发现身后并没有人，她又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就见男人露出一口大黄牙咧嘴笑了笑。 　　乔安暗暗压下心中不适，认命地抬步走过去。男人看到她的走路姿势并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看来父亲之前已经把她的身体情况给他说清楚了。 　　但对方虽然没有露出诧异惊讶的样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右脚看，乔安觉得他的视线似乎要把她的右腿盯出个窟窿来。 　　只见男人看一眼乔安的脸，又看一眼她的腿，脸上还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看那表情似乎对乔安的样貌很是满意。 　　看着男人油腻露骨的表情，乔安心里一阵恶寒。 第4章 你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油腻男看到乔安走过来，连忙站起来，伸出他肥厚的手跟乔安握手。 　　“你好你好，你就是乔安吧？我就是你父亲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鄙姓王，全名王福全。” 　　还没等乔安回答，他又接着说：“你真的跟照片上看起来一模一样，不，不，不，是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乔安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淡淡地说：“是的，我是乔安。王先生，你好。” 　　等乔安说完，油腻男还握着乔安的手不放，手指还有意无意地在乔安手背上摩挲。乔安强忍住心中的恶心，用力地将手抽出来。 　　这时服务生正好拿着菜单走过来，油腻男终于舍得放开乔安的手，拉开座椅，请她坐下。 　　“乔小姐，你看看想吃点什么，尽管点” 　　“嗯，不用了，我没有什么胃口”，说完转过头温和地对服务员说：“麻烦给我一杯温水就好。” 　　“乔小姐，你不要客气，这家有很多高档食材的，平时你应该很少吃到，今天尽管点。”油腻男一口大嗓门喊道，乔安看着身边有意无意撇过来的视线，感到十分尴尬。 　　油腻男一来是因为很满意乔安的长相，二来是以为乔安只是和他客气一下，想给他留个好印象，所以十分热情地招呼她。 　　乔安朝他摇了摇头：“不用客气了王先生，我来给你说几句话就回去，不必破费了。” 　　听到乔安说的话，油腻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边挥手叫服务生先下去，一边对她说：“好的好的，看来乔小姐是个爽快人，那咱们先聊清楚再吃饭也不迟。之前我倒是和你父亲已经说好了，现在既然碰面，那我就再把我的要求再给你说一遍。” 　　原本乔安是想给对方说明她无意相亲就走的，现在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想知道到底她父亲是把她卖了个什么条件，于是她并没有打断这位王先生，听着他继续说：“你的身体情况我已经听你父亲说了，虽然你是残疾，但是我并不介意，我这个人不是这么肤浅的，看一个人主要是看内在，所以，你放心，我并不嫌弃你。” 　　说完他看了看乔安的反应，结果并没有他预料的感恩戴德，顿时脸色就有点不快。 　　“但是我前妻死的早，我这个人生意做得大，平时忙得很，所以一直没有再找。现在呢，既然你父亲找到我，极力推荐你，我们也可以试试。但是我有个要求，就是我们要尽快结婚，结婚以后马上就要小孩。” 　　“你放心，结婚以后不需要你去工作，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就行了。等生了小孩，给我在家把孩子带好就行，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不会少了你的。” 　　…… 　　油腻男一口气噼里啪啦说完他的要求，看到乔安一言不发，还以为她对条件不满意，咬咬牙接着说：“要是你生的是儿子，我再送你一套房子……你父亲那边我答应给他的订单也只会多不会少。这样可以了吧？”说完，就准备伸手过来拉乔安放在桌上的手。 　　乔安坐在油腻男对面，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地说出这些，只觉得可笑。 　　她快速地收回自己的手，坦诚布公地对油腻男说：“王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我父亲是达成了什么条件，但是那些条件都是在我不知情地情况下你们自己商量的，并且现在知道了我也不会同意。” 　　“我今天过来原本就是想告诉你，我无意和你相亲，你和我父亲的利益纠葛也不要牵扯上我。”乔安说完便想起身准备离开。 　　油腻男听乔安说完这些话，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放在桌上的拳头都握紧了。 　　或许是他觉得板上钉钉的事情黄了，让他觉得不快，又或许他觉得乔安这么一个瘸子没有看上他，让他极度膨胀的自尊心受损。他顿时样子看上去十分激动，刚刚费力维持的形象也顾不上了。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恼羞成怒地说：“你一个瘸子，你父亲求着和我做生意，非把你推销给我，现在我不嫌弃你，你反倒开始拿乔了。这么着，是嫌我开的条件不够，你还想卖个更好的价钱吗？” 　　他拔高的大嗓门引得周围顾客频频往这边侧目，还有些胆子大的直接指着乔安的腿在窃窃私语。 　　乔安的脸色顿时一僵。 　　同样在这间西餐厅，纪言刚刚参加完同事们给他准备的迎新聚餐，从二楼下来，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本来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但是当他的目光在看到座位上那个眉目温婉的女子时，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好似闪过了一束光。 　　他脚步微轻微一顿，思索了片刻，继而给同事们打了招呼，调转方向朝这边走来。 　　乔安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男人，不卑不亢地开口道：“王先生，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感到不快，我很抱歉。但是请你说话尊重一下别人，也尊重一下你自己。你和我父亲有什么利益纠葛，不要以我来作筹码，我父亲无权为我做任何决定。” 　　听完她的话，男人站起来大力推开椅子，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闹了这一场，周围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瞟，乔安也没有没有心思在这里吃晚饭，她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西餐厅的灯光不是特别明亮，乔安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她刚走了没两步，察觉有道黑影拢在自己面前，她以为是要过路的顾客，便微微错身，谁知看她错开身，面前的人并没有移动。 　　乔安疑惑地抬起头，目光慢慢抬上去，然后毫无准备地就看到了那双如墨的眼眸。头顶的微黄的灯光映在纪言的眼眸里，深深浅浅，如影晃动，乔安觉得那里面仿佛装满了星辰大海。 第5章 要不要去吃宵夜 　　“纪先生？”乔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纪言，开口喊到。 　　“嗯。”纪言低低地应了一声。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乔安觉得纪言好像是靠着她耳边说话一样，她觉得耳朵痒痒的。 　　“要回去了？”纪言声线低醇地开口问她。 　　乔安不知道纪言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老实地答道：“是的，现在准备回家。” 　　“嗯，那我送你，走吧。”他说完不等乔安作答，就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乔安稍愣，站在原地，等纪言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连忙急步往前。走在前方的纪言微微回头看了一眼，便放缓了步子等她跟上。 　　纪言的车就停在餐厅门口的停车位上，纪言走到车旁，伸手拉开副驾驶车门。 　　虽然知道纪言可能是看在她是洛一班主任的份上，也有可能是看她腿脚不便，好意相送，但乔安还是尽可能地不想麻烦别人。 　　所以她在车前顿了一会，还是开口道：“不用麻烦了，我家离这里不远，我搭公交车回去就可以了。” 　　“不远的话更没关系了，上车吧。”说完，他长腿一迈，率先走到驾驶座开门坐进去。 　　见状，乔安也不好再推辞。她慢慢地走到门边，先坐了半个身子进去，用左手撑在座位上稳住身子，然后再用手托着右腿，慢慢放进来。 　　身旁的纪言看着乔安的动作，目光沉沉。他极有耐性地在旁边看着她慢慢坐好，才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一路上，车内很安静，纪言只是在刚上车的时候问了乔安的住址，便没有再说话了。纪言不说话，乔安也找不到话说，乔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地向后掠过。 　　可能是察觉到车内的气氛太过沉寂，纪言伸手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就听见音箱里传出一阵悠然的音乐。 　　乔安听见音乐响起轻轻地扭过头去看纪言。窗外亮黄的灯光从他脸上晃过，他俊朗的五官忽明忽暗，乔安不禁看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心里不禁在想‘竟然还真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 　　纪言察觉到乔安的视线长时间定在他的脸上，不禁轻轻地闷笑了一声。 　　乔安顿时羞窘的扭过头，欲盖弥彰地把头扭向窗外。乔安觉得不会再有比刚刚那种情况还要尴尬的时候了，这么花痴地偷看别人被抓包。但是她还是太单纯了，因为更尴尬的事情马上就要来了。 　　在音乐播完车厢内恢复寂静地那个时刻，乔安的肚子响了…… 　　“咕咕……咕……” 　　听到自己的肚子叫得这么大声，乔安忽地脸红，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立马抱紧手袋捂住肚子，生怕它又叫起来。 　　这会，纪言也忍不住了，车厢里响起纪言低沉地笑声，乔安低着头余光偷偷地看他，他嘴角一抹若有似无地笑，微微挑起眉问：“晚饭没吃？” 　　乔安脸红红地道：“嗯。” 　　刚刚那场油腻的相亲宴，乔安差点连水都喝不下，更不要说是吃饭了。之前原本准备回家凑合炒碗饭吃的，谁知道还没到家，肚子就开始唱空城计了。 　　“那要不要去吃宵夜？”正好路口遇到红绿灯，纪言停下车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不也刚刚从餐厅出来吗？你也没吃饱啊？” 　　“嗯，刚刚和同事吃饭都顾着聊天去了，没怎么吃。”说完，纪言在路口把车子掉了个头，朝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这次，乔安难得的没有拒绝，她想说正好欠着纪言的车费，既然他不收的话，自己就请他吃宵夜好了。 　　车子开了没一会，他们就在一条美食街停了下来。纪言带乔安去了一家粤式茶餐厅，这家店在Ｚ市很出名，乔安曾经听同事们说过几次。 　　可能是因为刚过饭点没多久，晚市也还没开始，所以人不是特别多。服务生过来将他们引到一个靠窗的双人座位上。 　　服务生过来把菜单递给他们，乔安拿着菜单，望着纪言，语气诚恳地说：“今天该我请你吃饭，上次你都没收我车费，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闻言，纪言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点完餐后，服务生给他们上好餐具和茶水就先下去了。 　　这时乔安放在包里的手机又响了，从刚刚走出餐厅到现在，她父亲就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她都能够想象到她父亲暴跳如雷的样子。乔安实在是被搅得心烦，索性把手机给关机了。 　　纪言看着她的眉头紧皱的样子，似有话想要说。但最终还是觉得关系没到那份上，有些话说了不合适。 　　乔安把手机放回包里以后，顺手就要拿起桌上的水壶添点热水，谁知道另一只手比她更快地碰到水壶，乔安的手就顺势就搭在了那只手的手背上，顿时一阵温热的感觉传来，乔安一惊连忙把手收回。 　　纪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抬起水壶给她添了热水。乔安不自觉地搓了搓自己冰凉的双手，软声道谢。 　　吃饭途中，纪言接了几个电话，乔安听到他和对方说的都是一些她没有怎么听过的医学名词，待纪言挂断电话后，不禁好奇地问他：“纪先生，你是医生吗？” 　　纪言看着她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拿起茶杯抿了口茶，轻轻颔首：“嗯，是的。” 　　“哇，那真的是很厉害了，学医很难的，我小的时候的愿望也是当医生，只不过后来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乔安说完还轻轻瘪了瘪嘴。 　　“你现在当老师也很好，尤其是当洛一的老师。”乔安看着纪言一本正经地说这句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有点发痒的鼻尖。 　　吃完宵夜，乔安去前台结账，收银员给她说纪言已经买过单了，乔安连忙转身望向身后的男人：“刚刚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之前车费就欠着你的，你怎么又把单给买了呀？” 　　纪言静静地俯望着她，眸色加深，凝视了她一会，语气沉沉地说：“不急，先欠着，以后再让你还。” 第6章 你有男朋友吗 　　相对于北方冬天的干冷，南方虽不至于零下几十度，但是却有一股浸入骨头的湿冷。 　　走出餐厅，气温骤降，连吸进胸腔的口气都是凉飕飕的，感觉凉意是从心底处蔓延开，一丝一丝地扩散。 　　乔安原本是想自己坐车回去的，刚想表达一下纪言请她吃宵夜的谢意，顺便告诉自己去搭公交车就好，就看到纪言很自然地走到副驾驶给她拉开车门，她也就没有开口了。 　　刚上车，乔安又闻到车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一种很恬淡舒适的淡香，不是那种浓烈的好似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香气若有似无，让人心境有种莫名的安宁感觉，就好像纪言这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上车后，乔安想到刚刚纪言说他是外科医生的话，忍不住去看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大约是车里的空调有些热，他刚刚把外套脱了，毛衫的袖口卷到小臂处，看上去慵懒随意。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她在心里不禁感叹，这果然一看就是艺术家的手啊。 　　纪言好似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等遇到红绿灯的时候，从中控台上拿起一瓶没喝过的矿泉水问她“喝水吗？” 　　乔安弯唇笑了笑，从纪言手里接过，扭开瓶盖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开口道：“纪先生，你说你是医生，是看什么科的呀？” 　　“心脏外科。” 　　“哦，就是专门做心脏手术的吗？” 　　纪言轻轻地笑了一声：“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乔安听着纪言淡淡的笑声，感觉好像有只小猫在自己的心中挠痒痒。她目光忍不住又转过去看纪言的手，正好到了街口的红绿灯，纪言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拍打方向盘，乔安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个手控…… 　　“还满意吗？”察觉到她的目光，纪言勾了一下唇角，微微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她。 　　“啊？”愣了一秒的乔安意识到他在问什么，立马羞窘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个位置正好在迎宾大道上，因为快要过年，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枝上都挂满了各色彩灯和大红灯笼，那璀璨的灯光印在乔安娇小的脸上，看得纪言一阵心动。乔安的模样很秀气精致，细细的眉毛，圆圆的的眼睛，加上皮肤很白，看上去是个很有灵气的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温婉舒心的感觉。 　　纪言看着眼前害羞得连耳朵都红了的乔安，心情颇为愉悦地说：“逗你的，不用不好意思。” 　　乔安没说话，缓了几秒钟，好不容易等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一点，结果又听见纪言说：“没关系，你可以转过头来随便看。” 　　…… 　　乔安觉得她这个语文老师和外表清冷的纪言说起话来，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乔安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话音刚落，后面响起了喇叭催促声，他挂档起步，车子又行驶起来。 　　好在纪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一边扭开车载音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洛一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乔安轻轻呼了一口气，想了一下，开口说：“洛一在学校表现很好，各科老师的很喜欢他，而且成绩也很不错。” 　　纪言听完以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 　　就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乔安住的小区地势比较偏，过了那段繁华的道路后，车辆就明显减少了，一路上连红绿灯都没有遇到几个，很快就到了乔安小区门口。 　　乔安这个房子是租的，是个老旧小区，离她的上班的学校也比较远，而且还是老式楼梯房。 　　乔安腿脚不方便，之前问了一下电梯房的价格，发觉价格不在她的经济范围内，还好这个房子的房租低，再加上房东是个很慈祥的老奶奶，所以乔安也就一直住在这里。 　　车子缓缓停下，乔安道了谢，手刚刚拉住门把手准备开门下车，就听到纪言一边把车子熄火，一边似笑非笑地问她：“乔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乔安一愣，扭过头去看他：“啊？男……男朋友？” 　　“嗯” 　　“呃，没……没有。” 　　说完，她听见纪言淡淡地“嗯”了一声，车窗外的暖黄的路灯照在纪言身上，看起来比比以往清冷的模样温和了许多。 　　纪言的目光看起来好像饱含深意，眼角微扬，似乎好像是淡淡笑了一下，她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她准备下车，又听见纪言在她身后说：“我也没有女朋友。” 　　……乔安彻底凌乱了，他这什么意思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脚步微顿，再次回身看着纪言：“嗯，那还真是挺巧的。” 　　“嗯，是挺巧的”说完，他然后拿起放在中控台的手机递给她：“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 　　“嗯，方便的……” 　　乔安点点头，随即给纪言报了串数字。 　　她看着纪言把手机号存进手机，然后隔了一会，她的手机就响了。 　　纪言扬了扬手机的手机说：“我给你打过去去了，你存一下。” 　　乔安把手伸进衣兜，握了握手机，声音软软地回他：“好的。” 　　乔安下了车后，站在窗边给纪言道谢，纪言看着眼前娇小的姑娘一副害羞紧张的样子，体内潜伏的腹黑因子被激发。 　　他弯着嘴唇笑了笑，看上去温和无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乔安看。 　　“你要怎么感谢我？不请我上去坐坐喝杯茶吗？” 　　乔安被他问得一愣，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可是我那里没有什么好茶叶的，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就上去坐坐喝杯茶吧，你大老远送我回来，还请我吃宵夜。” 　　“这么晚了你真让我上去？”纪言朝似笑非笑地看着乔安。 　　“啊？啊……什么意思啊，我……” 　　乔安瞪圆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刚明明不是你说要上去喝茶的吗？ 　　乔安的双手在胸前不自觉地扭成一团，纪言颇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乔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跟你开玩笑呢，今天有些晚了，下次请我喝茶吧，或者请我吃饭也行。” 　　说完还保持着刚刚那个笑容，轻轻地朝她点了点头：“赶紧上去吧，上楼注意安全。” 　　纪言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磁性，乔安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仅是手控还是个声控！ 　　乔安站在车窗前愣怔地看着他，根本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一方面觉得纪言对她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一方面又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小区门口，她默默地地看着黑色奥迪车缓缓离开，直到——拐过街角，车轮带起路边一片片落叶，卷起又落下。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感觉这么多年平静无波的心正慢慢发生着变化。 第7章 心动 　　乔安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但是关掉灯以后，却毫无睡意，脑中混乱无比。一时又想到今天把相亲的时候搞黄了，不知道父亲还要来怎么骚扰她。一时又想到纪言低沉的笑声和那双如墨的眼睛。 　　辗转反侧许久，好不容易睡意渐渐涌上来，却听到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乔安蒙着头准备继续睡，结果提示音又‘滴滴’响了好几声，这样一来，刚酝酿起的睡意彻底跑没了。 　　乔安放弃挣扎地拿起手机一看，是好友夏晴发来的微信语音，接连好几条。 　　夏晴是乔安老家的邻居，也是乔安唯一一个可以说上真心话的好朋友。 　　夏晴家就在乔安外婆家的对面，外婆乡下那边都不是高楼大厦，全是那种带院子的平房。 　　乔安那时候刚到外婆家，她右腿残疾，母亲去世，父亲重组家庭，对她不闻不问，她整个人都是颓败厌世的状态。但是好在有夏晴在她身边鼓励她，陪伴她，在她那段灰暗的时光带给了她很多快乐。 　　乔安点开夏晴的语音，夏晴疲惫的声音顿时从手机里传出来。 　　“安安，你睡了没有啊？我刚刚才下班，好累啊，我要累死了。” 　　“当医生真的是太累了，这真的是最累的职业，没有之一。”听着夏晴夸张的语气，再联想到她浮夸的表情，乔安一阵轻笑。 　　“但是我们科室最近来了一个超级帅的主任，真的颜值超级超级高，而且人还特别年轻，他不仅人长得帅，就连名字都特别好听，他名……”。 　　乔安刚听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听完，下一秒夏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安安，你睡觉了吗？” 　　“还没呢，正在听你的微信。” 　　“那你怎么不回复我呀？” 　　“你也要给我时间回复呀，我都还没听完呢，你电话就打过来了。”乔安无语。 　　“……”夏晴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因为遇到大帅哥太激动了嘛，给你分享一下我的快乐。” 　　“谢谢，这种快乐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受吧。” 　　“安安，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他那种盛世美颜，你等我把照片发给你看，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等一下啊，我现在发过去。” 　　因为同一个姿势打电话太久不太舒服，挂断电话后，乔安从床上坐起来，拉了个靠枕靠在床头。 　　‘滴滴滴’又是收到接连好几条微信提示。 　　乔安打开微信，全部夏晴给她发的照片，足有六七张，她漫不经心地点开照片，然后，就愣住了。 　　这——不是纪言吗？！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或站着，或坐着，照片都是偷拍的，虽然拍的不是特别清楚，却掩盖不了这个男人一身风华。 　　乔安像着了魔一样把这几张照片来来回回放大看了好几遍，直到夏晴的微信又发了过来：“哈哈，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我没有夸张吧？” 　　手机忽然震动吓的乔安手一抖，她连忙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嗯，确实很帅。” 　　夏晴是真没有料到乔安会这样回答，因为之前她也是经常犯花痴地和乔安说过别的男人，但是乔安都是淡淡地没有什么反应，完全不配合她。 　　夏晴顿时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立马给乔安拨了个电话；“哈哈哈，安安，你有点反常哦，是不是已经彻底被我们纪主任给迷住啦。” 　　乔安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见夏晴说：“要是你请我吃饭的话呢，我可以偷偷带你去看他。” 　　乔安闻声偷笑：“可是我认识他，看来你是吃不到我这顿饭了。” 　　电话那边的夏晴闻言惊得从床上跳起来，把脸上的面膜都吓掉了。“什么！你竟然认识我们学校的高岭之花，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背着我认识帅哥，赶快从实招来。” 　　夏晴在电话那边激动得都要破音了，乔安稍稍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一些，然后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才慢悠悠地说道：“呃，他是我班上学生的家长。” 　　“卧槽，学生家长！高岭之花竟然结婚了？天啦，我不活了，为什么优秀的男人都名草有主了，呜呜呜呜……” 　　乔安为了避免她继续浮夸的表演，当即给她说道：“你还是可以继续活的，他只是我班上学生的舅舅。” 　　“乔安安，我要打死你，下次你说话能一句说完吗？”听到夏晴在电话那边暴跳如雷，乔安一阵偷笑。 　　乔安突然想到夏晴刚刚说的话，问她：“你为什么说纪先生是高岭之花啊？” 　　夏晴瞬间八卦的心又被她勾起：“因为我们纪主任真的很高冷啊，你不知道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对他热情得不得了，但是他对谁都是雷打不动的冰山脸，把来献殷情的各路仙女都拒之门外。” 　　“嗯，这样子的吗？但是我觉得他这个人没有你说的这个冷酷啊，他还请我吃……”“啊？请你吃什么？有状况啊你，乔安安～” 　　忽然电话那边的夏晴语气一转，正儿八经地说道：“安安，我感觉你对你口中的这位学生家长的态度有点不一样哦。” 　　“没有……” 　　“没有？可是你现在的反应不像真的没有，平时我给你说帅哥，你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样多问两句就是有兴趣了吗？你太夸张了晴晴”乔安扶额道。 　　“可是别人你连多问两句都不会啊。”夏晴在电话那头喃喃地说。 　　乔安默默地思忖了一会，好像她真的是这样的，平时她对谁都轻声细语，笑容和煦，但是又对谁都是没有任何好奇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也是这么多年，她只有夏晴这一个朋友的原因。 　　又缓了两秒钟，夏晴问她：“安安，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可能的话，要不好好找个男朋友？” 　　“不要。”乔安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子吗？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应该好好找个人来照顾你。”夏晴想到这么多年身边的同学和朋友都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而乔安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承受了那么多苦楚，不禁为她难过。 　　乔安脸上的笑容不觉收了起来，然后语气淡淡地说：“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所以，我不想找男朋友，就这样吧，习惯就好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直用这句话告诫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心动，告诉自己不能成为别人的负担。 　　她不是一个对感情迟钝的人，不是没有感觉到纪言对她的试探。 　　相反，在经历过生活中这么多的艰难困苦和人情冷暖之后，别人对她的爱憎她总是能更敏感地第一时间感觉到。 第8章 母亲忌日 　　隔天是周末，清晨天还没有大亮，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望向窗外一片灰蒙蒙的。 　　乔安早上起床后站在卫生间洗漱台前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昨晚她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恍惚间一会梦到小时候的自己，一会又梦到那个眼睛如墨一般的男人。 　　导致她今天早上起床到现在眼皮就一直跳，弄得她更加心神不安。 　　今天是乔安母亲的忌日，也是母亲离开她的第四个年头，上次她眼皮这样跳的时候，还是四年前的今天。 　　想起那场惨烈的车祸，乔安顿时觉得不寒而栗。往事不堪回首，不知道怎地她今天老是想到这些。 　　昨晚和夏晴的一番对话，让她清醒了些。她不禁问自己，谁愿意找一个腿瘸的人做女朋友呢？更何况她还有年迈的外婆要赡养，还有一个势利眼的父亲，像她这种有着复杂家庭关系的人，任何男人都避之不及吧，更何况是纪言那样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 　　她仿佛认命般，在镜子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洗漱完，随便下了一碗面吃，就早早地收拾好出门了。 　　乔安打着雨伞，步履蹒跚地往公交站台走。 　　墓园在郊区，乘车时间会比较久，乔安昨晚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将会有一场大暴雨，所以她早早地就出门。 　　乔安在公交车上最后一排看到个座位，但是因为位置太靠里面了，坐进去需要经过两个人，乔安想想就觉得麻烦，所以只好作罢。 　　她站在后门的位置，拉着手扶杆，身体随着颠簸的公交车左右摇晃，她的心情也莫名的低落。 　　到了后半段终于有乘客陆陆续续下车，她慢慢移过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揉了揉承重过久的左腿。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树木，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思亲园站到了，请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浑浑噩噩间，乔安终于听到播报到站的声音。 　　乔安回过神来，提起包下了车。 　　这会雨已经越下越大，即使打着伞也还是有雨滴随风飘到身上。她随意地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径直走入墓园。 　　因为不是扫墓的时侯，墓园里空荡荡的，整个墓园里一丝人声都没有，乔安在墓园门口买了一束百合花，拖着右腿一步步爬上墓园的阶梯。 　　她左脚先迈上阶梯，再用右手托住右脚上来，鞋底踏在石阶上的声响，尤为清晰。 　　阶梯上的水也因为她笨拙地动作溅到裤管上。 　　“呼……”终于爬完长长的阶梯，乔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她拢了拢外套，走到一座墓碑前，弯腰将花放在了墓碑一侧，然后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墓碑画像上笑颜如花的女人。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眼尾泛红，不想母亲看到她哭泣的样子，她仰起头，眨了眨眼睛，但还是控制不住水珠从脸上滑下，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 　　“妈……” 　　乔安声音哽咽地喊道。 　　也许是这落雨萧瑟的天气，让人越发脆弱和多愁善感，也许是那场车祸也是在这么一个雨天发生，那场已经被乔安压在心底刻意遗忘的惨烈车祸又慢慢地浮现在脑海里面。 　　追溯起这场车祸的根源，可以说罪魁祸首就是乔安的父亲。 　　那是乔安大二的时候，父亲在公司的职位越来越高，家里的经济环境也越好越好。这原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乔安发觉原本恩爱的父母开始越来越频繁的争吵。 　　起初乔安以为过段时间就会好了，谁知道不仅没有好转，还越演越烈——父亲竟然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不仅如此，等母亲察觉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父亲就是为了那个女人要逼迫母亲离婚。 　　在一个下雨天，他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同坐在一辆车上的时候，父母再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拉扯间，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而这件事情的最大的犯错者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如此，他还在母亲去世不足百日就和那个女人结婚，就因为那个女人即将生产，他要给她一个名分…… 　　至始至终，她的父亲都没有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而她温柔善良的母亲却在他父亲的背叛中悲惨地死去。 　　往日温馨的堡垒轰然倒塌，她自己成了这幅弱不经风，不堪一击的摸样。 　　突然天边想起一声惊雷，惊得沉浸在回忆中的乔安浑身一震。 　　她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陡然变色的天空，看来一场暴雨不可避免。她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地和母亲告别，转身往回路走。 　　这时乔安的身上已经差不多半湿了，她步履蹒跚地走到公交站台，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班车过来。 　　说实话，班车这么久不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时门卫的大爷远远地朝她喊到：“姑娘过来这边躲躲雨吧，前面大雨路况湿滑，有好几辆车子撞了，你估计够得等了。” 　　她心情顿时更为郁闷，谢过大爷以后，乔安走到值班室里面，值班室里开着一个小暖炉，顿时把乔安身上的寒气吹走不少。 　　“姑娘，你怎么大下雨天一个人来扫墓啊，我看你腿脚也不是很方便，应该找个家里人和你一起过来啊。”大爷说完，用一次性杯子给乔安倒了一杯热茶。 　　乔安立马弯腰接过，温热的水杯窝在手里，她感觉人终于缓和过来了。 　　她对着大爷温和地笑了笑：“我家没有什么人。” 　　大爷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接话，从桌子下拿出张小凳子给乔安坐，乔安坐在椅子上一边烤火，一边和大爷唠嗑。 　　过了好一会，终于看到班车开过来，谢过大爷后，乔安急忙往车站走，生怕走慢了又错过这班车。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户，乔安把雨伞挨着脚边放好，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片刻后，她拿出早上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随便吃了点垫垫肚子。 　　公交车摇摇晃晃，暖暖的空调风吹得她昏昏欲睡，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差点坐过站。 　　等她下车的时候，雨伞感觉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呼啸的狂风吹得道路两旁的树枝噼啪作响。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个雨一时半会应该停不了，她在站台犹豫了一分钟，还是打着伞冲进了雨中。 　　路上坑坑洼洼的全是积水，她走得分外地费力。 第9章 好疼 　　咬着牙关坚持走到了家楼下，这时乔安身上已经快要湿透了，湿答答的衣服紧贴着皮肤，那种冰凉仿佛已经浸入了骨子里。 　　忽然又是一阵冷风吹来，乔安这个位置正好是风口，吹得她身上一阵一阵地鸡皮疙瘩。 　　刚刚在回程的公交上，右腿受伤的位置就开始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过了这一会不仅没有好转，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乔安望着眼前那三层楼梯，深深的无力感顿时要把她侵蚀。 　　“哎……”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她颤悠悠地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又是她那个好像阴魂不散一般缠着她的父亲。 　　虽然这样想很不礼貌，但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个人的名字，实在是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她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断，扔回包里，可能是因为状态不好，失了准头，手机竟然从包边滑过，径直掉到地上。 　　看着摔在地上屏幕已经破损的手机，她一下子就崩溃了。成年人的崩溃也许真的就是在一瞬之间。 　　她蹲在地上号啕大哭，疯狂的雨滴敲打在伞面上都几乎盖不住她的哭声。她好像要用力把这些年的心酸苦楚都要释放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从这种情绪里缓和过来，哭声渐渐低下来。她抽泣着用袖子擦干满脸的泪水，捡起掉落地上的手机，撑着膝盖慢慢站起。 　　宣泄过后，该做的事情还是一样不会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撑着酸痛的右腿，认命地开始爬楼，到了后面，可以说乔安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她既盼望有人路过，可以帮帮她，又盼望千万不要有人路过，不要有人看到她这幅落魄的样子。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她连拿钥匙的手都是颤抖的，她紧紧咬着牙关忍受着这一阵阵的痛感，额头上渗出薄薄的冷汗，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钥匙几度都插不进孔里面去。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身上的雨水一滴滴地地在干净的地板上，形成一滩滩水渍。乔安顾不得这么多，立马朝沙发扑过去，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她难受得着整个人蜷缩起来，窗外的大风夹杂着雨点‘啪啪啪’地拍打着窗户，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怪物一直在外面怒吼，想要将她吞噬，每一秒都那么难熬。 　　好疼……真的好疼…… 　　乔安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忍忍就过了，但是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这几年，在她上班有了独立经济来源之后，也陆陆续续看过几个医生，但是因为之前那场车祸，母亲离世，父亲却只顾着外面那个即将生产的女人，乔安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所以她不仅残疾了，还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 　　所有医生都告诉她，她的腿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现在也只能给她开些止痛药物进行缓解，但是上个月药吃完了以后，她还没来得及去买。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往往疼痛过一会就缓解了，但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如此凶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乔安终于感到身上那阵疼痛缓和一点，终于有力气慢慢坐起来去摸索包里的手机。 　　她拿出手机，第一时间想给夏晴打电话，但是看了一眼时钟。 　　夏晴实习的医院和她这里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距离那么远，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雨，而且她现在在医院实习，也不好随意请假…… 　　乔安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像谁寻求帮助。 　　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屏幕灯光慢慢暗下去，直至黑屏。 　　突然，电话响了。 　　乔安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那两个字，心脏一下子收紧了，就好像快要停止跳动地心又又活了过来，就仿佛是落入水中的人抓到唯一的一根浮萍。 　　她连忙接起电话，对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她声音颤抖地说道：“纪……纪先生，你在上班吗？” 　　听到乔安虚弱的声音，纪言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道：“没有，我今天休息，你怎么了？” 　　乔安终于忍受不住，哽咽着说：“那能麻烦你过来我家一趟吗？我的腿突然好痛好痛……” 　　等电话这头的乔安说完，纪言已经拿上车钥匙出了门口，他一边按电梯一边说：“把你家的单元号和楼层发给我，我马上过来。” 　　“嗯，好。”乔安虚弱地答道。 　　学生联络簿上是有家庭住址的，洛一母亲在去外地之前已经把地址改到了纪言这里，乔安算了一下时间，纪言要是从他家那边过来，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 　　然而二十分钟以后，一向自持冷静的纪言在门外把门拍得啪啪作响。乔安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拖着几乎已经麻木的右腿将门打开。 　　这一系列的动作仿佛抽干了她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打开房门后乔安突然向后瘫软过去，闭上眼睛之前只看见纪言惊慌失措的脸。 　　乔安昏昏沉沉之间，感觉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她动了动唇，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纪言用力搂紧了怀里的人，看着她极度苍白的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水，是泪水，还是雨水。纪言的心脏好似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揪紧，倏地一疼。 　　他嗓音低哑：“别害怕，没事的，我送你去医院。” 　　一瞬后，她觉得自己被纪言抱了起来，她被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纪言抱着她快速地冲到停车场，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放在座位上，又快步走回驾驶座，开门，发动，一气呵成。 　　突然，他想到什么，扭过身去，从后座上拿了一张毯子盖在乔安腿上。这是纪言姐姐给洛一准备的毛毯，她怕小家伙在车上睡着会着凉。 　　之前纪言看到这场巨大图案的卡通毛毯时还十分嫌弃，现在却又感到很庆幸。 　　他把暖气开到很大，然后调整好角度对着乔安的腿吹。 　　这种天气腿疾发作的时候，腿部尤其需要保暖，这点常识，作为一个医生他还是很清楚的。 第10章 睡不着吗 　　这时乔安的腿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痛了，她缓过神来，看着头发上沾满雨水的纪言说：“真的很不好意思纪先生，麻烦你老远跑一趟。” 　　纪言给她理了理腿上的毯子，“别这么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完，又抬手拿起放在置物台上的保温杯递给她，“喝点温水缓一缓。” 　　乔安看着手上深黑色的保温杯，低着头问他：“我可以直接喝吗？” 　　“嗯，当然。” 　　乔安扭开杯子喝了几口，缓缓流入喉间的温水让她心仿佛定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到医院急诊科，也没见纪言挂号，就把乔安抱近诊室，这会乔安的腿没有刚刚那么痛，她后知后觉地觉得这样子不太好，轻轻推了一下纪言的胸膛，示意想要下来自己走。 　　“别动。”纪言声音沉沉地说。 　　纪言刚把乔安放在椅子坐好，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林继成推门进来。他看到站在房间里的纪言，吃了一惊“诶？纪言，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说完又转过头瞟了一眼坐在在椅子上的乔安。 　　“这是……”林继成说完又看向纪言。 　　“这是乔安，我给你说过的。”纪言看向乔安，语气温和地说：“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医院的骨科权威，让他给你看看怎么回事。” 　　林继成是纪言多年的好友，他正准备再调侃纪言几句，就听见纪言语气严肃地说：“她之前出车祸伤到腿，刚刚疼得差点晕过去。” 　　听到纪言这么说，他立马严肃起来，对乔安说：“你躺到旁边床上去，我给你检查一下。” 　　乔安迟疑了一下，微微抬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纪言。纪言察觉到她的视线，停顿了一秒说：“我先去买点吃的，你给她检查。” 　　说完，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乔安的肩膀，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像是想要安抚乔安紧张的情绪。 　　林继成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两人的互动，要知道纪言在他这里一直是铁树的最佳代表人物，医院里那么多姑娘主动示好，他都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是现在的纪言给他一种百年铁树将要开花的感觉。 　　等纪言出去后，林继成看着一脸局促的乔安，微笑着开口道：“乔小姐，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检查了吗？” 　　乔安红着脸站起来往旁边走去，林继成看着她走路的姿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静静地没说话，等到给乔安做了初步的检查，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说：“乔小姐，从刚刚初步检查来看，你之前车祸后复原不是很好，……但是你不要紧张，现在具体的要等到明天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再说。”说完给她开了Ｘ线检查和核磁共振单。 　　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他给乔安开一点外用的膏药和止痛药，再叫她今晚留院观察一晚。 　　听到要留院观察，乔安觉得没有很大必要。她想拿点止痛药就先回去，明天再来拿检查结果。 　　一是觉得医院环境住不习惯，其二也是不想多花一晚住院开销。 　　“我们回去吧，先开点止痛药就好了，我今晚是因为之前止痛药吃完了，才会这样子的。”等纪言回来以后她和他商量。 　　“你经常这样痛吗？” 　　纪言的问题跳跃太快了，她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也还好，有时候变天会痛，但是很少像今天痛得这么厉害的。” 　　纪言看着她苍白削瘦的脸庞，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纪言先把刚刚在食堂买的快餐拿给她。 　　“先吃点，吃完以后我再带你去做检查。” 　　做完检查后，乔安在包里翻了一下，从里面拿出钱包，想要把检查费还给纪言。 　　纪言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跟她说：“先欠着吧。” 　　“那可不行，之前车费也还欠着，还有刚刚拿药的费用也是你给的。” 　　“没事，到时候在一起算。” 　　乔安想了一会：“那好吧，那就到时候跟向你借的治疗费一起算吧。” 　　最后，在纪言的强烈坚持下还是留在医院观察一晚。 　　等到进了房间，乔安才发现纪言安排的是一间环境很好的VIP病房，里面甚至有全套的家具，看上去不像在医院，更像是在酒店开了间房。乔安觉得医院人多嘈杂休息不好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折腾了一整天的乔安已经精疲力尽了，纪言扶着她坐到床上，乔安看纪言弯腰准备给她脱鞋，她吓得连忙把脚往后缩了缩。 　　纪言用了点力握紧她的脚腕，抬头看了她一眼，乔安觉得被他紧紧握住的地方有点发烫。 　　纪言给她把脚上的鞋脱掉，用双手抬起她的脚慢慢放到床上，乔安只能顺势往后倾倒。 　　她觉得气氛好像有点尴尬，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纪言轻轻地拿起被子盖在她身上。 　　乔安觉得整个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她咬了咬唇，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已经走到沙发上坐下的男人道：“你……还不回去吗？” 　　纪言听到她说话，慢慢走过来俯身看着她：“不回去，我今晚留在这里陪你。” 　　纪言已经把头顶的白织灯关掉了，此时暖黄的床头灯照在他的脸上，让乔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乔安眨了眨眼睛问他：“那洛一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我刚刚出门前已经打电话给我妈了，她现在在我家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那你睡哪里？” 　　“我睡沙发，等下我叫护士拿张被子过来就行了。” 　　“那……”乔安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纪言突然起身走过来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快睡吧，你今天很累了，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又往一旁的沙发走去，可能是不想乔安感觉不自在，纪言走过去以后，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乔安等纪言闭上眼睛才敢转过去偷偷看他，乔安是第一次看到纪言闭着眼睛的样子，平时他的样子看起来比较清冷，现在闭着眼睛，感觉又是她没有见过的一面。 　　乔安觉得……纪言长得真的很好看，现在看着纪言这样静静地在沙发上躺着，她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动，有什么东西想要生长出来，怎么都抑制不住。 　　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纪言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那双如墨的眼睛微微弯起，眼睛里面含着颇有深意的笑。 　　“睡不着？” 　　闻言，乔安立马翻过身，低声说：“睡着了。” 　　身后响起纪言闷闷的笑声。 第11章 去尝试一下好吗？ 　　第二天一早，乔安是在一阵说话声中醒来的。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头顶的灯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乔小姐？” 　　乔安循声望去，见到林继成带着两个助手模样的医生站在她床前，她连忙坐起来打招呼。 　　“林医生，你们好。” 　　打完招呼，她环视了一圈病房内，没有看到纪言的身影，虽然想着纪言可能是上班去了，但是睁眼没有看到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林继成一脸了然的表情看着乔安的小动作，开口说道：“纪言去楼下餐厅给你买早餐了，刚刚来之前我给他打过电话，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话音刚落，纪言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哟，这不，说曹操曹操到。”乔安看着走进来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羞怯，她微微低下头。 　　林继成看着他两之间的气氛，明显一脸八卦的表情，忍不住调侃道：“纪言，你是今早来的早呐，还是昨晚没回去～在这里住的呀？” 　　纪言微微皱眉，幽黑深邃的眼睛带着点警告的意味看着他，吓得林继成一个激灵。 　　这时乔安也偷偷抬起头来看他，察觉到她的目光，纪言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林继成顿时一个白眼，我天，你看这差别待遇。 　　纪言径直朝她走来，把手上的粥放在床头柜上，语气温和地问她：“给你买了粥，要现在吃还是一会吃？” 　　想着还有几位医生在，而且她也很想快点知道检查结果，立马说：“谢谢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再吃，现在不饿。” 　　“嗯，好。”说完他把粥放在一旁，然后走到沙发边拿了个靠枕给乔安垫在身后。 　　做完这些后，纪言侧目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继成，淡淡地说：“检查结果出来了？” 　　林继成：“……”很好，你是终于发现我的存在了吗？ 　　林继成转身从助手手上拿过报告，然后说了一堆的专业名词…… 　　结果就是乔安一句都没有听懂。 　　乔安最怕医生说一堆她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这会让她觉得情况好像很严重，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一脸求救的表情看着纪言，纪言则是一脸警告的表情看着林继成。 　　“咳咳……”感受到纪言泠冽的眼神，林继成清了一下喉咙，“简单的说，从检查结果来看，乔小姐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 　　听到他这么说，乔安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看到的是，身边的纪言也因为这句话松了一口气。 　　“有希望？”纪言沉吟了一会问道。 　　林继成挺了挺背脊，三分自豪四分骄傲地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在我手上，虽然不敢完全打包票，但是总可以比现在的情况好。” 　　林继成看了眼靠坐在床上的人，转过头对纪言说：“上个月医院斥巨资从国外引进了一批高级康复理疗设备，你应该知道吧？” 　　闻言，纪言微微点了点头。 　　“针对乔小姐的这种情况，我打算利用这批新的康复理疗设备，再加上针灸一起，双管齐下。虽然具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不敢肯定，但是总体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总之，我会尽力。” 　　听到林继成这么说，纪言沉吟了一下，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那好，那就拜托你了。” 　　听到纪言这么快回复，乔安愣了一下。 　　“可是……我……我还没有考虑好。”乔安略有些急促地说，刚刚听到林继成说什么进口高级设备，她就知道治疗费用肯定不低，“那治疗费用大概会是多少呢？” 　　随即，林继成给她报了个大概的数字。 　　听到有希望，她固然很高兴，但是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她有她自己的顾虑。除了上班时间不好安排之外，这个治疗方案一听就不是一笔小的数目，长期治疗所需要的资金，她更是想都不敢想，她目前没有办法负担起这么一大笔开销。 　　听到乔安这么说，林继成挑了挑眉，他看了眼乔安，目光又从乔安身上掠过，看向纪言。 　　“那这样吧，你们就再商量一下。”说完，他抬手看了看表，“我等下还有个早会，要先走了，等下你们先回去，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 　　等林继成一行人走了以后，乔安以为纪言会问她点什么，但是纪言只是把床头柜上的粥打开递到她的面前，还细心地把勺子放在她的右手边。 　　“我……”乔安看着面前一脸温和帅气却又带着疲惫的男人，心里既感动又愧疚。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她的事情东奔西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还为了她，找医院最权威的医生给她准备诊疗方案，但是她却拒绝他的好意…… 　　乔安心里觉得又窘迫又愧疚，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只觉得鼻头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 　　“哎……”男人叹息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十分温柔地说：“先起来把粥吃了，剩下的我们一会再商量。” 　　乔安接过纪言递过来的热粥，小口小口地抿着。 　　乔安不知道纪言等会问起来，要怎么跟她说，心里揣着事情，也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垫垫肚子，就把碗放下了。 　　“吃好了？”纪言在沙发上坐着静静地看着她。 　　“嗯。” 　　“那我们走吧。”说完就很自然地过来虚扶着乔安的手臂。 　　在回去的车上，乔安还在组织语言，想想要怎么开口给纪言说。 　　其实刚刚在病房里看到乔安犹豫的样子，纪言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乔安，如果你是担心费用的问题，要不然你看这样子好不好？”正好到了街道拐角，纪言一边看着后视镜转弯，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我现在身上有笔闲钱放在，暂时用不到。这个算我先借给你的，然后你再按照现在的利息算给我就可以了 。” 　　听到他的前半句话，乔安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纪言知道乔安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性格，连乔安想要拒绝的后路都给堵住了。 　　乔安还是有点犹豫地说：“但是我可能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把这笔钱还给你……” 　　“没关系，我不急用，你分期还给我也行”，到了红绿灯路口，纪言转过头去看着乔安，微微扬起嘴角，笑容里面带着鼓励和安抚：“乔安，机会难得，答应我去尝试一下好吗？” 　　说实话，林继成说她的腿还有希望，她不心动是假的，虽然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她总是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谁又不希望可以在阳光下肆意地奔跑呢？ 　　思忖了许久，乔安还是抵不过自己内心的期盼，在纪言灼灼目光地注视下点了点头。 第12章 他…怎么在脱衣服啊 　　为避免夜长梦多，乔安又反悔，纪言趁热打铁地对乔安说：“那既然决定了，等会我就给继成打电话，叫他给你安排一下。” 　　这时，路口的交通指示灯由红变绿，纪言轻踩油门，眼底的光闪烁着，嘴角微微向上弯起。 　　“啊，这么快吗？” 　　“不快了，已经拖了很久了。”纪言目光沉沉地说。 　　听到纪言的话，乔安的眸光暗了暗，沉默了良久像是做好了决定：“嗯，那好吧，那我回去就尽快写张欠条给你。” 　　“欠条就不必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客气，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困难，不是应该互相帮忙的吗？” 　　“朋友？” 　　“嗯？难道不是吗？” 　　“是的，当然是的。”能和这么优秀的男人做朋友应该没有谁会不愿意吧。 　　到了家楼下，纪言：“快回去吧，等继成那边治疗方案出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说完纪言抬手看了手腕上的手表，：“我等下还要上班，时间差不多了，就不送你上去了，你回去以后好好休息。” 　　说完递给乔安啊一袋东西，“这是继成给你开的一些膏药还有止痛药如果这两天还有不舒服的话，就先用一点。” 　　其实乔安这个腿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昨天痛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过了那阵也就好了。 　　乔安手上拿着药袋，站在车窗外和纪言挥了挥手。 　　乔安回家以后，第一时间先去洗了个澡，昨天又是淋雨又是出汗的，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洗完出来又下了碗面吃。 　　吃饱了她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不小心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一阵电话铃声把她吵醒。 　　“喂？”她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安安，你在家吗？我今天会早下班，你要不要来医院找我，我请你吃饭呀？” 　　夏晴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现在又是在实习期，根本没有多少工资，一般都是她过来蹭乔安的饭，今天竟然主动开口要请客？ 　　“请我吃饭？你遇到什么好事了？” 　　“哎呀，没有啦，我就是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今天我爸又给我拨了赞助资金，你到底要不要来找我嘛？” 　　左右晚上没事，自己在家也是随便煮面对付一下，有人请吃饭乔安就乐得答应了。 　　挂完电话以后，看到微信那里有个新消息提示，估计是刚刚睡得太沉，没有看到。 　　乔安点开微信一看，是纪言的添加好友请求。 　　验证信息一如既往地是他简洁的风格。 　　“纪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验证信息刚通过不久，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怕你在睡觉，刚刚没有打电话。” 　　乔安斟酌了一下回复什么，打了几个字都不满意，又删掉了。 　　“我刚刚睡着了……”发了这句话过去以后，她看了看觉得自己这样好像话题终结者，又在后面问了一句：“你呢？” 　　然后她就愣愣地盯着手机等纪言的回复。 　　“我刚给病人做完手术，还有点收尾工作要做。” 　　“哦，哦，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忙吧。”她这句话发出去的同时，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吃晚饭了吗？” 　　“还没，我等下出去找我朋友一起吃。” 　　“嗯，那好，那你自己出门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乔安来来回回看着屏幕上她和纪言的对话，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正在慢慢改变。 　　同一时间，电话那边，纪言的同事敲开办公室的门过来跟他询问病人的情况。纪言低头看了下安静下来的手机，顺手放在了桌上。 　　乔安想了想，在对话框里写到：“我去你们医院找我朋友。” 　　等了一会，看纪言没有回复，她就起来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因为今天是周末，没有上下班高峰期，所以就算乔安中途转了趟公交，也还是算比较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乔安站在医院门口不禁感叹她和这个医院还真的是有缘啊。 　　今天早上才从这里回去，现在又回来，再过段时间开始治疗以后，可能又会频繁地出入，还有……几年前有段时间也是经常过来。 　　后面一声喇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乔安拿出手机看了看，和夏晴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她还没出来。 　　又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乔安正准备打电话去问时，夏晴先给她打过来了。 　　“不好意思啊，安安，我领导临时喊我给他打份报告出来，我这会还在办公室呢，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上来找我吧。” 　　因为刚刚午睡前乔安才煮了碗面，所以现在还不是很饿：“没事，别着急，那我就在花坛这里找个位置坐着等你吧。” 　　“别呀，外面这么冷，你这样我可不好意思，我这里还要一会呢，我把楼层和门牌号发给你，你赶紧上来啊，我先忙去了。” 　　说完还没等乔安吱声，她就急吼吼地把电话挂断了。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乔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微信看了看给她发来的地址。 　　乔安觉得这个医院是本省最富盛名的医院真的是名不虚传，占地面积都要比别的医院大很多，一幢幢崭新气派的高楼，每隔两米就有一个照明灯，就连内部道路两旁的绿化都做得比别人气派…… 　　乔安根据夏晴发来的地址在医院里七拐八拐地，中途还问了两个保安大叔，等她找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 　　她揉了揉走得有些发酸的右腿，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被夏晴骗来医院找她了。 　　她先抬手敲了敲门，随即轻轻把门推开…… 　　然后…… 　　就看到一个身形清隽的男人正在脱衣服，准确地说是在脱身上的白大褂，衣服刚刚垮下来，挂在半肩的位置，看起来分外妖娆。 　　听到有人进来，房间里的男人本能地又把脱到一半的衣服穿了上去。 　　男人站在窗前的位置，办公室里的灯已经关掉了，因为背光的关系，男人的五官更显得深邃立体，一身白大褂更衬得他身形俊朗，风姿卓越。 　　乔安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眼神里面充满了错愕。 　　这……这……怎么是纪言在这里？怎么每次纪言都是出其不意地出现？而且，为什么他正在脱衣服啊？ 　　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纪言也是一愣，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第13章 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你怎么来了？”纪言看着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的乔安，有点诧异地问她。 　　说完他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走过来挂到门边的墙壁钩子上。 　　挂好衣服后，他的手还轻轻地搭在门框上，看起来就像是把乔安轻轻地搂在怀里。 　　“过来之前怎么没先给我打电话？”纪言站在乔安面前，微微低下头望着她。 　　看着男人精致的轮廓，灼灼的目光，她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呃，我来找……”，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先响了。 　　看着面前含羞带怯的小女人，纪言手背上的青筋鼓了鼓，一瞬间觉得脑门在突突直跳。 　　他不禁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再次遇到乔安后好像有点逐渐崩塌的趋势，只可惜面前这个小姑娘好像还无所察觉。 　　夏晴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口看着站在门口冒着粉红气泡的两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完全是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安安，我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些事情，要着急回去，我们改天再约饭吧。”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她故意压低声音悄咪咪地对程安说。 　　说完，又是不等乔安反应，干净利落地把电话挂断了。 　　乔安：“……” 　　这会乔安就算是反应再慢，也知道夏晴这个鬼丫头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要请她吃饭了，还把她叫到办公室来。 　　“是继成告诉你我办公室在哪里的吗？” 　　乔安简直觉得不能再尴尬了，咬了咬唇，声音低低地说：“没……没有，我之前给你回微信了，我说我来你们医院找我朋友吃饭。” 　　“你朋友？我们医院的病人吗？”纪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裤袋里的手机看了看。 　　“不，不是的，她在你们医院实习……不过再准确一点地说，现在是在你们科室实习。” 　　“哦？”纪言闻言眉头微微上挑，“他叫什么么名字？” 　　“夏晴……” 　　那边刚走到医院门口的夏晴‘啊秋啊秋’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一边走，一边笑得意味深长地说：“你个鬼安安，肯定是你在说我坏话呢，殊不知本仙女为了你的美好爱情操碎了一颗萌萌的少女心啊。” 　　说完，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又愉快地拿出手机找人约饭去了…… 　　乔安这边说完名字，纪言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给她解释道：“刚刚有事情没有来得及看手机。” 　　然后又接着问：“你来找她，那她人呢？” 　　乔安心想‘我也想知道啊’ 　　“刚刚她给我说她在这个办公室，叫我上来找她，但是……我再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拿起手机的乔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因为两人站的距离不远，走廊上也寂静无人，纪言也听到了听筒里传出的声音。 　　乔安简直尴尬得脚趾头都要抓紧了，说是来找朋友，结果人堵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而且朋友的电话还打不通，她怕纪言误会她是故意找借口来接近他的。 　　但我们纪主任毕竟是高智商人才，他很快想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她这个朋友还是他的同盟战友啊。 　　本来还想再逗她两句的纪言，看着她埋在胸前，快要钻进地缝的脑袋，不由地笑了起来。 　　“既然你朋友放你鸽子，那你等下陪我吃晚饭好不好？”纪言的语调都是含笑的。 　　听言，乔安抬起头来看着他，在看到男人唇边宠溺的笑容时，又是一愣。 　　还没等她接话，又听见纪言说：“你不是还欠我顿饭吗？怎么，你该不会也想放我鸽子吧？” 　　乔安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连忙回答：“不会，怎么会呢，那我请你吃饭吧。”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一直在门边站着，她赶紧往门外走了几步，让出位置好让纪言出来。 　　纪言转头关门的时候，乔安觉得他似乎是又笑了一下。 　　在电梯里，乔安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跟纪言约饭了，她想着刚刚纪言嘴角的笑，总觉得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叮……”没多久电梯到达负一楼停车场。 　　纪言站在乔安身后大约半步的位置，乔安前脚才刚迈出电梯，就看到一个坐在红色超跑里的女人打开车门快步朝他们冲过来。 　　不对，准确地说，是快步朝纪言走过来。只见女人踩着一双细跟高跟鞋，一双大长腿又直又长，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手腕上的钻石项链闪着熠熠光辉。 　　女人快速走来，一阵浓烈的香水味朝乔安扑来，乔安皱了皱眉，本能地往身后退了半步。 　　这一退，乔安就靠在了刚刚落后半步的纪言胸前，为了帮她稳住身形，身后的男人抬手扶住了乔安的肩膀，但是从旁人看起来就像是男人把女人紧紧搂在怀里。 　　乔安感受着背上和肩膀上传来的阵阵热度，一下子不知道该做出如何反应。 　　——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投怀送抱啊？ 　　在她愣怔的瞬间，女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女人面带疑惑的看着眼前搂在一起的两人，目光不善地在乔安身上来回看了一圈，然后瞬间又满脸堆笑地看向纪言。 　　“纪医生，你下班了呀？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啊。”说话间女人还配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嗯，有事吗？”纪言的语气冷淡而疏离。 　　乔安是第一次听到纪言用这种语气说话，突然她就想到了夏晴给她说的“高岭之花”…… 　　“我是特地过来请你吃饭的，为了感谢你给我爸爸做的心脏手术那么成功。” 　　女人的声线清新甜美，再配上灿烂的笑容，乔安觉得任何男人应该都不会忍心拒绝。 　　看着眼前靓丽的女人，乔安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但是怕纪言因为顾及和她有约在先而不得已拒绝，她还是决定先开口…… 　　“那要不……”乔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纪言的声音越发冷冽，他淡漠而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 　　“不必了，我只是职责所在。” 　　纪言一开口，乔安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度。 　　听到纪言不留情面地拒绝，眼前女人脸上笑容微微僵住，气氛一瞬间十分尴尬。纪言像是无所察觉般继续说：“那没有别的事了吧，请让一下，不要耽误我们吃饭。” 第14章 去你家还是我家 　　乔安觉得他这拒绝的口吻和语气真的是十分符合他高岭之花的气质。 　　乔安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刚刚虽然是一副失望的表情，但是马上又恢复如初了，看来她是早已习惯纪言这种态度了。 　　“那我父亲的后续疗养我还有些问题想要向你咨询，过两天我可以来你办公室找你吗？” 　　“手术后的注意事项，我已经跟你们家属交代清楚了。后续的疗养问题，你可以挂疗养科找更专业的医生帮助你。” 　　听到纪言这么回答，女人好像彻底泄了气，又好像心有不甘地扭头走了。 　　经过这么一出，乔安算是彻底知道夏晴说的高岭之花是什么意思了，察觉到自己刚刚好像看了一出戏的乔安，正准备扭过头去给纪言说点什么来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却后知后觉地看到纪言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还没有放下去。 　　她瞬间觉得好像更尴尬了，感觉背部好像要烧起来了似的，鼻尖围绕的都是男人身上清冷的香味。 　　好在纪言适时退后了半步，把手拿开了。 　　但是肩上和后背的热度骤然离开，她又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患得患失的，变得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 　　“我们走吧。”纪言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不远处的车灯随着他的动作闪了闪。 　　他率先走到副驾驶边帮乔安把车门打开。 　　乔安坐在座位上，偷偷地看了眼纪言，冷着脸的纪言让她都有点不敢开口了。 　　“想说什么？”察觉到乔安目光，纪言挑了一下眉问道。 　　犹豫再三的乔安最终还是抵不住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组织了一下措辞以后，略带小心地说：“刚刚那个是你病人的家属吗？她是你的追求者？” 　　“嗯，应该是吧，经常在停车场等着，但是我已经拒绝她了。”她估计纪言是长时间没有喝水，声音有点低沉暗哑。 　　乔安看到储物格那里有个深黑色的保温杯，便拿起来递给他。 　　“你要喝点水吗？”手伸到一半，又想起纪言现在开车不方便，就又把手伸回来，把盖子拧开以后再递给他。 　　到了路口遇到红绿灯，纪言转过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却没有伸手接，乔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行为好像是有点不太合适。 　　她把拿着杯子的手缩回来，放在膝盖上，小声地解释：“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有点嘶哑，感觉好像很久没有喝水了……” 　　她还没说完，纪言伸手从她腿上拿过水杯：“是的，下午一场手术做了很多个小时，出来以后也忙忘了。” 　　说完，拿着保温杯仰头喝了几口，喝完以后，又把杯子递给她。 　　乔安把保温杯盖好放回原处，拿出手机想搜索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饭店，她正准备开门问纪言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就听到他问了一句。 　　“我们是去你家还是我家？”他修长的十指握着方向盘，偏头看了她一眼。 　　乔安还没开口的话就直接被堵了回去，手上的手机都差点没握紧。 　　乔安微愣，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又听见纪言思忖了一下以后接着说“要不然去你家吧，等下晚上你不用跑来跑去的，可以早点休息。” 　　“我以为你是想在饭店吃……”乔安面露难色地抓了抓头发，她想着她那个老破小的房子，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 　　“怎么了？家里不方便吗？那就算了吧”，说完还状似喉咙不舒服似的咳嗽了两声，“我只是很少吃到家常饭，天天在医院都是吃食堂，要不然就是外卖。” 　　乔安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但是乔安还是想要提前给纪言打针预防针：“我那个房子很小，而且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菜，都是一些我平时吃的很家常的……” 　　“嗯，没关系，我就喜欢吃家常菜。” 　　…… 　　虽然纪言这样说，但乔安想到冰箱里面确实是没有什么菜，所以车子快行驶到小区门口时，乔安指了指路边的一间小超市。 　　“前面可以停一下吗？我去超市买点菜。” 　　纪言在超市门前的一个临时停车位把车停好，乔安礼貌地询问他：“你想在车上等一会，还是一起去看看想吃什么？” 　　“我陪你去”说完推开车门下车。 　　纪言推着手推车，乔安和他并排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嘈杂的超市里，她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走到蔬菜区，看着眼前玲琅满目的菜品，乔安竟觉得无从下手。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或者是特别不喜欢的菜？” 　　纪言看着身旁一脸纠结的女人，眼睛里面含着浓浓的笑意：“我不挑食，你看着办。” 　　乔安觉得一般客人出于礼貌都会这么说，她放弃询问，径直走到菜架边上拿了六七样菜，然后挑挑拣拣又把她觉得味道比较重的菜拿出来。 　　看着她的动作，纪言宠溺地摇了摇头，迈着长腿走到她身边：“你随便买，拿你喜欢吃的就可以了，我是真的不挑食，以后你就知道了。” 　　…… 　　什么叫做以后我就知道了？！难道以后我们还会经常在一起吃饭吗？ 　　担心耽搁得太久，纪言会肚子饿，他们在蔬菜区选好以后，乔安又快速地到生鲜区买了一条鲫鱼。 　　他们买的菜比较多，收银员给他们分了两个袋子装，乔安很自觉地提起看起来较重的那个，刚迈步，纪言瞬间弯腰把袋子从她手上接过，男人的手就不可避免的擦过她的手背。 　　乔安有一瞬间的怔忪，手上好像还残留着男人的手温，和自己冰凉的手不一样，是温热温热的…… 　　纪言见她还在发愣，笑笑地低声对她说：“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提这么重的东西呢？” 第15章 照片哪来的？ 　　两人在楼下找了个临时停车位把车停好，提着两袋子菜上楼了。 　　纪言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有些艰难地爬楼梯，表情闷闷的，若有所思。 　　也正是因为纪言走在她身后，害怕走得太慢影响他，所以乔安的步伐比平时都要略微急促些。 　　等好不容易爬到三楼，乔安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 　　她轻轻地呼了口气，从包里拿出钥匙擦在孔里，正准备扭动钥匙，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给身后的纪言说：“我屋子真的很小，可能还有点乱，你不要介意哦。” 　　“我不会，进去吧。” 　　开门进去以后，果然如她所说，屋子很小，看起来整间屋子都没有他家客厅大，但是收拾却很整齐洁净。 　　乔安努力地在鞋柜里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双合适的拖鞋。 　　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双码数相对大点的女士拖鞋，但是这双拖鞋的图案有点可爱过头了。 　　这还是之前乔安在网上买的，但是码数给她发错了，她因为看着图案可爱就留了下来。 　　乔安有点尴尬，“呃……不用换拖鞋了，直接进来吧。” 　　“没关系，将就穿就好。”说完，就勉强穿上了这双可爱的拖鞋。 　　乔安看着一身正装的他脚上立着一对笑容纯真可爱的叮当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再加上他还有小半截脚后跟露在鞋外，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乔安的性格一直都是内敛克制的，纪言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舒心开怀的笑容，不禁也被她眼里的柔光感染，跟着笑起来。 　　纪言一脸宠溺地看着乔安撑着腰笑了许久，她终于缓了一口气说：“其实我还有一次性鞋套，上次凑单的时候买的，要不然我拿鞋套给你吧？”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看着乔安笑得连眼角都有了泪水，他无奈地抚额：“那好吧，你给我鞋套吧。” 　　乔安终于笑够了，接过纪言手上的袋子拿进厨房。她一边烧水，一边给他说：“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泡杯茶。” 　　乔安给他泡了杯热茶后，把电视机打开就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她先淘米煮上，然后打开冰箱拿了点配菜出来搭配刚刚买的菜。 　　她转过身正准备去拿挂在门后的围裙，就看到纪言斜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她：“需要我帮忙吗？” 　　乔安柔柔地笑了笑：“不需要，谢谢你，你上班应该很累了，去外面坐着看电视就好。” 　　但是纪言却没有动，他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围裙，先把挂脖的部分给她套好，然后又展开双手从前面往后给她穿上，最后轻轻地把绳子打了个活结。 　　纪言的个子很高，给她穿围裙的时候微微弯着腰，距离很近，乔安感受着他手双臂虚空地围在腰侧，她几乎要贴住他温热结实的身体，他的呼吸感觉就在耳侧，乔安的心又开始怦怦怦地剧烈跳动，她觉得这个男人混身都散发着诱惑因子。 　　乔安一动不敢动，感觉身体都快要僵硬了，明明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感觉每一秒都像是被慢放了似的。 　　好在给她穿好围裙后，纪言就往后退开了。 　　“好了。” 　　退开的一瞬间，温热的气息散去，清冽的压迫感也消散。 　　但是乔安剧烈跳动的心却没有办法一下子平静下来。 　　为了不让纪言看见她羞红的脸，她不自然地深深把头低着，而也正是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到纪言深沉如墨的眸光一直紧紧盯着她，久久不愿挪开。 　　乔安抬起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口，把他推出厨房：“你去看电视，我很快就做好，你不要在这里影响我。” 　　但是五分钟后，她就十分后悔拒绝纪言的帮忙——要是留他在厨房的话，或许就不会看到她放在茶几上的“偷拍罪证”了。 　　乔安这会刚把菜做好，在水池边洗手，就听到纪言在客厅喊她，乔安“哎”了一声，从厨房里面出来。 　　她手上的手还没有完全滴干，走到客厅看到纪言的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她。 　　“这个照片……你从哪里来的？” 　　乔安随着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他的手上，待看清他手上拿着的一叠照片时，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捏着一叠自己的照片……还是一叠被偷拍的照片…… 　　乔安脑子里面只有一种想法：完蛋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啊？简直是太羞耻了！ 　　上次乔安在给学生打印班级活动照片时候，想着手机里还有几张夏晴发给她的纪言的照片，就顺手一起打出来了，拿回来以后随手放在茶几上没有收起来。 　　这下好了，被偷拍对象逮个正着！ 　　乔安欲盖弥彰地准备伸手过去抢回来，她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动作。 　　她手刚刚伸到半空，又想起手上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水，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她的动作，纪言慢悠悠地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不着急，慢慢的，我还没看完。” 　　乔安：“……”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天啦，真的是太尴尬了，还有什么比被偷拍对象抓现场还尴尬的事吗？ 　　作为被偷拍对象，一连看完了手上的一叠照片，纪言的表情看起来却十分愉悦，语气微扬地说：“想起照片哪来的了吗？” 　　乔安迟疑地摇了摇头，她在要不要出卖夏晴之间犹豫纠结———要是说是她拍的，会不会影响夏晴的实习评分啊？而且就算是夏晴拍的，拍了为什么要传给她呢？而且就算是传给她，她要怎么解释她把照片打出来放在家里？ 　　她真的不想被当成变态啊？！ 　　纪言低头看着面前耳朵通红的女人，甚至耳朵连着脖颈一片都是一片绯红，顿时心里软成一片。 　　看着她的模样，纪言迈着长腿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乔安急得眼泪水都要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男人走过来抬起手摸了摸乔安的脸颊，“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可能是医生洗手频率比较高的缘故，男人的手有些干燥，指尖清晰的触感摩擦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更红了。 　　被纪言碰过的脸颊这会感觉像要烧起来了似的，她想伸手摸摸是不是真的那么烫，但是纪言强大的气场站在她的旁边，她觉得手脚又开始僵硬不听使唤。 　　纪言的目光好似有实质一般落在她的身上，看得她心里有些毛毛的，像有只小猫爪在她心头上挠痒痒一样。 　　心跳越越来越快，越来愈快…… 　　就在乔安心脏都要不听自己使唤的时候，他终于把手从乔安脸上放下，然后又从乔安手上拿下刚刚给她擦手的纸巾，又把那叠照片放在她的手里。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呼出的热气就在乔安的耳边，乔安觉得胸腔里都是纪言身上的味道。 　　“这些照片没拍好，你想要的话，我重新让你拍。” 第16章 脚麻了 　　乔安逃跑似地去厨房把菜端出来，这么一会，她做好了三菜一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她看着坐在对面位置上优雅进食的男人，不由地轻轻拍了拍胸脯——好在刚刚他没有继续追问。 　　纪言好笑地看着对面自以为逃过一劫审问的女人，他们之间共同的联系人就只有洛一，还有她那个在他们科室实习的好朋友夏晴，而可以拍到他在医院工作照的显然就只有那个夏晴了。 　　乔安刚刚躲在厨房里已经悄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了，还用冷水给她已经可以说是滚烫的脸颊，做了物理降温处理。 　　她扬起一个自认为自然的笑容，对纪言说：“这是我炖的豆腐鲫鱼汤，喝点汤对胃好。”说完准备拿起他的碗。 　　“你快吃吧，我自己来。” 　　“好。”乔安把汤碗里的调羹转到他的方向，男人舀了半碗汤在碗里，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吗？” 　　“嗯，好喝，我喜欢。”纪言望着乔安好像小狗一样等着表扬的表情忍俊不禁。 　　饭后，纪言和她一起把碗筷收拾进厨房，乔安挽起袖子，准备洗碗，却听到他说：“我来吧。” 　　乔安反应过来，纪言说的是他来洗碗，连忙说：“那怎么行呢？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碗。”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过来打扰你，你站那么久也累了，等我来吧。” 　　其实乔安的腿还真的是有点酸痛了，只是没想到他还留意到这些问题，顿时心中一阵暖意流过。 　　乔安坐在客厅里，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觉得有一种温暖平和，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百无聊奈地坐在沙发上，看到纪言收拾好厨房出来，又重新给他泡了杯热茶。 　　“不好意思啊纪先生，平时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没买什么好茶叶，都是这些普通的，怕你喝不习惯。”明眼人一看纪言都知道他是那种生活品质很高的类型。 　　“不会，可以的。”纪言低声地回答她。 　　纪言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中间大概隔了一个抱枕的距离。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沙发上喝茶。 　　可能是怕乔安觉得气氛尴尬，纪言找了个话题问她：“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的，我是A市人”，说完她好像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我误以为你是黑车司机的那次就是从A市回来。” 　　听到这里，纪言也笑了笑。 　　“那你怎么会到这边来工作呢？我还以为女孩子一般都会选择离家近点的单位。” 　　“我之前在这边读的大学，毕业以后就到现在这间学校实习。可能是实习期间的表现领导还满意，校长就给了我一个留校的机会，我就留下来了。”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接说：“我身体情况你知道的，要回老家重新找工作的话，也是不容易的。” 　　听到乔安这么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低沉的嗓音从他菲薄的唇里溢出。 　　“那你的父母亲或者家里人不过来跟你一起生活吗？” 　　他刚说完，乔安脸色一变，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家里那些事情她身边除了夏晴还没有别人知道。 　　她不是一个喜欢向别人倾诉的人，但是今天纪言问她，她却第一次有想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别人的冲动。 　　纪言虽然很想知道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是看出她的犹豫，他不想勉强她，正准备扯开话题，就听见乔安情绪十分低落地开口，还带着点微弱的哭腔。 　　“其实也没什么，在A市……”，她停顿了几秒钟，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心情平复了一些后，又接着说：“我在A市是和我外婆一起生活的，我妈妈，她因为车祸去世了，而我的右腿也是在那场车祸中受伤的……” 　　听到这里，纪言的心揪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忽然捏紧。 　　“而之所以会发生那场车祸，是因为……我母亲发现我父亲出轨，而且被我母亲发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怀孕快临产了。那天我们三个人在车上的时候，他们又吵了起来，拉扯间……车祸就发生了。” 　　说完，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只在电视剧看到的剧情，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怪不得别人说创作源于生活呢，”她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做错事的人不用付出代价，反而是由我和我母亲来承担他的错误呢？” 　　乔安的眼泪无声地一滴滴落在她的腿上，瞬间又浸入布料里消失不见，纪言看着她脆弱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慢慢蹲下去，伸开双臂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觉得面前瘦弱的女人好像一尊瓷娃娃，他生怕动作大一点都会吓到她。 　　原本隐忍的哭声在纪言蹲下来拥抱她的那刻，彻底释放，就仿佛这么多年的浮萍终于找到了港湾。 　　她缓缓地抬起手来抱住纪言的腰，她的耳朵就靠在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上，听着胸腔里面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她哭得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男人温暖的手一下下的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她都累了，她终于从悲伤的情绪里缓过神来。 　　她连忙坐直身体从纪言的怀里退出来，看着纪言身上的高级西服已经被她的眼泪鼻涕弄脏，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我平时不是这样子的，我给你把衣服拿去干洗吧？” 　　因为刚刚哭得太厉害，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连说话都还有点哽咽。 　　纪言什么都没说，抬起手来给她把脸上的眼泪擦掉，眼里的怜惜看得她心里一阵发麻。 　　想着现在的丑样，她抬起手把整个脸捂住，闷闷地说：“呃，你，你先起来吧。” 　　她从指缝里偷偷看了眼纪言，发现他纹丝不动，脸上还带着一抹乔安形容不出的的，很奇怪的笑容。 　　“怎，怎么了吗？” 　　谁知道男人无奈地说：“我脚麻了，站不起来。” 　　乔安一愣，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回答，肯定是自己刚刚哭得太久了，她觉得今天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第17章 记得给我买拖鞋 　　纪言离开以后，乔安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照片，稳妥地把它们放进了抽屉里面，再也不敢放在这么明目张胆的位置了。 　　晚上洗漱完，乔安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 　　刚刚出门送纪言的时候，看纪言的样子他好像有话要跟她说…… 　　但最后又只是温和地对她笑笑，叫她进去早点休息。 　　想到纪言刚刚附在她头顶那双干燥温暖的大手，她内心又有点躁动。 　　他到底是想要给我说些什么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乔安便有点辗转反侧。 　　反正睡不着，她坐起来把床头灯打开，把枕头立起来，靠坐在床上。 　　想了想，她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刚刚才回去，现在就巴巴地发短信过去他会不会觉得烦呀？ 　　发信息过去的话我要说点什么才好呢？ 　　手机屏幕被她点亮了又熄灭，然后又点亮了再熄灭。 　　最后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乔安又把手机放回床头柜，躺回床上翻了好几圈……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眼睛发光，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向经验比她稍微丰富一点的夏晴请教。 　　那边的夏晴正悠闲地坐在摇椅上一边敷面膜，一边喝奶茶，腿上还放了一部笔记本电脑在刷剧。 　　“第一次主动给男生发微信要说些什么呀？” 　　夏晴看到乔安给她发过来的信息后，一口奶茶直接喷在了面前的电脑上，甚至还有几颗珍珠晃悠悠地黏在电脑屏幕上。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电脑，一边给乔安拨电话过去。 　　“姐姐，你是被盗号了吗？还是手机被偷了？” 　　乔安：“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也不怪夏晴反应过激，毕竟她认识乔安到现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她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更不要说发个信息都要纠结再三了。 　　那边的夏晴终于把电脑清理干净，又一屁股坐回躺椅上：“本来就是呀，这个内容一看就不是你的风格嘛，你快老实交代，为什么我嗅到了一股奸/情的味道。” 　　乔安抚额：“算了，再见，你去忙吧，我要睡觉了。” 　　乔安觉得自己到底是有多想不通，才会去问她。 　　“哎呀，别呀，别呀，你给我说你要给谁发微信，我才好帮你想想要发什么内容呀” 　　“呃……哎呀，你别管是谁了，你就说第一次发些什么好了。” 　　夏晴一脸了然的表情：“呃什么？不好意思说吗？难道是纪主任？哈哈哈，肯定是的。快给我说说你们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我本来是打算明天再问你的，免得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居然被猜中了，难道我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夏晴同志，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没怪你今天放我鸽子，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再见吧，我挂了……” 　　“哎呀，别呀。我给你想到发什么内容了。你就问‘纪主任，你现在在干嘛呀？’ 　　或者‘你等会要做什么呀？’这两个都可以试试。” 　　纪主任，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这个问题很明显是没话找话说啊……他才走，很明显这会在开车。 　　你等会要做什么呀？ 　　这个问题也很弱智……这么晚回去不就是要洗漱睡觉了吗？ 　　乔安无奈地说道：“我还是靠自己吧”。 　　和这个不靠谱的塑料姐妹花挂断电话以后，乔安准备靠自己来组织一下语言。 　　她打开和纪言的聊天页面，内容还停留在今天下午那句话。 　　乔安看着页面上有些变形的文字和图案思维又跳到明天要找个地方修手机去了。去给母亲扫墓那天，手机摔到地上以后屏幕碎裂，本来还想着将就用一下的，谁知道这两天开始信号也有点问题了，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把内机也摔坏了。 　　这个手机是年初的时候她在网上分期付款买的，想着可以用好几年，结果现在钱还没还完手机就坏了…… 　　她盯着屏幕神游外太空这会，突然看到对话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不禁心跳一紧，坐直了身体，握住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嗖——’的一声她看到纪言发过来一条语音，她有点紧张，伸出右手轻轻地在那条信息上点了一下。 　　察觉到自己这么紧张，她还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真是没出息。 　　她手指刚点下，纪言深沉磁性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睡了吗？” 　　他应该是刚刚到家，因为在语音里她还听到了他锁车门的声音。 　　“没有。”乔安不好意思发语音，她在屏幕点了几下，发了条文字信息出去。 　　发出去以后她又懊恼地咬了咬手指———就两个字，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敷衍，没有礼貌啊？ 　　还需不需要再发一句什么过去？ 　　乔安望着屏幕思索还要不要补充说点什么，就看到纪言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这两天腿还疼吗 ，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贴一下继成给你开的那个药膏。” 　　乔安是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听语音信息的，她感觉就好像就纪言附在她耳边说话一样，可能是晚上的原因，纪言的声音听起来慵懒性感。 　　这条语音刚听完，突然她手机铃声响起，在这寂静投入的环境里，吓了她一跳。她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接起来：“喂？” 　　“是我，打电话讲会清楚一点。我刚刚忘记问你了，你周六上午有时间吗？我给你约了继成去医院，因为我下午要上班，下午的话没有时间陪你。” 　　“嗯，我有时间的。” 　　纪言在那边听到她轻声的话语，还有轻微的呼吸，心里头觉得软软的，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不由放得轻柔一些。 　　乔安回答完他的问题以后，听到那端纪言没有说话，她疑惑地叫了一声：“纪……纪先生？” 　　“嗯，我在。”他沉沉地说，“还有一点，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了吗？你就不要这么客气叫我纪先生了，以后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乔安心里觉得暖暖的，在电话这边还点了点头：“嗯。” 　　纪言再次和她确认：“那我周六早上在你家楼下等你。” 　　和纪言说定后，她把有些微微发烫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准备躺回暖和的被窝里，又听到一条微信提示音。 　　她拿起打开一看，纪言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印入眼帘。 　　“记得给我买双拖鞋，42码。” 　　…… 　　乔安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又热了起来。 　　她拿起刚放下的手机打开购物网站，果断的选好一双既好看又暖和的拖鞋付款，然后终于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她睡着前还在想，怎么感觉今年的冬天好像没有往年那么冷了。 第18章 被针对 　　这周乔安的工作任务要比平时更重一点，因为他们学校接到上级通知，这周五会有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工作，。 　　这次检查对他们学校的评优有决定性的影响，所以校领导很重视，所有老师的上班时间都有所调整，作为班主任的乔安就更是如此了。 　　按照校长的要求班主任要提前半小时上班，下午的下班时间也要推后半小时。 　　老师们肯定都是怨声载道，大冬天谁不想在温暖的被子里多睡半个小时呢？但是校长的一句话又让大家激情澎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家努把力，要是学校评优成功，每个人都会有奖金。” 　　真的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啊！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终于一晃到了周五这个决定性的时刻。 　　乔安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看到又是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地皱起了眉头，Z城的冬天总是这样阴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情都是阴沉沉的。 　　赶紧洗漱好，随便吃了点面包牛奶以后，乔安提着手提包就出门了。 　　前两天好不容易露出点苗头的太阳今天竟然又躲起来了，看来太阳公公也是怕冷的…… 　　乔安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尽量加快了走路地步伐。 　　想起刚刚校长在群里的夺命连环催，乔安真的是一步都不敢耽搁。 　　从她家到学校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近一点，一条要绕个半圈，当然往往公交车都是走的那条更绕的路线。 　　看着现在时间还早，就算坐公交过去也是绰绰有余，乔安便坐上了摇摇晃晃的公交。 　　学校要求比平时提早半小时到学校的唯一好处，就是公交车没有那么拥挤。 　　因为这个时间已经完美的错开了早高峰，乔安的腿脚又不方便，平时可是很难抢到座位的，早高峰的公交车简直可以把人挤成柿饼。 　　这个星期体会到了提前上班的好处，乔安还在想，要不然忍痛早点离开温暖的被窝，以后上班都提早半小时去学校吧，免得每天坐车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等在位置上坐定后，乔安还特意再看了眼时间。 　　———嗯，很好，距离校长规定到校的时间还绰绰有余。 　　乔安心里还在庆幸，结果还没等她屁股坐热，公交车突然“嘎吱”一声，一个刹车停在了路中间。 　　乔安原本低着头在用手机看着早间新闻，听到声音抬头一看，顿时傻眼。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只看到原本应该是立在道路右侧的一根巨大的梧桐树，此时已经半腰斩断横倒在路中间。 　　乔安：“……” 　　不会吧，运气这么好的吗？ 　　后门打开，乔安随着车上乘客走到前面去，乔听见旁边的路人和摊贩在议论，说树木突然断裂可能是因为昨晚那场狂风怒吼的大暴雨，再加之这根已经上了年纪的梧桐树被虫蛀了个半空心……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结果就是乔安只有两个选择，一则她要不就走到另外一条街上去换乘公交，要不然就只能打车去学校。 　　乔安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这时群里还时不时收到校长询问教师是否到岗的信息。 　　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她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起那么早还是没用，她任命地走到街口上打出租车。 　　但是她腿脚不便，每次她还没有走到车旁，就被旁边的人捷足先登，这样一来一回，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乔安又看了看时间，顿时有些急了。 　　不行，这样下去总得迟到。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翻了一会，找到“李老师”的电话打了过去。 　　李老师是她班上的数学老师，年纪比她大一点，平日里在学校比较照顾她，跟她处得还挺好的。 　　乔安电话拨出去才响了没两声对方就接起了。 　　“李姐，是我小乔。请问你现在到学校了没有啊？” 　　“就快到了，怎么了呀？” 　　闻言，乔安松了松皱紧的眉头，李老师平时都是自己开车上班的，现在已经快到了，看来也只好麻烦她了。 　　乔安声音急切地说：“李姐，我想麻烦你一下，我现在路上出了点状况，可能没有办法按时到学校了，等会你能不能先帮我做一下准备工作啊？” 　　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乔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的，李姐，就是先清点一下人数，还有检查一下班级卫生和学生的仪容仪表这些，我把内容发到你的微信上，然后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当她终于赶到学校的时候，看到教育局工作人员车辆刚到学校门口，校长和几位学校领导正在校门口迎接。 　　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交代李老师了，不然今天要是出点什么纰漏，影响学校评优的话，她估计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等到领导们都进去以后，她悄悄的从学校侧门进去，快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隔壁班的班主任李娜。 　　“哎呀，乔老师，看你这样子是刚到吗？校长昨天还特意强调了今天要提前到，怎么你还顶风作案呐？” 　　乔安看着她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点什么，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李娜扯着她那副有些尖锐的嗓音说到“但其实应该也没关系，我刚路过你们班门口，看到李老师好像在帮你组织工作呢。你腿脚不便肯定是会慢点的，大家也都能体谅你。” 　　一阵寒风吹来，乔安被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熏得皱了皱眉头，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那我先去教室了。” 　　“嗯，好的，你赶紧去吧。”但是李娜虽然嘴上应承了，身体却没有移动半分。 　　乔安抬头看了看她一眼，侧身让开位置走了过去。 　　身后还传来李娜若有似无的笑声。 　　她嘴上还在嘀咕：“就一个瘸子还想和我比。” 　　其实这个李娜一直针对她，她是知道的，只不过她的性子一向比较温和，于是懒得和她计较，反正对她也没有实质上的伤害。 　　因为在乔安没有来这间学校之前，她是所有老师里长的最好看的，学校偶尔拍一些‘教师风采’这类宣传资料的时候，都是由她来做封面的。 　　但是自从乔安来了以后，“最美教师”的名号被她拿走了，再加上乔安班上的语文成绩会更好点，这让作为同科教师的李娜更加不服气。 第19章 自助餐 　　乔安先赶到办公室把手里的提包和一些随身物品放下，拿上放在办公桌上的教案和教具准备去教室，一转头看到她隔壁工位的桌上，还放着一碗打包好还没来得及吃的面条。 　　这是李老师的工位，桌上那碗面条汤汁都被吸干了，看样子已经坨了，乔安觉得有点不太过意得去，她估计是李老师临时接到她的求救电话怕耽误事，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乔安匆忙赶往教室，也没来得及给李老师多说什么，就听到铃声响起，开始准备上课了。 　　除了早上这个不是很愉快的插曲，今天一天的工作都按照计划顺利完成了。 　　看着校长一脸如沐春风的表情，大家就知道这次的评优应该是没跑了，那就意味着奖金也是没跑了。 　　———当然大家更多的是因为学校能评优而高兴，当然不是因为奖金了。（说完自己都在偷笑。） 　　经历了精神紧绷的一周，这会大伙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尤其是明天又到了周末，简直不能再开心了。 　　这时，李娜也从办公室外进来准备收拾下班。她一边迈着妖娆的步子走进来，一边拿着电话用娇柔甜美的声音嗲嗲地说：“哎呀，亲爱的，你怎么又给我买首饰啊，我这都带不过来了。” 　　然后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笑得花枝灿烂的：“好吧好吧，那你来接我吧，我们去吃意大利菜。” 　　挂断电话以后，她还一脸炫耀的扫视了办公室一圈，看到乔安她们都还在办公室，似乎感到很满意。 　　她提着她那据说是限量版的，满是亮片bling-bling的手袋，满脸笑容的哼着小曲走了。 　　坐在乔安旁边的李老师一不屑地“哼”了一声，乔安转过去看她时，正好看到她那个使劲翻出的大白眼。 　　乔安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李老师收拾完桌面以后，也准备下班回家了。 　　看到她站起来准备提上包离开，乔安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喊住她：“李姐，等一下。” 　　“诶，怎么啦？”李老师一边穿大衣，一边开口问她。 　　乔安笑容晏晏地说：“你今晚有安排吗？没什么事的话我请你吃饭吧李姐。” 　　“啊？怎么想着今天请我吃饭呀？”李老师微微有些诧异，不要误会，这不是因为乔安为人小气，她平时也会请办公室的老师吃点下午茶或者喝点饮料，这是办公室的人情往来。 　　而她之所以有些诧异是因为，乔安虽然待人温婉随和，但是却很少和他们在私人时间过多接触。 　　她俩虽然关系不错，相处却还是有点距离感的。 　　乔安看着李老师微微有些诧异的样子，默默地在心里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需要和同事们再多走动一下。 　　她嘴角笑笑地说：“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一起吃个饭，而且我还要感谢一下你今天早上帮我忙呢。” 　　李老师抬起手挥了挥：“哎呀，不要客气了，那算什么忙呀，小事一桩。” 　　虽然李老师一再表示不用这么客气，但最后在乔安的极力热情地邀请下，吃饭这个事情还是说定了。 　　乔安和李老师先去幼儿园接她儿子，因为幼儿园就在李老师家附近，而且小朋友肚子也饿了，她们决定干脆就在她家附近找间饭店好了。 　　李老师家这个小朋友性格十分外向，而且嘴巴很甜，看到乔安以后一直喊她“漂亮阿姨”。 　　小家伙听到“漂亮阿姨”要请客吃饭十分高兴，他牵着乔安的手一边摇晃，一边说：“漂亮阿姨，那我们可以去隔壁家那家自助餐吗？” 　　乔安抵挡不住小家伙的可爱攻势，正准备征求李老师的意见，就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 　　“那个……” 　　乔安表情略带疑问地看着她。 　　“乔老师，那间店生意太好了，要排队很久的，我担心……你会比较累。”可能怕这话说得不妥，她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她刚说完，乔安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老师应该是担心她的脚排队会不方便，感受到李老师的关心，乔安心里一片暖融融的。 　　她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低下头看着牵着她的手一脸渴望的小家伙，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的，小朋友喜欢吃就好。走吧，阿姨找不到，你带阿姨过去好不好？” 　　听到乔安这么说，小家伙一阵欢呼。 　　李老师一脸宠溺地摇了摇头。 　　因为那边几间饭店生意都比较火爆，所以车位紧张，一般饭点过去是很难找到停车位的，所以李老师把车停在幼儿园门口，她们准备慢慢走过去。 　　好在这间餐厅距离不远，拐了个路口差不多就到了。 　　但是当她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三人顿时傻眼了…… 　　这已经不叫‘人多了’，简直就叫人山人海好吧。 　　只见餐厅门口弯弯曲曲的已经排了两条蛇形队伍，门前的服务员正在给大家发号码牌。 　　看到前面这么多人，小家伙连忙撒开牵着她们的手，一溜烟地跑到队伍最后面去站着。 　　等站定以后转过来朝她们用力地挥着那双小短手：“快点，快点，妈妈你和漂亮阿姨快点过来呀。” 　　乔安看着激动地手舞足蹈的小家伙，宠溺笑了笑。 　　李老师有点不好意思，她走近两步挽着乔安的手：“不好意思啊乔老师，小孩子不懂事，这人太多了，要不然我们去对面那家吃吧？”说完，她伸手指了指对面那家人流量一般的家常菜馆。 　　乔安温和地笑了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李老师挽着她的那只手：“没关系的，我们快过去吧，不要让小朋友等久了。” 第20章 你怎么过来了？ 　　天色越来越暗，灰蒙蒙的云层越压越低。 　　看天色，感觉就像是马上要下雪了，今年的冬天虽然格外的冷，但实际上连一场雪都还没有下过。 　　尽管店家给门口排队的顾客都送来了热气腾腾的姜茶，但是大伙都还是被冷得不轻。寒风一吹，大家都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一边跺脚一边搓手。 　　这可真真是是饥寒交迫了，有些顾客等了一会，实在是等不了，只能中途放弃。 　　这个餐厅倒是会做生意，为了留住排队的顾客也真是煞费苦心。一般情况下大人带着小孩排队都是不方便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餐厅经营者特地在一角开辟了一块儿童区域，里面放了很多的游乐设备和玩具。 　　因为担心小家伙在外面被冻到，李老师刚刚已经先把他放进游乐区里去了，这会估计已经在里面和别的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 　　李老师看着这情况也真是还有得等，就指了指路旁的花坛对乔安说：“乔老师，要不你去旁边那个花坛那边坐着休息一下吧，我在这边排队就好了。” 　　天寒地冻的天气，站了这么久，乔安的腿确实也有些吃不消，便抱歉地朝她点了点头：“好的，那辛苦你一下了，我去坐一会来换你。” 　　乔安拢了拢有些松垮的围巾，走远了几步在花坛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会功夫前面也才过了两三桌客人，自助餐的走台率真的是太低了。 　　没过一会，手机微信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她搓了搓双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来。 　　看到纪言头像旁那个显示未读信息的小红点，她心跳微微加速。 　　“下班了吗？你在做什么？” 　　“嗯，已经下班了，今天我请一个女同事吃饭。” 　　乔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特地强调一下是个女同事。 　　想着自己每次聊天都像是一个话题终结者，所以在这句话后，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可是还没得吃，这家新开的自助餐店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我估计还够得等。”说完后面还配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在哪个位置？” 　　对于位置这个问题，乔安也说不清楚。想着纪言这么问，可能以后也想来试试，所以干脆直接把定位发给了他。 　　电话那边的纪言刚刚把车驶出医院在路口等红绿灯，收到乔安回复的信息后，他抬头看了眼仪表上显示的室外温度，放下手机，扭打方向盘就朝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正值下班高峰，等纪言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但是这边乔安的排队队伍才往前面移动了两桌。 　　纪言直接把车停到了餐厅门口，等下车后，他的目光在排队的队伍里搜寻了一圈，远远地就看到乔安瘦小的身影坐在一旁的花坛上，寒风将她的发梢微微吹动，昏黄的路灯笼罩在她的身上，衬托得她越发的朦胧娇小。 　　此时的乔安正低着头看手机，手机映出来的淡淡光亮照着她白净的脸庞，睫毛忽闪忽闪的，在路灯的照映下，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 　　乔安此时已经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次手机了，纪言刚才突然就没回她信息了，她总是心欠着，时不时要拿出来看一下。 　　纪言迈着修长的腿朝她走了过去，一阵风吹过去卷起了他的大衣一角，正再一次低头看手机的乔安被一道阴影拢住。 　　乔安微微抬起头来，看到目前的男人，目光微微一颤。 　　她连忙站起身来：“嗯？你怎么过来了？” 　　纪言低着头和她对视，目光沉静，女人的惊喜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 　　“我看了你发过来的餐厅位置，这家老板我刚好认识，我带你们进去，这么冷的天排队你身体怎么吃得消。” 　　纪言一边说完，一边把手上提着的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她。 　　乔安疑惑地结果袋子。嗯？热奶茶？ 　　看出乔安的疑惑，他解释道：“给你带的奶茶，你先喝点暖暖身子，另外一杯是给你们同事的。” 　　说完，他抬手指了指餐厅大门：“我先去门口等你，你叫你同事一起过来。” 　　“啊？”略微迟钝了一下，乔安反应过来纪言应该是已经安排好了，乐得不用排队，乔安转身朝排队队伍慢慢走去。 　　乔安过去叫李老师的时候，只见她一脸八卦又了然的表情看着她。 　　“乔老师，刚刚那是你男朋友吗？你捂得可真严实。”刚刚乔安坐在花坛上的时候就注意到有个男人去找她说话，起初还以为是找她搭讪的。 　　三人走进餐厅以后，她们先去游乐区把小家伙接过来，听到可以吃饭了，小家伙高兴得手舞足蹈。 　　纪言带她们去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面，乔安和李老师坐在餐桌旁，看着站在门外正和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说话的纪言。 　　他此时正背对着她们，头顶上的灯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身姿看起来格外的光彩夺目。 　　站在纪言对面的店长年纪看上去相较于纪言会更年长一点，但是奇怪的是乔安却从他的身上感觉出一种更谦卑的感觉，具体的乔安说不上来，但是莫名地感觉有点像是下级对上级的态度？ 　　乔安一脸莫名的看着对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者是感觉错误，纪言刚刚不是说了是他的一个朋友吗。 　　正巧这时对方也朝她看过来，看到对方投过来的目光，出于礼貌，乔安朝他笑了笑。 　　身旁的李老师半倾着身子靠向乔安，用手捂着嘴巴靠近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你男朋友好帅啊。” 　　闻言，乔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咬住奶茶吸管。 　　奶茶喝下去，胃里暖融融的，连身子都暖和过来。 　　她刚刚已经给李老师解释过了纪言不是她男朋友，但显然她并没有相信，她只是把乔安的否认当成了害羞。 　　自打李老师自动带入纪言是她男朋友后，连看她的眼神的都是亮晶晶的。 　　“怪不得之前我要给你介绍男朋友你都拒绝呢，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当然别人都是看不上的。” 　　说完一个人捂着嘴乐呵呵地偷笑。 　　乔安不是善于交际的性格，所以在刚刚和这位店长微笑示意以后，就一直和同事坐在座位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知道，对方在和纪言说了几句话后，就朝房间走了进来，在餐桌旁停了下来，对乔安她们说：“你好，我是这间店的店长，刚刚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给乔安和她同事递上了名片，“以后过来吃饭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和乔安她们再寒暄了几句之后，店长就先离开了。 第21章 我以为你是要吻我 　　眼看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纪言对他们说道：“我刚刚已经叫服务员先给你们上点菜过来，等下你们看看想吃什么再自己去拿。”可能是餐厅的暖气开的太足了，纪言感到有些热，伸手将领带微微扯松，刚刚进门就被他脱下的大衣随意地搭在手腕上，“那我就先走了，晚点再联系。” 　　“啊？你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乔安表情有些发愣。 　　就好像她觉得纪言留下来和她们吃饭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我怕会打扰你们。“”纪言抬头低着头看了看女人被暖气吹得微红的脸庞，又瞥了眼旁边的同事和那个小家伙。 　　“你不是请同事吃饭吗，我怕我留下来你们会觉得不方便。” 　　乔安看了眼一旁正看着他俩笑意盈盈的李老师，然后说：“不会不方便……” 　　纪言刚刚也不是真的想离开，既然她们都‘盛情邀请’了，就顺势留下来了。 　　最后这场晚饭就在李老师的一堆八卦问题中顺利进行了。 　　李老师为人处事很热情，之前就一直张罗着要给乔安介绍男朋友，今天意外见到纪言，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询问他。 　　例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再例如：“你们俩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吗？” 　　…… 　　对于李老师狂轰乱炸似的提问乔安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一直低头吃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原本不是热情性子的纪言却对李老师的每个问题都耐心回答，这让本身就是颜控的李老师对他越发满意。 　　算起来，今晚有在认真吃饭的恐怕也就只有李老师家的那个小家伙和乔安两人了。 　　饭后，交谈甚为愉快的李老师看了看手表，快到小家伙的睡觉时间了，便提议离开。 　　原本由于每逢冬季，乔安腿脚不适的原因，胃口都不是特别好，一向都吃得比较少，但是由于今晚只顾埋头吃饭，竟然吃得有点撑住了。 　　等李老师的丈夫到餐厅门口来接走了他们以后，纪言便带着乔安往车边走。 　　此时，尽职的代驾已经站在车边等候了，刚刚晚饭时，因为难拒李老师的盛情邀请，纪言陪她小酌了几杯，李老师还有她丈夫来接，他俩就只能找代驾了。 　　上车后，纪言就先把乔安的地址告诉了代驾师傅。 　　乔安是第一次和纪言并排坐在后排座椅上，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喝酒后的模样。 　　因为职业的缘故，纪言平时并不沾酒，所以酒量不是很好，再加上刚刚可能是因为空腹喝酒的缘故，所以虽然喝得并不多，但是此刻酒意还是有些上涌。 　　乔安微微扭过头去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他此刻正把头微微仰靠在靠背上闭眼休息，窗外的路灯晃在他英俊的脸上，光影忽明忽暗。 　　可能是酒后发热，白衬衫的领口被他解开了两颗，喉结随着他的吞咽动作上下耸动…… 　　乔安正望着男人的面庞出神，冷不防被他突然睁开的眼眸吓了一跳。 　　看着纪言有些微红迷离的眼神，乔安觉得心跳加速，心情紧张……她无意识地揉搓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 　　纪言的眼皮半耷拉着望着她，眼睛微红，目光灼灼，望了良久却不说话。 　　看着乔安像小猫一样受惊的眼神和紧张无措的小动作，他觉得心里软软的又痒痒的，就像小猫毛茸茸的尾巴在心间缓缓扫过。 　　纪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就这么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却在乔安的心里激起了无限的涟漪。 　　也就这么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乔安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乔安就这样默默地和纪言对视着，好像被卷进了他沉沉的目光里，直到纪言俯身过来才回过神来。 　　纪言越靠越近，近得她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柏香水味，乔安不觉伸直了背脊越发往后靠。 　　纪言最终在距离她咫尺的位置停了下来，一只手撑在她的身旁，一只手够过去在她这边车门的储物盒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我拿瓶水。”他拿着矿泉水瓶对她晃了晃。 　　纪言勾了勾唇，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看着纪言唇边戏虐的笑容，乔安才反应过来刚刚他那个动作就是故意要让她误会的，哪有人拿矿泉水需要靠那么近的。 　　“要喝吗？” 　　纪言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就像一记闷鼓敲在她的耳朵里。 　　“不喝！谢谢！”乔安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她仓皇地把头扭向窗外。 　　简直不想活了，太丢人了！她刚刚竟然以为纪言想要吻她！ 　　最让她窘迫的是，她刚刚心里竟然有些期待。 　　就在两人这一来一回间，车子缓缓停下了。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嗯？”乔安的表情有些懵，往窗外看了一眼，才发现竟然已经到她家小区门口了。 　　“上周我们不是约好了明天去医院的？”他抬眸看了一眼乔安，温柔的提醒道。 　　“忘了？” 　　乔安当然是记得的，只是刚刚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诶”了一声，“没有，当然记得，我只是刚刚……” 　　“刚刚什么？”他脸上还是刚刚那副坏坏的笑容，乔安以前都不知道一个对别人那么清冷的一个人，脸上还会有这样的一种表情。 　　乔安被他问得噎住了，难道要说，刚刚我以为你是要吻我，所以紧张了，没有反应过来你后面在说什么吗？ 　　纪言看着她害羞又懊恼的表情，笑容越发的开怀。 　　车内的空调温度调得有些高，纪言刚刚还只是解开衬衣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袖口也挽起来了，露出那双紧致结实的小臂，白皙修长的手指间还握着拿瓶可恶的矿泉水！ 　　纪言的胸腔随着他的笑容微微震动，乔安原本还想捶死挣扎一下，为刚刚的失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但最后，脑袋转了几圈还是不知道找个什么借口，她认命地低下脑袋。 　　纪言看着她对矿泉水瓶愤恨的目光，微微清了清嗓子，抑制住笑意：“那我明早八点在你楼下等你。” 　　乔安点点头，闷声嘟囔道：“嗯，好。” 　　纪言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不服气又乖顺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快回去休息吧，明早见。” 第22章 心里柔软成一片 　　周五的夜晚悠闲又静谧，明天就是周末，整个城市的节奏好像一下子都慢了下来。 　　乔安洗漱后躺在她的小床上，关上灯的房间黑漆漆静悄悄的，窗外偶尔有呼啸而过的车辆开过。 　　乔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是一帧帧地浮现纪言那个略微勾唇的坏笑。 　　估计是最近思虑过重，她睡着后，就开始被一个个的梦魇缠绕。 　　——— 　　梦里的画面犹如幻灯片一样闪烁，起初还是他们一家三口在那条高速路上，车祸来临的那瞬间，她想要扑过去抱住坐在副驾驶的母亲，但是她却像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她张开嘴想喊，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急得浑身颤抖，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大货车撞上。 　　突然间画面一转，她看到右腿残疾的自己躺在老房子的破旧小床上，虽然她知道这是个梦境，但是在梦中看到自己还是让她觉得十分惊悚害怕。而老年失去女儿的外婆，佝偻着身子一个人坐在老房子里的无声地哭泣。 　　乔安强力地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黑，依稀从窗户缝里透出那么一点光亮来。 　　她还有点分不清自己此时到底是身处何地，那种笼罩在她周围的浓浓的忧伤和无力感快要将她淹没。 　　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缓过神来，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但等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竟然只过了两三个小时而已。 　　此时头上额头上都是冰凉凉的一片，她伸手摸了一下，竟是一头的冷汗。 　　醒来后，乔安身体和精神都感到十分疲惫，她重重的地喘了几口气，想要压下心中的不适感。 　　在床上躺了一会，乔安觉得神思特别清明，完全没有丝毫睡意。 　　她喜欢安稳的生活，害怕生活中的一切变化，然后因为最近认识纪言的缘故，成了她情感中最大的变数，所以她老是患得患失，思虑过重。 　　在情感上来说，她想要靠他更近一点，再近一点，但是在理智上她又觉得应该止步于此。 　　到目前为止，她跟纪言接触的机会并不算多，但是每当她觉得时间和距离可以平复自己的时候，又总会出现一些情况动摇她原本的不坚定。 　　乔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罩住自己的头。她租住的这个老房子，还有一点特别烦心的就是供暖不足，乔安刚刚出了汗，现在身上竟一阵阵地发冷。 　　她想着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洗个澡好了。等她整个人被热水一冲，才终于有了一点活过来的感觉。 　　洗完澡，乔安站在卫生间的镜子边吹着湿漉漉的头发，目光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一支香薰蜡烛。 　　这只蜡烛还是之前她生日的时候李老师送给她的礼物，她想起之前李老师送给她的时候还说这个蜡烛有助于睡眠。 　　等头发吹干以后，她想了想，还是顺手把蜡烛拿到卧室了。 　　乔安把香薰蜡烛放到床头柜上，准备死马当成活马医，看看这个到底有没有助眠效果。 　　结果她翻遍了房间各处，都没有找到火柴或者打火机，最后只好把蜡烛拿到厨房的天然气上去点燃。 　　然后回到房间，又把床单被套扯下来换上一套新的。 　　这么一通折腾，已经到了下半夜。 　　乔安终于收拾好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香薰蜡烛的作用还是她已经足够疲惫，乔安终于在阵阵薰衣草香味中睡去。 　　清晨，乔安在一阵闹铃声中醒来。 　　按掉闹钟，她起身将床头柜上的蜡烛吹灭，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好闻的香味，不由地深吸一口气。 　　昨晚没有休息好，今早起来也没有什么胃口，乔安收拾完，看着时间也跟纪言约好的差不多，便没有做早餐吃，提上手袋就出门了。 　　虽然昨晚后半夜终于睡了两三个小时，但是睡眠还是严重不足，再加上在楼下被冷风吹了这么一会，乔安的脸色看上去就越发的不好。 　　所以等纪言在楼下接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副苍白没有血色的样子。 　　纪言有些心疼地递给她一份小笼包和一杯热豆浆：“外面这么冷怎么不等我给你打电话就先下来了。” 　　“我起得早，反正也没什么事。”乔安接过他递过来的早餐，豆浆倒是拿起来喝了几口，但是包子却拿在手上没有一点要吃的意思。 　　纪言侧脸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的动作，开口道：“吃过早餐了？” 　　乔安抬手揉了揉刚刚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啊？还没有，我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没什么胃口”，她把包子放在中控的置物台上：“我等会再吃。”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看起来是不是脸色很差，很难看啊？” 　　正巧前面路口遇到红绿灯，纪言把车停下来，转过头微微眯着眼看着她说：“不会，还是一样好看。” 　　乔安有些微微发愣，他说的是我这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好看吗？ 　　纪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把暖气温度微微调高：“到医院还有段距离，你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一下，等下到了医院我再叫你。” 　　乔安的确是有些精力不足，想着等下去医院检查，还有一通折腾，便打算听他的，靠着假寐一下养养神。 　　谁知道纪言的车开得很是平稳，再加上被车内暖洋洋的暖气一吹，没过一会，她就真的睡过去了。 　　纪言看着身边睡得恬静的女人，眼神也不由地放柔。 　　他从后座上拿了张薄毯给她盖在身上，又把她手上还握着的豆浆杯子轻轻地抽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安终于睡醒，她缓缓抬起手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有种睡饱后的满足感。 　　身上盖着的薄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她一边捡起滑落的毯子，一边下意识地朝驾驶座望去。 　　结果她意外地看到纪言并没有在座位上，她连忙坐直身子看向窗外。 　　这时，她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的露天停车场，而那个身姿卓越的男人此时正站在前方的一颗大树下。 　　他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汽车的发动机还在运作，车身微微的产生震动，车窗开了一个小小的缝。 　　乔安坐在暖洋洋的车内，手里握着还有余温的毛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站在树下打电话的男人，心里柔软成一片。 第23章 你们医院的女医生都这么漂亮吗 　　明明是最舒适的温度，她却觉得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人对于别人的注视都是敏感的，察觉到乔安的目光，他转头过来，对着她温和一笑，又指了指手里的电话。 　　虽然男人的气质清冷，但是对着乔安的这一笑就像是冬日里的一股暖阳，一直从嘴角蔓延到眼睛里。 　　乔安也不由地对着他咧开了嘴角。 　　挂掉电话，纪言朝这边走过来，打开车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乔安红扑扑的脸庞。 　　“空调温度很热吗？” 　　“啊？没有很热，我就是刚睡醒……” 　　难道我要说是看着你笑容迷人所以心跳加速，面色潮红吗？ 　　好在纪言也没有继续纠结为什么乔安脸色这么红的这个问题。 　　他从中控储物盒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昨晚没休息好？” 　　“嗯，做了个噩梦，就不怎么睡得着了”，她扭开矿泉水抿了一口，“我刚刚睡了多久啊？” 　　纪言往车载时钟上看了一眼：“差不多两个小时吧。” 　　什么！她竟然睡了快两个小时？！ 　　乔安嘴里的那口水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听到纪言的话差点没有喷出来。 　　等到终于把水咽下去，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那怎么办啊？会不会耽误李医生的看诊时间啊？” 　　相较于紧张的乔安，一旁的纪言神色平静地挂挡，熄火，关窗。 　　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他才不急不缓地说：“我刚刚已经给李继成打电话说一会到了，你不用着急，我们现在先去食堂吃点点东西再过去吧。” 　　她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了，再去吃饭会不会不太好啊？ 　　看出乔安的犹豫，为了不让她为难，已经吃了早餐的纪言只好说：“走吧，我也还没吃早餐，陪我吃点。” 　　在去食堂的路上，纪言问她：“昨晚为什么没有休息好？” 　　闻言，乔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我可能是因为你，所以最近思虑过重吗？ 　　真的是有够丢人的！ 　　纪言低头看着她脸色绯红支支吾吾地半天没有组织好语言，伸手揉了揉乔安的头发，替她找了个较为合理的理由：“可能是今天要来医院检查治疗，你有点紧张紧张了，放松点有我在。” 　　乔安的注意力都在头上那只手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小狗…… 　　“走吧，等下治疗还要耗费精力，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这个时间也不是饭点，食堂的选择不是很多，纪言拿饭卡刷了两碗粥，再配了一点小菜。 　　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他们就往门诊大楼那边走去。 　　到了门诊大厅，乔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型高挑，容貌靓丽的女医生满脸容光地朝他们走来。 　　乔安看着明显是朝他们快步走来的女人，眼里有一丝疑惑，但是看到她在看向纪言的时候，瞬间亮起光芒的眼睛，顿时心下了然。 　　“咦，纪言，你今天早上不是没排班吗？怎么这会在医院啊？” 　　“我带朋友过来。”乔安听到纪言声调冷冷的，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 　　乔安看她并没有因为纪言的冷淡而感到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仍旧是笑意盈盈地对她说：“这周末是我父亲的生日宴，原本是打算下午上班的时候把请帖给你的，既然现在遇到了我就先给你说一声，然后晚上我再把帖子给伯父送过去。” 　　林仪口中的伯父正是纪言的父亲，两家人可以算得上是世交了，祖上在纪言爷爷那辈就认识了，直到现在两家父辈还经常走动。 　　甚至于两家人之前还一直想撮合他们在一起，对于父辈的这种期望，纪言毫无兴趣，但是很显然林仪和他的想法大相径庭。 　　林仪说完以后，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带点审视的意味从她身上掠过，随即又看向纪言，：“要是下午你方便的话，我正好可以搭你的顺风车，跟你一起回去给伯父送帖子。” 　　看着林仪说话间越靠越近，男人不露痕迹地后撤一步，退到乔安的身旁。 　　“我晚上有事，下班以后不回老宅。” 　　女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失落的表情来：“那好吧，我自己开车给伯父送过去”，女人想了想，又说：“那你周末记得过来，我等会把宴会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吧。” 　　纪言此时好像耐心耗尽，抬起手臂看了一下腕间的手表，拉着乔安的手臂就抬脚离开。 　　“先走了，我们赶时间。” 　　乔安被纪言拉着走远几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仍站在远处表情有些落寞不甘的女人，弱弱地开口说： 　　“你们医院的女医生都是这么漂亮的吗？” 　　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像是闲聊一样了，但是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怎样，她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尴尬。 　　尤其是她这句话问完以后，好一会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更是把头埋的更低，越发不敢去看他了。 　　也就是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到纪言眼里蕴含的浓浓笑意。 第24章 晚上我去你家找你 　　这个小插曲也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等他们终于到李继成办公室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哎呀，可终于把你俩给盼来了，我以为得等到下午去了呢？”看着他俩一前一后进来，李继成开口调侃道。 　　乔安连忙给他投过去一个十分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啊，李医生，今天是怪我出了一点意外情况。” 　　李继成和纪言关系很好，平时和他说话也是大大咧咧地，他对乔安笑了笑，无所谓地挥挥手：“没事，跟你们开玩笑呢，来看看这个。” 　　他说完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乔小姐，这个是目前的治疗计划，你们先看一下，然后后期再看你的恢复情况进行调整。” 　　上次到医院做过检查以后，乔安的大致情况他已经了解了，现在纪言说服了她做治疗，他就先简单地给她制定了一个初步治疗的计划。 　　乔安双手接过，打开看了一下，就上面的疗程规划来看，她需要做一些针灸训练还有复健练习，还要吃一些强筋健骨的药，只是在看到时间安排上…… 　　她的眉头有些苦恼地皱了起来。 　　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为难，纪言低头看了一眼计划表开口问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什么问题，就我刚刚看这个时间安排得好像比较紧凑，我怕我学校那边的工作安排不过来。” 　　一旁的李医生看向纪言：“那怎么办呢？” 　　乔安：“……？” 　　不是我的时间安排不过来吗？你看他干嘛呀？ 　　纪言略微思索了一下：“那只有等放假吧，现在离学校放寒假也没有多久了，到时候再专心治疗吧。” 　　说完他看向乔安，征求她的意见。 　　“嗯，那就只好这样了。”乔安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接着，李继成又给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且嘱咐她：“我再给你开点膏药，这些都是中药，你拿回去按照说明敷一下，这个对筋骨有一定的辅助作用的。” 　　“好的，谢谢你，李医生。”知道李继成是看在纪言面子上对她诸多照拂，乔安是十分感激他的。 　　“不用客气。”说完正事以后，李继成又恢复他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其实你更应该谢谢纪言，为了你的这个治疗问题，他成天打电话骚扰我。” 　　说完，还朝纪言挑了挑眉，露出一副“小子，我帮你说好话了，快感谢我的表情。” 　　治疗的事情安排妥当以后，两人从李继成的办公室出来。 　　“我先送你回去，药等下我去给你拿，下班以后给你送过去。”纪言说完，便从乔安手里抽出刚刚李继成给她开的药单。 　　乔安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他又说：“我今天下午临时多加了场手术，可能需要加班，晚上你自己吃晚饭，晚点我再去找你。” 　　乔安又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只是选择顺从心意，说了一个：“好。” 　　晚上乔安吃完晚饭后，有点坐立难安，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时钟。 　　纪言说他今晚会加班，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几点过来？ 　　这么想着，她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可是，要是他这会正在加班做手术或者正在开车呢？ 　　想到这种可能，她又把拿起的手机放下。 　　一晚上她也不知道来来回回看了多少遍手机，明明知道纪言只是很平常的下班后给她送药过来，但她实在是静不下来心来做点什么事，索性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先去洗澡，也好借此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 　　因为洗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混时间，所以当纪言在门口敲门时，她还在卫生间里慢悠悠地泡澡。 　　——叮咚 　　等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她才慌忙从浴缸里站起来，胡乱地把睡衣套上，头发也来不及打理，只用了一张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缠裹到头顶。 　　等乔安把门打开以后，纪言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像落水小猫似的样子，额头边还有几缕没包住的头发正往地板上滴水。 　　“你……刚刚在洗澡？”看到她的样子，纪言不禁莞尔一笑。 　　乔安被他笑得有些羞窘。 　　“嗯，我……我想着你加班应该没有那么早过来。”她一边说着，眼睛一边滴溜溜地转，想找点什么东西转移一下她的尴尬。 　　她低下头，看到纪言手上提着一个袋子，上面印着他们医院的名称，想着纪言过来的目的，就连忙伸手准备接过来。 　　“这是今天李医生给我开的药吗？” 　　乔安一边问着，一边弯腰从鞋柜里拿了一双还没拆封的新拖鞋递给他。 　　纪言看着这双特地给自己买的拖鞋，再看着此时在他面前耳尖红红的女人，顿时觉得加班的疲惫好像都被一扫而空了。 　　乔安先去厨房去给他泡了杯热茶，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的毛巾。 　　“我先去把头发吹一下，你先看会电视吧。” 　　说完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递给他。 　　纪言高大的身姿坐在客厅这个小小的两人沙发上，抬起头眼神很专注地望着她：“需要我帮忙吗？”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愣了一下，才发现过来纪言说的是帮忙吹头发，虽然不知道纪言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只是腿不方便，又不是手不方便。 　　她正儿八经地回答完，然后看见纪言嘴角忍不住的笑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又被他撩拨了？ 　　乔安立马把头埋得低低的，好像这样子纪言就看不见她发红发烫的脸。 　　乔安在房间里吹着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在耳旁嗡嗡作响，搅得她的思绪也是越发混乱。 　　想着刚刚男人望着她时的那双漆黑莹亮的眼眸，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乔安一方面觉得或许纪言待自己是不同的，她总觉得每每纪言望向她的目光总是饱含深意。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呢？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配得上他，他对自己的不一样，万一只是出于职业的道德感和使命感呢，毕竟医生看到需要救治的病人，难免会多加关注，更何况自己还是他侄儿的老师。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第25章 松柏的清冷味道 　　“啊。” 　　乔安突然感到头皮一阵扯痛，刚刚吹头发的时候，她一直沉浸在情感纠结的思绪里，一个不注意，头发竟然被搅到吹风机里面去了。 　　此时也不知道有多少头发被搅进去，竟然还有一丝头发烧焦的味道，她一只手举着吹风机不敢动，一只手连忙把吹风机的插头拔掉。 　　在客厅的纪言听到卧室里的动静连忙起身进来查看。 　　乔安听着他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越发紧张无措，她抬起手有些大力地想把头发从吹风机里扯出来，因为看不见，反而扯得头皮越发疼痛。 　　“别乱动，我看看。”纪言快速走到她面前，一边伸手压住她胡乱瞎扯的手，一边接过她右手的吹风机。 　　纪言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在这个不足5平米的卧室里，她觉得他的声音就像是自带立体环绕音效，震得她的耳朵麻麻的。 　　空气里还漂浮着刚刚吹头发的淡淡水汽，和洗发水的阵阵香味。 　　她僵直着身子坐在床沿边，感受到男人温热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头发间穿梭，面前就是男人劲瘦的腰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乔安觉得她此时呼出的气体都可以喷在男人的衬衫上。想到此，她不由地小憋着半口气，轻轻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真的是丢死人了，吹个头发也能缠进去。 　　她不由地庆幸，还好就开着床头柜上这个小台灯，纪言应该看不清她通红的脸庞。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感叹完，就见纪言伸出手按了一下床头柜边的开关，顿时房间一片大亮。 　　乔安：“……” 　　你是不是故意的？ 　　“太黑了，看不大清，我怕弄痛你。” 　　乔安：“……” 　　好吧，是我想太多。 　　外科医生果然是有一双灵巧的手，没几分钟，就把乔安的头发从吹风机里解救出来。 　　房间里飘着一股并不浓烈的烧焦的味道…… 　　乔安抬头看着纪言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她那些被烧焦弯卷的断发，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要不要教教我，怎么样可以把头发塞进吹风机里面？” 　　乔安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头顶的灯光映照在男人深邃幽黑的眼眸中里，乔安看见里面不仅有点点灯光，在眼底的最深处还映着她的身影。 　　乔安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侃了。她抬手捂了捂滚烫的脸颊，低着头不知道作何回答。 　　难道……要说因为我刚刚在一直在想你，所以走神没注意吗？ 　　乔安不知道平时还算机灵的自己，怎么一对上纪言以后，就老是像反应慢半拍的树懒。 　　好在纪言也不是真的需要她教这项不是很拿得出手的技能，他轻笑了一声：“垃圾桶在哪里？我先把清理下来的头发扔掉。” 　　乔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想去把床脚边的垃圾桶拿过来。 　　谁知道，她猛然一下子站起来，突然腿脚也一软，一下子整个人就朝面前的纪言扑过去。 　　“怎么了？” 　　因为距离太近，纪言来不及反应，只是立马本能地抬手护住她。 　　乔安愣了片刻，感受到纪言温热的手掌扶在自己的腰身上，刚刚洗完澡她就穿了一套棉质的家居服，男人手掌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在她的皮肤上。 　　她觉得莫名地一颤，一瞬间有种触电似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站稳。”，说完乔安撑着他的胸膛慢慢站直。 　　“没关系。”看乔安站稳了，他慢慢松开搭在她腰间的手。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靠得这么近，近到乔安可以闻到他身上一种淡淡的好像松柏的清冷的味道，又仿佛带着一丝丝薄荷的清爽。 　　清冽而又带着男人身体的热度，好闻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乔安觉得房间的头发烧焦的味道都没有那么难闻了。 　　她羞红着一张脸，被纪言扶着走出卧室，纪言还顺手从床边拿了件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直到两人坐在沙发上，乔安还是觉得有些局促，大概是纪言看出了她的紧张，他特地找了点话题给她分散注意力。 　　他挑起的话题都是和她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或者都是一些她所熟悉的领域。 　　例如他侄儿的在校学习生活，她以后的治疗计划，以及他在医院里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纪言的态度温和细致，也让她慢慢放松下来，两人就像是两个有很多话题的朋友一样，随性自然。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纪言拿起水杯抿了口热茶，乔安也不经意地望向墙上的时钟，才发现他们竟然不知不觉地聊了快两个小时。 　　屋外城市灯火明亮，屋内热茶缭缭，氛围一片宁静温馨。 　　纪言也随着她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时间，意识到现在时间不早了，准备起身回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乔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虽然屏幕有些分裂，但是并不影响乔安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夏晴的名字，她 　　接通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夏晴咋咋唬唬的生意在那边响起。 　　“安安，我刚刚听医院的同事说，今天看到纪主任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去医院，她们说的是不是你啊？” 　　“我……” 　　结果又是没等乔安开口，夏晴又是一个问题给她甩过来。 　　“你都到医院去找他了，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呀？快点给我从实招来。” 　　…… 　　乔安偷偷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纪言，尴尬得脚趾头都可以把拖鞋抠出个洞来。 　　客厅里面安静得好像就连地上掉根针的声音都能被听见，更何况夏晴这大喇叭似的音效。 　　“什么呀？我今天就是去医院复查的。” 　　乔安一边用手捂着手机低声说话，一边站起来往窗户边走。 　　她把窗户微微开了个缝，冰凉的冷风吹进来，脸上的温度终于下降了几许。 　　她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纪言正低着头看手机，好像并未对刚刚听到的对话有什么特殊反应，乔安不由地轻轻呼了口气。 第26章 陌生又熟悉？ 　　三两句和夏晴大概说了一下今天去医院的来龙去脉，乔安匆匆地给她说了句：“其他的明天再说”就赶紧把电话先挂掉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当事人的面在电话里议论人家。 　　沙发上的纪言看到她这边打完电话走过来，随即站起身来给她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时间有点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就往门边走，拉开门把手的时候，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指着乔安刚刚随手放在茶几边的药对她说：“里面有继成开的医嘱单，你按照上面写的来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给他打电话。”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她，眼神十分专注，相对于纪言来说，她的眼神可谓是飘忽不定了，她不敢跟纪言的目光对视，飘忽了半天最终低下头看着棉拖鞋上的kittey猫。 　　kittey猫：你礼貌吗？ 　　看着乔安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又问了一句：“嗯？听到了吗？” 　　门外的感应灯在他打开门的时候亮了一下，因为一直没有动静，这会已经暗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所以纪言的音量不是很大，声音低低沉沉的充满了磁性，让乔安有一种说不出的……耳朵酥麻的感觉。 　　晚上乔安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老是想起纪言说的那句让她耳朵酥酥麻麻的话，微微小提的语调，配上低沉磁性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方面想要止步于此，一方面又想要主动靠近。 　　总之就是一种三言两语交代不清楚的情绪，复杂又矛盾。 　　她没有任何恋爱经历，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已经算是泥足深陷了，从读书到现在工作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对谁有过类似的感觉。 　　噢，不对…… 　　乔安想起来，以前自己也对一个人有过这种情绪，而且……那个人也是一个医生。 　　难道，我是对医生情有独钟吗？ 　　但是……那也是一个忧伤的故事。 　　想得太远了，乔安摇了摇头，试图甩走脑子里的思绪，简直往事不堪回首…… 　　回过神来，她赶紧把嘴里的泡泡吐掉，洗漱干净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周日，没什么事情，乔安看着床头柜上屏幕支离破碎的手机，终于打算找个地方把它修一修了。 　　这手机买了已经有些年头了，保修期早就过了，她在网上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她给夏晴打了个电话问她知不知道哪里可以修手机。 　　“我们医院旁边就有一家呀，上星期我才陪同事过去的，很靠谱的，你过来我带你去。” 　　说完，还接了一句：“正好等下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 　　…… 　　听到她这么说，乔安问她：“呵呵，我们俩还能愉快地吃饭吗？” 　　“啊？”夏晴一脸懵圈的。 　　听到电话那边一心只想撮合她和纪言的闺蜜没有反应过来，她后面又补刀了一句： 　　“你确定叫我去找你吃饭，你不会放我鸽子吗？” 　　“哈哈哈哈，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为了不给乔安继续说她的机会，她说完这句话以后，立马补充了一句：“别走错了哈，就是上次你去的纪主任的那间办公室……的对面。”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乔安：“……” 　　到了夏晴说的那间办公室门口，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夏晴一眼看到了她，神色飞舞地朝她挥了挥手：“安安，等一下哦，我马上出来。” 　　两人挽着手准备离开的时候，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们这边走来。 　　还没等乔安细看，就听见夏晴声音十分洪亮地喊了一声：“纪主任。” 　　原本低头看病历本的纪言闻声抬起头来，看到站在夏晴身边的乔安，他几不可觉地挑了一下眉。 　　乔安不是没有见过纪言穿白大褂的样子，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戴着口罩的样子，半张脸都被挡住了，只露出他那双完美如雕刻般的眼睛和小半截鼻梁。 　　她眉头轻轻皱着，盯着纪言看了好半天，总觉得这个样子的纪言看起来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今天第一次看到他戴口罩，但熟悉的是觉得好像又不是第一次看他戴口罩。 　　乔安在脑海里面快速搜索了一下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她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看到走到她们面前的纪言，夏晴十分热情地邀请他：“纪主任，我和安安等下要一起吃饭，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呀？” 　　纪言抬手看了一下表，垂眸望着她们：“不了，我等下还要和林医生他们开会讨论三床那个病人的治疗方案，可能会弄到很晚，你们去吧。” 　　纪言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今天连着做了三四场手术，期间也没顾上喝水，这会开口说话，嗓音已经很沙哑了，低沉的声音里面透着浓浓的疲惫。 　　身旁的夏晴眼珠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然后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你不是说给我和纪主任买了咖啡了，快拿给他呀，主任今天做了好几场手术，都没怎么喝水，嗓子都不舒服了。” 　　乔安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 　　什么啊，大小姐，刚刚不是你说想喝热咖啡，叫我给你买的吗？我只是天气太冷，顺手也给自己买了一杯。 　　夏晴像是没有接收到她询问的目光，一边说完那句话，一边还有模有样地摸了摸衣服口袋：“哎呀，我手机放抽屉忘拿了，我去拿一下。” 　　…… 　　乔安好想说一句：“你的手机不是就在你手上拿着吗？”，结果还没开口，夏晴已经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了…… 　　这个时间正值医院的下班高峰期，走廊里来来回回有好多医生护士在走动，有认识纪言的同事走过去的时候，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看着乔安手上提着奶茶，估摸着又是哪个病人家属过来献殷勤了。 　　但是纪主任平时对于这种情况不是都果断拒绝的吗？怎么今天两人在门口站那么久呀？ 　　乔安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看着手上提着的咖啡，很小声地说：“这个，我刚刚在门口买的，你要不要喝？” 　　说完，她从袋子里面拿出一杯来，递给他的时候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我还没喝过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纪言一手接过热咖啡，一手拉下戴在脸上的口罩，露出了那张英俊的脸，然后拿起咖啡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对她说：“我正好很渴，谢谢。” 　　平时在医院戴着口罩的纪言，给人的感觉过于清冷，但此时摘下口罩的他，唇上映着一点点的咖啡汁，泛着淡淡的水光，再配上他看向乔安时眼里的暖暖笑意，整个人看上去都变柔和了。 第27章 买了同款手机 　　乔安微微抬着头，目光落在他的衬衫领口处——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是解开的，露出一小截锁骨来，男人的喉结随着他吞咽咖啡的动作上下滑动。 　　精致的线条如雕刻一般，再加上白色大褂的衬托，有一种禁欲诱惑的气质，每一处都散发着让女人着迷，男人嫉妒的本事。 　　理智告诉乔安要赶紧挪开视线，但是纪言纪言的眼睛就像是一个深海漩涡一样，把她紧紧地吸附进去。 　　这时，刚刚说到要和纪言开会的林医生下班经过走廊，看见他还站在办公室门口，顺口问道：“纪主任差不多时间开会了。” 　　纪言“嗯”了一声：“我跟朋友说会话，马上过去。” 　　话落，又喝了一口咖啡，低头看着她：“我要过去了，晚点联系？” 　　乔安样子还有点呆呆地“嗯”了一声……但是等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联系的吗？ 　　“不耽误你们吃饭了，快去吧。”说完，纪言喵了一眼还坐在办公桌旁的夏晴一眼，正假装找手机，实则暗暗偷窥的夏晴接触到纪主任投过来的视线，立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仰望天花板。 　　…… 　　这时纪言衣兜里的电话又响了，估计是刚刚的同事给他打的电话。 　　“我走了。”纪言又给乔安打了个招呼，然后接通电话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乔安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身材很好，个高腰细腿长，但是又不显瘦弱，肩膀宽阔，穿上白大褂就跟一衣架子似的，加上身材比例完美，无论是平时看到他穿的西装还是这种医院统一发放的制服，总能穿出这种完美的线条来…… 　　一直在办公桌后观察情况的夏晴，看到纪主任离开，立马从里面跑出来，抬起手一个巴掌拍在还在欣赏世纪美颜的乔安肩上：“咋滴，看入神了呀？” 　　说完，她还捂着嘴偷笑。 　　乔安被她这么一拍，给吓了一跳，顿时脸上又是一红。 　　她觉得自从认识纪言到现在，她脸红的次数都比她这么多年的总数还要多了。 　　两人挽着手臂，准备下楼。 　　夏晴在里面观察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她们科室的高冷之花对女生这么有耐性，平时那么多的医生护士还有女病人给他又是送花又是送咖啡的，也没有见他伸手接过谁的。 　　她这会看乔安的眼神已经完全是佩服和崇拜了……看来这妥妥的是有戏唱呀。 　　她一边走，一边满脸贼兮兮的表情对乔安说：“看来你们进展不错呀。” 　　乔安抬手把仅剩的一杯咖啡递给她：“大小姐，快把你脸上猥琐的笑容收一收，咖啡都要冷透了。” 　　两人一路嘻嘻笑笑走到医院门口，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不管去哪里吃饭都会被塞在路上，所以两人决定先走路隔壁街的手机铺修手机，然后正好错开高峰期再找地方吃饭。 　　乔安的腿多走点路就会不舒服，但是好在维修店并不算远，两人大概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 　　维修店老板给她手机做了一番检查之后，面露为难地说：“呃，你这个手机已经很有些年头了，要修的话要换好几个部件，因为款式不常见，有个部件我这里还没有现货，还要问问看厂里面还有没有。” 　　说完，他又给乔安算了一下大概需要的费用。 　　乔安被维修费吓了一跳，这样还不如直接买一台新手机算了。 　　其实之前夏晴就给她说了好几次了，叫她换一部手机，说她这个手机好多年了，电池不耐用不说，还经常给她打电话都没有信号，再加上现在不仅屏幕也碎了，而且主板也有点问题。 　　现在既然修手机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还不如索性趁这次机会直接换一部新的好了。 　　决定以后，两人拿回手机，就沿路在街道旁的手机店里逛了起来。 　　他们医院就在市中心，周围商品品牌林立，但她们一连逛了好几家都都没有选到合适的，要不就是款式不合适，要不就是价位太高。 　　直到乔安她们走到一家店铺里，她一眼看到了展示柜里那个和纪言同款的手机。 　　她没有半分犹豫的就定了这款，简直觉得款式颜色都完全是她的心头好。 　　原本也并未多想，直到买完单的时候，夏晴在她耳边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好像嗅到了奸/情的味道，这不是和纪主任同款的手机吗？” 　　乔安这才反应过来，这要是以后被纪言看到了会不会很尴尬啊？ 　　她怎么就和他买了一模一样的手机！还一个黑色一个白色……他会不会以为我故意跟他买的情侣手机？ 　　乔安顿时有些苦恼，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但是一转头，又看到刚刚卖出手机的导购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俩…… 　　算了，来不及了，反正这么多人用这款手机，就算他看到了，也才不会和我一样想这么多呢。 　　一番自我安慰调节后，乔安心满意足地一只手提着新买的手机，一只手挽着夏晴走出店门。 　　两人一路从修理铺折腾到手机店，这会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就算这会交通已经畅通，也没有精力再搭车到别的地方吃饭了。 　　最后，饥寒交迫的两人随便在街边找了一家火锅店填饱肚子。 　　回家后，乔安冲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浑身还冒着白气， 　　头发上裹着一张吸水毛巾，曲起一条腿坐在床沿边上。 　　她从床边的袋子里拿出刚刚新买的手机，拿在手上欣赏了半天，又想到了纪言那双修长的手拿着手机的样子。 　　要是这会她面前有面镜子，乔安就可以看到这个时候笑得傻乎乎的自己。 　　欣赏完新手机，她又把旧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将两部手机连接好以后，把该传送的资料都弄好，接着拉开抽屉准备拿电吹风把头发吹干。 　　看到抽屉柜里的吹风机，她不禁又想到上次纪言帮她把头发从吹风机里弄出来的场景。 　　接着……她脸上又是浮起一阵傻乎乎的笑容。 　　突然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手机，从旧手机里面传了几张照片过去。 　　她低头看着新手机里面仅有的那几张照片，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她赶紧把手机放下，用手背揉了揉脸——哎，真的好烫好烫，肯定是刚刚洗澡水太热了…… 第28章 没人接我 　　第二天又是周一。 　　天气预报说今天又将是一波强降温，还有雨雪凝冻预警。早上乔安赖在被窝里，闹钟响了好几遍，都不愿从被窝里出来。 　　直到实在是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才挣扎起身。 　　一出楼道口，果然一阵刺骨寒风袭来，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 　　等到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照例在学校门口送学生离校，学校门口，乌泱泱的一片全是学生家长。 　　寒风还是呼呼地吹，气温甚至感觉比早上出门那会还要再低一点，刚刚放学铃声一响，乔安从办公室出来得急，忘记拿手套了，这会她不禁一边把手握成拳头在嘴边哈了哈气，一边在地上轻轻跺了跺脚。 　　就站在她不远处的李娜斜眼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冷哼了一声开口道：“乔老师，这天气这么冷，你腿脚又不方便，对你来说天天来学校门口送学生，还真是有点勉强你了。” 　　听着她的冷嘲热讽，乔安并没有出声，只是眉头微蹙，有些不喜欢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调子。 　　看她没有接话，李娜越发得意，连说话的语调都更加上扬：“而且我说句实话，你别不乐意听，这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的，那么多家长，看到你这样子，会不会……觉得我们什么老师都招进来，从而怀疑我们的教学质量啊？” 　　听她披啦吧啦说了这么多，乔安的面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李娜看着乔安一副不愿理她的样子，扭过头从她身边擦身而过，鼻腔里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么多年，乔安各色脸色看得多了，并未将她的几句刁难放在心上，回过头继续清点学生人数。 　　她们班有些学生是家长接送的，有些学生是距离不远自己回家的，等到学生陆陆续续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也准备离开。 　　忽然她转过身时，看到洛一背着小书包，戴着一个毛茸茸的毛线帽，外套的拉链拉得老高，就露出一双圆咕噜的眼睛站在几米外的距离眼巴巴地望着她。 　　乔安慢慢朝他走到他面前去，用一只手撑着膝盖，俯下身子问他：“怎么还不回去呀？”，说完眼睛又往旁边扫看了一圈，“今天没有人来接你吗？” 　　洛一也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小手拉住她垂在身旁的那只手：“舅舅今天加班，他给我请的阿姨也请假，我奶奶也有事情出去了，舅舅叫我自己搭地铁回去，可是我不想一个人走。”说完，牵着乔安的那只手还在空中摇了摇。 　　乔安想了一下，既然纪言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那必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一低头又对上这小家伙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最后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走吧，那老师送你回去。” 　　说完两人手牵着手走出校门，这时正值高峰期街道上行人车辆都很多，乔安牢牢地抓住他的小手，好在纪言的手上戴了一双厚厚的加绒手套，所以乔安并不担心自己的手会冰到他。 　　她低着头问：“洛一，你知道回家的路线怎么走吗？” 　　“知道的，坐地铁二号线回去，舅舅带我坐过好几次了”。说完，他给乔安报了一个地名。 　　虽然洛一说的地址没有几个站，而且还不用转线，但现在高峰期，二号线里人潮涌动，大家都见过高峰期的地铁吧，简直是比下锅煮饺子还要惨烈。 　　乔安一方面要顾着不方便的腿脚，一方面要顾着小小的洛一不要被磕碰到，等到他们终于到站走出地铁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早早地亮了起来，路边商铺的广告牌灯光也是五彩斑斓，他们的脸上也被映得明晃晃的。 　　“乔老师，谢谢你，你对我真好，还送我回家。”洛一仰着脑袋对乔安说。 　　乔安低着头，笑着对他说：“不客气。” 　　洛一是个活泼外向的性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和乔安聊个不停，这一路上把他家里的所有成员都聊了个遍，乔安甚至连洛一爷爷家养的那只小黄狗是公的还是母的都一清二楚了。 　　当然两洛一路上说得最多的还是纪言，比如说—— 　　“乔老师，我舅舅有强迫症，每次我用完东西他都要叫我放回一模一样的位置。” 　　“乔老师，我舅舅做饭特别好吃，每次他做菜，我都可以吃三碗饭。” 　　…… 　　还有舅舅很严格，每天都要求他自己洗衣服袜子等等之类的事情。 　　乔安一路上听着洛一各种天真烂漫的言谈，脸上露出了连她自己都还没发现的浓浓笑意。 　　特别是听到他吐槽纪言的种种，乔安那股暖暖的笑意一路从心里蔓延到嘴角，又蔓延到眼睛里。 　　小家伙吐槽完他舅舅以后，还试图寻找同盟，他满脸期许的表情仰头看着乔安：“乔老师，你说我舅舅是不是很麻烦的一个人，那么多规矩。” 　　乔安听着洛一的问题，嘴角俱是收不拢的笑意，虽然不忍小家伙没有盟友，但还是十分客观理智地说：“你舅舅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听到乔安的回答，洛一瞬间像一个泄气皮球，肩膀垮塌了下去。 　　乔安看着他浮夸的表演，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谈话间说说笑笑地就走到了小区门口，乔安站在门口看着它富丽堂皇的装修，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它响当当的名号早在办公室里听同事议论过了。 　　医生这么赚钱的吗？虽然从纪言的言谈举止早就看出来他应该出身优良，但是亲眼看到心里还是有点闷闷的感觉。 　　和门卫打了招呼，洛一带着她走进去，两人穿过一个中央花园，停在了一幢别墅面前。 　　别墅里面没有开灯，只有院子里亮起星星点点的氛围灯。 　　看着面前4层楼的独栋别墅，乔安放开洛一的小手对他说：“到家了，快进去吧，老师看着你走进去。” 　　“乔老师你不进去吗？我舅舅说会回来给我做晚饭的，你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乔安还没开口拒绝，就看到远处一辆车缓缓朝他们开近，然后熄火，停在了别墅门前的私家车位上。 第29章 蓦然心动 　　突然而来的灯光有些晃眼睛，乔安抬手虚挡在眼前，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车灯就熄灭了。 　　纪言从车上下来先看见的就是抬手挡着眼睛的乔安，难得看见他万年沉稳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身旁的洛一看到他舅舅从车上下来，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十分狗腿地伸手接过他手上提的大包小包的袋子：“舅舅，这是我们今晚的食材吗？” 　　“嗯，对，等下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红烧肉。”他虽然是在回答洛一的问题，但视线却是落在乔安身上。 　　洛一注意到纪言的目光，向他解释：“刚刚放学的时候天太黑了，我有点害怕，就麻烦乔老师送我回来了。” 　　说完，他就一副害怕被批评的表情看着他这个颇为严厉的舅舅。平时舅舅老是教育他做事情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今天这样子该不会又要被批评吧？ 　　结果纪言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目光却仍然落在乔安身上。 　　察觉到他的目光，乔安被冻僵的脸又有了要变红的趋势，一瞬间脑子里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借口送洛一回来，专程来他家找他的啊？ 　　想到这里，乔安立马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告辞。 　　“把洛一送回来我就放心了，那我就……” 　　“你也还没吃饭吧，我正准备回去做饭，你一起吧？” 　　“啊？不了，我就不进去了了，趁着现在还有班车，我先回去了。” 　　“等下吃完饭我送你。”纪言的唇角有着淡淡的笑意，声音带着一点慵懒的低沉。 　　“我还是……”她还是觉得太麻烦了，这么冷的天，要他来来回回地开车。 　　“快进来吧。” 　　“啊？”乔安愣了一下，纪言已经从她身边走过，拿出钥匙打开了院子的铁门，一只手将门向内推开，然后侧过身来看着她。 　　这时天空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这雨水夹杂着寒风，那感觉别提有多酸爽。 　　走在最后面的小家伙已经受不了了，他轻轻把乔安往前推了推：“乔老师，我们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看着纪言沉沉的目光，再加上背后这个小推手，乔安只得低着头，往院内走去。 　　走到门外以后，乔安站在门边等纪言过来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暖气扑面而来，玄关处的灯光随着他们进门自动亮起来，灯光是暖黄色的，整个人瞬间感觉被温暖包围住了。 　　门刚打开，洛一只把鞋子脱掉后，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儿一样蹿进屋里，一边把书包甩在地毯上，一边把自己整个扔进沙发里。 　　乔安看着他一连串飞速的动作忍不住眉眼一笑：“你慢一点，小心别摔了。” 　　她的嗓音原本就是软软糯糯的，再加上此时轻快的笑意声，更是让站在他前方的男人心头一软。 　　他弯腰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一双如墨的眸子凝视着她：“家里没有新的女士拖鞋了，你先将就穿这双。” 　　乔安伸手接过以后，把拖鞋放在脚边，准备弯腰换鞋，谁知道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往前倾去。 　　好在纪言眼明手快，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腕，乔安只是身体被冷得有些僵硬，微微稳住身子以后，她抬头给纪言道谢。 　　一抬头就望进男人焦灼的目光里，那双满满担忧的眼睛里映着她。 　　乔安觉得心里好像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有一种情绪就快要喷涌而出，她有些不自然地说：“我脚没事，只是刚刚没有站稳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纪言好像呼出了一口气。 　　从玄关走进客厅，乔安打量了一下这套宽敞明亮的大别墅，不似她以为的那种金碧辉煌的奢华风，而是一种简洁大方的清冷装修风格，就跟他带给别人的感觉一样。 　　随着乔安的走动，脚上的拖鞋有规律的拖沓声，拖鞋乔安穿着着实是太大了点，她慢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纪言站在厨房门口，低头看着乔安的动作，略微思索了一下，又走回玄关处拿了另外一双拖鞋过来。 　　“我没想到你的码数这么小，要不你穿这双吧，也是新的……”，他蹲着把拖鞋放在乔安的脚边。 　　然后他顿了一顿，接着说：“只不过是洛一的鞋子……我觉得好像你穿他的鞋子应该挺合适的。” 　　…… 　　乔安默默地把童鞋换上。 　　纪言看着面前低头换鞋的女人，在想怎么之前没有觉得她之前这么一小只呢，小小的好像只到他的胸口位置，小小的就连拖鞋都可以穿侄儿的码数。 　　正低头看着她瞎想的纪言，突然听到厨房里的烧水壶响了，他走进去给乔安冲了杯热茶。 　　他把茶杯递到乔安手上，转过头对正陶醉于动画片的洛一说：“别看电视了，先去做作业。” 　　听到舅舅发话，洛一朝乔安瘪了瘪嘴，然后不情愿地站起来，捡起刚刚被胡乱扔在地毯上的书包，焉巴焉巴地走回房间。 　　乔安看着纪言走回厨房，心里在想要不要跟上去帮帮忙，毕竟一直坐在这里等吃的话有点过意不去。 　　但纪言好像察觉到她的想法似的，转过头对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她说：“不用进来帮忙，遥控器在茶几上，自己换喜欢的台看。” 　　乔安：“……”你是有读心术吗？ 　　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乔安就没再坚持了，执意帮忙就显得有点太过矫情了。 　　乔安漫不经心地来来回回换着台，心思一直注意着厨房里的动静，没过多久，她就闻到了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阵阵香味。 　　她寻着香味走进厨房，正看到纪言给一道菜装好盘，她走过去：“我来端吧。” 　　纪言将盘子递给她，待拿得近了，香味直冲在她的鼻尖，她下意识由着本能反应说了句：“哇，好香啊﹋?” 　　然后，就像是为了验证她话里的真实性一样，乔安的肚子适时很配合地响起了“咕咕”声…… 　　乔安羞得不敢抬头看他——为什么老是在他面前出糗啊？她有些懊恼地用一只手捂着肚子。 　　纪言低头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和动作，被她逗得笑出了声。 　　乔安闻声抬头看向他，窗外寒风瑟瑟，窗内热气袅绕，乔安望着他浮起笑意的眼眸，蓦然心动。 第30章 请广大市民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纪言做了三菜一汤，他的手艺果然如洛一说的一样厉害，之前乔安还以为小家伙是因为他的舅舅光环作祟，结果他们三人把菜吃得干干净净，纪言做菜的手艺这么好是她万万没有意料到的。 　　这也确实不怪她，饶是你让别人来看，也看不出他那么一个浑身透着清冷气质的人，能在厨房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有如此造诣，让平时胃口不大的乔安都吃了两碗饭。 　　饭后，她摸了摸吃得有些撑的肚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饭后，乔安帮忙把碗筷收回厨房洗碗池里，纪言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活，将碗筷上的残渣冲干净以后放进洗碗机。 　　“出去坐一会吧，剩下的我待会再弄。”说完从柜子里拿出了茶杯，泡了两杯茶。 　　两人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就见洛一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一边还用他胖嘟嘟的小手揉着圆滚滚的肚子，见两人出来，他立马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给他们让位。 　　两人坐下后，纪言把手上的茶杯递给她：“喝杯茶，我等下送你回去。” 　　“不用送了……”乔安朝他摆了摆手，拿出放在衣兜里的手机：“我在手机上看看能不能叫个车吧，而且……” 　　而且你上一天班已经很累了，外科医生的工作强度那么大，看着纪言眉宇间淡淡的疲惫感，她实在是不想耽误他时间，影响他休息。 　　但是这些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虽然是她的真实想法，但是他们这种普通朋友关系，说出来好像又有点奇怪。 　　“没事，不用怕麻烦我，这么晚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 　　“哦……好的。”乔安微愣，听着他的回答，她头都不敢抬起来，就只是低着头看着茶杯的浮浮沉沉的茶叶。 　　在沙发上端坐的洛一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乔安，开口问：“乔老师，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乔安愣了会儿，才笑着对他摇了摇：“没有呢。” 　　“真的吗？我舅舅也没有女朋友哦。”洛一转动着眼珠子，看了眼纪言，又转过头来看她，脸上露出明晃晃的笑容。 　　听到他这么说，乔安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纪言，眼神刚对上，她就立马转开。 　　“哦，是吗？”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应答道。 　　“对呀，但是有好多阿姨都对我舅舅有非分之想，可是我都不喜欢她们。” 　　乔安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哈哈，你个机灵鬼，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妈告诉我的。”说完还环抱起了手臂，简直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坐在一旁的纪言则是一副‘我是高岭之花，不要来招惹我的’的表情。 　　乔安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人，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种莫名的戏喜剧感，正捂着嘴闷声偷笑…… 　　但是下一秒钟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洛一问她：“乔老师，你是不是也喜欢我舅舅呀？” 　　乔安看着面前小孩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尴尬住了。 　　乔安思索了片刻，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也为了不要带坏祖国的小树苗，现在的小孩整天就把喜欢不喜欢谁挂在嘴边的吗？ 　　她微微提高了声音，义正严辞地对着洛一说：“没有，我对你舅舅没有非分之想。” 　　说完，她还清了清嗓子干笑了两声。 　　听到她这么说。洛一的表情有点失落：“啊？可是我好喜欢乔老师，我还希望乔老师可以当我的舅妈呢。” 　　她的话刚说完，就看见纪言的脸色瞬间黑了黑。 　　她看着面前表情阴晴不定的男人，突然反应过来，纪言好像因为她这个回答不大高兴？ 　　洛一虽然没有搞明白现在的气氛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凭借小孩子敏锐的第六感，他觉得当前的气氛好像不宜说话，他乖乖地缩坐在沙发一角，极力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大眼珠子仍旧在两人之间滴溜溜地来回转动。 　　纪言背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胸口里有种烦躁的情绪像要喷涌而出。 　　纪言凝视了她一会，好似在观察她刚刚那句话的真实性，那个眼神，就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面去。 　　他看着就坐在离他不足半米处的小女人，飘忽不定的眼神，害羞得通红的脸蛋，脸上只差就写上“心口不一”四个大字了，他终于从胸口呼出了一口气，刚刚心里的那种烦闷好像有个出口倾泻了出去。 　　或许，我太着急了？再给她点时间吧。 　　就在乔安以为气氛彻底僵住的时候，纪言冷不防地说了句：“不要在小孩面前撒谎”，然后他抬起茶杯抿了一口：“特别是老师，更是要做好表率。” 　　乔安还在石化状态，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好在洛一适时的动作解救了她，她从来没有比此刻还要感激小孩子的不定性。洛一在一旁安静了几分钟，趁着两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准备缩到一边去玩游戏机。 　　结果纪言察觉到他的动作：“还不去预习明天的功课吗？” 　　才迈出两步的洛一听到舅舅发话，瞬间像是被打蔫的茄子垂着头，拖着脚步不情不愿地准备上楼回房间。 　　洛一慢慢地走落地窗边经过，他的动作带起了墙边的一页窗帘，顿时就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惊呼。 　　“哇～哇～下雪了。”洛一一边兴奋地喊叫着，一边把厚实的窗帘全部拉开：“舅舅，乔老师，你们快点过来看呀，下了好大的雪啊。” 　　听到洛一惊呼声，乔安立马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院子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看来已经下了好一会了。 　　这还是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雪，抬起头仰望天空，还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窸窸窣窣地下落。 　　纪言也跟着乔安走到窗边，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舅舅，我可以去院子里玩一会吗？”小家伙仰着头满脸兴奋地看着纪言。 　　“去吧，多穿点。”纪言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的洛一顿时迫不及待地穿上衣服冲出屋子。 　　纪言看着窗外大片下落的雪花：“走吧，我送你回去，雪太大了等下晚了怕路况不好。” 　　说完，他拿起刚刚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又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 　　“嗯……好的。”乔安刚说完，就听到电视上正在播放城市最新路况：“请广大市民注意，因暴雪天气来临，道路湿滑，我市大面积道路出现拥堵情况，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请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什么情况，那我怎么回去？ 　　看出乔安的担忧，纪言唇角挽起说：“不用担心，或许这边情况没这么糟，我们先开出去看看。” 　　结果这则消息播完，新闻里又接着播报了多起由于恶劣天气造成车祸。 　　乔安：…… 第31章 你今晚打算一直都不看着我说话吗 　　乔安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新闻说请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那我现在坚持要回去的话是有必要还是没必要啊？ 　　这么想着，她望着眼前白茫茫的庭院，有些不自然地用余光看着一旁的纪言：“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要是你想回去的话，我们可以先开车出去看看情况，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今晚不如就在我家住下。” 　　屋内的暖气可能有点太足了，说完这句话，纪言觉得衬衣的领口有点紧，他抬起手将扣子解开两颗，试图缓解一下胸口无法散出的热气。 　　纪言的目光原本停留在落地窗上，半晌没有听到乔安的回答，他转过 　　头去看她，静静地等她做决定。 　　乔安有点茫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知道为了安全起见，现在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今晚在这里住下，但是她又觉得这个情况发生得有点突然。 　　原本只是送洛一回家，结果顺便留下来蹭了一餐饭不说，现在竟然还要住下来。 　　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一句——人生处处有惊喜了。 　　又等了几秒钟，纪言以为她为难，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乔安低声说：“今晚开车好像是太危险了，那……就麻烦你了。” 　　纪言见她说完以后就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一脸的不知所措，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不麻烦，那我就先带你去房间吧。” 　　他一边往楼梯走，一边解释说：“之前就我一个人住，后来又多收拾出了一个卧室给洛一，所以现在暂时没有别的卧室了。” 　　…… 　　纪言说到这里，话音突然停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乔安因为一直低着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纪言的动作，所以一头撞在了纪言的背后。 　　纪言转过身来凝视着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大小，乔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二楼走廊只开了地脚灯，光线略显昏暗，男人的面容就隐现在暖黄的灯光中，光线的昏暗界限正巧在鼻梁处，更映得纪言脸部线条轮廓分明，一双黑耀石般的眼睛隐隐发亮，眼底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说话间，轻轻呼出的气息好像能把她额间的发丝吹动。 　　他低沉地开口：“你等下就睡我的房间，我去和洛一睡。” 　　…… 　　乔安闻声一惊，不由地后退了半步，眼睛睁得圆圆的望着他：“我睡你的房间？” 　　纪言看着她犹如兔子受惊一样地表情，被她逗笑了：“不愿意？那不然你去和洛一挤一挤？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下，他睡觉不是很规矩，会整张床翻滚……” 　　乔安的表情顿时更加纠结，相较于睡纪言房间的害羞，她更不愿意和一个满床翻滚的小孩睡一张床。 　　对她这种睡眠轻浅的人来说，那简直一晚上都不用睡了好吗？ 　　两人走进纪言的房间，乔安杵在门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纪言抬手指了指房间的角落：“这边是卫生间，你等下可以在这里洗漱。” 　　然后纪言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运动服递给她，“洗完澡可以穿这套。” 　　乔安低头望着手上拿着的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不好意思开口，就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纪言身上淡淡的清冷松柏味，乔安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早点休息，明早我送你们去学校。”说完，纪言便转身准备出去。 　　手刚碰到门把手，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回来，他看了看墙上的温度表，又检查了一圈窗户，“洛一的房间就在隔壁，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叫我。”看出乔安的不自在，所以他交代完以后，也不等乔安说什么，就开门出去了。 　　耳边“咔嗒”一声关门声，乔安好像才清醒过来。 　　怎么就误打误撞地住进了纪言的房间呢？ 　　她走到床边坐下，这才感受自己的心跳那么剧烈…… 　　这就是纪言的房间，鼻息之间都是他的味道，她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又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好像自己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了？ 　　天啦，我在干什么？ 　　她赶紧放下手臂，甩了甩头，想把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出去，赶紧去洗漱睡觉。 　　结果，洗漱完躺在纪言的床上，整个人被他的枕头棉被包裹，更是不自觉地胡思乱想。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企图营造一点点的睡意，结果越翻越清醒。 　　拿出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一看，已经快12点了，她翻来翻去不仅没有把自己翻睡着，还把口给翻渴了。 　　她起身扭开床头灯，环顾了一圈房间内的物品，并没有看到饮水机或者饮水壶，犹豫了一下，她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打开房门，决定去楼下客厅倒杯水喝。 　　走廊的地脚灯仍然亮着，乔安不费力地走下楼梯，发觉客厅的氛围灯也是亮着的，她刚刚还在担心那么大的房子不好找电灯开关，把手机带上了准备照明用的。 　　结果她刚走到餐桌边，就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乔安转过身来，纪言信步走到她面前，语气轻柔地说：“是饿了还是想喝水？” 　　看到纪言过来，乔安飞快地把头低下，双手无意识地轻轻捏着衣角：“我……我有点口渴，想找水喝。” 　　纪言等了半天也没见乔安抬起头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却仍旧十分轻柔宠溺地说：“你今晚打算一直都不看着我说话吗？” 　　说完，纪言的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将她头顶上的发丝揉得乱糟糟。 　　那手掌干燥温暖，被他碰到的位置有一种微微的酥麻感，从头顶扩散到肩颈，又从肩颈慢慢扩散扩散，直到整个心也是酥麻的…… 　　他轻笑了一声：“抬头。” 　　乔安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去看他。 　　纪言穿了一套黑色的家居服，双手插在裤兜里，表情带着一点慵懒随性。 　　“认床吗？” 　　她声音弱弱的，小声地嘀咕着：“好像也不是吧……可能就是有点不太习惯。” 　　“那我给你热杯牛奶吧。”说完，纪言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罐牛奶倒进一口小小的奶锅里。 第32章 初雪里的吻 　　冬季的夜晚是宁静的，尤其是这种大雪纷飞的午夜，厚厚的落雪好像将喧嚣都全部吸收殆尽，只听见双方淡淡地呼吸声，还有……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锅里的牛奶飘着袅袅热气，空气中渐渐闻到一阵奶香味，纪言关掉火，把牛奶倒进陶瓷杯里递给她。 　　“慢慢喝，小心烫。” 　　乔安点点头，低头吹了吹牛奶，一双眼睛又开始四周围飘忽着，被纪言这么看着，她觉得脸上有点烧。 　　突然，纪言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你身体不舒服吗？” 　　乔安被他的动作惊到了，今晚一直子不规律跳动的心脏这会简直就要直接蹦出来了。 　　“嗯？我没有不舒服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太晚了，早过了乔安平时休息的时间，她的大脑已经无法理智地进行思考了，她脱口而出：“我只是看到你太紧张了……” 　　纪言放下放在她额间的手，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我这是被调戏了？ 　　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乔安，连忙把牛奶放在桌上，抬手把脸捂住。 　　她又开始无措，觉得刚刚那句话有点太轻佻，想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我的意思是现在太晚了，我有点紧张。” 　　哎，我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这句话说完以后，觉得好像并没有起到补救的作用，索性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捏紧拳头，眼睛一闭。 　　“我觉得我好像对你有点不一样”，乔安的脸上写满了纠结：“而且，我觉得你好像对我也有点不一样。” 　　说完这两句话，她还是把眼睛紧紧闭着，好一会没有听到纪言说话，她悸动的心慢慢下沉，脸上的血色也慢慢退却，指尖都被她捏得发白。 　　她有些心冷地慢慢张开眼，眼底好像还蕴起的一点泪花。 　　结果一睁开眼，嗯？ 　　纪言眼底好像蔓延开浓浓笑意，温柔的，性感的，暖暖的，让乔安整个脑子里面都嗡嗡的。 　　纪言的个子很高，长身玉立，站在她的面前，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来，乔安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腰部抵到餐桌边沿，退无可退。 　　“喜欢我？”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没有交过男朋友吗？” 　　“没，没有。” 　　纪言发出了一声愉悦的笑，虽然他并不介意乔安有没有交过男朋友，但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觉得很高兴。 　　“那要我帮你确认一下吗？” 　　说完，纪言抬起右手，捧住乔安的脸颊，轻轻地把她低垂的头抬高。 　　他，他这是，要亲我吗？ 　　纪言把头低下来，鼻尖轻轻抵住她：“可以吗？” 　　他的唇终于贴了过来，暖暖的。 　　乔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纪言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离开了，但是那几秒钟乔安却觉得仿佛过了好久。 　　纪言微微往后退了点，双手撑在桌沿上，将乔安环在怀里，扬起嘴角：“现在喜不喜欢我，弄清楚了吗？” 　　乔安站在他圈起的势力范围之中，有点呆愣，几秒钟后，眼睛里波光粼粼，竟然是要哭了？ 　　纪言知道乔安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吻过她后，她会哭。 　　难道是太快了？让她有被冒犯的感觉？ 　　“怎么了？我亲你你生气了吗？”纪言软下声音问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根本欺骗不了自己，明明就是真的很喜欢他。 　　他刚刚吻过来的瞬间，她清晰听到了好像海棠花开的声音，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就算想要自我控制，也无济于事。 　　她抬着泪眼婆娑的眼睛望着他：“我，我是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觉得很高兴，但是我……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纪言的目光沉沉的，情绪也万分复杂。 　　“因为我的家庭关系很复杂，这些你都不知道。” 　　乔安说完等了会，没有听到纪言说话，她想或许他被她这么说给吓着了？毕竟谁也不想找一个家庭关系复杂的另一半。 　　她抬起头，正对上纪言漆黑深邃的眼眸，在这深夜里，好像燃着一簇火苗。 　　他就这么望着她，缓缓开口。 　　“我喜欢你，跟你的家庭关系复不复杂有什么关系？” 　　听见纪言这么说，乔安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怎么个复杂法他还没有感受过。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 　　这会已经很晚了，空气里淡淡的牛奶香味也散了，屋外静悄悄的，只看得见雪花簌簌地落下，在庭院里越积越深。 　　纪言这会确定了乔安的心意也不急了，这大晚上的也不适合再继续逼她。 　　来日方长，看来乔安还需要点时间。 　　纪言松开环着她的双手，稍微往后让了让，让她有点喘息的空间。 　　纪言退开以后，属于纪言的清冷的松柏薄荷香变得几不可闻，乔安淡淡地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心头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她甩甩头，想把心里这种异样的感觉甩开。 　　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呢？明明知道自己和他不合适，心里却偏偏想要靠得更近…… 　　心里一边在默默地鄙视自己，眼睛一边在往楼梯那边瞟。 　　察觉到她的目光，纪言看了一眼客厅的落地时钟：“时间不早了，明早还要上班，先去睡觉吧，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得到他的首肯后，乔安以她能走到的最快速度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她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房门上，用手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居然……居然给他表白了，而且，他也回应了。 　　今晚真的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样。 　　他竟然真的喜欢我，不是我的错觉…… 　　等心情平复些许，她连忙躺到床上，抱着被子，鼻尖尽是他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刚刚被他环在怀里的时候一样…… 　　她裹着被子翻了几圈，原以为今晚经历了这么多，会是一个无眠之夜，谁知道翻了几圈后，就这么睡着了，而且是一觉睡到天亮，直到枕边的闹钟响了许久才醒来。 第33章 昨晚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但是要说睡得好，倒也不尽然，因为整个晚上她一直在做梦，早晨睁开双眼，入目的全是陌生的装修，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 　　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纪言的房间，纪言的床。 　　伸手按掉闹钟，走进洗手间洗漱。 　　刷牙的时候，乔安神情复杂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 　　昨晚该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呢吧？纪言真的吻了自己？ 　　等她收拾好自己走到客厅时，纪言正在厨房里做早餐，洛一看到她出来，立马中气十足地跟她打招呼。 　　和洛一聊了几句以后，她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开口说：“昨天晚上……” 　　“昨晚喝了牛奶没有继续失眠了吧？” 　　好吧，看来的确不是在做梦了，他们昨晚真的接吻了，然后自己还跑了…… 　　纪言看了一眼大清早脸部表情丰富疯狂变换的乔安，嘴角微微上挑。 　　“快吃早餐吧，等下我送你们两个去学校。” 　　“道路积雪没有问题了吗？” 　　乔安说完往窗外看了看，落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院子里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已经放晴，云缝间竟还微微透出一丝阳光，将这满院的落雪照了个晶莹剔透。 　　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雪景和阳光都在。 　　纪言走过来将早餐放在她面前：“嗯，政府出动了铲雪车，路上也撒了盐，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等下慢慢开就行了。” 　　纪言说完伸手拍了拍洛一脑袋：“还不赶紧吃，瞎瞄什么呢？”原来洛一这小家伙眼神一直滴溜溜地在乔安和他舅舅之间打转。 　　洛一被纪言这么一拍，立马低下头乖乖吃饭。 　　早饭后，纪言将两人送去学校，再掉头回医院。 　　乔安的作息一向都是有规律的，结果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再加上一直迷迷糊糊做梦，下午还没放学乔安就觉得有点困了，打算等下回家什么都不管，先睡一觉再说。 　　这边课间洛一偷偷躲在走廊卫生间，拿出手机给纪言发信息：“舅舅，你今天加班吗？” 　　纪言收到信息的时候，刚刚做完今天最后一台手术，他淡淡地看着屏幕，瞬间秒懂洛一的潜台词。 　　“不加班，我等下去接你。” 　　收到纪言的回复，洛一踩着铃声，心满意足地跑回教室上最后一节课。 　　终于捱到放学铃声响起，乔安觉得她等会站在公交车上都可以睡着。 　　等到他们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纪言已经在他们学校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停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保安将校门打开，他把车门锁上往校门口走去。 　　纪言身形颀长，面容清冷帅气，就算在众多接送家长这乌泱泱的队伍里，仍然是独特瞩目的。 　　洛一刚刚从学校里走出来，扬起头目光往人群里一扫，就一眼看到了他，“舅舅，你来得这么早呀？” 　　“嗯，今天手术比较少。”原本纪言站在这里，就收获了不少女性的目光，这会他一开口，淡淡的声音就像低沉醇厚的大提琴一样，磁性悦耳，简直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 　　看到旁边各位阿姨投来的注目，纪言小腰板都挺得更直了，要是他有一条小尾巴的话，肯定摇得像是要起飞了一样。 　　倒是纪言对于这种注视已经习惯性免疫了，他状似不经意地往校园内瞥了一眼，问道：“你们学校班主任都是必须留到放学的吗？” 　　“是的，班主任要等班上的学生都走完的。”虽然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老实回答。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说：“那岂不是很晚。” 　　洛一表情有点懵，不知道舅舅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班主任的下班时间，只得附和地点了点头。 　　突然，他灵光一闪，好像想通了什么，抬起小手碰了碰纪言，眯着眼睛故作老成地说：“哈哈……舅舅，我知道了，你是想问我们乔老师有没有下班吧？” 　　纪言顿了一下，给了他一记清冷的目光，洛一立马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被拆穿的纪言迈开步子准备往他的车子走去，忽然就看到洛一一蹦三尺高，还挥舞着双手大喊道：“乔老师～乔老师。” 　　乔安刚交接完学生准备回家，出来就看到蹦蹦跳跳的洛一还有站在他旁边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没有西装领带，反而是一身很休闲舒适的衣服，头发好像还有一点微微的水汽，看样子应该是在医院洗了个澡。 　　“你回家吗？”纪言磁性的声音响起。 　　“嗯，”乔安点了点头，“我去那边坐公交回去。”经过昨夜雪夜里的一吻，乔安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纪言相处。 　　但这时，洛一好像福至心灵一般，尊师重道地对乔安说：“乔老师，我们送你回去吧。” 　　乔安刚开始自然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洛一的软磨硬泡呀。 　　洛一心想这难道是开玩笑的吗？既然我都知道我舅舅的心思了，还不助攻一把？！ 　　所以当乔安坐到副驾驶座位上的时候，洛一的小尾巴又再次像要起飞一样摇起来…… 　　他看向纪言的表情仿佛在说：“快点表扬我～” 　　纪言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后视镜，顺带瞟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洛一，然后打了下方向盘从停车位里出来。 　　洛一：“……”为什么舅舅对我这么冷淡？难道我的助攻还不够？好的，我明白了…… 　　刚开始，乔安和洛一还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当然围绕的话题都是：那个作文应该怎么写？那个阅读填空应该怎么做？ 　　但随着车子的摇摇晃晃，走走停停，乔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叫嚣了好久的瞌睡终于打败了她，乔安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她家楼下，洛一已经没在车上了，只剩下纪言坐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第34章 狮子大开口 　　看到是在她家小区楼下，乔安揉了揉眼睛，开口道：“我怎么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洛一呢？” 　　“我已经把他送回去了，家里有阿姨给他做饭，你不用担心。” 　　纪言竟然先把洛一送回去，：“那你这样岂不是绕来绕去的，送完我又再倒回去都好晚了。” 　　乔安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问道：“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在我家随便吃点再回去？” 　　“不麻烦吗？”他问。 　　“你绕来绕去都不嫌麻烦，我做饭更不会麻烦了，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是要吃的。”乔安语气里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娇嗔感，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在小区里找了一个临时停车位，两人下了车朝楼道走去。 　　突然，就在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乔安突然停下来不走了，目光停在站在楼道口站着的一男一女身上。 　　纪言也跟着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她。 　　只见乔安望着楼道口站着的两人，眉头紧皱。 　　楼梯口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仔细地看眉眼间乔安和他还有三分相似，这两人什么身份，纪言心里大概有数了。 　　男人身旁的的女人看上去却要年轻得多，浑身上下珠光宝气，打扮艳丽华贵中却带着一点庸俗土气，满身的首饰就像是圣诞节的时候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 　　还没等纪言开口询问，那两人看见他们后，就大步朝他们走来。 　　一边走，那女人还一边大声嚷嚷：“哎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呀？”这女人声音一响起，乔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本能的厌恶。 　　她的语气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乔安没说话，纪言也没开口。 　　接着那女人又说：“我说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人呢？，原来是找了个男人啊。”，女人说话间眼神还一直来来回回在纪言身上来回瞟，语气里竟还有点止不住的兴奋，这么养眼的男人还真是很少见啊。 　　说完，满脸得意地瞟了乔安她爸一眼，一脸什么都被她看透的表情：“看吧，我给你说的，这女儿啊就是没有儿子管用，现在一找了男人不就联系不上了？” 　　这会，连纪言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女人说话实在是刺耳，他没忍住地眯了眯眼，挑着眉头回了一句：“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你找男人的眼光不错嘛。”那女人闻言，转头继续打量纪言，眼睛不住地朝他腕间的手表看，乔安没有在意过这些，但她以前是奢侈品的销售，谁有没有钱，她可是一眼就看得出。 　　纪言腕间这全球限量款的手表可价值不菲，买一套市中心的房子那是绰绰有余的了。 　　还有这一身看似简单却价格高昂的高定西装，可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消费得起的。 　　她在看回乔安的时候，眼睛里尽是掩盖不住地嫉妒和不满，但是一转脸。又是满目精光，她想说既然这男人这么有钱，那等会岂不是可以再多要一点？ 　　她一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一边用手肘撞了一下乔安的父亲，好像是在示意该到他说话了。 　　乔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心里五味杂陈。 　　乔安其实长得很像她的父亲，乔安的父亲无疑是长得帅气的，但是也许是年迈的关系身型逐渐佝偻，早年间那种意气风发的气势早已不复存在。 　　反观站在一旁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一副恨不得让别人都知道他们是老夫少妻的模样。 　　近年来，父亲的公司生意越发不景气，一直过惯了奢华生活的两人把主意一直打到乔安身上。 　　乔安并不期待能从她这位父亲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 　　“我看你果真是翅膀长硬了，怪不得你最近电话不接，人都联系不上，原来是找到这么一个靠山啊。” 　　女人一边拨弄着自己刚做的艳红指甲，一边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眼神还十分露骨地往纪言身上瞟着，满脸写满了不满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安于室。 　　她对纪言充满兴趣的样子毫不掩饰，自然被站在她面前的乔安和纪言看在眼里，乔安顿时心里一阵恶寒，除此之外还有被纪言看见的羞耻感，她甚至不敢去看纪言的表情。 　　当然她的这位父亲对他这位枕边人的行为也不可能无所察觉，但让乔安惊讶的是，以前凡事不可忤逆，在家里活像一个土皇帝的父亲竟然眼神闪躲不敢多言。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不禁为眼前这个身躯已经逐渐佝偻的男人感到滑稽，就这是他抛妻弃子换来的好情人，也不禁为她的母亲感到不值，那个永远温柔含笑的女人为他付出了整个青春乃至生命… 　　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已经在她父亲面前因为钱的事情已经闹过很多次了，她话里行间之间不仅嫌他现在没钱还含沙射影地说他老了不管用了…… 　　想到这些，他有些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对乔安说：“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有了男人，有了靠山，我告诉你，现在你弟弟结婚要买套别墅，还差100万，这个钱你无论如何也要出。” 　　他只知道，只要有了钱，他在家里才有地位，才会被捧着…… 　　“什么？！100万？我现在连1万块都没有，你找我要100万，而且他买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安看着面前狮子大开口的父亲，身子不由地退了两步，满脸的难以置信。 　　其实这么多年，他们也不是没有找她要过钱，但都是小打小闹的，也在乔安的经济范围之内，她不想被纠缠，基本上都给了。 　　没成想，现在竟然变本加厉。 　　“他是你弟弟这么会没有关系？” 　　“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你不应该回报啊我吗？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他的声音一样地让人听起来觉得不舒服，别人家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但她的父亲和她说话就像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乔安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难道只因为自己不是男孩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乔安被他们气得发抖，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紧了拳头，连指甲都在皮肤上扣出了深深的痕迹。 　　她只希望他赶紧闭嘴，但他喋喋不休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第35章 要钱 　　“尤其是你妈死了以后，你的什么开销都是我一个人负担……”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乔安的忍耐终于到了尽头，饶是他她有再好的脾气，在他当着这个女人的面提到她母亲，她还是忍受不了，因为他们不配！ 　　这时候，乔安感觉身后有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了她，男人轻轻地掰开她紧握的拳头，避免她在无意识间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吵起来，一旁的女人又开口了。 　　这女人有个听起来温柔的名字——史爱丽，不知道为什么人不如其名，一肚子的坏水。 　　要知道平时这两人之间吵得越严重，她可是越开心，可是她可没有忘记今天的主题是要钱，等他们这样吵要吵到什么时候去。 　　她一边淡悠悠地开口，一边抬起手指向刚刚纪言停车的位置。 　　“你既然没有钱，那就叫他给吧，他能开得起那么个车，总该不会连100万都没有吧？” 　　然后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了几个弧度，就差眼里要冒精光了：“我看他那个车都不止这么多钱了。” 　　乔安的父亲也跟着她手指方向看着停在车位上的车，而且竟然还跟着点了点头。 　　乔安被他们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的不轻，现在竟然主意都打到纪言身上了。 　　乔安简直对两人脸皮都不要的态度叹为观止，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三观，简直就是为了要钱无下限。 　　别说她和纪言现在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就算是有什么，她也不能让他平白摊上这么个事。 　　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回家的高峰期，小区里面人员来来回回从他们身边走过，更有几个闲来无事的三姑六婆直接趴在窗户边看，眼神里面是掩饰不住的好奇，就只差端个板凳嗑把瓜子了。 　　乔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不像纪言和自己像被看耍猴一样的围观。 　　谁知道这女人看到乔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再加上纪言巍峨不动的闲淡气势，心中顿时焦急了几分，她之前还觉得或许小年轻的脸皮比较薄，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更好要钱。 　　她半分不知道收敛，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反而越加兴奋，她的声音越发拔高，声线几乎是刺耳地传入乔安耳中。 　　“怎么着？你个白眼狼，现在是有了男人当靠山，竟然是连你父亲和你弟弟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这些看戏的人听了几句话就脑补出一场不孝女的大戏出来，开始对她和站在她身边的纪言指指点点。 　　这女人在楼下撒泼耍横，但是这在纪言面前完全不好使，在他之前见过的各种场面里，这连一点皮毛都算不上。 　　乔安或许之前还吃他们这一套，但是现在纪言就在她身后站着，温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她，源源不断的力量和勇气好像就从手间传递给她。 　　这女人说话间身体渐渐朝他们靠过来，说话间抬起来指指点点的手指几乎在杵到乔安脸上。 　　纪言看到她的动作，正准备把乔安往后拉，就见乔安本能的抬手把她推开。 　　结果这一碰，瞬间就不得了了，她像是一只炸毛的斗鸡一样，头顶的发丝都要立起来了。 　　乔安这么轻轻地一推她，她顺势就使劲往乔安父亲身上撞过去，这一撞应该是用了十成的力道，把乔安的父亲撞了一个趔趄。 　　“哎呀，大家快来看呀，不得了了，女儿不想赡养父亲，竟然出手打老子了，大家快来看看，来给评评理呀……” 　　说话间，还伸手去拉扯乔安，试图制造一个更混乱的局面，试图想让乔安迫于压力，拿钱给他们。 　　乔安被她拉扯着，这使得原本腿脚就不方便的她，身体已经失去平衡，摇摇晃晃。 　　好在纪言一直牵着她的手，才使得她不至于过于狼狈。他不敢想象，要是今天他没有送她回来，她一个人将要面对怎样的局面。 　　他被眼前两人的举动气的不轻。 　　“给我住手！” 　　他一把把乔安圈在怀里，他的声音很大，语气也很凶。他一开始是顾及乔安，怕她不愿意他贸然插手她的家庭纠纷，另一方面也是怕她会觉得尴尬，但现在真的是忍无可忍。 　　正在投入在自己精湛演技中的女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怔住了。 　　他低下头问她：“没事吧？” 　　乔安摇摇头：“没事”，一边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们想干什么？” 　　纪言拉着乔安，强忍着怒气冷声开口问。 　　面前的男人年纪轻轻的，但是气势强，史爱丽觉得他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第六感告诉他这男人不好拿捏。 　　所以一贯是欺软怕硬的她，这会明智地选择闭嘴不搭腔。 　　但是刚被撞偏，这会刚站稳的乔安父亲眼看要钱的事情要黄了，他可顾不了这么多。 　　他这一天天的被家里这个婆娘和他的心肝儿子逼着要钱，快要精神崩溃了，而且这女人字里行间之间似乎有不给她找点钱用，她就要另再找下家的意思。 　　他这次多少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了。 　　“我他妈想干什么？我想要钱！”，乔安父亲冷笑一声，“我抚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叫她回报我一点，这不过分吧？” 　　乔安在纪言的怀里稳住身子，感受着背后男人强有力的心跳，语气平静地说：“你不会忘了吧，那我来提醒你一下。我妈还在的时候，花在我身上的钱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的嫁妆，这些在我妈的日记里都写得清清楚楚。” 　　想着母亲日记里的记录的那些酸楚，乔安的声音里带上的一丝丝哽咽。 　　乔安吸了吸鼻子，缓和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在我妈突然离开后，你抢占了她的婚前财产，只给我基本的学费，其他的支出都靠我自己兼职……” 　　乔安鼻头有点酸，她眨了眨眼睛，压下里面的雾气，在开口时，语气恢复了平静，“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回报你一百万？” 　　在乔安父亲和史爱丽的眼中，乔安一直是软弱好欺负的形象 第36章 满是心疼和后悔 　　在乔安父亲和史爱丽的眼中，乔安一直是软弱好欺负的形象，本不是在这种场合里能占上风的性子，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被面前这两人气哭那么多次却又无可奈何。 　　但这次她的反应让眼前的两人有些意外，史爱丽若有所思地看着乔安背后身躯高挺的男人，难道这丫头的变化都是因为他？ 　　乔呢的父亲也收住了声音，没有说话，他倒不是被乔安的几句话给吓到了，他只是因为乔安刚刚提到了她母亲的日记本…… 　　这让他心里不得不犯怵，要知道，他一直的生意都不是那么干净的，这些事情乔安的母亲也都是很清楚的，她会把嫁妆的事情写在日记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写在里面。 　　他眼里写满了不甘和懊恼—— 　　那个女人走都走了，怎么还搞这么多事？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日记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东西！ 　　他眼里闪着愤恨的光。 　　乔安不知道这两人怎么突然偃熄旗鼓了，气氛有一时间的凝滞。 　　乔安或许会不明所以，但是纪言却是心如明镜的，乔安父亲的那些小心思在他这里都是不够看的。 　　乔安朝身后侧了侧下巴，跟他说：“要不然你先上去等我吧？我处理完就上去。” 　　纪言对她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凛冽地看着眼前心思各异的两人，“这个钱我可以拿给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两人，顿时眼里又冒起了精光。 　　而还被他圈在怀里的乔安更是被他这句话震得脑袋一麻。 　　什么？ 　　他说要帮她拿一百万给他们？！ 　　他怎么能帮她出这个钱啊？ 　　她知道医生算是高收入人群，但是是这么有钱的吗？一百万轻轻松松地说出口？ 　　不对，是为什么要答应他们？ 　　不要说她根本没这么多钱了！就算有，也不会给他们啊！ 　　乔安转过身去，想叫纪言收回刚刚说的话，但是刚转过头去，就看到纪言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或许，这只是一个缓兵之策？ 　　乔安收回了话头，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拆纪言的台。 　　“你们俩什么关系？你说替她拿一百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敷衍我们的。” 　　刚刚说话对接如流的纪言，瞬间还真被这个问题给问到了。 　　…… 　　“我是她朋友，我说了会给就会给。”毕竟这是乔安的家事，不知道乔安愿不愿意他擅自插手，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把你的名片拿给我，我会叫我的律师跟你联系。” 　　听到纪言说拿钱还需要律师和他们联系，两人神色面露不解，转头一想，或许是有钱人做事都比较仔细吧。 　　想着即将要到手的红彤彤的人民币，史爱丽连忙从手提包里拿出名片双手递过去，笑眯眯地说：“好的，这是我的名片，到时候直接联系我就可以了。” 　　谁知道纪言并没有伸手接过，反而是拿出手机对著名片‘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一边还是面露嫌弃之色，好像名片上有什么可怕的细菌。 　　乔安原本略显沉重的心情，被他这故意的动作逗得一阵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但这可能就是爱情滤镜了，另外的两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欣赏了。她有些不快地将抬起的手放下，为了缓解她的尴尬，临走之前挽着乔安父亲的手瞪着眼睛看着他俩，放了句狠话：“那你记得抓紧时间准备好钱联系我，不然下次我们就是去你学校找你了。” 　　…… 　　这么一通折腾，两人回到乔安出租屋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乔安一只手扶着鞋柜，弯腰准备从里面里拿出纪言的拖鞋给他。 　　乔安有点不自在，家里这些破事被纪言看到，他还被自己给拖下水，虽然一百万的事情是说来敷衍他们的，但是也确实是被牵扯其中了。 　　这些事情她自己都烦得不行了，更何况是被无故卷入其中的外人呢。 　　她一路爬楼梯上来的时候，还在想要从哪里开始和纪言说这些破事儿，脑子还是一片迷糊懵圈的状态。 　　结果这会刚刚将拖鞋放在纪言脚边站直身子，就被他突然迎面抱了个满怀。 　　虽然不明白纪言为何忽然抱住她，但是她发觉自己不管是从身体还是心理上都不抵触这个拥抱，甚至……还有点高兴？她害羞于自己的反应，却也顺从本心地抬手环抱在纪言的腰上。 　　以前每每当她遇到父亲和那个女人来找茬儿，都是她独自一人面对，现在这样被纪言紧紧搂着，有种茫茫大海中的浮萍终于找到码头的安定感。 　　察觉到她回应的纪言，抱着她的双手越发使劲，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 　　他的嘴唇紧抿着，脸上的神情严肃认真，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露出专注的神色。 　　被紧紧抱住的乔安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她不知道的是，纪言此刻内心已经是百转千回，他不仅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对她有所看法，反而是满满的心疼和后悔。 　　心疼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情，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不然也不会放任她自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些没了母亲后的日子，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她受到伤害哭泣的时候，有没有人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呢？有没有人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呢？ 　　一想到那些乔安受到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的日子，纪言的心脏就一阵一阵的绞缩。 　　纪言原本是想再给乔安一点时间的，也想看看再继续接触下去，之前那些事情乔安会不会自己想起来，想看看她能不能认出自己。 　　当然，他心里也是有些赌气的，那些那么美好的经历真的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记得吗？ 　　但是现在他特别后悔自己曾有过这么幼稚的行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捅破那层窗户纸，想要一个正式地身份在乔安身边光明正大对她好。 　　他再也不想以后有刚刚那种质问他身份的情况发生时，不能光明正大而且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我是她的男朋友，她的事情都归我管。” 第37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 　　纪言放开双手，两人之间微微的拉开一点距离，他看着眼前只堪堪到他胸口位置的女人，心尖尖上像是有小猫咪的尾巴在扫荡，眸底的颜色逐渐加深，心里的悸动格外的清晰。 　　他静默了一分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缓解身体的躁动：“哎……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乔安不明白这瞬间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她对纪言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略微思忖了一下，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是忽然想明白了，有些犹豫地问：“你是不是在说……刚才的事情要怎么办啊？没关系的，就先把他们打发走就行了，剩下的我在慢慢想办法。” 　　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纪言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凝视着她。 　　难道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两人还站在进门玄关处，只开了头顶一盏光亮微弱的照明灯，乔安的皮肤很白，这么近近地看过去，脸上不见一丝毛孔，那双又黑又圆的眼睛此刻在不甚明亮的灯光地照映下光彩夺目。 　　而这双光彩夺目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他。 　　乔安眼睛里透露出的信任和依恋连她自己的没有意识到。 　　如果说刚刚在楼下的她就像是一只被惊吓到的小兔子，又像是全身竖起利刺保护自己的小刺猬，而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它抱在怀中。 　　纪言被这么双眼睛看着，心里仅有的那么一丝丝没被认出来的不悦也消失殆尽了，好像是她自己想起来的还是他提醒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思酿了一阵，“你还记不记得……”这几个字刚刚说出口，突然几声不合时宜的‘咕咕’声传出，把他的话堵在了嘴边。 　　这个声音其实也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就莫名地显得有些滑稽。 　　待这阵声音刚刚过去，纪言准备重新开口，乔安的肚子像是跟他作对似的，又唱起了空城计……这肚子的咕噜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声音无限放大。 　　乔安一边抬手捂着肚子，一边不好意思地笑，“我好像是肚子太饿了……” 　　纪言都被气笑了，这女人简直就是破坏氛围的一把好手。 　　有些话也不适宜再说出口了，他面露宠溺又带着点无奈地说：“好了，先进去吧，看看做点什么吃的填饱肚子。” 　　纪言伸出手把她往前微微推了推。 　　乔安有些不自然，自己老是在他面前状况百出，但是这不自然中好像又带了一丝丝的自然…… 　　难道是自己在他面前丢脸的时候太多，已经慢慢麻木习惯了吗？她不禁感叹人的厚脸皮程度真的是可以锻炼出来的。 　　乔安带着这七分不自然，三分自然的矛盾心理换了拖鞋往屋里走：“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 　　乔安走进厨房，微微回头看了眼，纪言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没有跟进来，她微微的松了口气。 　　她看着纪言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靠背上。 　　他……刚才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而且……气氛好像有点在冒粉红泡泡？ 　　乔安默默地想着，又甩了甩头—— 　　哎呀，怎么可能！肯定是我想太多了。 　　至于刚刚那个拥抱，肯定也是一个朋友间的安慰罢了，毕竟看到自己居然被亲生父亲如此剥削。 　　乔安走到水池边把手洗干净，也借以冲冲自己胡乱的思绪，等到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她走到冰箱前，一拉开……顿时傻眼了。 　　看着里面仅剩的三个鸡蛋和几颗焉巴白菜，那股尴尬劲又上来了。 　　这大晚上的叫人上来吃饭，吃啥呀？ 　　那边纪言原本是想着乔安今天被这么一通折腾，情绪应该不太好，给她点空间等她自己在厨房里缓缓，谁知道这小女人进厨房后，就没听到有动静了。 　　他不放心地进来一看，就看到乔安一手扶着冰箱门，一脸的苦大仇深。 　　“那个……冰箱有什么问题吗？” 　　乔安的动作就像电影慢放一样，缓缓把头转过来：“呃……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我请你。” 　　纪言不解地走到她身边，待看清冰箱里的残余物资后不禁失笑。 　　“这不是还有几个鸡蛋吗？还有没有米饭？” 　　乔安闻言眼神闪烁地指着鸡蛋上面那层放着的电饭锅：“只有昨晚的剩饭。” 　　纪言看着她：“知道了，你出去吧，我炒个蛋炒饭给你吃。” 　　乔安这时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不想假客气了，她点了点头，乖巧地退出厨房。 　　乔安的房子真的很小一间，这么小的面积能分给厨房的当然更是少得可怜，但是地方虽小，却被乔安打扫得很干净，各种用品也收纳得整整齐齐，墙上和地板上的瓷砖干净得反光。 　　纪言环顾了一周，准备好需要的材料，炒个鸡蛋饭对纪言来说就是个小儿科，十多分钟搞定。 　　乔安进来把两碗饭端出去，然后又从冰箱里拿了点泡菜出来。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安安静静地吃饭。 　　自从乔安工作以后，她父亲和史爱丽找她要钱的次数多了去了，她已经习惯了，并不会伤心和难过，刚刚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等在楼下，也没有想到纪言会正好遇到，顿时有点手足无措罢了。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总能想到办法解决的不是吗？ 　　纪言食量不大，这会已经吃完饭了，这会还接完了一个医院打来的电话，他靠坐在椅子上，等坐在对面的乔安也放下碗筷，他清了清嗓子。 　　“我有点事情要回医院一趟。” 　　乔安听完顿时愧疚感涌上心头，“这么晚还得回医院加班吗？都怪我，下班到现在你都没能好好休息一下。” 　　乔安将人送至门口，一直没听到他出声。 　　乔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见他一脸严肃纠结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顿时便笑了，说：“你是不是是想说我父亲的事情？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纪言停顿了一下。 　　“那我想说，这件事情你交给我处理吧。”纪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乔安静静地望入他的眼睛里，不见他脸上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两人静静地对望着，乔安默了半晌，才说：“你意思是你帮我拿一百万给他们？” 　　“不是，你要是相信我的话，给我点时间我会帮你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以后他们都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找上你，可以吗？” 　　这么多年，乔安为了不让奶奶担心，不让好友夏晴担心，家里这些事情都是自己解决，第一次有人给她说会帮她把事情彻底解决。 　　一瞬间，乔安的鼻头发酸，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流出来，她使劲眨了眨眼睛，试图压制住。 　　没有过这种任何事情只能靠自己的经历的人是理解不了她的这种情绪的。 　　“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乔安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 　　直到晚上睡在床上，乔安满脑子里都是纪言那句“就因为是你，所以没有为什么。” 　　还有刚刚在楼道间的那个薄荷松柏味道的拥抱，明明是清清冷冷的味道却又充满了温度。 第38章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又是工作日的一天，冬季日照短暂，现才下午五点多的光景，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冷冽的风吹得路边的枯枝摇摇晃晃。 　　乔安从学校出来时，全校的老师和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因为昨天收到物管通知，她家小区今天要停电，所以刚刚才在学校加了个班，把明天的教案和工作准备好。 　　她站在学校门口张望了一下，犹豫着要直接回家，还是绕道先去离家远一点的大型超市买点生活必需品，反正停电了回家也没事做。 　　冬季Z城的风丝毫不温柔，呼啦啦地直往人脸上呼巴掌似的，乔安皮肤很白，白得就像是那晚晶莹剔透的白雪。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皮肤过于白皙，再加上她没有化妆的习惯，这会被小刀似地冬风一刮，未施粉黛的脸上看起来有种寒风中娇花的柔弱美感。 　　不同于大部分跟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只在乎风度不在乎温度，乔安反而是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一件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搭配一双卡其色的雪地靴，脖子上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围巾，就只差一顶毛线帽了。 　　一般的女生穿上这种长度的外套，就是死亡搭配，但这么件普通的外套穿在乔安的身上，反而显得她身形纤细高挑。 　　乔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超市逛逛打发时间，结果才刚转身往右边走了两步。 　　“滴滴……”身后传来两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 　　乔安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本能觉得也不会是在和自己打招呼，直到后面接着又响起了几声喇叭声。 　　乔安这才疑惑地转过身往后看去，循着声音一眼就看到纪言那辆打眼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的一个临时停车位上。 　　乔安对车不了解，之前也没有注意过纪言的车子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那天她父亲和史爱丽那么说了以后，乔安这会一看，他的车好像看上去确实更贵的样子…… 　　乔安站在路边犹豫了一下，转身朝车边走过去。 　　纪言也下来站在车门边等她，长身而立的男人今天也是一席黑色长外套，这种最简单的黑大衣白衬衫黑裤，被他穿出了超模走台的范儿。 　　容貌已经如此出挑，再加上这样高挑清劲却不单薄的身形，又站在这么一辆价格高昂的车边，着实是吸引人，路边走过的路人不住地频频回头。 　　乔安不管看到纪言多少次，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一下，这男人真的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她慢慢走到纪言身前，弯腰探身往车内看了看：“你是来接洛一放学的吗？”，等她前后排看了一圈：“咦？他人呢？” 　　纪言：“我已经让阿姨先带他回去了。”说完，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去。” 　　乔安这下也没有心思逛超市了，两人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地方填饱肚子，期间乔安一直 觉得纪言的表情饱含深意，感觉和平时的他好像不太一样，准确的说，这种不一样具体的好像是从昨晚那个拥抱开始的。 　　乔安这种恍恍惚惚有些失神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吃完饭后回到她家楼下为止。 　　纪言：“到了。” 　　闻言乔安醒了醒神往窗外看去，直到看到窗外整个小区漆黑一片，才从神游的思绪里面缓过神来。 　　乔安：“啊，到了啊，好的好的，今天谢谢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 　　“等一下。”纪言微微用力拉住她手腕，“你们小区停电了？” 　　乔安默默收回迈出去的右脚，又轻合车门坐好。 　　“是的，好像要停到明天早上。” 　　纪言静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那要不要去我家或者去酒店开间房？” 　　虽然知道纪言这句话不带任何颜色色彩，但是如此清冷磁性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还是让乔安的心脏‘扑通扑通’狠狠跳动了几下。 　　见乔安只是脸红红低头不说话，纪言像是立马反应过来这么问好像欠妥，接着补充道：“我是怕你晚上要工作，还有洗漱这些也不方便。” 　　“不……不用了，我的工作在学校都做完了，回去随便洗漱一下就休息了。” 　　听到乔安这么说，纪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车子熄了火，“那走吧，这么黑黢黢的，我送你到家再回去。” 　　—— 　　乔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说的是送到家，但是这会演变成了两人坐在乔安这狭小的客厅里。 　　乔安从柜子里拿出几只提前准备好的蜡烛点亮，，准备坐下时，犹豫了一下问他：“停电没有热水泡茶，我去给你倒杯矿泉水吧？” 　　蜡烛的光影微微晃动，纪言俊逸的面容忽明忽暗，他沉默了一瞬，才说：“不用麻烦了，你先坐下吧，我有话给你说。” 　　因为视觉受限，所以听觉越发敏锐起来，乔安似乎可以听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乔安微微局促，慢慢走过来，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两人之间也不过大约两个拳头的距离，也不是乔安要故意挨得这么近。只是她这破小沙发也由不得她坐到多远的距离出来。 　　乔安开口：“嗯？你要说什么。” 　　乔安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扣着指甲。 　　说完她耐心等了一会，并没有听到纪言开口说话，她这才扭头过去看他。 　　纪言闷闷笑了两声，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乔安的头顶，平时一贯清冷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轻柔：“你终于正面看着我了？” 　　这样亲昵的动作，乔安一点都不反感，只觉得头顶被纪言轻触的位置麻麻的。 　　纪言的眼中映着微微烛光，那暖暖的火苗好像包裹着她，她握紧了手，给了自己一点勇气，此刻她的目光没有再闪躲：“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纪言看着她强忍镇定的表情，嘴角微微含笑，眉毛几不可觉地轻轻地往上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第39章 终于是想起来了？ 　　今夜停电的小区分外安静，四周一片静谧，乔安说话的时候，音量也不自觉地压低下去，她小声地说：“你昨晚不是问我还记不记得什么事情吗？你当时话还没有说完。” 　　乔安看着纪言脸上的神色正经了几分，眼中又燃起了一丝……期待？ 　　乔安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分辨着他脸上的表情。 　　是的，没错，就是期待。 　　乔安满脸纠结的看着身旁这个脸上很明显带着期待的男人。 　　纪言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挪了挪身子，向她靠近了点。男人的面容越靠越近，两人的眼眸里相互交映着对方的身影。 　　短小的蜡烛，只照亮了眼前这一小方天地，将两人笼罩在其中。也不知是哪里的窗户没关紧，透了风进来，蜡烛忽闪了一下，乔安心底也跟着一颤。 　　男人英挺的眉眼，一贯清俊高冷的面庞此刻面对着她，却是充满了柔情，那满满的笑意一直从嘴角延伸进眼眸，将乔安仿佛拉入一个小小的漩涡之中，忽然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情绪在她的胸腔中涌动。 　　这情绪一直在她心中积攒，好像要喷涌而出，终于，纪言缓缓开口 　　“想知道是吗？” 　　听到纪言这么说，乔安已经有点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答案一定不简单。 　　她的面容在这忽闪的烛光照映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那眼睛因为好奇睁得圆滚滚的，华光熠熠。 　　他的眼睛在乔安脸上来来回回流连了个遍，然后缓缓执起她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 　　然后在乔安不解的目光中，带着她的手轻轻地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乔安心里砰砰乱跳，表情却面露疑惑。 　　现在这个是个什么操作？不是要回答我的问题吗？ 　　因为纪言的这个动作，他的嘴唇正贴着她的手心，鼻尖呼出的气息扫得她的手心痒痒的，她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一旁的蜡烛忽然蹦出一个小火花，发出滋滋的声音，惊地乔安瞬间醒神，她轻轻地挣了一下，想要把手掌拿开。 　　纪言却微微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乖，别动，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抬头看着我。” 　　纪言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充满了蛊惑性，每一个字都好像敲在她的心间。 　　乔安听话的将低着的头抬起来，在这个吹着寒风的冬夜，从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已经快要把她融化了…… 　　乔安以为只有自己害羞，却不知道这样的亲密和动作对于纪言来说是更大的考验。 　　他声线暗暗的，语气中好似在隐忍着什么：“你……还没有认出来吗？” 　　乔安十分疑惑地“嗯？”了一声，面露不解地看着只露出上半边脸的纪言“认出什么？” 　　纪言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来：“我原本是想再给你一点时间等你自己想起来的，但是我耐心不好，现在等不及了。”说完，他捏了捏乔安的脸颊，“真不知道该说是你的记性差还是我太没有存在感。” 　　说完，纪言眼睛沉沉地凝视着她。 　　乔安把纪言的话在脑子里认真地过了一遍，稍微理清了一下头绪：“那个……你说的是我没有认出你吗？” 　　乔安此时的脸红红的，这么黑的环境，要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近，还真的发现不了，她黑黑的眼睛里闪着莹莹的光泽，这双眼睛里满满的只有纪言的身影。 　　“对，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看看。”纪言说完轻轻笑了一声，语气里透露出一点无奈和宠溺，因为嘴巴被乔安手掌隐隐捂着，声音闷闷的，隐隐约约还带上了点慵懒的感觉。 　　乔安有些失神地看着纪言，起先还以为他在跟她开玩笑，这会才发觉好像并不是在逗她，她终于鼓起勇气，眼光在纪言脸上认真地一一扫过，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 　　纪言看她终于进入状态，又将她的手微微拉高一点，彻底遮住了他鼻梁往下的位置：“原本戴上个口罩可能效果会更好点，但是这会道具不足，你就将就着看看吧。” 　　突然，乔安好像福至心灵，电光火石之间，眼前这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突然和脑海中另一双眼睛重合在一起，每看清楚一分，乔安的眼睛瞪得更圆一分，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天啦，怎么可能？这这这…… 　　纪言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看来，这小女人的记性还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 　　“看你这反应，终于是想起来了？” 　　现在就连这声音都和头脑里那道声音慢慢重合，在她耳间，心间激起阵阵涟漪，就像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让她的心间温度慢慢升高，一片潮湿滚烫。 　　他又缓缓地开口：“既然想起来的话，最后一次的诊费要不要付一下？乔安。” 第40章 回忆 　　乔安还记得，那是不同于现在季节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当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原本觉得已经被淡忘在记忆长河里的片段，现在却那么清晰地一帧帧浮现，清晰得好像连树枝上那烦人的知了叫声都犹在耳边。 　　那是一段在青春记忆里美好却又不带点酸涩的回忆。 　　——— 　　那还是乔安高三的时候，如花儿一样灿烂的年纪，却被升学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再加上父母亲的婚姻危机已经摊在明面上，两人天天在家闹得不可开交。 　　种种压力交织在一起，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再加上这两天乔眼睛还发炎了，长了一颗很大的麦粒肿。 　　这种小问题她原本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到药房买了两瓶眼药水，结果不知道是买的药不对症还是什么原因，不仅没有好，还越来越严重，最后已经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跟班主任请假来了医院。 　　距离他们学校最近的医院就是省医，她打了个车到医院门口，挂了个眼科专家号，就按照指示在走廊里等待。 　　她消瘦的身板撑不起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乔安一只手捂着肿痛的眼睛，一只手拿着挂号单，佝偻着身子，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心里难受得想哭。 　　公立医院总是很忙的，乔安觉得今天等待的时间分外难熬，过了好久，终于听到一阵机械播报音：“请就诊6号乔安到第一诊室进行就诊。” 　　乔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直起身子，提起放在脚边的书包，慢腾腾地走到诊室门口，把手上的挂号单拿给门口的护士登记。 　　这时，一名医生和患者先后从诊疗室离开，门半掩着，乔安没精打采地从门缝里望进去。 　　午后的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伏案写字的男人身上，他穿着一件白大褂，微微低着头，一边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一边又抬头看看他面前的电脑显示屏，或许是乔安的视线太过灼热，刚才还认真写字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 　　男人转头望过来的瞬间，乔安的脑中瞬间冒出一句话来：“现在医院医生的颜值都是这么高的吗？” 　　在她失神的片刻，男人已经转头过去继续看电脑屏幕了，乔安等护士登记完走进诊室。 　　此时坐在桌边的就是我们纪言，纪大教授，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是一名实习医生，刚刚和病人一起出去的就是他的实习老师，实习老师带刚刚那位病人去隔壁诊室做治疗，叫纪言直接上手。 　　乔安进来以后，放下捂在右眼上的手掌：“你好，医生，我眼睛疼。” 　　他闻言抬起头，看着乔安红肿发炎的眼睛微微皱起眉头，示意乔安坐在椅子上：“我给你检查一下。” 　　说完，他便站起来走到洗手池边洗手，然后拿了一双一次性的医用手套戴上，等他的手碰到乔安眼皮的时候，她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刚刚洗完的手带着一丝丝凉意。 　　纪言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调整角度，一只手翻看她的眼皮，轻声问：“这样子多长时间了？” 　　乔安想象着自己现在可能出现的狰狞模样，小声的回答：“有一个多星期了……” 　　他们两的距离很近，乔安忍不住打量他，虽然眼睛痛，但是一只眼睛也是可以分辨出帅哥的。 　　眼前的男人个子很高，站在乔安面前给她检查的时候，给乔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即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高挺的鼻梁，一双专注望着乔安的眼睛又黑又亮，乔安觉得他应该比自己身边看到过的所有男生都要好看。 　　这一定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乔安甚至有种冲动想把他的口罩拉下来看看……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以前也没有发现自己有这种花痴的潜质啊。她正被对自己的这种新认知雷得外焦里嫩，直到纪言检查完对她说：“你眼睛现在已经发炎灌脓了。” 　　乔安被‘灌脓’两个字吓得顾不得继续看帅哥，睁大一双原本就圆滚滚的眼睛，真的不能怪她想象力太过丰富，她只觉得现在眼睛里都是脓水，连面前的帅哥医生都看不清楚了…… 　　纪言检查完站起身来，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沮丧间带着点惊恐的表情，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她穿着一身校服，略微想了一下安慰道：“不用紧张，是个小问题，只是炎症不消的话治疗会麻烦一点点而已。” 　　乔安有被这句话安慰到，看着他回到桌边开单子：“你这个是细菌感染，现在眼睛局部红肿，化脓，我先给你开点抗生素内服和外用，回去先吃三天，如果效果不理想炎症继续加剧的话，再切开脓点排脓，你三天后来复查。” 　　纪言说完将单子递给她：“拿着单子到一楼大厅缴费取药就可以了。” 　　乔安：“……”切开排脓几个字吓得她脸都发白了。 　　也太可怕了吧…… 　　纪言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女生风云变化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一声：“嗯，一般情况下应该不用，不用这么紧张。” 　　男人原本清冷的眼神随着他这个笑容微微解封，眼睛带上一点柔和的弧度。 　　男人没被口罩遮挡的半边脸精致帅气，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一种魔力，被这么一双眼睛注视着，乔安脸微微发烫。 　　她低下头，匆忙接过递来单子说了声“好的，谢谢医生”，一把提起放在椅子边的书包就跑出去了。 　　乔安回去以后严格按照药品使用说明书，外用内服一样不敢落下，生怕三天时间炎症消不下去，要去医院做那个什么切开排脓。 　　好在这个小小的麦粒肿，在乔安擦药前都要认真洗手三遍的严谨态度下，终于成功消炎，看到镜中不再红肿的眼睛，乔安差点喜极而泣。 　　等三天后乔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医院复查，并没有在那天的诊室里见到他，她站在诊室门口左右张望。 　　其实按照乔安这种不喜欢去医院的性格，眼睛的这种恢复状态她根本就不会再到医院复查了，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就这么认真地遵医嘱了。 　　她在门口等待时，心跳快得要命，一次复诊竟被她弄出像是奔赴一场约会的心情来。 　　正欲开口询问门边登记台的护士，就见他远远的从走廊尽头走来，乔安又感受到了自己骤然频率增快的心跳声。 　　同一时间，纪言也看到了她，朝她点点头，两人前后进入诊疗室。 　　乔安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笑嘻嘻地对他说：“医生，我的眼睛已经消肿了，应该不用再做那个排脓手术了吧？” 　　纪言照例洗干净手检查了一番，看了看如释重负的乔安，点点头，语气间带了点淡淡的笑：“恢复得不错，这段时间多注意一点用眼卫生，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拖，早点看医生。”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乔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淡淡的失落，既然眼睛已经治好了，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怎么办？而且每次来医院他都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那以后要是换个地方，换身衣服遇到，是不是有可能都认不出他来？ 　　想到这里，乔安的嘴巴已经先于脑子冒出了一句话：“你能不能把口罩摘了我看看？” 第41章 吻 　　刚说完这句话，迎着他惊讶不解地的目光，乔安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她讲话怎么不过脑子呀，心里的话就这样说出来了。 　　这原本就十分尴尬的气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拿东西的小护士发出压抑的低沉笑声时，达到了顶峰，乔安顿时尴尬得手脚都无处安放。 　　纪言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反而是后面的小护士热心的安慰她：“哎呀，不用不好意思，你要知道，你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要求的女生。” 　　结果，小护士说完这句话，发觉乔安的脸更红了，其实不只是脸红了，耳朵脖子都红成了一片…… 　　纪言见状，终于出声：“呃……我感冒了，不是很方便。” 　　乔安听出来这很明显这是一个委婉的拒绝，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多突兀和不礼貌，但心里还是难言失望，而且她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现在提出这种要求，也害怕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轻浮的人，明明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这样。 　　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哎，真的是太丢人了，乔安想着想着眼眶竟然有点红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话的声音瓮翁的：“不好意思……我，我就是随便问问的，谢谢医生了。” 　　说完，不等纪言有所反应，一溜烟地跑了…… 　　纪言看着她的反应，开始反思难道刚刚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太好吗？好像没有吧？他自我感觉明明就比对别人说话温柔多了。 　　看着几乎是冲出诊疗室的乔安，纪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总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才对，只是刚往前走了两步，下一位患者就进来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原本只是纪言医生日常里一个很小很小的插曲，但是此后的很长时间，他都不止一次想起那两次和乔安短暂的诊疗经历。 　　明明在他这么些年的从医时间里，见过那么多的病患，其中不乏各种对他有兴趣的病人，她们或明艳，或清纯，或活泼，或沉静，但是却没有谁再让他再次想起。 　　而记忆中，那个低着头红着眼眶的小女生，此时就在他的怀中，满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乔安的整副心思都在这件事上，连刚刚被纪言环在怀中的不自在都缓解了很多，之前还僵硬着的身子现在已经柔软了下来，纪言嘴角微微挑起。 　　见她还在发愣，他又耐心地给了她一点时间自我消化。 　　他微微直起身子，却感觉腰间衣服被乔安抓住，他顺着手抬头望过去，就望进了乔安丝丝缕缕，绵绵情意的眼睛里。 　　乔安此时心绪万千，她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心动，并且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有对第二个人有那种一眼心动的感觉，直至遇到纪言…… 　　啊，原来，她的两次心动都是对同一个人啊…… 　　乔安望着面前的男人，竟然还分神想了一下，“果然那时候的担心是有依据的——当时没有成功让他摘下口罩，后来碰面了的确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虽然思绪万千，乔安还是从中整理了一个关键问题出来，她想了想说：“可是之前我看的是眼科呀，你现在不是心脏外科吗？”这也是乔安完全不会把两人联想到一起的原因。 　　纪言眯着眼睛想了想，回答道：“那时候我在眼科实习，我们要把所有科室都实习走一遍的……” 　　听到回答，乔安开口还想说点什么，这时突然周遭全部黑了下去，原来是那几根蜡烛已经烧到了尽头，相继熄灭，现在就连最后一根都关荣下岗，好在它也顺利完成了今晚的使命。 　　视线一受阻，感官功能无限放大，乔安鼻尖闻着纪言那清冷的松柏薄荷味，耳边是他沉沉叠叠带着一丝压抑的呼吸声，手上是他腰间传来的阵阵温度…… 　　乔安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感觉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近在咫尺的他和重逢的喜悦，让她的这些动作都是徒劳。 　　她静静地蜷在纪言的势力范围内，呆呆地看着男人越靠越近的脸，只得一点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清冷迷人，摄人心魂。 　　她看见男人眼中涌动着一种她不解的，却让她莫名心动的情绪，带着几分热烈和诱惑。 　　她来不及反应，就感到纪言的面容在眼前一寸寸放大，直至他的鼻尖轻轻点在她的鼻尖上，然后他的头微微一偏，嘴唇唇轻轻地贴在她的唇上…… 　　她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全身发软，这种感觉虽然很陌生，但是显然她不排斥，她不知道应当做何反应，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思，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腰。 　　得到乔安的回应，纪言逐渐加深这个原本浅尝辄止的吻，乔安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缺氧了，不由微微张开嘴吸气，纪言顺势探索而进，轻轻吮吸着她的香甜。 　　乔安顺着他的动作靠在了沙发靠背上，纪言一手扶着她的后颈，一手搭在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上。 　　乔安紧闭着双眼，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纪言顿了一下，身子往后退开些，低头看着她。 　　“我……我……喘不上气了”，说完她一边深吸一口气，一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闻言，纪言低低笑了两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傻瓜，还要我教你唤气吗？” 　　这声音沙哑低沉还带着浓浓的缱绻的宠意，听得乔安耳根子又是一红，噢，不对，她今晚就没有耳根不红的时候。 　　“我们这样……”乔安一边犹豫着一边开口，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纪言快速地思考了一下，接下一句。 　　“我们这样，你可别再拒绝我了，我想在你身边做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乔安，答应我好吗？” 　　纪言的语气明明是轻轻的，却又沉沉地敲在她的心尖上。 　　乔安发现自己之前的各种纠结，在对上同一个人时是那么的无力，面对她对同一个人的两次心动，她不想再逃走了，以后的担忧以后再说吧，现在她终是选择面对自己的心意，她偏头靠近他的怀里，两只手紧紧地环抱住他。 　　“好。”她这个坚定回答的声音也同样敲在纪言的心尖上。 第42章 太兴奋了睡不着 　　听到乔安的回答，纪言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低低的笑出声来，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愉悦。 　　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职业生涯，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读书的时候，是大人口中别家的小孩，工作以后也一直都是一个佼佼者的存在，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种做事情忐忑的感觉了。 　　乔安被他这声笑弄的不好意思，环抱着他的手轻轻抬起拍了一下他，动作间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撒娇的意味。 　　纪言被她这动作弄得又是一笑，这磁性的声音直敲耳膜，乔安改了轻拍的动作，转而扭了一下他腰间的痒痒肉，下手不轻不重，带着一点小女人恼羞成怒的意味。 　　纪言这才收敛了，这好不容易才让她点头，真是不容易了，这可不得好好哄着吗？ 　　“乖，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乔安听着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这会，她刚从刚才的情绪里平静下来，脑子里面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我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那现在应该做什么？ 　　莫名觉得现在有点尴尬怎么办？ 　　现在应该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吗？ 　　纪言在脖间的呼吸弄得她有点痒，她微微动了一下脖子，这一动，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姿势两人坐在沙发上抱着，腰也有点酸…… 　　纪言，他还要抱多久呢？ 　　这时，乔安听到纪言刚才进门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乔安扭头过去看到一闪一闪的屏幕上面写着洛一的名字。 　　乔安开口说：“好像是洛一。” 　　纪言这才放开她，接起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边洛一小家伙糯糯的声音传来：“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肚子有点饿，想吃路口那家的爆炒小龙虾了。” 　　…… 　　挂断电话后，乔安送纪言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纪言走在前面，送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来，两人视线相交在一起。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哪怕此时乔安都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么优秀的男人就是我……男朋友了？ 　　空气中有一种暧昧又尴尬的气氛，乔安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纪言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她这瞬间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但是他终于开口道：“等下再点两只蜡烛，注意安全。” 　　乔安点点头。 　　“那我走了？” 　　乔安又点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 　　乔安还没来得及又一次点点头，就听到纪言接着开口说：“晚安，我的女朋友。” 　　乔安忽然愣住，抬头看着眼角笑笑的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嘴角上扬，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到乔安站在窗边看着纪言开车离开，她还是站着没动。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没降下温度的脸颊，在心里庆幸了一下，还好今晚停电，看不到我脸这么红…… 　　—— 　　等纪言回到家，刚把手指放在指纹锁上准备开门，就屋内的洛一飞奔过来把门打开，然后满脸期许地看着他：“舅舅，我的小龙虾买回来了吗？” 　　…… 　　然后他看着纪言空空如也的双手。 　　洛一：“？” 　　“对不起，舅舅忘买了……我现在去给你买。” 　　洛一：“……” 　　—— 　　这边，乔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已经凌晨两点了，她还没有睡着。 　　躺在床上已经数到两千只羊了，还是不管用。 　　她一会想到和纪言那个缠绵悱恻的吻，一会又想到他那句甜蜜蜜的“女朋友”，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大脑皮层极度兴奋的状态。 　　不知道女朋友要做些什么呀？真的是好害羞。 　　乔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对她来说一向管用的数小羊都失效了，她认命地放弃了，拿起手机想找闺蜜夏晴倾述一下，结果电话里刚传来“嘟……”的一声，她立马又把电话挂掉，这大晚上的，不得把人吓一跳呀。 　　放下电话，乔安在床上裹着被子捂嘴偷笑，她突然觉得连这个停电的黑夜都变得不那么黑暗了……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后来，乔安终于在小鹿乱撞中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几点钟睡着的，只感觉怎么刚睡着闹钟就响了…… 　　熬夜最惨的是什么？莫过于第二天是工作日！ 　　乔安迷迷糊糊的差点又睡过去，好在电话及时响了。 　　原来是夏晴一早起来看到乔安半夜给她打电话，吓了她一跳，连忙给回拨过来，电话刚接通，就传来她紧张的声音。 　　“安安，你没事吧？怎么半夜给我打电话呀？” 　　乔安被她问的一个激灵，瞌睡都醒了，“不是的，你别担心，我只是……有点开心的事情想要给你分享，一下子……忘记时间了。” 　　听到她这么说，电话那边的夏晴不由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气：“你没事就好。”，然后，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等不急半夜和我分享？” 　　乔安这会冷静下来，又觉得在电话里面说有点不好意思，她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时间，企图扯开话题，“哎呀，晴晴，我要迟到了，这个晚点再跟你说。” 　　说完，她心虚地一把把电话挂掉，然后又把自己摔回床上。 　　突然电话又响了，她看也没看屏幕，料想肯定是夏晴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小猫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不问到个结果誓不罢休了。 　　她妥协地接起电话，谁叫自己说话说一半呢，换成是夏晴对她这样说，她也会忍不住好奇的。 　　所以，她接起电话以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我就是昨晚和纪言在一起了，然后太兴奋了睡不着，所以打电话给你分享一下。” 　　“……” 　　对面一阵寂静。 　　咦？这不是夏晴会有的反应呀？她一直都想要撮合乔安和他们纪教授在一起，用她的话说，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也一直希望可以有个可靠的人来照顾她。 第43章 其实我也很兴奋 　　难道是没信号？ 　　乔安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 　　电话里响起一个男声，瞬间让乔安的脚趾可以原地抠出三间大别墅。 　　“真的……有这么兴奋吗？” 　　是真的，真的，真的有这么兴奋！但是我能这么回答吗？显然能！ 　　“对呀，很兴奋，难道你很冷静吗？” 　　纪言想到自己昨晚兴奋到连洛一的宵夜都忘记买了，只得弱弱地回答：“呃，其实我也兴奋……” 　　乔安揉了揉大清早就开始发烫的脸颊，心想反正隔着电话他也看不到，只不过……大清早的为什么对话风格会变成这样？ 　　但是说都说了，也不指望熬了个大夜的她头脑有多清醒，她嘴巴不受大脑控制的又来了一句：“这么兴奋，你想怎么办？” 　　“嗯？”纪言声音停滞了几秒，故作思考地说：“怎么办？那我得好好想想。” 　　下句话怎么接？乔安觉得以后真的不能再熬夜了，想她堂堂语文老师，竟然不知道下句话应该怎么接…… 　　纪言在那边闷笑了两声，接着说：“小怂包，敢撩不敢接话了？” 　　乔安整个人都像踩在云端一样迷迷糊糊的，心想这还是我认识的高冷纪教授吗？现在看起来他明明很腹黑好吧。 　　其实刚刚跟乔安说话一点也没有夸张，他昨晚的确很兴奋，准确地说他今天早上也还是很兴奋。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连闹钟都还没有响，看了一下手机，还没有到七点，想给乔安打电话又觉得时间太早了，怕吵到她休息。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觉得乔安应该起床了，没想到电话打过去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当然，像他这么高冷的教授，是不可能坦白自己兴奋得睡不着的。 　　纪言体谅乔安脸皮薄，给了她个台阶下，“快去上班吧，等下迟到了，下午放学我来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乔安原本早上起床都是清水洗脸，随便摸点护肤品就出门的，听到纪言这么说，觉得好歹今天是在一起后第一次约会，总是注意一点形象吧，所以临出门时，又把那个放在梳妆台里平时不这么会用到的化妆包拿出来，塞进手提包里。 　　早上这么两通电话一打，等她终于到学校时，已经是掐着上班的时间点了，在走廊上遇到隔壁班的班主任时，免不了又听到她阴阳怪气的问候，但是乔安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倒也没有影响到她今天如冬日阳光般灿烂的心情。 　　紧赶慢赶的，还好没迟到，等所有准备工作做好，乔安终于能坐到办公室缓口气时，才看到手机上有夏晴发来的微信，还接连发了好几条： 　　【哼哼～小安安】 　　【我发现你有情况哦～你不是说有好事情要告诉我吗？】 　　【刚刚你挂掉电话以后，我给你回拨过去就一直通话中，你在跟谁打电话？】 　　【等下有时间了给我回，好好给我交代一下～】 　　…… 　　最后还配了一个涩涩的不怀好意的表情。 　　眼看上课时间又要到了，乔安只得先给她回个信息安抚一下：“现在赶着上课，晚上回家再给你打电话。” 　　— 　　等到放学时间几个班主任站在学校门口把学生交到家长手上，等到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乔安还没有见到纪言的身影，想发个信息问一下，又怕显得自己太急躁。 　　真的是纠结人的恋爱心理。 　　就在她纠结犹豫的时候，手机响起了一声微信提示音，直接告诉她应该是纪言发来的。 　　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就是。 　　“路上有点塞车，大概还有十分钟可以到” 　　看到信息，乔安不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拿起手机屏幕当镜子看看匆忙在办公室画的妆有没有花。 　　刚把手机放下，就听到旁边同样是送完学生的隔壁班班主任李娜在接电话，并且在以一个很高的分贝在说：“哎呀～都说了不要来接我了嘛，好吧好吧，知道了宝贝，那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吧……” 　　乔安不由在想，这么大声，是对面那个宝贝的听力不大好吗？ 　　…… 　　站在乔安另外一边的是一个新调来的年轻班主任，叫苏悦，性格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城府，乔安平时在学校里也和她也挺聊得来的。 　　她听到李娜打电话，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凑到她耳边来给她‘科普’：“这个李娜老师烦死了，天天在我们办公室里煲电话粥，而且嗓门巨大，一天天在电话里都是说什么名包名车的，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交了一个富二代男朋友似的。” 　　乔安只是抿嘴笑了笑，默默地听着也没有接话。 　　那边李娜挂断电话以后，像是刚发现她们站在旁边，她转过身子用略带惊讶的语气对乔安说：“哎呀，乔老师，您今天还化妆了呀？可真是好看。” 　　说完，还配上了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 　　这个夏晴一直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她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嗯，谢谢。” 　　对于乔安的冷淡反应，李娜并无所谓，她继续开口：“现在人这么多，公交车太拥挤了，你的腿脚不方便，我叫我男朋友顺路送你一程吧？” 　　说完，还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乔安一遍，目光重点落在乔安腿上。 　　感受到她那种优越感的眼神，乔安仍然无动于衷，仍是淡淡地说：“不用了，谢谢。” 　　但是旁边的苏老师可没那么好的定性，她早看不惯她这副模样了，老是对乔安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就是嫉妒别人长得比她好看嘛。 　　她挽着乔安的手说：“谁说乔安要挤公交车了？她男朋友来接她，估计这会都快到了。” 　　苏悦今天看见她在办公室化妆，交男朋友这种事情倒也没有必要瞒着，所以她一问，乔安也就说了。 　　这会，李娜听到苏悦这么说，满脸露出诧异的表情，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由远处传来一阵跑车的轰鸣声。 　　那轰鸣声由远及近，简直响彻整条街道。 第44章 你男朋友太帅了 　　李娜没说出口的话，就这么收回去了，转头过去望向车声传来的方向，目光里还透着隐隐的兴奋。 　　没一会，一辆敞篷跑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浑身穿满名牌的‘富二代’，也有可能是‘富一代’？总之乔安觉得就算是没有到达听力不好的程度，但是年纪应该也比她们三个大了不少了。 　　长相倒是中规中矩，不出彩但是也看得过去，就是身材有点胖，个子也不太高。 　　这辆跑车倒是很好看，一个大大的粪叉在前面，绿光闪闪的车身洗得一层不染，就这样停在学校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些大人只是纷纷侧目，但是小学生就热情得多了，特别是一些男生，兴奋地围着车子东摸摸，西瞧瞧，满脸的新奇和羡慕。 　　“哇塞，这个车子好帅啊。” 　　“我在电视上也看到过这个车呢。” 　　“这好像是来接我们班主任的呢。” 　　…… 　　钦羡之声此起彼伏，这也大大的满足了李娜的虚荣心，她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下车走过来的‘富二代’还是‘富一代’，一边分了个眼神给乔安，结果大失所望，并没有看到乔安脸上露出她所期望的神情。 　　‘富一代’还是‘富二代’此时走到李娜身边，热情地搂住她的腰，给了她一个热吻，完事以后还来了一句：“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这在学校门口不符环境的一吻和‘台词’把苏悦恶心得够呛，乔安也别过眼不忍直视…… 　　等两人热情地表达完相思之情，李娜转过身来继续‘热情’地和乔安聊天，她这一转身，就恰巧没看到这刚对她表达完相思之情的男人在看到乔安时，脸上露出的惊艳的神情。 　　“乔老师，苏老师说你男朋友要来接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呀？”说完，她伸手拍了一下男人放在她腰间的不规矩的手，笑得‘咯咯’轻晃。 　　乔安真的觉得再看下去就太辣眼睛了，这在小学门口影响也太不好了吧？ 　　她目光往周围看了一圈，想换个地方等纪言，但是还没等她出声，就看到一个身影从车上下来，看到乔安看见他，便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 　　男人长身挺立，面容清冷，一袭高定西装外面套了一件深色的长外套。 　　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翩翩贵公子，气质深远，清贵卓然。 　　纪言不疾不徐地在马路对面等了一会，等车子经过，才迈开步子朝她所站的地方走过来。 　　一旁的李娜还在说着什么，但此时已经被乔安自动屏蔽了，这就是昨天开始变成她男朋友的男人吗？ 　　真的是不管看到多少遍都觉得他有无限的魅力啊，感觉这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闪光的存在。 　　挽着乔安手臂的苏悦看着直直朝她们走来的男人不淡定了，她捏了捏她的手，语气中难言兴奋地说：“天啦天啦乔老师，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男朋友啊？” 　　没有等到乔安的否认，她转过头来看看乔安，又转过去看看纪言说：“天啦，你男朋友太帅了，你们真的是配了一脸啊。” 　　也难怪她这么兴奋，苏悦是个妥妥的颜控，平时都在粉各路颜值天花板的男明星，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身边看到五官长得这么帅的男人，简直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而且！不仅长得好看连身材都这么绝…… 　　她真的是粉了。 　　乔安被她这么大的反应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他的确是好看，但是等会你可别说出来呀，免得某个腹黑的人要开始膨胀了。 　　等纪言走到他们面前站定的时候，正好站在李娜男朋友的旁边…… 　　这样默默一对比，三个女人都安静了。 　　——还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纪言不仅长相出挑，就连身高都高了一个头不止，再加上这一身区别于‘富一/二代’的气质……他就单单站着不说话，就已经秒杀得渣滓都不剩了。 　　纪言站在乔安面前，带着歉意地开口：“路上太堵车了，我来晚了。” 　　说完，他对挽着乔安的苏悦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多开口。 　　但是身旁的‘富一/二代’沉不住气了，男人对同性的感觉是最灵敏的，他感觉被纪言的气势狠狠压住了，而且刚才原本停留在他和他爱车身上的目光，被纪言夺走，瞬间心情郁闷。 　　开口时，语气也没有刚才和李娜你侬我侬时的那种愉快，他放开搂着李娜的手，问她：“这谁呀？” 　　李娜的目光从纪言下车时就一直黏在他身上，这突然被男朋友一问，瞬间反应过来答道：“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心里大约知道，这应该就是乔安的男朋友了吧。 　　纪言对别人的注目早已习以为常，他从容地走到乔安面前，微微低头和乔安四目相对，带着歉意地开口：“抱歉，路上太堵车，我来晚了。” 　　说完，他对挽着乔安的苏悦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多开口。 　　苏悦瞬间又被纪言的声音迷住了……她是一个合格的颜控，声控，手控，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朝纪言放在身侧的手看去，结果被外套挡住了不少，算了，有机会下次再看吧，然后她一边看着纪言感叹女娲娘娘的不公，一边很识相地和乔安告辞离开了。 　　乔安发觉纪言的清冷在面对自己时，总会消散开去，看着面前让她心动的男人，脸颊微红，声音软糯地说：“没关系，我们也才刚放学。” 　　纪言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嘴角微微勾起，抬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抚顺，眸光专注地看着她：“这么容易脸红，以后可怎么办？” 　　旁边李娜眼睛里的嫉妒之光熊熊燃烧，她一边不露痕迹地深吸一口气，一边安慰自己即便如此，好在她这边还有一辆跑车可以加分，谁知道这男人会不会中看不中用呢？ 　　想着，她把滑落胸前的头发向后一甩，又把不知何时弯下去的腰杆向上挺了挺。 　　但是，她这刚刚建立起来的虚荣心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因为她看到纪言带着乔安走到马路对面，然后上了他那辆低调奢华的豪车。 　　‘啪啪啪’打脸的感觉可真疼。 第45章 不想亲亲你的男朋友吗？ 　　今天在学校的时候，想着今天是和纪言在一起的第一天，还忐忑纠结了许久，不知道见面以后应该说些什么，会不会很紧张尴尬。 　　结果这到了这时候碰了面，反而觉得心里安安稳稳的，像是一颗漂浮的心靠了岸。 　　在车上两人还聊了一些乔安学校的事，还有纪言白天遇到的一些病人，说说家常话，餐厅就到了。 　　餐厅是纪言提前预定下的，不用排队，两人面对面坐着，乔安不大好意思，刚刚在车上，还能比较淡定，现在面地面感受纪言的视线，有点抵抗不住了。 　　这搁谁受的了，对面坐那么一个大帅哥眼神脉脉地看着你。 　　乔安就只得一直埋头夹菜吃饭，默默和盘子里的饭菜做斗争，可能是一下子吃得太急，忽然就呛到了，连忙拿起水杯喝了两口，迎上纪言关心的目光，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就感到旁边的座位陷了下去，纪言抬手轻轻给她拍着后背顺顺气。 　　等乔安终于缓过气来，他垂着眼，静静地看着乔安，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纪言温热的手掌还放在她的背上，乔安身子直直地僵硬着，眼睛珠子也在四处乱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一抬眼是纪言深邃的眼睛，微微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微抿的薄唇，再往下是随着吞咽动作性感滚动的喉结……再往下……就更不合适了…… 　　乔安满脸羞涩，纪言瞥了眼乔安，微微弯了弯嘴角，十分满意乔安的反应，笑完以后又一脸正经地说：“看着我这么容易害羞的吗？那你以后可得早点习惯，免得以后再有什么的时候……” 　　不然怎么说他腹黑呢。 　　这餐晚饭后半段，乔安都像漂浮在云端上一样，原来这就是恋爱的味道…… 　　饭后，纪言送她回家。 　　车子在停车位上停稳，纪言转身过来给她松安全带，突然的靠近把乔安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本能的害羞，乔安脸红透了。 　　原本只是想帮她解安全带的想法变了，坏心思被逗起，他轻轻地在乔安耳边说话。 　　“乔安？” 　　“嗯？” 　　“你，不想亲亲你的男朋友吗？” 　　乔安蓦地抬头看着他，不似平时一本正经的表情，舌尖顶着腮，带着一股诱惑人的笑，眼睛里面有束火苗亮晶晶的。 　　半晌，没有等到乔安的回答，正准备往后退坐直身子，说道：“小傻瓜，逗你的……” 　　结果，话还没说完，声音和动作都定住了，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刚刚她是不是被美色所诱，亲了他一下？ 　　好像是的…… 　　乔安头脑一热的勇气耗尽，顿了顿，低下头继续当个鸵鸟。 　　她总是给他那么多的惊喜。 　　纪言后知后觉想起，原本以为的小绵羊，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几年前不是就领教过吗？那时候年岁还小，就那么有勇气叫医生把口罩摘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这勇气是有增无减。 　　纪言凑近过来，眸光暗沉：“吻不是这样的。” 　　温热柔软的唇贴上来，乔安睫毛轻颤，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又把安全带给她系上了，这？ 　　这个吻比刚刚的更加缠绵，纪言舌尖探进去让乔安退无可退，乔安无意识地“唔”了一声，她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到，连忙噤声。 　　太羞耻了！ 　　这么想着，她抬起放在膝盖上的手想要推开纪言，结果纪言不让，乔安的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胸口，就被他一把握住，微微收紧…… 　　握着她的手温暖干燥，又带着一点粗糙的触感，他轻轻在乔安手腕上摩挲，乔安一阵轻颤，被他握住的地方微微发汗，身子想要往后退，但是已经靠紧了座位，退无可退…… 　　察觉到乔安的动作，纪言越发俯身贴近，握着手腕的手转而搂住她的腰，她努力想要忽略腰上的触感，结果纪言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像是要惩罚她的不认真…… 　　一吻结束，车内的空气渐渐稀薄，纪言头靠在乔安颈脖间微微喘气，乔安开口：“你……”，一出声，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奇怪，干干涩涩的，连忙闭嘴。 　　她轻轻咳了一声，微微动了动身子，就纪言低哑暗沉地说：“乖，别动。” 　　半晌，纪言闷闷笑起来，她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人的声音如此好听，这三分慵懒，七分醉，十分诱惑，敲得她耳朵麻麻的，从耳尖传进心间， 　　而这说话间的热气就贴在她脖颈上，若有似无地触碰。 　　等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伸手环抱住她，将她牢牢地拥在怀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言语间的惋惜就要溢出来：“我们浪费了好多时间，如果当年我没有拒绝把口罩摘下里，你就不会那样跑出去，或许我们早就在一起……”。 　　说完，他忐忑地问：“你有生我的气吗？” 　　应该是生气的吧…… 　　果然话语刚落，乔安带着点怨气地咬了他脖子一口，闷闷地说：“当时可是你拒绝我的。” 　　听到乔安这种撒娇的语气，他松了一口气。 　　纪言可真的是悔不当初，谁知道匆匆的相逢，会让人念念不忘呢，千金难买早知道。 　　“可是，你当时那身高中校服，我怎么敢往哪方面想呢，只想着小女生的好感可千万不要影响学习。” 　　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你跑出去的时候，我看着你好像要哭了，还想出去跟你解释一下来着，结果被后来进来的病患打断了……谁知道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 　　“你也不知道再来找找我。” 　　“后来，我们再次碰面你也没有认出我，本来我还有点生气，想着不是你先对我感兴趣的吗？后来一想我哪有资格生气呀，还不是我自己不把口罩摘下来给你看。” 　　“但是，还好，还好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其实，之前被纪言变相的拒绝后，她根本没有时间伤心，毕竟那段时间她生活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学业紧张，每天是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试，而后又是父母离婚，母亲离世，腿脚残疾，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接踵而来，她真的没有时间去感怀…… 　　直到那段时间终于过去，乔安再想起时，没有难过，只有遗憾，那是自己的第一次心动，是情窦初开，在那之后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里，再没人能给她那种感觉。 　　乔安声音糯糯地说：“我人生的两次心动都是对同一个人……” 　　…… 　　耳边，尽是纪言难掩愉悦的笑声。 第46章 我有男朋友了 　　已经阴冷了好几天的天气，今天终于放晴了，寒风也没有再嗷嗷地吹。Z市的冬日难得见到这种天气，阳光明晃晃地照着世间所有都在发光。 　　乔安的心情也跟这天气一样，就连做起工作来，都更加得心应手，最明显的感觉就是班上的小朋友连淘气起来都那么可爱。 　　乔安早上到了学校以后，照例先去教室看一眼学生情况，这是班主任每天必备流程之一。 　　正好就遇到刚进教室的洛一。 　　乔安原本一向就很喜欢这个听话懂事，又古灵精怪的学生，结果现在再加上和纪言的这层关系，看洛一就越发讨人喜欢了，就是所谓的滤镜？ 　　“乔老师，早上好！” 　　“嗯。洛一也早上好。” 　　她看着面前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洛一，弯下腰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怎么了呀？今天心情不好吗？” 　　洛一撇撇嘴：“嗯，不太好。” 　　“哦？怎么啦？给老师说说。”乔安看着一脸正经说自己心情不好的洛一忍不住发笑。 　　“我舅舅最近都没有接送我了，而且我那天叫他给我买宵夜他还忘记了，乔老师，难道就像电视上说的，爱是会变的吗？” 　　说完，眨巴着他那对卡姿兰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表情看着她。 　　乔安：“……” 　　好家伙，这又是你在哪部电视里看到的台词？ 　　好吧，看来作为一个班主任，她有必要好好找家长谈一下话，让他要多给小孩一点关怀…… 　　乔安组织了一下措辞：“嗯，洛一呀，舅舅对你的爱呢，是不会变的，老师会好好教育一下你舅舅的，你别不开心了。” 　　听到乔安要‘教育’他舅舅，他顿时又怂了，要知道作为学生，最怕的就是班主任和家长沟通，生怕老师告状。 　　他那古灵精怪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倒是不用了乔老师，我自己回去和舅舅好好说说就可以了。” 　　乔安看着他一本正经又故作沉稳的样子，想笑又不忍住，最后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乔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是这幅笑眯眯的样子，她原本就长得好看，这样一笑起来，就让人更移不开眼了。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原本坐在办公室里闲聊，见到乔安进来，热心的李老师连忙喊住她：“诶，小乔，你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呀？” 　　“嗯？”乔安问：“怎么啦？” 　　王老师拿着手机走过来：“我上次不是说给你介绍男朋友吗？就是我那个表姑家侄儿，最近工作调回来了，这不想着，你们要不要周末找个时间见一面。” 　　说完，她点开手机屏幕调出张照片给她看。 　　乔安刚坐下的动作一顿，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李老师，我有男朋友了，谢谢你啊。” 　　“啊？这么快，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不是还没有吗？”李老师语气里透出一丝惋惜，这么好看的姑娘，性格又好，她真是想介绍给自家亲戚。 　　但是听到乔安都这么说了只得讪讪地放下手机了，但是她刚丧气地往座位走两步，想到什么似地又立马回头。 　　“小乔，你该不会是不想相亲，所以故意说你有男朋友吧？” 　　乔安：“……” 　　李老师，你真的想多了。 　　“要不然，你拿你男朋友照片给我看看吧？我给你看看有没有我表侄儿帅气。” 　　听到李老师这么一说，旁边的老师都凑过来想要看照片。 　　乔安：“……” 　　她手机里那仅有的几张照片哪能给人看呀/ 　　“我……我没他照片。”乔安说，“下次有，有机会再拿给你看，是真的。” 　　李老师再是惋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说到照片，乔安拿出手机翻了翻，翻开之前夏晴发给她的那些偷拍照片，忍不住嘴角发笑。 　　又抬头看了一眼李老师，心想总不能到处拿偷拍的模糊照片给别人看吧，这男朋友的照片全是偷拍的，别人还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乔安想着要找个机会要好好给他拍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 　　乔安一直不习惯自己变成别人话题中心，好在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同事们纷纷收拾课本去上课，乔安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工作效率出奇地快，下班前乔安都已经抽空把明天的教案都准备好了，一切就绪就等下班了。 　　等快到下班时间，纪言给她打来电话，嗓音带点微微的干哑，像是挺长时间没有说话，就像晨间睡醒的声音，挠人心弦：“抱歉，没回你信息，我刚做完手术。” 　　下午他看到乔安的信息，正要回复，结果一个紧急手术过来，只好又放下，这一忙就忙到了现在。 　　乔安下午给他发信息，本想先告诉他今天约了夏晴吃饭，怕他有安排。 　　“没关系”，听他的声音感觉累坏了，乔安有点心疼，“今天有很多场手术吗？” 　　“还好，就是临时加了一场，情况有点复杂，所以时间就比较久。” 　　“那你赶快回家休息吧。” 　　纪言在电话那头揉了揉眉心，听到乔安的话，扬唇一笑：“但是，和女朋友约会的话，就不累了，你要跟我一起吃晚饭吗？” 　　“嗯？”她声音低喃，纪言听的得不是很清楚。 　　“那个……我约了夏晴”，害怕纪言不记得，她又补了一句：“就是在你们科室实习的那个。” 　　“我知道，你的那个闺蜜。”，纪言心想也不能缠女朋友缠得太紧了，还是偶尔要维护一下他高冷的人设，于是说：“那你们去吧，我正好回家休息一下。” 　　— 　　想着她和纪言的事情要说清楚也不是三两句话的事，再加上她俩各忙各的工作也有好长时间没聚了，乔安索性约了夏晴今天一起吃晚饭。 　　为表诚意，她表示今天由她请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悄悄抛弃闺蜜，独自一人脱单的罪恶感…… 　　乔安定了家经常去的火锅店，物美价廉，味道又好，每天饭点都要排老半天的队。 　　乔安离得比较近，下班后就她早早到火锅店排队，按照两人的习惯点好菜，等夏晴过来。 第47章 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夏晴到门口时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到乔安朝她挥手，一路小跑过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朝着她一阵挤眉弄眼…… 　　乔安秒懂她的意思，但是故意不买账：“你脸抽筋了吗？” 　　夏晴自动忽略她的话，拿起服务员倒好的水一口饮尽，气喘吁吁地说：“你别岔开话题，我好奇得都快要长草了，你快好好给我从实招来，争取宽大处理。” 　　结果乔安酝酿了半天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夏晴一惊一乍地说：“别慌，你让我先猜一下，是不是纪大教授？” 　　乔安表情一惊，有这么明显吗？ 　　不错不错，非常好，肥水就是得流进自家田。 　　夏晴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两天我们这些实习生都说纪教授变得比以前和蔼可亲了，没想到这居然是我好姐妹的功劳。” 　　夏晴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把一盘涮牛肉和牛肉丸倒进锅里：“现在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搞定纪教授的，或者说纪教授是怎么搞定你的。” 　　什么搞定不搞定的，一点都不矜持，对于夏晴大大咧咧的说话风格乔安已经习以为常，她无奈地摇摇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其实在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啊？”夏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筷子上还没夹稳的牛肉丸‘扑通’一声又掉回锅里。 　　“可是不对啊，你们要是早就认识了，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呢？”这时候夏晴还记得用纸巾擦了擦弹到桌边的油水。 　　那是因为相逢对面不相识啊，当然，这只是乔安她单方面的不相识，人家可早就把她认出来了。 　　等乔安终于把整个事情说清楚，夏晴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卧槽，安安，没看出来啊，你高中的时候竟然就这么勇猛了吗？” 　　看着夏晴的模样，乔安扑哧笑了，她拿起事先给夏晴买好的奶茶，把吸管插进去，塞进她嘴里：“那请问现在我算是好好交代清楚了吗？是不是可以好好吃饭了？” 　　夏晴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一边‘咕噜咕噜’的喝着她最爱的奶茶，一边说：“不行，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果然一杯奶茶还是堵不住的，夏晴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来到了最佳问答环节，例如： 　　——“那你现在算是我的师娘了吗？” 　　“好像是的” 　　得到乔安肯定的回答，夏晴顿时又感慨了一遍世事无常，闺蜜竟然变师娘，这生生差了一辈，甚至还开她玩笑，叫她出一本传授秘籍的书，就叫做《如何搞定教授医生》。 　　乔安：白眼一个 　　——“纪教授他谈恋爱的时候也跟平常一样酷吗？” 　　乔安想说酷是不存在的，有点粘人倒是真的。 　　——“那我实习可以开后门吗？” 　　然后她就收获了乔安又一个大白眼。 　　…… 　　乔安觉得要是再不出声阻止她，今晚就别想好好吃饭了，连忙又叫服务员来给她下了几盘她最爱的猪脑花和大腰子…… 　　等吃完饭，结完账走到门口，被门外的冷风一吹，夏晴那个激动八卦的心才终于平复下来，她侧过身来，深深吸一个口气，紧紧地把乔安抱住。 　　“安安，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是太高兴了，你经历了那么多的辛苦，现在终于找到了可以好好照顾你的人。” 　　乔安亦是抬手回抱住她。 　　她知道夏晴是真心为她高兴的，乔安侧脸望着远方的天空心想，人生得一知己如此，现在又遇到了她喜欢也正好喜欢她的人，上天真的是待她不薄了。 　　纵使生活中有再多的不如意，但起码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两人在门口感慨完，商量下一步去哪里，夏晴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提议两人找个地方去小酌两杯，找个安静的小酒吧坐坐喝杯鸡尾酒什么的。 　　乔安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但是看着夏晴这么替她高兴，也不想拒绝她扫了兴。 　　夏晴说的这个小酒吧，之前她过生日和约上乔安和几个朋友去过，环境不错，人员也不杂，有点像那种清吧。 　　两人商量好去处，拿出手机准备叫车，一看前面还有十几个排队，步行街的饭后高峰期打车也太不友好了。 　　打不到车，乔安又打起了退堂鼓，两人索性一边散步一边看看有没有合适消遣的地方，就当饭后消食了。 　　两人就这么慢慢悠悠地往前走，时不时闲聊一句，直到乔安手机铃声响起。 　　乔安手机放在牛仔裤包里，裤子贴身，响声伴随着震动，‘呜呜呜’地震得她腿发麻。 　　她拿出手机，看到是纪言打过来的，心里颤了一下，将心绪稳了稳，才把电话接起。 　　旁边原本在叽叽喳喳讲话的夏晴，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也安静下来，一双眼睛直溜溜看着她。 　　“乔安，你们吃完饭了吗？”他那边的环境听起来有点嘈杂，背景声音好像还有音乐，不像是音箱放出来的，听起来倒像是现场演唱。 　　他们昨晚才见过面，就分开了24小时不到，此刻听着他的声音，竟然觉得有点想念。 　　乔安看了眼好奇溢出眼帘的夏晴，轻轻地应了声：“我们刚吃完饭，准备找个地方坐一下，喝点东西。” 　　纪言轻笑了声：“我和继成在外面喝东西，想看看你们要是愿意的话，要不要过来？” 　　“那我问问她要不要来。” 　　“好，你问问她，你朋友好像下个月该到骨科实习了，正好今天继成也在，可以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乔安将他的话复述给他听，夏晴眼睛一亮，头点得飞起来，跟个吃虫子的啄木鸟一样。 　　乔安忍住笑：“好的，那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们现在过去。” 　　“嗯，那我等你。”纪言的声音同样带着笑意，磁性动听，乔安被他笑声弄得耳朵发麻，心也随着他的笑声颤动。 　　真是好没出息，乔安揉了揉发红的脸颊，夏晴看到，又打趣了她几句。 第48章 这该死的胜负欲 　　两人按照纪言发来的地址下了车，发现是一家装修逼格看起来很高的酒吧，从门口的装修和站在门边的保安就可以看出来。 　　两人略微有点不自在，这地方该不会对服装还有要求吧，总之看上去就像这么回事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懵圈，知道医生收入高，但是有至于收入这么高吗？这看起来就像是电视剧里那种高档场所，还是会员制的那种，反正是她们从来没去过的那种。 　　乔安再想到他家那个大别墅，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忧——纪言和她之间的悬殊好像比她想的还要大点…… 　　乔安刚刚下车前给纪言发了信息，说他们到了，就会刚好看到李继成从里面走出来。 　　“哈喽，乔安，纪言叫我出来接你们一下，他接个医院的电话被绊住了。” 　　夏晴看到迎面走来李继成一整个激动住了，英俊的脸庞，完美的身材，果然帅哥的身边都是帅哥这句话是没错的。 　　只是区别于纪言那种高冷的气质，李医生看起来更加温和可亲…… 　　和乔安打完招呼，他又转过头很礼貌地朝夏晴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李继成，你就是纪言刚刚说的下个月要来我们科室实习的小姑娘吧？” 　　夏晴一边弯腰点头，一边回握：“老师你好，老师你好，我叫夏晴。” 　　李医生哈哈一笑：“不用紧张，不用紧张，大家都是朋友。” 　　——哇，李医生真的是又高又帅又没有架子，完全就是我的菜好吗？ 　　乔安和夏晴对视的时候，完美接收到了她眼神里透露的信息。 　　乔安她们跟着他走进去，纪言看到她们以后用手指指了一下手机，示意他在打电话，乔安看着他笑笑，点了点头。 　　纪言虽然在打电话，但眼神却很专注地看着她，他拉过乔安的手，让她在她身边坐下，夏晴自然就坐在了李医生的旁边。 　　正巧此时到了整点，酒店驻唱时间到，纪言伸出手来，扣住她，还是十指紧扣的那种，乔安开始还有点紧张，但是慢慢随着歌声放松下来，不是酒吧里常听到的那种震耳欲聋的音乐，是一首调子很慢的抒情曲目。 　　等一曲结束，纪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电话，看乔安听得认真，纪言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问她：“觉得好听？” 　　乔安顺着点点头，仍在回味，是挺好听的。 　　“其实我唱得也还可以。” 　　说完，迎来乔安诧异的目光，“真的吗？” 　　“你这个表情，怎么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不是不太相信，是完全不信好吗？ 　　乔安用不置信眼神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个遍，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你看看你自己像是会在台上唱歌的风格吗？” 　　纪言被乔安的眼神气笑了，挽起袖口就站起身来，把乔安给吓了一跳：“那今天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坐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的李继成，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个口哨，而紧挨乔安坐着的夏晴，看起来就要低调得多，谁叫她面前的一个人现任领导，一个有可能是未来领导呢？总要稍微注意那么一点。 　　但是她藏在桌面下兴奋踢动的小脚，早已出卖了她激动的心。 　　纪言只说了句：“好好看着”，便朝正中央的舞台走过去，也不知道他对人家说了什么，几个人便同时转头朝这边看来，还一边热情地挥手和他们打招呼。 　　李继成摇摇头说：“还是女朋友面子大呀，我可是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听过他唱歌了。” 　　看乔安愣着，他献宝似地说：“他大学的时候，还得过校园十佳歌手呢，不像是吧？当然那是被班主任逼着上台的，以后让他慢慢跟你说。” 　　乔安掩嘴轻笑，笑眼弯弯地看着坐在聚光灯下的男人，别人在台上表演都是舞台妆，只有他一身的高定西装，只不过嫌热把外套给脱了，平时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摘了下来，白色衬衫的领口松开了两颗，整个人透露着一丝森冷的禁欲系。 　　不仅不违和，还把周围的人瞬间给比了下去。 　　纪言一眼望过来，身旁的嘈杂声好像都被屏蔽了，只剩下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一束追光灯打在他的身上，纪言坐在高脚椅上，调整好立麦的高度，音乐的前奏响起，纪言抬起手指，指尖落在琴弦之上。 　　乔安安安静静地看着台上的男人，纪言一开口，她的心跳迅速加快。 　　“我女朋友刚刚说你们酒吧主唱唱歌很好听。” 　　舞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 　　“我吃醋了。” 　　话落，喝彩声更加激烈。 　　乔安感到惊奇意外又欣喜，明明感觉不像是他会做的事，但是这个人是纪言，又觉得什么都有可能。 　　纪言的歌声随着伴奏乐缓缓响起，唱词唱出来时，声线低沉，像是潺潺流过的溪水，温柔缱绻，从她心间抚过，乔安感觉自己自己就在他这条溪水里沉浮游荡。 　　“啊～啊～安安，纪教授好帅啊！我们同事谁都没有听过纪教授唱歌，明天我一定要去炫耀一把！”夏晴疯狂摇动乔安的手臂，双唇一开一合，无比激动。 　　突然，眼角边有白光闪了几下，乔安转头望去，发现是几个女生拿着手机拍照，但是忘了关闭闪光灯。 　　看到她们拍照，乔安的手也蠢蠢欲动，表情透着一丝纠结。 　　眼看一首歌即将结尾，乔安最后把心一横，被取笑就取笑吧，无论如何她还是想把现在这个画面记录下来。 　　刚巧李继成起身去外面接电话，乔安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她悄悄拿出包里的手机，对准台上的纪言，迅速拍了两张，然后快速把手机塞回包里。 　　在完成这一连串动作时，她竟然还抽空想了想，要是以后同事还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终于有照片可以见人了。 　　一曲结束，纪言走回来时，对乔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下相信了吧？” 　　好吧，又是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49章 吃醋 　　—— 　　纪言这么唱了一首歌，四人间的气氛一片‘温馨祥和’，连带夏晴的拘谨都少了不少，后来，大家又在酒吧坐了一会，都没喝什么酒，就意思一下，毕竟职业限制在这里。 　　眼看时间差不多，大家明天也都还要上班，四人从酒吧出来，纪言和李继成在前面说着什么，乔安和夏晴则是落后半步走在后头。 　　从刚刚李继成出来接她们开始，夏晴第一眼看到人家，一颗少女心就开始砰砰乱跳，现在终于逮着机会和她说悄悄话了：“安安，你刚刚说叫我来认识一下纪教授在骨科上班的朋友，你怎么没告诉我他这么帅啊？” 　　乔安：“……” 　　这是重点吗？ 　　不对，她怎么忘记了，这种问题对于夏晴还真的是重点！还是重中之重的那种！ 　　“哎，你说我今天的样子会不会看起来很挫啊？早知道的话先回家化个美美的妆再过来了，不过，以后我还有机会，等我下个月到了他们科室再好好表现好了。” 　　乔安看她完全沉浸在认识大帅哥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忍不住出声打断她：“你……要不要先冷静一下，万一人家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怎么办？” 　　“啊？不会吧，安安。”夏晴一脸惊恐，然后想到什么似地转头过去默默看着乔安。 　　乔安：“……”这该死的秒懂。 　　“安安，我下半生的幸福就交给你了，纪教授他俩不是好友吗？你找个机会帮我打探一下好吗？”说完，可怜兮兮地拉着乔安的胳膊撒娇。 　　乔安耐不住她的央求，再加上之前夏晴也老是帮她和纪言制造机会，现在轮到夏晴需要她了，她自然乐意帮忙。 　　他们都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就在门口找了两个代驾。乔安自然是跟纪言一路，李继成也很有眼力见的想给他们多点独处的空间，所以自然是他和夏晴这两个电灯泡一路了。 　　乔安知晓她这个好闺蜜的心思，再加上纪言对这个安排也没有多说什么，显然他这个朋友的人品是值得信赖的，所以乔安也乐得顺着她的心思。 　　“那晴晴就麻烦你了，李医生。”乔安客气地说。 　　男人笑着点点头：“不麻烦，放心吧，保证安全送达。” 　　— 　　回去的车上，乔安和纪言坐在后排，纪言牵起她的手放在腿上，十指紧扣。 　　乔安想了想刚才夏晴交给她的任务，转头过去正看见纪言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好像很累的样子，要不然下次再问好了？ 　　但是，万一李医生有对象，夏晴这样一头热，也太不好了，想着，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他。 　　乔安的视线太过灼热和纠结，纪言察觉到她的注视。手上动作一顿，睁开眼睛，视线瞟向她。 　　“我看你纠结半天了，想说什么？” 　　乔安心虚地朝他笑了笑，说：“到家还有一会，你要是想眯一下的话，就改天再说也行。” 　　纪言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没事，想说什么。” 　　乔安视线往窗外看了看，在想怎么样可以让这个话题尽可能的自然点，不然跟别人也不熟，一直打听人家的隐私也太奇怪了。 　　乔安还在组织语言，纪言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心想是个什么问题，这么难以开口的吗？ 　　还没想到开头语，好在她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料想这个时间点一般都是广告推送信息，她还是把手机拿出来解锁看了看。 　　结果屏幕一打开……迎面就是刚刚纪言在台上时，她匆忙拍的那张照片，乔安这会想锁屏也来不及了。 　　纪言愉悦的笑起来：“是觉得我太好看了吗？” 　　乔安不想直接承认当时更多的原因是被他的美色所惑，赶紧解释了一番这个照片的作用。 　　她把那天在办公室里同事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情说了，给他说虽然她拒绝了同事的好意，但是人家想看她男朋友的照片，她却拿不出来，所以同事实际上并不这么相信她是真的有了男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刚才不是故意偷拍的，只是因为需要。 　　乔安这么表达的时候，心里一阵心虚。 　　听到她这么说，纪言也顾不得调侃乔安了，一手主动从乔安手上接过手机，牵着乔安的那只手转而搂住她的肩膀，在乔安的愣怔中，狂按快门，拍了好几张照片，完事还说：“拿回去给你们同事看，保证一星期不重样的。” 　　乔安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他竟然还知道换了几个表情，虽然只是笑和不笑的区别，但是相比于她自己，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她像个……呆头鹅 　　乔安说：“我谢谢你……” 　　纪言：“不用谢。” 　　乔安只觉他的自拍技术不敢恭维，好歹你得用美颜相机呀，现在谁还用原相机直接拍照。 　　乔安气得嘟嘟嘴，不过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这毕竟是她和纪言的第一次合照，看到照片中亲密的两人，还是忍不住发笑，那甜度都快溢出车顶…… 　　代驾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微微摇头——哎，这年头当个代驾也不容易啊，一天天的狗粮吃到饱。 　　这会纪言看起来也不困了，气氛也比较自然，乔安欣赏完照片，一边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边开口：“我刚刚是想问你，李医生他长得这么帅气，性格又好，工作也不错，他身边会不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呀？” 　　纪言神情一顿，长得帅气？性格又好？工作也不错？这说的难道不是我吗？怎么会是那小子。 　　乔安看纪言没回答，索性一下子全部问完：“李医生他有没有女朋友呀？该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纪言这回手捏得更用劲了，沉默了片刻，然后：“呵呵”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那家伙哪里帅了？哪里看出来性格好了？ 　　乔安疑惑地看向他。 　　然后就听到外表高冷，内心实则是个幼稚鬼的纪言说：“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乔安一整个无语住，这分钟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那个‘呵呵’是什么意思。 　　她好笑地看着一脸傲娇像的纪言，抬起右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什么呀，我这是帮夏晴打听的好吗？” 　　纪言一把抓住乔安轻捶他胸口的手，还拿到唇边吻了一下：“那你早说嘛，他的确长得还行，性格也还可以，也还是单身。” 　　乔安：“……” 第50章 他们以后不敢再来找你 　　纪言把乔安送到家楼下，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走进楼梯间。 　　他坐在窗边，将窗户降下一半，看着老旧的小区昏暗的路灯和狭长的楼梯，在等待乔安爬楼的过程中，若有所思。 　　他看着腕间的手表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就这么几层楼。 　　最后一直等到她那间屋子的灯亮了才叫司机驾车离开。 　　乔安回到家先给夏晴发了个信息，看她有没有到家，顺便把李医生还是单身的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是的，好消息。 　　这女人当时在电话那边又是一阵鬼叫狼嚎。 　　— 　　乔安洗完澡后，将头发吹至八成干，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躺回床上。 　　她晚上有睡前阅读的习惯。 　　今晚抽到的是一本诗集，她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上面写的是什么到底也没有看进去。 　　余光瞟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拿过手机把相册打开来。 　　调出今晚纪言在酒吧的照片，还有他们在车上的自拍照打开来看，还傻兮兮地把照片来回放大缩小地看，要是视线有实质的话，照片估计都被她戳了好几个洞了。 　　黏黏糊糊地把照片看完，然后把这些照片和之前夏晴传给她的那些偷拍照拖到一个相册里保存好。 　　全部弄完以后，终于心满意足，睡意也涌了上来，长夜漫漫，既然无心看书，那还是关灯睡觉吧。 　　因为习惯了早起，乔安的生物钟比闹钟还要准时，早晨睁开眼，看见闹钟还有几分钟才会响，取消掉闹钟，乔安爬起身来。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窗帘外隐隐约约透出的亮光，难道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晴天日？ 　　想着，她一把拉开窗帘。 　　果然，又是一个灿烂的冬日。 　　今天起得早，时间比较充足，乔安快速洗漱好，又在家里做了早餐吃才出门。 　　到了学校，照例去教室看一圈，然后回到办公室准备今天的工作。 　　乔安很喜欢她现在这份职业，校园相对于别的环境来说更纯粹，人际交往也相对简单。 　　看到小朋友天真烂漫的笑容，更容易获得好心情。 　　结束一天的工作，乔安收拾好桌面离开学校，想着纪言等在门口，一颗心仿佛长了翅膀已经飞出去。 　　乔安走出校门环视一圈，看到纪言的车就停在平时那个停车位上，她扬起笑脸正准备走过去，忽然目光中出现的两个人让她停下了步子。 　　她皱起眉头看着他们，这段时间这两人没再给她打电话，她还以为他们消停下来了，谁知道这会竟然还真的找到学校来了？ 　　乔安周身竖起保护刺，面容戒备地看着两人朝她走来，但是料想之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她那个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父亲走到她面前，竟然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乔安眯着眼睛一脸狐疑得看着他，又转过去看他身边那个女人。 　　惯常嚣张跋扈的史爱丽却一反常态，虽然眼神忿忿，却不敢吱声。 　　乔安：“……” 　　这两人又是在演哪出，是什么她不知道的新要钱招数吗？ 　　乔安父亲看她不出声，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强忍着性子继续低声下气地给她说：“你叫你那个朋友收手吧，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来找你要钱了。” 　　她那个朋友？难道说的是纪言？ 　　乔安觉得狐疑，这时才认真打量他们，这才小半个月不见，这两人看起来竟然憔悴许多。 　　乔安往纪言停车的位置看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个数，没有继续搭理眼前的两人，朝车边走去。 　　这两人也随着她的动作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赶忙落荒而逃，那姿态就像是兔子看到了凶狠的猎人。 　　乔安原本还只是猜测，但上车后看到纪言的表情，知道肯定是他做了什么没错了。 　　乔安怔怔地望着他，眼里有泪水隐忍着，再开口时声音都是哽咽的，这就是被人在背后默默保护的感觉吗？ 　　“你，做了什么吗？” 　　纪言用指腹擦了擦她眨眼间滑落的泪水，温声道：“傻瓜，有这么感动吗？” 　　纪言温热干燥又带点茧子的手从她脸上滑过，乔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情不自禁地把手覆在他手背上，压抑着哭声地说：“你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啊？” 　　那两人的态度转变这么大，她担心纪言付出了什么代价。 　　看到乔安哭得如泪人一般，他的心都要碎了，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放心吧，我只是找了税务局的几个朋友，到他们公司严查了一番，要是把他的问题拿到台面上来说，够得他们吃一壶的了，具体的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他爱怜地摸了摸乔安的头顶安抚她，“你只要知道，以后他们不敢再来找你就行了。” 　　乔安知道纪言说起来轻松，但解决事情绝不可能是三两句话的事，她感叹于纪言对她的这份认真。 　　如果纪言单纯的是拿钱帮她解决这件事情，知道她是一定不会同意的，纪言懂她的敏感和骄傲，并且愿意和她一起维护她的自尊，所以愿意耗费了更多的心血和精力去帮她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这个在她看来如此沉重的一件事，她原以为将要背负一身的纠缠和压力，他就这样帮她解决了。 　　他就像一束阳光，照进她灰暗的生活，然后用他那双强有力的手移开压在她身上的那座大山，让她终于能够站直身体呼吸，站直身体去够一够那湛蓝的天空和无限的可能。 　　乔安抬起双手紧紧抱住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纪言，谢谢你！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对我这么好。” 　　纪言抽出纸巾，微微错开身子，将她脸上泪水擦干，看见她还噙着泪珠的眼中散发出一种消失已久的光亮，现在的她终于更像是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笑得开心纯粹。 　　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乔安，也不催促她，虽然在车上这个姿势久了，身上实在是有点酸。 　　直到看见乔安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才松开她，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扭开盖子递给她。 第51章 房东老太太要收回房子 　　这个拥抱很长，乔安情绪缓和过来后，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太失态了，她微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抽了张纸巾搓搓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肚子好饿，我们去吃什么？” 　　好吧，一个特别僵硬的话题转移。 　　但是纪言也乐得愿意去配合她，看着她哭得眼睛红红，像个小兔子一样，微微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心疼。 　　“不然买点菜回家做吧。” 　　纪言想着她眼睛又红又肿了，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乔安愣了愣，怎么突然想着回家做饭？她抬头有点疑惑地望去，看到纪言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他的用意。 　　“那去我那里吧，近一点，但是得先去买菜。”乔安的房子当时就是为了上班方便买的，离学校也就几个公交车站的距离。 　　“行。”纪言一脚油门，车子驶出停车位。 　　乔安觉得这个时间菜场应该还没有收摊儿，便给纪言指路，车子拐了几个路口就到了。 　　这还是了两人第一次一起逛菜场，乔安觉得这比逛超市多了很多烟火气息。 　　乔安嘴上说着太晚了随便做点，但实际上买完出菜场的时候，纪言手上已经提了两大袋了，走出去的时候，还在问纪言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两人菜场大采购完回小区，已经快6点钟了，冬季日照时间短，这会天已经擦黑，绿化带旁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甚至有几盏还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纪言边走边问：“这个路灯上次我送你回来的时候好像就这样了，物管一直不修吗？” 　　乔安闻言一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垃圾，一边也抬头看了看这挂满蜘蛛网的路灯，“好像听说有几户人家不愿意交物管费，然后有按时交费的那些人家就不愿意拿他们的钱出来修吧？”，乔安偏头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一直没人管。” 　　…… 　　纪言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提着菜走到家门口，看到有个人影在门口来回踱步。 　　楼道间的灯泡也是坏了个把月没人管，楼道间昏昏暗暗的，乍一看见一个人影把乔安吓了一跳，脚步一顿，身子不由地往后缩了一下。 　　纪言落后几级楼梯，见状连忙在后面扶着她，语气十分紧张：“怎么了？腿不舒服吗？” 　　腰上传来的力量和温度让乔安稳了稳心神，她摇摇头：“不是的，是前面有个人……” 　　“是乔安吗？”她话还没说完，站在她房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声音。 　　乔安眯着眼睛一看，竟然是房东老太太。 　　乔安打开房门，把老太太迎进去，又给她倒了杯热水。 　　纪言进门后，先把菜提到厨房放好，把乔安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又先把米下到电饭锅里去煮。 　　在厨房里，听到老太太带着万分歉意的声音说明她今天的来意。 　　原来，老太太今天过来是想把房子收回去，她儿子看中了一套现房，着急买来结婚，但是钱不够，就来找自己老娘帮忙。 　　但是老人家除了这套房子，哪还有积蓄呢，所以希望乔安能在这个月内搬走，她要把这套房子卖出去，就连买家都已经找好了。 　　…… 　　乔安的表情有点为难，这会都已经月中了，要在月底搬走实在是太突然了。 　　乔安租她的房子好些年了，老人家看她一个单身小姑娘，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涨过她租金，有时候做了些好菜，还特地从楼下拿下来给她吃。 　　老奶奶为了表达歉意，还说除了押金退还她之外，再多退三个月的租金给她…… 　　乔安看着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太太，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得重新找房子搬家了，这可是力气活。 　　送走老太太，乔安瘫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 　　乔安这边在叹气，没看到在厨房里的纪言和她完全是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 　　乔安站起身来，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走进厨房。 　　这么一看，纪言已经把菜都洗好，切好了，她赶忙说：“你都弄好了呀，那等我来炒吧。” 　　厨房很小，乔安靠过来的时候，手臂几乎要贴上他。 　　“你去休息吧。”纪言望向她，“我来炒。” 　　乔安今天一下子经历了太多事，又是父亲的突然和解，又是房东临时赶人，她确实觉得有点累了， 　　想着她和纪言现在男女朋友的关系，也没有太跟他客气，“那我先去洗把脸。” 　　纪言做饭速度很快，等她回房间缓缓再出来时，他已经做好了。做了个芹菜炒牛肉，油焖大虾，三鲜汤，还有个凉拌黄瓜，居然都是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乔安点过的菜。 　　乔安胃口大开，这么多菜，竟然也被两人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乔安自觉地去洗了碗，出来时，又按照纪言的习惯给他泡了杯茶，她给自己倒了杯果汁。 　　乔安刚刚去洗碗的时候给纪言把电视打开，怕他太无聊，随便点了个电影放着。 　　这会认真看来，才知道是一部英国爱情片，乔安已经看过好几遍了，她心里记挂着租房子的事情，没看进去剧情，干脆把手机拿出来找找租房信息。 　　纪言还怕没合适的机会开口，这会不经意看到她手机屏幕，便顺势开口说：“刚刚听你房东说着急卖房子，让你这个月内搬走，你现在什么打算？” 　　乔安闻言又叹了老长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呢？只好重新再找了。” 　　说完把打开的租房软件递给他看，“我看看了这几家，你觉得怎么样？” 　　纪言心里有着别的打算，面上装模作样地接过手机，认真地给她分析了半天，结果最后都被他一票否决—— 　　“这个不行，太破！” 　　“这也不行，太远！” 　　“这个更不行，不是坐北朝南，空气不好……” 　　乔安都被他气笑了，她收回手机，笑盈盈地看着他：“纪大教授，我是租房子，不是买房子好吗？您能不这么挑剔吗？” 第52章 你要不要搬到我家跟我一起住？ 　　纪言看着她俏皮的表情，低声喃喃说：“买一个也可以的。” 　　乔安：“……” 　　不想搭理他，纤长的手指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扒拉扒拉，最后终于刷到一个小单间，价格合适，位置也还行，就是单间面积有点小，但是她一个人倒也够住了。 　　她按照上面的电话准备拨过去，结果电话里才传来‘嘟……嘟……’两声，还没来得及接通，就被纪言一把拿过去挂掉。 　　乔安手掌还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满脸疑问：“？” 　　纪言眼神深邃，凝神看了她好一会，然后尽量维持着一个正常的语气。 　　“你要不要搬到我家和我一起住？” 　　乔安瞪大眼睛。 　　“啊？什……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 　　纪言的意思是问她要不要同居？这个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而且他家里还有洛一那个小朋友一起住，这会不会影响祖国小树苗的成长？ 　　乔安心想，不对，这不是重点，她到底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呢？ 　　纪言其实也很紧张，还拿着乔安手机的手掌间有点点微微出汗，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那就一鼓作气吧。 　　他清了清嗓子：“我是这样想的，第一，你在找房子，而我那边正好有多余的房子空着，特别浪费！” 　　“第二，我早就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住了，你看连个路灯坏了都没有人来修。” 　　“第三，反正以后结婚了也是要住到一起的，现在只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而已。” 　　“第四……” 　　纪言刚刚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临时准备好的第四，第五，第六都还没来得及说，乔安就先开口了。 　　“等等，什么结婚？你怎么说到那么远去了？” 　　乔安的被他这突如其来，毫无铺垫的‘同居’‘结婚’给吓到了，一张脸羞得通红。 　　腹黑的纪大教授立马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说：“我想得很远吗？难道你都没想过以后要跟我结婚吗？” 　　开玩笑，她又不是渣女好吧。 　　乔安立马解释，以证清白：“当然不是！” 　　…… 　　于是事态就朝着乔安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了，她不知道原本简简单单的找房子，为什么会演变成了，她要是不同意搬过去就是没有想过以后要和他结婚。 　　果然，高材生的智商不是一般人可以绕得明白的，她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一般人。 　　乔安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能承认是智商的差距，那看来就只能归结于她是被纪言的美色诱惑了，看着他英俊的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就答应他了，真的是男颜祸水了。 　　纪言拉过坐在身边的乔安，搂在怀里，用脸蹭了蹭她的头顶，乔安的发丝漆黑柔软，纪言又多蹭了几下，整就一个满脸满足的大狗狗。 　　乔安被他蹭得发痒，突然想到刚刚被她忽略掉的问题，从他怀里一下坐直，差点撞到纪言的下巴。 　　好在他一向反应快，微微往后一退，看着怀里一惊一乍的她，嘴角上挑，笑得像朵太阳花：“又怎么了？” 　　“还是不行，洛一也住在你那里，我还是他班主任，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纪言刚听到她说不行，心里还一惊，听完她后面的话，又放松下来，“这个你不要担心，我姐和我姐夫他们这两天就调回来了，回来就会把洛一接走。” 　　乔安还想开口说什么，他捧住她的脸，低下头吻下来，阻断她的思维，辗转片刻后凑到她耳边问：“那，你愿意搬过来吗？” 　　乔安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纪言满意地一笑，又再度靠近她，乔安微微合上眼。 　　不同于刚刚那个蜻蜓点水的试探，纪言这次的吻先落在她脸颊上，酥酥麻麻。 　　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播完，耳边只听见缠绵悱恻的片尾曲，还有一室的粉色泡泡。 　　乔安被他吻的全身发软，忍不住回抱住他，纪言快要将她嘴里的空气都吸走，她轻轻回应了一下。 　　纪言微顿，放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一只手抬起来，托着她的后颈，缓缓倒在沙发上，生怕压着她，一只手撑在她身侧。 　　乔安的双眸里好像浸润着一些水汽，看着似落非落，纪言心里一紧，抬手抚过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嘴唇，乔安忽地一颤，瞬息间，纪言的唇又再度落下。 　　乔安感觉到纪言的呼吸越来愈重，她觉得好像自己也有点缺氧，要不是缺氧的话，怎么会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好像躺在棉花上呢？ 　　纪言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滚烫的温度透过手掌传递过来，在这个出租屋住这么长时间时间，第一次觉得暖气这么足，真的太热了。 　　忽然她感受到纪言的变化… 　　乔安大脑缺氧，思维慢了半拍，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颤，感觉血气一下子涌到头顶。 　　她不是小女生了，有些事情即使没有经历过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她觉得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进展太快了，说实话她觉得还没有准备好，但奇怪的是，这个人是纪言，她却不觉得有丝毫不情愿和抵触。 　　要是他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乔安在心里这么想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睛偷偷睁开了一个缝，就看到纪言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忍笑地看着她。 　　“你这个表情，以为我要做什么？” 　　讨厌，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乔安被他这么一问，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只是胀红着一张脸，眼睛湿漉漉的，一把拍在他背上，然后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 　　纪言不忍再逗她，只俯身紧紧搂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脖间，发出低沉闷闷的笑声。 　　那笑声还带着情欲，充满磁性，在乔安耳边轻轻地说：“乖，别动，让我缓缓。” 　　乔乔闻言乖乖躺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直到感觉他身子慢慢软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缓，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我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第53章 搬家 　　纪言是个行动派，这从乔安搬家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就在纪言的姐姐纪念和他姐夫接走洛一的第二天，他就开车过来帮乔安一起搬家了。 　　因为房子是租的，来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拎包入住，现在要离开了，也只需要收拾一些私人用品就可以。 　　乔安离开之前把屋子打扫干净，准备把钥匙拿到楼上还给房东老太太，就算交接完了，老太太上次去找乔安的时候说想要退一点租金给她作为补偿，没想到这次乔安过来，她还真准备了。 　　老人家不会使用微信支付宝，特地去银行取了现金给她，和那些押金放在一起，不算薄的一小叠。 　　乔安这些年没少吃老太太做的菜，每年过年看乔安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还会送点自己包的饺子给她，而乔安买到什么新鲜的好吃的水果也会想着给老人家送点上去。 　　这会老太太突然叫乔安搬走，老人家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但乔安最后不仅没收这个钱，还执意把押金一块留下了，作为感谢这段时间老太太对她的照顾。 　　从早上起床开始一直忙碌个不停，直到这会把东西搬上了车，坐在车里，乔安才来得及停下来思考。 　　从今天开始她和纪言要正式开始同居生活了？ 　　同吃，同住，还有同，同睡？！ 　　有些事情果然不能细想，乔安一颗少女心又开始‘怦怦怦’乱跳。 　　从乔安这里开到纪言家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乔安一路上都在乱想，有点紧张无措……还有点隐隐期待？ 　　对，就是有点期待，察觉到自己这点小心思，乔安忍不住频频转头去看纪言。 　　他们出发的时候，导航显示平时惯走的那条路出了交通事故，建议绕行，现在走的这条路况比较差，纪言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察觉到乔安投过来的视线，一只手从方向盘上移下来，牵住她。 　　纪言的别墅很大，乔安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这次和之前的身份截然不同，心境也有所变化。 　　纪言没让乔安动手，他分了三次把乔安的东西搬到屋内，没有什么大件行李，搬离住了三年的房子连个搬家车都不需要。 　　无外乎一些衣服和日用品，最重的还是乔安平时买的一些书籍，整整有三大箱。 　　纪言帮她把行李搬进客卧里，乔安一进门就发觉这个房间虽然装修风格是和外面一样的，尽管挑选家具的人欣赏水平很好，这些东西完美地契合了整间屋子的装修风格，但是很明显的是在单身男人的房子加入了女性元素。 　　乔安吸了吸鼻子，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新家具的原木味道，清新怡人，用夏晴的话来说，就是一闻就知道价格很贵。 　　乔安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身后的男人，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这房间的家具换过了吗？” 　　纪言一只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头，好笑地说：“你是属小狗的吗？” 　　乔安也抬手，摸了摸被他弄得有些痒的鼻尖，又侧过头去看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纪言轻叹一口气，带点无奈又宠溺的口吻说：“之前洛一，还有我妈的亲戚过来的时候，都有睡过这间房。” 　　他偏头想了想，“还有李继成也住过，我怕你住着不自在。” 　　“所以，你就把床换了？” 　　“对，换了以后发觉和柜子还有梳妆台的风格不搭，索性就一起换了。” 　　乔安：“……” 　　乔安没说话，她还在心里慢慢消化。 　　纪言又拖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就看到满满一柜子的护肤品，从洗面奶到水乳，精华，面霜一应尽有，跟个化妆品展柜似的。 　　“我前几天抽空去了趟商场，柜台导购跟我说这些都是很好用的护肤品，我买来给你试试。” 　　乔安此时心里已然是万千情绪翻涌了，但是在她身后环抱着她的男人还并未察觉。 　　说完，他又把她轻推到新买的书柜前：“之前去你那里的时候，我看你你那边书很多，怕我书房空位不够你放，所以再给你买了个大的。” 　　乔安久久没有说话。 　　“这些东西你看看喜欢吗？有不合适的告诉我，再给你换。”纪言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了几下，语气轻飘飘地说，没有半分邀功的意思，平静得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多么自然的事情。 　　乔安鼻头酸酸的，把脸转向另外一边，怕纪言看出她的异样。 　　早在她母亲去世后，就再没人这么在乎过她的感受，别人住过的房间，她又哪里会不自在呢？ 　　早些年和父亲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的时候，住的是他们挑剩下的最差的房间，置办的家具也是最凑合的必需品，就算后来工作了，住的也是出租房，早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任租客拎包入住过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待她如珍似宝，她心里溢起满腔的惊喜和感动，整个心间暖烘烘的一片。 　　乔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来平常一点：“嗯，我很喜欢，什么都不用再换了。” 　　但是她仍带着的那点点哽咽透露了她此时的情绪，而纪言又是何其细心的一个人。 　　他搂在她腰间的双手转而扶住她的双肩，将她转向来面对自己，俯身望去，只见她眼中晕满了水汽，泪珠挂在眼眶里似落非落。 　　抬起手，将她的刘海柔得乱糟糟的：“小傻瓜，这么容易感动的吗？让你过来这边住，这些难道不是应该我准备好的吗？” 　　他这一副理所当然付出的语气，彻底让乔安破防，眼眶里隐忍的泪珠终于不堪情感的重负，自脸颊滑落，滴入地上厚绒绒的地毯里，消失不见。 　　纪言心里泛起丝丝涟漪，低下头将一吻轻轻地，却又郑重地落在她额间，眼底眉梢里尽是浓到化不开的心疼和爱意。 　　乔安闭上眼睛，感受着纪言温热的唇，感受着纪言这一个不带情欲却填满了爱意的吻。 第54章 你以后有我 　　纪言想让乔安开心点，故意开口逗她：“你要是不满意的话，也可以住隔壁那间房……和我一起。” 　　乔安果然被他逗笑，心想这人总是三句就不正经，讨厌死了。这会后知后觉过来，刚刚自己的失态，便恼羞成怒地借机在纪言脚上踩上一脚。 　　这一脚只用了三分力，两人脚上还穿着软绵绵的厚拖鞋，纪言感觉跟挠痒痒似的。 　　带她看完自己的房间，纪言又牵着她的手一路慢慢走，给她介绍整个屋子的布局。 　　瞬间给乔安一种感觉，他们就像是在看婚房一样，重点是纪言还一边带她看，一边问她，有没有哪里想改动，又或是哪里想要添置和删减什么东西的。 　　这样一来，就感觉更是在准备婚房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连忙甩甩头，把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出去。 　　等走到二楼正中央的时候，乔安顺着屋内的水晶灯一看，发现上面竟然有个阁楼。 　　乔安眼睛里直溜溜地写着‘很感兴趣’四个字，纪言觉得很有趣，她这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表姑婆家那个三岁的小孙子。 　　纪言嘴角忍笑：“想不想上去看看？” 　　“可以吗？”乔安眼睛放光。 　　纪言笑着点点头：“走吧。” 　　一个台阶数并不算多的旋转楼梯，但是因为是阁楼的，所以并不像常规楼梯那样截面宽，乔安腿脚不便，所以走得越发小心翼翼。 　　纪言则在她身后隔着一级楼梯的距离，轻扶着她的腰。 　　乔安一直在埋头上楼梯，这会走到楼梯口才抬头望去，顿时忍不住惊呼。 　　“哇塞，太漂亮了。” 　　乔安上来之前本以为纪言的这间阁楼或许是用来存放杂物的，但是她对阁楼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所以刚刚一眼看到，内心万分惊喜，想着就算是杂物室，还是想上来看看。 　　结果出乎她的预料。 　　整个阁楼四四方方，木质地板上铺着一席看起来就很贵的地毯， 　　乔安说，请原谅她的词汇匮乏，但是这个形容就算通俗却一定准确。 　　两侧各放了一个大大的实木书柜拉通整面墙，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两面墙的藏书。 　　而墙正中竟然是一个……私人影院？！ 　　乔安环顾完四周，才想起他们刚刚上来还没开灯，哪里来的光源？ 　　一抬头，又是一整个人被美到了。 　　屋顶开了一面玻璃天窗，不是窄窄的的那种，整一面占了半个屋顶的面积，视野开阔，满天繁星映入眼帘。 　　没开灯，却让乔安能看清屋内景象的光源，就是从天窗投进来的清冷月光。 　　“真的太漂亮了”乔安感叹道。 　　纪言看着满脸神采熠熠的她，低声附和了一句：“的确是很漂亮”，乔安不知道透过天窗照进来的白月光，也同样照在她的脸上。 　　你在看风景，而有人在看你。 　　纪言靠近过来，牵过她的手说：“我知道你喜欢看书，以后你可以在这里看。”，还没等乔安说话，他又说：“要是你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在这里看电影。” 　　说话间，他拉着乔安坐到中间的懒人沙发里，打开了沙发边上那盏落地台灯。 　　顿时，暖黄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 　　两人刚一坐下，身体就完完全全陷入进去，周围像是被包裹住，乔安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妈妈的怀抱。 　　乔安有一丝走神。 　　纪言看着灯影下，忽然神情间透出哀伤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这么喜欢阁楼吗？” 　　乔安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将他靠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着来自身旁的体温，乔安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喜欢阁楼吗？” 　　纪言静静地听着，没有接话，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不需要他回答，他只是轻轻地把手掌覆在她挽着他的那只手上。 　　乔安停顿了一下，好想在想应该要从哪里说起。 　　半晌，听见她低低地开口：“因为阁楼里，充满了我和我妈妈所有美好的回忆。” 　　她说完这句话，又停顿了挺长时间，纪言也不催促她，就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 　　“以前小的时候，妈妈总是在阁楼陪我玩，教我画画，教我写字，给我讲故事，基本上我在家的时间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他的都是在阁楼度过的。”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但是后来，我爸出轨，我妈妈因为他去世，他也不敢再住那间屋子，所以把房子卖掉了。” 　　不想眼睛里的泪水流下来，她身体往后一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头顶那扇天窗：“我们之前那个阁楼，也有一扇这样的窗户。” 　　这些话，她从来没有给别人说过，她不是一个很喜欢向别人倾诉这些伤心的事情，就算是夏晴，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跟同事关系也没到这份上，就这些话跟外婆说就更不合适，只会让失去女儿的她心里更加难受。 　　但是就在这么一个铺满月光的夜晚，竟然全部说出来了，她满满呼了口气，心里的郁结也随之消散了些。 　　她闭上眼睛，眼眶里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第一次觉得这么轻松啊。 　　隔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她感觉到身边的纪言身子动了动，她微微松开一点刚刚不自觉挽得过紧的手臂。 　　然后听到纪言在她耳边说。 　　“乔安。” 　　乔安一直觉得纪言的声音很好听，此时他的声音也是低低沉沉的。 　　乔安睁开眼，看到纪言调整了一下姿势，刚刚两人是并肩坐着，现在他转为侧躺，一只手枕在头下面，注视着她，眼睛里浓得像墨一样，化不开。 　　“嗯？”听到纪言喊她，她也侧过身子，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温热的呼吸在脸上扫过，乔安甚至可以看到纪言颤动的睫毛，她一下子从回忆的神思中抽离出来，想要往后退一点。 　　纪言却用另一手稳住她后退的身子，视线交错，呼吸相闻，在一片静谧的月光中语气坚定而清晰地说：“你以后有我。” 第55章 害怕打雷 　　两人收拾好心情，从阁楼下来，已经7点多钟了。 　　纪言抬手看了一下腕间的手表：“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做？”，然后又倒了杯热水给她。 　　乔安喝了一口，说：“我都可以。” 　　“那就在家里吃吧，你今天肯定累了，就不要再跑来跑去的了。” 　　纪言给她倒的水温刚刚好，乔安一口气喝了半杯放下杯子说：“那我来——” 　　“我来做。”纪言立刻接口，“好歹这是刚搬来的一天，我不得好好表现一下吗？” 　　“……那好吧。”想着两人现在的关系，也没有必要太过纠结由谁做饭，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而且既然已经不客气了，也不需要再客套地问他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所以她抬手指了指二楼，“那我先上去收拾一下房间？” 　　纪言就是希望她不要跟自己客气，可以随意一点，他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隔了一会，看着乔安上楼的背影，又喊了一声“乔安”，语气里还带着笑意。 　　乔安转过头来面露询问。 　　“欢迎你住进来。” 　　乔安被这一声说得心里一暖，这回终于有了点真实感，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我这做饭还需要一会，你慢慢收拾别着急，等下快做好了我给你发微信。” 　　刚刚还在感动的乔安，被纪言这句话给弄笑了，这就是大别墅的任性吗？叫人吃饭都还得电话联系的。 　　“好的。”乔安笑着回答。 　　纪言做饭其实很快，乔安回到楼上把她的几箱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柜上，又把衣服挂在柜子里，刚把这些做完，就收到纪言的信息。 　　等她下楼时，纪言已经在摆放碗筷了，乔安连忙走过去帮忙。 　　因为时间关系，纪言简单的做了几道家常菜，虽然菜色不复杂，但是看起来就一副色香味俱全的样子。 　　两人正坐在桌边吃饭，突然天边响起一声惊雷，把乔安吓了个够呛，刚夹起的菜都掉回盘子里了。 　　纪言虽不至于和她一样，但也被吓到了一跳，这个雷声实在是太大了，感觉房子都跟着震了一下。 　　“没事吧？”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乔安懵了一秒，听到纪言问她，缓了缓神说：“吓死我了。” 　　纪言忍俊不禁：“还真是小女生，这么害怕打雷吗？” 　　乔安弯着笑了笑，只是笑意没有进到眼底。 　　纪言看她笑得勉强，也没再逗她，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想缓解一下她紧张的情绪。 　　后半段晚饭，乔安吃得很安静，外面时不时响起几声不大不小的雷声。 　　晚饭后，纪言想让乔安去休息，但她自告奋勇要去洗碗，纪言看她态度坚持，也没阻拦她，由得她去了，只是把她带进厨房，告诉她洗碗机的用法，还有锅碗瓢盆摆放的位置。 　　交代完这些，他从厨房出来，拿了个笔记本打算处理一些邮件，结果电脑刚刚启动，就听到厨房传来一声盘子碎裂的声音。 　　纪言立刻三步作两步奔进厨房，刚进去就看到乔安在捡地上的碎片，她听到纪言的脚步声满脸仓皇地抬起头。 　　“对，对不起，我刚刚突然手一滑……”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纪言一把拉起来往客厅走：“别动，我用扫帚扫，你小心弄到手。” 　　乔安看着还握着她的手，面色紧张的纪言，“不好意思，我非要洗碗，还把盘子摔坏了，我就是——” 　　纪言抬头看她。 　　“我就是可能今天有点累了。” 　　结合她从吃饭到现在的反常，纪言知道她应该不只是累了这么简单，但是既然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傻瓜，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谁都摔坏过盘子。”，纪言抱了她一下，“既然累了，那就早点上去洗漱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乔安靠在纪言的怀里，闻着他说身上熟悉的松柏味心口松了点，自己这个状态继续留下来只会帮倒忙，便听话地点了点头。 　　乔安回到楼上，心不在焉地洗漱好后就去床上休息了，剩下的一些还没收拾的零散物品，就明天再说吧。 　　乔安今天的身体和神思消耗都过大，躺在床上没一会就有点迷迷糊糊。 　　结果眯着没多久，刚刚已经酝酿了半天的雷雨就下下来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颗颗的，没多一会就像是雨帘直接拍在窗户上。 　　纪言这间别墅的房间都是设计的落地窗，今天这雨大得像是要把玻璃都拍碎了。 　　这时隔壁房间的纪言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一手拿着张干毛巾在擦头发，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乔安发了个信息，等了半天她没回，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过去，还是没接。 　　难道睡得太熟了吗？纪言看了一眼窗外的电闪雷鸣，想着刚刚乔安的异样，心里有些担心。 　　要不然过去看看吧？但万一要是自己想多了，这大晚上的跑到她房间去—— 　　纪言还没想完，忽然一声巨大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啪’的一声，一片黑暗。 　　屋内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几乎是一瞬间他离开自己的房间，转身时还挂倒了旁边的立式台灯，也没顾得上扶起来。 　　整个别墅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纪言把手机电筒打开，先走到走廊尽头检查电箱，结果并没有跳闸，那就只能是区域停电了。。 　　关好电箱，他走到乔安门口，刚把手放在门把上，又转而抬手敲了几下门。 　　显然掺杂着这雷声雨点声的敲门声，屋内的人并不能听到。 　　纪言轻轻地推开门，用电筒在屋内照了一圈，但是距离太远，屋子又太大，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床上蜷缩的背影，他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只是睡着了。 　　纪言又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她被子有没有盖好，结果看到她整个人都埋进了松松软软的被子里。看到她这个睡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这样闷的慌吗？还是害怕打雷想把耳朵塞住？ 　　纪言走到床边弯下腰，想把被子给她拉低点，结果竟然没拉动。 第56章 再看我，我就忍不住亲你了 　　这下纪言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纪言这会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眼前勉强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清点东西，他把手机电筒关掉，方便他用两只手去拉被子。 　　纪言斜坐在床上，两只手拉住被沿用力捏住，往下一拉，露出她的脸来。 　　“乔安——” 　　纪言本来想叫醒她，叫她不要这样蒙着头睡觉，结果才刚刚开口，就发现她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又沉重，而刚刚用力拉住被子的手现在还紧握着。 　　纪言被吓了一跳，庆幸自己过来了一趟，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害怕打雷吗？” 　　他给她把被子掖好，看着她仍是一副睡不安稳的样子，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她并没有发烧不舒服的现象，这才放下心来，准备离开。 　　乔安这一眯着，睡得身心疲惫，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犹如身处烈焰地狱一般，闷热湿润喘不上气，她在里面如何挣扎也清醒不过来。 　　直到纪言掀开被角的动作给她带来一阵凉风，胸腔里终于注入氧气，才缓和过来一点，感觉到一双手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她终于能够把眼睛睁开，看着窗前一个模糊的身影。 　　“妈妈？” 　　窗外暴雨还在肆虐，雨滴敲击着玻璃窗噼里啪啦作响，乔安的这声音淹没在这片噪音中，竟带着一丝破碎感。 　　是梦魇吗？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本能的寻求母亲的庇护。 　　纪言有些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低低地沉声开口：“是我，乔安。” 　　窗外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照亮了乔安惨白的脸，也让她看清了坐在床沿边的人影。 　　“纪言？” 　　“嗯，是我。” 　　乔安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贴着纪言的皮肤汗津津的，还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带着点微微颤抖。 　　“我刚刚梦到我妈妈了。”乔安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闷闷的。 　　听到她这么说，知道她终于是缓过神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抬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着，轻轻拍打的节奏不急不缓，慢慢让乔安平静下来，不一会儿，在纪言怀里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 　　乔安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的面前是一具男人的胸膛，紧靠着心脏的位置，大雨后的清晨，万物俱静，看到男人胸口的起伏，她放佛可以听到里面传来‘咚咚咚’强有力的跳动声。 　　乔安本能的往后退了一下，但是腰间箍紧的手臂却让她动弹不得，她微微仰起头往上看。 　　入目的是纪言那张如神之杰作般的脸庞，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着他闭着眼睛的样子，乔安不禁看痴了。 　　平时那些黑幽深邃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像个小蒲扇一样，看不到平日里的清冷，竟显出一点可爱的感觉来。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把‘可爱’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 　　等她仔细看去，纪言薄薄右眼皮上竟然还有颗小小的痣，白日里睁着眼睛的时候就看不到了，好像自己又发现了什么别人没机会知道的隐秘的东西，她不由地去轻触那颗淡淡的痣…… 　　她还记得昨晚做噩梦了，梦到妈妈去世的那天。那晚和昨天一样，也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母亲躺在一片血泊中，眼睛还望着她的位置，眼睛里尽是不舍，她全身痛得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右腿还一股股地往外流血，母亲的血，她的血，还有雨水混成一片，融为一体，在她眼里发出刺眼的红。 　　直到外婆走过来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害怕，她终于躺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 　　乔安从那场改变命运的车祸起，就害怕这种雷声，害怕暴雨。 　　不过，他怎么在这里？ 　　怎么在她的床上？ 　　难道昨晚不是外婆抱住她，而是纪言？ 　　他们就这样抱着睡了一晚？ 　　“再看我，我就忍不住亲你了。”长时间没有开口的嗓音带着独有的性感。 　　男人的眼睛缓缓睁开，眼里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离和惺忪，眼底一片清明…… 　　偷窥被人抓包，乔安害羞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白皙的脸上映着两朵红晕。就像是清晨盛开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有种想要采撷的冲动。 　　现在还不到时候，为了避免乔安不必要的尴尬，纪言不露痕迹地往后挪了一下身子。 　　“你早就醒了吗？”乔安小拳拳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眼底都蕴着笑意。 　　还不等纪言回答，她又说：“不对，我是想问你怎么会……在我床，在我房间？” 　　“昨晚突然停电，我担心你过来看看，谁知道你竟然抱着我不撒手了，我就只好勉强留下来了。” 　　乔安恨不得咬他一口，这是不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呀？ 　　“我那是以为我在做梦好吗？而且我还以为是我外婆抱着我。” 　　纪言扶额，听我说谢谢您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怀抱这么慈祥。” 　　纪言宠溺地和乔安拌了一会嘴，等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快起床吧，等下我先送你去学校。” 　　平时他都是早起惯了的，今天闹钟还没响，长久形成的生物钟就自己清醒了，看乔安睡得熟，打算让她再多睡一会，谁知道这小女人醒来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 　　要不是自己竟然在她这灼热的注视下，慢慢起了变化，他还真想看看她刚刚都上手了，再给她点时间，她还会做什么…… 　　等到纪言回自己房间洗漱后，她才偷偷地从被子里出来。 　　呼～～ 　　拍了拍大清早就心率不齐的小心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搬过来的第一天就这么刺激，真的是能干了。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还有充裕，便收拾了换洗的衣物，赶紧先洗个澡，今天一起来浑身汗紧紧，黏糊糊的，她想到什么，又赶紧拉着头发，衣服闻了闻。 　　还好没味道，不然她就是搬到新家社死第一人。 第57章 送李医生回家 　　乔安神色复杂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昨晚没有磨牙吧？ 　　没有打呼吧？ 　　是没有吧？没有吧？没有吧？ 　　现在才想这些会不会晚了点？ 　　等她收拾好自己下楼时，纪言正把准备好的早餐从厨房端出来。 　　乔安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不出来“昨晚我睡觉有没有磨牙打呼”这种问题。 　　直到纪言看乔安漫不经心地吃了块吐司，才问她：“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啊？哦，没有没有。”她拿起他热好的牛奶喝了一口，“我是想说昨晚是你做饭洗碗，我本来想今天早上早点起来做早餐的……”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纪言轻笑了声：“不好意思的话，等下你洗碗吧。” 　　一般人这种时候，不是大多会说“没有关系，你去休息”这种类似的话吗？果然纪大教授就是爱不走寻常路。 　　一顿简单的早餐，没有多少要洗的碗筷餐盘，乔安甚至没有用洗碗机，几分钟就整理干净，再出来时纪言拿上车钥匙：“走吧，时间还来得及，先送你去学校。” 　　一路上，还可以看到昨晚被狂风暴雨肆虐的景象，很多环卫工人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垃圾散落一地。 　　等到了学校门口，从暖融融的车里下来，还夹杂着湿气的冷风吹得乔安汗毛都起了，她冲着车内的纪言挥挥手。 　　看了眼手间的腕表，怕耽误他上班时间，要不是送自己的话他还可以多休息一下，医生工作强度这么大，要找个时间要跟他商量一下以后还是自己通勤上下班。 　　乔安一边想一边拢了拢大衣的领子，往学校走去。 　　就她在快要进校门的的时候，纪言把副驾驶的窗户降了下来。 　　“乔安。” 　　乔安一愣转过身去，他怎么还没走呢。 　　“今天要是没有临时加班的话，我来接你。”车内的纪言笑着说，眉眼里面都透着温柔。 　　“嗯，好。”乔安也笑笑地回应他。 　　这次等纪言的车子驶离车位，慢慢消失在转角，乔安才转身离开。 　　昨晚的暴雨把学校的水泥地洗得程光瓦亮，一路上还有几个三五成群的学生在嬉戏打闹，一路从走廊过来，还有老师在和她热情地打招呼…… 　　总之，空气怡人，世界美好。 　　等到了教室，检查好卫生，安排好学生早读，一天的工作开始…… 　　看着一脸童真的学生，乔安笑了笑。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真好。 　　纪言刚到医院停车场停好车，就遇到刚刚值完夜班的李继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电梯出来。 　　“……知道的人说你昨晚在值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昨晚挖煤去了。”纪言忍不住调侃他。 　　“哪有挖煤的会像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他随手抓了几把立冲冲的头发，走到纪言面前。 　　“昨晚有个连环车祸，我他妈做了一整晚的紧急手术好吗？你不仅不关心一下我，还洗刷我，你———” 　　李继成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因为自从纪言刚刚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他一眼后，就一直埋头在手机屏幕上噼里啪啦个不停。 　　他好奇地瞟了一眼手机：“哟，我们纪大教授这么痴缠呀，都变成手机党了。” 　　“要你管。”纪言酷酷地说，“你个单身狗不懂。” 　　难得看到纪言这一面，李继成乐得瞌睡都没了，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一声：“李主任！” 　　这声音可真大，在空旷的停车场还形成了立体环绕效果。 　　这自带3D音效的声音莫名熟悉，惹得纪言都忍不住循声望过去。 　　夏晴几步跑到两人面前，表情还有些欣喜，微微一鞠躬，喊了一声：“两位老师好。” 　　纪言朝她点点头：“你们慢慢聊，我赶着上班先走了。” 　　李继成看着他的背影，他俩不是还没聊完吗？这家伙闪得可真快。 　　“李主任，你这会刚值完夜班吗？”夏晴笑呵呵地问。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听得出声音里的疲惫。 　　夏晴想了想，这值了个大夜开车多危险呀，为了他的安全和广大市民的安全，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来开车了。 　　这么想着，夏晴立即开口说：“呃，李老师，你知道熬夜开车风险系数会增高吧？” 　　闻言，李继成眉目微挑问她：“哦？然后呢？”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我的意思是，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代驾司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说完，为了增加信服度，她还拍了拍胸口：“我车技很好的。” 　　李继成沉默了几秒：“可是你大早上来医院不是来上班的吗？” 　　“不是的，今天我休息。” 　　“我有份报告还没交……但是晚点交也可以，我只是起太早了，在家也没事，就早点过来了。” 　　“哎呀。李主任，走吧走吧。” 　　李继成看着小姑娘费劲地想着能送他回去的理由，摇了摇头，小姑娘的心思太明显了，整个都写字脸上，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忍拒绝。医院里好几个给他表示过好感的医生护士，都没见他对谁松过口。他就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对谁都和和气气，但是你真想靠近却又遥不可及的那种人。 　　他把钥匙递到夏晴手上的时候，夏晴还愣了下，她都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李继成走到副驾旁，见她还没有跟上来，转身看了她一眼：“不是要送我吗？” 　　夏晴立刻清醒，握紧车钥匙赶紧跟上去，这会她要是有条尾巴的话，你会发觉比暴雨天的雨刮摇得还快。 　　等夏晴坐上驾驶室，李继云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给她设置好导航。 　　她虽然性格活泼，但不是个呱噪的人，看得出李继成的疲惫，上车后她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把早上买来放在包里里还没吃的包子和豆浆递给他。 　　因为一直放在包里，拿在手上都还是热的。 　　李继成：“这你的早餐吗？我吃了那你吃什么？” 　　夏晴说：“李主任你就放心吃吧，我早上买多了，原本打算留到中午再吃，正好现在给你。” 　　李继成确实又饿又困，听到她想这么说了，也没有再客气。 　　夏晴大学就有驾照了，好几年的驾龄，车子开得又快又稳，等她按着导航到达他家楼下时，他已经在副驾上睡着了。 第58章 纪念 　　今天是周五，乔安他们学校下午只有一节课，三点多钟就放学了。 　　乔安也是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给纪言说，他早上还说下班来接自己，估计也是不记得了。 　　每次都是纪言来接她，既然今天下班早，要不然今天去医院找他吧，等下还可以直接从医院回家。 　　放学后，她先留在学校把作业批改了，又把明天的教案准备好，等做完这些，给纪言发了条微信：“今天早下班，我去医院找你，等下可以从那边直接回家。” 　　收到她微信时，纪言正准备去给病人做手术，匆忙给她回了条信息，叫她等会直接在他办公室等。 　　他今天忙到飞起来，接连做了好几台手术，就连午饭都是随便在办公室啃了个盒饭。 　　乔安在地铁上给夏晴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等会她要去医院，问她在不在。夏晴正在医院整理报告，接到她电话特别高兴。 　　夏晴要下个月才去骨科实习，现在还在纪言他们心脏外科，乔安到他们科室楼层的时候，正听到导诊台前的两个小护士在闲聊。 　　“诶，你知道吗？有个大八卦，我给你，你可别说出去哦。” 　　好吧，所以分享小秘密的开头都是这样的。 　　“我刚刚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我骨科的朋友说，今天早上看到夏晴是开他们李主任的车来医院的。” 　　“夏晴？你说的我们科室那个夏晴？” 　　“对呀，就是她。” 　　…… 　　短短几分钟内，两个小护士已经疯狂脑补出大主任和实习生之间堪称爱情偶像剧的剧情，完全是一种我嗑的cp在一起的兴奋劲。 　　原来实习生也是可以搞定大主任的——早知道当初自己就大着胆子尝试一下了，怎么就这么胆小呢…… 　　无意间听了个墙角的乔安：“什么情况？发展这么速度吗？竟然捂得这么严实，这女人一天就知道叫我老实交代。” 　　乔安八卦正听得认真，就看到夏晴从某个办公室出来，一边笑意盈盈地朝她走过来，一边挽着她的手说：“走，我们先到楼下找个地方坐坐，纪教授他有台手术还没做完。” 　　小护士看到她们议论的正主过来了，连忙止住了话头。 　　两人到负一口的食堂买了两杯珍珠奶茶，刚坐下，乔安就开口问她：“听说你和李医生在一起了？” 　　“啊？”被问到的夏晴一脸懵逼，“听谁说？” 　　“你们护士台那两个女生，我刚刚听她们说看到你开他的车来医院什么的。” 　　夏晴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和他在一起了……” 　　接着夏晴就把她为什么会开李继成车子来医院告诉她。 　　“所以，你送他回家，他又叫你把车子开回来？这听起来感觉有戏呀。” 　　“真的吗？”夏晴低迷的情绪瞬间被乔安鼓舞了，“我原本觉得他是跟我客气呢，因为觉得在车里睡着了耽误了我的时间，才叫我开车回来，毕竟他睡了一个多小时我都没有叫醒他。” 　　“一个多小时？！”乔安扶额，“那这一个多小时你在干嘛？不会是在玩手机吧？” 　　乔安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夏晴是一个很害怕无聊的人，她绝对不会在那个位置就坐着玩这么久手机，但是在车上除了玩手机，乔安也想不到她还能做什么了。 　　“不是……我没有玩手机。” 　　“那——”乔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趁着他睡觉卡他油吗？” 　　“什么呀，安安，我看你都被纪教授给教坏了。”，夏晴蹬她一眼，“我什么也没干好吗，我就是，就是单纯的看着他睡觉。” 　　乔安这下彻底佩服了，忍不住想翻她白眼，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但其实她觉得也不是很难理解，毕竟……她也可以看纪言睡觉看一个小时。 　　两人奶茶还没喝完，夏晴就一个电话被医生叫走了，看着时间差不多，干脆去办公室等吧。 　　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明知道纪言还在做手术，办公室内应该没人，但乔安还是习惯性地敲了敲门。 　　然后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准备扭开，‘咔哒’一声，门就从里面拉开了，乔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乔安看到站在屋内的人十分高挑漂亮，不是那种小家碧云的美，而是那种明艳张扬的美。 　　用直白点的话说，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而这个女人没有穿白大褂，化着精致明艳的妆，穿着一双细高跟鞋，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是医生，那她是？ 　　乔安眼里含着疑问，又抬手看了眼门上的铭牌确认了一下，开口道：“你好，我来找纪言的。” 　　“哦？你是？”明艳美人问她，开口不是‘纪医生’，而是直呼其名，应该就不是同事或者病人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我是他女朋友，我叫乔安。”乔安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女人顿时眼睛放光，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十分热情地把她拉进办公室里，看到乔安走路的姿势微微愣了一下，瞬间又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我是——” 　　真的只是愣了一秒钟，但乔安还是捕捉到了。 　　结果话也不说完，就一直看着乔安笑。 　　乔安被她笑得头皮发麻，看她在纪言办公室这么自然地随意出入，看来他们关系应该很好，而且她还长得这么漂亮，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腿笔直修长，而自己…… 　　看乔安有点笑不出来，女人意识到似乎自己的玩笑有点过分了，她连忙解释：“那个……乔小姐，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是纪言的姐姐。” 　　纪言的姐姐？！ 　　那岂不是……洛一的妈妈？！ 　　那刚刚那个自我介绍，现在需不需要补充一下啊？ 　　好尴尬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主动交代比较好，要是以后由纪言或者洛一说出来，那感觉更奇怪。 　　她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我还是……洛一的班主任。” 　　纪念愣了一下，但是她料想的尴尬没有出现，她只是比较激动，还轻轻抱了一下乔安：“哇，乔老师，我们真是有缘呀，之前只在微信里联系过，没想到见面了都没认出来。” 　　然后，她还顺便吐槽了一下她亲爱的弟弟：“之前叫他帮忙带一下洛一，我看他还勉强呢，要不是我，你们怎么会认识，他得给我包个大红包才行。” 　　乔安不是很适应这么热情的交流方式，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嗯，是挺有缘的。” 　　纪念本来还想和她再聊聊，聊聊她弟弟，聊聊洛一，结果接到公司一个很紧急的电话，就赶回去了，走之前还热情地叫她保持联系。 第59章 林珊 　　纪念走后，乔安在房间坐了一会，就到走廊上去了，她觉得一个人在他办公室还是有点不太好，要是等下有什么医生护士过来找他，又要解释一番，实在是有些麻烦。 　　这会到了下班高峰期，走廊上来来回回，乔安觉得在路上杵着有点碍事，看到走廊尽头那边有个步梯口，旁边还有扇窗户，要不就去那儿等会儿吧。 　　她手上还拿着没喝完的奶茶，刚到窗户那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往后看了一眼，没有？ 　　仔细一听，竟是从楼道间传来。 　　“刚刚谢谢你了。” 　　其实人流来来往往的走廊真的说不上安静，到处都是脚步声，说话声，手机铃声，但这个声音对乔安来说实在是很有辨识度，所以她一下就听出来了。 　　她往楼梯间看了看，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里面的声控灯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明明暗暗。 　　他在打电话吗？ 　　乔安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先打声招呼，又怕打扰他，她还没想好，就听到了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跟我怎么还这么客气。” 　　是一个声音很温柔的女人，原来他不是在打电话，乔安站在原地，一时觉得还是别上去打招呼了，他们俩好像在谈事情。 　　* 　　其实纪言的手术结束有一会了，他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是准备先给乔安打电话的，问她到医院了没有。 　　结果，这个时候，听到手术室外一片骚动。 　　纪言刚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就看到两个人正气势汹汹地朝他扑过来。 　　一边伸手推搡他，一边大声地说话，引得手术室外的人全都看过来。 　　“你这个没有医德的医生，我们给钱，你凭什么不给我爸做手术。” 　　这两人不仅声音大，其中还夹着许多不文明用语。 　　旁边的病人和家属被吓得不轻，也不敢上前来，好在旁边还有几个医生护士看到以后冲过来。 　　有个和纪言相熟的男医生，连忙过来拉开这两个情绪激动的男人，扫了一圈，示意旁边的小护士赶紧叫保安，然后急吼吼地问他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两人穿着考究，看上去不是地痞无赖那种人，倒像是有点经济基础的，毕竟全身下来名牌加持，衣服裤子鞋子是各种名牌混搭风，看样子也并不是来打架的，现在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倒是有没有继续动手了。 　　“有什么事情我们去值班室谈吧。”纪言身边的医生说，“这边都是病人，不要影响他们。” 　　这两人嘴巴跟装了扩音器似的：“凭什么不能在这里谈，你们是做贼心虚了吗？” 　　纪言拉了拉他旁边的医生：“别管他，他要说什么等他说，你理他，他还来劲了。” 　　这两人看着纪言的反应，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 　　周围的人就从他三句不离粗口的话语中听出来事情的大概始末。 　　原来是这两个男人的父亲因为心脏病发被送进这间医院，听说纪言是他们医院心脏科的招牌一把手，就强烈要求他来做手术，但是经过纪言的评估以后他父亲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做手术了。 　　其实纪言做的决定并没有错，但是两人就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做，两人刚刚甚至还大言不惭地问他“你他妈想要多少钱才会接这台手术？” 　　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纪言心想。 　　但是这两人不依不饶，眼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两人见此情景，更加不依不饶。竟胡编乱造说出他非要红包到位才肯做手术这种话来。 　　这种话说出来，全场一片哗然，还有好事者以为吃到什么大瓜，纷纷拿手机出来拍摄。 　　任凭两人怎么张牙舞爪，纪言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眼睛里的嫌恶不加掩饰。 　　他拿出手机，准备报警，要是他没有穿着这身白大褂在医院，还由得这两人吧啦吧啦？早不知道牙齿都给他打掉几颗。 　　警察来了，不知道还要处理多久，又得让乔安多等一会，纪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拨打出去的报警电话还没接通，一只手就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纪言转过头去，又见她把手机从他手上拿过来，然后挂断。 　　“不用报警，我来跟她说。” 　　一把温柔的嗓子，说话不疾不徐。 　　纪言转头望去，是林珊。 　　大家都看着这个意外来客，是个美人。 　　她穿了件粉红色的羊绒大衣，一双小羊皮靴，端着一个端庄大方得体的笑容朝刚刚闹事的两人走去。 　　“秦二少，秦三少你们怎么在这呀？” 　　那两人看到突然出现的林珊愣了一下：“林大小姐？你不是在国外吗？” 　　林珊对着他俩笑了笑：“是的呀，前两天刚回来，我还听我爸说这两天你们公司有个项目要找他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这项目，其实是纪氏集团牵头和林氏合作的，他们这些小虾米只是想碰个边能喝点汤而已，这大财团的项目能喝点汤也够他们吃几年的了。 　　听到她这么说，两人的气焰顿时挨了一截，只想赶紧走人，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于是干巴巴地开口说：“是的是的，哪天我们再登门拜访。” 　　说完，就准备开溜，这时，林珊又走到他俩身边，凑着耳朵边给他们说了点什么。 　　两人听着她的话，眼睛越睁越大，直愣愣地看着纪言。 　　等林珊彻底说完，已经脸色卡白，纪言冷嗖嗖地瞟了他们一眼，两人立马清醒过来，点头哈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找的不是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完夹着尾巴跑了…… 　　当事人都跑了，一群人没有热闹看，慢慢就散开了，这时，林珊也慢慢走回纪言身边。 　　纪言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回来的，回来之后一直在倒时差，准备过两天再找你——你们聚一下的。” 　　纪言点点头：“你今天来医院做什么？” 　　“我来给我妈拿体检报告。” 第60章 逮着机会总是要醋一醋的 　　毕竟好几年没见面了，两人间好像也没有什么话题，聊天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林珊也没走开，纪言这种话少的状态她看来很是习惯，就只是跟着纪言一直往他办公室那边走。 　　直到快走到他办公室了，林珊才又开口：“等会你下班有事吗？我们俩聊聊吧？” 　　纪言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闻言说道：“我等会有事。” 　　林珊轻叹了一口气：“那就在这里说吧”，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楼梯间，“就说几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纪言看了她一会，点了点。 　　进楼梯间后就纪言先开口：“刚刚谢谢你。” 　　“我也没有帮到什么忙，他们主要也是看在纪伯伯的面子上。” 　　“纪伯伯身体还好吧？我打算过两天去拜访他老人家的。” 　　“嗯，你去吧，你去看他，他应该很高兴的。” 　　“你不陪我去吗？” 　　“我就不去了。” 　　“你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冷酷啊？” 　　纪言微微挑眉：“我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才不是，你现在都不陪我去看纪伯伯了。” 　　纪言有点无语，这跟冷不冷酷有什么关系。 　　他频繁地看了手机几次，乔安已经早到医院了，怕她等久，所以他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过去。 　　按照乔安的性子，知道他在做手术，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看纪言耐心快要耗尽，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纪言哥哥，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好、尴、尬。 　　隔着一个拐角的距离，乔安脑子里就这三个字。 　　她是撞到了一个表白现场吗？ 　　她真的不是有心要听这个墙角的，只是好像听着听着就走不动道了…… 　　这是前男女朋友？还是单恋？ 　　乔安脑子里一下闪过无数个想法。 　　“别闹了，姗姗。”纪言微微用力甩开她的手，然后叹了口气说，“赶紧去拿了报告回家吧。” 　　听着两人的谈话快要结束了，乔安才反应过来她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一不小心听见了她男朋友被表白的现场直播，虽然不是有心的，但是她也没有走开，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乔安思索的几秒钟，纪言终于挣开了林珊珊的手…… 　　然后——就听到乔安手机响了。 　　乔安：……绝望。 　　这突然的铃声还在楼道口还形成了回响，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乔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屏幕，就连忙狂按右侧的锁屏键。 　　等铃声终于熄灭，再抬头起来时，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两人，六目相对…… 　　纪言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乔安，愣了一秒钟，这一秒钟足够让乔安忐忑，谁知道反应过来的纪言，看着她立刻笑了起来，抬手抱住她手还在她后脑勺来回摩挲。 　　乔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没有生气，偷听墙角真的很尴尬，重点是还被当事人现场抓包。 　　乔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抬手抱住他。 　　“等了很久了吗？”纪言问。 　　“也没有，刚刚还去找夏晴喝了杯奶茶。” 　　“怎么没在办公室等？” 　　“我怕有人进去找你。”乔安解释完，看着被晾在一边的林珊，轻轻把纪言往后推了推，示意他放手。 　　松开手后他又揉了揉乔安发顶，笑道：“有人找也没事，下次可以泡杯咖啡，在里面坐着慢慢等。” 　　等他不疾不徐地说完，才转过头冲着站在他身边已经石化的林珊道：“这是我女朋友，乔安。” 　　又对着乔安说：“这我朋友，林珊。” 　　只是朋友吗？听起来好像不仅仅是这么回事哦，当然乔安也不会傻到现在去问，她对着林珊点点头。 　　毕竟是受过严格教育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林珊很快地调节了一下情绪，笑着对乔安点了点头，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纪言转而拉着乔安地手，又轻轻捏了捏。 　　“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乔安没有主动开口，尽管她已经好奇地挠心挠肝了。她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好几次纪言。 　　只见他面色平静，仿佛并不知道乔安在偷瞄他。 　　乔安忍了忍，还是没有主动开口，这人，肯定就是等着自己主动开口问呢，她才不会上当。 　　她气得嘟起嘴，把头扭过去看着窗外，省得自己老是忍不住去看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看着乔安孩子气的动作，纪言忍不住笑起来，听到他的笑声，乔安扭过头去看他。 　　眼神里还有毫不掩饰的不满，眉头轻扭，嘴巴嘟嘟。 　　不敢把人真给逗生气了，纪言轻咳了一声压制住笑意，然后拉下乔安环在胸前的手，紧握着。 　　“我想和你聊聊林珊，就是刚刚那个女生，可以吗？” 　　“啊”，没想到纪言会主动开口，“是你自己主动想聊聊，那我就听一下吧。” 　　纪言被她说得一顿，差点又忍不住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想以最精炼，最概括的话把事情说清楚。 　　纪言不知道乔安吃醋的底线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刚刚的表现是真生气还是在和他撒娇，毕竟两人才在一起没多久。 　　正好遇到红绿灯，纪言一边想一边转头过去看她表情，乔安明明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等他望过来，又转头过去看窗外，尽力维持她不甚在意的表象。 　　“其实就是和你刚刚听到的差不多，林珊刚刚问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哦。”除了这个字，乔安也不知道要回什么。 　　纪言接着说：“我爸和她爸是朋友，几年前她给我表白，我拒绝了她，然后没多久她就出国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乔安的脸色，“她好像前几天才回国，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提起这事。”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纪言被她问笑了：“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同意？”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纪言再一次强调，“你要是不相信的话——” 　　他还没说话，乔安立刻打断他：“我没有不相信，我只是……虽然知道没什么，但还是有点吃醋。” 　　她是真的相信纪言不是那种男女关系混乱的人。 　　纪言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就笑了，“知道了，你就是太喜欢我，所以逮着机会总是要醋一醋的。” 　　乔安没忍住送了他一个白眼。 第61章 搞得跟过年似的 　　两人对视了半天，最后都忍不住笑起来，乔安自己都无语了，明明是自己在外面听他墙角，虽然是无心的，但也还是听了，结果最后反而要他来哄她。 　　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矫情了。 　　果然是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吗？ 　　车子进入小区，里面已然是一片灯火通明，昨晚被暴雨摧毁的电路已经修好了。 　　两人今天不用去买菜，家里冰箱里面还有不少。 　　乔安决定今晚她来下厨，但她打开冰箱看到里面五花八门的菜，顿时犯难了。 　　平时纪言做饭都比较迁就她的胃口，她还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看来，她这个女朋友做得不太称职呀，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她觉得要是去问他，大概率他会说都可以，还不如不问，但想了想还是问一下吧，万一呢？不是说要想收服一个男人，就要先收服他的胃吗？ 　　乔安取下墙上的围裙穿上，走出去问他，纪言正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回邮件。 　　“我看冰箱里还有很多菜，你有什么什么喜欢吃的或者特别不喜欢吃吗？” 　　纪言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到乔安脸上，清冷的视线瞬间就带上暖意。 　　“你做你喜欢吃的就可以了，我都可以。” 　　果真是没有万一。 　　乔安回到厨房，整理了一下食材，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做了一个糖醋排骨，番茄炒蛋，还有苦瓜排骨汤。 　　乔安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转头就可以看到他专注工作的样子，前面是炊烟袅袅，身后是家长里短。 　　她喜欢平淡简单的生活。 　　‘滋滋滋——’的炒菜声充盈在耳间，旁边的炉灶上排骨汤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简简单单两菜一汤，将炒好的菜装盘，正准备端出去，猝不及防听到身后纪言低声说了句：“我来拿。” 　　菜都端上桌以后，纪言果然是奉行他‘我都可以’的原则，吃麻麻香，但是那吃到苦瓜时一闪而过的纠结还是没有逃过乔安的眼睛，看到纪言尽力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她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 　　“来，多喝点汤，你经常熬夜火重。”乔安很贤惠地又给他添了两勺，纪言的脸色都要快和苦瓜一样绿…… 　　饭后，纪言主动承担起洗碗收拾厨房的工作，乔安乐的清闲，先回楼上去了。 　　“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厨房的水声哗啦啦地响，纪言匆忙应了一声，然后在乔安看不见的角落大口喝水。 　　晚上乔安刚洗漱好躺在床上，就见纪言抱着个枕头来到她房间。 　　乔安：“？” 　　“我是怕今晚上又打雷下雨。” 　　乔安抬头看了看朗朗星空，笑得不行……纪大教授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的是见长。 　　同床共枕这件事情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当然他们只是单纯的盖着被子聊天而已。 　　* 　　后天就是元旦节，要放三天假。 　　乔安准备趁着这个小假期回去看看外婆。 　　纪言元旦要值班，不能陪她一起回去，就给她安排了个司机。 　　“我找个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乔安一愣，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坐高铁回去就行了，很方便的，下了高铁打个车就到我我外婆家门口了。” 　　但是纪言不放心：“平时也就随你了，这大过节的人流量大，实在是太拥挤了。” 　　乔安知道他是为她好，见他实在坚持，就顺从了他的安排。 　　第二天上班着实也是费了一番劲，班上的小朋友都已经坐不住了，跟屁股上订了钉子似的，磨皮擦痒。 　　好容易捱到下班，老师和学生都松了一口气。 　　纪言昨晚已经提前帮她把行李在车上放好，等她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司机已经在停车位上等着她了。 　　乔安还在学校门口等了夏晴一会，她也是因为元旦要值班不能回去，就请乔安帮她给父母带点东西回去。 　　等乔安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夜里11点。 　　“谢谢你了，师傅，去家里休息一下吧。”乔安热情地对司机师傅说，虽然知道纪言应该已经支付了相应了的报酬，但辛苦别人一场，还是不太好意思。 　　“不用了，乔小姐，纪先生也帮我订好了附近的酒店，我直接过去就行了。” 　　司机师傅帮她把后车厢的行李拿下来……这时她才看到除了行李还有一堆名贵的保健品…… 　　是谁准备的不言而喻了。 　　送走司机师傅以后，乔安转身去开房门。 　　老人家在屋内，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动静，还没等她拿出钥匙，大门就被一把拉开。 　　“哎呀，我的安安，你终于回来了，外婆想死你了。”说完，就抱将乔安抱得紧紧的，苍老的手还在她背上轻轻地拍。 　　外婆这一生，都过得很辛苦，外公走得早，外婆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那个年代，可想而知过得有多辛苦。 　　结果女儿好不容易大了，成家立业能独立了，又被丈夫背叛，在车祸中惨死。 　　老人家又经历了一次至亲的离开，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自那一次外婆的脊梁好像就弯了下去。 　　但是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垮，她还有一个在车祸中伤残的孙女要照顾…… 　　乔安身边放着行李箱和礼品袋，抬手回抱着外婆佝偻瘦小的身躯，看着屋内那盏昏黄摇曳的灯泡，心中忍不住的酸涩。 　　好像又比上次瘦了。 　　“外婆，我不是给你说了会晚到，叫你先睡的吗？”乔安哽咽的语气里带点责备的意味。 　　这么冷的天非要熬夜等她。 　　后者笑呵呵地，接话道：“老人家哪有什么瞌睡，反正躺床上也不一定睡得着。” 　　说完，拉着乔安就准备进屋，结果看到她脚边一大堆礼品袋，整整是堆得跟个小山似的，本来纪言买的就多，其中还有夏晴请她帮忙带回来的…… 　　“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吧，还提这么多东西，搞得跟过年送礼似的。” 　　乔安硬着头皮说：“不多不多……” 　　两人分了三次才把东西全部提进屋子。 　　“安安，你饿不饿呀？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吧，今天外婆特地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臊子。” 　　其实乔安不饿，纪言还给他们准备好了路上的吃食。 　　但是有一种饿，叫做外婆觉得你饿，不忍老人家失望，乔安又吃了一大碗外婆的爱心面条。 第62章 生日快乐 　　乔安在吃面的时候，还一直劝外婆赶紧去休息，但老人家就是一边答应得欢快，一边不作为。 　　乔安劝了两句，也只好由得她去了。 　　外婆一直在旁边问她在Z城工作生活怎么样，有关系了一下她的感情生活，这是百年不变的永恒话题。 　　“安安，你这次回来外婆给你介绍一个帅小伙吧？” 　　乔安一口面条差点没喷出来，以前还只是在耳边念叨念叨，现在直接把相亲提上日程了吗？ 　　乔安无奈，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为了不去相亲，她本想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但是一想，这一开口，今天就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外婆不得兴奋地拉着她聊个通宵吗？ 　　她只装作一个很疲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外婆，我好困啊。” 　　果然，这话最管用。 　　把外婆送回房间，乔安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给纪言发信息。 　　【乔安】：我到了。 　　【纪言】：我知道，刚刚王叔给我说了。 　　王叔就是载乔安回来那个司机大叔。 　　跟纪言聊完，正准备放下手机睡觉，就收到夏晴发来的祝福微信。 　　【夏晴】：宝贝，生日快乐 　　还卡着正正的24点。 　　【乔安】：谢谢～每年你都是第一个给我祝福的。 　　【夏晴】：今年又是我呀？那显然你家纪教授不合格呢，差评！ 　　【乔安】：这可不怪他，是我没有告诉他。 　　【夏晴】：？然后还配了个‘宝宝不懂’的表情 　　【乔安】：反正他也要加班，给他说了给他增加负担。 　　…… 　　虽然理解纪言额工作是一回事，但是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失落。 　　生日呢。 　　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生日。 　　乔安就在这纠结的心情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乔安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外婆在房间门口喊她：“安安，起了吗？我们得早点去菜场买菜呐。” 　　这种自己建的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老人家的声音虽然轻轻的，但乔安还是醒了。 　　乔安应了一声：“好的，我马上起来。” 　　昨晚奶奶说今天是乔安的生日，说她要早早地就去菜场买菜，早上的菜才新鲜。 　　乔安不放心，说要一起去。 　　“今天你生日奶奶给你做点你爱吃的菜，我看你在外面上班人都饿瘦了。” 　　说完还在乔安胳膊上捏了捏。 　　老人家看到什么菜都想买回去，村里的邻居又老长时间没见过乔安了，她这一路面少不得各个摊位面前扯些家常，抵挡不住村民的热情，等乔安和外婆从菜场出来的时候，拖菜的小车都快塞不下了。 　　这家买两斤排骨送块猪肝，那家买斤白菜送个茄子…… 　　在乔安的强力阻止下，奶奶还是做了一桌子菜，乔安的好手艺完全是受到奶奶的真传，两人吃完晚饭又在客厅闲聊了会。 　　后来还是奶奶架不住瞌睡来，早早回房休息了。 　　乔安也洗漱完躺在床上，给纪言打了个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想起今天纪言说接了两个急诊手术，心疼了他半天，这会估计还没得空休息。 　　过了几分钟，乔安又打了几个，但还是一样没人接，也就没有再打了，于是给他发个了晚安信息，就准备睡觉。 　　就在她放下手机，准备关灯的时候，突然微信提示音响了。 　　【纪言】：开门。 　　乔安还以为自己眼花，不自觉地把手机屏幕凑近了点。 　　【乔安】：开什么门？ 　　仿佛心有所感，乔安问他的时候，手也抖，心也跳。 　　【纪言】：你猜呢？ 　　然后又给她发了一个定位过来，乔安定睛一看，这——不是她老家的地址吗？ 　　乔安视线在屏幕上定了几秒，又蓦地抬头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会吧？ 　　她几乎是是床上弹起来，连外套都不记得披一件。 　　乔安一边跑出去院子里开门，一边给他打电话，乔安外婆家是乡下那种小院子，从里屋出来经过一个小院子才到大门。 　　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铃声…… 　　乔安摁掉电话，站在门后微微平复呼吸，然后轻轻地把门拉开…… 　　一张俊逸的脸出现在面前。 　　街道上灯光昏暗，纪言看着面前呆呆的乔安。 　　“不认识了吗？” 　　门外的纪言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眼睛却亮得吓人。 　　乔安一把抱住他：“你怎么会过来？” 　　“来给你过生日。”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23点35分，还来得及。 　　“生日快乐。”说完，举起了手里提着的蛋糕。 　　“你怎么过来的呀？” 　　“一个人吗？司机大叔没有和你一起吗？”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啊？” 　　乔安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一连串问题。 　　纪言一只手提着蛋糕，一只手牵着她，嘴角忍笑：“这些是重点吗？” 　　乔安疑惑：“不是吗？那什么是重点？” 　　纪言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搂住她，封上她的唇。 　　纪言拉开大衣，把乔安圈进怀中，挡住身后的风。 　　灯光昏暗，视线不清，触觉和触觉都格外灵敏，乔安只能听到纪言的呼吸声和感受来自他身上带着温度的薄荷松柏味。 　　然后搂着乔安大步朝车边走去，拉开后座的车门，乔安一眼看到了放在座位上的鲜花。 　　“这给我的吗？”都不用捧起拿到鼻尖嗅，就是一车的芬芳。 　　纪言把蜡烛点亮，烛光在昏暗的车厢中跳跃，乔安的心跳如雷鼓一般。 　　微弱的烛光映出蛋糕上的六个字。 　　“安安生日快乐。” 　　蛋糕并不大，上面写的字也歪歪扭扭，但是乔安笑得像个迎着朝阳的向日葵。 　　“快点许愿吧。”纪言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汽车音响里传出那首全球通用的生日快乐歌。 　　眼看蜡烛越烧越短，乔安连忙交握双手举在胸前。 　　心里默念着：“祝外婆身体健康，希望我们越来越好。” 　　等许完愿才发觉自己这个动作看起来很傻气，赶忙吹灭蜡烛，微微抬头，想看看纪言的表情。 　　隐隐约约地她好像看见纪言在对着她笑，然后把蛋糕放在扶手箱上，慢慢地靠近她…… 　　乔安轻轻闭上眼睛，然后发出一声轻笑，拍了拍她的额头：“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呢？” 　　说完，从她身后的侧门储物箱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上面——还扎了一根丝带蝴蝶结。 　　乔安眼睛瞪圆了，有点紧张，有点惶恐还有点期待。 第63章 生日礼物 　　乔安一顿，这个盒子……该不会是，戒指吧？ 　　要是的话，我要不要答应？ 　　纪言将她风云变幻的神情尽收眼底，觉得好笑，他勾了勾嘴角问她：“你又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乔安清了清嗓子说：“我在想……这个盒子，上面的丝带还挺好看的。” 　　啊，我在说什么啊？给个洞让我遁走吧。 　　乔安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看着乔安皓白的牙齿咬在红艳的唇上，纪言的嗓子紧了紧，克制了一下自己，他才继续说：“今天我在医院遇到继成，他问我打算下班以后跟你去哪里过生日，还叫我给你说声生日快乐。” 　　“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说在你给他的检查报告上面看到的，你的身份信息都在里面。” 　　“这还多亏了他，不然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我都不知道。” 　　说完给了乔安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乔安体会出这个眼神里有个‘扇形图’———带着三分幽怨，三分不满，还有四分委屈…… 　　“后来我又问了夏晴，才最终确定。” 　　“夏晴？你来之前我还在和她发信息呢，也没听她说。” 　　纪言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尖：“小傻瓜，说了那还是惊喜吗？” 　　纪言说完，就把刚刚一直拿在手上的盒子递给她：“生日礼物。” 　　接过他递过来的盒子时，纪言手上的温度从他指尖传来，乔安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这个是——？”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纪言嗓音好像有股魔力。 　　乔安微微用力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 　　乔安原以为里面会是戒指或者别的首饰，但居然是一把钥匙。 　　是不是搬家的时候，没有仪式感，现在要做一个钥匙交接仪式？ 　　乔安疑惑地抬头看去，她的反应在纪言的意料之中。 　　“下面还有一张卡片，写着一个地址，你打开看看。”纪言指了指盒子说。 　　乔安拿起钥匙握在手心，等她借着车内不这么明亮的灯光看清楚卡片上的字时，瞳孔震动，满脸的难以置信。 　　眼泪已经止不住往外流，无声，却连绵不断。 　　纪言坐近来，抱住她：“我把你的阁楼——拿回来了。” 　　乔安这时才知道前段时间，纪言老是出去谈事情就是给她处理房子的事情，买她家老房子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妻，儿女都在国外，两老不愿意去，儿女几个就给他们置办了这套房子。 　　老人家不缺钱，又很喜欢乔安母亲精心打理了那片院中花海，所以纪言最后能谈下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不仅是在她身上花费了这么多心思，还有那套别墅的地理位置，这几年价格不知道又涨了几倍了，纪言对她这么好，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他了。 　　怎么就刚好是她呢？明明那么一个人中龙凤的男人，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就算对象是她本人，也还是想替她不值一下。 　　乔安搂着他腰的手，不自觉又用了用力，还在他胸前蹭了蹭。 　　“乖，不哭了啊，眼泪鼻涕都弄我一身了。” 　　“傻瓜，这么容易感动，” 　　“怎么样？礼物喜欢吗？” 　　乔安瓮声说：“很喜欢，谢谢你” 　　“那光一句谢谢可不行。” 　　“那……”知道纪言在逗她，她躲闪着目光，尽量忽视他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 　　“那，你要——”男人带着老茧的手指在她唇上摩挲，这么长时间来，乔安还是对他这些情侣间的小动作没有抵抗力，小脸红得像个草莓似得，似乎微微一用力就可以掐出汁来。 　　见乔安波光粼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仿佛他就是他的全世界，纪言低下头去吻上被他摩挲地有点发红的嘴唇，在她唇边低喃：“那你要好好待在我身边，永远别离开我。” 　　车内空调温度很高，乔安被他吻得发晕，没留心他在说些什么，见乔安没有回答，他轻咬了一下以示惩戒。 　　纪言低下头看她，“听到了吗？” 　　乔安：“……嗯” 　　纪言别开脸，笑了笑，在更失控前，放开她坐回座位上。 　　但是后排的空间对他的大长腿来说，显然是有点挤迫，他只得把腿张开，就紧靠着乔安。 　　隔着布料，能感受到紧绷的肌肉感和灼热的温度。 　　乔安忽然觉得有点热，伸手按下窗户升降器，冷风吹进来的一瞬，终于觉得头脑清晰了点。 　　乔安的钥匙已经随着他俩刚刚的动作滑落到座位上，纪言拾起递给她：“收好，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回去。” 　　说完，把刚刚放在扶手箱上的蛋糕切下来一块递给她，自己又切了一小块。 　　两人在这狭小又温暖的车内度过了他们两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 　　老人家睡眠浅，乔安怕吵醒外婆，蹑手蹑脚地回到屋内。 　　回屋后，郑重地把钥匙收在抽屉里，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早凉透了，给了她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时间都快凌晨一点了，乔安在床上滚了好一会，仍是睡不着，想着自己刚刚在车上说的话，简直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没脸见人。 　　刚才在车上，两人吃完蛋糕，乔安看时间很晚了，纪言上了一天班，还开几个小时车。 　　“很晚了，我们早点睡吧？” 　　纪言：“嗯？一起睡吗？” 　　三十秒的静谧。 　　虽然不是没有一起在一张床上盖被子聊天，但是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主动邀请…… 　　乔安太阳穴狂跳，窗外忽然吹进来的一阵冷风，冻得她汗毛林立。 　　她连忙把窗户关上说：“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很累的，要不然就近在我外婆这里休息？我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算了，老人家明早一起来看见个陌生男人在家里，得吓坏了，而且这会收拾等下吵到外婆睡觉了。” 　　听到纪言把‘外婆’喊得那么自然，乔安心里有种微妙不可言说的悸动。 　　最后纪言还是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其他事情明天再说了。 第64章 还真打算背着我相亲？ 　　第二天早上乔安在一阵头痛中醒来，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着急跑出去没有穿外套，也有可能是在车上开窗吹风着凉。 　　总之她醒来以后就觉得昏昏沉沉地，她摸了摸额头，好像有点烫。 　　躺起来在床上缓了会，还想着去客厅找个体温计量一下，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她手机铃声吵醒的，这会一睁眼感觉头更痛了。 　　她眯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才拿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夏晴的名字。 　　“喂？大早上的干嘛呀？”因为感冒，她喉咙还有沙哑。 　　“大早上？姐姐，现在十二点了好吗！” 　　夏晴在那边声音嚎得很大，因为她知道乔安的生物钟一向比闹钟还准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她睡几次懒觉。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把音量压得很低：“啊……完蛋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纪教授会不会杀了我呀？” 　　“什么？”乔安脑子好像有块浆糊在搅拌，不是很灵光。 　　“你们昨晚是不是乐不思蜀呀？那个……纪教授厉害吗？” 　　乔安忽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夏晴说的什么意思之后，她觉得头更痛了。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晴没理解她的意思：“纪教授没去老家找你吗？昨天他还很着急地问我是不是你生日呢。” 　　乔安叹了口气：“来是来了，但是没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吗？” 　　“啧啧啧，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你看你嗓子都哑了，跟好姐妹你还不好意思呢，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夏晴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变小：“不过安安，我可要提醒你哦。” 　　夏晴语气突然一本正经，乔安以为她要说什么。 　　“我得提醒你，情况再紧急，你们也要做好措施。” 　　乔安：…… 　　听我说，谢谢你，你个小黄人。 　　夏晴后面终于正经了一下，关心了一下奶奶的身体情况，然后谢谢她把东西带回去，说回去再请她吃饭。 　　乔安把手机放到枕头边，看着屏幕上纪言的未接电话，正想着给他回一个。 　　刚拿起手机，屏幕都还没解锁，就听到客厅好像传来一阵谈话声。 　　纪言的声音…… 　　这，感冒严重到都幻听了？ 　　乔安抬手摸了摸额头，应该不至于？ 　　她解开屏幕按下拨出键，结果两秒钟后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 　　不是吧？ 　　她连忙随手从床边披上件外套，她也佩服自己，临出房间门的时候还顿了顿，把凌乱的头发拢了拢，要万一是呢？这不得注意点形象。 　　虽然有了点心理准备，但是当她拉开房门，看到他站在客厅中央的颀长身影时，还是吓了一跳。 　　乔安震惊的神情在纪言看来尤其可爱，他手上拿着正不停作响的手机，举在乔安面前晃了晃，问她：“还不挂掉吗？” 　　站在一旁的奶奶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下了然。 　　“安安，这位……先生刚刚提了好多东西过来，说是你朋友来找你的，你看———” 　　乔安听到问话，定了定神，但是太阳穴比刚刚抽跳地还要厉害，发烧也使她的脸庞看起来红咚咚的。 　　外婆一看她，还以为这小孩害羞呢。 　　“是的，外婆，这是……是我朋友。”，想了想又接着说，“也……也是我男……” 　　怎么还有点害羞呢，不好意思说出口。 　　纪言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毛，乔安鼓起勇气，大声说：“外婆，他是我男朋友。” 　　外婆被她这突然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哎哟，吓我一跳，外婆干脆拿个喇叭给你在村里宣传一圈啰？” 　　外婆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这小伙子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合她的眼缘，这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她可不是谁都会放进屋的。 　　乔安看他又提了一手的礼品，脑袋更痛了，这会外婆更要觉得像过年了。 　　她一边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放好，一边说：“外婆，他是昨天晚上特地赶过来给我过生日的，但是当时太晚了，就没有吵醒你了。” 　　外婆可不是老懵懂，昨晚她就听到乔安好像在和谁说话了：“我知道，昨晚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两只小猫咪呢。” 　　说完，外婆自个儿笑个不停，她是真的很高兴。 　　纪言也勾了勾嘴角，没想到老人家是这么个性格，但是一想乔安有这么好的性子，跟家庭也不无关系。 　　“安安，快去给人家倒杯茶过来，进屋这么久了都还没得坐呢。” 　　乔安从厨房里冲了杯热茶递给他，自己也端了杯白开水，趁着外婆去厨房，悄声问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纪言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难得过来，我不得认认门嘛，不然外婆又想着叫你相亲了。” 　　乔安刚喝进嘴的水，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忽然被呛到，她拍了拍胸口，咳个不停。 　　肯定是夏晴那个大嘴巴，回去再找她算账。 　　纪言走过来，帮她轻拍背部，顺顺气。 　　“这么紧张，难道还真打算背着我相亲？” 　　乔安抬头瞪了他一眼，眼里浓浓嗔怪的意味。 　　不常在她脸上看到如此生动活泼的表情，纪言心下一动，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 　　这一捏，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烫？你在发烧？” 　　还没等她回答，纪言手掌就覆上额头，半晌说：“是发烧了，走，给外婆说一声，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说完，他想到什么就笑了：“我刚刚进来就发觉你脸色不对，我还以为你是害羞呢。” 　　乔安：“……” 　　她又喝了口温水润润喉咙：“不用去医院，等下我量一下体温，再吃点退烧药和感冒药就好了。” 　　纪言还想再说什么，乔安看到外婆从厨房出来了，你捏了捏他的手，又凑在耳边悄悄地说：“去医院外婆肯定会知道了，她会很担心。” 　　纪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劝。 　　老人家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人在躲在窗边说悄悄话，偷偷笑了笑，又回厨房做饭去了。 第65章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外婆做饭手艺很好，平时一直在抱怨乔安回来得少，让她没有发挥的余地，这会纪言回来，乔安知道外婆肯定要露一手了。 　　心疼也没有用，阻止了也不会听———这就是幸福的无奈。 　　乔安趁着外婆在厨房，快速的把放在电视柜里的医药箱拿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只是她自以为的，反正外婆的视力也不好……）拿回房间。 　　她先拿出体温计消毒之后放在嘴里，然后开始找出退烧药和消炎药检查药效期有没有过。 　　她每隔段时间都会帮外婆把药换一批，老人家不会注意这些问题。 　　没隔几分钟，乔安就听到外婆从厨房出来。 　　“安安呢？面条给她煮好了。” 　　纪言“噢”了一声：“她好像进去接个学校的电话，我给她拿进去吧。” 　　“好，那你帮她拿进去一下吧，小心烫手。”，老人家见到孙女有男朋友，说话也有精气神了，干活也不觉得累了，“我擀的面条真的很好吃呢，以前安安她外公还在的时候，每次都要吃两碗。” 　　纪言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和外婆打了声招呼就进了房间，进去以后用了个小凳子把门抵着，免得被风吹关了。 　　纪言进来的时候，体温表也出结果了，果真是发烧——38度，不算特别严重，纪言也就没再要求她非要去医院了，毕竟他一个现成的医生倒也够用。 　　为了避免空腹吃药肠胃不舒服，纪言先看着他把外婆牌子的爱心面条吃掉，因为感冒影响胃口，吃得不多，纪言看着她比平时更少的食量，倒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很自然地接过来把剩下的吃完了。 　　乔安有些诧异，靠坐在床上看着他：“我……我感冒的，小心传染你。” 　　“你这小点病毒。”纪言在埋头吃面的空隙里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怕奶奶担心吗？” 　　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虽然门开着，但是他在里面待久了，还是不太合适。 　　“不要嫌麻烦就喝凉水，等下捂着耳朵被子睡个午觉出点汗……” 　　乔安：“……” 　　一个小小发烧会不会太紧张了？ 　　纪言微微挑眉：“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吗？请你紧遵医嘱，OK？” 　　乔安撅着嘴，点点头。 　　见纪言从房间一个人出来，外婆问他：“安安呢？还在打电话吗？” 　　“不是的，外婆，她昨晚失眠没睡好，刚刚吃完面条又睡了。” 　　外婆作势就准备去房间叫她：“那怎么行，她这会去睡觉，晾着客人不理的吗？” 　　纪言连忙拉住外婆的手：“不用叫她了外婆，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要先回酒店一趟。” 　　听到他这么说，奶奶也不好再多做挽留，只是叫他等会忙完工作了早点过来吃晚饭。 　　“好的，奶奶，那等会我再来叨扰。” 　　和奶奶打完招呼后，纪言就先行离开。 　　这种老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乔安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听见纪言和外婆聊天，没一会就睡着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乔安老是觉得好热，睡梦中把被子踢开无数次，没多一会，被子就又盖回身上，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翻了几下身，但总有一道力量压住被角不让她动。 　　渐渐地她就放弃挣扎，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彻底醒来的时候，屋子暗暗沉沉，身上也粘粘糊糊地难受得很，但是头已经不痛了，她轻轻呼了口气，这一觉感觉睡得好累。 　　“醒了？” 　　她正准备坐起身来，就看到纪言在墙边躺椅上坐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 　　正欲开口，感觉喉咙干哑，声音跟个破鸭嗓似的。 　　“你刚刚睡觉的时候我给你量了一下已经降温了，现在再测一下吧。”说着，拿起刚刚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测温枪。 　　“滴——”，屏幕上显示36.8度。 　　“不发烧了，起来喝点水。” 　　乔安把枕头立起来，垫靠在背后，接过纪言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话末，她还有些疑惑地问他：“我家里还有电子体温枪？” 　　纪言看了眼手表：“刚到没多久，外婆在厨房洗菜，叫我喊你起床，怕你睡太久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纪言把体温枪装回包装盒里：“我刚刚来的路上在药房买的。” 　　乔安拉开抽屉把体温枪放好，就听见外婆隔空喊话。 　　“安安起了吗？” 　　“来了，来了，外婆。”乔安连忙回答，说完又咳嗽了几声，嗓子还没这么快好透。 　　晚饭终于做好，虽然时间有点早，但是老人家一向吃的早，迁就一下老人家，这倒也无所谓。 　　饭桌上，外婆开启了机智问答环节。 　　——“小纪，今年多大了呀？” 　　“我今年30，外婆” 　　“哦，大我们安安5岁，大点好，会疼人。” 　　——“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是医生，外婆。” 　　“喂哟，医生好呀，救死扶伤。” 　　——“那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我父母……他们开了间小公司。” 　　“哦，挺好挺好的，这样子比较自由。” 　　乔安也不知道他父母亲是做什么的，外婆问的时候她也很好奇，便抬头望去，刚好和纪言视线撞到一起。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乔安刚喝进去的汤一口喷了出来。 　　她一边忙不迟迭地又擦嘴巴，又擦桌子：“哎呀，外婆，你别问了，我们还没说过这个问题呢。” 　　纪言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眸中深意不明。 　　乔安已经尽力去忽视纪言从对面投来的灼热目光，等好不容易顺好气，他高低又整了一句。 　　“我听安安的安排。” 　　乔安没想到他第一次上门话题就这么深入，结果外婆好像还嫌不够。 　　她兴致很高，转头给纪言说：“那你们快点，我还可以帮你们带带小孩呢。” 　　外婆问，纪言就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总是言笑晏晏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乔安觉得她要是再不阻止，再谈下去，他们可能连小孩叫什么名字都取好了。 　　眼看奶奶又要开口，乔安赶忙开口：“外婆，你等他先好好吃饭吧，你看，他碗里面东西还一口没动呢。” 　　果然，此话一出，奶奶立刻转变风向了，只是由不停地问纪言问题，转变成不停地给他夹菜…… 　　满满的都是爱，有一种饿叫外婆觉得你饿。 第66章 青梅竹马 　　饭后，乔安积极主动地承包起了清洗碗筷收拾厨房的任务，纪言想要帮忙，她不让，最后还是在他的强烈坚持下，由她来洗碗，纪言负责清。 　　外婆本来就觉得他温文尔雅，气质不凡，是最佳孙婿的不二人选，现在还因为心疼乔安，争着跟她做家务，更是一百个的满意。 　　因为晚饭吃得早，现在等一切都收拾干净以后，天才刚黑下来。外婆要去参加她每日的必修课——老年广场舞，她出门前还给乔安安排了导游任务。 　　“安安，吃完饭带小纪去散散步，河边那块环境好。” 　　她转头征求纪言的意见，见他朝自己点点头，就跟外婆一前一后出了门。 　　她们这里跟Z市相比，发展落后了很多，但是相对于大城市的高楼汽车和光污染，这里多了更多的大自然气息。 　　外婆刚刚说的河边就是很有自然气息的一个地方，不仅有大自然气息，还有浓浓的人文气息。 　　这河是他们这里母亲河，一条夜市沿河而建。 　　出门前，她还记得拿上夏晴叫她带的东西，得先去夏家一趟。 　　从乔安家这里出来，再往前面开两个路口就是夏晴家所在的小区，两人把车子停在路边，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一个有人在大声喊她。 　　“乔安？”语气里还带点不确定。 　　乔安望向马路对面，看到来人时，乔安的表情也是一愣。 　　竟然是他。 　　等确定是乔安以后，男人的表情欣喜大过于惊讶。 　　他匆匆地看了看道路两边，迈开步子朝他们走过来，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笑起来时，脸颊两侧还有两个酒窝。 　　看得出来，他有点激动，眼睛也亮晶晶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激动两只手握住乔安的肩膀。 　　纪言站在乔安身边没说完，看着他这一连贯的动作，眉头皱了皱。 　　乔安有点尴尬，她悄悄地侧了一下脸，瞥了眼身旁的纪言，他正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纪言也没有过多干涉，这要万一是个表亲戚什么的…… 　　乔安有点尴尬，微微往后退了退，察觉到乔安拒绝的动作，纪言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 　　男人这才好像注意到他似的。 　　“你好，我叫郑功业，是安安的……发小。” 　　安安？竟然叫得这么亲密？ 　　我去，神他妈发小。 　　纪言在他刚刚落手的位置拍了拍，好像拂去肩膀上的灰尘。 　　虽然面上不爽，但面上仍是巍峨不动。 　　纪言抬手回握住他，微微用力：“你好，纪言，安安男朋友。” 　　早在刚刚他搂住乔安的时候，郑功业的笑容就有点凝滞，听到他这么介绍自己，笑容差点崩不住。 　　说起乔安和他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有点源远流长。 　　乔安的妈妈和他母亲是在同一个制衣厂里上班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便认作干姐妹。 　　以至于后来两人都有了小孩以后就口头上约定娃娃亲。 　　郑功业是怎么想的，乔安不知道，但是她一直都把他当作大哥哥。可是后来她妈妈去世，她腿脚残疾，她父亲又再续弦以后，郑功业他母亲就变脸了…… 　　虽然她也没有要和他结婚的想法，但是在被人这么落井下石以后，只要是有点自尊心，乔安都不会再主动联系他们。 　　所以她把他和他母亲的联系方式都删掉。 　　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想起来仍然让她觉得不愉快，但是为了小时候的情谊，她仍然维持着淡然和从容。 　　脸上带着着疏离淡漠的笑：“我才回来两天，”然后顿了顿又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纪言手转身。 　　“等一下，安安，无论如何你听我解释一下。”情急之下，郑功业大声喊了出来。 　　察觉到乔安步子停顿，他连忙说：“之前我妈把我骗去外地了，等我回来，你已经走了，我去问外婆，她也什么都不告诉我。” 　　感觉郑功业已经快要哭出来。 　　乔安其实大概也知道他的性格，细想来，他个人的确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只怪自己当时的情况也钻了牛角尖。 　　但是现在说来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对她的伤害已然是不能改变，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知道记忆中那个大哥哥一般的存在是没有抛弃过她的，到底也是松了口气。 　　人性，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值得考验的，不是吗？ 　　看着乔安的神情，他知道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心下不由地一松。 　　不敢逼得她太紧，任何关系的修复都是需要时间的，就算是只能做朋友，只能做兄妹，他也不想就这么看她一转身，又断了联系。 　　“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低头看了乔安一眼，小心翼翼地问。 　　乔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郑功业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出二维码页面，把手机举到她面前。 　　他举着手机等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锁屏时间到，光亮暗了下去，他又点亮。 　　就执着地放在她面前。 　　乔安没说话，后来看见他隐忍卑微的眼神实在是不忍，他又有什么错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入夜，寒风又刮了起来。 　　对这个小时候会在雨季背着她奔跑回家，会在她被人欺负时替她出头，会省下零用钱给她买小糖人的哥哥，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滴——’扫描成功的声音。 　　郑功业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动听了，最好的礼物。 　　加了微信，乔安没有多说，牵着纪言就离开了。 　　乔安跟夏父夏母聊了会家常，又说了说夏晴的近况，其实她也不 　　是很清楚，这丫头最近神秘的很，乔安还想着回去约她再问问。 　　两人婉拒了他们要留她下来吃晚饭的好意。 　　在回程的路上，纪言看出乔安情绪不佳，问她：“还想去逛夜市吗？觉得累的话，我送你回家也可以。” 　　最后，夜市还是没有逛成，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事情，她确实是没有什么游玩的心情。 第67章 不速之客 　　元旦三天假期一晃就过，因为回去还要开几个小时的车，乔安他们第二天吃过午饭就准备回去了。 　　纪言把外婆给他们准备的一些小吃食放在后车厢，他给外婆打了招呼后，就先去热车，想着她们或许有什么体己话要说。 　　乔安站在副驾驶门边，车子排气管在‘突突’冒着白烟。 　　乔安说：“外婆，你一个人在家要多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头疼脑热不舒服的，记得给我打电话，什么时间都没关系。”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瞎操心，你那么老远我打给你，你还是不是白担心。” 　　乔安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外婆在某些事情上比较固执，总觉得她一天工作已经够辛苦了，尽量不要增加她的包袱。 　　可外婆哪会是她的包袱呢？是她的支柱还差不多。 　　“外婆，要不然我回老家来找份工作吧？”乔安对外婆说。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有这个念头了，要说以前只是个萌芽状态的话，现在已经是一颗小树苗了。 　　特别是这次回来看到奶奶身形越发瘦小，在这寒冷的冬天的形单影只的，有个头疼脑热都找不到人说。 　　“瞎说什么呢？你现在工作这么好，回来干什么，知道了知道了，我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不会自己忍着，立马给你打电话行了吧？” 　　外婆知道乔安是孝顺，她目光慈爱地望着她，又抬起两只手在她脸上搓了搓。 　　就像小时候那样，只是外婆的皮肤已不再光滑水润，粗糙的纹路搓在乔安脸上。 　　“不用担心外婆，倒是你们工作那么辛苦，要注意身体……还有你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我看这年轻人不错，要是你也很喜欢的话，就早点定下来。” 　　乔安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们走了，外婆。” 　　“去吧去吧，小心开车。”外婆朝她摆手。 　　乔安伸手把外婆被风吹乱的一撮银白色头发卡在耳后，又弯腰抱了抱她。 　　这次回来感觉外婆比上一次又要瘦了。 　　乔安眼角润润的，转身上车。 　　乔安上车后，就被暖气包裹住了，刚刚在车下时强忍的酸涩，这会被暖气一熏，就彻底包不住了。 　　他们的车子慢慢开远，后视镜里老人家的身影也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 　　纪言拉住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安慰她：“要是你想的话，可以把外婆接到我们这里来住，要是外婆不愿意的话，我们在这边给她找一个住家阿姨也可以。” 　　乔安点点头，轻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纪言，谢谢你。” 　　纪言捏了捏她的手指：“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因为小长假结束，遇到返程高峰期，等他们到小区的时候都已经七点多了，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个多小时。 　　也没有时间做饭，因为刚刚在高速路上，纪言接到医院的电话，好像是一位病人出现了紧急情况，需要专家会诊。 　　也没有时间吃饭，好在奶奶给他们准备好了路上的吃食。 　　结果，等她刚刚洗完澡就听到有人在按门铃。 　　纪言没带钥匙吗？ 　　而且他去医院做会诊，应该也没有那么快回来吧？ 　　门铃越按越急，搞得乔安心手忙脚乱。 　　刚洗完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就只来得及用张毛巾把头裹在头顶。 　　有两小撮没裹住的头发还在滴水。 　　打开门，两个女人站在她面前。 　　一个是上了年纪的端庄贵妇，一个是……那天在医院里给纪言表白的年轻女人。 　　贵妇面无表情，年轻女人面上带着笑意，只是当你认真看就知道那个笑意没有传入眼底。 　　还不等她开口，夫妇从他身边经过，名贵的衣料轻轻从她身边擦过：“阿言呢？” 　　身后紧跟着林珊，脸上的笑意更深，只是一言不发。 　　来者不善，这是乔安的第一感觉。 　　乔安在门边愣了几秒，没动，就这么登堂入室？ 　　“你是？”因为两人已经往屋内走去，她只好跟着迈步向前。 　　等她走进去，贵妇已经坐在沙发上，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将她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看到她走过来的姿势。 　　只听见她冰冷冷地说：“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 　　贵妇的眼神像是透过裤子，直视在她腿上，这让她有点不舒服。 　　“我是纪言的母亲，坐我旁边的是林氏集团千金，林珊，听说你们已经见过了，但我想还是有必要再给你介绍一下。” 　　她往后靠了靠，一副久居上位者的气势。 　　“她是纪言未婚妻。” 　　乔安脸色未变，只是放在两旁的手指微微拽紧。 　　“我儿子优秀，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身边自然有莺莺燕燕倒贴着往上凑，男人嘛，那总有想吃吃清淡野味的时候。” 　　事发突然，从两人进门起，她根本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这会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些事情你们应该找纪言，什么未婚妻，我不相信，要他自己亲口给我说的才管用。” 　　两人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愿再多做纠缠，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乔小姐是明白人，你是受过创伤的人，有些话纪言不愿说得如此明白，才让我们过来，不然你觉得时间会这么刚好吗？大过元旦节的专家会诊？” 　　乔安心里一惊，她们怎么知道是专家会诊，难道真的是？ 　　不，这肯定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 　　想着，她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哦？那你觉得他是哪种人？”走到门边的林珊转过头对她翩然一笑，“对了，你知道润丰集团吗？你难道不好奇谁是他们集团太子爷吗？” 　　等两人离去，乔安稳了稳心神，明知道林珊走的时候问她的问题肯定是不怀好意，但还是忍不住打开百度搜索…… 　　看到的内容越多，她心里越惊。 　　头发上的热气已经散发了，现在只有冰凉凉的头发紧贴着头皮，那两撮往下滴水的头发，已经把她肩膀的位置全部浸湿了。 　　明明屋内的暖气那么足，乔安却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后背上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那天晚上外婆问纪言父母是做什么的，他说‘家里开了间小公司。’ 　　这他……他哪是间小公司？说他是龙头企业都是轻的了，应该说是本省的经济支柱吗？ 　　经济大省的经济支柱，业务范围早已延伸至其他城市。它旗下的业务涉及我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电力，医药，水泥，钢铁等…… 　　就连她这个不怎么关心经济局势的人来说，他们集团的名字都是如雷贯耳。 　　乔安惊得差点连握住鼠标的手都有些不稳，怪不得一直奇怪医生的收入怎么这么高。 　　开豪车，住豪宅，穿高定…… 第68章 猜疑的种子 　　乔安手里还捏着林珊刚才临走前递给她的卡片，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卡片因为她的过度用力已经不太平整，甚至有点微微变形。 　　林珊刚刚临出门前给她放在鞋柜上，对她说：“你会需要的。”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乔安好笑地看着上面一串8，果然是有钱人的风格。 　　乔安想要把卡片扔进垃圾桶，然后想了想动作又停住了，转而把它随手放在茶几上。 　　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她是相信纪言的，这么长时间的情真意切，不可能是做戏，但是这么明显的门楣差距…… 　　对她这么排斥的纪言母亲…… 　　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未婚妻…… 　　这些事情都让她心烦。 　　要不然直接开口问问吧？ 　　可遇到林珊的那天纪言都已经给她解释过了，这样再去质问，不就表明了是不相信他吗？ 　　就这样不知道想了多久，脑子里面像被浆糊搅住，理不清思绪，迷迷糊糊睡着了。 　　头发也忘记吹，结果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她以为自己也就是眯了一小会，拿起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走到客厅才看到时钟显示———清晨六点。 　　也不知道纪言昨晚几点回来的，可能怕太晚吵到她，回自己房间睡了。 　　结果，卧室门打开，人没在，床上也是没人回来过的痕迹。 　　她突然心里一慌，从她搬到这里住到现在，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她竟突然衍生出昨晚一切都是梦境的感觉，没有贵妇，没有未婚妻。 　　直到看到昨晚随手一放的名片，她把名片放进抽屉。 　　想到昨晚那两个不速之客，心里更慌，她在沙发上愣坐了几秒， 　　回到卧室找出充电线给手机充上。 　　刚又开机，‘嘟嘟嘟’——接连来了好几条信息。 　　【纪言】：睡了吗？今晚得连夜给病人做紧急手术，可能没那么早回去。 　　又隔了半个小时。 　　【纪言】：估计你是睡着了，我就不打电话吵你了，做完手术我直接回去。 　　最后这条信息，距离现在已经快三个小时。 　　手术应该差不多完成了吧？ 　　乔安心里莫名慌张，迫切地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还未按下通话键，门外传来开锁声。 　　看到坐在沙发上面色略显苍白的乔安，纪言很意外。 　　“怎们这么早起来？”他开口问。 　　“那正好过来吃早餐，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灌汤小笼包。” 　　这家小笼包还要到下个路口去买，再掉头回来。 　　对于昨晚的事情，乔安原本是想要当面对质的，但是看到纪言满脸倦容，眼下还淡淡发青，竟然要多绕个路口去给她买早餐。 　　到了嘴边的话，就变了。 　　“我昨晚睡得早，所以今天早上闹钟没响就醒了。” 　　纪言先去洗了个手，然后给她把小笼包装进盘子里，放在餐桌上，还有一包热气腾腾的豆浆。 　　“睡得早吗？但是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都快要赶上我这个熬夜做手术的人了。” 　　乔安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原本很自然的关心，有了昨晚那一出之后，她总觉得问出来就像是在怀疑他。 　　“昨晚不是专家会诊吗？怎么又连夜做手术了？” 　　这种自然的问话，纪言不疑有他。 　　“病人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我们一致评估出来当时情况适合做手术，又怕耽误时间又变数，就只好熬大夜了。”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你快吃吧，等下包子都凉了。”纪言看着乔安没动几筷子，催促她，“等下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现在时间还早，我慢慢过去来得及，你抓紧时间睡觉吧。” 　　纪言见现在时间确实还好，而且他的确是太困了，也就没有坚持要送。 　　只是他还是不放心乔安没休息好去挤地铁，给她叫了个专车。 　　以前她从未留意过这些细节，现在想起来，他这叫个专车的费用，都赶上她今天一天的工资了，真不是一般工薪阶层的手笔。 　　还有上次她生日时，送她一幢别墅作为生日礼物，她当时还在想或许是贷款购买，现在想起来，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坐在纪言给她喊的专车上，她想着还是晚上再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吧。 　　今天一天班乔安都不是很在状态，有几次写错了两次板书，还是他们班上的语文课代表提醒她的。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她头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找李老师要了颗止痛药，吃完后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以后，才发觉整个办公室都走空了，李老师站在她旁边轻轻地拍她的肩膀叫醒她。 　　“乔老师？乔老师？” 　　“啊？放学了吗？我马上起来。”乔安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 　　李老师慈爱地拍了拍乔安的头，语气温和地说：“我看你不舒服，已经替你把学生都送离校了，你起来收拾一下回家吧。” 　　李老师的年纪比乔安母亲小不了几岁，对她家里的情况也大概知道一点，她对乔安一直颇为照顾，再次谢过李老师后，乔安离开学校。 　　她拿出包里的手机，在屏幕上翻了翻。 　　上面除了网店发来的促销信息，还有几条新闻推送，并没有别的内容。 　　纪言今天没有联系她。 　　一条信息都没有。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她选择打车回去，因为这样比较快。 　　在疾驰的出租车上，她还在想，只是一天没有联系而已，昨晚高强度的工作，或许他现在还在补觉。 　　乔安不知道纪言的确是刚睡醒，但是没能联系她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第69章 撒谎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乔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直到司机叫了她一声。 　　“到了。” 　　她连忙扫码付款下车。 　　等她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看到院里的夜间氛围灯已经自动亮起，但是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所以，他的确有可能是睡觉未醒。 　　进屋后，她一边轻声地喊：“纪言。” 　　一边在墙上摸索着客厅的电灯开关。 　　等眼睛适应了明亮的灯光之后，环顾了一圈，没人。 　　经过她自己的卧室，看了一眼，没人。 　　又往他卧室走去，门打开着，还是没人。 　　所以，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她，并不是还在补觉。 　　被子散乱的铺在床上，这和他平时的习惯不一样，证明他出门得很着急。 　　她给纪言拨了个电话，没人接。 　　或许是医院的紧急电话？但那也不至于路上不能联系她一下。 　　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先回卧室换了套家居服，又冷水洗了把脸。 　　没心思做饭，她从橱柜里拿了个方便面泡来吃。 　　她知道自己有点神经敏感了，但是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她和纪言是不对等的，鉴于他的身份地位来说，就算是以前健全的她，和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何况现在。 　　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就算是他在医院上班，也想要去医院问清楚昨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去医院的路上，她又给纪言打了个电话，一样的无人接听。 　　结果等她终于到了医院，值班护士却给她说。 　　“纪教授？他今天没来医院啊。”说完，看到乔安脸色苍白，以为她有什么紧急情况，又再看了眼值班表，“他今晚也不值班，你要找他明天再来吧。” 　　和护士道谢后，她匆忙走出医院。 　　站在大门口，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直到电话响了一声。 　　她拿出来一看，是纪言发来的微信。 　　他说：“安安，下午医院有紧急情况，我回来给病人做手术了，现在马上还有一台手术要进行，来不及联系你，你回家自己做点吃的，忙完打给你。” 　　她平静地把信息看完，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医院大楼。 　　树上最后一片枯叶从树枝上缓缓落下，这个冬天真的好冷。 　　想了半天除了家里和医院，她竟然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找他，她又机械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别墅。 　　进屋后，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他为什么撒谎说他在医院？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乔安不由想到昨晚那两个女人说的话，紧拧着眉头，眼睛瞟到放名片的那个柜子上。 　　轻轻地拉开抽屉，就像是拉开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捏著名片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甲泛白。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缓缓按下，最终几经挣扎还是按下通话键。 　　“喂，哪位？” 　　与此同时，就在别墅前面两个街口的咖啡馆包间里，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旁边蹑手蹑脚站着一对中年妇女。 　　正是纪言和乔安的父亲与史爱丽。 　　半个小时前，纪言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好像听到有人在按门铃，走到可视电话前，看到这两人正在他家门口拉拉扯扯。 　　“没人开，你再去按。” 　　“刚刚就是我按的，凭什么现在又是我？” 　　“那行，我去按，你等下你开口。” 　　“凭什么？那我去按，你去说。” 　　纪言脸色沉郁，看着屋外两人，抬手按了解锁键。 　　‘咔嗒’一声，屋外两人快速对视一眼，闭上了嘴。 　　看着面色不愉的纪言，史爱丽艰难地开口。 　　“纪，纪先生。” 　　纪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乔安快要下班了。 　　眼中的烦躁不言而喻。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的？” 　　“我，我就是……” 　　“想好了再说。” 　　“是一个年轻女人给我发的信息。” 　　“把号码和内容发过来。” 　　毕竟今天过来是有求于人，他只好答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但是想起来，告诉他发件人的信息好像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想着，他就把电话和内容转发了过来。 　　纪言看着亮了一下的屏幕：“你们找我什么事？难道是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们……我们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公司马上就要破产了，想找你借一千万，有了这笔我保证再也不会来找您了。” 　　“有了这一千万，你公司就不会破产了？” 　　乔安父亲和史爱丽听到这问话都摇了摇头。 　　“哦？那你们是想拿着这钱跑路？” 　　两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纪言刚说完，握在手里的电话就响了，屏幕上‘安安’两个字一直在闪烁。 　　乔安父亲在商场上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混出什么大的名堂，但也算是一个人精了，看到纪言没有不问缘由地一口回绝，就知道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斜着眼睛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继续喋喋不休地试图劝服他。 　　“安安是我亲生女儿，我也希望她过得幸福，我这个做父亲的出了事情她不管我，这要是传出去了，对她名声也不好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纪言的脸色。 　　眼看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心想其实他也并没有传闻说的那么不好对付。 　　随即腰杆也挺直了些，继续说：“更何况，我看您好像很在意她，要是以后你们真的成了的话，她背上个不孝顺的名声，对您影响也不好啊，您家毕竟家大业大。” 　　纪言看着乔安父亲那恬不知耻的面容，又想到这么多年，他让乔安和乔安母亲受的委屈，简直让他作呕。 　　他冷笑一声，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示意他看。 　　乔安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得正兴起，要让他看手机。 　　他用双手捧起手机，没看几秒，额头上就冒起了冷汗，他竭力压抑住恐惧，颤颤巍巍地开口。 　　“纪先生，您这是？” 　　他刚刚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杆，这会又弯了下去。 　　“你还以为我只是说着玩玩？现在 你的手再下滑一点，轻轻点一下‘发送’键，你就知道再也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的什么样的体验。” 　　手机屏幕上是一封待发送的邮件。 第70章 你不配，知道吗 　　洋洋洒洒的两页邮件内，是乔父这么多年各种作奸犯科的勾当，按照时间顺序整整齐齐排列。 　　时间，地点，人物，证据无一样不明确。 　　这哪是一封邮件，这整整是一张催命符。 　　乔父额上的冷汗正一颗颗的往下滴，他上次以为纪言也就是逞口舌之快，毕竟哪家公司能够真正的清清白白呢？上次因为心虚被他诈了几句就唬住了。 　　等他回去以后认真地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要是他真有证据还会和他这么多废话吗，不如直接送进去更加一劳永逸？ 　　所以今天壮着胆子就过来了。 　　谁成想。 　　一旁的史爱丽看到手机上的内容想着要钱的事情肯定是黄了，现在说不定不仅钱要不成，这老男人还有可能要坐牢。 　　这分钟，她简直无比庆幸她之前以买新房可贷款可以少花点利息为由，骗这个老男人把离婚证扯了。 　　见眼前情形不对，她一边往门边后退，一边给纪言道歉：“对不起，纪先生，今天是他逼着我一起过来的，我，我现在还有点急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乔父说什么，就跟屁股上装了火箭似的一溜烟跑了。 　　乔父一时间跟被抽空了气的人偶一样跌坐在地。 　　脸上一阵灰败。 　　纪言冷眼看着眼前这对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半路夫妻。 　　他真想让乔安和乔安九泉之下的母亲也好好看看，他就是为了这么个女人抛妻弃子，现在他又是怎么一个下场。 　　但是他也不愿这些东西脏了她们的眼。 　　纪言从他手上抽回手机，被他紧紧捏住不愿放手，他刚刚不是没有动过删除邮件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这也只是徒劳。 　　纪言拿回手机，又看了眼时间，冷淡地说：“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他知道就算是条狗，也不能逼得太急了，而且，他毕竟还是乔安的父亲。 　　听到这句话，乔父好像得到了赦令一般，也顾不上什么尊严，腆着一张老脸仰望着纪言。 　　“我不仅不会告发你，还会给你一千万。” 　　不知道刚刚那个女人会不会后悔自己走得太早呢？ 　　他话音刚落，乔父先是一脸惊喜，后又是疑惑。 　　“你会这么好心？这世上会有这么好的事？” 　　纪言往后靠在真皮沙发上，不疾不徐地说：“这世上是没有这么好的事。” 　　乔父觉得自己被他耍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又是惊喜，又是羞窘……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纪言又再度出声：“但是，你该庆幸你有一个叫做乔安的女儿。”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你什么意思？” 　　纪言眼看已经过了乔安下班时间，无意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 　　“我答应给你一千万，并且不会告发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乔父知道那会是个坑，但是他也只能往下跳。 　　“我要你答应和乔安断绝父女关系。” 　　“什么？这是乔安的意思？”乔父满脸难以置信，他想过千千万万说完条件，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一个。 　　要是断绝父女关系，他以后还有什么立场找她要钱？ 　　“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我不同意。”乔父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忽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合适，又强撑着气势加了一句：“你可以提别的条件。” 　　纪言好笑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往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边走进卧室边说：“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乔父站在客厅里仿佛静止住了，他也知道他别无他选，他不是能做选择的那个人。 　　等他从房间换好衣服出来，其实还不到三分钟。 　　按照平时时间计算，乔安快要到家了。 　　纪言不愿意乔安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他只要处理好以后告诉她就行。 　　“我约好了律师，走吧。” 　　纪言找的律师是他们润丰集团的首席。 　　等纪言处理好一切手续问题，已经是华灯初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乔安。 　　当然他不会告诉她花了一千万的事情。 　　出了律所，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给乔安打电话。 　　但是打了好几个都正在通话中。 　　乔安电话打通以后，里面传来纪言母亲一贯优雅的声音。 　　她还以为这是林珊的号码。 　　对方‘喂’了一声后，电话里就静得落下一根针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不管对方什么态度，毕竟是长辈，出于礼貌，乔安终于开口：“我是乔安。” 　　“我知道。”，一个玲珑剔透的豪门女人，早料到了乔安会主动联系她：“既然你电话打过来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地和你说了。” 　　“好。”明知道对方不会有什么好话，乔安仍然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纪母其实并不是讨厌乔安这个人，她长得漂亮，个子高，性格好，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但是她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没有健全的身体，这就是她最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她的声线又冷了几分：“现在我儿子是什么身份背景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是的，清楚。”此时，她的语气仍然平静。 　　“既然清楚的话，你就应该知道你们不合适。不要说这么一大个集团需要他来继承，就算他只是一个小医生，你不健全的身体也和他不匹配。” 　　这会乔安没再出声，就算他母亲刚刚说到他那个支线庞大的集团，她也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是她的腿却是她一个很大的心病。 　　知道乔安可能听进去了，她接着说：“我们家就他这么一个独子，以后他是一定要回来继承家业的，你觉得到时候你那双腿站在他身边合适吗？” 　　“乔安，你不配，知道吗！” 　　对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一而再地对她进行人身攻击，让她难受得想哭。 　　偏偏她还无力反驳。 　　因为她的确如此…… 第71章 你必须和他分开 　　“而且，我想你还不知道吧，纪言刚刚又给你花了一千万，只是为了还你一个没有束缚的自由身。” 　　…… 　　这一套套的说辞，真的是击溃得她体无完肤。 　　身份，身体，经济打击循序渐进，果然成功的生意人都是一个很好的说客。 　　纪母接着说：“你要是愿意离开他的话，期货给你一笔钱，这笔钱足以让你和你外婆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 　　乔安没有说话，话筒里只有她微微的喘息声。 　　纪母接着说：“但前提是，你要离开这座城市，不要让我儿子能找到你。” 　　“要是我不同意呢？我不明白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是门当户对。”，乔安声音轻轻的，“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纪母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开始乔安电话打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她会是那种很难缠的女人，要不然寻死觅活地不愿意分手，要不然就是讨价还价地想要更高的分手费。 　　但是好像这个女生和她以前见过的身边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虽然知道残忍，但她还是说了：“我很抱歉，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确切地说，是纪言所在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她说：“那是一个你没有接触过的，无法想象的世界。” 　　真的是不同的世界吗？可是他不是天天都在她身边吗？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睡一张床上，为什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了？ 　　她又想到那个和她有过两面之缘的林珊，那样一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精贵的女孩和他才配吗？ 　　但是一想到以后纪言的身边是另外一个女生，她就觉得心疼地呼吸不过来。 　　等了半天，乔安还是没有回话，手机贴着脸颊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烫。 　　对方的耐心好像已然耗尽，语气也越发不耐。 　　“总之，你必须和他分开，除非你想要他父亲被他气死。” 　　她顿了下：“下个月十五号是他父亲的七十大寿，也是我们集团的周年庆典，到时候我们会在晚会上向社会公布他和林氏集团的联姻。” 　　“纪言他不会同意的。” 　　“他会同意的，他父亲心脏不好，他是个孝顺儿子，要是你不愿意主动离开的话，你倒可以看看他为你了和他父亲忤逆会有什么结果。” 　　现在已经不是说服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吃准了乔安不会想看到纪言为了她和家里反目成仇的局面，更何况家里那位还是个心脏病患者。 　　“难道我离开，他就会同意你们的安排吗？”乔安并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么脆弱的。 　　“或许一时之间不会，但年轻人总是忘性大的，他这么年轻，难道还一直不找了吗？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父母做的决定是对的。” 　　电话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即使心里再难过，她还是控制着自己。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的话———” 　　“没有了，我只希望你在十月十五之前离开，答应你的钱我会在那之前打到你的卡上，金额你会满意的。” 　　乔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不必了，钱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的。” 　　人生有无数的可能，但是她从没有想过这种‘恶婆婆拿钱砸向我’这种剧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还记得以前和夏晴看电视的时候，两人还开玩笑说，像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就应该果断的开开心心地拿了钱走人。 　　结果，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半点也笑不出来。 　　乔安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啸的寒风直往里面灌，冻得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发冷。 　　电话挂断后，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这会她该做点什么。 　　良久，腿坐得发麻了，她想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滴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滴在手上。 　　她愣了愣，抬起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脸上早已冰凉一片。 　　腿上的力气好像已经被彻底抽干，她又跌回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用纸巾胡乱地把脸擦干。 　　突然刚刚放下的手机，在桌上响了起来。 　　宽敞的别墅里突然响起的铃声吓得她一个激灵。 　　她看了眼屏幕，是纪言，深吸一口气，等电话响了好一会，才终于按下接听键。 　　“安安，你到家了吗？等会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纪言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料想他说的这个好消息应该就是纪母刚刚说的花一千万恢复自由身的事情了。 　　乔安听着他愉悦的声音，也跟着轻轻笑了笑。 　　“我在家里的，你要说什么好消息？”乔安配合地说。 　　纪言道：“现在不告诉你，我等下当面跟你说，我就快到家了。” 　　乔安揉了揉又开始泛酸的眼睛，弯着唇角说：“那我在家等你。” 　　“嗯，好的。” 　　挂了电话，乔安又在沙发上发了会呆。 　　从落地窗望向院中，一石一木都经过精心的设计，排布精巧的氛围灯发出淡黄的光亮，就像落日的余晖，照得整个院中分外的温馨。 　　这里曾是她以为的落脚地，一个新生活的开始，可是现在想来还有些使用频率不高的东西还放在箱子里没有拿出来摆放，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还省事了。 　　原来有些东西总归是自己妄想了，她好像就站在泥泞的深沟里，有些人是怎么垫脚也触不到的高度。 　　纪言到家的时候，乔安已经收拾掉了刚刚没吃完的方便面，油腻腻的凝成一团，看起来直反胃。 　　收拾完厨房，又去洗了个澡，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纪言很快就到家了。 　　门一打开，在一楼看了一圈，没有乔安身影，走到二楼，就听到乔安用吹风机的声音。 　　他走到乔安身后搂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香？” 　　说完，又深吸了几口。 　　乔安忍不住笑：“你今天怎么像只小狗一样？” 　　纪言随即在她脖子上轻咬一口，还好心情的学着小狗‘汪汪’叫了两声。 　　乔安被他逗得一边躲，一边笑。 　　笑着笑着眼泪又出来了，她看着镜子相拥的两人，镜面被洗澡水的热气熏得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就好像她和纪言的未来一样，一样的模糊，一样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她不禁抬手想要抹开镜面上的水珠，手掌刚覆在上面，纪言也抬手搭上她的手背，扣紧她的手指，将她拉出卫生间。 　　“走，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第72章 暗流涌动 　　他拉着乔安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快打开看看。” 　　乔安打开文件袋看到上面写的内容，眼眶就红了。 　　从此她和那个抛妻弃子，只知道榨干她的父亲就没有法律上的义务关系了。 　　以后要是她愿意，她可以赡养他，要是她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迫她。 　　总之，一切都是在她自愿的前提下。 　　纪言看着她的反应，愣了。 　　双手搂着她的肩膀，弯下腰去看她：“怎么了？” 　　乔安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纪言笑了，把她搂在怀里，一只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你个小傻瓜，我不对你好，我要对谁好？” 　　乔安主动抬起头，在他唇上吻了吻，她很少有主动的时候。 　　纪言眸色闪了闪，又加深了这个吻。 　　乔安推了推他，唇角弯弯，眼睛红红，皮肤白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你吃晚饭了吗？” 　　纪言‘嗯’了一声，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没吃，忘记了……” 　　乔安说：“那我给你下碗面条，你先去洗澡，出来就可以吃了。” 　　纪言又吻了她一下，才上楼去洗澡。 　　乔安往厨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纪言正在上楼梯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声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进厨房。 　　果然是他，乔安不问，他就从头到尾都不提一千万的事，就怕增加她的心里负担。 　　她知道，就算她问纪言是怎么做到的，他也不可能提。 　　所以，干脆顺了他的心意。他不愿说，她便不问。 　　纪言从楼下下来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已经放在桌上了，上面还卧了几片厚厚的午餐肉，一个明黄的煎蛋，撒了几颗葱花。 　　看得纪言食欲大动。 　　从昨晚到现在，胃口面就只有几口刚刚喝的咖啡，连嘴巴里都只剩下咖啡的苦味。 　　纪言拉开椅子坐下，笑着说：“我女朋友可真好。” 　　乔安把筷子递给他，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很好吗？” 　　纪言一边大口吃着面条，一边反问她：“难道不是吗？全世界就你最好。” 　　刚刚盛出来的面条很烫，纪言也不怕，还不等吹冷，就往嘴巴里面塞。 　　乔安觉得好笑，第一次看纪言吃东西这么率性，像个还没有长大的男生一样。 　　她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你慢点吃，当心嘴巴长泡。” 　　然后又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风扇对着纪言的面碗吹。 　　纪言：“……” 　　怎么感觉今天自己被当成了四体不勤的小孩？ 　　他拿过乔安手上的小风扇放到一边，牵着她的手，拉她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你今天是把我当成小孩照顾了吗？又是擦嘴，又是吹面的。” 　　“我照顾你你就好好享受吧，不然以后没机会了。” 　　纪言一愣，刚塞进嘴里的面条都忘了咀嚼，口齿不清地说：“什么意思？” 　　眉头紧紧皱着等待乔安回答。 　　乔安‘噗呲’一声笑出来，伸手抚平他的眉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的意思是以后都要由你来照顾我，我才懒得动手呢。” 　　“那有什么问题？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放心吧。” 　　说完，他才又低下头继续大口地吃面。 　　最后，把汤都喝得一口不剩。 　　看着纪言这么捧场，她状似不经意地说：“以后每天晚上我都给你做饭吧。” 　　纪言虽然也很喜欢吃乔安做的菜，但是她每天上班已经够累的了，腿还不方便，他不想她那么累。 　　所以尽管喜欢吃，他还是说：“不要了，每天做饭太辛苦了，我们换着做吧，还可以出去吃，以后日子那么长，你别累坏了。” 　　但是乔安还是要坚持每天都由她来做，因为没有那么长的日子了。 　　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吃完饭，乔安又拖着纪言到楼上阁楼去看电影。 　　这还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第一次看电影。 　　乔安给两人冲了杯花茶，整个房间有淡淡的花香气息，两人依偎在沙发里，懒洋洋的。 　　乔安今天兴致好像特别浓，看完了一部，又点一部。 　　看到后面纪言瞌睡都来了，乔安靠在他的肩头已经有好一会没有动静了，纪言以为她睡着了。 　　他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想要从小桌上拿遥控器关掉投影，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乔安眼睛睁得大大，眼神却是放空的。 　　纪言见她神情不太对劲，问她：“是困了吗？” 　　乔安眨了眨眼睛，点点头，低声回答：“是好困。” 　　纪言征求她的意见，“那我们下去睡觉吧？” 　　乔安却孩子气地摇了摇头。 　　纪言笑了：“就这么喜欢这小阁楼吗？都不舍得睡觉了，跟个小孩一样。” 　　说完，捏了捏她的脸，“乖，听话，你明天不是还得早起吗，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乔安把手搭在他在脖子上，一把往下拉，结果力道没控制好，两人的嘴巴撞到一起。 　　这会纪言的瞌睡彻底被撞跑了，一边碰了碰被撞到的嘴皮，一边笑着说：“乔老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力气这么大呢？” 　　乔安也是笑着说：“纪教授，你没发现的我的优点还有很多呢。” 　　纪言一愣，瞬间吃笑：“比如脸皮厚吗？” 　　乔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纪言揽住她的肩膀说：“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撒娇？” 　　结果他正准备低头的动作忽然顿住。 　　因为他感觉到乔安湿润的唇印在他的喉结处。 　　顿时吞咽的动作定住了。 　　乔安看纪言没有反应，忽然也在担心自己这个动作是不是不合时宜，难道吓到他了？ 　　她手撑在纪言胸膛上，想要借力撑起身子。 　　突然纪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整个人没了支撑，又跌了回去。 　　纪言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垂眼望着她。 　　眸色深沉，似有暗流在涌动。 第73章 辞职 　　屏幕上电影已经到尾声，一首英文片尾曲缓缓响起…… 　　屏幕上的微光不足以照亮整间阁楼，乔安的面庞的不停变化画面的屏幕照映下忽明忽暗，眼神朦朦胧胧。 　　纪言觉得嗓子有点痒。 　　他吞咽了一下，喉结随着他的动作滑动，乔安的眼神不由地也随着移动。 　　然后伸直了腰，双手撑在他的胸口上微微借力，扬起头，吻了上去。 　　片尾曲都已经播完，屏幕也变黑，整个阁楼陷入黑暗寂静当中，疲累至极，再是想珍惜每一分和纪言在一起的时间，也实在是疲惫不堪。 　　乔安渐渐的在纪言怀里睡着。 　　…… 　　第二天清晨，乔安在自己的房中醒来。 　　依偎在纪言温暖的胸膛里。 　　距离上班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乔安往常的习性，这会已经从床上弹起来，尽快洗漱完奔向学校了。 　　但是就在昨晚她做了一个决定。 　　乔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然后穿鞋下床，去楼下客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 　　等电脑开好机，点出文档，在上面敲下几个字——辞职申请。 　　乔安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字，等她快速地打好辞职报告，纪言还没起床。 　　她把辞职报告捏在手上，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 　　冬日的早晨，天色依旧暗沉，乌云挡住了太阳，没有一丝阳光的影子。 　　她辞职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的，既然要离开他，就不可能在原单位上班，早晚都要辞职的话，就不如尽早，这样她还能有多点时间留在他的身边。 　　她现在苦恼的是，做了这个决定要怎么给纪言说，才能不惹他生疑。 　　等纪言闹钟响起醒来的时候，乔安正坐在床边望着他。 　　他连忙坐起来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乔安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只是在想有件事情要怎么跟你说。” 　　看乔安的神情比较严肃，纪言的神思一下子清明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安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一直没有时间去医院治疗，所以我有点想辞职，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她这么说，纪言瞬间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怎么了，昨晚你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乔安一愣，她原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够好了，没想到纪言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看来以后得更注意一点才行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说：“看你一天来来回回的这么辛苦，我还巴不得你不上班呢，你能这么想，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你辞职了就可以有更多时间精力去治疗了，我求之不得。” 　　纪言一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一边问她：“那我叫继成安排一下，到时候你可以早点开始治疗。” 　　“倒也不用那么急。”乔安对他笑了笑，“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上了这么多年班，我觉得好累啊，而且到时候治疗可以耗费很多精力和体力，我想养养身体再说。” 　　乔安这个理由站得住脚，纪言不仅没有产生怀疑，反而十分心疼。 　　他已经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倒了回来，抱住乔安削瘦的身子说：“你是该好好休息养一养，那治疗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 　　乔安笑了笑，在他唇上用力地吻了吻：“那你快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 　　纪言动作很快，乔安早早起来就已经收拾好了，这会坐在床沿边上看他刷牙，剃胡须，弄头发…… 　　以往每个早晨都忽略到的细节，现在却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直到纪言背对着她解开睡衣扣子的时候，感觉到她的目光还是紧盯着他看。 　　他带着坏坏的表情转头过来说：“我准备脱了哦。” 　　乔安呆了一秒钟，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竟然接了句：“好的，你脱吧。” 　　这回轮到纪言呆住了，他原本是想要逗她的，结果反而被她将了一军。 　　他不知道乔安是不是认真的，但是最后还是他觉得不好意思，把衣服裤子拿到卫生间里面偷偷躲起来换了。 　　乔安暗暗地摇了摇头，还没看过呢，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了。 　　但是她又想，同在一个屋檐下，近水楼台先得月，机会总还是会有的，不是吗？ 　　纪言把乔安送到学校以后，乔安就先去学校递交了辞职报告。 　　办公室的老师知道后，都十分不舍，后来班上的学生不知道怎么的也知道了这件事。 　　好几个学生都哭着说舍不得她离开，最后还是乔安再三保证以后一定会回学校来看他们，才收住了哭声。 　　乔安在同事和学生面前极力忍住，但等到放学以后，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得泣不成声。 　　可能在学校对乔安辞职这件事情，唯一一个感到开心的就只有隔壁班的李娜老师了。 　　毕竟乔安走后，她就是所有老师里最好看的一个，她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原本学校的意思是叫她等这学期结束以后再离开，但是乔安哪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等。 　　学校也知道乔安家庭情况很复杂，而且乔安的态度这么坚决，可以不要任何福利，所以最后协商完，还是同意她这个星期交接完就可以离开。 　　从现在到下个月十五号，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她只想有多点时间和纪言待在一起，所以尽管觉得很抱歉，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因为工作到这周截止，所以这两天除了上课之外，她今天还有一堆事情需要交接。 　　还好新来接手的班主任是个很负责任也很好沟通的性格很好的女老师，所以一切工作都很顺利的完成了。 　　等她抱着一箱私人物品离开的那天，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第74章 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乔安先在旁边找了个快递站把东西都寄回了外婆家。 　　然后转了两趟地铁到了纪言的医院门口。 　　纪言说今天下午有两台手术要做，这个时间应该要差不多结束了。 　　给纪言手机发了条微信，然后就买了杯奶茶坐在大楼前的花坛上等他。 　　纪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安蹲在地上，一手拿着奶茶，一手在逗弄一只小野猫。 　　这只小野猫，纪言认得，是一只橘猫，是医院里面众多护士的小宝贝，吃百家饭长大的小野猫圆圆滚滚的也不怕人。 　　可能是膝盖不舒服了，她把拿着的奶茶放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仍旧一下一下地在猫猫脑袋上抚摸。 　　她没有打伞，毛毛雨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头发上，身上，她像是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所察觉。 　　纪言的心里忽然疼了一下，一种很尖锐的疼痛感。 　　他忽然觉得她真的很脆弱，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还不够，我还要对她再好点。 　　好好照顾她，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终于，乔安察觉到有道目光注视着她。 　　“纪言？”她一边出声喊他，一边想要站起来。 　　谁知道蹲得太久，而她的腿脚又没有力气，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往一边倒去。 　　幸亏纪言眼明手快，三两步跨到她身边搂住她。 　　一旁的小野猫被两人的动作吓了一跳，快速地跳到草丛里不见了。 　　纪言先把她刚刚放在地上的奶茶捡起来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又搂着乔安往车位上走。 　　好在他的车位就在门口不远，几步到了车上，把暖气开到最大，语气里忍不住责备：“下次下雨记得打把伞。” 　　然后又去后车厢里拿了块干毛巾来给她擦头发。 　　宽大的毛巾罩住乔安的脑袋，在纪言看不见的位置眼睛一酸，又红了眼眶。 　　怕纪言察觉到她的异样，她连忙借着垂落下来的毛巾擦了擦眼角，笑着掩饰道：“知道啦，这么唠叨，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纪言的手搁着毛巾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边转而给她擦拭她大衣上的雨水，一边说：“那我很荣幸啊，就像阿姨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你。” 　　纪言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真挚的话。 　　乔安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涩，又有重燃的趋势，她急忙拿过纪言放在扶手箱的保温杯猛喝了两口水说：“渴死我了。” 　　纪言觉得好笑，一边打下转弯灯驶出医院，一边说：“你不是才喝了一大杯奶茶吗，就这么口渴。” 　　乔安抿着嘴，笑嘻嘻地说：“你不知道奶茶越喝越渴吗？” 　　纪言淡定地回答她：“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没喝过奶茶。” 　　乔安惊呼出声：“不是吧？你不是吧？” 　　原本没喝过奶茶也不是什么事，结果被乔安这么一闹，她还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后来，晚上他们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路过一间生意很好的奶茶店，就非让纪言去买了杯奶茶喝。 　　乔安想看到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就觉得好笑，用他的话说奶茶喝下去，感觉喉咙像是刮了一层腻子…… 　　剩下的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乔安想和纪言做尽所有以前没有一起做过的事情。 　　这大半个月，乔安每天早上和纪言一起起床，然后陪他一起到医院，纪言去上班了，她就在附近找个图书馆，咖啡馆，或者电影院打发时间。 　　等到纪言下班以后两人就去吃饭，逛街，看电影…… 　　遇到纪言需要值班或者加班的时候，乔安就待在家里睡觉，打扫卫生，煲汤…… 　　所以纪言每次加班回来，桌上都有热气腾腾的养生汤可以喝。 　　乔安说是辞职养身体，但是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反而是纪言比之前要胖了一点。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纪言抱着她，摸着她背后越发突出的蝴蝶骨，还给她说：“要不然我们请个阿姨吧，我怎么觉得你这个身体还越养越瘦了呢？” 　　结果又被乔安的一句‘以后再说’给搪塞过去了。 　　这期间乔安还回了乡下一趟，她特地选了一个纪言要加班的日子，独自一人回去。 　　她给外婆说她想要回老家生活。 　　外婆现在住的这里，严格说起来是外公的老家，外婆自嫁给外公后就一直在这边生活。 　　而乔安说的老家是外婆长大的地方。 　　虽然外婆对于她这个决定觉得很突然，但是看着孙女说起这事的时候满脸伤心欲绝的样子，最后也只好同意。 　　回去也需要一笔资金过渡，而且到了那边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乔安把这边的房子挂在网上出售。 　　只有短短十五天的时间，所以乔安什么事情都只能仓促安排，毕竟她更愿意将更多时间花在纪言身上。 　　今天晚上纪言下班后，两人在家吃了饭，吹着暖气看电视。 　　纪言电话响起的时，纪言正在剥橙子给她吃，手上弄到果汁腾不开手，乔安从桌上拿起电话递给他。 　　纪言看了眼屏幕上李继成的名字，示意乔安按下接听键，又打开扬声器。 　　电话刚接通，李继成的声音传来，“纪言，要不要出来喝酒？我在老地方。” 　　他那边听起来很嘈杂。 　　纪言一向不热衷于喝酒这件事，正准备开口拒绝，又听到他在那边说：“你可别再说不来了啊，你看看我都约了你好几次了，你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对了，你可得叫上乔安一起来，我现在和夏晴在一块呢。” 　　乔安正听他们说话的时候，她手机也响了，是一条微信。 　　【夏晴】：安安，你现在和纪教授在一起吗？要是还没有休息的话，一起出来坐会？咱俩聊聊天。 　　后面还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纪言转过头来，征求她的意见。 　　乔安朝他点点头。 　　想着不久之后就得离开，她也想见见夏晴，不过今晚她怎么会和李医生在一起喝酒？ 第75章 请年假 　　两人到了酒吧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夏晴在座位上给他们挥手，等纪言牵着乔安走近了，夏晴甚至还站起来打招呼，表情十分拘谨。 　　“纪教授，您请坐。” 　　乔安在一旁看得好笑，这家伙有胆子追李医生，这分钟又这么怂。 　　四人相互打过招呼以后，乔安很自然地走到夏晴旁边坐下，挽着她的手凑在她耳边说：“你今天怎么和李医生在一块喝酒？” 　　夏晴有点不好意思：“就，就是下班遇到就顺便一起了。” 　　乔安不信：“哦～是吗？你们俩都不在一层楼，倒是天天都遇到呢。” 　　夏晴笑着轻锤了一下她的胳膊，在她耳边悄悄咪咪地说：“哎呀，别说我了，聊聊你吧。” 　　“我有什么好聊的，还不是老样子。” 　　“你能聊的可多了，我早就想找个机会问你了。”说完，她余光瞟了一下纪言，看见他和李医生在聊着什么，注意力完全没在她们这边，她又接着小声说：“你和纪教授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发展到什么地步？”乔安不明所以。 　　然后她盯着夏晴对着纪言所在方向挤眉弄眼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好在酒吧环境相对嘈杂，台上又还有乐队在演唱，对面两人听不到她们的聊天内容。 　　乔安瞪瞪她：“别瞎说，我们只是单纯的———” 　　“盖着被子聊天？”夏晴把话接了下去。 　　然后看着乔安的反应，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是吧，安安，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天天住在一起，竟然没有那个？” 　　乔安没应声，夏晴捏捏她的手臂，轻声问：“真的没有吗？” 　　夏晴如此的穷追不舍，不耻下问，她只好点了点头。 　　夏晴的认知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挑战，她自言自语地说：“难道你们都不想要，嗯嗯嗯，从心灵到身体毫无保留地占有对方吗？” 　　乔安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拿起刚刚纪言给她点的饮料，抿了一口，表情若有所思。 　　一边，因为见到闺蜜开心起来的夏晴，在抬头看到对面坐着的李继成时，情绪又显而易见的低落下去。 　　作为这么多年的好闺蜜，乔安很敏锐地察觉到了。 　　原来她和李继成不是偶然遇到的，而是她相约了他十七八次，他终于答应了。 　　夏晴原本还兴奋了半天，以为这个万年石头终于软化了，谁知道他竟然为了为了避嫌，要把纪言拉出来。 　　李继成在医院里受到的关注是真不少，有来自医生，护士，甚至还有病患家属的。 　　夏晴利用她的身份优势，在医院里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所有给他表白过的的人，全部都被他拒绝了。 　　想着今天自己好不容易约上他了，结果还…… 　　哎，这不就是人家很委婉地表明对她没有兴趣吗？ 　　夏晴忽然开口问乔安：“安安，你说我要不然还是放弃吧？” 　　要是按照乔安以前的性子，应该会叫她顺其自然，但是现在的她，却觉得对于真正喜欢的人，不应该轻易地放过每一次机会。 　　所以她说：“你跟他表白了吗？确定他不喜欢你？” 　　夏晴：“那倒没有……” 　　乔安这么一问，她觉得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是她自己单方面的猜测，包括他之前的事情也都是向别人打听得来的。 　　被乔安点醒，她像忽然开窍一般，决定找个机会直接表白试试。 　　夏晴正暗暗地给自己鼓劲，乔安突然一把抱住她，将头靠着她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说，很温柔地说：“喜欢什么就要去争取，我先预祝你表白成功。” 　　乔安很少有感情这么外露的时候，夏晴简直受宠若惊，也抬手抱着她，用气声说：“放心吧，我会努力争取的。” 　　对面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聊天，好笑地看着她们又说又笑，又抱又闹的。 　　这两人抱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放开手后，双双低着头去拿桌上的饮料，所以没能看见坐在对面两个男人眼中都有着满满的宠溺。 　　他们在酒吧里坐了一会，准备回去。 　　夏晴还是和李继成一起，李继成喝了酒不能开车，夏晴送他回去。 　　纪言也喝了酒，准备在门口叫个代驾的时候，乔安拉住了他的手说：“这里离家里就两个路口，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纪言挑挑眉：“兴致这么好？但是我怕你脚会不舒服。” 　　乔安挽着纪言手臂，头枕在他肩膀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纪言也不催促她，只是给她拉了拉有些松垮的围巾。 　　乔安的手掌从纪言的小臂上滑下来，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想和你在马路上走走。”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过了今晚又少了一天。 　　心里五味杂陈，空落落的，最近只要是纪言不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心好慌。 　　只想牵着他的手，挨着他，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黏在一起。 　　既然乔安坚持，纪言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他把导航打开，看了看路程和时间，倒也在乔安身体情况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等下不行的话，再叫个车吧。 　　纪言把手搭在乔安肩上，搂着她慢慢地走。 　　乔安忽然抬头望着他说：“纪言，你们是不是有年假呀？” 　　“是的，怎么了？”纪言低着头，看着被他圈在臂膀里的女人。 　　乔安想了想，尽量保持一个很平静地语气说：“我想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 　　“旅游？怎么会突然想去旅游了？”纪言有点惊讶，半晌，担心地问：“你是不是想着过段时间要做治疗，心理压力有点大？” 　　乔安正愁不知道说个什么好借口，纪言这样说，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有点紧张，而且，我从来没有出去旅游过，就想趁着这段休息的时间……” 　　纪言心里心疼得不行，他低头吻住她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嘴唇辗转片刻，直到她唇上染上他的温度，才开口说：“好，我带你去旅游，明天我回医院就去安排。” 　　闻言，乔安抬起两只手在纪言脸颊两边揉了揉，满眼都是笑意，只是笑着笑着眼睛里又噙满了泪珠，她转过头去，在纪言没有看到的角落轻轻拭去。 第76章 噩梦 　　最后纪言还是没让她一直走回家，两人走到半路后就用手机叫了个车。 　　乔安原本以为请年假出去旅游这件事情，纪言还需要点时间安排，她只在心里祈祷，时间还来得及。 　　谁知道第三天，乔安买菜回家，就看见纪言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乔安有点诧异：“你要出差吗？” 　　因为纪言以前也有出去参加学术研讨会的时候，乔安想着原本就没有剩下多少时间了，这样一分开，也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她还在不在。 　　乔安这样想着，把手上提的袋子直接放在地上，走到纪言的身后抱着他。 　　纪言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傻瓜，不是我要出差，是我们要去旅游。” 　　他指了指大行李箱旁边放着的一个小点的行李箱问她：“我看你上次带过来的行李箱太大了，所以刚刚下班回来的路上，顺路去商场给你买了一个，你看看合不合适。” 　　乔安眼睛湿润着，不敢抬起头来，就闷声说了句：“合适。” 　　晚上等她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才想着问纪言：“我们是去哪里玩啊？” 　　纪言笑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也不怕我把你给卖掉了。” 　　说着把手上拿着的iPad递给她看，“你不是一直觉得Ｚ城的冬天太冷了吗？我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 　　第二天，乔安和纪言坐上了去广州的飞机。 　　那是乔安第一次出门旅游，也是和纪言的最后一次旅游。 　　虽然心里全是即将分离的难受，但是她还是想尽可能的让这趟旅行在两人心里留下的是欢声笑语。 　　一路上她都很活跃，拉着纪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完美地表现出了第一次出远门游玩的兴奋样。 　　乔安和纪言坐在头等舱，现在不是旅游的旺季，座位都没有坐满。 　　纪言拿了张薄毯盖在她身上，“睡一会吧，等下快到了我再叫醒你。” 　　乔安摇了摇头：“我不困，我想和你说会话。” 　　结果话音刚落，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纪言恶作剧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把她还没打完的哈欠给吓了回去，“不是说不困吗？” 　　乔安昨天晚上行李收拾了很多遍，来来回回地把东西拿出来，又放进去，然后早上又很早起来收拾化妆，做早餐。 　　纪言以为她是出门旅游太兴奋了，实际上乔安只是心里很慌睡不着觉，急需做点什么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纪言也不可能由得她自己折腾，只能是陪着她，两人最后差不多两三点才睡着。 　　然后今早上六点多乔安就起来准备早餐。 　　纪言说着，乔安又打了个哈欠。 　　这回纪言可不由着她了，抬手把顶灯关掉，又给她把座位调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强制她要睡一觉。 　　“乖乖睡觉养好精神，等下到了酒店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纪言的语气就像是在对一个任性的小孩子说话，乔安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弯弯对他笑了笑，但是心里却泛着苦。 　　乔安想着以后他的这些温柔都会变成另外一个女人的，眼泪就忍不住想要流出来。 　　“那我睡一会。”她连忙把头转向窗户那边，用睡觉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把遮光板拉了下来。 　　纪言看乔安安顿好了，就靠回自己的位置上，闭上了眼睛。 　　乔安等了一会，听到身旁的男人呼吸逐渐平缓，她才缓缓地转过头去。 　　机厢内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在暖而暗的橘黄光线里，他双眼紧闭着，两扇长长的睫毛下面有两小块淡淡的阴影，乔安心想他的睫毛竟然比自己还要长。 　　他的五官立体深邃，眉眼之中透着一股清冷，就连睡着时，都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只有乔安知道，当这个男人睁开双眼望着她时，那双淡漠的眼睛带有何种灼热的温度。 　　她坐直了身子，往纪言那边挪了挪，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听着他胸腔里‘咚咚咚’跳动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在至尊宝的心里留下了一滴泪，她想，要是她也能在他心里留下点什么作为留恋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竟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来她是被纪言叫醒的。 　　乔安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拍，睁开眼时，就看到他一脸慌张的表情。 　　她不知道纪言为何会如此惊讶，直到站在一旁的空姐递了一张温热的毛巾给她，同样满脸担忧地说：“女士，您没事吧？” 　　乔安看着那张温热的，仿佛还在冒着热气的毛巾，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脸上已满是泪水。 　　纪言替她接过空姐递来的毛巾，又谢过对方后，示意她可以离开。 　　纪言一只手将她搭在脸上被泪水浸湿的头发拨到耳后，一只手拿着毛巾轻轻地在她脸上擦拭。 　　语气极尽温柔：“是做噩梦了吗？” 　　乔安感受着脸上的温度，回过神来，对纪言点点头。 　　纪言靠上前，抱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的她的后背哄她：“安安乖，不怕不怕，可能是飞机上的压强变化，让你身体觉得不舒服了，所以潜意识就梦魇了。” 　　他轻轻扭头在她耳后吻了吻：“有我在，没事啊。” 　　此刻乔安在 万英尺的高空，在纪言的怀里，再也忍不住悲伤的情绪，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流水一直往下淌。 　　她轻轻咬住纪言的衣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纪言心疼地不行，声音里都是怜惜：“是做了什么噩梦？这么害怕。” 　　乔你呜咽着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梦到你不要我了，然后我一直在后面喊你，可是你都听不到，你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了……” 　　纪言被她孩子气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一个明显不可能的梦，竟让她哭得如此伤心。 　　他微微向后，拉开点距离，手指抚过她哭红了的眼睛说：“你个小傻瓜，你不知道梦都是相反的吗？” 　　乔安不敢抬头看他，纪言又低头吻着她的额头，郑重其事地说：“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第77章 近在眼前的离别 　　广州白云机场。 　　临下机前，乔安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把哭花的妆补了补，最后觉得脸色还是太差了，又涂了点显气色的口红。 　　纪言定的酒店有接机服务，两人一出机场就上车先回酒店。 　　果然是一个温暖的城市，气候温和，完全不像是冬天，乔安把大衣，毛衣都脱掉，就剩下一件打底的T恤，才觉得刚刚好。 　　红绿灯的时候，她看向道路两旁的行人，竟然还有人穿的是短袖。 　　这可刷新了她对冬天的认知。 　　同是南半球，怎么差别竟然这么大。 　　到了酒店，纪言先到前台就办理入住，乔安就站在一旁等他。 　　这次和纪言出门，她才发现，任何事情他都不让她操心，任何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是有一句话是说，要想看你和一个人合不合适，那就和他出去旅行一趟吗？ 　　乔安原本打算临时前和他一起旅行一次，以后自己想他的时候，还有些难忘的美好回忆。 　　但是现在她觉得，她越来越舍不得走了，因为纪言就是那种越了解他，越会深深爱上他的那种人。 　　拿身份证给前台登记完，纪言很快就办好入住。 　　“走吧。”纪言一只手拿起大的那只行李箱，一只手牵起乔安。 　　乔安推着自己小的那个箱子，两人手牵手往电梯那边走。 　　纪言订的楼层比较高，是一个套间。 　　一进去，有一面和墙壁一样宽的落地窗。 　　乔安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眼就看到对面闪闪发光的小蛮腰。 　　整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纪言把两个行李箱归置在墙边，走过去在乔安身后搂住她，“喜欢这里吗？” 　　“喜欢。” 　　纪言蹭了蹭她的脸颊，“是喜欢天气？” 　　纪言蹭得她有点痒，她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对，还有风景也好。” 　　纪言嗯了一声，说：“这里的东西也好吃，总之是个很不错的城市。” 　　“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退休了就来这边养老吧？” 　　乔安愣了下，回过身子，转身过来搂住他的腰，“现在就想到养老会不会太早了？” 　　纪言挑挑眉，反问她：“太早吗？那我还想了很的别的事情是不是也太早了？” 　　乔安靠在他怀中想了想，他这是开了个车吗？ 　　一般这种话乔安是不会接嘴的，估计纪言也是这么以为的，谁知道乔安竟然说了句。 　　“别的事情倒也不会太早。” 　　纪言低头看着怀中脸已经红透的女人，确定两人讲的话是同一个意思，眸色不由地加深了几许。 　　纪言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问她：“你说什么？” 　　乔安想着话已经说出了口，虽然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却是自己的心里话。 　　索性鼓起勇气抬起头，弯着嘴角望着纪言的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想的有些事情也不算太早……” 　　纪言眼睛眯了眯，盯着她没有说话，屋顶的灯光映在他的眼中，那里面仿佛波光涌动。 　　乔安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踮着脚尖，吻在他的唇上。 　　纪言反客为主，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抵在了落地窗上，一只手把她的下巴抬高，深深地吻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纪言在乔安张嘴呼吸的同时，强势地闯了进去，攻城略地，抵死缠绵。 　　知道纪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才放开大，头抵在乔安肩上急促地喘气。 　　等纪言慢慢平复下来，两人在酒店稍做洗漱休整，才出门吃饭。 　　从酒店出来，乔安换上了一身轻薄的衣服，感觉自己动作都轻快了几许。 　　她挽着纪言的手，摇摇晃晃的，特别孩子气的动作。 　　虽然纪言之前来广州做过几次学术交流，但他也就是在酒店和医院之间两点一线往返，丝毫没有游玩的兴致。 　　但是这次过来，为了让乔安玩得尽兴，他可是早早就做好了攻略。 　　先带乔安去了著名的步行街，吃了最正宗的甜品，然后沿路又去了几家百年老店品尝特色。 　　这些小东西一向是乔安的最爱，但是今天纪言却看出她有点兴致缺缺。 　　纪言把刚刚给她买的鲜榨果汁和小吃接过来提着，用另外一只手牵着她，担心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 　　乔安顺势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拼命忍着心中的酸意说：“我只是有点累了。” 　　纪言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脚，心疼又自责地说：“是不是走多了？我不应该带你来步行街的。” 　　乔安又是摇摇头，不敢吭声，生怕一开口，就暴露自己的情绪。 　　她怎么会觉得走多了呢？ 　　她宁愿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就这么一直一直地和他走下去…… 　　回到酒店以后，纪言先去给乔安放洗澡水，又叫酒店送了个泡脚的按摩器过来。 　　“我去接点热水给你烫烫脚，等会我再给你捏捏，就不难受了啊。” 　　他还以为乔安是脚不舒服，又不想他担心，所以硬撑着不肯承认。 　　乔安就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看着他忙里忙外地走来走去。 　　等纪言把装着热水的盆放在她脚边准备走开的时候，她却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纪言低头看着乔安，拉着他的手，一脸委屈巴巴的就像小孩撒娇一样，忍不住笑。 　　“怎么了？”纪言先蹲下来把乔安脚上的拖鞋脱掉，然后把她脚放进盆里。 　　最后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怎么了？乔安同学？” 　　乔安往左偏了偏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回答他。 　　就这么眼神放空，静静地靠着。 　　纪言拿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揉了揉，“我先去洗澡？你多泡一会，我出来给你捏捏脚。” 　　乔安嗯了声，点点头。 　　纪言站起来看着她笑了笑，就从行李箱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等纪言走进卫生间，门“哒”的一声关上。 　　乔安脸上的伪装再也撑不住，终于卸了下来。 　　无尽的悲伤刻在她的脸上，一滴滴的泪水从脸上滑落，再滴入盆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第78章 近在眼前的离别2 　　纪言心里想着快点洗完要给乔安捏脚，所以没几分钟就洗好了。 　　他擦着头发，看到乔安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侧着身子看着他。 　　纪言走过来握住她受过伤的那只脚，正准备给她按按，乔安却缩了回去。 　　“我脚不痛，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我想洗澡。” 　　既然乔安这么说了，纪言也不勉强她，“那你找一下换洗的衣服，我去给你放水。” 　　纪言真的是事无巨细，样样都给她准备好。 　　看着纪言走向卫生间的背影，乔安轻轻说了声：“谢谢你，对不起。” 　　原本晚上纪言是想带她体验一下宵夜大排档的，但是既然乔安觉得累，这项安排就取消了。 　　两人洗漱完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纪言睁开眼的时候，发觉乔安已经醒了，正枕在他手臂上，看着他。 　　纪言俯身在她眼睛上吻了吻说：“怎么又醒这么早？” 　　乔安笑了笑：“因为乔老师的生物钟准时呀。” 　　纪言手臂一用力抱紧她，“你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特别帅？” 　　乔安疑惑地“嗯？”了一声。 　　“因为你醒来以后就一直盯着我看。” 　　乔安微微抬起头，目光狡黠，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对呀，特别帅。” 　　纪言目光晦暗，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乔老师，大早上的，可别玩火。” 　　乔安眼睛弯了弯，满脸无辜地说：“哪里有火呀？怎么我没看到呢。” 　　自己的女朋友只能自己宠着了，还能怎么办呢？ 　　纪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丝的躁动，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问她今天想去哪里玩。 　　乔安凑到他耳朵边说：“去哪里玩都可以，只要是和你在一起。” 　　纪言盯着她看了会，笑道：“最近怎么觉得你内敛含蓄的人设崩塌了呢？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乔安偏了偏头说“你才知道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就应该明白了吗？” 　　“哦？的确是。”纪言嘴角挑起，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昨晚就在附近逛了逛，今天天气不错，纪言准备带她去海边逛逛。 　　因为纪言看到的攻略上面可是写了海边是情侣约会必备场所之一。 　　纪言在酒店租了辆车，自驾游。 　　两人到海边随便找了家餐厅吃完午饭后，手牵着在海边散步。 　　沿路有很多卖小玩意的摊贩，还有很多卖海鲜的烧烤摊子，浓烟滚滚，香气扑鼻。 　　远离闹市的一片海湾，蓝天白云，沙滩海水。 　　乔安把鞋袜脱掉，率性地踩在松软的细沙上，小心地避开夹杂在其中破碎的贝壳。 　　看着海浪静静拍打着海岸，看着遥远地平线边溢出的点点微弱的橙黄色的阳光，连日来低沉的心思终于轻快了一丁点。 　　乔安转头过去看身边的男人，他也正在看她。 　　一望无垠的海水变成了淡蓝色的背景板，背光的他面容越发的深邃立体，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气质卓然。 　　乔安感觉看到了一幅美到极致的背景画，亦真亦幻。 　　走过一个卖太阳帽的小摊位前，摊贩阿姨热情地招呼两人。 　　“靓仔，要不要给你女朋友买顶帽子？” 　　纪言闻言目光在摊位上搜寻了一下，最后拿了顶草编帽给她戴上。 　　这摊贩阿姨也是个会做生意的，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你女朋友戴上好靓呀，你们两个靓仔靓女的，以后生的小孩一定很好看。” 　　乔安看着眼前专注给她系带子的纪言，刚刚才好点的心情又忍不住低落。 　　没有什么以后了，也永远不会知道两人的小孩会长什么模样了。 　　付完款后，纪言牵着乔安离开。 　　纪言带她去保护区看了海龟，去了大星山，一路上走走停停，吃吃逛逛。 　　海滩上留下了两人大小不一的脚印，深深浅浅，印满了一整条海岸线。 　　乔安多么希望两人可以这么一直走下去。 　　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两人一不小心都白了头发。 　　时间差不多了，纪言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吃了顿海鲜自助，乔安胃口还是不怎么好，吃了几样就吃不下了。 　　晚饭后，纪言本还想带她看海上夜景，连游艇都提前联系好的，乔安拉住他，“要不我们回去吧？我觉得有点累了。” 　　纪言点点头，“那好。” 　　回去的路上，纪言都没有听到乔安怎么说话，扭头过去才发现她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乔安确实是撑不住了。 　　昨天晚上她其实根本睡不着，但是又怕翻来覆去把纪言吵醒，就乖乖待在他怀里看着他。 　　到了天要大亮的时候才勉强眯了一下。 　　纪言开了两个多小时车，快到酒店的时候，乔安才醒。 　　她揉了揉脸，懊恼自己怎么睡着了，原本不多的时间又被她白白浪费掉几个小时。 　　纪言不明白她这个动作的含义，只是看到她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地好笑。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纪言看乔安疲惫，让她先去洗澡，乔安却在进了房间门就抱着他不放。 　　“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黏人？”纪言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乔安在他胸前闷闷地说：“黏人不好吗？” 　　纪言忍不住笑，撒娇的乔安真的是太可爱了，“好，当然好，我希望你以后一天24小时都黏着我。” 　　以后，又是以后。 　　我们哪还有那么多以后呢。 　　乔安大大的眼睛里面空洞洞的，盯着纪言的胸前，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纪言在她头顶吻了吻，“这么爱撒娇，是不是太累了想我帮你洗澡？” 　　纪言原本也只是打算逗逗她。 　　谁知道乔安“嗯，你帮我。”了一声。 　　纪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弯腰下去看她，乔安竟然也不闪躲，就看着他笑。 　　纪言眉头挑了挑，眼睛里亮晶晶的，“嗯？我帮你？” 　　乔安笑笑，放开纪言，走到行李箱边，找了套睡衣出来往浴室走，笑嘻嘻地说：“你帮我，才不要呢。” 　　逗得纪言一边摇头，一边哈哈大笑。 　　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怎么以前就没觉得她这么淘气呢。 第79章 离别 　　关上浴室门，乔安脸上的情绪再也掩盖不住。 　　刚刚要是再晚一会进来，她觉得都有可能直接在纪言面前崩溃。 　　她站在洗漱台前，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任由泪水从脸上滑落。 　　压抑的哭声从指尖流出，水声和哭声混合在一起，被厚重的门隔绝在这一小方天地里。 　　等终于哭够了，她看着镜中眼睛红肿的自己，眉头皱了皱。 　　低下头，用冷水敷了敷眼睛，等到没有那么肿了，才关上水龙头去洗澡。 　　乔安在浴室里把头发吹干，出来后看到纪言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回复邮件。 　　“怎么洗这么久？我刚刚还在想你会不会在浴缸里面睡着了。” 　　“女生洗澡都这么慢的好吧。”她故作轻松地说。 　　怕灯光太亮，被纪言看出来她哭过，所以从浴室出来后，就先走到墙边把大灯关了以后才上床去，只留下了墙角的氛围灯。 　　“这么亮的光，等下把我瞌睡都吓跑了。”她一边掀开被角，一边说。 　　结果等纪言洗完澡出来后，连墙角这点氛围灯都没有了，就只有床头柜边上一盏很微弱的床头灯。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乔安缩在被子里的身影。 　　纪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乔安的瞌睡一向是很轻的，容易被吵醒。 　　结果，纪言刚刚把床头灯关掉躺下来，乔安就转过身来抱住了他的腰。 　　“吵醒你了？”纪言把手搭在她的身上。 　　乔安先是摇了摇头，又想着太暗了，他可能看不到，就道：“没有，我睡不着。” 　　“那我把灯给你打开？” 　　“不用，开着灯我不好意思。” 　　纪言耳朵才接收到她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品味其中的深意，就感觉到乔安竟然一条腿跨在了他的身上。 　　纪言眸色深了又深，“你———” 　　不等他话说完，乔安已经吻上了他。 　　先是试探的轻吻，而后环住了他的肩膀，微微一用力，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乔安这一动作，纪言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他双手用力微微把乔安往上举了举，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 　　乔安停下来，仅凭着没有拉严实的窗帘透出的微微光亮看着他。 　　纪言目光深邃而迷离，嗓音沙哑地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乔安没有说完，只是俯下身，吻了他，用一个肯定的动作代表了语言。 　　“好。”纪言说完，下一秒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换了个方向。 　　月光如薄纱，夜色幽暗。 　　一首乐曲在房间里奏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言低沉沙哑而又压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轻点。” 　　那是让她熟悉，安心，迷恋的声音。 　　乔安点点头。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纪言自己先去洗了个澡，又替乔安清理了身子。 　　全程乔安都闭着眼睛假装睡着，面色装作万般平静，但心里早已被酸楚狠狠缠住。 　　以至于不敢睁开眼睛，这种隐藏的痛苦让人绝望。 　　等到纪言一切做完，搂着她沉沉入睡时，她才敢睁开眼睛。 　　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地就好像从她心间拂过，泪水终于得以滑落。 　　乔安看着眼前的男人，咬住手指不敢哭出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她轻轻掀开被子，从行李箱里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走进浴室。 　　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好，又出来把行李箱整理好。 　　纪言睡得很沉，不远处小蛮腰五彩的光线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也变成了五彩的。 　　她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他的额头上，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滴在他脸上。 　　纪言在睡梦中睫毛只是轻轻颤了颤。 　　乔安嘴唇都在颤抖，使劲咬住嘴唇才没有让哭声溢出来。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过，再不走，天就得亮了。 　　她咬咬牙，拎起行李箱朝门口走去。 　　不敢推着行李箱在地上滑过，乔安提着行李箱的手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刚刚运动完的不适，腿脚的不方便，行李箱的重量，使得她整个人走起来有些摇晃。 　　就像是世间里一株飘荡的浮萍，再也没有了依靠。 　　打开房门迈出去前，她再一次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纵使不舍，房门最终还是关上。 　　出门后，她坐上了刚刚提前找好的出租车，到了距离机场最近的一个平价快捷酒店入住。 　　就等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回老家。 　　第二天一早，七点钟。 　　纪言醒来。 　　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 　　醒来后，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眼睛也没有睁开，就先习惯性地想去搂乔安。 　　结果一把搂了个空，印象中，这床也没有多大呀。 　　手臂又在床上扒拉了几下，还是没捞到人。 　　他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看了看。 　　窗帘缝透进来的光光好晃过纪言的眼睛，他不由地眯了眯眼。 　　咦，床上没有乔安身影。 　　昨晚还不够累吗？这么早起床。 　　他一边想着笑了一笑，又往浴室方向望去，“乔安？” 　　没人回应，他又喊了一声：“安安？” 　　该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身体不舒服吧？ 　　他这么想着，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随手从床头柜上扯了块浴巾围住下半身。 　　几个大跨步走到浴室门口，先是敲了敲门。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他抬手将门打开。 　　“没事——” 　　话还没说完，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纪言顿时觉得有点奇怪，起这么早，还不在卫生间里，该不可能是出去散步早锻炼嘛。 　　难道是故意跟他闹着玩呢？躲猫猫吗？ 　　反正乔安最近总是出其不意。 　　他一边暗自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一边又把整个套房都找了一遍。 　　房间很大，他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或许是出去买早餐？ 　　可是他定的酒店就带得有早餐服务啊，他们昨天早上还去顶楼吃过，乔安不可能不知道。 　　纪言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慌。 　　他走回房间去拿起电话，打给乔安。 　　但是预料中的那个娇俏人声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机械的自动应答。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第80章 奔溃 　　纪言的第一反应是她电话没有话费，自动停机了。 　　可能是出去，但是电话没有话费了，又还没找到地方交。 　　他随即点开手机充值页面，往乔安的电话号码里充了五百块钱。 　　但是等了好一会后，乔安的电话还是停机状态。 　　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担心她出事了。 　　想到乔安有出意外的可能，他立马走到衣柜旁，准备换衣服出去。 　　结果，一看，不对劲。 　　乔安原本放在他旁边的行李箱不见了踪影。 　　他心突然很剧烈的跳了几下，一阵惶恐。 　　随手套了件衣服裤子，他猛地冲进卫生间。 　　原本在洗漱台上乔安的洗漱物品，已经全部不见了踪影。 　　看到眼前的场景，纪言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不可能是昨晚之后，乔安觉得他的表现太差了不满意，所以走了吧？ 　　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他已经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一向自诩聪明的脑袋现在里面就是一团浆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想到了什么，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冲出房门。 　　冲出去的时候还撞到了刚从门口经过的一对情侣，巨大的冲击力把对方弹到了墙上。 　　他只得慌忙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后面对方说了什么，他都没注意听，一心只看着电梯的数字变化，要不是顶楼实在太高了，理智告诉他跑下去会更慢，他都要等不及电梯下来了。 　　跑到大厅的时候，他连礼貌都顾不上了，急切地对前台说：“帮我叫你们经理过来，我要看监控。” 　　等对方调出监控以后，纪言回来想了一下昨晚的时间，把目标缩小到凌晨三点到七点之间。 　　果然，在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看到乔安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在酒店外不远处上了一辆网约车。 　　监控甚至可以清晰拍到乔安手指不停在脸上擦拭的动作。 　　她在哭。 　　这个认知让纪言心都揪起来了。 　　纪言来来回回把这段话画面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她为什么一直哭不停？ 　　她自己打车离开，会去哪里？ 　　难道是机场？ 　　纪言把手里的手机握着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下控制不住情绪把它甩飞出去 　　万一乔安打电话过来怎么办。 　　他忍得眼睛里都一片猩红，转身飞奔出酒店。 　　到了楼下，酒店经理已经给他备好了车。 　　纪言把这两天他们所有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从踏出酒店开始，一直到深夜。 　　看着司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纪言给他转了笔小费，“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找。” 　　晚上景点已经没有人了，他又到周围酒店去找人。 　　虽然知道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第二天下午回到酒店以后，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少了魄。 　　两天一夜滴水未进，不眠不休，竟也丝毫不觉得饥饿和困盹。 　　他自嘲地笑了笑。 　　人的潜力看来还真是无限的。 　　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抬头正好看到白色的床单上有丝丝的红印。 　　刺目的红。 　　昨晚两人明明如胶似漆，在黑夜里拥抱，亲吻，彻底的交给对方，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纪言彻底崩溃，双臂撑着膝盖，弯下腰来，用手捂住眼睛，一滴滴的泪水从指尖滑落。 　　这个男人早已不见了平日的清冷矜贵。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去洗手间冲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冷静点。 　　他使出全身力气支撑着，防止自己精神崩溃。 　　纪言拿着手机，微张开嘴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缓了点过来。 　　他拿出手机给夏晴打电话。 　　电话那边夏晴看到教授的电话打来，一个哆嗦，学生永远都是怕老师的，何况这个老师在医院还是个冰块。 　　“喂？纪教授？” 　　“嗯，李继成叫我帮他带点东西回去，但是我打不通他电话，你们有在一起吗？” 　　纪言用犹如平时一样淡然的声音问道，只有十分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他淡然里的那份迫切。 　　“啊？没有啊纪教授，我现在在我们科室呢。您要是着急的话，我现在去帮你找他。” 　　“不用了，等他回我电话吧。” 　　“噢，好的好的，您和乔安在那边好好玩啊，医院这边有我们呢。” 　　…… 　　纪言挂断电话，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看来她也不知道。 　　广州这边找了一天一夜都没结果，他决定先回Ｚ城看看。 　　万一乔安已经回去了呢。 　　纪言回去那天，李继成非要来接他，还顺道把夏晴也带上了。 　　直到很久以后，他回想起来，见到纪言的场景，还是难以释怀。 　　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他是第一次见到纪言那种状态。 　　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个人没有了生活的希望，死气沉沉，没有了灵魂。 　　眼睛里的光没有了。 　　夏晴看着就纪言朝他们走过来，往他身后望了望笑嘻嘻地说：“纪教授，乔安呢？” 　　“她是准备躲起来吓我们一跳吗？” 　　李继成好笑地拍了拍她的额头，“你以为人乔安和你一样吗？像个小孩似的。” 　　两人打闹完，发觉纪言还是一言不发，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洞的。 　　李继成看到他的样子吓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先送我回趟家，要快。”纪言突然开口。 　　回到家，诺大的别墅漆黑一片。 　　纪言唯一抱有的希望也破灭。 　　纪言把大概的情况告诉他们，夏晴也被吓的六神无主，眼眶红红的。 　　还是纪言提醒她，叫她给乔安外婆打个电话看看情况。 　　结果，不管打了多少个一直没有人接听。 　　看着红了眼眶的纪言，她安慰道：“没事的，你先别担心，我现在叫我爸妈过去外婆家一趟。” 　　她想起最后一次乔安和她见面时，不同以往的表现，紧张得拨电话的手指都在颤抖。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等夏晴的爸妈过去以后，给他们回电话。 第81章 真相 　　三人盯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夏晴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她快速按下接听键，又顺手打开扬声器，看了眼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纪言。 　　“妈，怎么样啊？” 　　“晴晴，我们敲了很久门都没人来开呀，后来隔壁大婶听到声音出来给我们说，乔安把她外婆接走了呀。” 　　“大婶还说，这套老房子好像都已经卖出去了。” 　　……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的了。 　　重要的是，乔安真的走了，还把外婆一起带走了。 　　夏晴手指僵硬地把电话挂断，靠在李继成的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怎么那么傻啊？上次我们在酒吧的时候，我就觉得安安说话和平时不太一样，但是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好好关心一下她。” 　　“纪教授，她到底为什么突然离开啊？” 　　夏晴一开始还压抑着哭声，但是一旦开了口。却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敢想象乔安那么瘦弱的样子，本身腿脚不方便，还带着个老人，出门在外会遇到什么问题。 　　也不敢想象，她究竟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问题，会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们。 　　纪言“哈哈”笑了两声，但是那笑的模样比哭还要难看。 　　傻的怎么会是夏晴呢？ 　　最傻的人明明是他。 　　就连夏晴都觉得乔安有点奇怪，而他这个天天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却无所察觉。 　　他想起那许许多多曾被他忽略的画面。 　　想起乔安的一系列的反常。 　　先是辞职，她以前明明说过很喜欢这份工作，很喜欢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感觉。 　　后又是变得分外粘人，做什么事情都想要他陪。 　　还有无数个他不经意转头看过去的瞬间，形容不出来的眼神。乔安最近总是用那种眼神看他。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 　　那是即将离别的眼神。 　　那是不舍的眼神。 　　他明明可以有那么多机会发觉她的不寻常，可为何偏偏——— 　　他突然就在夏晴和李继成的面前掉下泪来。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获得答案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纪言回老宅吃饭。 　　由于下午临时有两台手术取消，所以他到老宅门口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两个小时。 　　也就是多亏了这两个小时，让他终于解开了困惑得令他整晚的睡着不着觉的疑题。 　　纪言的抬起的手刚刚碰到门沿，还没用力。 　　“阿姨，您这样做，万一纪言知道了会不会很麻烦啊？他那个脾气我还是有点担心。” 　　纪言推门的手顿住了。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纪言想了想，是林珊。 　　而接着开口的声音，纪言更是再熟悉不过了。 　　“放心吧，这件事情除了乔安那个低下的女人，就只有你和我知道。” 　　“现在她已经走了，这件事情就了结了，以后你我都不要再提，前路阿姨已经替你扫清，你就负责好好抓住阿言就可以了。” 　　说完，她拉起林珊的手拍了拍。 　　林珊也故作娇羞地低下头笑了笑。 　　纪言从门缝里看着言笑晏晏的两人，心里浮起乔安一个人推着行李箱哭着走出酒店的画面。 　　“嘭”纪言大力的把门推开，厚重的实木门撞到墙上巨大的声音把屋子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纪母正准备开口训斥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结果在看到来人是他时，顿时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纪言连个眼角都没有分给一旁的林珊，只是冷漠地盯着纪母，“乔安是你逼走的？” 　　原本刚刚还抱有侥幸心理的纪母，顿时眼里闪过一阵慌张，但还是嘴硬地说：“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乔安。” 　　纪言往前走了两步，“您不用再瞒着我，刚刚你们说的话我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听到响动跟进来的下人，还有身旁的林珊，她挺了挺腰杆，绝不容许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是我又怎么样？她那个样子连个头发丝都配不上你。” 　　纪言看着眼前的母亲，满脸的失望，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您还真是操心了，配不配得上不是您说了算的。”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纪母从没见过儿子这种表情，随即跟着他往前追上去，“晚饭时间马上到了，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 　　纪言拉开车门坐上去，发动车子。 　　纪母急切地在窗户上拍了拍，“你下来我们好好说，你先吃了晚饭再走。” 　　纪言实在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到现在他母亲仍然只记挂着她组织的饭局。 　　他放下窗户，沉着脸问道：“你把她赶到哪里去了？” 　　纪母摇摇头，“我不知道。” 　　纪言升上车窗，一脚油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这之后还有一次，纪母以纪言父亲的名义，叫他吃饭，但是结果又是不欢而散。 　　那晚凌晨四点，纪言母亲醒来，想去一楼倒点温水喝，路过纪言房间的时候，发觉屋内还有光亮。 　　她推开未掩实的门，慢慢走进去。 　　她以为儿子睡觉忘记关灯，结果发现他正坐在阳台上抽烟。 　　是真正的坐在阳台上，两只脚还吊在外面，虽然别墅楼层不高，但还是足以吓得她惊出一声冷汗。 　　她慢慢朝他走近，软地拖鞋走在厚实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用手捂着嘴巴生怕忽然出声把他吓一跳。 　　夜间的狂风将他头发吹得飞扬，手指间猩红的光亮忽明忽暗，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连家居服都没有换，整个人静静地隐匿在黑色的夜空里，一动不动，像尊没有呼吸的雕塑，好像随时都要消失掉。 　　直到指尖的猩红烧尽，最后一丝烟灰掉落在指尖，他才好像被惊醒，手掌小幅度的动了一下。 　　纪母紧揪着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被吓了一跳，生怕他还会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纪言好像这时候才察觉出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他慢动作地把头转过来，眼睛里深冷的气息冻得纪母一僵。 　　纪母这时候才真的相信，乔安走了，她的儿子是真的过得很不好。 　　他事先不知道今晚这场饭局是场相亲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连基本的礼貌都不顾，连话也不愿意说。 　　散场的时候，她给女方使了个眼色。 　　那女孩身姿婀娜地走在他身旁，扭了一下脚，只是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借了一下力，他竟然一把将人推开，她整个人向后狠摔在地上。 　　那么多人的场合，他是第一次这么不给客人面子。 　　但其实，这也是在打她的脸。 　　走之前，只是冷冷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母亲，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令我厌恶的事情，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纪母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是不是经常整晚整晚的这样坐在阳台抽烟。 　　面无表情的像个幽灵一样坐在那里。 　　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带走。 　　她望着纪言，纪言也这么望着她，她甚至不敢主动开口。 　　最后，她只是静静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出了房门，然后轻轻把门给他关上。 　　她表面看上去还好，但是仔细看，却发现她握住金属门把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她终是失去了这个儿子。 　　…… 第82章 可以帮你找回乔安 　　诺大的别墅里漆黑一片。 　　纪言像个幽灵一样的坐在客厅地毯上，手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 　　他没有吸烟的习惯，只是很偶尔地在手术结束，特别疲惫的时候抽几口。 　　但是最近几天，他的烟瘾大了很多，总是一只一只接着抽，像一只烟囱一样。 　　李继成不放心他这个好兄弟，今晚上完夜班找了过来。 　　在外面按了半天门铃没人搭理，他一个旋转跳跃就从栏杆外翻了进来。 　　然后堂而皇之地推开没有上锁的落地窗就进到了屋内。 　　透着月光看见纪言坐在地毯上，他有心调整气氛地说了句，“就你这屋子，一年得被偷百八十回吧？” 　　结果说完，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他往客厅走了几步，差点没把他给熏去世。 　　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把落地窗全部推开，“我去，你他妈是个烟囱吧？大别墅都能被你弄得这么呛。” 　　纪言在开着暖气的屋内，就穿了件薄料睡衣，结果被他这么一搞，冷风差点把他头发都给吹立起来。 　　大冬天夜里的寒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再怎么颓废也打起精神来了。 　　纪言终于开口，声音比这清冷的寒风也暖和不了多少，“你他妈有病吧？把我窗户全部打开。” 　　李继成不理他，又走到门边去把控灯的开关全部打开。 　　顿时别墅内外一阵灯火通明。 　　他一边晃悠，一边说：“我这是怕你英年早逝好吧，真是狗咬吕洞宾。” 　　纪言一下子还没适应这么强的光线，他手臂搭在眼睛上，从地毯上起来坐到沙发上面。 　　“那我先谢谢你，你把窗户开得这么大，我会死的更快。” 　　其实李继成自己也被寒风吹得够呛。 　　看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自觉地把落地窗全部关上，还十分细心地全部给他落了锁。 　　纪言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他抬起右手，揉了揉眉骨，“你过来做什么？” 　　说完，他走到厨房，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 　　一罐递给李继成。 　　李继成坐在沙发上，一边拉开易拉罐一边说：“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和乔安有关的。” 　　纪言收起漫不经心地目光，沉沉看着他，“什么事？” 　　李继成犹豫了一下，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严肃地说：“我想到一个办法，可能，我是说可能可以帮你找回乔安。” 　　他的可能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像是怕纪言抱太大的期望。 　　因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纪言盯着他，嘴唇紧抿着，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手中被捏得‘咔咔’作响的啤酒罐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李继成清了清嗓子说：“你想，你为什么找不到她？” 　　他还搞了个吊人胃口的引言？ 　　纪言皱了皱眉头。 　　李继成连忙自问自答地说：“因为你和她之间断了联系，但是你想想，除了学校，夏晴，外婆和她有关系之外，还有什么是她在这个城市里割舍不下的？” 　　“我？” 　　李继成给了他个白眼，人家姑娘有没有把你给割舍了，难道你现在心里还没有点逼数吗？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然后把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喝尽，在纪言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最后一秒说，“割舍不下的还有她母亲。” 　　她母亲？ 　　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哎，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都是负数。 　　而失恋中的男人是负数中的负数…… 　　就在李继成又准备开口调侃他几句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一亮。 　　很好，应该是明白了。 　　纪言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手中的易拉罐精准无误地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进去垃圾桶。 　　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上楼，只是甩下一句话。 　　“要是你这个办法真能找到她，我手上纪氏的股份分你五分之一。” 　　“哇哦～”李继成在一楼客厅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他手上的五分之一，那不得成暴发户了。 　　简直是想想都开心。 　　李继成看着纪言终于又活过来的样子，确实是由衷的开心。 　　这么多年，他这个好兄弟就是一株万年铁树，现在好不容易开了花，却被他母亲劫胡。 　　而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背后被捅了一刀。 　　果子都还没来得及结…… 　　你就说惨不惨。 　　李继成敢说，要是乔安以后真的找不回来，纪言不仅会变成个单身老和尚，而且和他母亲的关系只能陷入一个死循环。 　　纪言当晚上楼去就做好了策划。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Ｚ城迎来了今年入冬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等级程度最高的强降雨天气。 　　暴雨天气刚结束，乔安就收到了一封她妈妈所在墓园发来的邮件。 　　乔安拿着卖老房子的钱在外婆的老家租了一套两居室。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情绪来，一连在出租屋里昏天暗地的睡了一个星期。 　　后来还是不忍外婆担心，开始出门找工作。 　　为了方便就近照顾外婆，她在出租屋附近找了一个幼儿园保育员的工作。 　　这里距离Ｚ城市有四个小时车程，是名副其实的乡下。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在这种小地方，招聘教师的要求没有省会城市那么严格。 　　乔安有小学教师资格证，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 　　幼儿园里的老师和学生都很喜欢她。 　　今天从幼儿园放学回来以后，她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看了看。 　　突然，右下角提示她收到一封邮件。 　　是墓园发来的。 　　她眉头不由皱了皱，有些紧张地打开邮件。 　　尊敬的乔安女士： 　　因近日来Ｚ城持续特大暴雨天气，造成了本墓园众多墓地不同程度的损坏。 　　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您母亲的目的也包含在内。 　　具体的损害情况和修复问题，需要您到墓园来当面接洽处理。 　　对此，我们深感抱歉。 　　因为无法电话联系到您，所以只好尝试给您发邮件，如果您能看到，请及时和我们联系。 第83章 嫁给我好不好 　　母亲的墓地出了问题，乔安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一趟的。 　　她只觉得造化弄人，才灰头土脸地从那里逃开，还没有半个月的功夫，就要因为不可抗的因素回去。 　　乔安这天回去的时候，天空难得的放了晴，整个天空都像是被洗净了一般，干净透亮。 　　城市的主干道上都装上了喜庆的中国结和大红灯笼。 　　乔安恍然，竟然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早上九点多就出门，转了好几趟车，到下午快三点钟才到墓园。 　　冬日昼短夜长，才三点多的光景，天色就有点暗沉了。 　　也不是节假日，园区内的人也不多，乔安停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腿。 　　就在她弯腰下去的一瞬，好像看到一个黑影在身后一闪而过。 　　像是怕被她看见，躲到了梧桐树干后面。 　　乔安心惊了一下。 　　难道遇到了坏人？ 　　她又往前走了大概两百米，身后的脚步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在转角处，她微微一侧头，对方又退到了柱子后。 　　现在她百分百确定是有人在跟踪她了。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太明目张胆了。 　　她有些惊慌地抬起头看了看，好在不远处就是管理处，她不由地放快了脚步。 　　结果，刚一只脚迈上管理处的阶梯，突然一双大手从腰间紧紧把她抱住。 　　“啊———”乔安吓得大叫一声。 　　结果刚刚开口，还没来得及挣扎，身后的人忽然把她一个翻转。 　　张嘴就咬在她的唇上。 　　是咬，不是吻。 　　纪言轻轻地抓着她头发，微微用力，强迫她抬起头来，乔安张嘴呼吸，纪言即刻攻城略地闯了进来。 　　早在转身的的瞬间，乔安就认出眼前的男人来。 　　她张大眼睛愣了几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大脑里瞬间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呜叫了两声，想要往后退，但是却被纪言死死箍紧她的腰，半分动弹不得。 　　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因为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她脸上滑落…… 　　她不敢动了，满脸都是惊讶。 　　纪言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仿佛捧着稀世珍宝，目光一寸寸在她脸上滑过，仿佛在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还是每晚午夜梦回后的一场幻觉。 　　“你———” 　　乔安话还没说完，纪言就转而趴在她的肩上，声音还带着哽咽。 　　“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他一大清早墓园还没开门，就等在了门口。 　　时间一秒秒过去，看着一个个进去的人都不是他放在心尖尖的那个人，心便一点点的往下沉。 　　他想象过再次见到她的画面，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 　　为什么不相信他？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可是当真正见到了她，才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回来了就好。 　　他无法掩饰心中的悸动，也不想掩饰，内心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欣喜占据了他整个胸腔。 　　他亲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丝，然后又再次把她紧紧揉入怀中。 　　在乔安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乔安，嫁给我好吗？” 　　乔安心里忽然有一瞬间的空白，脆弱无助地问：“嫁给你？” 　　听出乔安惊讶地语气，他恨地牙痒痒，“难道你睡了我，是不打算负责吗？” 　　“你个始乱弃终的女人。” 　　乔安下意识地争辩，“可是明明是你睡了……我。” 　　只是最后那个‘我’字，几乎被吞到肚子里去了。 　　纪言笑，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在她耳边形成阵阵共鸣，“是啊，是我睡了你，所以我要负责啊。” 　　乔安原以为两人今生再无交集，以至于眼前的变故让她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纪言半晌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又在她耳间轻轻咬了一下。 　　乔安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你母亲还有林珊——” 　　“关他们什么事？” 　　纪言说起这件事情就来气。 　　“她们挑拨几句，你就给我搞离家出走，还把外婆也带走。” 　　“你竟然问都不问一句，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喜欢你，爱谁，要和谁结婚，没有人能帮我做决定。” 　　说完，他又曲起手指敲了敲乔安额头。 　　乔安吃痛，揉了揉额头，眼睛红红的还嘟着嘴。 　　纪言气笑了，“你还委屈了？” 　　结果乔安大滴大滴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流了下来，哭得泣不成声。 　　纪言叹了口气，知道乔安这段时间只能是比他还要不好过，疼惜地将她拥进怀里。 　　纪言拿纸巾给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拖着她的手走到乔安母亲的墓地前。 　　他看了眼墓碑上，一脸温婉笑意盈盈地女人，转而在乔安耳边郑重其事地说：“乔安，你刚刚还没回答，嫁给我好不好？” 　　乔安知道，他选择在她母亲面前求婚，就是在告诉她： 　　他爱她。 　　愿意给她婚姻。 　　愿意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就算前面还有困难，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呢？ 　　乔安垫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同样郑重其事地说。 　　“我愿意。” 　　她看着墓碑上的女人，嘴角弯弯，眼睛里噙满了开心的泪水。 　　妈妈，你看到了吗？ 　　我找到了我的幸福。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