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明明超凶的》 作者:此间的白杨 内容简介: 我叫夏凡,夏天的夏,天神下凡的凡。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笑。我穿越了。但我躲到深山里隐居了十年。十年啊!整整十年!这十年里我一步都不敢离开。你们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这十年我每天都在深山里拼命修炼,我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厉害,我只是想告诉人家。千万别惹我!我超凶! 楔子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 大晋建兴二年,司州平阳郡通县县城内的一处废弃破屋里,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瘦弱少年神情呆滞地仰望着天空。 良久。 少年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一个月后。 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袍,面色渐渐红润饱满的少年志负手伫立在桃红柳绿的通水河畔,青涩稚嫩的脸上洋溢着意气风发的自信笑容。 “如今我已经逐步适应这个世界顺利扎根了下来,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也有了,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便会和众多穿越者前辈们一样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小激动呢!” 半年后。 “坑爹呢???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不行!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在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前,我必须要远离这个危险的世界!” 第一章 山神之说 大晋建兴十二年夏。 云州清屏山地界。 “唉,如今这世道是愈来愈乱,生意愈来愈不好做了” 清屏县城北官道上的一间酒肆里坐满了临时歇脚的各色旅人,其中一名商贾模样面露愁色的中年男人似乎喝了不少酒,情不自禁地向眼前来上酒的店家发起了牢骚。 “谁说不是呢,尤其是半年前传出司州有反贼作乱后,北面便不断有人逃难至此。” 店家是个皮肤黝黑外表憨厚的汉子,闻听见商贾的牢骚,店家只是憨笑着附和了一句。 “哼!说到底还是官府无能!原本司州聚众作乱的反贼不过千余人,可官府却屡屡平叛失利,以至于反贼愈发声势浩大,开始到处攻城略地” 酒意上头的中年男子一听,顿时露出无比愤慨的神色道。 “客官慎言。” 店家连忙小声提醒了一句,同时目光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周围歇脚的客人。 这年头光天化日之下抨击官府,就算对方不想活了,也不要无辜连累到自己啊! “抱歉!在下酒后失言了。” 中年男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酒都一下子醒了大半,紧接着他便从袖口掏出一分银子放在桌上,连店家刚拿来的酒都顾不上便急忙离开了酒肆。 店家默默收了银子,确认银子是真银后便当作无事发生一样收拾起桌子,转而又招呼向酒肆里的其他客人。 “店家,来两斤你们店里最好的酒,顺便有什么吃的都一道端来!银子绝对少不了你的。” 没过多久,酒肆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旋即便见一个风尘仆仆充满英气的少年郎闯了进来,他大马金刀地坐到刚才商贾离开的座位,随手将悬挂在腰间的长剑拍在桌上,流露出一副放荡不羁的豪迈姿态,一时间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 “好嘞!客官还请稍等!” 店家憨笑着应了声,不紧不慢地将一坛酒水送了过来。 “客官您先喝着,吃的东西一会便给您送来。” “没问题!” 少年郎笑着点点头,拿过酒坛拍开泥封,直接对着嘴便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 “嗝果然是好酒!” 放下酒坛,少年郎不由得打了个酒嗝,泛白的脸颊上都渐渐开始涨红,但那双乌黑的眼睛却变得格外明亮起来。 “承蒙客官赏识,只要您觉得满意就好!”店家笑容可掬道。 不一会儿,店家陆陆续续将准备好的食物端了上来,少年郎一边饮酒吃菜,一边漫不经意地打开了话匣子。 “店家,您是清屏本地人士吗?” “是的,请问客官有什么问题吗?”店家疑惑道。 “如今世道崩坏,各州各地盗匪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可没想到自从我来到清屏山地界后却看到了一派太平光景,甚至路上连个劫路的歹人都没遇到”少年郎饮了口酒有感而发道。“我曾在路上听人传闻说清屏山有山神庇护一方安宁,所以不禁有些好奇想要求证一二罢了。” “回答客官,通常传闻都是不可信的,所谓的山神之说最早流传于清屏山附近的乡野人之口,乡野人嘛,对于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总喜欢夸大其词,久而久之,山神之说便渐渐传开了”店家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事实上当地县令大人曾三番五次派人前往清屏山山内寻找所谓的山神,结果最后全部都无功而返,所以山神之说很大可能是那些乡野之人胡编乱造出来的。” “是吗?”少年郎半信半疑道。 “哼!店家!枉你还自称是清屏当地人,关于山神之说难道你不知道另一个传言吗?” 这时候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矮壮汉子语气不屑地插了句嘴。 “哦?另一个传言?这位大兄能与我仔细说说嘛?” 少年郎一听,瞬间眼前一亮,他拿起酒坛便来到对方桌前,同时主动给对方的碗里斟满了酒。 “小子懂事!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据我所知,清屏山所谓的山神并非乡野人口中流传的真正神明,而是一个隐居在清屏山的世外高人,只不过乡野人错把这位高人当成了山神而已。” 矮壮汉子毫不客气地拿起少年郎斟满的酒碗一饮而尽道。 “世外高人?莫非有人在清屏山亲眼见过吗?”少年郎连忙再次给矮壮汉子斟上酒追问道。 “倘若没有人见过这位世外高人,你觉得这个传言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矮壮汉子端起酒碗语气平淡道。 “可刚才店家不是说过,县令曾派人数次进山搜寻过吗?如果山里真有你说的高人,为何县令的人却毫无所获?”少年郎思索片刻道。 “呵呵,既然是世外高人,你觉得是凡夫俗子想见就能见到的吗?”矮壮汉子扯了扯嘴角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要前往清屏山一探究竟了。”少年郎若有所思道。“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矮壮汉子意外沉默了半晌道。“小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清屏山。” “为什么?”少年郎不解道。 “没什么,这只是我给你的一个忠告,听不听随你。” 说完,矮壮汉子饮尽碗中酒,丢下一些铜钱便起身离开了酒肆。 “有意思。” 少年郎眯起眼睛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嘴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管山神还是世外高人,少年郎始终没有忘记最开始关心的问题。 为何独独清屏山地界一派太平光景? 这段时间他可是流转过云州多地,可没有一个地方像清屏山地界般太平祥和,甚至比先皇时期的盛世都要清明安定。 他知道清屏山县令不过是一介庸才,如若他真有治理才能早都名声在外,否则何至于在知天命之年依旧担任着县令之职? 既然如此,说明造成清屏山现状的必然另有其人。 并且诸多线索的矛头都直指清屏山所谓的山神或是世外高人。 乡野有遗贤,古人诚不我欺。 饮完坛中酒水,少年郎的双眼依旧明亮,随手丢下一钱银子,他便径直离开酒肆策马奔向清屏山的方向。 接下来十余天里,少年郎都在清屏山四处寻访“山神”之踪,他曾数次深入清屏山内,可即便有熟悉清屏山的户帮助,结果都每每失望而归。 “公子,放弃吧,如果山神大人不想见您的话,或许您这辈子都寻觅不到山神大人的。” 蜿蜒无尽的葱郁深林中,背负弓箭手持弯钩柴刀的年迈户满脸无奈地望着面前坐在树荫下休息的少年郎劝说道。 “而且清屏山连绵百里,别说是山神大人,就算寻个躲入山里的普通人都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机缘不可强求吗?” 少年郎轻叹了一声。 事实上这段时间的寻觅让他更加确信清屏山确有传言中的世外高人。 因为他从附近乡民口中无意探听到了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 清屏山位于云州之东,南接摩云岭,北瞰通水,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的险要门户,兼之清屏山山势险峻,地形复杂,每逢乱世都有流寇难民避入山中,纵然是太平时节,广袤的清屏山都从不缺乏落草为寇的强人歹人。 然而 据世代居住在清屏山脚下的当地乡民所说,自五六年前起,流窜在清屏山周边时常打家劫舍的流寇盗匪都开始渐渐销声匿迹,县令曾派人调查,结果愕然发现这些流寇盗匪聚集的窝点山寨都人去楼口,且荒废久已。 从此清屏山流传出了山神之说,外来的流寇更是把神秘的清屏山当成了一处禁地。 那么这些神秘消失的流寇盗匪究竟去哪里了? 答案不言而喻。 “老丈,今天我们再最后深入山林里探寻一回,如果还没有任何收获的话,我也会彻底死了这颗心的。” 少年郎缓缓起身,面含歉意地朝眼前老当益壮的户道。 “好吧,那公子记得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走散了。” 户无奈地摇了摇头,拎着弯钩柴刀便继续向深山里一路披荆斩棘而去。 山路难行,又恰逢盛夏,野兽蛇虫多有泛滥,所幸老户经验丰富,往往能根据林间的蛛丝马迹提前觉察危险,不知行了多久,翻越到一处山脊后,老户望了眼天色停了脚步。 “公子,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便无法在天黑前赶回去了。” 老户最是清楚入夜后山林里的危险程度,尤其是他们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 “好吧,我们掉头吧。” 少年郎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勉强老户再和他冒险走下去。 谁知两人刚准备离开之际,少年郎却忽然脸色一变,他迅速冲上前拦在老户跟前,同时拔出长剑指向前方密集的树林大声道。 “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林中沙沙作响,不一会儿便见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男人缓缓出现在二人面前。 “小公爷果然好警觉,怪不得一个人便敢私自悄悄离开公府” 对面矮胖的男子一脸笑意地看向神色严肃的少年郎,语气平淡温和道。 “是你们?!” 看清二人的面容,少年郎瞬间露出震悚的表情,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个人的身份。 “是二哥派你们来的?” “小公爷既然都认出了咱哥俩,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相隔着一段距离,矮胖男子与高瘦男子纷纷停住了脚步。 “之前大哥的死我便曾一度怀疑过二哥,事实上证明是我对二哥心存侥幸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作出残杀手足的事情出来!” 少年郎一脸悲愤道。 “小公爷,也请别怪我们兄弟俩,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矮胖男子朝少年郎拱了拱手轻叹道。“临行之前,二爷让我们给你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 少年郎握紧着长剑道。 “请别怪二哥狠心,只是你阻了他的路而已。”说完,矮胖男子放下双手,两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手心里。“所以,小公爷请安心上路吧。” “我要死了吗?” 少年郎浑身遍布血污地倒在一颗树下,尽管他身手不凡,可依旧不是那二人的对手,在拼死护住老户率先逃离后,他便引着二人一路窜逃向更深的山林之中。 可身负重伤的少年郎又能支撑多久?当天色暗淡下来后,少年郎终于筋疲力竭地倒下了。 “小公爷,您的这番垂死挣扎可给咱兄弟俩添了不少麻烦。” 不一会儿,两人便已经追了上来。 “临死之前我只想请求你们一件事情。” 少年郎嘴角流着血沫,气息奄奄地盯视着二人道。 “小公爷请说,只要是咱兄弟俩能办到的事情一定会帮您办到的。” 矮胖男子一步一步迈向少年郎道。 “请不要因为我而连累到其他无辜的人。” 少年郎用尽最后气力艰难说出了口。 “小公爷果然宽厚仁德,没想到临时前都依然想着其他人,这也怪不得二爷一直想除掉你了。” 矮胖男子听了怔了怔,不禁感慨道。 下一刻,矮胖男子突然掷出了手中的匕首,直直地射向了树下少年郎的眉心。 叮 当匕首即将射入少年眉心时却忽地弹飞了出去,险而又险地救下了少年郎。 “谁?”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二人立刻警惕地望向四周。 “我。” 一个风轻云淡的低沉声音从高处缓缓响起。 二人当即循声望去,旋即便在明亮的月色下见到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白衣翩翩背负双手的年轻人。 “你是谁?竟敢坏我们阴煞使者的好事?” 矮胖男子眯着眼看向树梢上的神秘年轻人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在江湖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还是说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流行这套了?” 神秘年轻人语气平静道。 “至于我的名字,嗯,我想一下,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你们听过吗?” “装神弄鬼!给我去死!” 瘦高男子与矮胖男子冷不丁齐齐将手中的武器射向了树梢上的神秘年轻人。 “唉” 伴随着一声叹息,射向年轻人的武器纷纷弹飞。 随后,瘦高男子与矮胖男子的眼中仿佛出现了幻觉一样,整片天地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事情便是你们这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人,一点都不把人命当回事,既然你们想要杀我,那就别怪我反杀你们了,而且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我这叫正当防卫,还有,从你们刚才袭击我到我反杀你们的过程不过眨眼之间,这是符合正当防卫条例的,所以啊,哪怕我杀了你们法律也会判我无罪的!” 神秘的白衣年轻人不知何时轻飘飘地落在了二人的身后,在他絮絮叨叨地说完这番话后,两颗大好头颅不约而同齐飞冲天。 第二章 奇人奇景 “你醒啦?” 迷迷糊糊之中,少年郎好像在耳边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未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身体传来的剧痛便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视线一黑又差点晕厥了过去。 “如果不想急着去见阎王的话我劝你最好乖乖躺好别动。” 那个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我没死?” 少年郎努力平缓着呼吸,良久,当胸口不再感到窒息般的压抑后,他似乎终于反应回神了过来。 “这次只能说算你命大,误打误撞恰好触动了我在洞府外围布置的警戒机关,刚好出来赏月的我闲着没事就顺手救了你一把。” 那个陌生声音语气有点惫懒道。 “感谢阁下的出手相救,在下没齿难忘,他日必定” “行了行了,报答就不必了,什么时候伤好了你就赶紧滚蛋吧。” 谁知不等少年郎把话说完,陌生声音便颇为不耐地打断道。 “”少年郎沉默了片刻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开口道。“在下姓陈,名顼,云州阳川人士,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夏凡,夏天的夏,天神下凡的凡!”陌生声音不胜其烦道。“都伤成这样了说话还绉绉的,我说你累不累啊!” “夏凡夏凡天神下凡嗯?” 尽管救了他一命的陌生人态度有些恶劣,可少年郎陈顼却没有放在心上,嘴里反而细声念叨起对方的姓名,一方面是他想要将救命恩人的姓名牢记于心,一方面则是对方的自我介绍不免让人感到怪异。 可念着念着,少年郎陈顼忽地愣住了。 旋即他便不顾伤势,奋力扭动着脖颈转身朝对方说话的方向望去,同时急不可耐地询问出声。 “敢问夏凡先生可是清屏山周边民众口里传言的山神大人?” 可话一出口,少年郎陈顼再次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面前不远处的藤椅上侧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单从外表判断年龄不过比他稍长一些,只见他翘着双腿,一手捧书,一手从身旁桌上的果篮里挑吃着果子,同时身体不断摇晃着藤椅,一副放浪形骸的自在模样。 “山神大人?有这回事?不过也难怪,古代乡民大多愚昧无知,连个老虎都能当成山君祭祀,像我这样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人被误认为山神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神秘年轻人自然是觉察到了少年郎陈顼引发的动静,可他却视而不见般自顾自地看书吃水果道。 他早说了不想死就别乱动。 对方想要寻死他也不会拦着。 咳咳咳 少年郎陈顼连续重咳了数声,这当然不是受到对方玩世不恭的发言给刺激了,而是刚才他的动作牵扯了身体的伤势,一时间伤势发作难免会痛苦不堪。 等身体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少年郎陈顼却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沉沉昏睡了过去。 “这瓜娃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夏凡瞥了眼失去意识的少年郎陈顼,依然无动于衷地继续吃着果子看着书,如今对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如今就当吃点教训吧。 陈顼不知昏睡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夏凡的踪影,连带着那张藤椅与果篮都一并消失不见,恍惚间让他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 可身体传来的疼痛却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他真的获救了。 而且救他的人便是清屏山所谓的山神,他一直期待见到的乡野遗贤。 或许是想起了对方的忠告,少年郎陈顼没有尝试乱动身躯以免复发伤势,而是转动起眼珠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简陋的庐舍,屋顶覆盖着一层阳光都难以穿透的厚重茅草,通过眼角余光可以发现屋内陈设单调,除了他所躺的茅草床外仅有一张方桌,两把木椅便再无他物。 这时候,他敏锐听到屋外门口处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单凭脚步的轻重缓急便能推断出来者疑似一个女人。 等等,女人? “公子你醒啦?” 果不其然,当来人走到门口发现床上睁着眼睛的陈顼后立马略带惊讶的叫出声来,而声音确实发自一个女人。 待女人走近床前,少年郎陈顼同时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一个其貌不扬农妇打扮的女人。 “你是谁?” 陈顼声音沙哑地看着面前的农妇道。 “奴乃赵李氏,专门奉仙长大人前来照顾公子您的。”说着,农妇将手里的热粥端到少年郎陈顼跟前。“公子您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吃的先放一放,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口中的仙长大人去哪里了?”陈顼忙不迭道。 “仙长大人已经回去了。”农妇如实道。 “回去?回去哪里了?”陈顼追问道。 “当然是仙长大人居住的仙家洞府啊。”农妇道。 “” 又是仙长大人,又是仙家洞府?难不成那位自称夏凡的神秘年轻人真是传说中的仙人?? 陈顼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转而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喝完农妇送来的热粥后,本来他还有许多问题想要继续询问,可无奈饮完粥后他便有些精力匮乏,不得已重新睡了过去,反正未来还有机会寻根究底,他也不急于一时。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陈顼都不知在床榻上休养了多少天,随着伤势渐愈,原本孱弱不堪的身子终于开始好转,如今都已经能下地走动,而困惑他心里的疑问在这些天里都早已得到了解答,唯独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 这天,大清早醒来的陈顼站在庐舍门外,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色。 他从来没有想过,清屏山山中会有这幅不可思议的光景。 他看到了种满稻麦果蔬的田野,看到了鳞次栉比的屋舍,看到了来往耕种的辛勤男女,看到了怡然自乐的黄发垂髫,依稀间让人误以为闯入了一方世外桃源之中。 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生活在桃源里的人们曾经都有另一层不堪的身份。 没错! 他们便是这些年清屏山逐渐销声匿迹的流寇盗匪们。 第三章 求贤 “看来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了多久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陈顼出神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悄然在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扭头望去,结果便看见自己念念不忘的神秘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旁。 只见他举止慵懒地啃咬着一颗拳头大的青色果实,目光漫不经意地浏览着眼前的风景,远处凡是路过发现他的男女都会驻足恭敬行礼后方才离开。 “晚辈陈顼在此再次感谢先生的救命恩情” 陈顼反应过来,立刻郑重其事地朝着年轻人拱手作揖道。 “行了行了,以后在我面前不需要繁缛节,救你不过是我顺手为之,本来便不指望你的报答。” 夏凡目不斜视随意朝他摆了摆手道。 “先生,晚辈心里有个疑惑一直想要向您斗胆询问,您真的是仙家中人吗?” 陈顼默然片刻,彷如鼓起了偌大的勇气道。 “什么仙家中人,如果我真的是仙人,你以为我会窝在这枯燥乏味的深山老林里避世不出吗?”夏凡撇了撇嘴道。 “可传闻中的仙人不是都喜欢隐居在清净的山水之间修行吗?”陈顼有些呆愣道。 “拜托,仙人仙人,仙人先是人才是仙,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哪怕是仙人都不例外。没有欲望,仙人还修哪门子仙啊?因为修仙本身就是仙人最大的欲望。”夏凡不以为意道。“除了少数思想偏激的修仙者外,大多数看似无情无欲的仙人不过是看透了红尘世事,一心都扑在了长生问道上罢了” 第一次听到对仙人如此解释的少年郎陈顼顿感耳目一新,毕竟这与他从小听闻的仙人形象大相径庭,可问题在于如果不是对仙人有所了解的话,对方又是如何得出这番独特的见解呢? “小子,别胡思乱想了,我不是仙人,更不会仙法,如果你想寻仙的话恐怕是找错人了。” 夏凡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想法直言不讳道。 “先生误会了,晚辈并非抱着寻仙的目的才深入清屏山中”陈顼一听赶忙解释道。 “我才懒得管你有什么目的,反正伤养好了就给我滚蛋,我这里不留闲人,尤其是你这种一看就出身权贵人家的子弟。”夏凡随手扔掉手里吃干净的果核,转身便迈步离去。 “先生等等我” 陈顼急忙紧随跟上。 “还有什么事吗?” 夏凡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动道。 “先生乃是王佐之才,何苦要避于深山隐世不出,如今天下动荡,四方贼寇横行” 陈顼再也忍不住直抒胸臆,可未想话至一半,走在前方的夏凡便悠悠高吟起来。 “而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壁之间,禽兽食禄。致使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卑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说完,夏凡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目睁口呆的陈顼似笑非笑道。 “怎么样?接得还不错吧?” “先生高才”陈顼下意识点头道。 “高个屁!要不是以前鬼畜视频看多了被洗脑了,鬼才记得这些话。” 不料夏凡却言语粗鄙地丢下一句便走了。 “先生!” 陈顼听不懂夏凡所说的鬼畜洗脑,更不在乎他表现出来的恶劣态度。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这次私自离开公府的目的。 他想要寻访真正的贤人辅佐自己的父亲整肃朝纲,革除弊政,重新再造先皇时期的清明盛世。 从清屏山地界的所见所闻再到他亲眼目睹曾经为祸一方的流寇盗匪都能在对方的整治下共筑桃源盛景,这不由得让他坚信对方便是自己心目中能够匡扶天下济世安民的贤人。 如此他又怎会轻言放弃。 “如今社稷危难,像您这样德才兼备的高人难道就忍心天下黎明百姓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饱受世道摧残吗?” “你这小子还真是个铁头娃啊!我都说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伤好了就赶紧滚蛋,少给我添麻烦,否则别怪我现在便把你赶走。” 夏凡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点小生气。 “先生” 话落,少年郎陈顼忽地双腿跪在了地上。 下一刻,夏凡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直接一记手刀便将对方给劈晕了过去。 “想玩长跪不起的套路?想得美!” 夏凡目光鄙夷地看向倒在地上昏过去的少年郎,随手便招来附近的村民将他带回了房。 “总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望着村民背起陈顼渐行渐远后,夏凡砸了咂嘴自言自语地道。 转而他便不再理会对方,逐渐消失在村子深处。 当陈顼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他扭动着僵疼的脖颈缓缓爬起床,目光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屋子。 几个呼吸后,陈顼青涩俊朗的脸容渐渐浮现出一抹苦涩。 他想起来了。 他意图通过跪求的方式表达自己发自肺腑的真心诚意,谁知对方却用打晕他的粗暴手段拒绝了自己。 从小到大,出身名门望族的陈顼除了天地君亲师外,这还是他第一次放下自身的骄傲与尊严向一个陌生人下跪,偏偏对方一直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年轻气盛的陈顼心里没情绪肯定是假的,无奈对方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他苦求的隐士贤人,哪怕心里有气都无处发泄。 再者,纵观野史杂谈,饱读诗书的陈顼知道这类隐士高人大多都性情古怪,因此心理早有这方面的准备,可听说是一回事,亲身体验便是另一回事了。 倘若换成脾气暴戾的蛮横之徒,指不定便拔刀相向了。 “公子,你终于醒啦?来吃点东西吧。” 这时候,之前一直照顾陈顼的农妇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谢谢大娘。” 陈顼见状连忙上前接过了饭菜道。 “公子,奴听说您今天惹仙长大人生气了?” 农妇没有像往日送完饭菜后便离开,而是小心翼翼地朝陈顼试探问道。 “或许吧。”陈顼一听顿时轻叹口气道。 “公子,奴劝您一句,您以后最好千万别再惹仙长大人生气了”农奴立马神色紧张道。 “这点我自然晓得。” 陈顼神色消沉地点点头,他并非不识好歹的缺心眼之人,从对方宁愿打晕自己都不愿接受自己下跪恳求的那刻起,他便知道对方真的没有半点出山的想法。 不死心又如何?到头来死缠烂打无非会更加恶了对方。 只是 他忽然注意到刚才农妇在提醒忠告自己的时候,神态语气中竟然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恐惧? 旋即趁着农妇尚未离开之际,吃着饭菜的陈顼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大娘,难道您见过仙长真正生气的样子吗?” “呵呵,公子还请慢用,奴先走了。” 然而农妇没有上当,只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便匆忙告退。 有古怪! 毫无疑问,农妇的表现引发了陈顼的好奇。 仔细想想,其实他对年轻神秘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了。 第四章 问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顼在村里都没有再见过夏凡。 即便询问村民,村民们给出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的不知道。 他尝试过离开村子寻找对方的下落,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无论他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原点。 为此他特意向村民请教,这回村民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这是仙长大人在村庄周围使用了仙法,凡是没有得到仙长的许可,任何人都无法进入或者离开这个村庄。” 陈顼彻底惊了。 一方面他是震撼于神秘年轻人的“仙家手段”,另一方面则是骇于对方形同圈禁的背后深意。 出于谨慎,他开始不断旁敲侧击试图了解更多夏凡的事情。 然而结果不尽人意,收效甚微。 他甚至能明显感觉得到村民们的回答都有所隐瞒。 他没有刨根问底,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在村里引起了反弹,以往曾热情招呼他的村民们都开始变得冷漠疏远,若非有夏凡的命令,恐怕连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农妇都不会来了。 这样的情况无疑让陈顼变得更加心烦意乱。 “你的身体已无大碍,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这天,呆坐在村口的陈顼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夏凡。 “前辈,离开之前,我能向您请教一些问题吗?” 陈顼盯视着面前一副慵懒随性的神秘年轻人沉默半晌道。 “问吧,但我不保证回答会让你满意。” 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 本来陈顼心里有很多疑问,可见到对方真人后,他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望向眼前犹如世外桃源的村庄,忽地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笑容。 “前辈,请问您当初为何要收留这些人?” “收留?不对,你说错了,我其实一开始从未想过要收留他们,而是他们主动赖上了我,再加上那会看着他们挺可怜的,所以我就随便画了块地给他们。” 夏凡漫不经心地摇摇头道。 “可他们每次提到您,我都发现他们似乎非常害怕您,如此一来,他们又怎会主动赖上您呢?”陈顼蹙眉不解道。 “因为我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很多人啊!”夏凡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嗯?” 陈顼一听,瞬间神色惊愕地扭头看向对方。 “你忘了他们之前是什么人吗?” 夏凡脸容依旧平静道。 “我知道。” 陈顼顿时陷入了沉默。 “不要让眼前的假象蒙蔽你的眼睛,你永远不会想要知道,这些让人向往的美好背后深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夏凡语气淡淡道。 “所以您便把他们圈禁起来了?”陈顼道。 “你又说错了,事实上我从未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要他们想要离开,我随时都会放行,你以为这些年里没有人离开过吗?然而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重新回到这里。”夏凡道。“因为相较于外面的世界,只有这里才能让他们活得像一个人。” “我明白了。” 陈顼长叹一声道。 “那前辈您呢?您为何要隐居深山避世不出?” “你以为我不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吗?”夏凡耸了耸肩道。“但是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得还要危险,你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还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世界的另一面?”陈顼深感疑惑道。 “打个比方吧,之前追杀你的人身手如何?”夏凡随口道。 “他们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要不然我那眼高过顶的二哥也不会招揽他们。”陈顼沉声道。 “然而你眼中的高手在世界的另一面里不过是负责跑腿的三流货色,这么说你明白了吧?”夏凡道。 “难道这个世界真有神仙?”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行踪诡秘表现出种种神异的夏凡,陈顼不禁脱口而出道。 “有没有神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外面的世界确实有实力堪比神仙手段的强者。”夏凡难得一脸正经严肃道。“哪怕是我面对这些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前辈,您不是在唬我吧?” 陈顼瞪大了眼睛宛如听天书一样。 “是不是真的回去问问你的长辈就知道了,按道理说你这种出身权贵之家的人应该比普通人了解的内幕更多,怎么到你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夏凡眼神有些奇怪地瞥了眼对方。 “” 陈顼默然不语。 因为他真的从未听长辈谈论过这些事情。 尽管他出身名门望族,可他自幼顽皮,任性胡闹,经常惹得府里鸡飞狗跳,由于他是家中幼子的关系,以至于父母长辈都非常包容疼爱,轻易不责罚于他。 直至他在某次玩闹中差点害得童年玩伴淹死后,父母长辈终于震怒,并直接把年仅八岁的他从京城送回了祖居阳川,同时请来多位严师管束,陈顼的性格也因此渐渐发生了转变。 忘了说,当年被他差点害死的童年玩伴便是当朝陛下的七皇子。 对方的母亲是他父亲的亲生妹妹,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两人还是表兄弟。 这也难怪父母长辈得知此事后会勃然大怒。 陈顼离开京城的家中后整整在祖居阳川生活了六年,这六年间父母都没有回阳川探望过他一次,终于在他十五岁那年,他才获准重返京城。 奈何好景不长,半年后他的父亲便迫于朝堂形势将他连同母亲哥哥等人一道送回了阳川。 或许是常年缺乏父母陪伴教导的关系,这让他与两个哥哥在为人处世方面都有着明显差异,至少在外人眼里,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典型的世家公子形象,相衬之下,陈顼则像个少不更事胸无城府的纨绔子弟。 其实陈顼并非没有意识到这点,尤其是时隔六年重返京城后,曾经熟悉亲近的两位哥哥便让他产生了强烈的陌生感。 他的大哥变得不苟言笑。 他的二哥变得少年老成。 外人都称赞他们大有乃父之风。 可陈顼却不喜欢这样的大哥二哥,因为他们不再是童年记忆里陪伴自己欢笑的哥哥,而是一个严厉的长辈形象。 问题是不喜欢归不喜欢,从心底上他还是非常尊敬爱戴自己的两位哥哥。 闻听夏凡谈及的世界秘辛,陈顼不免陷入了胡思乱想。 或许,在他远离京城的六年时间里,他可能错过了许多不该错过的东西。 这一刻,陈顼突然想要立即返回阳川,更想前往京城向父亲求证解惑。 然而一想到大哥的死,二哥对他暗下毒手的事情,陈顼便不由心烦意乱起来。 他不能回阳川,既然二哥决意杀死自己,回阳川无异于自投罗网。 眼下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前往京城向父亲禀明一切。 “有人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这时候,夏凡眉头一皱,面露凝重地望向远处的山林。 第五章 闯阵 “好精妙的奇门遁甲之术,看来我们确实没有找错地方!” 一个手拿罗盘饱经风霜的老者望着面前云雾缭绕的山林,布满皱纹的脸上掩盖不住心中的赞叹道。 “郭老,您认为小公子便失陷在这片山林之中吗?” 身旁,一个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的黑脸汉子朝着老者恭敬道。 “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小公子确实有很大可能在这片山林里。”老者抚了抚花白的长须道。 “那我们还站在这里等什么?”黑脸汉子一听顿时急切道。“如今小公子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倘若再寻不到小公子的下落,你我都难以承受公爷和夫人降下的怒火。” “你以为我不想尽快寻到小公子吗?可眼前这片迷阵错综复杂,一旦贸然闯入,单凭我们这点人必然会迷失方向困于其中。” 老者瞥了眼黑脸汉子以及身后一队不动如山的玄袍甲卫。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直接一把火烧了这片迷阵”黑脸汉子心下一狠道。 “蠢货!” 老者一听顿时气不得一处来,抽出腰间的手杖便敲向黑脸汉子的脑袋,黑脸汉子不敢反抗,只能用双手护住脑袋,任由老者敲累停歇了为止。 “一把火烧了是简单,可万一小公子真的在里面,难道你想连小公子都一齐烧死吗?再者,山中火势一大,甚至我们全部人都难逃一死!” “郭老,是我考虑不周,是我草率莽撞了”黑脸汉子连忙致歉求饶道。 “早些年公爷便让你多读点书明事理,结果呢?你这急躁莽撞的性子却一点都没改,迟早有天你都会栽在这上面的。”老者喘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郭老说得对,晚辈以后一定会改!一定会改!”说着,黑脸汉子忙不迭转移了话题。“可眼下我们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小公子,请问郭老您对这片迷阵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解决办法不难,只要给我点时间,我便能思考出破解这片迷阵的方法!” 老者一副智珠在握道。 果不其然。 老者拿着罗盘在山林迷阵前兜兜转转了一圈,旋即他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了。” “郭老?!” 一直默默守候在旁的黑脸汉子第一时间便冲到了老者面前。 “所有人排成一字长蛇准备随我入阵,记住,过程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都必须跟上我的脚步。” 交代完毕,老者便神色严肃地拿着罗盘一马当先地迈入了眼前的山林。 行进过程里,紧随在郭老身后的黑脸汉子忍不住好奇四处张望起来,可望来望去,他都没有发现周围山林有什么特殊之处,虽说如此,他却没有违背郭老的警告,因为他知道郭老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不多时,眼尖的黑脸汉子忽地伸手指向远处道。 “郭老您看,那边好像躺着什么人。” “我看到了,但那不是什么人,而是两具腐烂严重的尸体。” 老者神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该不会”黑脸汉子瞬间脸色一变。 “闭嘴!” 老者狠狠瞪了眼黑脸汉子,旋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查探。 直至他看清地上那两具腐烂严重的无头尸体后,老者仿佛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体型不对。” “的确。” 黑脸汉子盯视着那两具无头尸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而且这两个人的体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让人在附近仔细搜索一下,一旦发现可疑的迹象立刻上报。”老者当即吩咐道。“但要切记一点,任何人都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是!” 黑脸汉子点点头,朝着身后的玄袍甲卫打了个手势,下一刻玄袍甲卫们便纷纷散开各自搜索起来。 “报!这边发现了两颗腐烂模糊的头颅。” “报!这边发现了一柄匕首。” “报!这边发现了一柄造型奇异的弯刀与匕首” “” 很快,负责搜索的玄袍甲卫便将一个个发现上报于老者与黑脸大汉。 “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看着玄袍甲卫呈递上来的匕首弯刀,黑脸汉子面色沉重道。 “他们是二公子的人。” “你确定?”老者严肃道。 “我确定,前提这不是栽赃嫁祸。”黑脸汉子指着地面上摆放的武器道。“一开始我便觉得那两具无头尸身眼熟,等看到了这些武器,我便彻底回想起来了,曾经我便在二公子身边见过他们一面,因为这两个人的体型非常有特色。” “你注意到了那两具尸首脖颈的切口吗?”老者神色肃然道。 “当然,他们脖颈上的切口异常平滑,而且从他们倒下的位置来看,他们应该是在正面对敌时瞬间被人枭了首。”黑脸汉子语气凝重道。“由此可以看出,杀死他们的人是一个高手,一个让我都感到毛骨悚然的高手。” “据我所知,小公子没有这样的身手。”老者道。 “是的,我曾经还教导过小公子一段时间,我可以确信小公没有这样的身手。”黑脸汉子道。 “所以,看样子是有人救了小公子。”老者眯起眼睛道。 “或许。”黑脸汉子模棱两可不敢断言。 “召集人手,让我们准备见见这个人吧。” 老者拿着罗盘目视着前方山林道。 与此同时。 陈顼呆呆地站在村口,心里想的都是夏凡离开前口中所说的有人来了。 他并非不想跟随夏凡一同前去了解情况,无奈他根本追不上对方的脚步,眨眼便失去了对方的踪影,结果兜转了一圈,他又回到了村口原地。 究竟是什么人来了? 陈顼心想着。 按照他的猜测,来者要么是二哥派来的人,要么是父母那边派来的人,毕竟他失踪太久了。 除此之外,谁又会关心他的死活呢? 经此一事,陈顼在养伤期间不止一次反省过自己这次私自离府的冒失行为。 说后悔吗? 他不后悔。 因为唯有深刻的教训才能鞭策一个人的成长。 这是他在八岁那年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第六章 送离 当老者引领着黑脸汉子等人闯过层层迷阵,眼看即将破阵而出之际。 一根粗大的削尖原木突然从天而降,直直地射入他们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此地,禁止通行!” 旋即,早已提前规避严阵以待的众人便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神秘男子落在了原木顶端。 “敢问阁下乃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等去路?” 老者伸手拦住身旁蠢蠢欲动的黑脸汉子,脸色沉凝地看向原木之上的神秘年轻人,尽管对方看似年岁不大,可他却丝毫没有轻觑对方。 “我说你这个老头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你都带人闯到别人家里来了,难道还不准主人出面阻拦吗?” 夏凡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老者与一干杀气腾腾的带刀甲士道。 “原来您便是此地的主人?”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抱歉,吾等并非有意闯入阁下的清修之处,如有冒犯,还望阁下多多海涵。” “行吧,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也懒得与你们计较。” 夏凡兴致缺缺地打量了眼这群来历不凡的人道。 “我猜你们这次入山闯阵是来找人的吧?” “阁下慧眼,吾等确实是为寻一人而来。”老者连忙拱手道。“不知阁下” “我知道了。”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夏凡便出口打断道。 “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 说完,夏凡自原木上掉头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郭老您看?” 神秘年轻人离开后,黑脸汉子顿时急不可耐地看向老者。 “稍安勿躁。”老者神情凝重道。“我等不妨静等对方归来再作决定。” “郭老,您似乎有点忌惮那个家伙?”黑脸汉子面色一怔道。 “行走江湖,无端招惹是非乃是大忌,且不提对方是否乃此间真正的主人,单凭他掷木拦路,悄无声息来去自如的隐匿身法便足以让人无法小觑。”老者言辞慎重道。“何况,如今小公子很有可能在对方手里,我又怎敢轻举妄动?” “不愧是郭老。”黑脸汉子轻叹道。“换作我的脾气,或许一言不合便可能与对方引发冲突。” “呵,小黑子,难道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真正的本性?竟敢还在老夫面前继续装模作样?”老者瞥了眼黑脸汉子面露不屑道。“之前我不过是在逗逗你罢了。” “” “小子,外面有人专门来找你了,而且看样子不是杀你的人,所以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滚蛋吧。” 村口。 夏凡再一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来回走动坐立不安的陈顼面前。 “前辈!您终于回来了!” 陈顼一见夏凡立马迎了上来,只是在闻听夏凡所说的情况后,他不禁好奇追问道。 “请问前辈,来者可都是何人?” “领头的是个留着花白胡须的老头,还有个看着像傻大个的黑脸汉子,同时还领着十多个身穿玄色衣袍的甲士。” 夏凡随意描述了一下道。 “我知道他们是谁了,他们是郭老和黑叔!而他们带的人便是父亲麾下的玄袍甲士!”少年郎陈顼听后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意道。“前辈,他们不是敌人,是来救我的人!” “行了行了!废话这么多!既然如此,东西也别收拾了,我直接带你过去见见他们吧。” 夏凡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直接提起陈顼的后领,脚下一动便迅速消失在了村口。 与此同时。 原地耐心等候的老者与黑脸汉子忽地神色一动,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前方,下一刻他们便见到那个神秘的年轻人重新出现在拦路的原木之上,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少年郎。 “接着。” 夏凡非常果断,毫不客气地便将手里的陈顼丢向了老者等人。 黑脸汉子瞬间窜出,一把便接住了对方丢来的少年郎。 “小公子!” “少爷!” “郭老!黑叔” 看着面前一副惊喜交加的场面,夏凡却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以后好自为之,切勿再来打搅此地的安宁。” “前辈?!” 等陈顼反应过来,早已都看不见夏凡的踪影。 “小公子?” 老者见到陈顼表现出来的模样,顿时有些感到奇怪道。 “郭老,我没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陈顼远远望向夏凡离开的方向,片刻,他摇头叹了口气,转身便在周围玄袍甲士的护卫下离开了。 而郭老回头不经意地看了眼面前神秘的山林,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没想到我辛辛苦苦布置的迷阵会让人轻易破解了,这个世界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实际上夏凡并未离开太远,他坐在一颗高耸入云的古树枝干上,手里拿着一根柔软的枝条随意晃动着,同时目光默默注视着远方陈顼等人离开的身影。 至于夏凡口里念叨的迷阵,听着玄乎,实际上不过是一种蒙蔽人体感官的障眼法罢了。 当然,这个世界的人通常称之为奇门遁甲之术。 “十年了” 夏凡在树上呆坐很久,直至日暮西斜,整片山林都仿佛渲染了一层橘红的色彩。 夕阳映照着他那张还算英气的年轻脸庞,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浓浓寂寥之色。 他已经隐居在清屏山十年了。 谁都不知道这十年他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隐居在深山老林里避世不出,夏凡同样不例外。 因为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 十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差点数次死于他人的毒手。 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贪得无厌的官府中人,利欲熏心的当地豪强,欺行霸市的江湖帮派,更有直接谋财害命的江洋大盗。 最要命的一次是两个强者当街肆无忌惮地厮杀,造成的余波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最后,侥幸捡回一命的夏凡怔怔看着事后半条毁去的街道,无数哭天喊地生离死别的人间惨景。 他彻底害怕了,恐惧了。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迟早有天他都会莫名其妙死于非命。 所以他决意远离这个危险的世界。 直至修炼有成,世间再无人能威胁到他的性命,他才会重新返回外面的世界。 简单一句话而言。 苟住发育不要浪。 第七章 心声 曾经的夏凡不乏幻想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可残酷的现实却彻底击碎了他的美梦。 尤其是像他这样怕死的人。 什么迎难而上,愈挫愈勇,不存在的! 毕竟他都已经过了犯中二的年纪,不会受了点委屈便要口胡着逆天,再说了,人家老天已经很累了,天天让这个逆那个破的,你们有考虑过老天的感受吗? 前世的夏凡本质上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 他没有凄惨的身世,没有坎坷的命运,更没有苦大仇深的故事。 正如芸芸众生里许多不起眼的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 即便莫名穿越后,他最初的想法也只是想让生活过得比前世更好。 可这个世界根本不给他当一个加强版普通人的机会啊! 出身乞丐的他处于这个社会的最底层,哪怕他凭借穿越前的知识成功发迹,可他遇到的麻烦却接踵而至,因为没有人会把一个小乞丐的放在眼里,乞丐就是乞丐,而暴富的乞丐与肥羊无异。 事实上那段时间里,夏凡光是处理各种上门麻烦的时候都早已心力交瘁,好好的一个创业者都让人胁迫成了打工者,尽管他有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不假,可金手指又不是万能的,你不能指望一夜之间金手指便可以让他天下无敌。 当他差点死于两个强者当街交锋的余波后。 他终于悟了。 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是人之常情,没问题! 但前提是他必须有命活下去啊! 所以,他逃了。 一路从司州逃到了云州清屏山深处。 然而夏凡低估了野外生存的艰难,他又不是贝爷德爷,哪怕他提前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可头一年里他都不知险死还生了几回,若非有金手指的关系,他早都在阴间里大唱凉凉了。 夏凡并非没有后悔过。 好好的他干嘛要躲到深山里受罪?难道他不能寻个治安清明的郡县里低调修行吗? 可他更加清楚,身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养尊处优的现代人,他最欠缺的便是身体与心灵上的磨砺。 归根结底,金手指只能强大一个人的外在,内在的力量终须要依靠自身的挖掘。 如此内外交融相辅相成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而危机四伏的深山里明显能弥补他内在的缺陷。 再者,外面的世界存在着太多的诱惑,夏凡自认没有强大的自控力,或许有点修行上的成绩便会沾沾自满忍不住浪起来。 所以他不得不强制自己隐居在深山里避世不出。 人是群居的社会性动物,没有人能够长期忍受与世隔绝的孤独。 夏凡同样不例外。 无论是流落荒岛生活了28年的鲁滨逊,又或者是荒岛余生里孤独生活了四年的主人公查克,他们除了表现出顽强的意志力外,同时各自都寻找到了精神上的寄托。 比如陪伴鲁滨逊的鹦鹉与星期五,比如陪伴查克的排球与女友送的怀表。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始终都念念不忘着重返人类社会。 与鲁滨逊查克不同的在于夏凡是主动去忍受这种孤独,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他在深山里隐居了一年半载后便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没有出山。 只是他扩大了自己在山里的活动范围。 好巧不巧。 他撞上了聚集在清屏山一带拖家带口的流寇盗匪们。 一开始夏凡压根没有想过清剿这些流寇盗匪,毕竟他又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人,何况这些流寇盗匪大多都是让世道逼迫得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是剿是抚都是官府的事,夏凡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谁知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却让夏凡改变了主意。 简而言之。 这些流寇盗匪干的罪恶勾当实在让夏凡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他出手了。 夏凡能容忍收留余下的流寇盗匪,无非是他们的手里都没有沾染过同类的鲜血。 随着剿杀收留的流寇盗匪渐渐多了,夏凡那颗孤独躁动的心都随之平复下来。 但他始终与这些流寇盗匪出身的村民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从来不会有半点亲近。 十年的隐居苦修。 他都早已没有了当初追求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心思。 实际上只要他想的话,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而且习惯是一个强大的力量。 如今他习惯了清净,习惯了修行,习惯了孤独。 可在无意救下那个名叫陈顼的少年郎后,夏凡突然发现。 其实他依然渴望着与人交流,依然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只是 他真的愿意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吗?真的愿意直面山外波谲云诡的险恶世界吗? 他究竟是在害怕还是在逃避? 没有人给夏凡答案。 夜幕降临后,夏凡回到了自己所谓的洞府,其实就是从山体里凿出来的一个普通石屋。 石屋里的陈设相当简陋,一张摆放着各类书籍的长桌,长桌前是一把藤椅,而休息的地方位于最里处的墙边,类似于前世西北地区的土炕。 点燃桌前用动物油脂熬出来的油灯,夏凡便按照以往的习惯坐在了藤椅上,随手从桌上挑了本书籍翻阅起来。 这些书里有大半都是当年他入山前花费高价买来的,至于其余的都是剿匪中的意外收获。 这十年里他都快把这些书翻烂了,说是倒背如流都不过分,可每次闲暇之余他都会忍不住翻看几眼。 偏偏今日里他连一页书都没有翻完便再无兴致,转而便来到了土炕上的蒲团开始打坐修行。 良久。 夏凡睁开眼睛,目光望向不远处摇曳的烛火轻叹了口气。 “心乱了,气息都出现了紊乱的迹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一刻,他多么想有台能链接到前世网络的电脑,哪怕是手机都好,只要有了它们,夏凡觉得自己都可以在山里宅到天荒地老,以至于现在何必会陷入迷茫的烦恼之中。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 第八章 暗流 “老李头你发现了吗?最近咱清屏县好像涌入了一些外来的生面孔。”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不知不觉时节已经入秋,东门坊从事牙人行当的吴二喜坐在街边的面摊前,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周围往来的行人。 当面摊的老李头将他的杂碎面端上来后,吴二喜吃了两口面便朝老李头打开了话匣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约莫五十余岁头发花白,可身子骨看起来依然硬朗的老李头一边收拾着旁边客人吃剩的碗筷,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自半年前司州有反贼作乱后,县里哪天见不到北面逃难来的外乡人?” “不一样,不一样的。”吴二喜连忙摇头表示道。“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从上个月起县里多出来的生面孔都是一些携刀佩剑的江湖中人吗?” “听你一说是有些印象。”老李头若有所思道。“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便招呼过几个行色匆匆面色不善的外来汉子,他们在我这里吃完后面后还有意无意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们问了什么?”吴二喜顿感好奇道。 “他们在打听一个人,根据他们的描述,好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老李头想了想道。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听这个少年吗?”吴二喜追问道。 “我哪知道。”老李头没好气地瞥了吴二喜一眼道。“他们打听无果后便直接丢下钱走了我说吴二喜,往日你不是都喜欢说牙行的事情吗?怎么今儿转性关心这些事了?” “唉,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吴二喜轻叹口气道。“你知道南门坊的凌二吗?” “你是说那个凌二狗子?”老李头道。 “对,就是凌二狗子!”吴二喜道。 “他怎么了?” 老李头当然记得凌二狗子,毕竟他可是南门坊有名的泼皮,光是在他这里便吃过不少白食。 “他死了。”吴二喜面色沉重道。“而且是被人杀死的。” “什么?”老李头顿时露出惊色道。“他居然被人杀了?究竟是谁干的?” “我也不清楚,但听官府的人说,杀死凌二的应该是江湖中人。”吴二喜小声道。 “江湖中人”老李头小声念叨了一句。“难怪你刚才会谈及生面孔的事情,敢情你是怀疑杀死凌二的便是这段时间外来涌入的江湖中人!” “诶老李头,小声点!”吴二喜一听,赶忙瞪了眼老李头紧张道。“祸从口出不知道吗?” “”老李头立刻闭上嘴巴,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问道。“你觉得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凌二狗子?虽然凌二平日里行事乖张,得罪了不少街坊邻居,可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根本没胆会去得罪那些人。” “我有一个怀疑,但我不敢肯定。”吴二喜谨慎道。“凌二是我们牙行的人,尽管大伙都瞧不上凌二,但你别说,凌二这个牙人确实当得不赖,因为他总是能揽到各种生意” “前段时间,有人发现凌二竟然有钱出入凝香楼!要知道那烟花之地没个二两银子根本下不来,偏偏凌二不但有钱去了,还去了好几次,后来有人在凌二喝醉间无意听说,他最近揽到了一桩大生意,可具体是什么生意他却没说,所以凌二死后,我不禁想到他的死很可能与那桩大生意有关。” “你把这事告诉给官府的人了吗?”老李头道。 “呵,你以为我傻吗?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乱说给官府知道!”吴二喜摇摇头道。 “店家,一碗杂碎面!” 这时候,一个衣着朴素面貌憨厚的少年突然坐到了面摊前大声道。 “好嘞!客官还请稍等片刻。” 有客上门,老李头与吴二喜都默契不再谈论,在老李头忙碌煮面之际,吴二喜迅速吃尽碗里的汤面,丢下几枚铜钱便抽身走了,连招呼都忘记打了一声。 “店家,传言说你们清屏山这边有山神,这是真的吗?” 当老李头将煮好的杂碎面端上来后,那个朴素憨厚的少年顿时好奇问了句。 “回答客官,清屏山地界确实流传有山神之说,可传言是真是假老朽却不知了。” 老李头笑了笑,目光不经意瞄了眼少年系在背后的显眼包袱。 “那店家相信清屏山有山神吗?”少年吃了两口面条后又问。 “老朽不相信。”老李头摇了摇头道。“因为老朽在清屏县生活了几十年,以前从未听过咱清屏山有山神的传说,直到近些年关于山神之说才流传开来,如果清屏山真的有山神,为何山神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才出现呢?” “原来如此,店家说得有道理。” 在店家说话期间,少年三两下便吃完了剩下的杂碎面,他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旋即便朝店家说了声便告别而去。 老李头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铜钱碗筷,也没有太过在意刚才少年的问题,毕竟山神之说流传开来后,老李头便已经遇到过很多人谈及这个问题。 没过多久。 一行面目凶恶的高大汉子匆匆走来,其中一个汉子在看到街边的老李头后上前便粗暴地拽过他的衣领。 “老头!刚才你有看见一个十七八岁背着包袱的少年从这边经过吗?” 对方突如其来的蛮横举动几乎吓蒙了老李头,而他下意识之间便点了点头。 “你真的见过?!”事实上揪拽老李头的汉子都没想过对方真的知道,所以神态语气都变得更加急躁起来。“快告诉我他往哪里走了!” “那,那边” 被勒得呼吸困难的老李头伸出颤颤巍巍的手,用尽力气给眼前狰狞的汉子指了个方向。 “追!” 得到结果的汉子随手丢下老李头,一行人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街道。 而老李头坐在地上重重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这会儿他的脑袋完全是一片空白,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遭此横祸,若非他反应及时,对方刚才真有可能会“不慎”勒死自己。 这便是江湖中人。 行事向来肆无忌惮的法外狂徒! 第九章 追逃 “我说你们够了吧?!从江州追我追到云州少说都有八百里了,有这份闲心毅力干什么不好?非要像疯狗一样追着我咬!” 茫茫清屏山中,一个朴实憨厚的少年身姿矫健地不断穿梭在茂密的山林里,每每与身后追击自己的敌人拉开一段距离,他都会忍不住扭头冷嘲热讽对方两句。 “该死的小子!你给我闭嘴!如果不乖乖把盗天决交出来,哪怕你逃到天边我们兄弟都不会放过你!” 一个手持钢刀汗流浃背的汉子咬牙切齿道。 “老三!”紧随其后的汉子瞪了眼说话的汉子道。“难道你没看出来他一直在故意激怒我们,好让我们乱了内息吗?” “可那小子的嘴太贱了,恨不得让人撕烂了他的嘴!”那汉子满脸愤愤道。 “如今关于盗天决现世的消息已经流传到了江湖各地,倘若我们这回再逮不住这小子,或许我们以后便再无机会了!”训斥的汉子面色凝重道。 说完,那汉子不再吭声,任凭那少年如何讥讽都无动于衷。 居然真的忍住了? 这可不好办了。 少年眼见嘲讽无果,心中顿感无奈。 毕竟对方追了他八百里怎么说也算老相识了,打他又打不过,逃呢,一时半会又难以甩脱,他们累,自己更累。 问题是他根本不敢停下来啊!谁都知道停下来的后果。 至于他们所说的盗天决,少年更加不会交出去,否则他何至于从江州一路逃亡到云州?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早在进入云州清屏地界的时候,他便敏锐发现小小的清屏县居然都涌入了大量江湖人士,这绝对属于不正常的事情,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哪怕北面司州有叛贼作乱后,涌入清屏地界的江湖人士都寥寥无几,唯独他抵达清屏后,这些江湖人士才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老头,没想到你死后还要拖累我一把,看样子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少年摸了摸紧贴在胸口处的一个硬物,心中不禁感慨道。 “我说你们这次太持久了吧?我怀疑你们以前连逛青楼都没有如此持久过!偏偏对我这个人畜无害的娇弱少年却始终坚持不泄,难道你们真有那方面的嗜好?嘶你们实在是太可怕了!” 逃到最后,在山林里兜兜转转不知多少回的少年都呈现出脱力的症状,大腿彷如灌满了铅汁般沉重,而他身后追击的汉子们更惨,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脚步更是踉跄虚浮,随时都可能倒地猝死的模样。 可他们的毅力着实超乎了少年的想象,都到这个程度了他们还依然紧追不舍。 少年回望着身后一个个汉子们,嘴边的嘲讽都已经有气无力。 “小子,放弃吧,这次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再放跑你了。” 当中的一个汉子见到同样开始逃不动的少年,难看的脸上都强挤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嘿!你们当真以为我逃不动了吗?” 少年看似嘴硬地说道。 “小子,你以为我们这些日子没有从你身上吸取到足够的教训吗?”那尚有些许余力的汉子冷笑出声。“我们承认你轻功出众,可惜你的耐力终究是有限度的,一旦我们能逼迫到你耐力的极限,鹿死谁手都犹未可知!” “好吧,是我没想到你们这帮人居然还有脑子。” 少年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衫与眉发,视线都逐渐开始模糊。 看来只能使出那招了。 突然,少年停住了脚步。 “小子,你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身后的汉子们见状,以为对方终于无力再逃,彼此间不由得意笑出声来。 “一群蠢货!吃爷爷的屁去吧!” 谁知汉子们即将要逮住少年的时候,少年猛地回头向他们做了个鬼脸,旋即脚下一动,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什么?” “他还有余力?” “难道他刚才的举动是在逗我们的?”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一直支撑到现在再无力追下去的汉子们顿时绝望地瘫软在了地上。 “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手持钢刀的汉子满脸苦涩地看向眼前枯坐在草地上面无表情的汉子道。 “回头我们便把消息散播出去!” 那汉子脸上露出狠厉之色道。 “我相信那小子不可能还有余力逃跑,他一定是在最后关头使用了什么压榨身体的秘术,通常使用这种秘术的后果极大,估计没有十天半月他是无法恢复过来,只能暂时窝藏在这片山里休养,既然我们已经失败了,那我们也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大哥!我们真的要放弃了吗?” 一旁的汉子不甘道。 “不放弃还能如何?据我所知,不少隐世宗门都没有经住盗天决的诱惑出动了门下弟子,更别提其他名门大派的人都纷纷赶来了清屏山地界,即便没有我们,他们都迟早会打听到那小子的下落的!” 作为老大的汉子终于累躺了下去,他望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目光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悲哀之色。 没有人喜欢失败,没有人喜欢轻言放弃。 可不喜欢又如何?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实力与底气再争下去。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汉子早已过了愣头青的年纪,他知道强求下去的结果无异于自寻死路。 与其如此,不如干脆放手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他却绝对不会给那小子痛快! 与此同时。 那汉子深恶痛绝的少年正瘫坐在一颗树下,目光无神地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同时嘴里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着。 “要完了要完了,小爷这回真的要完了,没想到第一次尝试用盗天决记载的秘术会有这般严重的后果,如今身体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万一不幸碰到夜里出来觅食的野兽,这可咋整啊?难道要求野兽爷爷不要吃我吗?那也太丢小爷的脸了对了,清屏山不是传闻有山神吗?喂!山神爷爷,您听到我的呼唤了吗?求求你行行好救我一命吧” “你在叫我?” 第十章 缘由 “山神爷爷显灵了?” 耳边,精疲力尽的少年在失去意识前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他像是回光返照般睁大起眼睛,试图想要寻找看清来者是谁。 可惜直至他彻底陷入昏迷,他都未能发现周围有人的存在。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没想到出来溜个弯又让我捡到了一个迷途的骚年。” 少年不知道,其实他刚才搜寻未果的人便在自己瘫坐的树上。 夏凡悠闲地躺在树中央的枝干分叉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颗红润的果子啃着,他望着夜空升起的一轮皎洁明月,嘴里念念有词道。 “可为什么是骚年不是萝莉呢?再不济来个英姿飒爽的女侠让我英雄救美都好啊” 说归说,可啃完果子后夏凡便轻飘飘落在了地上,漫不经意地检查起少年的情况。 “啧啧,气血亏损,经脉空虚,内息干涸,看样子是动用了什么压榨人体潜能的秘术,幸亏你还年轻,遭得起这个罪,换成年纪大点的老家伙,即便能活下来都要丢掉半条命。” 旋即,夏凡便拎起少年的后颈衣领,大步流星地朝山林深处走去。 毕竟见死不救可不是他的风格。 回到迷阵封锁的村里,夏凡便将少年丢给了村民照料,如同甩手掌柜一样不再理会。 因为少年的身体状况看似严重,实际上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便能慢慢恢复过来,不像是上个被他救下的少年郎陈顼,倘若当时不采取急救措施,对方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厚此薄彼。 少年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而他醒来的第一反应便是摸向系在背后的包袱,在确认包袱安全无恙后,他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放心吧,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会乱碰你的东西。”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少年瞬间警惕地循声望去,结果他立刻在面前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坐在藤椅上悠哉看书的神秘年轻人。 “您是山神爷爷?” 少年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自身所处的环境,联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他顿时目光闪烁地盯视着眼前之人道。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孙子。” 夏凡语气惫懒道。 “山神爷爷,您可别逗弄小子了,除了神通广大的山神爷爷您之外,当时又有谁能在杳无人迹的深山野林里聆听到小子的呼救呢?” 少年似乎认定了夏凡便是山神,张口闭口都是山神爷爷,态度恭敬得不像话,乍一听甚至还有点溜须拍马的奉承味道。 夏凡终于放下书扭头瞥了眼少年。 对方身材清瘦,相貌憨厚,属于那种丢到人群里便找不到的普通路人形象,相较于之前丰神俊朗的少年郎陈顼简直是判若云泥。 偏偏这个少年的眼睛非常灵动,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狡黠的市井之气,脸上始终都挂着让人难以生厌的讨喜笑容。 “别左一口山神爷爷,右一口山神爷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葫芦娃呢。” 夏凡收回目光,继续自顾自地看起书道。 “而且我也不是你口中的山神,我不过是隐居在清屏山中平平无奇的一个普通人。” “您当真不是山神爷爷?” 少年瞪圆着眼睛不敢相信道。 “你觉得我像山神吗?” 说着,夏凡还特意翘起了双条大毛腿摇晃起藤椅来。 “” 少年下意识想要点头,可立马又停住了,转而他便神情郑重地朝夏凡拱了拱手作揖道。 “不管先生您是不是真正的山神大人,小子都要真心感谢您的搭救之恩。” “终于肯说人话了啊?”夏凡捂着嘴懒懒打了个哈欠道。“放松点,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惺惺作态。” “呵呵,原来先生您早看出来了啊?” 少年一听顿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废话,就你这三脚猫的演技能蒙谁呢?我可是身经百战多了,什么样的演技没见过?”夏凡毫不客气道。 “小子名叫石小飞,敢问先生大名?而小子如今又身在何处?”少年笑容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道。 “我叫夏凡,夏天的夏,平平凡凡的凡。”夏凡干脆道。“你现在自然还在清屏山山里。” “山里?”少年愣了下道。“不对吧?难道这不是清屏山周边的村落吗?不然我为什么能听到屋外的鸡鸣狗吠之声?”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这段时间你便在这里安心休养吧。” 说完,夏凡合上书,拿起藤椅便准备迈出房门。 “先生等等!” 夏凡即将走出大门之际,石小飞急忙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 夏凡头也不回道。 “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先生,如果我真的还在清屏山山里,此地恐怕很快便要不安全了!”石小飞神色焦急道。 “哦?原因呢?” 夏凡饶有兴致地回头看向对方道。 “先生可知我为何会落难于清屏山山中?”石小飞忙不迭道。 “无非是被人追杀呗,这有什么难猜的。”夏凡道。 “先生猜的没错,小子确实是遭到了他人的追杀,但先生可知小子为何会遭人追杀?”石小飞道。 “你这绕来绕去的和我打哑谜啊?有话直接放,不必拐弯抹角的。”夏凡言语不耐烦道。 “先生可曾听过上古奇书盗天决?”石小飞目光盯视着夏凡沉默半晌道。 “没有。”夏凡直接摇头道。“不过书名听上去倒是很厉害的样子。” “当然!要知道盗天决乃是真正流传于世的上古奇书,传言将盗天决修炼至大成者,必能盗取天机修炼成仙!”石小飞一脸严肃道。 “基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意思是你无意得到了这个所谓的上古奇书,但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结果便惹来了江湖中人的追杀,最后在逃亡中不幸落难于清屏山,虽然我救了你,可追杀你的江湖中人依旧会不死心的搜索你的下落,所以你担心他们有天会找到这里连累到我,对吗?” 夏凡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面无表情地分析道。 “先生明察秋毫,实在让小子感到无比钦佩”石小飞目瞪口呆道。 “钦佩个屁,这种爽的老套设定老子早都看吐了,你开个头老子就知道结尾了。” 夏凡言语粗鄙地吐槽了句,旋即他便目光灼灼地看向石小飞,同时伸手不自觉摸了摸光洁的下巴。 “夏,夏凡先生,您,您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面对夏凡古怪的眼神,石小飞顿时感到有些坐立不安道。 “我在想啊,你会不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 第十一章 暗流涌动 “???” 石小飞一听,不由满头雾水地看着夏凡道。 “什么主角?先生您在说什么啊?”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我没也指望你能听懂。” 夏凡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似乎没有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掉头便径直离开。 “先生,我的事” 可惜等石小飞反应回神过来,早已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真是个怪人。 石小飞没有追出去,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事实上他能强撑到现在已经是频临极限了。 毫无疑问,石小飞获救了。 从最初的试探到最后的分别。 至始至终他都捉摸不透救下自己的神秘高人。 他吃力地从怀里掏出熟悉的硬物,这是一块用红绳系在自己脖颈间的方形玉佩,而玉佩中便藏着无数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盗天决。 因为这块玉佩,江州曾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因为这块玉佩,他最敬爱的养父死于非命。 因为这块玉佩,他从千里之外的江州一路亡命逃到了这里,人生命运都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他累了,他真的很累了。 若不是他肩负着养父的遗愿,石小飞根本不想拥有这块招惹来无数杀身之祸的异宝。 他就是一个依靠偷窃为生的小贼,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吃饱肚子,而非江湖中人人追求的神功秘宝。 因为他比谁都明白,能每天吃饱肚子好好活着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说到底,石小飞其实是个没有太大追求的人,又或者说他的追求与众不同罢了。 昨日被迫施展秘术导致浑身无法动弹的石小飞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偏偏他却遇到了世外高人的相救。 是的。 在石小飞眼里,夏凡无疑是一位世外高人。 年轻不代表什么,谁知他是否是驻颜有术的老妖怪,言行举止间的怪异同样不能说明什么,难道世外高人不都是如此吗? 最重要的是石小飞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的贪婪与心计,唯有随心所欲的自然洒脱。 石小飞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对方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能无视他身怀巨宝,所以他才如实告知了自己身上的实情,以免将来无辜连累到对方。 只是对方的态度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不由得让他更加心中难安。 “虽然油滑了点,但本性上还是个不错的骚年。” 此时此刻,石小飞并不知道夏凡给了他一个不错的评价,更不知道这个评价意味着什么。 回到石屋的夏凡坐在藤椅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村民们供奉上来的烧鸡,尽管他从未要求村民们供奉自己,可架不住把自己当神仙的村民们自主建了个占地不大的仙庙,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仙庙里供奉上许多贡品。 一开始夏凡嫌他们浪费粮食,干脆直接吃掉了这些贡品,结果这番举动引得村民们更加诚心供奉,对此夏凡也懒得劝阻,就当每月给自己多加几个餐了。 在见过石小飞后,夏凡对他的印象不坏。 毕竟人是自己救的,他总要看看对方的本性如何。 如果本性恶劣,夏凡二话不说便会把对方丢出去自生自灭,免得对方滋扰了村里的安宁。 否则他何必每次都会前来探望伤者,无非就是想要判断一下对方的本性,然后作出相应的选择。 这是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是对这里的村民负责。 结果 石小飞成功通过了他的考核。 至于对方谈到会给自己引来祸端的上古奇书盗天决,夏凡不感兴趣肯定是假的,但他的兴趣主要是想看看这本奇书讲了啥,而不是这本奇书能让人修炼成仙的诱惑。 因为,如果这本奇书真有传言的神奇,石小飞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这不能说书是假的,只能说书的效果远没有传言的这么夸张。 要不然整个世界都抢破头了。 吃完烧鸡,清理干净油腻的双手,夏凡便坐到了炕上的蒲团闭眼修炼起来。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乱了内息,很快便顺利入定。 有时候人的烦恼来的快,去得也快。 当天烦恼,或许第二天便像个没事人一样。 夏凡倒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他却懂得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态与情绪,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如何能在深山里隐居十年之久。 外面的世界确实让人憧憬,而夏凡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思考后,暂时决定继续留在山里。 具体要说什么原因,只能说是时机未到。 相较于清屏山里的平静,山外的清屏县却暗流涌动,各个客栈都人满为患,且聚集了大量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士。 “呵,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打盗天决的主意,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来福客栈。 清屏县内最好的客栈。 夜幕降临不久,客栈大堂内便坐满了各色打尖的江湖人士,诡异的是大堂气氛相当安静,完全没有往日里喧嚣热闹的场面。 站在柜台后中年发福的掌柜不知用手帕擦过了多少次额头泛出的细汗,平日里热情洋溢的店小二都小心翼翼地招待着各桌的客人。 位于二楼角落的雅座。 整张桌子只坐着一个身着青衫面色阴沉的青年男子。 他默默饮着酒,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弧度,目光透过围栏不时落向大堂里的人。 在青年眼里,这群闻风赶来企图浑水摸鱼的江湖中人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偏偏这群小丑却丝毫自知之明都没有。 如今江湖上各大宗门的杰出弟子纷纷汇集清屏,其中更是不乏邪魔外道之士。 一旦盗天决现世,谁能成为最后的黄雀都犹未可知。 但这里面绝对不会含有底下这些臭鱼烂虾之辈。 不多时。 大堂处突然引发的骚动惹得青年男子下意识循声望去。 结果他在看到骚动的源头后顿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居然是浣花剑阁的顾溪桥,他怎么会有空来凑这个热闹,难道是” 大堂的柜台前,一个英武挺拔面如冠玉,宛若翩翩佳公子的顾溪桥正轻言细语地与掌柜的交流着,而楼上青年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因为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站在顾溪桥身后的两个女人。 两个头戴斗笠,脸上蒙着黑色面纱的女人。 第十二章 差异 出身浣花剑阁且姿容出众的顾溪桥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 生性风流的他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点不知惹得多少江湖豪杰艳羡不已。 君子好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多情而不滥情。 这句话无疑是顾溪桥最好的形容。 所以顾溪桥身边永远都只会有一个女人,一旦他身边出现第二个女人,这意味着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楼上的青年明显比一般人要了解顾溪桥,当别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顾溪桥身上的时候,唯独他却在观察在顾溪桥身边的两个女人。 可惜对方都遮掩得太过严实,一时间让见多识广的青年都难以辨认出她们的身份。 顾溪桥与客栈掌柜结束交谈后,旋即与同行的女子密语了两句便准备离开。 临走前,顾溪桥忽然抬头望了一眼二楼,正巧与楼上的青年四目相对,但他仅仅是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旋即便转身消失在眼前。 他发现了我! 青年眉头一皱,似乎没有料到顾溪桥的感知会如此敏锐,明明他的观察已经足够隐蔽,可顾溪桥却依然在人群中注意到了自己。 果然不愧是浣花剑阁当代最出色的年轻弟子。 对此青年心中非但没有半点忐忑,反而隐隐生出了一股兴奋之意。 就该这样!也只有这样的顾溪桥才配得上他的重视。 “顾公子,刚才您可是在客栈内留意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出了客栈不久,行走在冷清萧条的昏暗街道上,顾溪桥身侧同行的女子忽然开口道。 “赵姑娘好眼力。”风度翩翩的顾溪桥轻声称赞了一声女子,笑容和煦地解释道。“我在客栈与掌柜攀谈的时候,客栈二楼的角落处一直有个人在暗中观察着你们,所以临走前我才会稍稍留意了一下对方。” “顾公子可识得那人?”说话的女子声音清冷道。 “不识。”顾溪桥摇了摇头道。“但那人却不简单。” “能让顾公子都觉得不简单的人,想来对方必然来历不凡。” 说话的是同行的另一个女子,而她的声音显然要轻快活泼不少。 “黄姑娘谬赞了。”顾溪桥谦虚道。“如今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闻知盗天决的下落后都纷纷汇聚清屏,除了各大宗门的杰出子弟外,其中更是不乏各路有名有姓的豪杰之辈,即便是在下都不敢有丝毫轻觑之心。” “顾公子过谦了。”声音清冷的女子道。 “赵姑娘,黄姑娘,如今清屏县内的客栈都已人满为患,我们现在恐怕只能寻个好心人家暂时借宿一晚了。” 顾溪桥似乎不愿再谈论下去,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 “一切凭顾公子做主。” 这里真是在清屏山山中吗? 数日后。 身体已经能勉强下地走动的石小飞站在屋外,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田园风光,一如之前获救的少年郎陈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你打算走了?”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石小飞拉回了现实,他当即循声望去,恰巧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正蹲在身旁不远处,饶有兴致地逗弄着一条大黄狗。 大黄狗滚躺在地上露出着肚皮,两条前腿蜷缩着一颤一颤,摇晃的狗头不断吐着舌头。 不知是否石小飞的错觉。 他总感觉大黄狗在极尽谄媚讨好逗弄自己的人。 “是的!”石小飞回过神来,赶忙朝着夏凡恭敬拱了拱手道。“前辈,感谢您的相救与收留,只要我石小飞这次能逃出生天,他日必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原来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子怎么赶都不走,而你却反了过来,说什么都要离开。” 夏凡拍了拍大黄的狗头,而大黄狗立刻知趣地爬起身来,恋恋不舍地走开了,只是在经过石小飞身前的时候,这条大黄狗还莫名其妙的朝他龇了龇牙。 “前辈!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石小飞深吸口气道。“不管如何,晚辈都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到前辈。” “你知道吗?自前天起,这片山中便多出了许多来历不明的江湖中人,我可是有十年都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阵仗了,差点我都以为我这里是光明顶了。”夏凡仰天感叹了一句,转而才看向石小飞道。“我不会阻拦你离开,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出去与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很抱歉还是给前辈惹来了麻烦。”石小飞一脸决然道。“但晚辈心意已决,还望前辈成全!” “又是一个铁头娃啊!”夏凡撇了撇道。“我看你也是个蛮机灵的小子,可为什么在这种事情方面却意外的死脑筋呢?就算要走,难道你不能先把伤养好了再走?难道你不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要知道人死了可就什么都一了百了了” “晚辈” 石小飞一时低头无言道。 “算啦算啦,我也懒得继续劝你了,毕竟我和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在思想上本来便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异。”夏凡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也不在乎石小飞会因为自己的话胡思乱想。 说实在的,从现代社会穿越重生过来的夏凡确实与这个世界一直格格不入。 如同他所言的一样,虽然他可以融入适应这个社会,但他的思想却与这个世界的人始终不在一个频道上。 就像现代人不理解古人会为了一个承诺,一份恩情可以杀身成仁无怨无悔。 这个世界同样如此。 关于忠孝,关于信义,关于仁德。 这方面如同他们的敏感点,一旦碰触刺激立马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石小飞不想连累自己,结果拼上性命他都要离开这里,由此便能体现出这个世界的思想风气。 诚然,世人并非人人都如石小飞,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同样大有人在。 可是这又如何? 最后依然不妨碍世人会鄙夷后者。 “送你离开之前,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第十三章 故事与人 “前辈请说。” 石小飞态度恭敬道。 “万一你出去不幸身死,将来你还怎么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千万别给我说什么小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老子可不信这套!” 夏凡忽然摆出一张臭脸,面色不善地朝石小飞道。 “”石小飞神色一怔,兴许是不解夏凡莫名其妙的变脸,当下不由心怀惴惴道。“不知前辈想要晚辈如何报答?” “你看,既然你不想欠我恩情,我也无意拦你去死。”夏凡漫不经心地磨着指甲道。“所以我们一码一码的算清楚,从此生死两不相欠,你觉得如何?” “但凭前辈所言!”石小飞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放心,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嘛。”夏凡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你随便丢点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出来,我就当你偿还了这份救命之恩,如何?很划算吧!” “前辈,莫非您也看中了我身怀的盗天决吗?”石小飞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悲哀之色。 “呸!什么叫看中?瞅瞅你这一副遇人不淑所托非人的心碎小表情,搞得我好像个负心汉似的。”夏凡黑着脸驳斥道。“再说了,身为前辈的事怎么能叫看中?这叫看中吗?如果我真想要你怀里藏着的宝贝东西,老子早都拿走了,何必与你虚情假意东拉西扯的!” “那前辈您这是” 遭到夏凡逮着一通喷的石小飞瞬间懵了,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前辈? “我不管,反正你要走可以,但一定要先把欠我的恩情还了。”夏凡撇过脸气哼哼道。 “这个前辈,只要晚辈身上有您感兴趣的东西您尽可拿走,唯独晚辈包袱里装的东西与盗天决却不能给您。”石小飞咬牙道。 “呵呵,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你觉得你身上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吗?”夏凡一脸嫌弃道。“再说了你又不是姑娘,难不成你还想以身相许啊?嘶还是饶了我吧。” “前辈,我明白了。”谁知石小飞忽然面色一正,不由轻叹口气道。“原来您无故刁难我,其实是为了变相阻止晚辈离开去送死,对吗?” “呵呵,我怎么可能是这种无聊的人。”夏凡背对石小飞语气满是不屑道。 “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石小飞郑重道。“但无论如何,晚辈都已经决定不会再给前辈带来任何麻烦。” “好说,那你先把欠我的恩情还了。”夏凡耸耸肩道。 “前辈,您之前说只要我能拿出让你感兴趣的东西,您便会放我离开,对吗?”石小飞神色不改道。 “没错。”夏凡道。 “那晚辈身上有个故事想要告诉前辈,倘若前辈感兴趣的话,是否能放我离开呢?”石小飞道。 “你这小脑瓜转得还蛮快的嘛。”夏凡给石小飞点了个赞。“如果你的故事确实让我感兴趣,放你离开自然不可,当然,前提是你别给我整出个选秀卖惨的故事。” 石小飞也不管是否听懂了夏凡话里的古怪词汇,而是自顾自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他解下胸口包袱的系带,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包袱放在膝盖大腿处慢慢打开,里面渐渐露出了一个方形木盒。 他伸手轻抚着木盒,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怀恋之色。 “前辈,您知道这个盒子装的是什么吗?” “另一个盒子?” “里面装的是我养父的骨灰。” “” “大晋建兴三年,北方多地大旱,当时父母为了活命被迫背井离乡,带着年幼的我和妹妹一路逃难向南边的云州,但最终活到云州的只有八岁的我。” “可是一个没有了父母家人的八岁孩子要怎么才能活下来呢?在我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候,养父出现了,他教会我学习字,教会我武功,教会我偷盗的手艺与技巧,是的,我的养父是个贼,而我也是个贼养大的小贼” “虽然我和养父都是人人鄙夷痛恨的贼,但我们同样有自己的偷盗原则,至少从来不会向良善人家伸出贼手,直至数月前,江州传出了盗天决现世的消息,往日里醉生梦死的养父突然一改常态,郑重其事地要求我同他去查找盗天决的下落,并且把他一直隐瞒的身世秘辛都说了出来。” “原来我的养父曾是江湖中隐世宗门摘星楼的弟子,但养父年轻时曾犯下一桩糊涂事被废除武功逐出了宗门,而自幼在宗门长大的养父又如何忘得了宗门,虽然往后的年月里他都浑浑噩噩地活着,可他心中始终都幻想着重归宗门,而盗天决现世的消息无疑给了养父机会,只要他能将盗天决献给宗门,或许宗门便能对他网开一面重新纳入。” “最终,我和养父历经生死取得了盗天决,本以为我们能顺利离开,谁知途中消息泄露,武功被废的养父为了能让我逃出生天,故意以自身为诱饵引开了追兵,养父与我分别前曾对我说,即使他死了,也要把他的骨灰安葬在摘星楼的后山。” “所以晚辈为了达成养父的遗愿,拼死也要护送着盗天决前往摘星楼,因为没有盗天决,摘星楼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养父的骨灰安葬回摘星楼。” 石小飞并非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他的故事很平淡,简单,甚至乏味。 但他的语气里却充满了浓厚的情感,使得一个简单的故事都让人不自觉沉浸其中。 故事结束了。 夏凡却久久不语。 吸引他的并非是故事,而是石小飞这个人。 尽管石小飞是一个身份上有污点的贼,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贼。 盗天决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面对江湖中人都梦寐以求的巨宝,石小飞不仅没有私吞逃匿,反而拼死都要完成养父的遗愿。 如此难得的宝贵品格难道不值得夏凡敬重吗? 所以他纠结了。 他到底要不要出手拉一把石小飞。 因为他非常清楚,一旦他出手了,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告别安逸隐居的避世生活。 第十四章 条件 人都是有私心的。 平心而论,世上有多少人能为素不相识的人义无反顾的伸出援手? 在夏凡生活的前世里,伴随着社会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同时也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人精神方面的失衡。 道德上的滑坡更是导致了不敢扶、不敢帮、不敢救的种种社会现象。 在人心逐渐冷漠的时代,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都成为了人们普遍存在的心理,似乎唯有躲在虚拟的网络世界背后,人们才敢肆无忌惮地宣泄自我情感。 夏凡属于凡事都量力而行的人。 在有能力的条件下,通常他都是能帮则帮的人。 无论是出身流寇盗匪的村民,还是命悬一线的陈顼与石小飞,夏凡都伸出了援救之手。 他不在乎对方的回报,纯粹是他有救人的能力,帮了也就帮了,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但石小飞这次的情况不同。 他有能力帮石小飞吗?或许有,但他能承受帮忙的代价吗? 这便是夏凡陷入迟疑的原因。 归根究底,相较于心思单纯的石小飞,夏凡的私心还是重了。 再者,谁又能保证石小飞没有蒙骗自己?万一让人当枪使了怎么办? 种种顾虑之下,夏凡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决断。 “你的故事不错,但据我感兴趣的标准还差了点一丢丢,当然,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什么时候能接我一招,我便会放你离开。” 别看夏凡内心思潮翻滚,可表面上却依然不动于色。 “前辈您这还不是为难我吗?” 石小飞一听,不由苦笑出声道。 尽管他没有见识过夏凡出手,更没有从他身上瞧出寻常高手的特质,偏偏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看似普通人的前辈断然是他不能招惹的存在。 “接我一招好像确实是难为你了。”夏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这样吧,我在地上画个圈,如果你能逼迫我离开这个圈子半步,我便算你赢如何?” 说着,夏凡随手从地上捡了个树枝,直接在脚边画了个圈子。 “前辈所言当真?” 夏凡画的圈子很小,基本上往前一迈便能出了圈子,因此石小飞顿时眼前一亮,似乎深怕夏凡反悔似的叫出声来。 “当然,身为前辈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夏凡摇晃着手里的树枝不以为意道。“不过先说好了,每天你只有三次出手的机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石小飞迅速重新收拾好包袱,神情严肃地说道。 “现在就开始吗?” 夏凡看向蠢蠢欲动的石小飞道。 “是的!还请恕晚辈得罪了!” 石小飞朝着夏凡郑重拱了拱手道。 “行吧!那你搞快点,等会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呢!”夏凡不耐烦催促了一句。 话音刚落。 石小飞的身影便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近前,抬起一腿便狠狠扫向圈中的夏凡。 谁知未等石小飞踢中夏凡,夏凡便轻描淡写地抓住他的小腿眨眼便扔飞了出去。 “一招。” 夏凡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也没看狼狈落地的石小飞。 “咳咳咳” 剧烈的身体运动无疑给石小飞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本来他便伤势未愈,现在更加是雪上加霜。 “失礼了!” 可石小飞依然没有放弃,在调整好气息后,他又再次飞扑了上来。 “两招。” “三招。” 可惜,夏凡全都一一轻松化解了石小飞的攻击。 “三招结束,我该走了,临走前我还是劝你一句,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石小飞,夏凡不禁摇头叹了口气,旋即便转身离去。 石小飞没有阻拦,任由夏凡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前辈太强了! 此时此刻,石小飞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刚才的三招,他尝试过不同方向角度的攻击,可每次夏凡都能恰到好处的抓住自己暴露的破绽轻松化解。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整个过程夏凡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即便石小飞在全盛状态下,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成功逼退夏凡半步。 果然。 前辈真的是一个不出世的隐士高人。 如果他能 想到这里,石小飞立刻把这个念头甩出了脑袋,如今他已经承受了对方的救命大恩,现在又怎可冒出这种混账的想法! 与此同时。 离开村子的夏凡正漫步在山林之中,每走上一段距离他都会刻意驻足片刻,看似在欣赏周边层林尽染的宜人景色,可如果有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在场,势必能发现他其实是在检视某个阵眼的情况。 自从上次有人破阵寻找陈顼的下落后,夏凡便抽空重新布置了一番山中迷阵,免得再出现有人轻松闯阵。 奇门遁甲之术听着玄妙,下意识容易让人联想到诸葛武侯能困十万兵的八阵图。 可夏凡已经说得很明白,这实际上不过是一种特殊的障眼法。 如果想要破阵,最简单的方式便是一把火烧了这座山,又或者是朝着认准的方向一路横冲直撞过去。 上次闯阵的老头明显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花点时间便看穿了夏凡的迷阵布置,这不能说夏凡的布阵手法稀烂,只能说所谓的阵法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神秘复杂。 就像是解数学题一样,套对了公式就能轻松解开。 夏凡没有骗石小飞。 这几天山中确实来了大批陌生来客,可惜他们都不通阵法,到头来都在兜兜转转迷失其中。 然而夏凡心里清楚。 山里的迷阵是拦不住他们的,他们不懂阵法,不代表其他人不懂。 最终迟早他们都会成功找上门来。 到时候石小飞怎么办?夏凡怎么办? 一时间又下不定决心的他只能采取拖字诀,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咦?” 夏凡在山中不知走了多久,眼看便要检查完所有的阵眼后,他突然发现有处阵眼出现了差错,如果是正常差错他倒不会放在心里,问题是他发现这处阵眼明显存在着人为破坏的迹象。 第十五章 恶客 人为破坏。 意味着有人识破了山中迷阵。 但对方只破坏了一处阵眼,这似乎在表明破坏者暂时没有破阵的想法,又或者是想要借此传递什么信息给山中迷阵的主人。 “手贱的家伙。” 夏凡不高兴。 想破阵就破阵,哥又不拦你,结果你非要搞这种小动作,就像拼图缺了个角,你让强迫症怎么忍? “到时候让我知道是谁干的!看我不掰折了你的手!” “阿嚏!” 来福客栈。 二楼角落的雅座依然坐着那名一袭青衫面色阴沉的男子,不同的是这次他并非一个人。 因为他的对面坐了一个人,一个不请自来且忽然朝满桌酒菜打了个喷嚏的青年男子。 “临渊兄抱歉了,一时没忍住,没忍住!” 那青年男子打完喷嚏便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忙不迭朝对面的男子讪讪笑道。 “林和!你主动上门寻我究竟所为何事?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一个喷嚏?” 名为谢临渊的青衫男子脸色愈发阴冷,颇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征兆。 “临渊兄息怒,息怒!喷嚏不过是个意外,想来应该是又有什么人在背后骂我的关系。”林和嬉皮笑脸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谢临渊半眯起眼道。 “临渊兄,你可知我刚从清屏山回来?” 然而林和却丝毫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反而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我对你的行踪没有任何兴趣!”谢临渊语气冰冷道。 “那你对清屏山有兴趣吧?”林和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地笑容。“我可是听说这几日在山中寻找盗天决下落的江湖中人都遇到了一个古怪的事情。” “我知道。”谢临渊直截了当道。 “那你又可知我今日在清屏山发现了什么?” 林和开始朝桌上的饭菜动起了碗筷,对面的谢临渊见状脑门上都爆出了条条青筋。 座位是他的,酒菜是他点的,结果他这个主人还没动手,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却先动手了!这让人如何能忍? 偏偏一副吃人模样的谢临渊忍了。 他不是不敢对林和动手。 而是他知道林和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主动与人攀谈。 再者,彼此从前并无多少交集,因此谢临渊想要知道,他这次找上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说!” 所以谢临渊的态度非常不客气。 “清屏山山中有高人布下了一个大阵。”林和没有继续拐弯抹角。 “大阵?难怪!”谢临渊蹙眉喃喃道。“等等,你说这是有高人布下的?” “当然,难不成你以为大阵是自己冒出来的啊?”林和干脆道。“根据我的观察,这个大阵是一个构思巧妙环环相扣的巨型迷阵,光是这点便足以证明布阵者在奇门遁甲之术上有着不俗的造诣,再结合清屏山周边流传的山神之说,因此我推测布阵的高人极有可能便是当地人口中传言的山神。” “不愧是当代的河洛传人。” 谢临渊目光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狼吞虎咽不顾形象的林和道。 河洛。 据传河洛一门最早源自上古时期执掌阴阳卜筮之法的天官太卜,直至人皇发动绝地天通,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后,天地骤然巨变,神州沉陆,上古时代正式终结,由此步入了中古时期。 这个时期的天官太卜们早已在那场灭顶之灾中分散各地,逐渐形成不同的流派传承,并在中古时期一直活跃到近古时期才慢慢销声匿迹。 而河洛传人便是当初天官太卜中最神秘的一支传承。 因为每代河洛传人只有一个人,而且每代河洛传人出世都意味着天下即将大乱。 出身不凡的谢临渊自然是知道当代河洛传人出世的消息,甚至从各方面都打听过对方的情况。 相较于顾溪桥,谢临渊对林和谈不上太大的重视。 无非是每代河洛传人都独来独往,从不轻易与人产生纠葛。 他不会是任何人的敌人,也不会是任何人的朋友。 所以江湖中人对待河洛传人大多都秉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出意外,临渊兄你们这次想要找的人便藏在这座大阵之中,只是,即便你们找到了人,最后都可能无法得偿所愿。” 林和拿起桌布抹干净嘴边的油腻,随手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细细品茗道。 “你指的是山中布阵的那位高人会出手干涉?” 谢临渊看着眼前吃得所剩无几的饭菜,眼皮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临渊兄,你觉得呢?” 林和摇晃着酒杯又把问题抛回给了对方。 “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 谢临渊盯视着林和一字一句道,明显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 “既然吃了临渊兄一顿饭,我自然会付出相应的回报给临渊兄。”林和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旋即便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起身便打算离开。 “我有一个忠告送给临渊兄,我劝你这回最好不要趟清屏这潭浑水,否则” “否则什么?” “你猜?” 说完,林和翻身便从围栏处跳下了大堂,他不顾自己引发的骚动,朝着楼上的谢临渊笑了笑,眨眼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该死的神棍!下次相遇,我断然不会轻饶了你!” 谢临渊咬牙恨恨地说了句,然后马上招来店小二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重新再上一桌酒菜。 对于林和的忠告,谢临渊自然没有左耳进右耳出。 不管怎么说,河洛传人的忠告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 宣泄过怒气后,一时间谢临渊都陷入了沉思。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今奔赴清屏意图夺取盗天决的江湖中人里隐藏着不少能人异士,可为何林和偏偏找上了自己?顾溪桥那边呢?他是否也曾上门忠告过? 清屏山有高人。 这个重要的消息必须要立刻传回宗门。 虽然谢临渊生性高傲,可这不代表他不懂分寸不识大局。 否则刚才在酒桌上他如何能一直忍受林和的粗鲁无礼之举? 第十六章 预兆 “清屏山有高人啊!” 清屏县内的另一处客栈,坐在雅间的顾溪桥同样发出了类似的感叹。 “确实。” 哪怕雅间内只有三个人,顾溪桥身边的女伴都依然戴着斗笠蒙着面纱。 “赵姑娘,黄姑娘,兴许我们要在清屏这边多待上一些时日了。” 顾溪桥似乎早已习惯了她们的装扮,言语间始终保持着温和雅的态度。 “这段时间真是有劳顾公子费心了。” 性格相较于活泼的黄姑娘第一时间便向顾溪桥表达了感谢。 “黄姑娘不必如此,能帮助到两位姑娘本来便是在下的职责与福分。”顾溪桥莞尔一笑道。 “但在清屏留的时间愈久,形势便会对我们愈加不利。” 性子清冷的赵姑娘突然开口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顾溪桥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轻轻品茗了一口道。“因为现在谁都不肯当出头的椽子,以免成为众矢之的让他人捡了便宜。” “所以我们只能等?”黄姑娘好奇道。 “等是一方面。”顾溪桥轻笑道。“眼下对于众人而言,寻找盗天决的下落反倒成为了其次,关键是众人要如何才能破解山中的大阵,以及到时候如何面对布置大阵的高人,如果不率先解决这两个问题,否则众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难道大家都很害怕山中布阵的高人吗?”黄姑娘更加迷惑了。 “与其说怕,不如说是顾虑。”顾溪桥耐心解释道。“因为往往未知的东西才会让人更加谨慎与忌惮,再者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如今但凡能在江湖中站稳脚跟的都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无知无畏的愣头青,每每事到临头,他们必然比一般人都要考虑得周全与稳妥。” “就像狡猾的老狐狸一样?”黄姑娘若有所思道。 “呵呵,黄姑娘的说法很形象,这些人确实是一群狡猾的老狐狸。”顾溪桥忍俊不禁道。 “婉儿!” 一旁的赵姑娘瞥过头看向黄姑娘冷冷说了一声,而黄姑娘立刻缩了缩身子不再言语。 “顾公子,事到如今,我们便暂且静观其变吧。” “赵姑娘所言甚是。” “三招。” 夏凡看着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石小飞,面无表情地宣告了他的失败。 这已经是第十天了。 十天的时间,石小飞的身体都已经恢复了大半,可每次他向夏凡发起挑战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而且每次夏凡都只用了一招。 虐菜有趣吗?当然有! 可虐菜虐多了也会让人感到无趣。 这种感觉就像成年人欺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如果有人连欺负小朋友都能乐在其中,夏凡愿称之他为最强。 “前辈,刚才您究竟是如何看穿我的攻击的?明明我已经掩饰得很好了!” 休息片刻,石小飞顿时爬起身子向夏凡诚恳请教道。 “看穿?我没看穿啊!”夏凡愣了下道。“我之前还纳闷你最后的攻击怎么花里胡哨的,原来你是用了虚招啊” “呵呵呵呵” 石小飞一听都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嗯,我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夏凡拍了下手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石小飞,这不怪你,单纯是你的动作太慢了,一时间让我都没有觉察到你最后的动作是想要虚晃一招。” “前辈,您说的这话也太伤人了。”石小飞苦笑道。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 说着,夏凡从地上捡起根树枝,那根他之前便丢在附近的树枝。 “看到这根树枝了吗?” “看到了。”石小飞不解其意道。 “那仔细看好了。” 说完,夏凡拿起树枝慢慢悠悠地敲在了石小飞的脑袋上。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石小飞眼睛朝上盯视着脑袋上的树枝道。“然后呢前辈?” “没有然后啦。” 夏凡随手又丢掉了树枝,反正到时候想用再捡回来。 “没有然后了?” 石小飞更加迷惑了。 “笨!还没明白我说的意思嘛。”夏凡撇了撇嘴道。“你刚才的攻击在我眼里就像那根慢悠悠敲向你的树枝,所以无论你怎么攻击,最后我都能轻松躲开。” “”石小飞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凡道。“前辈,您在说笑吧?这也太夸张了!” “这有什么夸张的,更夸张的你还没见过呢。”夏凡不以为意道。“等哪天我能一拳打爆地球你再谈夸张也不迟。” 地球?地球是什么?为什么要打爆它? 尽管石小飞已经习惯了夏凡每次都会说些自己听不懂的古怪词汇,可有时候依然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好奇。 “前辈,您真的太强了,再这样下去,我感觉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了。” “小伙子不要抱着这么悲观的想法嘛。”夏凡上前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道。“大不了以后我再让你双腿双手如何?” “前辈此言当真?” 原本一脸沮丧的石小飞立刻眉开眼笑道。 “呦,玩诈的啊,不过既然我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反悔的道理。”夏凡无所谓道。“反正我又不是真想让你困在这里一辈子。” “前辈的大恩大德,小子永远都会谨记在心的。” 石小飞连忙神色一正道。 “别记来记去的,有这功夫还不如给我来点实在的呢。”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春困秋乏夏打盹。 这日子是愈来愈难熬了。 昨天夜晚,有一伙人悄悄闯入了山中迷阵,若非夏凡提前发觉,最后真有可能让他们成功破阵而出。 “前辈。” 这时候,石小飞忽然从怀里掏出了那枚蕴藏着盗天决的方形玉佩,神色恭敬严肃地递向夏凡道。 “前辈您不是对盗天决感兴趣吗?如今我便将它暂时交给前辈”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未等石小飞把话说完,夏凡便直接从他的手里拿过了玉佩。 “” 石小飞怔怔地看向空荡荡的手,又抬头看向转身走远的夏凡。 “放心吧,老子不贪你这玩意,等哪天你走了我自然会还给你的,这东西就先放在我这保管吧。” 第十七章 前奏 “昨夜山中有人闯阵,可惜他们疑似遇到了山中高人的暗中阻扰,最终无奈铩羽而归。” 客栈雅间。 顾溪桥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慢条斯理地告知给了同行的两位女伴。 “仅仅只是阻扰?” 赵姑娘端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道。 “是的。”顾溪桥轻轻抿了口茶水道。“根据他们的描述,由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见到那位高人的踪影。” “如此说来,这位高人并不想徒增事端。”赵姑娘语气平静道。“否则对方是不可能轻易放任他们离开的。” “而且他们还通过这次冒险证明了两件事情。”顾溪桥微微颌首道。“第一,清屏山确有高人不假,第二,这位高人没有展现出明显的敌意。” “这说明了什么吗?” 一旁的黄姑娘对两人的一唱一和有些费解道。 “因为人都是喜欢得寸进尺的。”赵姑娘言语简洁道。 “赵姑娘的意思是人一旦表现出妥协退让的态度,往往会换来他人变本加厉的试探。”顾溪桥细心解释道。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黄姑娘恍然道。 “有人要等不下去了。”赵姑娘直言道。 “赵姑娘所言甚是。”顾溪桥淡定从容道。“因为没有人愿意再拖下去了,迟则生变的道理众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留在清屏隐忍不发的要么是别有用心的老江湖,要么是在观望形势的谨慎之辈。 没有人愿意当出头的椽子,没有人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当人人都想当背后那只黄雀的时候,结果不可避免地造成了现在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 直至昨夜。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而对方带来的收获无疑刺激了所有人。 这就像一个明晃晃的信号在告诉众人,他们苦等的机会来了。 因此顾溪桥判断,不出三日,整个清屏山都将彻底风起云涌。 而抱着类似想法的人自然不止顾溪桥一个人。 身在来福客栈的谢临渊同样意识到了风雨欲来的事态,可他却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镇定,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他从小便接受过的教导,哪怕内心翻涌,至少表面上都要装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临渊的手很稳,如同他握剑的手。 可在端起桌上茶杯的时候,茶杯里的水却晃了几圈涟漪。 他的手抖了。 因为他快要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兴奋之情。 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激动兴奋什么。 “郭老,请这边走。” 这时候,谢临渊忽然敏锐注意到楼下大堂处出现了两个不凡的身影。 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黑脸汉子正恭敬引领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坐到了大堂角落的空桌处。 “清屏这回可真是热闹了。” 老者刚一落座便轻声感慨道。 “可不是么,如今清屏聚集了大量来历不凡的江湖中人,当地县令都为此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告急的书连府里都送上了一份。” 黑脸汉子主动接过店小二送上的茶水,低声吩咐了几句,旋即便服侍起老者用茶。 “清屏之事我早有耳闻,但我没有料想到会出现这幅光景。”老者喝了口茶,脸上露出耐人寻味地笑容道。“看来山中那位高人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呵呵,临行之前,小公子还特意嘱咐我们,如若那位高人遇到棘手之事,务必让我们鼎力相助。”黑脸汉子笑道。“若非小公子禁足尚未结束,恐怕这回他势必会再次偷偷溜出府里。” “小公子,唉” 谈到小公子,老者都不禁摇头叹息起来。 “无论如何,那位高人对小公子都有救命之恩,到时候我们暂且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吧。” “郭老所言甚是。” 二楼雅座。 仔细偷听到二人交谈的谢临渊面色一沉,从他们的对话可以知晓,他们竟然认识清屏山山中的高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尽管心里有诸多疑问,可谢临渊丝毫没有上前搭话攀谈的意思。 但他却把两人深深记在了心上。 “石小飞!你究竟在搞什么?” 又到了每日挑战的环节,夏凡按时出现在石小飞屋前的圈子里。 可是当他看到石小飞用麻布层层裹着面部,手拿瓜瓢站在一个封闭水缸旁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脸问号。 “你这副装扮是想玩CS还是绝地求生啊?” “前辈!咱们昨天可是说好了啊!你要让我双腿双手的!” 脸上裹着层层麻布只露出双眼,活像个木乃伊的石小飞根本没有理会夏凡的话语,直接朝着他大声嚷嚷道。 “怎么?你还担心我忽悠你啊!”夏凡一脸不爽道。“等会我要是动一下手和腿就算你赢!” “好!前辈准备看招吧!” 石小飞严肃认真道。 “搞快点!我的时间可是非常值钱的!”夏凡不耐烦道。 话音刚落,夏凡便看到石小飞在电光火石间掀开了身旁水缸的泥封,拿起手中的瓜瓢往里一舀便洒向夏凡。 “卧槽!” 当夏凡看清石小飞从水缸里舀出泼来的东西后,瞬间如同受惊的兔子往后蹦飞出了十多米远。 “石小飞!你特么竟敢玩屎?” 是的,石小飞从水缸里舀出的正是当地村民用来灌溉农田菜地的粪水! “前辈!我赢了!” 谁知石小飞却摆出得意洋洋的样子,丝毫不在意夏凡爆出的粗鄙之语。 “行行行!是你赢了,不得不说,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夏凡远远望向举着瓜瓢的石小飞一脸晦气道。 “还不赶紧把东西给我收拾了!玩屎还玩出成就感了?” “是是是!晚辈立马照办!” 石小飞一听顿时不敢耽误,连忙重新封好了装满粪水的水缸,顺便把手中的瓜瓢都给丢得远远的。 等到空中刺鼻的氨气味散去后,夏凡才捂着鼻子慢慢走了上来。 他看着依然没有解下脸上层层麻布的石小飞,心说这家伙肯定是预谋已久了。 “前辈!晚辈赢了!” 石小飞面对不敢太过靠近自己的夏凡,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道。 “所以,晚辈是时候离开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夏凡沉默片刻道。 “择日不如撞日,晚辈打算等会便收拾东西离开。” 石小飞依然保持着弯腰作揖的姿势恭敬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横加阻扰。” 夏凡摇摇头道。 “收拾东西去吧,一会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第十八章 别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如今石小飞伤势已经无碍,且又成功通过了夏凡的考验。 所以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对方离开? 即便你确实是出于一番好意,可人家都未必会领情。 毕竟天底下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何况像石小飞这种性格执拗的人,任何劝说都无济于事,与其如此,还不如顺水推舟成全对方。 只是 这个成全却是亲手把他给推向了深渊。 “前辈,我已经收拾妥当了。” 没过多久,石小飞便背着包袱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朝夏凡拱了拱手,憨笑的脸容上看不出一点异样的表情,就像是熟人间的普通告别。 “接着。” 夏凡从怀里掏出那枚方形玉佩随手丢还给了对方。 “多谢前辈。” 石小飞接过玉佩,旋即认真仔细地将玉佩贴身藏好。 “跟我来吧。” 或许是情绪有些低沉的关系,夏凡的态度都比刚才要冷淡了不少,他转过身子,一步步领着对方向村外走去。 “前辈,请您不必担心,如今晚辈身体已经无恙,外面的等闲之辈是奈何不了晚辈的。” 石小飞又不是瞎子,他自然看出前辈因为自己的关系变得心情不佳,而石小飞不想让这次离别的气氛太过沉重,所以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安抚了一句。 “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呵!” 夏凡冷笑不屑道。 “在前辈面前我那点功夫自然是不值一提,可面对外面那些想要对晚辈不利的家伙们,晚辈不是自夸,至少自保的手段晚辈还是有点的。”石小飞先是恭维了夏凡一句,转而便看似谦虚道。“不然晚辈如何能从江州一路逃亡到这里都安然无事?” “你忘了十多天前是谁救了你吗?”夏凡毫不客气揭穿了石小飞的自吹自擂。 “前辈,那只是一场意外。”石小飞脸不红心不跳道。“再说了,能得前辈相救难道不能说明晚辈命不该绝,运气非凡吗?” “是是是,你是主角,你说什么都有理。”夏凡撇了撇嘴道。“换作一般的爽套路里,老子都要成为你的随身老爷爷了。” “这个前辈您又在说晚辈听不懂的怪话了。”石小飞讪讪一笑道。 “如果你能听懂的话,受惊的人可就轮到我了。”夏凡淡淡道。“万一你再口胡两句逆天,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你这个王八蛋。” “啊?为什么?”石小飞迷糊道。 “因为这种王八蛋都是天煞孤星,走哪死哪的人形祸害啊!”夏凡随口解释道。 “前辈又说笑了。” 石小飞感觉要跟不上前辈的说话节奏了,既跳脱,又莫名其妙的。 “石小飞。” 走在前头的夏凡突然叫了他一声。 “晚辈在。”石小飞连忙应道。 “等会出了林子,你最好一直朝着北跑。”夏凡道。 “朝北跑?”石小飞道。 “因为北面的人最少。”夏凡道。 “是!晚辈记住了。”石小飞神情严肃道。 “如果”夏凡迟疑了一下道。“如果到时候你遇到了走投无路的情况,你大可” “感谢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未等夏凡把话说完,石小飞便出言打断道。 至此,两人不再言语。 直至夏凡将石小飞带出了一片山林,他才缓缓停住脚步说了句。 “到了。” “前辈,那么晚辈告辞了。” 说着,石小飞朝夏凡拱了拱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北而去。 只是走了一会儿,他又忽然回过身,面朝夏凡重重行了个跪拜礼,待他起身后,这次他便真的走了。 夏凡杵在原地久久不语,默默望着石小飞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目标出现了。” 当石小飞告别夏凡不久,一个重磅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清屏,顿时间引得清屏地界的江湖中人纷纷闻风而动,原本风平浪静的局势都瞬间沸反盈天。 “目标出现了?” 第一时间便收到风声的顾溪桥难得露出了一抹惊疑之色。 “顾公子怎么了?目标出现了很奇怪吗?” 同行的黄姑娘见状不由疑惑道。 “是的。”顾溪桥若有所思道。“根据我的判断,目标没理由会这么快出现,除非” “除非是目标自己主动走了出来。”身侧的赵姑娘立马道。 “这便是在下不解的地方。”顾溪桥眉间轻蹙道。“目标能在山中躲藏多日,说明对方极有可能得到了山中高人的默许与收留,可为何目标却突然脱离了山中高人的庇护选择主动出走?难道对方不清楚,没了高人的庇护,他甚至连命都可能丢掉吗?” “兴许是目标不想连累那位高人吧?”黄姑娘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黄姑娘所言有理。”顾溪桥微微颌首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寻到目标。”赵姑娘冷言道。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顾溪桥不再耽搁,旋即与二人马不停蹄地奔向清屏山深处。 而来福客栈的二楼雅座处同样早已没了谢临渊的踪影,事实上他比顾溪桥都要提前一步深入了清屏山。 清屏山很大。 若想寻找一个人的下落谈何容易。 偏偏江湖中最不缺能人异士,对于他们而言,别说是找个大活人了,就算连死人他们都能掘地三尺翻出来。 石小飞不慎暴露了行踪。 这并非是他不够谨慎,而是他这次面对的敌人与以往完全不同。 光是他引以为傲的轻功都黯然失色,无论他如何辗转腾挪,最后非但没有甩开身后追击自己的敌人,甚至连彼此的距离都在慢慢拉近。 如果说原来追杀自己的不过是一群疯狗,现在的却是一帮训练有素的手。 沉着,冷静,耐心。 他那点小手段小心机在对方面前压根都派不上一点用场。 难道 他只能再一次施展压榨身体潜能的秘术摆脱追兵吗? 不! 因为石小飞的直觉告诉自己,即便自己暂时能摆脱敌人,可事后呢?身体无法动弹的他又如何能躲过对方的追踪?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吗? 看来眼下的办法唯有一个了。 石小飞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杀! 第十九章 人性 石小飞没有选择。 既然他迟早都会让敌人追上,不如趁着其他敌人尚未发现自己前,一举解决掉身后的附骨之蛆,否则到时候他真的会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 追击自己的敌人有三个。 但石小飞在逃亡过程中敏锐发现这三人并非是一伙人,更像是临时达成合作的江湖散人,由此无疑给予了他借题发挥的可乘之机。 “我说三位大爷,你们一直紧追我不放是何苦呢?毕竟小爷也不是吃素的,哪怕最后让你们成功夺取了小爷身上的盗天决,小爷都有自信让你们累得筋疲力尽,到时候无力可逃的你们还不是要给他人白白作了嫁衣?” 奋力穿梭在林中的石小飞打定主意后,随即故意用慌乱求饶的语气干扰起对方的心神。 眼看追兵没有反应,石小飞不得不继续加大力度蛊惑。 “行行行!小爷知道各位本事了得,想必早有这方面的计较,不过诸位可知盗天决的另一个秘辛?” 说到这里,石小飞停顿了下,有意卖了个关子。 谁知追兵依旧无动于衷,这让石小飞都要挠破了头,这些冷血的家伙!难道就不能给小爷个面子吗? 唉,这一刻,他突然好怀念原来那群一点就炸的疯狗们。 为此,他不得不自顾自说下去。 “传说中能让人修炼成仙的盗天决每每在江湖现世都会引发一片腥风血雨,但是你们有想过一个问题吗?为何盗天决现世不久便会消失无踪,直至数百年后才会重新现世?” 说着,石小飞决定下一番血本,他从怀里掏出那枚方形玉佩,高举过头展示给身后的追兵道。 “这便是蕴藏着盗天决的那枚神奇玉佩,持有玉佩者只需向玉佩沉浸心神便能感应到玉佩中盗天决不可言传的功法秘籍!” “然而除了玉佩持有者谁都不知道,一旦有人能成功参透盗天决,这枚玉佩将再也无法感应,从此便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玉佩。” “所以,这也是盗天决为何数百年才会现世的原因之一,因为变成普通的玉佩需要数百年的温养才能重新恢复感应!” “小子!你可知欺骗我们的下场?” 这时候,身后的追兵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 “诸位大爷,如今小爷都让你们逼迫到这个境地了,小爷我还有什么理由欺骗你们?”石小飞立刻叫冤道。“难道小爷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那你为何要突然和我们说这些?想要挑破离间?呵!你小子还是嫩了点!” 身后一个声音嘶哑的追兵冷笑道。 “什么挑破离间,诸位大爷真是误会小爷了,小爷哪有这个胆子敢戏弄诸位!”石小飞哀叹道。“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让诸位大爷夺得玉佩后能够放小爷一条生路罢了。” “你小子倒是打得好算盘!”声音嘶哑的追兵道。“想要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可以,那你现在便把手中的玉佩抛给我!我保证拿到玉佩后不再追杀你!” “此言当真?”石小飞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旋即,他又迅速忐忑纠结道。“可小爷把玉佩交给您后,其他两位却依旧追杀小爷怎么办?” “这点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把玉佩交给了我,我保证他们不会再追杀你!”声音嘶哑的追兵信誓旦旦道。 “”石小飞踌躇了片刻道。“好!那我们说定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希望其他两位大爷同样能发誓保证不再追杀我,如此一来我才能安心把玉佩交给您。” “金钱鼠!原来你才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身后的另一个追兵阴阳怪气道。“你让那小子把玉佩交给你,但你又可曾考虑过我们的想法?” “白尾蝎,眼下我们的目标都是盗天决,如今盗天决都还没有到手,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谁知道这是否是那小子的挑拨离间之计?”声音嘶哑的金钱鼠冷静道。 “金钱鼠,你以为就你明白吗?”白尾蝎语气不屑道。“如果你同意让那小子把玉佩丢给我,我自然没有其他意见!” “我说两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最后一个没有说话的追兵终于开口了。 “翻山猿,莫非你也和白尾蝎抱着同样的想法?”金钱鼠声音一冷。 “小子,把玉佩交给我!我可以发誓拿到玉佩后不再追杀你!”白尾蝎根本没有理会金钱鼠,直接朝着石小飞大喊了一声。 “我翻山猿也可以用自己的名誉担保!” “我说三位大爷,你们到底想要让我把玉佩交给谁啊,你们搞得小爷我好乱啊!” 石小飞见状哪还会看不清形势,立刻故作为难的火上浇油道。 “小子,把玉佩给我!十息之内,如果到时间你仍未把玉佩给我,哪怕得不到盗天决,我金钱鼠拼尽性命也会追杀你到底!”金钱鼠恶狠狠威胁道。 “好了好了!我这便把玉佩给你们了!只求三位大爷别再追杀我了!” 石小飞意识到再演下去恐怕会生出变故,立刻将手中的玉佩往后丢了出去,只是,他没有将玉佩丢给威胁自己的金钱鼠,而是丢到了三人的中央。 “盗天决!” “玉佩!” “尔敢?!” 当三人发现石小飞真的丢出玉佩后,他们立刻齐齐扑向了玉佩的位置,只是有人慢,有人快,慢的人自然是不容许玉佩落在他人手里,情急之下难免会出手阻拦。 顷刻间,三人大打出手,杀招频出。 这让去而复返躲在草丛中的石小飞大开眼界。 妈耶! 如果真要让小爷和他们正面交锋,小爷都不知道要死几回了。 江湖中人的厮杀不是擂台上的比武,往往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而争夺玉佩的三人不出片刻便分出了胜负。 “盗天决是我的了!” 金钱鼠捂着胸口,脚步颤颤巍巍地走到玉佩前,苍白的脸上都泛出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当他弯下身即将拾起玉佩的时候。 他的后脑勺顿时传来一股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歪倒了下去。 “呵呵!盗天决是我的!” 满身鲜血脸孔狰狞的翻山猿丢掉手中的铁棒,深受重创的他半跪在地,伸手便摸向了地上的玉佩。 突然,一只脚踩在了玉佩上。 第二十章 天数 “是你?!” 翻山猿缓缓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盯视着眼前貌似憨厚的石小飞。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石小飞咧嘴一笑,旋即一记膝撞又疾又狠地顶向翻山猿的下颚。 咔擦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撞飞倒地的翻山猿吐了口鲜血后便再无声息。 石小飞拾起玉佩重新放入怀里藏好,紧接着从地上捡起他们掉落的武器挨个补了两刀,顺便还将他们身上有用的东西都搜刮了一番,做完这一切,他才继续朝北逃去。 一炷香后。 不断有人发现了金钱鼠等人的尸体,但他们往往只停留了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尸体还很新鲜,看样子目标并没有逃得太远。” 顾溪桥检查完地上的最后一具尸体后,旋即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同行的女伴。 “人是目标杀的?”赵姑娘开口问道。 “准确的说,目标只杀了一个人。”顾溪桥冷静剖析道。“从现场的打斗痕迹与死者的死因来看,这三名死者明显发生了激烈的内讧,最终两败俱伤下让躲在暗处的目标坐收了渔翁之利。” “目标非常狡猾。”赵姑娘沉声道。 “是的。”顾溪桥点头认可了对方的判断。“在下严重怀疑,这三名死者突然间爆发内讧极有可能是目标所为!” “盗天决!”赵姑娘一针见血道。“也只有盗天决才会让这三名死者不明不白的反目为仇相互残杀!” “赵姑娘所言极是!”顾溪桥遥望向北方的茫茫山林道。“可惜,任凭目标这次如何挣扎,他都逃不出笼罩在清屏山的这张大网。” 与此同时。 在山林中亡命狂奔的石小飞根本不敢有半点停歇,深怕什么时候身后便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追兵的踪影。 他搞不懂。 为什么他刚一出山,发现自己的敌人便认定他身怀盗天决? 难道他脸上有写着盗天决在此吗? 本来他还想尝试一下浑水摸鱼,看看能否趁机溜逃出去,结果敌人完全断了他的念想。 他推断一定是有人他的体貌特征给散播了出去,否则敌人不可能一眼便认出自己。 他甚至怀疑清屏县的布告栏上都张贴着自己的画像。 难道是之前那群疯狗的报复吗? 可事到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逃到逃不动为止。 “你终于来啦?” 这时候,一个陌生惫懒的声音突然在静谧的林中悠悠响起,这让狂奔中的石小飞差点脚下拌蒜摔飞了出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他顿时逃得更快了。 “我说,你还没跑够吗?” 石小飞不知闷头逃窜了多久,气喘吁吁地他刚想停下休息片刻,那个陌生惫懒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谁!鬼鬼祟祟地给小爷出来!小爷承认你赢了可以吧?!” 石小飞这回没有选择继续逃跑,反而表现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东张西望道。 “我就在你头上啊!”那个陌生惫懒的声音有气无力道。“而且我一直都躺在这颗树上没有动弹过,只是眼睁睁看着你在这片林子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 石小飞当即抬头循声望去,果然在眼前不远的树上看到了一个躺在树杈间的神秘年轻人。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小爷的去路!” “我叫林和。” 树上的神秘年轻人懒洋洋地爬起身来,捂着嘴巴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 “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 “等我?为什么要等我?难道你也是冲着小爷身上的盗天决来的?” 石小飞态度蛮横地朝眼前不修边幅的神秘年轻人大喊道。 “我对盗天决没有兴趣。”坐在树枝上的林和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果子边啃边道。“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你。” “我?嘶” 石小飞听后瞬间脸色一变,下意识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同时目光惊恐地看向树上的年轻人。 “石小飞,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以为我不清楚你是什么人吗?”林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石小飞道。“不得不说,老瘸子确实教了个好徒弟!” “闭嘴!你竟敢辱我养父!” 下一刻,石小飞猛地将藏在手中的武器飞掷向树上的林和,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愤怒道。 “抱歉,我没有侮辱你养父的意思,事实上我还与你的养父有一段旧谊呢。” 林恩轻描淡写地接住了石小飞掷向自己的武器道。 “你认识我养父?” 石小飞紧紧瞪视着林和道。 “准确的说,在我十八岁入世的那年,我曾指点过你养父的未来。”林和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石小飞道。“否则,你以为当初如同行尸走肉的他为何会收养你?” “可为何我却从未听养父提起过此事?”石小飞犹自不信道。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林和不以为意道。“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如果我说不呢?”石小飞语气生硬道。 “那你便永远都留在这片林子里吧。”林和淡淡道。“顺便说一句,图谋你身上盗天决的那些人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你的问题是什么?”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你躲藏在山里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林和直接道。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石小飞顿时目光警惕地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林和漫不经心道。 “那我只能告诉你,那是一个很厉害很照顾我的前辈高人。”石小飞语气凶狠道。“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对那位前辈动什么坏心思!” “既然有这么一个又厉害又照顾你的前辈高人,你为何要离开对方的庇护?”林和道。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再牵连麻烦到前辈!”石小飞道。 “原来如此。”说着,林和莫名轻叹口气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你就这样轻易放我走了?”石小飞蹙眉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在这继续陪我吗?” 话音刚落,林和就见到石小飞不带一丝犹豫拔腿便跑。 他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脸上再不复半点轻浮之色。 “一个不在天数里的人,一个天数变动的人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第二十一章 绝境 成功逃离出树林之后,石小飞的内心依然萦绕着强烈的困惑与不解。 他想不明白。 既然那个自称林和的神秘年轻人并非为盗天决而来,可他为何要无缘无故拦住自己的去路?然后又无缘无故和他谈起养父与前辈的事情,最后又无缘无故放他离开? 他不认识林和,但如果对方自称是河洛传人,或许石小飞还能想到什么。 毕竟石小飞不过是出身江湖底层的一个小贼,常年都混迹于江州的一亩三分地里,受限于自身的眼界与见识,他对江湖的认知都相当浅薄,对于江湖的了解大多都来自道听途说。 所以他可能听过河洛传人,但他却真的不知道河洛传人姓甚名谁。 “就是那个小子!他在那里!” 可惜石小飞没有来得及多想,一个突然响彻山林的粗犷声音瞬间吓得他魂不附体,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暴露在了追兵的眼皮子底下。 该死的家伙!要不是他的话!小爷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 对此石小飞心里不禁恨恨地咒骂了两句。 骂归骂,逃归逃。 问题是之前为了摆脱拦路的林和,他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如今若想逃出生天绝非易事。 尤其是当他觉察到自己非但没有甩开身后的追兵,反而追兵愈来愈近,愈来愈多的时候。 这种空前的无力感与绝望感如同奔流的潮水几乎快要吞没了他最后一根神经。 咻 伴随着一声破空的尖啸声,亡命狂奔中的石小飞突然感到肩膀重重一沉,身体顷刻间便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连翻带滚了数圈才堪堪停了下来。 脑袋空白的石小飞下意识挣扎着爬起身子,可浑身传来的剧痛使得他再次倒了下去。 “逃,逃,逃” 这一刻,石小飞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等他好不容易支撑起身体,眼前模糊的视线里便远远看到了一个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呵!小爷这回是真的栽了! 石小飞咧了咧嘴,意识已经慢慢清醒过来的他如何不清楚自身现在的处境。 他伸手摸向肩后,在触摸到一个硬物后迅速用力拔了出来。 这是一把三寸长的飞刀。 飞刀寒光冷冽,上面不仅浸染着石小飞的鲜血,同时依稀能看到一抹幽绿的光泽。 是的,这把射翻石小飞的飞刀上涂抹了毒。 否则石小飞不至于受了这点伤都站不起来,尽管他已经用内力压制住了体内蔓延的毒素,可这同样意味着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因为一旦动手,失去内力压制的毒素便会在短时间内涌入到他的心脏与大脑,那个时候真的是药石无医神仙难救了。 求生是人的本能。 石小飞不想死,更不想交出身怀的盗天决。 问题是眼前包围了自己的敌人会放过自己,放过他身怀的盗天决吗? “小子!交出盗天决来!” 片刻,将石小飞团团包围住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叫出声来。 “想要小爷身上的盗天决,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啊!” 看着面前蠢蠢欲动却迟迟无人动手的场面,石小飞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朝着人群中便勾了勾手指道。 “一群只敢狂吠不敢动手的废物还是赶紧滚回你娘怀里吃奶去吧!省得出来丢人现眼惹人笑话!就你们还想要盗天决?吃爷爷的屁去吧!” 眼见周围人毫无动静,石小飞顿时啐了一口唾沫,语气极尽嘲讽道。 “小子你找死!” “竟敢羞辱我等!到时候我等誓要将你给剥皮抽筋!” “” 石小飞的话就像是朝热油了泼了一盆冷水,霎时间惹得群情汹涌一片破口怒骂。 但石小飞却依然面不改色,脸上的笑意都更甚了几分,只见他缓缓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枚方形玉佩,看似不经意地在周围展示了一圈。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没错!这就是蕴藏着盗天决的神奇玉佩!你们不是想要吗?尽管来拿啊?!哈哈!真是一群可笑至极的无胆匪类!” “盗天决?!那就是记载着上古奇书盗天决的玉佩?” “小子!你可知欺骗我等的下场?!” “不会有错!传闻盗天决确实是蕴藏在一块玉佩里。” 当人群陷入一片吵嚷的时候,一个身着青衫面色阴沉的青年男子缓缓走出了人群,径直朝着石小飞迈步走去。 旋即场面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那位青年男子身上! 竟然有人率先冒头了! 他是谁? 初入江湖的愣头青?还是哪家宗门的入世子弟? 谢临渊仰起高傲的头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那双狭长锐利的眼睛不时飘过周围各色来路的江湖众人。 “咦?” 顾溪桥站在远离人群的清净地方,神色若有所思地望着走到场中的谢临渊。 “顾公子认识那人?” 身旁的赵姑娘听到他的轻咦后立刻问了出来。 “有过一面之缘。”顾溪桥点点头道。“赵姑娘可曾记得我们刚抵清屏,投宿来福客栈时发生的事情?” “顾公子是指对方便是在来福客栈暗中观察我们的人?”赵姑娘思索片刻道。 “是的。”顾溪桥道。“所以看到他后,我不禁有些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来历。” “既然对方敢于率先打破眼前的僵局,光凭这点便能从侧面看出,他非常自信,而自信通常源自于自身的实力。”赵姑娘冷静分析道。 “这人确实如同赵姑娘所言。” 顾溪桥会有此言不单单是恭维与认可,而是远处停下脚步的青年突然说了一句话。 “在下乃是神剑山庄谢临渊!今日盗天决在下势在必得,如有不服者尽可上前领死!”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了周围江湖人士的一片哗然。 “神剑山庄?那个隐世了百年的神剑山庄?” “他便是这一代神剑山庄的入世弟子?” “好大的口气!难道你以为凭借神剑山庄的名头便能吓住我们吗?” “没错!我可曾记得,百年前名震江湖的神剑山庄差点亡于魔宗之手,从此闭庄隐世远离江湖,今日神剑山庄重出江湖又如何?难道神剑山庄还以为自己是百年前的神剑山庄吗?” 第二十二章 这,便是江湖! 身处在舆论中心的谢临渊对于周围的嘈杂声彷如充耳不闻般,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身的高傲姿态。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有胆!” 谢临渊的出场与发言同样让石小飞感到了惊愕,本来他都想好临死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所以才不管不顾的极尽嘲讽挑衅。 可谁知眼前自称神剑山庄的谢临渊一出来便他的风头给夺了过去。 瞧瞧人家的发言,不服就上来领死!多么霸气! 反衬得石小飞跟个泼皮无赖似的。 “神剑山庄时隔百年的入世传人么?呵!就让老夫来见识一下你的剑法是否和你的口气一样大。” 如今僵局已破,在场的江湖中人自然是不再沉寂,而谢临渊的发言虽然狂妄,可同样给众人了一个出手的契机。 无须多时,一个发鬓发白的矍铄老者慢悠悠走了出来。 “咦?这不是达州铁爪帮的帮主葛平山吗?” “没错,别看葛帮主如今已经年迈五十,可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高手都曾饮恨于他那双苦修了半辈子的铁爪之下。” “没想到葛帮主竟然也会来趟这潭浑水。” “听说葛帮主常年修炼那双铁爪导致身体留下了诸多隐疾,如今葛帮主又年岁已高,倘若再无方法解决身体的隐疾,恐怕不出三年便会暴病而死,而传闻中能让人修炼成仙的盗天决自然成为了葛帮主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一片交头接耳的议论里,葛平山走到了谢临渊的面前。 “葛平山!我知道你,但你不是我的对手。” 谢临渊冷冷看着面前渊渟岳峙的葛平山道。 “如果你年轻十岁的话,或许还能接下我一剑。” “像你这样大言不惭的年轻人我曾经见得多了。”葛平山面容平静地看着谢临渊道。“可惜最终他们无一例外都倒在了我的手下。” “倚老卖老?老头!你是不是还想说老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啊!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们快点打啊!最好把狗脑子都给打出来!” 不等谢临渊回话,冷落在旁的石小飞便忍不住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闭嘴!” 谢临渊扭头瞪了石小飞一眼。 这一眼如同一缕锋利的剑芒,直接刺痛了石小飞脆弱的双眼,脑袋都瞬间变得空白一片。 等他回过神来,眼角处都不自觉流出了泪水。 谢临渊不再理会聒噪的石小飞,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葛平山身上。 “既然你一心求死,出手吧!” “呵呵!就让老夫替你的长辈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 葛平山同样没有与谢临渊客气下去,他伸出藏在袖口里黝黑精瘦的双手,直接摆出了一副气势逼人的架势。 “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会让三招,如果三招过后,你仍未罢手,那么,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谢临渊依旧杵在原地无动于衷道。 “狂妄!” 话音刚落,葛平山猛地飞扑向谢临渊,眨眼便出现在他面前,那双黝黑如精钢的铁爪瞬间狠狠抓向了他的脖颈。 然而谢临渊仅仅是偏过了脑袋便躲开了这一记致命杀招。 “一招。” 甚至在葛平山准备继续发动攻击的时候,谢临渊还有余力出声提醒。 “去死吧小子!” 葛平山一招不成又是一招,一记简单的黑虎掏心都呈现出排山倒海的霸道之势。 但他没想到谢临渊的反应会如此之快,他连谢临渊的衣角都没碰到,对方便早已飘然退开。 “第二招。” 谢临渊的声音极大刺激了葛平山的骄傲,什么时候他堂堂铁爪帮帮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小儿给戏弄如此? 这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 一定要杀了他! “三招。” 三招结束,葛平山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谢临渊心里不禁冷笑一声,既然找死我便成全你。 下一刻,一道寒光乍现。 在场众人谁都不知道谢临渊什么时候出了一剑,甚至连他的剑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然后他们便发现葛平山突然倒在了地上,鲜血渐渐从他的喉咙处染红了地面。 “下一个是谁?” 谢临渊根本没有去看地上死去的葛平山一眼,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周围噤若寒蝉的人群身上。 “霸刀门门下前来领教!” 有人沉默,自然有人怡然不惧。 “顾公子,你看到了他出剑的动作吗?” 远在人群之外,赵姑娘难得语气沉重道。 “看到了。”顾溪桥同样神色凝重道。“他用的是软剑,而剑便藏在他的腰带之间。” “对方不愧是神剑山庄的入世传人,剑法之精妙直让人叹为观止。”赵姑娘道。“更让想不到的是沉寂百年的神剑山庄会在这个时候派出他们的入世传人。” “如今神州大乱在即,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据我所知,曾经隐世的各个宗门都已经有了入世的迹象。”顾溪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而赵姑娘你们不是同样如此吗?” “但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奉宗门之命迎回失窃的盗天决,至于其他的事情,并非是我们所能关心的。”赵姑娘不冷不淡道。 “又死了一个。” 顾溪桥突然道。 “这回是平州有名的剑客韦锋。” “这位谢公子的杀性太大了。” 赵姑娘望着远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忍不住摇头评价道。 “而且他这番行为也得罪了太多的江湖同道,即便他出自于神剑山庄,恐怕他未来的日子都不好过了。”顾溪桥下意识伸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道。 “顾公子看出来了吗?”赵姑娘看似莫名其妙道。 “看出来了。”顾溪桥轻叹了口气道。“他不是为盗天决而来,而是为了扬名。” “只是为了扬名就要杀这么多人吗?”一旁始终沉默的黄姑娘终于开口了。 “因为” “这便是真正的江湖。” 顾溪桥话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道。 “这便是真正的江湖吗?”黄姑娘喃喃自语了一声道。“如果这便是世间的江湖,我宁愿永远都待在宗门里避世不出。” 第二十三章 剑试群雄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会不可避免的卷入江湖中各种是非恩怨里,生死都早已置之度外,杀与被杀都成为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谢临渊杀了很多人,同样得罪了很多人。 但他没有后悔。 因为这便是江湖,杀人者,人恒杀之,皆自取之者。 当年夏凡遁入深山隐世不出,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在他看来,这方世界的江湖中人都是一群思想扭曲的精神病患者,仗着一身武艺便敢肆意胡作非为,侠以武犯禁的严重程度已经极大影响了社会的秩序与安定,偏偏最可悲的是连官府都秉持着放任默许的态度。 江湖事,江湖了。 虽说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江湖规矩,轻易不会牵连到无辜的普通人。 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曾经试图依靠经商谋生的夏凡无疑有这方面的发言权。 普通人若想在当地经商首要的事情便是拜码头,如果没有挂靠的江湖帮派庇护,普通人连生意都做不起来,就算是沿街的小摊小贩,从事苦力的长工短工都是如此,甚至每月都要将辛苦赚来的部分利润孝敬给挂靠的帮派。 否则这些不事生产的江湖帮派如何能养活壮大自身? 而且一旦发生江湖仇杀不幸波及到普通人,告官无门的普通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方世界的底层平民百姓可谓是苦不堪言,来自官府与江湖帮派的双重剥削已经压弯了他们的脊梁,即便他们想要反抗都无能无力,谁让这是个武力至上的世界,除非这个世界爆发工业革命,从冷兵器进入到热兵器的时代,否则底层的平民百姓永远都没有翻身做主人的一天。 夏凡不是救世主,更没有拯救这个世界的伟大宏愿。 何况当时他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要不然也不会躲到山里避世苦修十年之久。 人只能自救,谁也无法救别人。 幸福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而不是依靠他人的施舍。 如果这方世界的底层民众没有反抗压迫,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的革命思想,就算夏凡带来一整套工业革命的技术都无济于事。 话归正题。 连续杀了不知多少人后,谢临渊都已经将在场的江湖中人杀得心中胆寒,一时间都再无人敢于出来应战。 “还有谁要上来领死?” 谢临渊冷冷环视了一圈,结果却换来了一片鸦雀无声。 “呵!我原以为如今的江湖人才辈出,没想到最后却发现尔等不过都是一群无胆鼠辈!” 说着,谢临渊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人群之外的顾溪桥身上。 “顾公子,看来这位谢公子盯上了您。” 身旁的赵姑娘自然注意到了谢临渊投来的眼神。 “不急。”顾溪桥轻描淡写道。“因为这位谢公子马上要有麻烦了。” “哦?”赵姑娘道。 “施主,您的杀性太大了。” 这时候,人群中忽然分散开来,然后便见到一个手持禅杖的大和尚走了出来。 “菩提寺的明见和尚。” “居然是明见和尚!什么时候菩提寺也派人来凑这个热闹了?” “啧啧,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明见和尚乃是何方来历?” 涉世未深的黄姑娘听到远处人群的议论纷纷之声,不由感到好奇道。 “对方是菩提寺明字一辈最出色的弟子,也是寺内最离经叛道的弟子。”顾溪桥含笑解释道。“据说一年前菩提寺便以六根未尽的理由把他给赶出了庙门,只是知道真相的江湖中人却寥寥无几,大多都以为他是菩提寺这代入世修行的传人。” “只是赶出?”赵姑娘敏锐抓住了顾溪桥话里的重点。“也就是说这位明见和尚依旧是菩提寺的弟子?” “是的。”顾溪桥望着走到场间与谢临渊隔目相望的明见和尚道。“所以明见和尚一定程度上确实代表着菩提寺的意志。” “终于来了一个像样的对手吗?” 谢临渊面无表情地盯视着眼前满脸横肉丝毫不像和尚的明见道。 “施主,收手吧。”明见神色淡然地朝谢临渊作了个单掌礼,声音犹如洪钟道。“如今施主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造无端的杀孽呢?” “不够!远远不够!”谢临渊沉下脸道。“我此次代表神剑山庄入世便是为了剑试天下英豪,而不是这群徒有虚名的江湖鼠辈!” “施主,既然您有心试剑,大可直接登门寻访正主,何必将您的心中剑气宣泄在这些无辜的江湖之人身上?”明见和尚道。 “因为我的剑是杀人剑!”谢临渊直言不讳道。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确实能前往各大宗门一一挑战,可是对方会允许他在自家地盘杀人吗?而他杀了人后,对方又会轻易放他离开吗? 谢临渊又不傻,听闻盗天决现世的消息后,他便料定这回必有各大宗门的高手入世争夺,这无疑是他扬名立万昭告天下的大好机会。 可惜他失算了。 盗天决确实吸引了大批江湖人士的汇集,然而这里面出自各大宗门的人却屈指可数。 这样的结果如何能让谢临渊接受? 好在唯一的安慰是他撞见了浣花剑阁的顾溪桥,而眼前出自菩提寺的明见和尚同样值得他一战高下。 “贫僧明白了,为了阻止施主再造杀孽,那便让贫僧来会一会施主的杀人剑吧。” 明见和尚轻叹口气道。 “出手吧。” 谢临渊严阵以待道。 “还请恕贫僧得罪了!” 话音落下,明见和尚将手中的禅杖往地上用力一杵,霎时间化身为一道残影扑向了谢临渊。 好快! 谢临渊瞳孔一缩,眨眼便抽出腰间的软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寒芒,试图逼迫对方变招躲闪,谁知明见和尚却宛如疯魔般视而不见,硬生生摆出了一副要与谢临渊同归于尽的架势。 叮 “金刚不坏神功?” 谢临渊向来是剑出无回,既然明见和尚不闪不躲,他更不可能变招收剑。 可当他的剑锋触及到明见和尚却直接弹开的时候。 他瞬间意识到了不妙。 第二十四章 有我在 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谢临渊的失算无疑让自己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因为他压根没料想到明见和尚能在这个年纪修炼成了金刚不坏神功。 金刚不坏神功乃是菩提寺的镇寺神功之一,非真传弟子所能传授。 而且金刚不坏神功修行之难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往往需要长年累月的水磨工夫才能修之大成。 而明见和尚外表不过三十岁,偏偏他却在这个年纪练成了金刚不坏神功,由此可见他的天赋是多么骇人! 面对明见和尚连绵不绝的疯狂攻势下,惨遭压制的谢临渊一时间连剑都抽不出来,只能一直被动躲闪,可即便他能侥幸脱身,他都必须面临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他要如何才能破掉明见和尚的金刚不坏神功! 金刚不坏神功并非不可破,准确的说,谢临渊不相信明见和尚将金刚不坏神功修炼到了一个罩门都没有的程度。 哪怕明见和尚是转世佛子,他都不可能在这个年纪修成金刚不坏神功的无漏金身! 否则谢临渊完全不用打了,直接都可以认输投降了。 “谢公子要输了。” 默默观察着两人交手的赵姑娘不由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可未必。”顾溪桥难得与赵姑娘唱起了反调。“我观这位谢公子还有所保留。” “顾公子何出此言?”赵姑娘道。 “剑客的直觉。” 顾溪桥却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果然 不出片刻,看似狼狈的谢临渊突然转守为攻,一举逼退了死死压制住自己的明见和尚。 因为,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柄剑。 一柄难以看清全貌的剑。 更令人惊愕的是谁都不知道谢临渊是从何抽出了这柄剑。 “含光剑?” 顾溪桥见到谢临渊手中的这柄剑后不禁脱口而出。 “传自中古时期的神剑含光剑?”赵姑娘同样动容道。 “既然这位谢公子出身于神剑山庄,恐怕他手中的剑极有可能便是那柄传说中的含光剑。”顾溪桥神色凝重道。 “如此看来,这位谢公子在神剑山庄的地位非同小可。”赵姑娘道。“否则他断然无法独自掌管这类至宝!” “这是什么剑?” 明见和尚看着掌心处留下的一道血痕,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之色道。 “杀你的剑。” 下一刻,谢临渊便已经持剑杀到了明见和尚的近前。 嘶 这就是神仙打架吗? 石小飞目光呆滞地看向场中剑气肆虐鬼魅掠空的厮杀景象,而周边的草木都早已经在之前的交锋里化为了纷飞的碎屑。 若非双方都有意控制着战斗的范围,说不准石小飞都会殒命于两人的厮杀余波里。 在谢临渊大发神威的这段时间里,石小飞自然没有闲着,如今他都已经将体内的毒素逼出了大半,至少他现在不必再担心余毒影响自己的身体活动。 眼见周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人的交锋,石小飞自然生出了悄悄溜走的心思。 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便在两人分出胜负的那一刻。 结果他没有等到机会,反而等来了一个同样企图浑水摸鱼的人。 “嘿!盗天决是老子的了!”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突然在石小飞耳畔响起,而坐靠在树下的石小飞在本能反应下翻了个身子,正是这一翻身,石小飞的背部顿时如遭重击,依稀间还仿佛听到了木盒碎裂的声响。 骨灰! 倒地的一瞬间,石小飞的脑海里只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养父的骨灰盒碎了! “老子我要杀了你!” 偷袭者一击不成,连忙便准备再来一刀,彻底了结了眼前的小子。 可令他始料不及的是眼前重创倒地的小子猛然间弹起了身子,旋即在怒吼中奋不顾身地朝他飞扑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偷袭者与石小飞滚成了一团,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盗天决!” “有人想浑水摸鱼?” “快!别放跑了他们。”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在场的江湖中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石小飞的方向,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地朝着石小飞冲了过来,完全忽视了场中依然打得火热的谢临渊与明见和尚。 当身下的偷袭者再无声息后,满嘴鲜血双眼通红的石小飞缓缓从对方身上爬了起来,他坐在地上就像丢了魂魄一样,抬起颤颤巍巍的双手解下了背后的包袱,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袱。 盒子碎了。 而养父的骨灰也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颗豆大的泪水渐渐从石小飞的眼眶里滑落而出。 “杀了他!盗天决便在他身上!” 不知何时,近在咫尺之处响起了一个兴奋癫狂的声音。 一把刀,落向了石小飞的脑袋。 但,这柄刀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因为,这柄刀的主人诡异地向后倒了下去。 没有人在意倒下的刀客,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地蜂拥向石小飞,甚至彼此间都开始大打出手。 然而 每一个成功靠近石小飞的敌人都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随着石小飞身边堆积的尸体愈来愈多,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 “谁?!究竟是谁?!” 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敢靠近石小飞,所有人都在惶恐不安地警惕着四周。 “石小飞!你忘记我说过了什么吗?” 在这片充满死寂的氛围里,一声悠悠的叹息从高处回荡在整个林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神秘年轻人从高高的树梢上落在了下来,落在了石小飞的身前。 他看了眼手里捧着骨灰魂不守舍的石小飞,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脑袋道。 “以后别再一个人逞强了。” “前辈” 石小飞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心如绞痛地张了张嘴。 “擦擦吧,鼻涕都流到嘴里了。” 夏凡撇着嘴摇了摇头,掏出一块手巾便递给了石小飞。 “放心吧,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了。” 第二十五章 钓鱼执法 “汝乃何人!” 忽然从天而降的夏凡无疑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即便是鏖战正酣的谢临渊与明见和尚都不约而同的默契罢手,因为他们同样好奇与疑惑,究竟是什么人搅乱了眼下的局面。 “乖!先把玉佩交给我,让我来代替你去承受这一切痛苦的根源。” 众目睽睽之下,夏凡却丝毫没有理会周围虎视眈眈的江湖中人,他只是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柔声说了一句。 “前辈” 石小飞怔怔地看着一脸温和亲切的夏凡,迟迟都未见反应。 “放心吧,前辈只是想简单的钓鱼执法一下。” 夏凡笑容更甚道。 石小飞听不懂夏凡口中钓鱼执法的意思,但他却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将怀里的玉佩慢慢吞吞地递给了夏凡。 “你暂且在这好好歇着,前辈去去便回,对了,别忘记把脸给擦干净了。” 说完,夏凡再次拍了拍石小飞肩膀,然后他站起身子,脸上依然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不经意环视着周围团团聚拢的江湖众人。 “我叫夏凡,夏天的夏,仙凡有别的凡。” 夏凡一边慢悠悠地向前迈动着步子,一边将手中的玉佩来回玩弄在修长的手指之间。 “盗天决现在便在我手里,你们想要吗?只要你们有本事的话,我不介意你们抢走它哦” “杀!” 面对夏凡充满诱惑与挑衅的发言,在场的江湖中人难免有好勇斗狠的暴戾之徒忍不住跳了出来。 这是一个手持钢刀的魁梧汉子。 对方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夏凡的近前,当他挥舞手中的钢刀劈向毫无反应的夏凡时,脑海中仿佛都呈现出了对方被自己劈成两半的惨状。 可在钢刀落在夏凡身上之际,他只是轻轻伸出手往前一抹一推,然后众人便眼睁睁见到那柄本该劈向夏凡的钢刀掉转向了持刀的汉子,如同自刎般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 如此轻松写意,如此触目惊心。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不过我这应该算正当防卫吧?” 夏凡收回手,目光瞥了眼地上失去生机的持刀汉子,不由故作惊讶地说了句。 “欺人太甚!” “别怕!他就只有一个人!” “没错!只要我们一拥而上便能彻底杀了他!” 众人如何看不出来夏凡装模作样的戏谑之举,一时间气血上头的江湖中人在有心者的挑动下顿时群情激奋,不出片刻人群中便跃出了七八个人杀向夏凡,甚至不乏有人躲在暗处朝他射出了一枚枚暗器。 夏凡随手振袖一拨,朝他疾射来的暗器纷纷倒卷,“恰巧”将所有杀向自己的人射翻在地,而且每一枚暗器都命中了他们身体最致命的部位。 “还要来吗?我可是非常擅长慕容家的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哦!” 夏凡笑眯眯地望向人群中鬼祟的身影道。 慕容家的绝学?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斗转星移? 什么时候江湖中多出了这门绝学?为何他们从未听过什么慕容家? 闻听此言,在场的江湖中人都纷纷沉寂了下去。 “装神弄鬼!就让我宣州太保齐熊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下一刻,一个手持八棱竹节锏的黄脸汉子如狼似虎地冲出了人群。 “秦琼?” 夏凡轻咦了声,旋即便迎来了对方一记势大力沉的重鞭。 他依旧不闪不躲,轻探出手便如同清风揽月般摘下了对方手中的长锏,顺手又把那黄脸汉子给直接甩飞了出去,在连续撞断了几颗树后才重重落地。 黄脸汉子没有死。 因为夏凡手下留情了,无非是他从黄脸汉子身上没有感受到置人于死地的杀意。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行凶者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怎么?没人了吗?这可是盗天决哦难道你们不想要了吗?” 夏凡随手丢掉手中的长锏,手指夹着那枚玉佩便在众人眼前来回晃荡起来。 然而 这回再也无人出手了。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世外高人,没脑子的人都早已送死干净了。 而且他从未主动杀人,一直都是在故意用盗天决引诱他们出手,然后给他一个正当的杀人理由。 由此可见,对方在逼迫他们知难而退,否则以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恐怕早都大杀四方了。 “滚吧!不要让我在这座山里再看到你们。” 渐渐地,夏凡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淡漠地朝这群江湖中人挥了挥手,转身便向着石小飞走去。 “阁下留步!” 这时候,顾溪桥与同行的两位姑娘不知何时来到了场边,及时叫住了离去不远的夏凡。 “是浣花剑阁的顾溪桥顾公子!” “真的是顾公子!他怎么也来了?” “难道他不怕” 闻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夏凡顿时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目光定睛看向众人议论中心的顾溪桥。 好帅! 不对! “什么事?难道你也想来抢夺我手中的盗天决?” 看着面前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顾溪桥,夏凡当即冷下脸道。 “阁下说笑了。”顾溪桥朝着夏凡拱手恭敬道。“在下并没有抢夺盗天决的意思,只是这枚蕴藏盗天决的玉佩乃是在下友人宗门的失窃之物,所以还请望阁下能物归原主。” “呵!你觉得老子会相信你的这番说辞?”夏凡言语不善道。“就算这玩意真是你友人宗门失窃的东西又如何?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把它带走!” “你这人怎么如此霸道无理,盗天决明明是我们宗门的失窃之物,你现在据为己有的行径又与强盗何异?”场边的黄姑娘突然愤愤不平道。 “婉儿闭嘴!” 谁知赵姑娘却横了她一眼,旋即与顾溪桥进行了一番眼色交流。 “阁下既然如此,那还请恕在下得罪了。” 顾溪桥得到示意后不由流露出遗憾的神色,他解下腰间的长剑,面色瞬间凝重地朝夏凡大步迈去。 第二十六章 一拳 “郭老,我们现在怎么办?” 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个黑脸汉子见到大名鼎鼎的顾溪桥居然都准备向夏凡出手后,不禁神色担忧地朝身旁的老者低声请示道。 “不急,这位高人看似行事乖张,可实际上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老者面色严肃道。“所以我们暂且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断然不可轻易暴露了自己。” “顾溪桥,原来他的目的同样是盗天决吗?而她们又是何来历?连顾溪桥都不惜出手帮助她们?” 早已与明见和尚达成休战的谢临渊同样在密切关注着场中的形势,只是他的目光却更多停留在那两个神秘女子身上。 “他便是清屏山传闻的山神吗?” 而明见和尚则明显把注意放在了神秘莫测的夏凡身上。 “你真的打算对我动手吗?” 夏凡仔细打量着稳步朝他走来的顾溪桥,一袭白衣胜雪的翩翩风姿比自己的卖相要高出了不止一筹,单凭对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与修养便能知道,这根本不是寻常江湖中人所能具备的。 “与阁下动手并非在下的意愿,但盗天决对友人宗门干系甚大,既然阁下坚决不予,在下唯有依靠武力抢夺了。” 顾溪桥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风仪,同时不紧不慢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 “你可要想好对我动用武力的后果。” 夏凡嘴角微微上扬道。 “勿谓言之不预哦。” “我观阁下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所言所行皆有所规,此番动手实非你我所愿,还望阁下能多多海涵。” 顾溪桥距离夏凡仅有十步之遥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朝着对方再次拱了拱手道。 “如果世上的江湖中人都像你一样讲理就好了。” 说实在的,夏凡对顾溪桥的印象不差,甚至可以说很不错,除了长得帅这点让人记恨外,其他的各方面都让人非常满意。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谦逊有礼。 怪不得随身都能带着两个妹子,而不像其他人都是一群糙老爷们。 “阁下似乎对如今的江湖世道非常不满?” 顾溪桥颇有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意思。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窝在这深山老林里避世不出?”夏凡耸耸肩道。“当年若非老子跑得快,现在坟头草都说不定三丈高了。” “在下曾闻清屏有山神庇护一方,想必这个传说中的山神便是阁下吧?”顾溪桥轻声道。 “没错!我确实是外界传闻的清屏山山神。”夏凡不以为意地承认道。“原本我只是看流窜到清屏山地界的流寇盗匪不顺眼,随手便剿了他们,结果周边的愚昧村民便以为是山神显灵,很惭愧,其实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实在当不起山神这个称谓。” “但如今的世道,能有像阁下一般除暴安良的人却少之又少。”顾溪桥赞赏道。 “所以你到底是来和我聊天的还是打架的?” 夏凡顿时饶有兴致地说了句。 “既然阁下不愿多言,那在下便冒犯了。” 顾溪桥立刻明白了夏凡的意思,他迅速神色一凜,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阁下!小心了!” 话音刚落,顾溪桥便化作一道流光,翩若惊鸿地朝夏凡刺出了一剑。 嘭 夏凡依旧杵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他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顾溪桥出剑的动作,直至剑锋抵到身前,他才缓缓伸出五指握紧成拳头砸了出去。 结果直接一拳盖在了顾溪桥的左眼上。 整个过程里,顾溪桥都毫无反应,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夏凡出拳的动作,然后自己便眼眶中拳直接倒飞了出去。 “姿势很帅,剑法很华丽,可惜,速度太慢了。” 夏凡收回手中的拳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远处狼狈落地的顾溪桥道。 “阁下您”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的顾溪桥瞬间抬起头,那张顶着一个熊猫眼的英俊脸容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骇之色。 “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夏凡摇摇头,漫不经心地朝他摆了摆手道。 “阁下!我希望您能再赐教一次。” 顾溪桥深吸口气,脸容重新变得坚毅起来道。 “好的,下一次,我会打你的右眼。” 夏凡无所谓道。 “在下得罪了!” 说完,顾溪桥摆出了一个剑姿,剑尖直指夏凡。 眨眼过后。 剑尖便抵在了夏凡的眼皮三寸前。 嘭 “这一招的速度不错,可惜对我而言还是慢了。” 夏凡再次收回了拳头,目光看向远远飞出的顾溪桥道。 “是在下输了。” 顾溪桥一脸恍惚失神地捡起了自己不慎脱手掉落的长剑,眼神极其复杂地朝夏凡望了一眼后,他便回到了同行的女伴身边。 “赵姑娘,请恕在下有辱使命” “顾公子,这并非您的问题,而是”赵姑娘宽慰一声失魂落魄的顾溪桥,转而便扭头看向了夏凡。“这位阁下太强了,或许,即便是宗门内的长老都不是他的对手。” “实力强也不能不讲理啊!”一旁的黄姑娘着急道。“明明盗天决本该便是我们的东西!” “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凭拳头说话吗?我的拳头比你们大,所以你们自然都必须听从我的。” 夏凡自然听到了对面小妞的怨言,但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拳头,目光扫视着周围死寂一片的江湖中人。 “今日我们技不如人,盗天决便暂且代由阁下保管,改日我们一定会再来拜访阁下!” 赵姑娘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旋即便毫不犹豫地带上人转身离开。 而周围的江湖中人纷纷效仿,一言不发地各自散去。 事到如今连顾溪桥都惨败当场,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待下去? 送死吗? 现在谁还看不出来,眼前的夏凡根本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完全超脱了他们认知的怪物! 好在这个怪物并非嗜杀之人,否则谁都不敢想象他会在江湖中掀起怎样的风浪! “阁下请留步!” 当周围的江湖中人全部都作鸟兽散不见踪影后,徒留下了谢临渊孤零零一个人。 趁着夏凡准备带着石小飞离开之际。 他突然出声叫住了对方。 第二十七章 器量 “你姓申?” 闻听到这一声耳熟的呼喊,夏凡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下意识便停住脚步,扭头望向叫住自己的人。 “在下姓谢,名临渊。” 谢临渊神色淡漠道。 “还好你不姓申,否则我担心一个忍不住便想要拍死你。” 夏凡得知对方不姓申后,不由轻舒口气道。 “阁下难道与姓申者有仇?”谢临渊蹙眉不解道。 “我与姓申的没有仇,但我却不能接受一个姓申的人对我喊出道友请留步这句话。”夏凡露出了一副心怀余悸的表情道。“对了,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可是洪荒中的第一大杀器,叫谁谁应,喊谁谁死,就连圣人都为此栽了跟头,这谁顶得住啊? “阁下,在下同样想要向您赐教一二!” 不明其意的谢临渊满头雾水,但这不妨碍他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抱歉,没时间,告辞!” 夏凡顿时兴致缺缺拱了拱手拔腿便走。 “阁下留步!”谢临渊一听连忙冲上前拦在夏凡前方道。“为何阁下能接受顾溪桥的搦战,却不愿接受在下的赐教?” “你是不是傻?”夏凡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谢临渊道。“那个叫顾溪桥的是来抢我东西的,又不是真正想要与我切磋赐教,不然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喜欢与人打架吗?” “既然如此,那还请恕在下得罪了!” 谢临渊顿时沉下脸,直接朝夏凡摆出了准备动手的姿态。 “你可要想清楚对我出手的后果哦。” 为此,夏凡不得不无奈提醒了对方一句。 “在下知道自己并非阁下的对手,但在下更清楚,如果在下连向阁下这般强者挥剑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在下这一生的器量也仅此而已。” 谢临渊神色凛然道。 “武痴啊?” 夏凡听得一愣一愣的。 “阁下可以这般理解。”谢临渊正容亢色道。“因此,在下是不会后悔向阁下挑战,甚至早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厉害,连必死的觉悟都准备好了,所以直至现在我都不理解,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里究竟都装着什么!有时候真让人难以理喻!” 夏凡朝谢临渊竖了个大拇指感叹道。 “此剑名为含光,乃中古时期著名大匠冼夫人所铸,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谢临渊忽然抬手一扬,只见手中握着犹如碧玉的剑柄,但剑锋却窥之不见,隐约中唯见一道淡淡的流光悄然闪逝。 “自带风王结界的剑?好东西啊!” 夏凡瞬间眼睛一亮道。 “所以,阁下还请小心了!” 说完,谢临渊毫不犹豫地朝夏凡飞掠而来。 “你的剑很不错,但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面对谢临渊化作惊鸿全力刺来的一剑,夏凡依旧不为所动,他只是朝谢临渊笑了笑,缓缓伸出手轻描淡写地摘下了他的剑,旋即又一掌印在谢临渊避之不及的胸膛处,直接将他重重拍飞了出去。 “这玩意不错,就当是你输给我的战利品了,毛了毛了。” 夏凡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含光,不可视之剑啊,这方世界的古人太牛逼了吧,他们究竟是怎么锻造出这种剑的,最关键的是相隔了数千年都毫无锈迹不朽如新,这让他不由想到了前世里的无价国宝越王勾践剑。 不过这柄含光的锻造技术比那越王勾践剑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尤其在剑身蕴含的光学隐身技术或许连前世的科学技术都难以企及。 “我输了?” 胸口遭受重击的谢临渊在半空忍不住吐了口鲜血,等他狼狈落地后,他不由呆呆地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似乎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明明他已经动用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神剑,明明他已经发挥出了十二分实力。 偏偏他就是输了,甚至连手中的剑都让对方给夺去了。 更令他感到心如死灰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他连对方的出手都没有看清,然后自己便莫名其妙被夺了剑,莫名其妙被拍飞了出去。 这一刻,他似乎体会到了当时顾溪桥惨败后失魂落魄的心情。 身为习武之人,他们不怕输,不怕死,就怕自己怎么输怎么死都不明不白。 现在谢临渊便是这样一个情况。 不能接受,无法接受。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先走一步了。” 夏凡瞥了眼魂不守舍的谢临渊,随口说了声便准备离开。 “阁下留步!” 谁知谢临渊迅速回过神来,再次叫住了夏凡。 “还有事?先说好了,这玩意我可不会还给你的。” 夏凡把含光往身后一藏,目光警惕地朝谢临渊说道。 “阁下!在下只想知道,在下究竟是怎么输的?” 谢临渊的脸上露出了极不甘心的表情。 “送你十二个字,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说完,夏凡便径直转身走向了依然抱着手中骨灰沉默不已的石小飞。 “石小飞,一切都结束了,随我回去吧。” 夏凡看着石小飞这幅丢了魂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叹道。 “前辈,我不想回去。” 石小飞怔怔地抬起那张还残留着未干泪痕的脸道。 “不回去?难道你还想留在这等死啊?”夏凡气笑了。“你以为老子是干嘛才出来救你的?换了其他人,老子谁管他去死。” “前辈明明你可以不用救我的。”石小飞埋下头低声道。 “人都救了,你现在和我说这话?我看你小子真是欠收拾了!”夏凡冷下脸道。“赶紧把你养父的骨灰收拾好了,否则等会别怪我直接绑你回去!” “” 石小飞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始默默拾到起了养父的骨灰。 夏凡才懒得管石小飞心里在想些什么,反正只要随他回去了,一切都好说。 要知道他这次出手可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至少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肯定是很难在山里安逸隐居下去了。 “还有那边的,你怎么还不滚?” 第二十八章 仇恨与猜想 当石小飞收拾完养父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后,正处于气头上的夏凡却注意到那个叫谢临渊的家伙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悄悄跟了上来。 因此夏凡的态度非常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阁下息怒!如今在下别无他求,只想阁下能收留在下!” 谢临渊忽地朝夏凡跪在了地上,重重拜服了下去。 “神经病吧?!” 谢临渊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吓了夏凡一跳。 “还请阁下收留!” 然而谢临渊却充耳不闻再次行了个跪拜礼,那张原本骄傲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泪痕。 “行了行了,有事赶紧给老子起来再说!”夏凡心烦意乱道。 “在下想求阁下教我!” 谢临渊仍旧把脑袋埋在地上,声音中夹杂着难言的痛苦道。 “教你?你想向我拜师?不行,我会的东西你学不会,所以你找错人了。”夏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 “阁下又怎知在下学不会?” 谢临渊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充满了倔强之色。 “我说你不是真的想要向我拜师吧?刚才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夏凡看着面前的谢临渊眼皮直跳道。 “即便阁下不愿收在下为徒,在下也希望能留在阁下身边时时讨教。” 谢临渊咬牙重重说道。 “打不过就加入他?你这思想满新潮的嘛?但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我真的教不了你。”夏凡有些头大道。 “不!只要阁下一日不答应,在下便一直长跪不起!” 谢临渊完全是与夏凡卯上了。 “那你便跪着吧。”夏凡冷笑一声,朝着石小飞便招呼道。“小飞,咱们走了,别搭理这神经病!” 说着,夏凡便带着石小飞缓缓离开了,结果离开不远,他便发现谢临渊又跟了上来。 “我说你不是要玩长跪不起吗?怎么回头就出尔反尔了?” 夏凡忍不住回过头嗤笑道。 “还请阁下收留。” 谢临渊旋即佯作不闻地跪伏在地高声道。 “还有这种操作?” 夏凡呵呵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对方,头也不回地与石小飞走了。 不知走了多久,夏凡逐渐回到了隐居的山林附近,而谢临渊始终紧随在后,他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指明道路示意他先行一步后,自个却留在了原地。 “还请阁下收留!” 谢临渊见状,立刻又跪了下去重复道。 “我说你是复读机吗?除了这句话便没有其他可说了?” 夏凡随意找了个颗树坐了上去,手里掏出枚果子便好整以暇地观看起对方的表演。 “还请阁下收留。” 谢临渊无动于衷道。 “我说,你为什么要一直执着于向我拜师?就是因为我打赢了你?”夏凡顿感无奈道。“还是说你舍不得那柄剑,故意如此来恶心我的?” “宝剑配英雄,既然阁下喜欢那柄剑,在下自然愿意将这柄剑献给阁下作为见面礼,断然不会有索回的心思。”谢临渊这回终于换了一套说辞,态度诚恳真挚道。 “什么叫献给我当见面礼?这明明是我赢得你的战利品。”夏凡语气不屑道。 “阁下说的是,是在下言语有失了。”谢临渊迅速改了口风。 “唉,别舔了,你这舔得老子都要受不了了。”夏凡感觉自己被打败了。“还是说说你到底为何执着于向我拜师吧。” “因为在下只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谢临渊郑重其事道。 “哦。”夏凡淡淡道。“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重振神剑山庄,洗刷当年魔宗给予我辈的百年耻辱!”谢临渊咬牙切齿道。 “再然后呢?” 夏凡丢掉手中的果核,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再然后在下便不知了”谢临渊目光略显茫然道。 “你知道吗?仇恨是没有休止的轮回,人类如此,历史如此,今日的仇恨会是明日埋下的种子,明日的种子会是今日的仇恨。”夏凡悠悠说道。“我不是劝你放下心中的仇恨,而是想要告诉你,除了仇恨之外,人生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东西值得你去追寻。” “但在下的心里早已让仇恨占据,再也无法容下其他的东西。”谢临渊黯然道。“为此,在下可以抛弃自己的骄傲,可以抛弃自己的尊严” “我是不会收留一个被仇恨支配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等你哪天醒悟解开了心中的桎梏,我才会收留你。” 夏凡留下这句话后,人便已经在枝桠上悄然不见了踪影。 “” 谢临渊呆呆地望向空荡荡的树上,一时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与此同时。 清屏山外。 当各路江湖人士纷纷无功而返后,他们带来的震撼遭遇如同一颗巨石落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清屏地界引发了极大的冲击与反响,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传遍向整个江湖。 清屏山中有高人。 而且是一个武功极其深不可测的怪物! 哪怕连浣花剑阁的顾公子都一招惨败收场。 现在,传说中的盗天决便在这位高人的手中,不怕死的都尽管可以前往清屏山。 “郭老” 回到清屏县内的客栈,黑脸汉子与郭老坐在角落的桌椅处久久不语,直至黑脸汉子欲言又止才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 “宗师之境” 神色严肃的郭老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宗师之境?”黑脸汉子一脸难以置信道。 “甚至这可能还不是他真正的实力”郭老声音沉重道。 “难道,您说他或许会是”黑脸汉子彻底呆住了。 “大宗师!” 郭老闭上了双眼张了张口,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 “如果对方真是江湖传说中的大宗师,可为何这些年来江湖上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大名?而且我们曾暗中调查过此人的身份来历,可惜结果却一无所获”黑脸汉子喃喃自语道。“所以,郭老,你觉得他会是曾经哪个突然在江湖销声匿迹,从此化名隐世的大宗师吗?” “我不知道,因为这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涉及到的层次了。”郭老幽幽叹道。 两人打死都不会相信,他们眼中所谓的大宗师在十年之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 因为他们无法相信,有人能在十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弱不禁风的乞丐修炼到大宗师的境界。 他们更愿意相信,外表看似年轻的夏凡其实是某个驻颜有术的老妖怪,如此才是符合常理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 静极思动 “大宗师吗?事情真是愈来愈有趣了” 清屏县街道旁的一处面摊,林和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的肉糜面,那张不修边幅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玩味笑意。 除此之外,他更从谢临渊身上印证了自己的一个猜测。 对方的天数果然在见过那人后发生了诡异的偏移。 “顾公子!接下来还请劳烦您照看舍妹一段时日了。” 与面摊相隔不远的街道客栈内,雅间中收拾好行李包袱的赵姑娘朝着顾溪桥郑重拱了拱手道。 “赵姑娘请放心,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在下拼死都不会让舍妹受到半点伤害。” 眼眶顶着两个青黑熊猫眼的顾溪桥看上去颇为滑稽,尤其是搭上他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实在与他往日的形象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 “师姐,我不能与你一道回去吗?” 黄姑娘依依不舍地拉住赵姑娘的袖摆道。 “清屏山之事非同小可,我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回宗门详实通报给各位师长,但此去山高路远,来回最少都需要六七日,而我不想让你随我奔波受累,不如与顾公子留在清屏,同时也能密切关注清屏山那位的动向。” 赵姑娘抱了抱身材娇弱的黄姑娘轻声宽慰道。 “但是师姐” 黄姑娘欲言又止道。 “婉儿!好了!听师姐的话,乖乖等师姐回来吧。” 赵姑娘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干脆利落地作出了决定,旋即她不再犹豫,转身便风风火火地走出了雅间房门。 片刻。 只见赵姑娘牵着一匹雪白的骏马走出了客栈,下一刻便已经纵马疾驰而去,惹得街道上的行人与摊贩们一片骚动叫骂。 “天枢阁的赵青桐?” 面摊边上正吃着第三碗面的林和漫不经意地瞥了眼策马扬去的赵姑娘,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甚了几分。 “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回去搬救兵了吗?” “石小飞,这玩意还你!” 回到迷阵遮掩的村子里,夏凡将神不守舍的石小飞送回屋子后,直接把怀里那枚蕴藏着盗天决的玉佩抛回给了对方。 “前辈,很抱歉又给您添麻烦了。” 石小飞下意识伸手接过了玉佩,当看到夏凡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他突然心生愧疚的开口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记住,石小飞,这是你欠我的。”谁知夏凡却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道。“将来你可是要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夏凡走了。 他没有留下来劝慰石小飞的心思,而是选择让他单独静一静。 什么时候等他想通了,他才会重新回来。 因为他可不想看到一个整日愁眉苦脸意志消沉的人,这实在是太膈应人的心情了。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给自己的咖喱棒弄个剑鞘呢。 嗯,咖喱棒便是夏凡给含光剑取的昵称,毕竟这玩意已经是自己的了,身为新主人自然要给它取个新名字。 问题是这玩意帅归帅,可对于夏凡而言却用处不大,更像是一个华丽的装饰品。 尽管他会用剑不假。 可他又不是类似顾溪桥或者谢临渊这样的剑客。 剑是凶器,杀人的凶器。 唯有在剑客手里,剑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夏凡不是剑客,更不喜欢打打杀杀。 所以这柄含光剑落到他手里可谓是明珠暗投,估计以后鲜少再有饮血的机会了。 “唉,这回把事情闹大了,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烦人精来搅扰我的安宁了” 回到石屋,夏凡把玩了一阵含光剑便没了兴致,转而忧心忡忡的担心起自己的未来。 除非他大开杀戒,一举震慑住所有宵小,让所有人都知道千万别惹我,我超凶!如此一来或许便能换来长久的清净。 但他又不是神经病,怎么可能化身为一个莫得感情的冷血杀人狂。 基本上他杀人都是出于自卫,凡是死在他手里的大抵上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而且从来都没有沾染过任何一个无辜良善之人的鲜血。 这方世界的江湖中人有病,不代表他们把病传染给了夏凡。 “或许,我是时候该下山离开了。” 夏凡如此心想到,之前他一直在等一个下山的时机,而现在他预感到这个时机愈来愈近了。 纵然他习惯了清净,习惯了清修。 然而他依旧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他都在山里憋了十年了,难道还不能给他出去浪一下吗? 要知道他穿越来这个世界不久便躲到了山里,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了,他想要去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与人,他想要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食与美景 万一哪天他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地球,只不过他是重生到了未来不知多少年之后,那就真的是“惊喜”了! 瞧瞧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与地球的月亮简直别无二致。 没有多余的卫星,没有呈现出其他颜色。 只是夜空的群星却完全变得一片陌生。 哪怕对星星不甚了解的人,大体上都应该知道北斗七星。 可夏凡这些年常常夜观星象,别说是星座了,就连熟悉的星星一个都没发现。 这是否能说明他生活的世界并非地球呢? 夏凡不敢断定,因为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从各方面来印证这点。 但不下山,他去哪里了解? 问题又重新回归到了原点。 夏凡没有纠结太久,反正他想下山就下山,不想下山就不下山,谁能管着他怎么想的? 他都在山里待了十年,早已经不在乎多待几年。 接下来一连数日里,他都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顺便还给咖喱棒制作个剑鞘,有事没事就挂在腰间上晃来晃去,就算不砍人也能削削水果啊! 而石小飞的精神渐渐有了恢复好转的迹象,唯一让夏凡头疼的是迷阵外的谢临渊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修了个简陋的木屋住了下来,看样子是准备与夏凡长期耗下去了。 又双叒叕是一个铁头娃。 这难道是这个世界的特产吗? 最早的少年郎陈顼如此,后来的石小飞如此,现在又轮到谢临渊了 第三十章 下山 “前辈,我想要离开这里了。” 时隔五日,这是石小飞再次见到夏凡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你确定你想清楚了?” 夏凡看着脸容坚毅的石小飞,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他咬了口手里的果子,不冷不淡地回应道。 “是的,晚辈已经想清楚了。”石小飞沉声道。 “你可要知道,我能救你一次两次,但未必会再救你第三次了。”夏凡语气平静道。 “晚辈心里晓得。”石小飞突然朝夏凡重重行了个跪拜礼。“但晚辈如今却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还望前辈能答应!” “什么请求?” 夏凡没有阻止石小飞的跪拜,依照他那执拗的性子,反正劝了也不会听。 “晚辈希望前辈能护送在下前往摘星楼!”石小飞深吸口气道。“如果前辈能答应晚辈的请求,晚辈愿意从此以后侍奉在前辈左右为奴为仆” “好啊!我答应了。” 夏凡一口应了下来。 “晚辈什么?前辈您答应了?” 石小飞怀疑自己的耳朵好像出现了问题,本来他还准备好了其他的说辞,可未曾想夏凡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是啊,你没听错,我答应了。”夏凡瞥了眼石小飞摇摇头道。“我说你啊,早点想开这点不就好了吗?非要拗着性子和自己过不去,这事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无非是出去溜达一圈罢了,当初你要是早点说,何必落到现在的境地呢?” “前辈说的是,是晚辈错了。”石小飞连忙认错道。 “行了,赶紧起来吧,以后别总是有事没事就给人下跪,你不知道人跪久了膝盖都会软了吗?”夏凡言语不耐道。 “晚辈谨遵教诲。” 说着,石小飞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夏凡随即漫不经心地问道。 “晚辈想今天便走。”石小飞犹豫片刻道。 “那你赶紧去收拾一下,收拾好了我们便出发。”夏凡挥了挥手道。 “就现在?”石小飞呆了一下。 “怎么?你不是想今天便走吗?既然如此,现在不走难道还要拖到太阳下山再走?”夏凡没好气道。 “可是,前辈不用收拾东西吗?还有,临走前难道您不需要向这里的村民交代一下?” 明明前辈答应自己的请求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事到临头,石小飞却表现得有些瞻前顾后,丝毫没有了刚才下跪请求时的决绝。 “我本山野人,孑然一身轻。”夏凡背负着双手看着眼前祥和的村子悠悠道。“正如我不可能永远都会救你一样,我也不可能永远都庇护他们,迟早有天,我都会离开这里,而他们同样会有自己选择的人生与未来。” “我明白了。”石小飞似懂非懂道。“晚辈现在便去收拾包袱。” 说是包袱,其实也就是石小飞养父的骨灰盒。 一进一出,他便迅速回到了夏凡身边。 “走吧。” 夏凡见状,毫不犹豫地朝村外走去。 下山。 这本来看似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实际上在夏凡看来不过是水到渠成的简单之事。 时机到了。 自然便该下山了。 而石小飞的请求便是他的下山的时机。 所以夏凡的内心由始至终都毫无波澜。 “离开前我们先去看一个人。” 离开村子不久,夏凡忽然若有所思地朝某个方向望去。 “前辈,您指的是上次那个向你挑战的人?他还在外面?” 精神渐渐放松下来的石小飞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的,不过他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 说完,夏凡大步便朝谢临渊暂居的地方走去。 “谢临渊!当日你杀我门下弟子,今日我必要你血债血偿!” 山林之中。 谢临渊面色凝重地盯视着眼前团团围住自己的江湖中人,他们身穿着统一的黑色劲服,明显来自于同一个门派,其中说话的领头者更是让人无法轻视。 霸刀门门主。 周烈! 传闻中半步迈入宗师之境的高手! 最关键的是对方还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 “周烈!莫非你想要以大欺小?难道不怕事后神剑山庄的报复?” 谢临渊死死盯视着眼前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彪悍中年男子道。 “老子就是以大欺小又如何?”周烈手提着一柄泛着青黑色的长刀冷冷道。“而且你以为老子不知道,神剑山庄早已在百年前毁灭于魔宗之手,而你想必不过是当年漏网之鱼的后代!就凭一个凋零百年的神剑山庄也想吓唬我?你以为老子是吃素的吗?” “神剑山庄的底蕴永远不是你们这些江湖草莽所能理解的!纵然神剑山庄早已毁灭没落又如何?只要神剑山庄的血脉仍在,我们迟早有天都会重振江湖!”谢临渊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周烈狂笑一声。“那老子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从现在开始便要把你们这些神剑山庄的余孽一个个给斩尽杀绝!” “尔敢!”谢临渊眼睛瞬间布满血丝怒吼道。 “你以为老子不敢!老子现在就先要了你的命!” 说完,周烈一步踏前,转瞬便来到谢临渊面前,举起手中的青黑长刀便狠狠斩了下去。 猝不及防下的谢临渊连忙狼狈躲开,可周烈的长刀却如影随形地再次斩了过来。 “哈哈哈!你小子还是太嫩了!连朝元境都没有摸到门槛,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剑试天下?” 周烈的每一刀都侵略如火,威压得谢临渊丝毫没有还手的机会。 他的剑很快。 但周烈的刀更快。 而高手间的对决往往在一瞬间便能决定胜负。 而周烈似乎在故意逗弄着谢临渊,明明他已经有不少机会可以趁势一刀了结对方的性命,可偏偏他的每一刀都故意收了一分。 结果不出片刻,谢临渊浑身便已经布满了刀刀血痕,犹如血葫芦般惨不忍睹。 “小子!游戏结束了!” 终于,周烈收敛了神色,青黑的长刀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冷冽的刀锋直接抹向了谢临渊的脖子。 第三十一章 生与死 我要死了吗? 身负重伤的谢临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青黑的长刀斩向自己。 他躲不开。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凝固的血液,僵硬的肌肉,迟钝的神经,犹如一具失去生机渐渐冰冷的尸体。 更让人绝望无助的是明明他的大脑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偏偏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拼命动弹着身体,拼命想要躲开这一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动起来啊!快动起来啊!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他肩负着神剑山庄的百年深仇,他肩负着复兴神剑山庄的使命,他肩负着家族老幼的存续! 所以他怎么能死?如何能死? 遗憾的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绝境之下,他没有成功爆种,没有外挂上线。 死,似乎成为了他必然的结局。 “当初林和劝我不要前来趟清屏浑水,难道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吗?” 有一瞬间,谢临渊眼中的世界仿佛陷入了静止,时间停止了流动,唯有他的意识不可抑止地弥散开来,犹如走马灯一样在回顾着自己人生中的点点滴滴。 他是家族中唯一的男丁。 他肩负的不单单是复兴家族的使命,还有传承后代的使命。 他三岁练剑,十二岁锻体,十五岁通脉,十八岁开窍,二十岁这年他便已经将神剑山庄传承的惊神剑诀修炼到了第五层,尽管他在武学上的造诣堪称得上天赋异禀,可相较于曾经神剑山庄威震江湖的历代天骄,谢临渊的天资明显还是差了一筹。 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家族身边的人更是时时都在鞭策他。 谢临渊!你忘了神剑山庄过往辉煌的荣耀吗? 谢临渊!你忘了魔宗屠戮我神剑山庄上千余口人命的血海深仇了吗? 谢临渊!你忘了复兴重振我神剑山庄的大愿了吗? 每每有人问出这些话,谢临渊都要大声回答。 临渊!一刻都不敢忘! 生活在如此环境下的谢临渊牺牲了一切的人生乐趣。 压抑,痛苦,仇恨。 无时不刻都在伴随着他的成长。 直至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或许,从他决定离开山庄剑试天下的时候,心底的最深处便扎下了一颗自我毁灭的种子。 在死亡的浇灌下,它终于发芽了,甚至长出了一朵朵绚丽妖艳的彼岸之花。 它们吸走了他的痛苦,吸走了他的压抑,吸走了他肩负的一切重担。 宛如给他赐予了新生。 可惜,这个新生来得太迟太迟了。 叮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突然改变了青黑长刀的轨迹,差以毫厘地偏过了谢临渊的脖颈。 “谁!?” 周烈惊疑不定地环视着周围的山林,紧握住刀柄的手都不易觉察地微微颤抖着。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刀受到了什么样的干扰,尤其是在他的巅峰一击下,这突如其来的干扰不仅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偏了他的刀,甚至还差点让自己的刀脱手而出! 由此可见,他遇到了一个高手。 一个实力超乎想象的高手。 “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插手你们的私人恩怨,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嘛,可是我后来听你的意思,杀他之后,你居然还想要杀他全家斩草除根,这可就过犹不及了,所以我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出手了。” 夏凡慢悠悠从山林中走了出来。 “你你就是清屏山传闻的那位隐世宗师?” 周烈看清来人后,顿时神色一变道。 “隐世宗师?这又是什么新称呼?”夏凡歪头略作思索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江湖中人好像会根据武者的实力划分出不同的等级境界,而宗师似乎便是其中很厉害的那一种吧?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宗师。” “”周烈紧蹙眉头,似乎有些不习惯对方跳脱的怪异言论,因此他当即沉下脸直言道。“阁下莫非是想要保下谢临渊一命?” “咦?我有说过要保他性命吗?”夏凡表情讶异道。“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够明白吗?你杀他就算了,为何还要牵连他的家人?” “自然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如此简单的道理阁下不知道?”周烈冷冷道。 “我确实不知道。”夏凡轻叹口气道。“但我却听说过江湖规矩里有祸不及家人的说法。” “呵!江湖上的确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然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即便违背了这条规矩又有谁能奈何我?”周烈不屑一顾道。 “哎呀,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嘛!”夏凡恍然道。 “江湖自古便是如此。”周烈淡淡道。 “所以我便特别讨厌你们这帮无视法纪,不守规矩且肆意妄为的江湖中人!”夏凡摇摇头道。“有的时候看见你们这帮人,我便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死你们!” “江湖如此,世道如此,既然阁下看不惯我等的作为,为何要隐居深山而不是帮助朝廷扫清四方,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周烈嗤笑道。 “因为我又不是救世主啊,何况这个世界一日民智未开,这个世界的劳苦大众便一日无法站起来!唯有一场自下而上的大革命,才能重新再造一个朗朗乾坤”夏凡语气遗憾道。“算了,懒得和你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清楚,未来世界的打黑除恶里你们这帮江湖人士便首当其冲!” “所以,阁下不拦着我杀谢临渊?” 周烈冷笑一声,他确实没有听懂夏凡说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干脆直接话归正题。 “请便。” 夏凡不以为意道。 “阁下所言当真?”周烈立刻道。 “自然。”夏凡耸了耸肩道。“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周烈瞬间心中一紧。 “你杀了他后,我便会杀你。”夏凡淡淡道。 “为何?”周烈呼吸沉重道。 “拜托,杀了他你也是杀人犯啊,何况依照你的秉性,谁知道你曾经还杀过多少人,所以你觉得我会眼睁睁放跑了你这个满手鲜血的杀人犯吗?” 第三十二章 出山 “我们走!” 周烈神色阴晴不定地盯视着夏凡半晌,最终,他朝着周围的门下弟子挥了挥手,转身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虽然周烈性情桀骜,行事向来霸道蛮横,可问题是他的脑子又没问题,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惹他都心中有数。 如今关于夏凡的事情早已在江湖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众多当事人都怀疑他是隐世不出的一代宗师,毕竟就连浣花剑阁当代最优秀的弟子顾溪桥都一招惨败于对方之手。 周烈自然听说过夏凡的传闻,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开始他对夏凡的宗师实力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因为击败顾溪桥对于他而言同样并非难事。 直至对方出手救下谢临渊的那一刻。 周烈才真正确信,对方真的是宗师,因为只有宗师才能如此轻易地击偏他的长刀。 由于自身性格与武者的骄傲,周烈在夏凡面前始终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惧色,可彼此间真正要爆发矛盾冲突的那一刻,经过权衡利弊的周烈不得不选择了退让。 虽然他是半步宗师不假,但在真正的宗师面前,两者的实力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对此周烈有着深刻的自知之明,明知不敌还要动手,除非他脑子让驴踢了。 所以,这个仇他暂且记下了。 等哪天他突破宗师之境,便是他重新上门讨教之日。 “前辈” 这时候,石小飞气喘吁吁地从远处飞奔过来。 “你怎么现在才追上来?” 夏凡看着姗姗来迟的石小飞有些不满道。 “前辈,你刚才咻的一下就不见了,我哪知道您究竟跑哪去了,结果我在山林里兜了半天,最后才好不容易发现了您。”石小飞抹了抹额头上泛出的细汗叫苦道。 “行吧,是我忽略了。”说着,夏凡指了指前方瘫在地上气息奄奄的谢临渊道。“那边有人要扑街了,你赶紧上去帮忙包扎救治一下吧。” “那前辈呢?” 石小飞一听,下意识便走向谢临渊,可走到一半,他忍不住回头朝杵在原地不动的夏凡问了句。 “出来没有带换洗的衣物,我担心他身上的血脏了我的衣服,所以救治的工作便交给你了。”夏凡理所当然道。 可是我也没有换洗的衣物啊! 这句话石小飞当然不敢在夏凡面前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哇,前辈,这人伤得好重,就像被人千刀万剐了一样。” 片刻,石小飞来到意识接近昏迷的谢临渊面前,在仔细检查过对方的身体情况后,他顿时不由惊呼出声道。 “死了没?”夏凡直接道。 “没,这才是让晚辈真正惊讶的地方,没想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支撑到现在。”石小飞感叹道。 “都是皮外伤罢了,没有涉及到要害部位,一时半会肯定是死不了。”夏凡似乎远远便瞧出了谢临渊的问题。“只是如果你再不帮忙给他包扎伤口,说不定他马上就要失血过多彻底扑街了。” “问题是晚辈手里没有东西给他包扎伤口啊!”石小飞苦恼道。 “你把他衣服脱了撕了不就行了吗?”夏凡心不在焉道。 “啊?!”石小飞呆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道。“晚辈明白了!” “咦,有点辣眼睛了。” 夏凡见到石小飞撕扯谢临渊身上衣物的粗暴动作后,立刻偏过头不忍直视地嘀咕了一声。 “前辈,包扎好了,但他身上有些伤口还在流血,我们必须要下山寻个医馆郎中才能真正救好他。” 半晌,石小飞终于把谢临渊包扎好了伤口,同时也把对方的问题如实告知了夏凡。 “那就背他下山寻找郎中吧。” 夏凡不知何时走到了石小飞跟前,他看了眼包扎得像个木乃伊的谢临渊,不假思索地作出了决定。 “晚辈明白了。” 石小飞心里苦,可是他不说。 &'s go!” 待石小飞把谢临渊稳稳背上谢临渊后,夏凡随手打了个响指,一马当先地朝山外的方向走去。 “来吃狗?前辈,等会我们下山要吃狗肉吗?” 闻听到这句话的石小飞顿时有些奇怪道。 “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我们怎么能吃狗狗呢!不怕小动保活撕了你吗?” 夏凡冷冷训斥了石小飞一声。 “可是狗肉真的很好吃啊!”石小飞莫名其妙道。“不过既然前辈不喜欢吃,我们就不吃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走着走着,夏凡突然神色严肃道。 “什么事?”石小飞瞬间紧张道。 “你身上有钱吗?出了外面,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夏凡道。 “原来是这事啊?!”石小飞虚惊一场道。“前辈,晚辈身上没钱,不过您忘了晚辈的身份了吗?” “哦,忘了,你原来是个小偷,怪不得出门不带钱。”夏凡摸了摸下巴打量了眼石小飞道。“不过以后你还是放弃小偷这个职业吧,我不需要你偷钱来养我。” “可是不偷,我们上哪去弄钱啊?”石小飞苦着脸道。 “想要弄钱还不简单,到时候直接在城里找个赌档就好了!”夏凡满不在乎道。 “前辈难道还精通赌术?”石小飞眼前一亮道。 “谁说我要赌了,我要去查办这些害人不浅的赌档!收缴他们的赌资!我这是为广大饱受赌博坑害的平民百姓伸张正义!” 夏凡义正言辞道。 “啊?!前辈!难道你不怕” 石小飞话至一半便自觉闭上了嘴,怕什么?怕得罪人还是怕人追杀? 这么大一个宗师便站在你面前,谁敢动手?嫌自己活腻歪了?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夏凡宽慰道。 这叫有分寸? 石小飞乖巧的选择了沉默。 不知走了多久,夏凡与石小飞终于走出清屏山。 “老子终于出来了!” 望着远方炊烟袅袅的村落,夏凡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感慨了一句。 前辈这是在山里憋疯了? 石小飞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只在心里暗暗想道。 第三十三章 异常 夏凡与石小飞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朝着清屏县的方向一路走去。 不知是否石小飞背了个血人的关系,途中凡是遇到他们的人都纷纷避之不及,其中更有盘桓在附近的江湖中人认出了二人,但对方很快便如同惊弓之鸟般不见了踪影。 等到夏凡与石小飞入城之际,基本上清屏县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二人的到来。 “气氛有点不对。” 夏凡原以为负责城防的守卫会给他们带来点麻烦,毕竟石小飞背了个血淋淋的重伤患者,甚至连自身都沾染了不少血迹,因此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可疑,谁知道城门的守卫屁都没敢放一个,直接假装视而不见放他们入了城。 估计他们是把夏凡与石小飞当成了江湖人士,而他们对于江湖人士向来都是畏之如虎,因此怎么可能会嫌命长多管闲事。 对于这种情况,夏凡只有一句话想说。 这大晋是药丸啊! 不过入了城后,夏凡便立刻感觉到了异常之处。 他指的异常并非是街道上纷纷避让的行人,而是他觉察到周围有不少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们,一时间都让他以为自己像是被狗仔聚焦偷拍的明星一样。 “前辈,您发现了什么?” 石小飞瞬间心中一凛道。 “一些烦人的苍蝇罢了,他们不跳出来还好,跳出来我就顺手拍死他们。” 夏凡神色从容地走在街上,目光不断在打量着沿街的店铺摊贩,同时脸上都渐渐浮现出一抹怀恋之色。 曾几何时。 他也是这些店铺摊贩的一员。 当初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赚得的第一桶金便是从这些不起眼的生意干起来的。 可惜。 这个世界却没有给他一个当富家翁的机会,硬生生把他给逼迫到山里苦修了十年才敢出山。 “前辈,前面有间医馆!” 片刻,石小飞突然出声打断了夏凡的回忆。 夏凡循声望去,结果便见到十丈之外有间店铺外挂着一面悬壶济世的旗子。 一笑堂? 来到医馆前,夏凡抬头看了眼门匾的名字,顿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进去救治啊!” 夏凡见石小飞待在身旁迟迟未动,不由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催促道。 “可是,前辈,看病是要钱的”石小飞哭丧着脸道。 “太久没有出来,一时间不习惯忘了。夏凡轻叹口气道。“小飞,把你那玉佩给我,然后你先带着他去里面救治,一会我便会把钱送来。” “好的前辈。” 石小飞二话不说,抽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玉佩递给了夏凡。 “行了,放心去吧,我相信这时候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来找你们麻烦。” 夏凡接过玉佩,故意拿在手上来回玩弄起来道。 “我明白。” 石小飞会落得如今的境地,无非是因为他怀揣着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上古奇书盗天决,如果没有盗天决,谁还会在意他这个小卒子。 再加上现在有夏凡明目张胆地护着他,在场暗中观察的江湖人士如何敢捋其胡须? “黄姑娘,那位有消息了。” 客栈雅间。 顾溪桥连忙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了黄姑娘。 “什么消息?”黄姑娘语气有点紧张道。 “他下山来到清屏县了,随行的还有他之前救下的少年与谢临渊!”顾溪桥面色沉重道。 “那个恶人居然来清屏县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下山了?” 黄姑娘顿时心慌意乱道,如今师姐不在,她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溪桥身上。 “高人行事向来出人意表,我等又如何得以知晓?”顾溪桥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那个恶人现在在哪里?”黄姑娘默然片刻道。 “对方将随行的二人留在了一间医馆后,旋即独自前往了城西最大的赌档。”说到这里,顾溪桥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赌档?哼!我就知道那个恶人不是什么好人!”黄姑娘微微皱起小琼鼻轻哼了一声。 “黄姑娘可能误会那位高人了,因为那位高人并非是去赌博游戏的” 或许是黄姑娘对那位的成见太深的关系,顾溪桥都只能报以苦笑。 “去赌档不赌博?那他去赌档干什么?”黄姑娘不解道。 “那个高人来到赌档后便以赌博严重败坏社会风气,腐蚀毒害了广大劳苦人民的身心健康为由,直接出手扫荡了那间赌档。” 之前谢临渊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就像眼前听完后的黄姑娘一样。 “他,他就为了这个理由才去的赌档?”黄姑娘眼里充满着不可置信之色。 “是啊,这也是在下断然没有想到。”顾溪桥一脸怅然道。 堂堂一位宗师,居然会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别说是顾溪桥与黄姑娘了,就连盘桓在清屏县里的各路江湖人士得知后都完全惊呆了。 这根本不是他们印象中高高在上的宗师形象好吧?! 再者,赌档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给人提供玩乐的正常营生,即便赌档出事,大多数都是由当地小帮小派为了争夺地盘利益引发的。 结果现在一位宗师却用一个可笑的理由扫了赌档。 万一他们知道这位宗师扫荡赌档的真正理由是为了钱的话,恐怕不知有多少人更要惊掉了下巴。 可事已至此,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这个世上真的有如此行事荒诞的宗师! “不管那个恶人是出于什么理由扫了赌档,但他既然来了清屏,我们便不能轻易放他离开!”黄姑娘突然鼓起了勇气,仿佛下了偌大的决心道。“师姐临走前交代我们,一定要密切关注那个恶人的动向,万一师姐回来发现他离开了清屏,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黄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顾溪桥神色凝重道。“算算时间,令姐或许这一两日内便能赶回清屏,所以在下势必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拖住他们!” 第三十四章 告辞 “前辈?!您回来了?” 医馆偏室。 一位老者正专心致志地给病榻上的谢临渊处理着伤势,候在一旁的石小飞突然心有所感地朝门外望去,结果顿时惊讶的发现夏凡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边上。 “刚回来,糖炒栗子,要吃吗?” 夏凡一手啃着从街上买来的糖葫芦,一手将纸袋包装的糖炒栗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用了前辈,晚辈暂时没有胃口。” 石小飞连忙低声婉拒道。 “我知道了。” 瞧着屋里有些血腥的场面,夏凡便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老夫已经帮他的伤势处理好了,接下来只需要按时换药,躺在床上静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这时候,完成最后一步包扎的老者用手背抹了抹额间的汗水,旋即在床前水盆清洗双手之际,头也不抬地朝一旁的石小飞交代道。 “感谢老先生的救治,这些在下都晓得了。”石小飞立刻拱手恭敬道。 “一会别忘了去前堂支付诊金就好。” 说着,老者便收拾起药箱准备离开,而倚在门口的夏凡早已提前让开了道路。 由始至终,老者都没有看夏凡一眼,整个人都保持着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 “石小飞,你之前是不是吓唬别人了?” 老者离开之后,夏凡若有所思地看向石小飞道。 “前辈,晚辈错了,晚辈之前确实对那位老先生有些小小的不敬。”石小飞脸色一僵,彷如做贼心虚般小声辩解道。“但如果晚辈的态度不强硬点的话,刚才的老先生恐怕也不会如此尽心帮忙。” “我说他怎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感情是心里瞥了一股子怨气。” 夏凡无奈摇摇头,随手从怀里丢了一个钱袋给石小飞道。 “等会去前堂支付诊金的时候别忘了向老人家郑重道了个歉,顺便多给点银子压压惊。” “是的前辈!晚辈知道了。”石小飞接过钱袋忙不迭地表示道。“那晚辈现在便去前堂了?” “去吧。”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石小飞前脚刚走,病榻上的谢临渊便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你醒啦?” 夏凡在屋里找了张椅子坐下,丝毫没有顾忌周围的环境,剥了个糖炒栗子便丢进了嘴里。 “” 意识尚未清醒的谢临渊扭头盯视着夏凡良久后才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道。 “阁下,是您救了我?”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夏凡淡淡道。“但一开始我是不打算救你的” “阁下与周烈的交谈我在昏迷前都已经听到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从在下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便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杀了周烈的门下子弟,而周烈自然有理由为门下弟子报仇,所以即便在下不幸死在了周烈刀下,这也是在下咎由自取。” 床榻上的谢临渊面容苦涩道。 “奈何他的杀性太重了。”夏凡漫不经心地继续剥着糖炒栗子道。 “在下的杀性同样很重。”谢临渊仰头望着屋顶的横梁道。 “你杀过无辜良善之人?”夏凡冷不丁问道。 “没有。”谢临渊斩钉截铁道。“因为在下的剑从不杀江湖之外的无名之辈!” “还算有点傲气。”夏凡点点头道。“我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入江湖,生死度外,所以我不在乎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杀来杀去,反正与狗咬狗没有区别,但如果你们敢依仗武力肆意杀害无辜百姓的话,那么便休怪我多管闲事了。” “阁下真是一个至情至性,嫉恶如仇的人。”谢临渊轻叹道。 “过誉了。”夏凡不以为然道。“如果按照DND阵营九宫格的评判基准,我估计自己会划分到混乱善良这个阵营,但人性终归是复杂的,反复横跳才是人类的本质。” “”谢临渊听不懂夏凡话里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表明自己的心里想法。“但阁下却依然不计前嫌地救了在下一命,为此在下深感惭愧。” “救你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情罢了。”夏凡道。“毕竟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风格,当然,大奸大恶之徒除外。” “前辈,我回来了。” 这时候,石小飞闯了进来,当他注意到床上的谢临渊醒来后,不由感到了些许诧异。 “你终于醒了啊?” “行了,既然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夏凡见状,直接起身朝谢临渊说了句。 “阁下” 谢临渊急忙想要叫住夏凡,可惜夏凡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而石小飞左看看右看看,最终他对谢临渊笑了笑便转身追出了门。 “前辈,您把他丢在医馆好吗?” 出了医馆,石小飞难免有些疑惑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日日待在他身边照料他,直至他伤愈为止吗?” 夏凡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这个,只是,晚辈还以为”石小飞一时间语塞道。 “你以为我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夏凡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对待所有人都会像对待你这个傻小子一样吗?” “晚辈错了。”石小飞低下头道。 “那你知道你错哪了吗?”夏凡随口问了句。 “啊?!” 石小飞呆了下,似乎没想到夏凡会追问下去。 “逗你玩的!”夏凡翻了个白眼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找个客栈先住下来,然后明天买了马便前往摘星楼!” “好叻!”石小飞瞬间又重新振奋了精神道。“前辈,跟我来,晚辈知道清屏最好的客栈在什么地方!” “等等。” 然而夏凡却忽然停住脚步拦住了石小飞。 “前辈,怎么了?” “前面有人在等着我们。” 石小飞一听,立刻看向了街道前方。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男人。 顾溪桥。 “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顾溪桥朝着对面的夏凡拱了拱手,那张颜如冠玉早已经没了熊猫眼的脸上,笑容依旧让人如沐春风。 第三十五章 赴宴 “我记得你,但你叫那个谁来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夏凡对顾溪桥的印象不错,但一时间他却忘了对方姓甚名谁,只记得自己打了对方两个熊猫眼。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在下乃浣花剑阁门下首席弟子,顾溪桥!” 顾溪桥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上次自己确实忘了表明身份,其实这不怪他会有这方面的疏忽,毕竟顾溪桥在江湖上颇负盛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江湖中人认出自己。 问题是夏凡在深山隐居多年,对于江湖上的人事难免会显得孤陋寡闻,所以他不知道顾溪桥实属正常。 “顾溪桥?好的,我记住了。”夏凡微微颌首道。“不知你这回当街拦我又有何事?怎么?莫非你还想为盗天决与我打一场吗?” “阁下说笑了,在下自知不是阁下的对手,如今又怎敢再向阁下轻言挑衅。”顾溪桥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难言的苦涩道。“在下只是闻听阁下今日来到了清屏,所以便想要借此机会向阁下赔礼道歉,并为此特意设下了宴席款待阁下。” “宴席?不会是鸿门宴吧?”夏凡眉头一挑道。 “鸿门宴?”顾溪桥顿时迷惑道。“敢问阁下何为鸿门宴?” “就是宴无好宴的意思。”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溪桥道。 “阁下您又说笑了。”顾溪桥一脸讪讪道。“在下设宴赔礼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诚挚歉意,再者,阁下武功高绝,即便在下有不轨之心,阁下又有何惧之理?” “激将法?行吧,便让我看看你心里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吧!” 说着,夏凡拍了拍身旁傻愣的石小飞道。 “走吧,既然有人免费请客,我们也不好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 “前辈,难道您真的不怕有诈?” 紧随在身旁的石小飞不由有些担忧道。 “放心吧,这家伙是个聪明人。”说着,夏凡已经走到了顾溪桥身前。“我说对吧,小顾?” 小顾? 顾溪桥眼角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和煦的笑容。 “阁下说的是。” 旋即,顾溪桥便领着他们二人前往了附近的客栈,这让周围暗中看热闹的江湖人士都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顾溪桥为了款待夏凡专门包下了客栈二楼最大的雅间,等他们进入雅间的时候,意外发现酒桌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一个头戴斗笠蒙着面纱的神秘女人。 尤其是当对方看到夏凡后,还故意瞥过头冷哼了一声。 “婉儿!不得对阁下无礼!”顾溪桥见到酒桌上的女子瞬间神色一变道。“而且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交代你好好留在房间的吗?” “顾公子,抱歉,请原谅小女子的冒失,只是小女子有些问题想要当面向这位高人质问清楚。” 酒桌上的不速之客正是黄姑娘。 她在和顾溪桥辩解之后,目光渐渐移到了夏凡的身上,同时刻意咬重了高人二字。 “没事,我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小顾你也不必在意。” 夏凡施施然然地坐到了酒桌上,仿佛视若无睹一样丝毫没有理会这位黄姑娘。 “抱歉,阁下,是在下失礼了。”顾溪桥连忙拱手道。“倘若在下师妹有不敬之处,还望阁下能够多多海涵。” “她是你师妹?”夏凡随口问了句。 “准确的说,她是在下友人的师妹,不过前段时间友人暂且有事离开,因此特意嘱咐在下能照看一二。”顾溪桥道。 “我记起来了,她就是那天喊着盗天决是她们家的那个小姑娘?”夏凡若有所思道。 “是的,但在下这位师妹涉世未深,常年都生活在宗门之中,所以言语上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阁下能包容体谅。”顾溪桥苦笑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何况看这小姑娘估计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阶段,标榜自我,放飞个性,固执己见,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最后头疼的人又不是我。”夏凡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 “你” “阁下一席话还真是发人深省!” 顾溪桥第一时间用眼神制止了黄姑娘开口,然后连忙向夏凡恭维了一句。 “闲话少说,还是赶紧让小二上菜吧。”夏凡淡淡道。“在山里待了太久,如今总算能吃顿好的了。” “阁下稍等,在下现在便去安排。” 说着,顾溪桥走到门外与附近的小二知会了一声,不出片刻便重新返回了屋子。 “阁下,小女子有些问题想要向阁下请教” 上菜之前,黄姑娘终于抓住机会问出了口。 “好说好说,但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夏凡一句话便把她给堵了回去,而顾溪桥又在身旁紧紧盯着,深怕她出言不逊,一时间黄姑娘都不好继续发作下去。 接下来的酒宴里,除了大快朵颐的夏凡之外,众人可谓都是心思各异。 石小飞总觉得气氛太过别扭,让人坐立不安。 顾溪桥尽管为人处事八面玲珑,可黄姑娘的出现无疑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至于黄姑娘则憋着股怨气沉默不语,连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一口。 “好久都没吃过如此丰盛的美味佳肴了,人活着果然是为了追求更好的享受。” 酒包饭足后,夏凡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今日能让阁下称心如意,在下便感到满足了。”顾溪桥见缝插针道。 “好了,既然饭已经吃好了,接下来我们便该谈谈正事了。”夏凡笑了笑,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黄姑娘身上。“小姑娘,憋得很辛苦吧?有什么问题现在尽管问吧。” “阁下,小女子想要知道,阁下既然身为前辈高人,为何要强夺原本属于我们宗门的失窃之物?”黄姑娘当即脱口而出道。 “我赴宴而来自然便是为了解决彼此的误会,否则你们以为我真的会随随便便答应一个人的邀约吗?” 说着,夏凡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顾溪桥。 注意到夏凡眼神的顾溪桥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 “石小飞,把你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一听吧。” 第三十六章 商讨 “前辈,一定要说吗?” 石小飞一听,顿时神色有些扭捏道。 “平常你的脸皮不是很厚吗?怎么现在却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似的,就连桌上这位心直口快的小姑娘都不如。” 夏凡悠哉喝着茶水,直接无视了小姑娘投来的不忿眼神。 “前辈,毕竟这涉及到了晚辈的一些隐私之事。”石小飞依旧支支吾吾道。 “那就挑重点说。”夏凡干脆道。 “好吧。” 无奈之下,石小飞只好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告知了对方。 夏凡并非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如果盗天决确实是黄姑娘宗门的失窃之物,他是不介意物归原主,偏偏石小飞若想完成养父的遗愿又离不开盗天决。 因此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误会,彼此最好能商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毕竟盗天决可是一个烫手山芋,虽然他不怕麻烦,但他也不喜欢招惹麻烦。 所以当他看到顾溪桥当街拦路,并且以赔罪的理由打算设宴款待自己的时候,夏凡心里便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原来阁下并非是贪图盗天决,而是想借用盗天决来帮助这位小兄弟完成养父的遗愿。” 石小飞讲诉完毕后,顾溪桥不由得恍然慨叹道。 “小姑娘,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夏凡则瞥了眼沉默下来的黄姑娘道。 “但盗天决终归是我们宗门之物,阁下意图拿盗天决借花献佛,可否有考虑过我们的意见?”黄姑娘不服气道。 “所以啊,现在我们把问题摆在台面上来,一起商讨下有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办法嘛。”夏凡笑了笑道。“这总好过加深误会,彼此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吧?” “阁下所言甚是。”顾溪桥起身朝夏凡表示了拜服,同时不忘轻斥了黄姑娘一声。“婉儿,你就不要胡闹了。” “我哪里有胡闹,明明盗天决本来便是我们的东西。”黄姑娘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既然如此,咱们话归正题。”夏凡朝顾溪桥道,“其实盗天决还给你们也无妨,但前提是你们必须要先帮助这个傻小子完成养父的遗愿才行。” “据在下所知,摘星楼乃是传承自中古的隐世宗门,鲜少有门下弟子在江湖走动,在下这些年行走江湖便从未听说过摘星楼有弟子入世的消息。”顾溪桥神色一正道。“最关键的是传闻摘星楼位于崇州大岷山一带,但摘星楼山门的具体位置却无人得知。” “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们前往了崇州大岷山最后都可能徒劳无获?”夏凡若有所思道。 “我知道摘星楼的山门在哪。” 这时候,石小飞突然小心翼翼地插嘴道。 “小兄弟竟然知道?”顾溪桥顿感诧异地望向了其貌不扬的石小飞。 “是的,因为养父临终前曾告诉了我如何找到摘星楼山门的方法。”石小飞低声道。“但我现在却不能把这个方法说出来。” “在下理解。”顾溪桥心领神会道。“但其实小兄弟不知道也不要紧,因为若想寻访摘星楼的话,我们这边同样另有他法。” “什么方法?”石小飞好奇道。 “摘星楼虽是隐世宗门不假,可不代表摘星楼会闭门自守,因为在下宗门便曾在十余年前接待过摘星楼的贵客。”顾溪桥和盘托出道。“而有来往便有交情,到时候在下只需求助宗门长辈,或许便能如愿拜访摘星楼。” “遇事不利叫家长,这便是背后有个宗门的好处啊!”夏凡不禁哑然道。 “不仅如此,就连小兄弟之事在下都能请求宗门长辈出面斡旋一二。” 顾溪桥非但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言语中都流露出了淡淡的骄傲与自豪。 因为在江湖之中,一个强大的宗门本身便是门下子弟引以为豪的事情。 “问题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摘星楼不卖你们宗门的面子呢?”夏凡语气冷静道。“毕竟石小飞的养父之事乃摘星楼的内部私事,外人断然没有指手画脚之理。” “”顾溪桥听后一怔,旋即沉默片刻道。“是在下欠考虑了但阁下是否同样想过,万一摘星楼不肯接受盗天决为条件呢?” “先礼后兵嘛,就像我现在和你们在耐心商讨一样,谈得拢自然是好的,谈不拢就打呗。”夏凡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水道。“反正最后总有一方会主动请求回到谈判桌上。” 这一刻。 顾溪桥仿佛才真正认识了眼前的夏凡。 看似淡泊平和的表面,偶尔荒诞不羁的性子。 但这些都掩盖不住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孤傲与睥睨四方的霸气。 是的。 这才是真正的他,这才是宗师该有的气势。 当所有的假象撕裂开来,他才彻底意识到了对方的恐怖。 一丝冷汗不知不觉间便爬上了他的额头,开始浸湿了他的后背。 “别紧张,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你看,我们现在不还是谈得好好的嘛。”夏凡似乎觉察到了顾溪桥的心态变化,不由似笑非笑地戏谑了一句。 “前辈!是晚辈失礼了。” 顾溪桥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便朝夏凡执作揖礼,连带着称呼都发生了变化。 “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倘若你们一时间想不出对策,不妨把我的话带给你们背后的宗门长辈吧。”说着,夏凡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缓缓站起了身子。“小飞,我们走了!” “你们不能走!” 谁知黄姑娘见状突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娇叱道。 “婉儿不得无礼!” 不等夏凡反应,顾溪桥便惊慌失色地朝黄姑娘重重训斥了一声,同时一个箭步便挡在了她的身前,面朝夏凡便赔礼谢罪道。“前辈!舍妹年纪尚幼不知礼数,如若有出言不逊得罪前辈的话,前辈尽可责罚于晚辈!” “没事,小姑娘只是缺少了社会的毒打,改天我送她一本女侠无惨她便会知道江湖的险恶了。” 夏凡朝顾溪桥身后的黄姑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旋即便转身离开了雅间。 第三十七章 修炼的意义 夏凡与石小飞离开雅间后并没有离开这间客栈,因为他们直接在这间客栈住了下来。 当然,一方面是客栈恰好有空房,另一方面则是夏凡懒得舍近求远。 尽管他们的房间与顾溪桥设宴的雅间只相隔了一条过道,可夏凡却根本不在乎这点,即便彼此间存在嫌隙又如何?反正最后寝食难安的又不会是自己。 出于对石小飞的安全考量,两人自然是住在了一间房里。 由于房间内只有一张床的关系,石小飞自觉主动的将床让给了夏凡,而自己则选择了打地铺。 夏凡没有和石小飞客气,无非是他看来客房里的硬板床与地板无甚区别,何况现在石小飞都把自己当成了长辈一样尊敬,且不说他的性子,光是他受到的封建思想教育都不允许他犯齿。 礼教吃人。 这在古代封建社会可是真实的写照。 纵然是那些恣意妄为看似不受礼教束缚的江湖中人,实际上都受到了礼教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是他们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点罢了。 夜幕降临之后,整个清屏县都陷入了一片静谧,沿街的店铺里坊早已闭门紧锁,街道上基本都看不到什么行人,偶尔有灯火人影都是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巡夜更夫。 毕竟古代城市都有宵禁制度,即便想要享受夜生活都只能留宿于烟花之地,又或者是呼朋唤友在家中饮酒作乐。 尽管每逢重大节日都会开放宵禁,可若想体验清明上河图里描绘的繁华盛景,估计也只有京城之类的地方方可一窥全貌。 “前辈,您还没有睡吗?” 或许是时间尚早的原因,暂无睡意的石小飞在地铺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当他透过窗外的月光注意到夏凡依旧闭眼盘坐在床榻上后,顿时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 “我在修炼。” 夏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 “难道前辈不需要休息的吗?”石小飞惊愕道。 “修炼也是一种休息的方式。”夏凡语气平淡道。 “难道前辈不会觉得感到枯燥吗?”石小飞好奇道。 “你知道高手寂寞吗?”夏凡不答反问。 “前辈的意思是想要成为高手便必须能忍耐得住寂寞与枯燥吗?”石小飞略作思索道。 “还算你有悟性。”夏凡道。 “但前辈如此刻苦修炼又是为了什么?”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夏凡言语渐渐不耐道。“当年老子便是让两个神经病在大街上厮杀的余波给差点弄死,这才让我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实力的重要性,换成现在的话,看老子不一巴掌拍死他们。” “前辈,那晚辈便不打扰您继续修炼了。”石小飞当即知趣道。 “石小飞,我希望你能记住,往后你能依靠的唯有你自己,努力修炼,不是为了要证明自己有多厉害,而是为了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说完这句话,夏凡便彻底不再言语。 “晚辈谨遵教诲。” 石小飞神色复杂道。 难道石小飞不知道实力的重要性吗? 尤其是经此一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了实力的重要性,如果有实力,他还会怕别人来抢夺他手里的盗天决吗?还会落得今日的狼狈地步吗? 可是他没有大宗门的依靠,没有良师的悉心教导,更没有厉害的武学传承。 他就是江湖里一个不入流的小贼。 虽然养父教会了他很多生存技巧,可迫于摘星楼不得私授宗门绝学心法的关系,所以养父传授给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武艺,唯独只有轻功方面颇具特色。 尽管后来石小飞得到了上古奇书盗天决,但他却不敢过度参悟,似乎深怕因为自己的参悟导致玉佩中蕴藏的盗天决消失不见,如此一来,自己到时候又如何与摘星楼交换条件,完成养父的遗愿? 他想要变强。 偏偏他又没有变强的途径。 他能怎么办?求助夏凡吗?不可能! 夏凡都已经两次救他于危难之中,甚至还答应出山陪他护送盗天决前往摘星楼,因此石小飞还有何颜面再强求对方帮助自己? 想着想着,石小飞便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 等他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 “我们走吧。” 在客栈大堂吃了早饭,顺便让伙计备了些干粮饮水,夏凡便朝石小飞招呼了一声,旋即双双离开了客栈,一路奔向当地的集市购置马匹。 除了马匹,夏凡还给自己与石小飞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与靴子,林林总总办下来都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从赌档收缴的钱财都消耗得所剩无几。 “顾公子,他们走了吗?” 日上三竿的时候,黄姑娘急急忙忙地找到了在阁楼外廊处的顾溪桥。 “走了。” 顾溪桥背负着双手,目光眺望着远方城池大门的方向道。 “顾公子,您就这么轻易放他们走了?万一师姐回来了我们该如何交代?”黄姑娘不由心慌意乱道。 “婉儿小姐,您觉得他们一心要走的话,在下拦得住吗?” 顾溪桥面色无奈地看向不谙世事的黄姑娘道。 “拦不住。”黄姑娘心有不甘道。 “婉儿小姐,以后不要再任性了。”顾溪桥轻叹道。“若非这位高人前辈宽宏大度,否则你我都早已性命堪忧。” “那个恶人真有顾公子说得这么可怕吗?”黄姑娘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婉儿姑娘,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宗师在江湖里意味着什么”顾溪桥意兴阑珊道。“令姐正是明白这点,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赶回宗门,甚至在此之前,根本不敢与对方有任何矛盾冲突。” 也只有常年生活在宗门里深受长辈溺爱的你才会如此无知无畏。 顾溪桥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顾公子,小女子知错了。” 黄姑娘呆愣在原地沉默了良久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顾溪桥却心不在焉道。“现在,我们便安心等令姐回来吧。” 第三十八章 一语之失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出了清屏县城,悠悠骑行在野外空旷的官道上,夏凡忽然心血来潮地唱起了前世里熟悉的一首歌曲,遗憾的是前方没有兰若寺,更没有聂小倩在等着他们。 石小飞一言不发地跟在夏凡身后,似乎对于夏凡偶尔放飞自我的怪异行径早已习以为常,不就是唱个歌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他听不懂夏凡究竟在唱什么,但只要前辈高兴就好了。 一曲终了,夏凡却没有了继续唱下去的心情,因为熟悉的歌曲不经意间便勾起了前世的种种回忆。 从歌曲联想到了电影,从电影联想到了现实,从现实里联想到了飞机高铁。 如果有高铁飞机,他们何至于会选择马匹这种古老又落后的交通工具,慢吞吞的不说,硌得屁股大腿都不舒服。 “前辈,您怎么了?” 石小飞敏锐觉察到夏凡心情有异,不由关问了一句。 “我在想从清屏到崇州大岷山不知道要多少天,如果有飞机高铁就好了,可想想自己从学校里学的知识大多都还给了老师,何况我是科生,又不是理工科生,即便想要造个蒸汽机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看来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乘坐到火车的那天了。” 夏凡一脸怅然道。 “前辈,我打听过了,骑马从清屏到崇州大岷山约莫三天左右便能抵达。”石小飞自动过滤了夏凡说的怪言怪语。 “三天?崇州离清屏很近吗?” 夏凡对于这个世界的地理认知相当模糊,哪里是哪里根本分不清楚,再者古代的地图对于封建王朝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根本不得流入民间,举个图穷匕见的典故便知道古代地图的重要性。 “事实上晚辈也不知道清屏离崇州具体有多远,只是听往来的商人谈起过。”石小飞有些惭愧道。 “行了,我知道了。” 夏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心里却想着到时候一定要搞份地图出来,毕竟旅游没地图怎么行? 离开清屏大半天后,夏凡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不长眼的家伙暗中尾随,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行踪却悄悄流传向了江湖各地。 “顾公子!婉儿!” 与此同时,赵青桐风风火火地赶回了清屏的客栈,同时随行的还有一个士打扮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 “师姐,你可算回来了” 黄姑娘见到赵青桐的一瞬间便如玉燕投怀般扑向了赵青桐。 “顾溪桥见过前辈。” 顾溪桥朝着赵姑娘略作点头示意后,他便朝着对方身旁的中年男子恭敬行了个礼。 “溪桥,不必如此多礼,这段时间有劳你了。”中年男子笑容亲近道。 “但晚辈有愧,未能完成家师交代给在下的任务。”顾溪桥苦笑道。 “事情我已经听青桐说了,这不怪你,只怪你们的运气不太好。”中年男子摇头宽慰道。 “师姐!那个恶人逃了!” 这时候,黄姑娘突然挣脱出赵青桐的怀抱急切道。 “顾公子?婉儿说的可是实情?” 赵青桐闻听脸色一变道。 “婉儿说的没错,那位前辈高人确实已经离开了清屏” 顾溪桥轻叹口气,旋即便把前因后果娓娓道出。 “原来如此。” 听完顾溪桥的讲诉,赵青桐顿时若有所思道。 “溪桥,你做得不错。”中年男子则称赞了顾溪桥一句。“如今我们可以确定那位高人并非贪图盗天决,说明这件事情上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前辈,如果想要索回盗天决,我们又该如何完成对方提出的条件?”顾溪桥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老夫与摘星楼的人还算有些交情,到时候老夫会尝试说服他们。” 中年男子面色从容道。 “如果摘星楼的人不答应呢?”顾溪桥担忧道。 “既然老夫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中年男子语气平静道。 顾溪桥闻听后不禁眼皮直跳,这是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征兆啊! 难道 这场宗师之战不可避免了吗? “前辈,还请恕晚辈冒昧说一句,如果可以,晚辈是不希望前辈与那位高人交手。” 顾溪桥终究还是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溪桥,看来你这次受到的打击不小啊。” 中年男子微微轻蹙起眉头道。 “师叔,请不要为难顾公子了。” 赵青桐适时出面帮顾溪桥解了围,因为明眼人都觉察出中年男子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了一丝不快。 尽管顾溪桥的本意是好的,但他的这句话里却暗含了另一层意思。 他劝中年男子不要出手,是否在提醒他并非能够稳胜对方? 这让同样身为宗师的中年男子有何想法? 每一个宗师都是骄傲的。 而顾溪桥的这番话显然触及到了宗师的忌讳。 “溪桥,你回去吧,接下来老夫自会带青桐与婉儿前去大岷山,暂不需要你的陪同了。” 中年男人偏过头没有再去看顾溪桥一眼。 “晚辈知道了。” 说着,顾溪桥神色黯然地朝三人分别拱了拱手,旋即离开了房间。 “师叔,您怎么了?为什么不让顾公子继续跟着我们了?” 一旁的黄姑娘满头雾水地看向了中年男子。 “师叔没事,只是溪桥出来江湖多年,是时候该回宗门好好反省了。” 中年人微笑着摸了摸黄姑娘的脑袋,一脸慈祥地解释道。 顾溪桥没有拖泥带水地离开了客栈,因为知道他客栈留的愈久,无疑会更加碍了前辈的眼睛。 谁让他自己说错了话呢? “溪桥兄!” 当顾溪桥牵着马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的时候,路边的面摊上忽然有个人叫住了他。 “你是?” 顾溪桥下意识循声望去,结果便看到面摊上有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朝他招了招手。 “在下林和。” 林和笑嘻嘻地看着走上前来的顾溪桥。 “林和?”顾溪桥略作思索,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是当代的河洛传人,林和?” “没错,正是在下。”林和笑容更甚道。 第三十九章 阴店 “那个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骗我们说半天便能抵达大岷山下的涪安县,结果现在天都要黑了,我们却还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旮旯里瞎转悠!” 骑马走在荒郊野岭的古道上,夏凡望着周围苍茫萧瑟的景象,情不自禁地长叹了一声。 “前辈,都怪晚辈没有打听清楚,以至于害得前辈受累了。”一旁的石小飞听后倍感惭愧道。 离开清屏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而昨夜他们便是投宿于途径的一个村庄里,由于人地生疏的关系,石小飞难免需要不时问路方能知道前往大岷山的具体方位。 清晨他们准备出发之际,石小飞便向当地乡老打听了道路,谁知这位乡老却信口开河,极大程度上误导了他们。 “这与你无关,一切都是那糟老头子的错。”夏凡撇了撇嘴道。“我倒是不介意露宿荒野,只介意走错了方向。” “晚辈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并没有走错方向。”石小飞抬手指了指夕阳落下的方位道。“因为这一路我们都在往西,即便有偏离也偏不了多少。” “小伙子,你知道什么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吗?”夏凡没好气道。“如果我们走了一天的冤枉路,最后很可能需要花上两三天的时间才能重回正轨。” “前辈说的是,晚辈知道错了。” 石小飞当下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 “咦?” 又走了一段路,骑在马上百无聊赖的夏凡忽然眼前一亮,因为他竟然在远方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抹微弱的火光。 “前辈?怎么了?”石小飞迅速反应道。 “你没看到吗?远处有火光,这意味着我们今夜可能不用露宿荒野了。”说着,夏凡夹紧了马肚子,慢慢开始加速朝着火光奔去。“趁着天没有彻底暗下来,我们赶紧过去!” 火光。 来自一盏挂在长杆上的青色纸灯笼。 而灯笼的后方有一间灯火通明的客栈,远远地甚至能听到客栈里传来的嘈杂声。 “这荒郊野外的居然有客栈?我们该不会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黑店吧?” 夏凡驻马在灯笼前,目光遥望着前方的客栈若有所思道。 “前辈,这不是黑店,因为黑店是不挂灯笼的。”石小飞面色有些凝重地指了指杆上的青色灯笼道。“据晚辈所知,会挂青色灯笼的往往是阴店!” “阴店?这是什么店?专门接待山精鬼怪的店吗?”夏凡饶有兴致道。 “前辈,所谓的阴店并非是给鬼怪开的店,而且阴店招待的客人往往比鬼怪还要可怕。”石小飞郑重其事道。 “哦?那就有意思了。”夏凡旋即打了个响指,驾驭着马匹便朝客栈缓缓走去。“我们不妨去瞧瞧吧。” “前辈等等我。” 说着,石小飞赶忙追了上去。 “对了石小飞,你是怎么知道阴店的?” 路上,夏凡好奇问了一句。 “这是养父生前告诉我的。”石小飞低声道。“他曾经便告诫过我,出门在外,绝对不可擅闯阴店,否则凶多吉少。” “两位客官,欢迎光临!” 当他们靠近至客栈门前的时候,一个小二打扮的年轻人忽然从暗处迎了上来。 “你怎么不问我们打尖还是住店呢?” 夏凡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年轻小二道。 “两位客官莫非是第一次来?”年轻小二热情依旧道。 “是的,所以我就想知道你们这里与别处的客栈到底有什么不同。” 夏凡翻身下马,目光略过年轻小二仔细打量起这间占地不小的客栈。 “如果客官想要知道的话,为何不直接进来看看呢?”年轻小二笑容更甚道。 “我正有这个打算。” 夏凡直接将马匹的缰绳交给年轻小二,径直便朝着客栈里走去。 石小飞见状,不得不依然画葫芦紧随了上去。 站在客栈紧闭的大门前,夏凡便听到了大堂嘈杂的喧闹声,只是当他双手推开大门的瞬间,这些嘈杂声突然戛然而止。 “各位晚上好啊!” 客栈大堂内。 每张桌椅处几乎都坐满了人,更诡异的是每个人都佩戴着一张画着笑脸的皮质面具,同时齐齐扭头将目光落在了门口的夏凡身上。 面对如此惊悚的场面,夏凡却笑了笑,挥手便朝众人打了个招呼,旋即毫不犹豫地迈入了大堂。 嘭 在石小飞后脚踏入客栈大堂的那一刻,身后的大门便自动轰然关闭,吓得石小飞不由打了个哆嗦,同时更加寸步不离地跟上夏凡。 在无数张笑脸的注视下,夏凡慢悠悠地走到了一张空着座位的桌椅前。 “请问,你不介意我们两个坐在这里吧?” 桌椅有人,但只有一个人。 出于礼貌,夏凡还特意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 “” 桌椅的人盯视着夏凡半晌,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谢了。” 夏凡朝对方笑了笑,拉开椅子便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待见到石小飞还傻愣在旁边,他顿时伸手拍了拍他道。 “别站了,赶紧坐下,要不然这让你显得多不合群啊!” “好的前辈!晚辈这便坐。” 石小飞闻言缓缓坐了下来,但他却始终埋着脑袋不敢对上周围人的眼神。 伴随着石小飞的落座,在场的笑脸面具人纷纷收回了目光,彷如无事发生一样又各自相互谈天论地起来,现场再次变得喧闹嘈杂一片。 “老哥,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夏凡一脸我很好奇地看向桌对面的陌生人道。 “这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对方沉默半晌,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这就怪了,为何你们能来,我们不能来呢?”夏凡漫不经心道。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对方冷冷道。 “这里不是阴店吗?”夏凡反问道。 “既然知道这是阴店,为何你们还敢进来?”对方沉声道。 “当然是住店啊!”夏凡理所当然道。“如今天色已暗无法赶路,我们不可能有地方不住反而露宿野外吧。” 当当当 这时候,客栈二楼最显眼的走廊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锣声。 第四十章 选择 锣声响起的刹那,大堂内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并且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二楼的走廊。 “这回,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对桌的人瞥了眼夏凡与石小飞,声若蚊蝇地说了一句后便不再理会他们。 “好戏要开场了吗?” 夏凡却充耳不闻般跟着众人看向了二楼走廊。 锣声停下的那一刻,一个同样带着笑脸面具的人出现在了二楼走廊,对方默不作声地环视了一圈大堂里的人,即便在看到夏凡与石小飞的时候都没有稍作停留,仿佛是早已知晓了他们的到来。 “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面具人清点完在场的人数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犹如刀刮玻璃般尖锐刺耳道。 “多了两个人。” 角落处突然有人开口道。 “从他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他们便不是生人了。”面具人不冷不淡道。“还有人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开始了。” “我有!” 夏凡懒洋洋地举起了手,一时间再次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你有什么问题?” 面具人看向夏凡道。 “我想知道,你们阴店究竟是干什么的?” 夏凡直言了当道。 “买卖,死人的买卖。” 面具人意简言赅道。 “既然是阴店,我自然知道你们是从事死人的买卖,可具体呢?”夏凡追问道。 “只要与死人有关的都在我们买卖的范围。”面具人没有丝毫不耐道。 “怎么听着和杀人买卖没啥区别?” 夏凡顿时有点兴致缺缺道。 什么鬼阴店,不就是个杀手组织吗?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们不止杀人。”面具人却道。 “我懂我懂,杀手组织嘛,怎么可能只有杀人一项业务。”夏凡抱着双手自以为是地点着头道。“毕竟作为最古老的职业之一,同样要学会与时俱进,否则迟早都会让更加多元化的新兴杀手组织给淘汰的。” “你知道阴阳宗吗?” 面具人沉默片刻道。 “我只知道阴阳人,不知道阴阳宗,怎么?这个阴阳宗很出名吗?” 夏凡刚说出这句话,他便发现石小飞偷偷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他下意识扭头看去,结果便看到石小飞脸色发白,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飞,你知道那个阴阳宗?” “前...前辈,阴阳宗便是江湖里鼎鼎大名的魔宗分支之一。” 面对夏凡的询问,石小飞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既然二楼的面具人会突然提起阴阳宗,石小飞心里瞬间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阴店阴店,是否与阴阳宗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表现得这么从心,敢情是这个阴阳宗在江湖里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宗门咯?”夏凡顿时恍然道。 “前辈,难道您不知道魔宗的恐怖吗?自魔宗诞生的那天起,魔宗便掀起过无数次的江湖浩劫,不知有多少名门大派都毁灭在魔宗的手里,更不知有多少江湖豪杰惨死于魔宗之手,以至于现在的江湖中人都谈魔宗而色变”石小飞哭丧着脸道。“虽然阴阳宗只是魔宗的一个分支,但当年威名赫赫的神剑山庄便是阴阳宗以一己之力摧毁的!” 说到神剑山庄,这不禁让夏凡想起了那个姓谢的家伙。 他当时有点不明白,他为何会为了变强报仇连自尊都肯舍弃。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他的敌人强大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步。 就算是夏凡面对魔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都会感到力不从心,何况是一个随便让半步宗师吊起来打的谢临渊。 “所以你们阴店是隶属于阴阳宗的?” 夏凡抬起头看向二楼的面具人,这时候他哪里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凡是敢于进入阴店的人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活着出去,一是死着出去。” 面具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难怪你会说我们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 夏凡看了眼桌对面无动于衷的面具人。 二楼面具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加入他们,自然能活着出去,拒绝他们,自然是死着出去。 他们只能有一个选择。 “你知道吗?老子最喜欢的便是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夏凡缓缓站起身子扭了扭脖子,活动起手腕,笑嘻嘻地看向二楼的面具人道。 “看来你是选择了拒绝。”面具人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道。“很遗憾,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笑脸面具人都猛地站起了身子,其中同样包括了夏凡桌对面的面具人。 “前辈!” 石小飞见状,吓得连忙躲到了夏凡的身后瑟瑟发抖道。 “你们真的确定要对我动手吗?我可最后警告你们一遍,一旦动手你们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活动完身体的夏凡顺手解下了腰间的含光剑,他握住剑柄,一点点从剑鞘里拔出了这柄不可视之剑。 “含光剑?你是神剑山庄的余孽?” 面具人注意到夏凡手中拔出的剑后瞬间声音一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刺耳。 “呦,蛮识货的嘛,可惜老子不是你说的神剑山庄余孽,这柄剑只是我从一个姓谢的家伙身上毛来的战利品!” 夏凡耸了耸肩,目光平静地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笑脸面具人。 “唉,老子就想住个店而已,偏偏你们这帮人好好的客栈不开,非要搞这种传销式的非法地下集会,别人不愿意加入还威胁要杀了人家,我看这间客栈开了已经有些年月了吧?而这些年里你们又残害过多少无辜的过路旅人呢?” “动手吧。” 面具人冷哼了一声,懒得再和对方废话。 “石小飞,离我远点,人有点多,我打算放大招了。” 面对周围如同潮水涌来的笑脸面具人,夏凡护着石小飞一步一步向后退道。 “大招?” 尽管石小飞有些懵懵懂懂,但按照他对夏凡的了解,最终还是果断选择了听话,一溜烟的功夫他便窜到了客栈的墙角。 “嗯,大招要配个解说才有气势,那什么光辉闪耀?连接过去现在未来?还有什么来着?” 夏凡见石小飞逃远后举起了手中的含光喃喃自语道。 “算了,不管了,吃老子一击咖喱棒!” 第四十一章 不满 剑,没有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但这一剑却缠绕凝缩出肉眼可见的强烈风压。 当这一剑斩下去的瞬间,剑身凝聚的风压顿时爆发出摧枯拉朽的扇形冲击波,直接将眼前所有的笑脸面具人轰飞得七零八落,甚至整间客栈都因此崩塌了大半。 “不愧是咖喱棒,居然能承受如此烈度的挤压都丝毫无损,怪不得会称之为神剑。” 夏凡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含光剑,根本没有理会周围满目疮痍的废墟景象。 “你...你是宗师?” 二楼的面具人呆若木鸡地看向夏凡,话语里透着不可置信的颤抖道。 “很遗憾,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夏凡笑盈盈地将对方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这回是在下有眼无珠了” 面具人声音都变得异常生涩道。 “知道怕了?现在晚了!”夏凡撇了撇嘴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呵呵!好一个天道好轮回!”面具人沉默片刻,突然神经质地痴痴笑道。“但这个世道真是如此吗?” “我哪知道,我就是随便说两句应景的话而已。” 夏凡拿着手中的含光剑朝面具人比划了两下,似在思考等会给他一个怎样的死法。 “无需劳烦阁下动手了,在下自知是无法逃脱一个宗师的追杀!” 面具人仿佛看穿了夏凡的想法,语气漠然道。 “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比如撂下两句狠话,什么我们阴阳宗绝对不会放过你之类的。” 夏凡挑了下眉道。 “阁下既是宗师,又如何会在意在下自取其辱的威胁?”面具人淡淡道。“如果宗门有心为我等复仇,到时候自会派出人手查明真相但,宗门真的会为了我等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而得罪一位宗师吗?” “你倒是看得明白。” 夏凡略带欣赏地夸赞了对方一声。 “自在下加入阴店的那一刻起,在下便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说完,面具人闷哼一声,直接从二楼围栏处摔落了下来。 “前辈?” 这时候,石小飞终于小心翼翼地从墙角处摸到了夏凡身边,他看了眼地上没了生息的面具人,又看了看周围残垣断壁的凄惨景象,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把尸体收拢收拢,明早离开前一把火烧了,免得生出不必要的瘟疫。” 说着,夏凡无精打采地收剑回鞘,径直便朝着二楼残余的客房走去。 “这个,前辈,您想要去哪里?” 石小飞忙不迭道。 “当然是找个房间休息啊!”夏凡头也不回道。 “可,可您就留晚辈一个人在这里收拾吗?难道您不怕” “放心吧,这里已经没有活口了,唯一的活口便是之前接待我们的那个小二,不过在我和刚才的面具人聊天的时候,对方便趁机逃之夭夭了。” 未等石小飞说完,夏凡便出言打断了他的顾虑。 “但,但万一那个小二去而复返呢?还有,前辈您不怕对方通风报信惹来报复吗?” 石小飞依然忧心忡忡道。 “怕个屁,老子窝在山里苦修了十年,为的就是出来之后再也不怕任何人!”夏凡不胜其烦道。“来一个老子拍死一个,惹怒了老子,老子直接把他们全部给一锅端了!” 石小飞听了,不由得呆呆目送着夏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眼前。 良久。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他也能像前辈一样有着傲视天下的本事呢? 在收拢客栈里尸体的时候,石小飞无意间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所有面具人身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偏偏他们却无一例外都死了。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夏凡挥出的那一剑。 在那犹如煌煌天威的一剑之下。 以石小飞贫瘠的想象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原来 这便是宗师真正的实力吗? 难怪江湖中人对宗师如此敬畏,原来宗师与普通武者早已经是两个不同层次的存在。 好不容易清理完尸体,石小飞正打算找间客房休息的时候,他突然听见由远至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对方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石小飞心中一惊,不自觉便联想到了之前放跑的小二,紧接着他迅速冲到了二楼,敲响了夏凡休息的客房。 “前辈,不好了,他们带人回来报仇了!” “外面安心待着,别打扰老子修炼。”屋内的夏凡冷哼道。“要是他们真敢上来报仇,老子自会出面解决他们。” “好的前辈,晚辈晓得了。” 石小飞不敢再惹夏凡不快,立刻知趣地告退离开。 是我之前的表现太差劲让前辈失望了吗? 石小飞坐在二楼的台阶处,手里怀抱着刚刚从大堂捡来的趁手兵器用作防身,随着马蹄声愈来愈近,本该紧张忐忑的他却神思恍惚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夏凡是一个不会无端生气的人,即便面对敌人都常常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洒脱姿态。 自打他们踏入阴店以来,石小飞便感觉自己像个累赘,事后惊魂未定的他还不慎影响了前辈的心情。 是我太依赖前辈的缘故吗? 石小飞心里想到。 因为他非常记得夏凡那天在清屏客栈与他说的话。 他希望自己记住,往后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前辈才会对自己的表现感到不满? 是的。 当时既然有前辈在身边,为何我却依然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石小飞啊石小飞,你就是太依赖前辈以至于连勇气都失去了吗?就连刚才自我了断的面具人都比你有勇气,而这样的你连我都觉得太差劲了! 石小飞暗暗自嘲道。 当客栈外的马蹄声停下后,石小飞深吸口气站了起来,坚毅的脸容再也不复之前的沮丧。 是的,我要向前辈证明! 我石小飞不是只会依赖别人的废物! 他拿着刀,目光紧盯向客栈的大门,似乎随时准备好迎来一场恶战! 片刻。 大门推开。 只见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当他们见到大堂狼藉不堪的景象以及二楼提刀虎视眈眈的石小飞后,三人立刻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 石小飞怔怔地看着三人的离去,紧接着便听见马蹄声远去的声音。 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你们怎么就走了? 第四十二章 未来打算 “石小飞,你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清晨。 夏凡刚客房里走出来便见到了守在门外的石小飞,只是见他一脸精神不佳的模样,所以不禁让人有些奇怪道。 “前辈,晚辈没事,等会晚辈出去打个水洗下脸就好了。” 石小飞顶着两个黑眼圈连忙摇头表示道。 “莫非你在客栈大堂里守了一夜?”夏凡无奈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不,这是晚辈应该做的事情。”石小飞却语气坚定道。 “哦?你这是又受了啥刺激了?” 夏凡上下打量了一眼看似判若两人的石小飞道。 “前辈,晚辈没有受什么刺激,只是晚辈终于明白了前辈的苦心。”石小飞郑重其事道。 “苦心?算了,我也懒得理会你在瞎脑补啥了。” 夏凡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迈步便朝楼下大堂走去。 在一把火烧了客栈后,两人重新踏上了前往大岷山的路途。 他们的运气不错,走了一段路不久,途中便遇到了一支从涪安县方向来的商队,经过打听才知道,他们确实走错了路,好在此处离涪安县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只需小半天便能抵达。 “你说昨晚来的人并非是阴店的寻仇者?” 旅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枯燥乏味的,所以夏凡经常会与石小飞闲聊打发时间,同时从侧面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情况,比如江湖。 聊着聊着。 石小飞不免说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是的,而且他们一进门,看到客栈里的景象便二话不说离开了。”石小飞语气里都带着一点耿耿于怀的怨念道。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夏凡随口问道。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是寻常江湖人士的打扮,可惜他们离开得太快,而且天色又暗的关系,导致晚辈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石小飞如实道。 “没看清就没看清吧,反正我也不在意他们是谁。”夏凡无所谓道。 “他们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不可能大晚上的还敢冒险策马赶路。”石小飞猜测道。 “谁知道呢。”夏凡敷衍道。 “” 石小飞见夏凡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顿时也沉默了下去。 “石小飞,未来完成养父的遗愿后你有什么打算?”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他们离开涪安县愈来愈近,夏凡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完成养父的遗愿后,晚辈自然会遵照约定从此侍奉于前辈左右。”石小飞有些茫然道。 “但我并不需要你的侍奉啊!”夏凡淡淡道。 “前辈是瞧不上晚辈吗?” 石小飞顿时目光复杂地看向夏凡道。 “这不是瞧不瞧得上的问题,而是我确实不需要人侍奉。”夏凡轻声解释道。“你以为我答应护送你前往摘星楼是为了收你当小弟吗?我可没这种无聊的嗜好。” “那前辈为何要一直好心帮助晚辈?”石小飞不解道。 “我觉得你小子人不错,所以想帮就帮了。”夏凡耸了耸肩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不够的话我再编几个中听的!” “前辈,您这样让晚辈情何以堪啊。” 石小飞抿着嘴唇,眼眶都不禁开始湿润道。 “嘶,我警告你啊,千万别哭,老子最讨厌有人给我煽情泼狗血了!” 夏凡见石小飞一个大男人居然摆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道。 “还是赶紧给我说说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吧?” “未来打算吗?” 石小飞埋着脑袋,喃喃自语着这句话。 “未来或许晚辈会去寻找当年晚辈失踪的妹妹。” “我好像确实听你说过你有个妹妹。”夏凡略作思索道。 “是的,当年晚辈一家逃难往云州的途中,晚辈的妹妹便在某天醒来的时候失踪了。”石小飞露出追忆的神色道。“当年晚辈年幼懵懂,天真以为妹妹是夜里走失或者是让人拐走了,可随着晚辈年纪渐长,晚辈也渐渐从当年父母的反应里觉察出了一些端倪。” “怎么说?”夏凡好奇道。 “自妹妹失踪后,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父亲沉默不发,偶尔夜里还会爆发激烈的争吵,最关键的是父母从来没有主动说要去寻找妹妹的下落”石小飞沉声道。“所以,晚辈怀疑妹妹并非是失踪了,而是被父亲卖掉了,否则这无法解释父母的反常,也无法解释我们后来是从哪里弄来的粮食充饥。” “你妹妹当年是在哪里失踪的?”夏凡道。 “晚辈记得好像是司州平阳郡一带。”石小飞想了下道。 “司州平阳郡?这么巧?”夏凡诧异道。 “前辈,什么这么巧?”石小飞问。 “因为我便是来自司州平阳郡啊,不过平阳郡很大,辖下有六七个大县,若想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当年你失踪的妹妹恐怕并非易事。”夏凡轻叹道。 “但再难晚辈都要找到妹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她便是晚辈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石小飞脸色黯然道。 “那就朝着这个目标好好努力吧!”夏凡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鼓励道。 “那前辈您呢?您未来有何打算呢?”石小飞道。 “上京!”夏凡不假思索道。 “上京?去京城吗?晚辈能问问原因吗?”石小飞道。 “当然是为了玩啊!”夏凡理所当然道。“作为一国之都,肯定是天底下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既然我现在都出山了,肯定要去京城长长见识啊!” “前辈还真是潇洒自在”石小飞不由感慨道。 “到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能远远看到了涪安县的城池轮廓。 谁知他们准备入城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因为负责城门盘查的守卫居然拦住了他们。 “敢问二位少侠来自何处?” 盘问的守卫态度还算客气,似乎是不愿过分得罪一身江湖人士打扮的二人。 “云州清屏。” 石小飞主动上前说道。 “不知二位少侠前来涪安县又有何贵干呢?”守卫立刻追问道。 “过路。”石小飞意简言赅道。 “好的,那在下便不耽误两位少侠入城了。” 问完这两个问题,守卫便微笑让开了道路。 第四十三章 大案 “前辈!涪安县有问题!” 入城不久,石小飞便神色凝重地低声道。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么?” 夏凡牵着马匹的缰绳漫步在冷清的街道上,眼下约莫申时左右,也就是下午1517点之间,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段的街市是不该如此萧条的,偏偏沿街有不少店铺都闭门紧锁,甚至街边的小摊小贩都没了踪影,来往的行人更是脚步匆匆,面色紧张,眼角不时在警惕着四周,疑似在防范着什么。 当然,最避不开的便是城门处敢于拦住他们盘问的守卫。 “最近涪安县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石小飞断定道。 “你注意到刚才盘问我们的守卫了吗?”夏凡漫不经心道。 “前辈,那个守卫有问题?”石小飞顿时警觉道。 “我的意思是,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那个守卫不是寻常的守卫吗?”夏凡淡淡道。 “确实,晚辈曾流转多地,至今却从未遇到过有守卫敢于主动拦下江湖中人盘查!”石小飞点头称是。 “你啊,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夏凡无奈摇头道。“其实我要说的是那个守卫同样是个习武之人,而且论及身手,你可能还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那个守卫是习武之人?”石小飞惊愕道。 “如果没点武功傍身,你以为对方为何敢拦下我们?”夏凡没好气道。“而且我还怀疑,对方并非真正的官府中人。” “前辈是怎么判断出对方并非官府中人的?”石小飞好奇道。 “因为我以前便和官府中人打过交道啊,官府中人什么德性我可是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夏凡不禁想起了以前那些贪得无厌营私舞弊的胥吏衙役,当年他经商的时候便深受其害,若非他借助了当地帮派豪强的制衡,恐怕早已让这帮胥吏衙役给迫害得不成样子了。 没办法。 身怀现代知识的他太能赚钱了,结果人人都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肥肉来。 谁让他是个出身卑微的小乞丐啊! 这简直与幼儿抱赤金行于闹市有何区别? 一开始夏凡忍了,决心于这帮洪水猛兽虚与委蛇,打算苟住发育直到修行有成便干死这帮人! 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乱了他最初的人生计划。 “前辈,等会需要晚辈暗中打探下究竟吗?” 石小飞思索片刻道。 “随你喜欢。”夏凡无所谓道。“但千万别招惹上不该招惹的麻烦。” “这点晚辈自然省得。” 夏凡不介意石小飞打探消息,反正他们又不准备在涪安县长时间逗留,或许住上一晚便离开了,既然石小飞想要满足好奇心便随他去吧,只要不主动招惹上麻烦即可。 随后他们寻了间客栈住下,早早吃完晚饭后,夏凡回房修炼,而石小飞则独自出门打探情况。 夜幕降临。 石小飞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前辈,我打听清楚了,最近涪安县果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客房里。 石小飞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告知向夏凡。 “什么大事?” 盘坐在床上的夏凡眼皮都没抬一下。 “最近涪安县发生了多起灭门惨案,而且惨遭灭门的都是当地的豪强大族!”石小飞直接道。 “哦?又是哪个神经病出来报复社会了?”夏凡眉头轻蹙道。 “不知道。”石小飞轻叹道。“就是因为现在迟迟都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整个涪安县才会出现这般人人自危的情况,不过” “有话直说,再吊我胃口小心我削你。”夏凡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晚辈这便说,根据晚辈打探来的消息,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善于下毒的江湖中人,因为每次灭亡惨案发生的时候,周围街坊都未曾发现任何异常,直至第二天才有人发现灭门的一家都身中剧毒而亡。”石小飞忙不迭道。 “下毒?生化武器杀人确实要比常规手段杀人更加隐蔽高效!”夏凡缓缓睁开眼道。“但按照江湖里默认的规矩,江湖中人通常是不会轻易对平民百姓出手,难道说这位凶手与灭门的豪强大族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前辈,问题在于惨遭灭门的豪强大族们并非普通的平民百姓啊!”石小飞苦笑道。“甚至可以说这些豪强大族本身便与江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明白了。”夏凡若有所思道。“穷学,富学武,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基础作为保障,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若没有个人机缘的话,确实难以走上习武这条道路,但豪强大族不同,毕竟豪强大族本身便家境富裕,为了追寻更好的出路与家族的安危,豪强大族必然会把习武列入子弟教育的一环,既然习武,那么便难免会与江湖产生瓜葛” “诚如前辈所言,如今的江湖里,不少江湖中人确实都是出身于各地的豪强大族。”石小飞感慨道。“当年晚辈若非有幸遇到了养父,恐怕也不会有习武的机会。” “所以凶手制造灭门惨案属于正常的江湖仇杀?”夏凡回归正题道。 “晚辈觉得不像。”石小飞摇头道。“晚辈打听过这些惨遭灭门的豪强大族,里面既有飞扬跋扈之辈,同样也有口碑甚好的积善人家,然而这个凶手灭门却不分善恶,似乎只要是豪强大族都在对方的灭门范围里。” “这个灭门凶手曾经是受过当地豪强的迫害导致心理极端扭曲了吗?”夏凡自言自语道。 “晚辈也不清楚,但晚辈听说,当地尚未遭受毒手的豪强大族们都已经联合起来,四处派人在调查凶手的下落,所以像是我们这类来历不明的江湖中人自然成为了他们怀疑警惕的对象。”石小飞无奈道。 “石小飞,我们暂且留在涪安县一段时间吧。”夏凡突然蹙眉决定道。 “前辈,莫非您”石小飞顿时心里有了猜测。 “我本来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惜这个凶手丧心病狂的程度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 第四十四章 线索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以诛心灭人欲。 如果是正常的江湖寻仇,夏凡才懒得插手理会,但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寻个仇还要灭人满门就令人发指了,除非人家满门全员都是恶人。 而在涪安县接连犯下灭门惨案的凶手毫无疑问已经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坏的杀,好的杀,只要是豪强大族我都杀。 他知道社会阶级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确实会发生这类的情况,如果世道皆是如此,夏凡自然会袖手旁观,因为这已经是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历史大潮。 问题是灭门的凶手呢? 对方究竟是社会阶级矛盾制造出来的怪物,还是别有用心的杀人狂魔? 夏凡想要知道答案。 翌日清晨。 夏凡便与石小飞一同前往了发生灭门惨案的案发现场。 “厚德传家。” 站在一扇贴着封条的朱红色大门前,夏凡抬头看了眼门匾上书写的四个大字,嘴里轻声念了出来。 “前辈,晚辈打听过了,这座大宅的主人姓宫,是涪安县当地有名的积善人家,可惜在四天前,对方全族上百口人都惨遭毒害,无一幸免。” 石小飞在旁扼腕叹息道。 “这些天里当地的豪强大族都没有查出什么有关凶手的线索吗?” 说着,夏凡转过身子,若无其事地朝街道的另一处走去。 “前辈,这种消息晚辈可打听不出来。”石小飞无奈道。“而且就算当地的豪强大族查到了线索也不可能泄露出去,免得打草惊蛇引起了凶手的警觉。” 走着走着,夏凡突然拐入了一条窄巷里,石小飞跟着身后,一时间不知道夏凡想要带他去哪里,结果走到一半,夏凡忽然停住了脚步。 “出来吧。” 他回过头平静道。 “阁下真是敏锐过人,没想到一早便发现了在下。”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色劲服的青年男子施施然然地从墙门边走了出来。 “当我在那座大宅前观看门匾的时候,我便注意到有人在附近暗中监视,而你想必便是当地豪强大族派来的人吧?” 夏凡打量了一眼面前身材修长气宇不凡的青年男子道。 “正是!”青年男子似不在意地朝夏凡拱了拱手道。“在下乃岷山派丁恩,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夏凡。” 夏凡不冷不淡道。 “我叫石小飞!” 身边的石小飞同时自我介绍道。 “夏凡?” 青年男子蹙了蹙眉,或许对夏凡没有报上自己的出身来历感到不满,又或者是印象里记不清江湖里有这号人物。 他对自身的实力相当自信,如果对方真是一个无名小卒,对方是不可能觉察到他的跟踪。 但江湖之大,从来不乏默默无闻的能人异士。 所以青年男子也没有过度纠结,只是他在听到石小飞的姓名后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说说你为什么跟踪我们吧。” 但接下来夏凡却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在下当然是怀疑两位与这段时间的灭门真凶有关。”丁恩一脸理所当然道。 “我记得凶手作案后确实喜欢重返案发现场,但我想你搞错了一点,我们两个是昨天才来到了涪安县,这点你大可向当时在城门负责盘查的守卫求证。” 夏凡从容不迫道。 “如此说来是在下误会两位了?”丁恩不以为然道。 “我理解你追凶心切,换做是我,或许我也会作出一样的选择。”夏凡淡淡道。“但是你们却搞错了追凶的方向。” “阁下何出此言?”丁恩顿时神色一正道。 “我猜你们倾力追查至今都毫无所获吧?”夏凡却不答反问道。 “阁下是如何猜到的?”丁恩神色严肃道。 “因为如果有收获的话,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态找上我们。” 夏凡的意思不言而喻。 “原来如此。”丁恩若有所思道。“那么敢问阁下为何声称我等查错了方向?”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我。”夏凡道。“宫家发生灭门惨案前,你们是否已经在追查凶手?” “确有此事。”丁恩毫不隐瞒道。“可惜我们千防万防都没有防住凶手还是成功毒杀了宫家满门,对此我等都深感内疚。” “既然凶手接二连三在涪安县犯下灭门惨案,说明对方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想必你们也曾想过利用这点,暗中布下陷阱等对方自投罗网吧?”夏凡看似不经意问道。 “阁下所料不差,我等确实有过这番布置,但结果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丁恩面露遗憾道。 “当时的知情人有多少?”夏凡立刻问道。 “除了各家家主外,仅有我等十来个人左右。”丁恩不假思索道。 “所以,你有想过一个问题吗?”夏凡突然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假设,凶手便在你们这些人之中呢?” “阁下的意思是” 丁恩一听,瞬间脸色大变。 “好了,如果凶手真在你们之间,想必也不用我教你如何找出凶手了吧?” 说完,夏凡便转过身不再理会对方直接离开了。 “阁下!” 等到丁恩反应过来,夏凡已经与石小飞早已消失在了巷子里。 “前辈,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凶手真有可能是他们内部的人?” 期间一直保持沉默的石小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哪知道,我就是随口胡诌的。”夏凡漫不经心道。“反正电视剧一般都是这么演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内鬼。” 电视剧? “前辈,难道您不怕猜错了吗?”石小飞甩掉脑海里冒出的杂念道。 “猜错就猜错了呗。”夏凡无所谓道。“毕竟我又不是福尔摩斯,甚至连某个万年小学生都不如,除了连蒙带猜,你还真以为我有破案的能力啊?” “那前辈您今日出来是为了什么?”石小飞一头雾水道。 “多逛逛多走走多问问。” 夏凡悠然自得地走在街上道。 “你看刚才那个傻子不就让我套出了不少话吗?” 第四十五章 提示 一天下来,夏凡都在涪安县里到处走街串巷。 如同他所言的一样,只是多走走看看问问,也没有干什么其他的事情。 回到客栈的时候,石小飞都早已累得腿脚酸软,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因为他实在搞不懂,夏凡这番逛下来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是单纯为了熟悉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吗? “夜里我会出一趟门,你自个好好待在客栈房间里。” 吃完晚饭,夏凡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嘴。 “什么?前辈您晚上要出去?” 石小飞一听瞬间精神一震。 “了解一些情况罢了。”夏凡语气慵懒道。“有些事情终归要亲自去查明一番。” “所以前辈今日在涪安县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其实是早有预谋?” 石小飞猛然反应过来。 “谈不上预谋,因为我一向不喜欢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费脑。”夏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会作出这个决定也算是临时起意吧。” “那前辈您今晚出门到底是要去干什么?”石小飞呆怔了一下。 “看一场戏呗。”夏凡随口道。 “什么戏?”石小飞下意识追问道。 “还能是什么戏,你忘了我早上忽悠的那个傻子了吗?”夏凡淡淡道。 “前辈,您是指”石小飞似懂非懂道。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是我接下来想干的。”说着,夏凡抬头瞥了眼窗外的天色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准备走了,看戏要看全,万一错过了前戏可就糟了。” “前辈,为什么晚辈不能和你一起去?” 见到夏凡起身便打算离开,石小飞连忙心急道。 “因为你会拖累我看戏啊!” 夏凡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了。 我武功太差还真是对不起了! 石小飞一脸幽怨地看着夏凡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禁碎碎念道。 夜幕之下。 夏凡的身影犹如鬼魅般穿梭在大街小巷,不出片刻,他便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前。 “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建筑物,自顾自地点头嘀咕道。 事实上这一天逛下来,他便在暗中记下来了当地各个豪强大族的宅邸位置,而眼前这座宅邸的主人便是涪安县当地根基与底蕴最深厚的大族。 丁家。 没错,就是那个叫丁恩出身的家族。 自灭门惨案接连发生以来,当地豪强大族通力合作严查凶手,而丁家则当之无愧成为了主导者。 然而这些天下来,在丁家的领导下各族豪强非但没有追查到凶手的线索,反而还让凶手在重重防备下成功毒杀了宫家满门。 所以丁家可谓是背负上了极大的压力,以至于都出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夏凡之前对丁恩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凶手的线索,像是丁恩这样身份的人如何会亲自盯梢,又如何会冒冒失失怀疑他们?就因为他们在宫府前多看了一眼吗?这也太不谨慎了吧? 虽然夏凡确实不懂刑侦破案,但他却知道破案的过程里最忌打草惊蛇,偏偏丁恩却大张旗鼓地跳了出来,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在夏凡的循循善诱下,大致了解情况的他便给了对方一个提示。 他们之中有内鬼。 这是很正常的推断。 早年夏凡经商的时候与这方面世界的豪强大族没少打过交道,所以他非常清楚这些豪强大族在当地拥有怎样的可怕能量,基本上他们的触角都遍及到了当地社会的方方面面。 当所有豪强大族都拧成一条绳的时候,结果却连个灭门凶手都查不到蛛丝马迹,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夏凡相信,即便没有自己的提示,最后丁家等豪强大族都可能会怀疑到自身身上。 他记得福尔摩斯里有过这样一句话,在你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都是事实。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论到打架,夏凡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句你们在场的都是垃圾。 但论到破案,夏凡武功再强也没用啊。 就像死神小学生里的某个空手道达人,人家称得上死神小学生里的武力天花板了吧?可你要对方打打架制服下凶手还行,破案?他和夏凡一样连个小学生都不如。 因此夏凡只能指望当地势力雄厚的豪强大族才能查明灭门真凶。 避开宅邸里明里暗里的守卫。 夏凡一路顺利地潜伏到宅邸里一间灯火通明的厅堂墙沿。 没办法,大晚上的点这么多灯,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此时此刻。 厅堂中坐满了大大小小的人。 而丁恩便一脸严肃地站在空荡荡的主位旁边,目光冷冷注视着眼前各家的主事人。 “贤侄,不知令尊今夜有何要事如此匆忙召集吾等?” 左手便靠前的座位上,一位身着锦衣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品了一口桌边的茶水道。 “其实今夜是晚辈代表家尊召集来了各位长辈,在此,晚辈先给各位长辈赔罪了!” 说着,丁恩朝着众人躬身作揖道。 “贤侄,老夫知你向来礼数有加,断然不会无故违背礼法突然召集吾等。” 右手边一个儒士打扮的老者语气平和道。 “薛老明见,因为晚辈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各位长辈。” 丁恩不卑不亢道。 “敢问贤侄可是关于灭门凶手的事有着落了?” 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语气平淡道。 “没错!因为晚辈确实查到了一个可疑之人,但晚辈现在却无法断定对方是否真正的灭门元凶!所以,晚辈这次召集各位长辈前来,目的便是为了共同见证一件事情” 说完这里,丁恩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中人的每一个反应。 “他,究竟是不是晚辈怀疑的真凶!” “什么?贤侄,你怀疑那个凶手便在我们之中?” 左手靠前位置的富态中年男子瞬间惊呼出声道。 闻听此言,在场中人都不由神色紧张起来。 “贤侄,你真的确定凶手便在我们之间吗?” 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突然质问道。 “所以我才需要各位长辈的见证。” 说完,丁恩忽地拔出长剑指向了一个人。 “晚辈怀疑的凶手便是他!” 第四十六章 元凶 剑锋,指的正是左手位上的富态中年男子。 “贤侄!你这是何意思?” 剑锋所指之下的富态中年男子登时激动地站起来道。 “晚辈既然敢于指认贾公便是凶手,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丁恩目光漠然地盯视着面前的富态中年男子道。 “哦?如此说来,吾倒想听听贤侄的高见!” 富态中年男子气极而笑道。 “诸位尊长,接下来请听晚辈娓娓道来,晚辈是为何怀疑贾公便是凶手?” 但丁恩却没有理会对方,反而先向其余在座的长辈告罪了一声。 见周围长辈都没有发声,丁恩才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富态中年男子身上。 贾公。 贾元礼。 涪安县大族贾氏的当代家主。 “敢问诸位长辈可还记得第一起灭门惨案发生在何时?” 丁恩一开口便抛出了一个问题。 “上月初七。” 场中那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立刻道。 “那么敢问贾公,上月初八您在何处?” 丁恩朝着那位男子点点头,紧接着便把问题掉转向贾元礼。 “上月初七,吾正在府里休息,想必各位都清楚,在下前两月便远赴府城为知州大人贺寿,直至上月初五方返回家中,由于旅途劳顿的关系,所以那两日吾一直都在府中休息,这点贤侄大可向吾府上之人求证。” 贾元礼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瞥了眼依然拿剑指着自己的丁恩冷哼道。 “但晚辈却听说,初六那天晚上,您却突然命令所有下人不得靠近书房打扰,甚至还专门命令护院看守在书房之外,敢问贾公可有此事?” 丁恩神色平静道。 “确有此事。”贾元礼大方承认道。“因为那夜吾年轻时留下的暗疾发作,所以必须要安心运功调养,所以吾曾特意交代家人与下人不得打扰。” “那上月十八呢?贾公莫非又暗疾突发了?” 丁恩淡淡道。 上月十九是第二起灭门惨案发生的时间,而十八那天夜里,贾元礼再次借故躲在书房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上月十八乃是吾家中祖母的忌辰,不止是吾,吾全族人都在祭奠哀思,想必诸位当时同样非常清楚。”贾元礼神色如常地看向周围的人道。 “确有此事。”儒士打扮的老者点头道。 “长辈忌辰祭奠哀思乃是人之常情,晚辈自然可以理解。”丁恩突然冷笑道。“但上月二十三,这月初三,请问贾公当夜又在何处?” 不等贾元礼开口,丁恩便直接道。 “上月二十三夜里,贾公再次把自己锁在了书房,而初三那天,也是最关键的一天,贾公那夜又在书房里干什么?” “呵呵,贤侄,所以你就因为这点事情才怀疑吾的吗?” 贾元礼心里毫无波澜,甚至笑了出来。 “若是只有这些,贾公觉得晚辈真的会如此简单的怀疑您便是凶手吗?”丁恩反唇相讥道。 “哦?” 贾元礼不为所动道。 “贾公,听说您上月府里死了个护院对吧?”丁恩看似不经意问道。 “是又如何?那个护院胆大妄为,居然胆大包天勾搭府内女眷,身为家主自然要作出惩治!”贾元礼不以为然道。 “可晚辈怎么却听说,您是亲自动手处死的那个护院,而且还是在无人知道的地方擅自处死的?”丁恩冷冷道。 “吾倒是想要知道,贤侄是从哪里听来的荒谬传闻。”贾元礼半眯着眼睛道。 “贾公,因为您府里便有我们丁家的人啊!” 丁恩默默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各位。 “各家往各家派人都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难道贾公连这个都忘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贾元礼不屑道。 “自从晚辈怀疑贾公后,晚辈便四处命人仔细打探贾公这两个月在府里的情况,结果,贾公您猜晚辈发现了什么?” 丁恩目光灼灼地盯视着贾元礼道。 “这两个月贾公府里的人都觉得贾公自府城回来后,似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丁恩见贾元礼沉默不语,又朝着在场的长辈道。 “诸位尊长,这两个月以来,贾公可曾与诸位有过私下来往?” “没有。” “没有” 众人一个个摇头回答道。 “那么在此之前呢?”丁恩又问。 “在此之前,元礼倒是经常与吾等来往频繁。” 在场有人说道。 “是啊,可是为什么,这两个月贾公却突然断了与诸位尊长的来往呢?”丁恩嘴角微微上扬道。“最重要的是晚辈还无意听到了一件关于贾公的私密,好像这两月贾公都与府中的夫人侍妾没有过任何床笫之欢吧?” 啪啪啪 这时候,贾元礼忽然拍起了手掌,同时似笑非笑地看向丁恩道。 “贤侄,真没想到你如此手段了得,在下佩服!佩服!” “贾公,一开始晚辈并没有怀疑过诸位尊长,只是经人提醒后,晚辈才惊觉了一件事情。”丁恩不紧不慢道。“为何我们涪安县的大族们联合起来都依然查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但如果凶手便在我们其中便不奇怪了,有了方向,无需太长时间,晚辈便顺藤摸瓜查出了端倪,所以才有了今夜的紧急召集。” “原本我以为你不过是个自视甚高的碌碌庸才,可惜啊可惜” 贾元礼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还拿起桌边的茶水慢悠悠喝了两口。 “可惜什么?”丁恩蹙眉道。 “可惜,你们今夜都要死在这里!” 贾元礼缓缓站起身子,笑眯眯地看向丁恩以及在场的众人。 “你不是贾公!你究竟是谁?” 丁恩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又惊又疑道。 “本来我还想慢慢钓出你们背后的人来,奈何你们偏偏在这时候破坏了我的好事,事到如今,也别怪我痛下杀手,亡羊补牢了!” 贾元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丁恩见状,毫不犹豫地持剑刺向了贾元礼。 然而贾元礼却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刺向自己的长剑。 咔擦 贾元礼竟然直接夹断一截剑刃,反手便掷向了丁恩。 丁恩避之不及,下一刻便被断刃刺入胸口痛呼倒地。 “接下来论到你们了。” 说着,贾元礼慢慢把注意力放在了在场的诸位家主身上。 啪 “小老弟,玩得开心吗?” 第四十七章 前因 夏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贾元礼的身后,伸手便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这一巴掌看似轻描淡写。 但没有人比贾元礼更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让他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阁下乃何方高人?” 此时此刻,可想而知贾元礼心中的惊骇。 “是你?!” 未等夏凡回答,受伤在地的丁恩便率先惊呼出声,或许是太激动的关系导致胸口伤势加剧,话一说完便重咳数声连吐了几口鲜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夏凡把贾元礼慢慢按回在座位上,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在场神态迥异的诸人。 与此同时,闻听到厅堂动静的护卫们纷纷鱼贯涌入,不出片刻便将大厅包围得水泄不通。 “各位不用紧张,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假面哦,不好意思,串词了,我只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伙伴!” 夏凡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朝众人悠悠说道。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在场中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朝着夏凡拱手说道。 “诸位尊长,他,他不是,不是恶人。” 地上气息奄奄脸色苍白的丁恩见状,几乎用尽了最后一股气力断断续续道。 “一帮人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带他下去救治?” 夏凡瞥了眼丁恩,然后看向四周气势汹汹如临大敌的护卫们道。 “你们,还不立刻带丁少爷下去救治。” 这时候,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指着身旁的护卫冷声呵斥道。 点名的护卫犹疑片刻,旋即小心翼翼地靠近向丁恩,他们见夏凡毫无反应,迅速便抬起丁恩从厅堂里抬了出去。 “好了,接下来我们准备该谈谈正事了。” 夏凡目送丁恩抬走后,随手又拍了拍座位上贾元礼的肩膀。 “不知阁下今夜来到丁府可是同样为了灭门凶手一事?” 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见缝插针,语气上都显得相当客气。 “当然,否则你们以为我来丁府干嘛?做贼吗?” 说着,夏凡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如坐针毡的贾元礼身上,忍不住啧了啧嘴。 “没想到我一个无心之举,竟然还真把你这个凶手给钓了出来,我是该说那小子手段了得呢,还是该说你智商有恙呢?” “阁下究竟乃何方高人!” 贾元礼死死盯着夏凡咬牙道。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摆脱对方逃走。 可每当他的身体有所动作,对方按在他肩膀的手便会重上一分,结果瞬间便让他难以动弹分毫。 事到如今。 他如何还不明白,自己碰上了真正的高人。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朝元境的武者,等闲江湖中人在他眼里无异于蝼蚁,纵然面对半步宗师他都有自保的手段。 偏偏他在这个神秘年轻人面前却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制服他的神秘年轻人极有可能是宗师之境! 因为只有宗师才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 所以他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什么时候江湖上又冒出来了一个新晋宗师?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夏凡笑盈盈地说道。“我叫夏凡,夏日可畏的夏,凡来尘往的凡。” “夏凡?” 贾元礼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个姓名,脑袋却飞快转动起来。 “是你?”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是我。”夏凡顺嘴道。 “难道你就是最近云州清屏山传闻的那位隐世宗师?”贾元礼一脸骇然道。“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我在江湖上已经这么有名了吗?”夏凡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道。“不过看你这么怕我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 夏凡见贾元礼沉默不语,干脆道明了来意。 “说说吧,你为何要接连在涪安县犯下一桩桩灭门惨案?” “呵,阁下便是为了此事而来?”贾元礼莫名冷笑道。 “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夏凡奇怪道。 “没有,其实告诉阁下也无妨。”贾元礼面无表情道。“我之所以在涪安县不断灭人满门,无非是为了逼出这些大族背后的人。” “他们背后的人?他们背后有什么人?” 夏凡的目光渐渐落在周围尚未离开的各族主事人身上。 “摘星楼。” 贾元礼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这和摘星楼有什么关联?”夏凡下意识挑了下眉毛道。 “阁下难道不知道传闻隐世宗门摘星楼便位于大岷山吗?”贾元礼反问道。 “我知道啊,但我哪知道这与摘星楼有什么关系?”夏凡理所当然道。 “阁下可知摘星楼虽为隐世宗门不假,然摘星楼却非仙家之地,既非仙家之地,摘星楼必然需要保障门下日常的吃穿用度,因此从很多年前开始,摘星楼便在大岷山周边的诸县里暗中扶持门下弟子的族人,直至今日,这些摘星楼弟子的族人都成为了当地有名的豪强大族,作为回报,这些豪强大族每年都必须向摘星楼供奉充裕的生活物资”贾元礼缓缓叙说道。 “所以说他们背后的人便是摘星楼,而你的灭门的目的便是引诱出摘星楼的人?”夏凡略作思索道。 “没错!”贾元礼冷哼一声。“而且当年摘星楼为了避免人多口杂暴露山门的位置,因此每年都会随机择取一县为供奉者,知情者只有各族族长,如果有豪强大族不幸走漏风声,无需摘星楼动手,当地豪强大族都会联合亲自灭其全族,以免摘星楼降下雷霆之怒波及到他们” “所以寻常的威胁利诱无法让当地豪强大族屈服,否则一旦开口便会祸及满门。”夏凡若有所思道。“因此你只能通过灭门的酷烈手段,逼迫他们不得不向摘星楼求援,从而将摘星楼引诱暴露出来?” “我曾经同样试图通过伪装跟踪等诸多手段查明摘星楼的下落,可惜摘星楼早有这方面的准备,根本让人无从下手,最终,我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贾元礼平静道。 “话说回来,你如此费尽心机也要引诱出摘星楼,莫非你和摘星楼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夏凡道。 “因为一个男人,我最心爱的女人以及我的全家人都死在了对方的手里,而那个男人正是出身于摘星楼!” 贾元礼顿时眼睛通红地嘶吼出声道。 “所以我要报仇!我不但要杀了那个男人!也要整个摘星楼陪葬!” 第四十八章 后果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吗?” 夏凡再次拍了拍贾元礼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崔星平,我死都不会忘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贾元礼紧握着双拳,脑门青筋条条绽出。 “那你真正的名字是?”夏凡又问。 “韦安山。” “贾元礼”沉默片刻道。 “能具体说说你和那个男人是如何结下如此血海深仇的吗?” 夏凡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一个人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 “呵呵,阁下有必要知道吗?” 伪装成贾元礼的韦安山忍不出嗤笑一声。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曾害得你家破人亡,未来我不介意帮你讨回个公道。”夏凡语气平淡道。“就像我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你面前一样。” “” 韦安山再次陷入沉默,良久,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在下出身于崇州南溪县,自幼家境殷实,衣食无忧,由于我从小喜欢舞枪弄棒的关系,在我龆年起父母便到处奔走,成功让我拜入了南溪侠客傅四清的门下,正是那时候起,我认识了这一生最心爱的女人,她便是师傅的女儿,同时也是我的小师妹” 令狐冲? 夏凡听着听着,脑海里顿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但他没有打断韦安山,而是让他继续沉浸在回忆里说下去。 “我与小师妹情投意合,甚至双方长辈都有默许之意,我曾经借小师妹之口试探过师傅的口风,询问我俩何时才能成亲,后来小师妹告诉我,师傅的意思是只要我能成功踏入开窍境,他才放心将小师妹托付给我,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没日没夜地拼命练武修行,一时间都冷遇了师妹,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韦安山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继续说。” 夏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克制下来。 “结果,心情欠佳的小师妹在一次出门闲逛的时候遇到了那个男人,崔星平!” 韦安山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擅长花言巧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说得怎么跟个渣男似的? 夏凡默然不语。 “自那天起,他便勾走了小师妹的魂,从此小师妹对我的态度也愈发敷衍冷淡,起初我并不知道小师妹与那个男人间的事情,只以为是那段时间的冷遇让小师妹生了怨气才对我不理不睬,后来我准备在小师妹生辰那天给她一个惊喜,那个惊喜便是我成功迈入了开窍境,终于可以迎娶她了,然而” “在我邀来大批亲朋好友为小师妹庆贺生辰的那天,在我吐露心意的时候,小师妹却冷脸拒绝了我,甚至是当场转身离席” “我急忙追出去询问小师妹缘由,最终小师妹告诉我,她已经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悲痛欲绝的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我拼了命发动人手去找那个人,最终,我找到了他,同时也看到了小师妹依偎在他怀里的画面!” “我那会完全失去了理智,发了疯一样要杀了那个男人,但痛苦的是我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甚至连小师妹都在旁护着他,小师妹曾亲口告诉我,那个男人便是他这一生的归宿,而且对方出身于摘星楼,劝我最好不要再来骚扰他们,以免给自己与家人招来杀身之祸。” “自那天起,心如死灰的我便告别家人离开了南溪这个伤心之地,不料三个月后,来自南溪的友人找到了我,并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的噩耗,原来在我离家不久后,我的全家老小便遭到神秘人屠戮,同时惨遭灭门的还有包括小师妹与师傅在内的所有家人” “所以你便怀疑杀你和小师妹全家的人便是那个崔星平?” 夏凡突然插嘴道。 “当然,而且我还查找到了许多证据可以证明,杀害我和小师妹全家的便是崔星平!” 韦安山面色异常狰狞道。 “尤其是我和小师妹全家遇害前,曾经便有好些人见到小师妹与崔星平当街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而争执的原因便是小师妹指责崔星平欺骗了她,欺骗他许诺要娶自己,但崔星平却借口说宗门不同意彼此的婚事” “你没有尝试过找崔星平对质吗?”夏凡想了想。 “呵,自那天以后,崔星平便再也没有在南溪出现过,而摘星楼乃隐世宗门,当时不过一介无名小卒的我别说是找到摘星楼了,就算找到了又如何?”韦安山冷笑道。 “所以这些年来你才心心念念着想要报复崔星平,报复摘星楼对吧?”夏凡摇摇头道。“但是,你何必要把无辜人给牵扯进来呢?” “因为我已经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韦安山一脸坦然道。 “你的仇恨我已经听取了,未来我会代你向摘星楼讨回公道的。”夏凡神色平静道。“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希望阁下能记得你的承诺!” 韦安山缓缓闭了眼睛。 “安息吧。” 话音刚落,夏凡便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只见韦安山脑袋一偏,旋即彻底没了动静。 “好了,如今灭门凶手已经授首,我也没必要待在这里了,各位再见吧!” 处理完韦安山,顿时没了兴致的夏凡朝着厅堂众人摆了摆手,下一刻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算是一个女人引发的惨案吗? 走在返回客栈的路上,夏凡的心里都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他理解韦安山的仇恨,但他的仇恨却波及到了太多无辜的人。 他想要一个交代,但谁又来给死在他手里的人一个交代呢? 突然,他心有所感地扭头望向远处的一座高楼之上,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是我的错觉吗?” 他嘀咕了一声,转而便重新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半晌。 “老东西果然警觉,如此远的距离居然都能发现我,真不愧是宗师啊!” 那座高楼之上,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围栏上回来轻晃着双腿,嘴里自言自语道。 “可惜师傅给的这一颗棋子了。” 第四十九章 临行前 夏凡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都早已打烊。 他没有惊醒客栈内的伙计给自己开门,而是选择从窗子里翻回了房间。 房间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翻窗入屋的第一眼夏凡便看到趴在桌上的石小飞。 “前辈,您回来了?” 石小飞没有彻底睡着,闻听到窗边的嘎吱响动后,他立刻警惕地抬起头,旋即便在眼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回来了。” 夏凡坐到石小飞的面前,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 “前辈,今晚有什么重要收获吗?” 石小飞一脸精神奕奕,脸上的困意都不翼而飞。 “抓住凶手了,凶手确实是豪强大族中的内鬼。”夏凡喝了口冷茶意简言赅道。 “前辈,能和晚辈具体说说吗?”石小飞好奇振奋道。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男人为了复仇的故事。”夏凡放下茶杯,懒懒打了个哈欠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夏凡便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好吧。” 石小飞见夏凡无心谈起,只能遗憾放弃追问下去,以免引得对方心情不快。 当夏凡盘坐在床上修行之际,他突然朝正在整理地铺的石小飞问了一句。 “小飞,你的养父姓崔吗?” “是的。”石小飞下意识答道,旋即他迅速反应过来。“咦?前辈您怎么知道的?晚辈记得好像没有与前辈说过这件事情。” “没事了。”夏凡语气平静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这次摘星楼之行可能会有些波折。” “前辈,您是否知道些什么?”石小飞心思灵敏道。“莫非是与之前的凶手有关?” 可惜夏凡却不再言语。 事实上在韦安山说起陈年往事的时候,夏凡便无意中联想到了一个人。 石小飞的养父。 他记得石小飞说过,他的养父曾在年轻时犯下过一桩糊涂事被废除武功逐出了宗门。 而究竟是怎么样的糊涂事才会让摘星楼作出如此严厉的惩处? 因此,夏凡很容易会将石小飞的养父联系到韦安山恨之入骨的那个男人。 崔星平。 时间对得上,事件对得上。 一切都显得太过巧合。 果不其然。 当他从石小飞口里确认他的养父姓崔后。 他几乎可以肯定,崔星平有八成可能是石小飞的养父。 所以他回到客栈才会对石小飞三缄其口,无非是在没有百分百的确认前,他不想让石小飞为了养父的事情深陷苦恼之中。 何况单凭韦安山的一面之词同样无法让夏凡完全信服,在没有彻底了解事情的真相前,他是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与结论。 没办法。 前世里饱受无良媒体的摧残,反转反转再反转的新闻他见识得太多了,稍有不慎便会让人带了节奏,把智商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一夜过去。 既然灭门凶手的事情暂时已经解决,夏凡自然没有理由继续在涪安县继续待下去,吃完早饭,他和石小飞便准备前往大岷山。 谁知刚一出门。 他们便碰到了一个人。 丁恩。 “阁下留步!” 丁恩是坐着滑竿来的,也就是两根竹竿绑扎成的担架,中间架以竹片编成的躺椅。 毕竟他昨夜深受重伤,如今难以下地走动的他只能乘坐滑竿方能出门。 见他面无血色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强撑着身子来见夏凡一面的。 “有何贵干?” 夏凡打量了眼刻意拦住他们的丁恩,他倒是不奇怪丁恩能找到自己,怎么说他也是出身于当地的豪强大族,想要找个没有掩饰行迹的外来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阁下,感谢您昨日出手相助” “等等!” 未等丁恩把话说完,夏凡便出声制止道。 “你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但我不需要你感恩戴德,如果你真的非要谢我,那就来点实在的吧。” “实在的?” 丁恩一时愣怔茫然道。 又来了。 身旁的石小飞心中默念。 “嗯,最近我手头有点紧张,如果你真想感谢我,还不如给点真金白银来得实在。”夏凡一本正经道。“这样我既承了你的情,你也不必感到亏欠,各得其所,岂不美哉?” “但阁下的恩情岂能用金钱俗物来衡量。” 丁恩听完后不由苦笑道。 “没事,我本来就是个俗人,所以你大可放心用金钱俗物回馈于我,我不介意的。” 夏凡理直气壮道。 “好吧,既然阁下都如此说了,在下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丁恩无奈轻叹口气,然后缓缓从怀里掏出枚玉佩丢给守候在滑竿边的随从道。“你拿着这枚玉佩去府里寻管家支取一千金的银票来,只需言明这是少爷的命令。” “好的少爷。” 随从接了玉佩,立刻起身返回府里。 “还望阁下能稍等片刻,在下的随从很快便会把您要的金钱俗物取来。” 丁恩朝着夏凡艰难拱了拱手道。 “一千金啊,你家还真是有钱呢,不愧是当地最大的地主老财!”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呵呵,不过是一点金钱俗物罢了,对于阁下这样的隐世高人而言,想要多少还不是唾手可得的易事。”丁恩顿感惭愧道。 “别这么说,没听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吗?”夏凡不以为意道。“行走江湖嘛,武功高强也要吃饭的,如果不耻于打劫偷盗,又不想抛头露面在街头卖艺,没个好出身的话,钱从何来?而打工是不可能给别人打工的,所以也就是偶尔行侠仗义才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阁下所言还真是令人发人深省” 丁恩强挤出笑容恭维了一句。 “行了行了,少跟我在这客套了,这回你就当我是收钱办事吧,这样你也能心安很多了。” 夏凡摆了摆手道。 不一会儿,丁恩的随从便带着一叠银票赶了回来。 夏凡拿了银票,分出大半交给石小飞包管,随后与丁恩招呼了一声便直接牵着马离开了。 丁恩没有再阻拦相劝,仅仅是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道尽头。 “少爷,府里突然来了几位贵客,老爷命小的赶紧来通知您回府。” 这时候,一个下人匆匆忙忙地来到丁恩面前禀报道。 第五十章 失之交臂 “前辈,如果我们想在大岷山准确寻找到摘星楼的山门,首先我们必须要前往一个叫谭家沟的地方。” 离开涪安县不久,夏凡他们便渐渐偏离了官道,踏上了一条人烟稀少的乡间土路。 因为这是来自石小飞的建议。 “谭家沟是个什么地方?” 为此,夏凡不免感到疑惑。 “听养父说谭家沟是大岷山下的一个小村子,而村子有一个人能带我们前往摘星楼。” 石小飞丝毫没有隐瞒。 “原来如此。” 夏凡不禁频频点头,如今没有外人,他终于知道原来这便是石小飞当初说的方法。 敢情是石小飞知道一个带路党。 “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养父没有说对方的具体姓名,只说对方叫守山人。”石小飞如实道。“而且找到守山人后还必须对一个暗号,如此才能让守山人带我们前往摘星楼。” “双重保险啊,也不知道这是你养父留的后手,还是摘星楼留的。”夏凡恍然道。 “不管是谁留下来的,晚辈现在只希望能尽快通过守山人寻到摘星楼,完成养父的遗愿。” 石小飞声音低沉道。 “那我们便别再耽搁时间,早点赶去那个叫谭家沟的地方吧。” 说着,夏凡便慢慢加快了马速,朝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大岷山一路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 丁府。 正堂。 往日里一向仪容威严的丁老爷却陪坐在下位,如履薄冰地应付着主位上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男人。 “老爷,少爷回来了。” 当屋外传来下人的禀报后,丁老爷瞬间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尊上!如今在下犬子已经归来,尊上之事大可交托于犬子” 说着,丁老爷连忙起身朝着对方恭敬作揖道。 “既然如此,你便暂且退下吧。”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微微颌首道。 丁老爷一听顿时如闻大敕,忙不迭便告退离开了正堂。 只是在走出正堂大门之际,他恰巧在门外遇到了让人抬来的丁恩。 两眼相交。 丁老爷不动声色地给丁恩使了个眼色,同时刻意摆出严肃的面孔吩咐道。 “今日府里来了贵客,我儿断不可有任何怠慢之举!汝可明白了?!” “孩儿明白。” 其实早在回府的时候,府里呈现出来的异状便让丁恩意识到了不妙,尤其得到父亲的眼色与言语上的“提醒”,他哪里还不明白,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便是父亲口中的贵客。 随着丁恩让人抬入正堂,他终于看清了那位贵客。 准确的说。 贵客有三个人。 主位上坐着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而主位两旁则分别侍立着两个头戴斗笠,脸上蒙着面纱的女人。 “晚辈岷山派丁恩见过前辈,请恕晚辈有伤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丁恩艰难地举起手朝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 “丁恩是吗?既然有伤便不必多礼了。” 中年男子语气平淡道。 “前辈雅量。” 丁恩努力平复着胸口的疼痛道。 “老夫这次贸然到访只为一件事而来。” 中年男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敢问前辈是何要事?”丁恩立刻道。 “我在找两个人。”中年男子道。“两个男人,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一个不拘形迹的年轻人。” “敢问前辈这两个男人分别叫什么名字?” 丁恩一听,脑海里霎时间浮现出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石小飞,夏凡。” 果然,丁恩从对方口中确认之后,他脸色都微微一变。 “怎么,你知道他们?” 丁恩的异样自然是瞒不过中年男子的眼睛。 “是的前辈,事实上您说那位夏凡高人还曾在昨夜救了在下与诸多长辈的性命” 丁恩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苦涩的表情。 “哦?”中年男子眉头轻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老夫细细道来。” 旋即,丁恩便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你是说他前不久便已经离开了涪安?” 然而中年男人闻知夏凡他们已经离开的消息后,猛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是的前辈,而且晚辈还是亲眼目送着他们朝西门的方向离开了。” 受到对方身上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骇人气势影响,丁恩下意识便埋下头回答道。 “青桐,婉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立刻追上去。” 说完,中年男子大手一挥,径直便丢下丁恩朝着大门外迈去,而身旁两位头戴斗笠的女子连忙紧随跟上,不出片刻便离开了正堂。 良久。 丁老爷带着人急匆匆赶来了正堂! “我儿,你没事吧?” 丁老爷抱着脸色苍白的丁恩焦急道。 “父亲,孩儿没事。”丁恩睁开眼睛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只是孩儿身体受了点刺激,缓一下便好了,呵呵,没想到孩儿的运气真是不赖,居然连续让孩儿碰到了江湖中难得一见的宗师!” “你们还傻站这干嘛?还不赶紧去叫大夫来!”丁老爷怒斥了一声周围的下人,然后神色紧张地朝丁恩道。“儿啊,为父刚才不是特意提醒过你吗?千万不要惹怒了那个贵客!” “孩儿已经很小心了,奈何宗师无意流出的气势又怎是孩儿能抵抗得了的。”丁恩苦笑道。“所幸这位宗师的目的不在于我们,而是昨夜出手救了孩儿与诸位叔伯的年轻人。” “对方为何要找他?”丁老爷疑惑道。 “父亲可能不知,前段时间盗天决现世的消息在江湖里闹得沸沸扬扬,但最后却是昨夜那位年轻人得到了盗天决,所以孩儿怀疑,对方很可能是为了对方身上的盗天决而来。” 一口气说完,丁恩的气息都愈来愈虚弱。 “好了好了,我儿赶紧稳住身体的伤势别再说话了。” 丁老爷见状赶忙劝说道。 话音刚落,丁恩便闭眼昏厥了过去。 “来人啊!赶紧来人啊!少爷昏过去了!” 在丁府闹得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 谁都不知道丁府内院的一处阁楼外正坐着一个悠闲吃着水果的娇小倩影。 “没想到天枢阁的魏平章也来了,这回可真是有意思了” 第五十一章 守山人 (二合一) 约莫正午时分。 夏凡与石小飞终于艰难抵达了谭家沟。 因为他们行至一半竟然发现没路了,最后只能牵着马徒步穿梭在狭窄崎岖的山道之间。 谭家沟是一个相当封闭的小村子,甚至当地村民都仅有寥寥百余人。 当谭家沟的村民发现夏凡与石小飞的踪迹后,村门口立刻涌出了十来个手持草叉镰刀的青壮男子,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戒备姿态。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们谭家沟?” 随着夏凡与石小飞距离村门口不足百步的时候,青壮中一个疑似领头的人顿时举起一张弓箭瞄向他们,同时大声喝止道。 “各位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石小飞见状,第一时间便停住脚步高声解释道。 “我们此次前来谭家沟的目的只是为了寻一个人!” “寻人?”对面的领头人愣了一下,旋即脸色一变道。“我们谭家沟没有你们要寻的人,如果你们再不离开这里,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我要寻的人便在谭家沟!” 石小飞如何会听信对方的话,执拗的性子一下子便窜了上来。 “我再最后警告你们一遍,立刻离开这里!谭家沟没有你们要寻的人!” 对面的领头者更加恶声恶气道。 “在没有寻到我们要寻的人之前,我们绝对不会离开的!” 石小飞梗起脖子道。 “你们走不走!” “不走!” “我们真的要动手了!” “来啊!真当小爷怕了你们吗?不动手的就是孙子!” “别以为我们不敢动手!” “要不是小爷看在那人的面子上,信不信小爷把你们这些刁民屎都给打出来?” 唉,怎么搞得和二哈吵架一样了。 一言不合,那边威胁要动手,这边喊着你有本事动手。 结果谁都没敢动手。 夏凡看在眼里不禁摇了摇头,直接牵起马便向着村口走去。 石小飞有顾虑,但他没有啊! “站住!听到没有!我说你给我站住!” 当对面领头人发现夏凡的异动后,再也顾不得与石小飞争吵,连忙用弓箭对准夏凡,语气都略带惊慌道。 然而夏凡却充耳不闻般继续向前走去。 咻 一支箭忽地朝夏凡射了过来。 夏凡不闪不避,因为那支箭射偏了,而且还偏得离谱! “你,你别过来啊!下回我真的要瞄准你了!” 领头人手忙脚乱地重新拿出一根箭再次瞄向夏凡道。 “来来来,尽管往我脑袋上射。” 夏凡有些无语道。 谁知夏凡都走到村口了,领头人还是没有射出那一箭,周围的村民更是主动散了开来。 “真是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夏凡停下脚步,看向手持弓箭的男子翻了个白眼道。 “说!你们为何要故意阻拦我们去村里寻人!” 这时候石小飞连忙飞奔上来,面色不善地盯视着领头的男子质问道。 他又不傻。 现在哪还看不出来,如果对方真的想要驱逐他们早都动手了。 毕竟在石小飞的认知里,乡野之人向来彪悍,不同村落间常常会为了水源引发械斗,死人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所以眼前的村民并非是怕了他们才不敢动手,绝对是另有原因的关系。 “收了东西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一个人吧。” 领头男子放下弓箭叹了口气,他没有理会石小飞,反而是朝着周围的村民说了句。 “大山!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大山,不能就这样算了!” “大山” 话一出口,顿时引得这帮村民情绪激动起来。 “好了!先生曾交代的事情你们一个个都忘了吗?回去吧!” 被叫为大山的领头男子当即冷下脸呵斥道。 这下子村民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散去了。 “让两位见笑了。” 村民们离开不久,大山突然郑重地朝着夏凡与石小飞拱了拱手道。 “在下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冒犯了。” “你认识我们?” 夏凡打量着眼前画风一变的大山道。 “在下并不认识两位,但有人曾交代过村子,如果哪天有人前来谭家沟是为了寻人而来,务必要恭请他们去见他一面。”大山犹疑片刻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带人阻拦我们?”身旁的石小飞听了不由忿然道。 “因为在下担心对方见了两位后,从此便不会留在村子里了。” 大山面容苦涩道。 “???”石小飞满头雾水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 “唉,在下现在便带两位去先生吧,反正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 谁知大山却摇头叹了口气,转身便朝着村里走去。 不多时。 大山便领着二人来到了村里最大的土屋前,远远地他们便听到屋里传来了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两位稍等片刻,在下现在便去通知先生。” 屋外的院子前,大山朝夏凡他们拱了拱手,旋即便独自走向了土屋。 大山进入土屋不久,屋内的读书声便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夏凡他们便见到三三两两的孩童从屋内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 见到院子外的夏凡与石小飞,他们难免会好奇多看一眼,但有意思的是没有一个孩童驻足留步,出来院子后很快便各自消散一空。 “两位请进来吧,先生要见你们。” 大山出现在土屋门外叫喊道。 “乡村教师?” 夏凡挑了下眉毛,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土屋。 土屋内。 他们看到了一个皮肤黝黑形似老农的普通男人。 “两位便是为我而来?” 刚一入门,这个男人便直接开口问道。 “敢问老丈可是守山人?” 石小飞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 “山里的野花开了。” 男人却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但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石小飞下意识回道。 “你是他的什么人?” 男人听了,不禁仔细端详起石小飞道。 “他是晚辈的养父。” “养父?!”男人有意无意瞥了眼石小飞身后的包袱摇摇头道。“他终究还是死了啊。” “老丈怎知晚辈养父已经过世?”石小飞疑惑道。 “因为他和我说过,如果未来不是他亲自来见我,就证明他已经死了。” 男子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道。 “你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准备一下吧,我现在便带你们回山。” “敢问老丈是?” 石小飞忍不住问了句。 “我叫戴星衡,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养父曾经的师兄吧。” “前辈是晚辈养父的师兄?” 石小飞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曾经是。”戴星衡特意强调了一声。 “可前辈为何会身在这里?”石小飞追问道。 “自然是当年受到你养父的牵连发配到这里来思过的。” 说着,戴星衡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夏凡身上。 “你又是何人?莫非也是他的” “前辈,他是晚辈的救命恩人,这一路多亏了这位前辈,晚辈才能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 不等戴星衡说完,石小飞吓得赶紧打断介绍道。 “前辈?” 戴星衡看向面前平平无奇的夏凡道。 一方面是他太年轻,一方面是戴星衡瞧不出他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就是崔星平的师兄?” 夏凡神色平静地与对方相视道。 “你也认识我那曾经的师弟?”戴星衡微微蹙眉道。 “我不认识他,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向你求证。”夏凡摇了摇头道。 “什么事?”戴星衡道。 “请问你还记得一个叫韦安山的人吗?”夏凡不答反问。 “韦安山?!” 听到这个名字,戴星衡脸色都微微一变。 “或许,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合来谈论这件事情。” 夏凡瞥了眼身旁糊里糊涂的石小飞道。 “我会的。” 戴星衡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凡道。 “两位前辈?你们到底打什么哑谜啊?是和我养父有关的吗?”石小飞终于按耐不住问道。 “我们走吧。” 然而戴星衡却没有理会石小飞,径直便走出了土屋。 “先生,您还会回来吗?” 眼睁睁地看着戴星衡与夏凡他们准备离开村子,冷落在旁的大山顿时焦急不安地大声道。 “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 戴星衡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道。 “前辈,我看村子里的人都舍不得让您离开啊。” 在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几乎各家各户都来给戴星衡送别,直至他们都离开了村子,依然有大部分村民站在村口目送着他们远去。 “毕竟我在谭家沟呆了好些年了,平日闲暇之余都会教导村里人耕种纺织养殖之术,后来又教导村里的孩子读书写字,久而久之,他们自然便舍不得我离开了。” 戴星衡不以为意道。 “前辈这也算是教化一方啊!”石小飞发自真心的奉承道。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戴星衡淡淡道。“当你在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呆久了,穷极无聊之下总会给自己找些事情消遣的。” “不错,我以前在山里无聊的时候便养过花种过菜,甚至还驯养过老虎山豹作伴,可惜这些崽子都养不熟,最后全都跑了。” 对此夏凡深有同感。 “你又是哪个宗门出来的?” 或许是常年在封闭的山村里呆久了,戴星衡的言行举止都让乡野之人给渐渐同化了,完全没有了隐世宗门子弟的风范。 “我没有宗门,只是曾经窝在山里避世苦修了十年。”夏凡随口道。 “避世苦修?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忍受得了这种寂寞,真是难得难得” 戴星衡啧啧称奇道。 “前辈,难道出身隐世宗门的你们不是一样常年都在避世苦修的吗?”石小飞好奇道。 “谁说的。”戴星衡嗤笑了一声。“事实上每隔一两年都有宗门里的弟子下山闯荡,只是宗门戒律不准许门下弟子插手江湖之事,更不准自曝宗门,因此江湖上才鲜少有我们摘星楼弟子的传闻。” “为什么啊?” 石小飞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因为江湖从来都是一个是非之地,不到时机,各个隐世宗门是不会轻涉江湖的。” 不知是否看在崔星平是石小飞养父的面子上,戴星衡都显得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再者魔宗之人向来与我们这些隐世宗门势不两立,如果我们像百年前的神剑山庄一样招摇显赫,如今早都落得和神剑山庄同等的下场了。” 原来这帮隐世宗门也是深得苟的精髓啊! 夏凡心里暗暗想到。 当年威名赫赫的神剑山庄难道会逊于这些隐世宗门吗?可结果树大招风直接让阴阳宗给一波流推了。 他有时候非常好奇一件事情。 魔宗初建的宗旨是什么?为什么魔宗屡屡要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屠门灭派? 他可不信这只是简单的正邪不两立。 嗯,未来有机会抓个魔宗的高层问问就好了,看看到时候谁会是这个幸运儿呢。 “小飞,一会我有些话需要和你这位前辈单独聊聊。” 夏凡神游天外的时候,石小飞与戴星衡都渐渐熟络了起来,连带着石小飞的来意都一清二楚。 在大岷山里走了大段路后,戴星衡突然对石小飞来了这一句。 “好的,晚辈知晓了。” 石小飞当即知趣道。 “和我来吧。” 说着,戴星衡便示意夏凡跟他走向了远处。 “你是韦安山的什么人?” 在确定石小飞没有悄悄跟来后,戴星衡犹如变脸般面色阴沉地朝夏凡道。 “我不是他的什么人,甚至韦安山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夏凡从容淡定道。“只是,他在临时前说了一件事情让我很在意。” “你是指星平的事?”戴星衡蹙眉道。 “我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崔星平杀了韦安山与他的小师妹一家。”夏凡直言道。 “不是!”戴星衡断然道。 “那为何崔星平会让摘星楼给废除武功逐出了宗门?”夏凡诘问道。 “因为韦安山与他小师妹一家的死确实与星平有间接关系。”戴星衡沉默了片刻道。“如果当初星平没有与那个女人牵扯上关系,韦安山与他的小师妹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可否告知我当年的实情?”夏凡道。 “你可知画眉舫?” 第五十二章 当年 画眉舫不是一条船。 而是江湖中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 最重要的是这个组织全部都是由女性构成。 没有人知道画眉舫具体诞生于什么年代,但凡是听过画眉舫的人都知道。 当初创建画眉舫的主人一定是个为情所伤的女人。 因为画眉舫的宗旨便是杀尽天下所有负心的男子。 崔星平年轻的时候称得上一个风流浪子,自他在摘星楼学有所成后,他便耐不住山里的寂寞开始下山四处闯荡。 在结识韦安山的小师妹之前,崔星平便已经在江湖中欠下了不少风流债。 可千不该万不该。 他竟无意招惹了画眉舫的女子。 但事后崔星平却完全不知情,只当作一夜风流便转头玩起了失踪。 然后人家姑娘便杀来了。 当时恰逢崔星平与韦安山的小师妹正处于你侬我侬的时候,可想而知画眉舫的女人见到后是怎样的心情。 问题是为情冲昏头脑的这个姑娘依然不相信崔星平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她私底下主动找到了崔星平。 尽管崔星平口口声声说还爱着对方,可没多久他又和韦安山的小师妹搅合在了一起。 终于,这彻底伤透了心的姑娘由爱生恨,发誓一定要让崔星平悔恨余生! “所以,韦安山与他小师妹家人的死都是那个画眉舫的姑娘一手造成的?” 听完戴星衡的讲诉,夏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不是活生生的翻版李莫愁吗? 说到底也是崔星平活该,可怜无辜连累了韦安山与他小师妹的全家。 等等,她杀韦安山全家是为了什么?明明韦安山与她没有任何交集啊! “是的。”戴星衡一脸惆怅道。“所以宗门在得知真相后便废除了星平的武功,从此逐出了宗门。” “后来那画眉舫的姑娘没杀了他?”夏凡奇怪道。 “没有!”戴星衡摇了摇头。“星平被逐出宗门不久,那姑娘曾偷偷见过他一面,她告诉星平,死了太便宜了他,她要让星平在有生之年里永远都活在悔恨痛苦之中。” “原来如此。”夏凡若有所思道。“那你呢?你又是为何会发配到谭家沟思过的?” “呵,说起来是我这个师兄不称职,因为当初星平下山闯荡的时候便包括了我,然而我非但没有管住星平,事后还知情不报,最终导致了那件惨案的发生”戴星衡不由苦笑出声道。“所以与其说是星平连累了我,不如说是我咎由自取吧。” “为什么你们后来却没有向韦安山解释过?”夏凡道。 “我们摘星楼当时确实想过派人向韦安山解释与补偿的,可那时候韦安山却外出未归,我等一时间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韦安山。”戴星衡面怀愧意道。“后来我们得知韦安山回来的消息已经为时已晚,等我们再去找他的时候,他都完全不知所踪了。” “你知道我是在哪里遇到韦安山的吗?”夏凡淡淡道。 “哪里?” “涪安县。”夏凡缓缓叙说道。“他当时在涪安县接连制造了数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目的便是逼迫那些供奉你们的豪强大族向摘星楼求援,从而向你们摘星楼复仇因为他这些年一直坚信,害死他与小师妹全家的人便是崔星平,而包庇崔星平的摘星楼也难辞其咎。” “什么?他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来?”戴星衡脸色为之一变。 “你看,这便是没有及时解开误会的下场。”夏凡撇了撇嘴道。“假如当初你们摘星楼为此事上心点,何至于会闹出后来的一连串悲剧?” 尽管戴星衡口口声声说摘星楼曾想要向韦安山解释与补偿,可从他们后续的反应来看明显怠慢了这件事情,倘若当初他们肯在南溪县留下一个人等候韦安山归来,还会发生找不到韦安山的情况吗? 无怪乎韦安山那时会说,身为隐世宗门的摘星楼如何会在意自己这个小卒子。 “我承认,宗门在这方面确实有所疏忽了。”戴星衡轻叹道。 “韦安山临死前,我曾经向他承诺,未来有天会代他向摘星楼讨个公道。”夏凡悠悠道。“如若事实真的如你所言,摘星楼的责任无非是管教无方,可至少摘星楼没有袒护崔星平,而是给予了该有的严惩,如今崔星平已死,也算是人死债消了” “你觉得我有欺骗你的必要吗?”戴星衡蹙眉道。 “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韦安山,我都不会轻信你们的一面之词。”夏凡直言道。“所以未来我会亲自寻找画眉舫的人调查取证,唯有结合三方的说辞互相印证,我才能了解当年的事实真相。”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会为了韦安山的事情如此上心?” 戴星衡似乎难以理解他的动机。 “我说了,这是我承诺过韦安山的事情。”夏凡耸了耸肩道。“或许在你眼里他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或许他是一个不足以让人怜惜的杀人犯,但他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说到底也是因崔星平而起,他需要一个交代,一个公道,既然你们给不了,那便让我来给他吧。” “难道你就不怕得罪我们摘星楼吗?”戴星衡沉下脸道。 “怕?”夏凡轻飘飘地来了句。“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胆色过人。” 戴星衡话中带着淡淡的讽刺,指的便是夏凡无知无畏。 “石小飞的事情你们准备怎么解决?” 然而夏凡压根懒得理会,直接话锋一转。 “在这里我需要感谢你一路以来对小飞的照顾,但小飞和星平的事情便不用劳烦你关心了,到时候我自会恳求宗门网开一面,让星平的骨灰落叶归根。”戴星衡语气淡漠道。“至于小飞,他既然是星平的养子,或许师父会看在这番情面上将他收入宗门。” “还行,这也算是石小飞的个人际遇吧。”夏凡微微颌首道。 “所以,还请你把盗天决交出来吧。” 第五十三章 冲突 过河拆桥? 闻听此言,夏凡都稍稍怔了一下。 “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戴星衡神色如常道。“按照宗门规矩,门下弟子是不准私自带外人进入宗门,如果是小飞的话尚情有可原,毕竟他与星平沾亲带故,家师那边都能帮忙通融一二,但是,你却不行。” 我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了?! 不对,他这是送客的意思。 论及亲疏,夏凡确实是外人,而石小飞在某种程度上却是戴星衡的师侄。 尽管他是石小飞的救命恩人不假,可这不代表戴星衡会对自己一视同仁。 “我行不行可不是你说的算。” 夏凡不禁哑然失笑,伸手便掏出怀里的那枚玉佩展示在戴星衡眼前,同时有意无意地晃荡起来。 “我知你心里可能会有怨气,但门规就是门规,事实上我私自带小飞回山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戴星衡依旧无动于衷道。“刚才经过与小飞的闲谈,我已经得知盗天决乃是小飞为了星平落叶归根的重要筹码,如今有我在,小飞的安全已然无虞,所以你也该将盗天决物归原主了。” “你也知道盗天决是小飞之物,所以你有什么权力让我把它交给你。” 夏凡看着戴星衡似笑非笑道。 “我既然是小飞的长辈,自然有权力代他收回盗天决。”戴星衡面无表情道。 “问题在于我也是小飞的长辈啊!”夏凡懒洋洋道。“既然大家都是长辈,你又要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呵!你也算得上小飞的长辈?”戴星衡冷下脸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语气态度让我很想揍你一顿?”夏凡嗤笑一声。“若非看在小飞的情面上,你以为我一直会和你好声好气说到现在?” “有本事你大可动手。” 戴星衡心中不屑,直接大手一挥摆出了你尽管来的姿态。 “呦!你真当老子不敢动手啊?” 夏凡眉毛向上一挑。 “哼!如果你敢动手,我自然会代你的长辈教教你什么是年轻人该有的礼数!” 戴星衡拿腔作调道。 嘭 话音刚落,夏凡瞬间出现在戴星衡身前,一拳便重重击在了戴星衡的腹部。 下一刻。 戴星衡便撞断了无数草木直接飞入了林间深处。 “这可是你让我打的啊!这么贱的要求老子也是第一次见。” 夏凡甩了甩手,言语轻蔑地道。 “前辈!前辈!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时候,远处觉察到动静的石小飞急忙冲了过来。 “没事,我刚刚只是满足了一个犯贱之人的小小要求。” 夏凡风轻云淡道。 “前辈,戴前辈呢?他究竟去哪里了?” 石小飞闻言,尤其是见到戴星衡不见了踪影后,心中顿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片刻。 远处林里忽然传来了响动。 石小飞迅速循声望去。 结果他便看到戴星衡一身狼藉,脚步踉跄地扶着树木走了出来。 “戴前辈。” 石小飞当即一怔,等他反应过来,赶忙上前便搀扶起戴星衡。 “你,你是” 但戴星衡却目光骇然地死死盯视着夏凡,话到嘴边都颤颤嗦嗦起来。 “怎么?你现在还准备拿你那一套长辈的姿态来压我吗?” 夏凡漫不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拳头道。 夏凡尊老,但他尊的是对方的德行与教养,而不是年龄。 何况夏凡的两世年龄加起来不见得比戴星衡小,说不定还算是他的长辈呢! 只不过穿越不久他便隐居深山十年远离人情世故,所以依然还保留着年轻人的心态罢了。 因此但凡有人在夏凡面前试图倚老卖老,他都丝毫不会和对方客气。 “是我有眼不识高人了!” 戴星衡重重咳嗽了数声,然后朝着夏凡拱了拱手。 对方既然是宗师,肯定不是戴星衡之前误以为的年轻小辈,甚至还可能是他的长辈。 在这里戴星衡和所有人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因为夏凡太年轻了。 他们本能上便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年轻的宗师。 尽管历史上不乏有年纪轻轻便晋升宗师的天纵奇才,可这些都是千年一出的绝世妖孽。 他们会相信夏凡是一个绝世妖孽,还是相信他是一个驻颜有术的前辈高人? 毫无疑问。 他们都下意识倾向了后者。 “前辈,您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石小飞如何还瞧不出端倪?所以他现在的心情比谁都要焦虑不安。 “放心,我已经以理服人了。” 夏凡不以为意地晒然一笑。 “小飞不用担心,是我怠慢了这位高人,理应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戴星衡先是宽慰了石小飞一句,然后朝着夏凡神色一正道。“但即便如此,我都依然不会带你前往摘星楼。” “为什么?明明前辈是好人啊!” 不等夏凡开口,石小飞便急忙道。 “小飞,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最难看穿的便是人心。”戴星衡面色严肃道。“我知这位高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他心存好感是正常的,但你不要忽视了一点,身为摘星楼弟子的我不可能拿宗门的安危冒险,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他是魔宗之人,又或者是某个心怀不轨之徒怎么办? 摘星楼能从中古存续至今,什么样心机深沉老奸巨猾的敌人没见过? 尤其对方还是宗师的情况下,即便宗门能出手制服他,可又会付出何等的代价呢? 戴星衡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摘星楼同样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你一开始这么好好说话不就得了?非得在我面前装逼!” 夏凡没有怪罪戴星衡,设身处地的思考,他的做法有错吗? 没错。 错的只是他傲慢的态度。 纵然他被发配在谭家沟思过了这么多年,可是身为隐世宗门弟子的傲气却依然还在。 不可否认。 夏凡有时候同样会有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毕竟武功修炼到他这般地步,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个人的心态。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可至少夏凡有自己的原则,该放下架子便放下架子,哪怕对方是乞丐,只要脾性相投,他都能与对方把酒言欢,这点完全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改变。 “小飞,你现在有一个选择。” 第五十四章 选择 “选择?” 石小飞不明所以道。 “我理解你这位养父师兄的顾虑,但我同样有自己的坚持。”夏凡神色平静道。“所以你现在有一个选择,你是选择拿回盗天决与他一同返回摘星楼,还是继续选择让我带你前往摘星楼?” “前辈,一定要这么选择吗?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石小飞闻言,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的矛盾与纠结。 “我会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作出决定。” 夏凡丝毫没有在意石小飞的踌躇,直接给了他一个时间限制。、 石小飞看了看夏凡,又看了看搀扶的戴星衡,他张了张嘴,最终却陷入了沉默里。 从感情上而言,他毫无疑问会选择夏凡。 但如此一来势必会让夏凡与摘星楼产生难以预料的冲突,这绝对不是石小飞愿意看到的结果。 至于戴前辈,他相信养父让自己来寻找戴前辈肯定是早有安排,只要有他的帮助,或许石小飞便能畅通无阻的完成养父的遗愿。 问题是一旦选择戴前辈,夏凡会怎么想? 他石小飞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吗? 养父的遗愿,夏凡的恩情。 两者在心中不断摇摆。 无怪乎石小飞会难以抉择。 “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这时候,夏凡开口了。 “石小飞,告诉我你的选择。” “晚辈”石小飞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仿佛下了偌大的决心,面朝向身旁搀扶的戴星衡道。“戴前辈,非常抱歉,晚辈” “我明白了。”戴星衡面无表情地扯开了石小飞的手。“既然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戴前辈,晚辈没有不相信您,只是前辈对我恩重如山,晚辈断然不能辜负前辈的这番恩情” 石小飞紧握着拳头,神色悲切地解释道。 “既然如此,你把星平的骨灰交给我吧,我自会一个人将星平的骨灰带回宗门。” 戴星衡语气冷漠地朝石小飞伸出了手。 “戴前辈” 石小飞死死抓着包袱的系带,内心挣扎了良久后。 他终于缓缓解开了系带。 然后把崔星平的骨灰缓缓交给了戴星衡。 “戴前辈,晚辈相信您,所以请您务必能够完成养父最后的遗愿。” “这点不劳你关心了,毕竟星平曾经是我的师弟,也是家师最喜爱的弟子。” 戴星衡接过包袱,对待石小飞的态度都完全变成一个陌生人。 “戴前辈!一切都拜托您了。” 说着,石小飞退开一步,噗通便朝着戴星衡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唉” 戴星衡见状,仰起头长叹了一声。 “星平真是收了一个好养子啊!” “戴前辈,如果没有其他要事,我和前辈便告辞了。” 石小飞从地上爬起身子,郑重朝戴星衡告别道。 “去吧去吧,看来你是与摘星楼无缘了。” 戴星衡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道。 “嘿!这个接着!” 当石小飞依依不舍地回到夏凡身边的时候,夏凡却叫住了同时准备离开的戴星衡。 戴星衡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便伸手接住了朝自己丢来的一个东西。 “这是,盗天决?” 看清手里的物件后,戴星衡顿时惊疑不定地看向夏凡。 “有了这玩意,我相信你应该可以借此说服宗门那边网开一面。”夏凡淡淡道。“毕竟它本来便是石小飞意图向摘星楼求情的重要筹码。” 末了。 夏凡转头对石小飞道。 “盗天决给他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戴前辈手里有了盗天决,必然会更有把握让摘星楼同意养父落叶归根的遗愿。”石小飞连忙点头道。 “好吧,那我们也可以放心走了。” 说完,夏凡掉头便走。 而石小飞一步三回头,直至再也看不见戴星衡为止他才转回了脑袋。 “你做出这个选择不后悔吗?” 路上,夏凡漫不经意地问了句。 “晚辈不后悔。”心情低落的石小飞轻声道。“因为这是晚辈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我指的是你真的放心戴星衡吗?”夏凡淡淡道。 “我相信戴前辈,否则当初养父都也不会特意交代我来寻戴前辈。”石小飞道。“这点便足以说明养父对戴前辈的信任,所以晚辈才会心甘情愿地将养父的骨灰交给戴前辈。” “你知道吗?你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机缘。”夏凡摇摇头道。“其实即便你选择戴星衡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心里更不会有芥蒂,毕竟你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为了完成养父的遗愿,何况选择戴星衡后,未来你都极有可能会成为摘星楼的弟子,这对你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晚辈宁愿放弃这份机缘也不想辜负前辈的恩情。” 石小飞低声道。 “算老子没救错你!” 夏凡突然笑道。 “我看以后给你取个外号,就叫有情有义石小飞怎么样?” “前辈又在打趣晚辈了。” 石小飞不由苦笑道。 “现在的心情如何了?” 夏凡轻松走在地形复杂的林间,至于马匹还留在了谭家沟,毕竟爬山嘛,带马匹等于累赘。 “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石小飞感叹道。 “但我的心情却不好了。” 夏凡摇摇头道。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晚辈又哪里惹得前辈不高兴了吗?”石小飞连忙道。 “不是,而是我们又遇上熟人了。” 夏凡突然停住了脚步,伸手便把石小飞拦在了身后。 “你们可真是让老夫好找啊!” 远处,一个幽幽的沉厚声音响彻了整个山林。 “老子又没跟你玩捉迷藏,你找老子干甚?” 夏凡目视着前方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呵,阁下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渐渐地,远处出现了三个人影。 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两个头戴斗篷蒙着面纱的女子。 “小姑娘,又见面了!” 谁知夏凡却没有理会说话的中年男子,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对方身旁熟悉的身影上。 “你还真是学不乖啊,这回居然学会叫家长了。” 第五十五章 境界 或许是迫于长辈在旁,面对夏凡的调侃,黄婉儿却意外保持了沉默。 “老夫听闻阁下雅量高怀,何必要与小辈一番见识。” 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语气淡漠道。 “你知道逗猫吗?”夏凡轻笑道。“就是那种几个月大的小奶猫,当你去逗弄它的时候,它总会喜欢用没有威胁的乳齿来咬你的手指,而小奶猫愈是张牙舞爪地摆出超凶的模样,你就会愈是想要逗弄它。” “阁下这番话有些言之过甚了。” 中年男子当即沉下脸道。 “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夏凡不禁摇摇头道。 “在下天枢阁魏平章,想必阁下应该已经知道在下的来意。” 中年男子似乎不愿与夏凡多费唇舌,直接开门见山道。 “抱歉,你们来迟了一步,因为不久前我便已经把盗天决交给了摘星楼的人。” 夏凡耸了耸肩表示遗憾道。 “”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陷入了凝固,只见魏平章目光冰冷地盯视夏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阁下可知盗天决乃吾等宗门失窃之物?” “我知道啊,你身边的小姑娘之前和我说过了。”夏凡不以为意道。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要擅自将它交给他人,而非物归原主?” 魏平章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寒光,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渐渐发生了变化。 “从道德情理上来说,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处理不当。”夏凡大方承认道。“但我有一个问题需要问你,盗天决真的是你们的吗?” “什么意思?阁下在质疑我们?”魏平章神色冷然道。 “我听闻盗天决乃上古奇物,自诞生以来便流转于无数人之手,乃至于每每现世都会在江湖中引发一片腥风血雨”夏凡不紧不慢道。“所以,这是否意味着盗天决从来都是无主之物?” “阁下休要诡辩,盗天决落入吾等宗门已有五百余年,自然早已是吾等宗门之物。”魏平章语气不屑道。 “天命有常,唯有德者居之。”夏凡却悠悠说道。“按照你的意思,只要我把一个无主之物据为己有的时间久了,这个无主之物便能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东西了?” “阁下莫非是不想认账了?”魏平章冷哼道。 “我不过是想减轻点负罪感单纯和你辩论一下嘛,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无主之物是否谁得到谁便是主人” 夏凡兴致索然道。 “青桐,婉儿,你们暂且退到一边去。” 但魏平章却没有搭理夏凡,而是淡淡吩咐了一句。 身旁的赵青桐与黄婉儿旋即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飞快退去。 “小飞,你也躲远点,越远越好。” 夏凡渐渐收敛了懒散的态度,同样嘱咐石小飞远离身边。 “前辈,不会有事吧?” 临走前,石小飞忍不住担心问了一句。 “放心吧,他伤不了我。” 夏凡淡定地摆了摆手道。 “大言不惭!” 身为宗师的魏平章闻之如何能忍。 他再也没有控制自己体内翻滚的杀意,浑身都爆发出一股骇然的气场,衣角与头发无风自动,周边的草木更是瞬间化成了漫天的碎屑。 “花里胡哨的,搞得和赛亚人变身似的。” 相较于霸气凛凛的魏平章,夏凡反倒是显得平平无奇,完全如同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接招吧!老夫希望你能记住!天枢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 话落,魏平章脚下一动,犹如出膛的炮弹转瞬之间便轰击到了夏凡的面前。 夏凡伸出了一个拳。 恰巧对上了魏平章袭来的一拳。 两拳相击之下。 方圆十丈的草木都让彼此间爆发出来的冲击波夷为了平地。 画面定格在这一刹那。 但下一刹那 魏平章的身影便飘然飞了出去,当他稳稳落地之后,那只与夏凡对拳的手臂都不易觉察地颤抖了一下。 “这便是宗师境界的实力吗?好像不怎么样嘛。” 夏凡甩了甩拳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的魏平章。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对上江湖中人人敬畏的宗师。 他知道自己很强,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简而言之。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武者的境界是如何具体划分的,而自己又处在什么样的境界。 因为他的金手指没有显示境界的功能。 大多时候,他只需确认过眼神便能判断对方是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魏平章强吗? 强! 至少夏凡觉得他有威胁到自己的能力,但威胁程度不高,属于他可以打十个的类型。 如今与魏平章交手后,他已经大致知道自己的武者境界。 宗师以上。 对此,他的心里感想也只是自己真牛逼罢了。 天下无敌?他没有想过。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万一哪天真遇到了他打不过的人,大不了再找个地方苟个十年二十年。 “阁下真是好身手。” 与此同时,没有人知道魏平章心中的震撼。 他用尽全力的一拳非但没有伤到夏凡丝毫,反而自己挥拳的手臂都处于了半废的状态。 半废! 是的,他挥拳的手臂无法动弹了。 按照他的估计,最少要十天半月他的手臂才能恢复如初。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真的只是宗师吗? 魏平章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顾溪桥曾经的“忠告”。 出身名门的顾溪桥难道不清楚宗师的实力吗?他当然清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冒着得罪魏平章的风险把实话说了出来。 或许,从顾溪桥与夏凡交手过后,他便深刻意识到夏凡绝对不是寻常的宗师。 “不打了吗?如果不打的话,我们便走了哦。” 夏凡见魏平章迟迟没有任何动作,顿时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阁下请便吧。” 魏平章背负着双手故作镇定道。 “那盗天决的事?” 夏凡朝远处的石小飞招了招手,旋即试探性地问了句。 “这点无需劳烦阁下担心了,到时候老夫自会向摘星楼取回。”魏平章淡淡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可千万别再为盗天决的事叨扰我了。” 说完,夏凡便领着一脸茫然的石小飞走了。 “师叔,您为什么要放跑了他们?” 等夏凡他们走远不久,黄婉儿急急忙忙地回到魏平章身边愤愤不平道。 “婉儿!” 赵青桐立刻用眼神横了黄婉儿一眼,让她彻底闭上了嘴巴。 “青桐,婉儿,这回是师叔低估了那人了。” 魏平章终于放下了架子,情不自禁感慨了一声。 “师叔,难道您” 黄婉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嘭 正当魏平章准备回话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见到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宛如点点繁星的烟花。 “不好!这是摘星楼发出的紧急求援信号!” 第五十六章 偷袭 “烟花?” 突如其来的异响同样引起了夏凡与石小飞的注意。 只是在看到天空中释放出来的绚烂烟花后,不明其意的夏凡却没有太多想法。 他知道这方世界是有烟花的,基本上每逢重大节日,各地官府或者豪强大族都有放烟花的习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夏凡从未小瞧过古人的智慧,不过是烟花罢了,前世的古人早在千年前便研制出来了,没道理这方世界的古人研制不出来。 曾几何时,夏凡都有过委托工匠打造火枪的念头,可当他发现这是一个不正常的世界后,他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火枪面对武者有用吗? 有用。 但前提是你能击中对方。 面对身手矫捷的武者,普通人一击不中便意味着离死不远了。 毕竟原始火枪装弹缓慢,威力有余,灵活不足,最后还不如武者丢暗器呢。 何况武功修炼到一定程度,火枪都未必能给武者造成伤害。 反正夏凡现在便不惧火枪的威力,哪怕拿现代冲锋枪扫射都未必能伤害自己,除非拿大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又或者是导弹轰击,说不准才有可能让重创到夏凡。 问题是等这个世界的科技都发展到这种程度,夏凡早都不知死了多少年了。 生活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练武还是攀科技树? 答案不言而喻。 “前辈,好像不太对劲。” 石小飞在看到天空的烟花后明显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哪里不对劲?”夏凡随口道。 “前辈,您还记得戴前辈是从何方向离开的吗?”石小飞神色凝重道。 “你怀疑那烟花是戴星衡放的?” 夏凡立刻明白了石小飞的意思。 “是的,而且晚辈还怀疑戴前辈可能遇到了什么意外!”石小飞忧心忡忡道。“因为晚辈知道江湖中有不少门派都会拿烟花当作某种重要的信号,所以晚辈在看到那个烟花后,不由得会产生这方面的联想。” “那我们返回看看呗,反正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说着,夏凡便转身朝烟花释放的方向迈去。 “多谢前辈!” 石小飞心中一松,赶忙跟了上去。 “你是摘星楼门下弟子?刚才是你发出的求援信号?” 与此同时,魏平章带着赵青桐师姐妹第一时间便奔赴到了现场。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躺在树下重伤不起的男人。 “敢问阁下是?” 戴星衡面色苍白地望着眼前陌生的来人,脸上充满着警惕与防备道。 “在下天枢阁魏平章。” 魏平章神色漠然道。 “天枢阁?”戴星衡瞬间面露惊疑道。 “这是天枢阁的腰牌,想必你应该能辨认一二。” 魏平章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质腰牌丢向了戴星衡。 “原来真是天枢阁”戴星衡接过腰牌,仔细确认过后,他连忙不顾伤势朝着魏平章拱了拱手道。“在下摘星楼戴星衡,见过魏前辈。” “星字辈,你的师父是哪位?”魏平章微微颌首道。 “家师乃观澜山人虞恒楚!”戴星衡道。 “虞恒楚?老夫对他有点印象。”魏平章蹙眉道。“话说回来,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为何会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势?” “在下刚才在返回山门的途中不幸遇到了一个神秘人的偷袭,猝不及防下受了对方一掌,所幸在下及时出发了求援信号,这才迫使那神秘人罢手遁逃。”戴星衡气息虚弱道。 “神秘人?你看清对方长什么样了吗?” 魏平章忽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夏凡。 “没有,那个神秘人伪装严实,在下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不过”戴星衡深吸口气道。“从对方的体型可以判断,这个神秘人似乎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魏平章略感诧异道。 “是的,而且在下与她交手的过程里,甚至还嗅到了一抹淡淡的香味。”戴星衡笃定道。 “你知道她为何要偷袭于你?”魏平章疑惑道。 “或许,她可能是为了在下身上的盗天决而来”戴星衡苦笑出声。“因为对方将在下偷袭至重伤后便顺手取走了在下身上的盗天决。” “盗天决?” 不等魏平章开口,身旁的黄婉儿便惊呼出声。 “你们知道盗天决?” 戴星衡闻言瞬间明悟了什么。 “因为盗天决正是老夫宗门的失窃之物,老夫会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追寻盗天决而来!”魏平章语气平淡解释道。 “什么?盗天决乃天枢阁之物?”戴星衡大惊道。 “呵呵,自天枢阁得到盗天决以来便一直秘而不宣,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 魏平章神色沉凝,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明白,原来夏凡之前便是把盗天决交给了戴星衡。 可现在盗天决又让一个神秘人给夺走了,再想寻回谈何容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伤我摘星楼门下的弟子!” 这时候山林中突然响起一身厉喝。 旋即便见到一个仙风道骨面色阴沉的老者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 “师父!” 戴星衡见到此人,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在下天枢阁魏平章,敢问来者可是虞恒楚?” 魏平章却不动声色地望着来人道。 “天枢阁?”虞恒楚目光不善地盯视着魏平章道。“不知你们天枢阁有何要事大驾光临?” “自此前来摘星楼,我等只是为了追寻一样的东西。” 魏平章慢条斯理道。 “一样东西?”虞恒楚道。 “师父,是盗天决!他们想要寻的东西便是盗天决!” 一旁的戴星衡为了避免误会连忙出声解释道。 “盗天决?” 虞恒楚自然知道盗天决,可他不明白这与盗天决有何关联。 而戴星衡迅速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虞恒楚听完,脸上都不复剑拔弩张之色,只是闻知崔星平的死讯,以及石小飞特意将崔星平的骨灰交付于戴星衡的事情后,他的面容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谁?!” 下一刻,虞恒楚与魏平章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林中深处。 “我说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吧?前脚我才把盗天决给你,后脚你便让人把东西给夺了?” 第五十七章 终有别 “哈喽!咱们又见面啦!” 夏凡大摇大摆地带着石小飞走出林子,挥手便向魏平章与戴星衡打了个招呼。 “你不是走了吗?” 魏平章瞬间神色一凛道。 “拜托,这深山老林里突然放了辣么大个烟花,任谁都感到好奇啊,所以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凡理直气壮道。“何况万一不小心引起山林火灾怎么办?难道你没听过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吗?” “你这小辈又是何人?” 虞恒楚板着脸朝夏凡冷冷道。 “师父,他便是护送石小飞把星平骨灰送来的那位高人。” 戴星衡一听,顿时慌忙出声解释道。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高人?” 虞恒楚面容一怔,旋即仔细打量起夏凡。 “怎么?难道我不像高人吗?” 夏凡故意挺直了腰杆道。 “不像。” 谁知虞恒楚却认真点了点头。 “恒楚兄,这位高人向来不拘形迹,你可千万不要让他的外表给欺骗了。” 魏平章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句。 “哦?” 听魏平章这么一说,虞恒楚似乎对夏凡更感兴趣了。 “行了行了!虽然我知道我生得风姿潇洒,可你也别老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搞得我都怪不好意思了。” 夏凡又变得懒散轻佻起来道。 “你便是石小飞?星平的养子?” 结果虞恒楚压根没有理会夏凡,而是把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石小飞身上。 “老前辈,晚辈确实是石小飞。” 石小飞上前一步朝着虞恒楚拱了拱手道。 “你走上前来,让老夫好好瞧瞧。” 虞恒楚顿时露出慈祥的笑容,朝着石小飞便招了招手。 “前辈?” 石小飞呆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夏凡。 “过去吧,他对你没有恶意。” 夏凡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石小飞闻言,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虞恒楚的跟前。 看着石小飞,虞恒楚直接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让石小飞更加满头雾水战战兢兢。 “石小飞,老夫是星平的师父,从辈分上来说,老夫也算是你的师公。” “师公?” 石小飞当即不可思议道。 “小飞,还不赶紧给你师公行礼!” 不远处的戴星衡见状急忙说道。 “啊?好!” 石小飞反应过来,朝着虞恒楚便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同时嘴里大声喊道。 “晚辈石小飞见过师公!” “好好好!” 虞恒楚老怀安慰地大笑出声道。 这什么鬼情况?怎么突然变成认亲大会了? 对此,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恒楚兄,你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魏平章轻蹙着眉,忍不住出言打断了现场怪异的气氛。 “你是指我徒遇袭盗天决被夺的事?” 虞恒楚扶起石小飞说了两句话后,这才神色肃然地看向魏平章。 “难道恒楚兄不关心究竟是谁偷袭了你的徒儿吗?”魏平章明显有些不满道。 “星衡,你的伤不要紧吧?” 虞恒楚立刻扭头对戴星衡道。 “师父,徒儿伤势虽重,但没有涉及到要害,只需安心修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过来。”戴星衡迅速回答道。 “那就好。”虞恒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这次便当是你私自离开谭家沟的教训吧。” “恒楚兄,难道你不关心是谁袭击了你的徒儿吗?”魏平章顿感不妙道。 “老夫说了,这次便当是我徒受到的教训,至于偷袭者是谁,只要我徒无事,老夫自然也懒得关心。”虞恒楚淡淡道。 “???” 魏平章愣住了。 有你这么当师父的? 徒弟被人偷袭重伤,你这个当师父的竟然不管不问? “一切都是弟子咎由自取。” 更古怪的是戴星衡竟然心甘情愿的认了。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们且离开吧,眼下老夫还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说着,虞恒楚不耐烦地朝魏平章摆了摆手,紧接着便慈眉善目地看向石小飞道。 “青桐,婉儿!我们走!” 若非手臂半废,魏平章如何忍得了这股气,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毕竟这里是摘星楼的地界,他可不敢随意放肆。 再者,盗天决都让人抢走了,他们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慢走不送啊!” 当魏平章阴沉着脸离开后,夏凡都不忘朝他们说了声再见。 那位黄姑娘还转头特意瞪了夏凡一眼,结果让夏凡一个飞吻给吓得急忙转身跑了,嘴里都在嘀咕着什么无耻下流之类的话语。 “你怎么不走?” 虞恒楚见调戏完小姑娘自娱自乐的夏凡,不由得问了句。 “这要问你身边的傻小子啊!” 夏凡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石小飞道。 “既然他是星平的养子,老夫自然有义务带他回摘星楼。”虞恒楚淡淡道。“所以你大可安心走了。” “什么?师公您要带我回摘星楼?” 最惊讶的莫过于石小飞。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和师公回去?”虞恒楚瞪了眼石小飞道。 “可是,可是” 石小飞一时间都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 “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星平的骨灰安葬回摘星楼吗?”虞恒楚步步紧逼道。 “晚辈” “小飞,跟他回去吧。” 这时候,夏凡开口了。 “前辈”石小飞立马可怜兮兮地看向夏凡道。“难道您也希望我跟着师公一起回摘星楼吗?可是您怎么办?” “我怎么办?凉拌呗!”夏凡无所谓道。“毕竟这是属于你的机缘,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所以你也不必顾及我了。” “之前是你伤了魏平章?” 虞恒楚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夏凡突然来了一句。 “咦?你怎么知道的?”夏凡好奇道。 “尽管魏平章掩饰得很好,可终究还是瞒不过老夫的眼睛,他似乎非常忌惮你,而且,他的手出了问题。”虞恒楚老气横秋道。“否则以魏平章的性格,他是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 “你和那个叫魏平章的很熟?”夏凡道。 “不熟,但老夫的同门曾与他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个不好相与的家伙。”虞恒楚道。“因此老夫对他同样没有好感。” “所以刚才你都是在故意气他的?”夏凡恍然道。 “没错。”虞恒楚冷笑道。“他以为我们摘星楼是什么地方?由得他随意放肆?” “行吧,反正我也懒得关心你们之间的嫌隙。”夏凡兴致缺缺道。“那石小飞以后便交给你们照料了,这傻小子除了脑袋一根筋外,其他方面还是蛮好的。” “放心,当年没有保下星平已经让老夫愧疚不已,既然他是星平的养子,往后老夫自会好心教导的。”虞恒楚道。 “对了,问你个事,当初崔星平在南溪纠缠的女子与其同门韦安山的一家是否乃画眉舫的女子所杀?” 临走前,夏凡没由来问了一句。 “不是。” “嗯?” “曾与星平纠缠的女子一家确实乃画眉舫女子所杀,但那女子的同门家人之死却并非画眉舫女子所为。” 第五十八章 白事 “可我怎么听说,这一切的元凶都是画眉舫的女子?” 夏凡挑了下眉,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戴星衡的身上。 “因为当年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但迫于没有线索证据,所以我们才隐瞒了下来,其他门下弟子不知情也实属正常。” 注意到夏凡眼神的虞恒楚直接解释了对方的疑惑。 “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好奇心作祟下的夏凡也顾不得理会戴星衡。 “与星平纠缠的女子一家都是死于利刃之下,那女子同门韦安山的家人却是死于剧毒,而且两者的死亡时间还相隔了三个时辰。”虞恒楚和盘托出道。“如果画眉舫女子要杀那韦安山的家人,何必多此一举使用下毒的方式,最关键的是画眉舫女子与韦安山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她没道理要杀韦安山的全家。”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夏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当初的灭门事件里似乎存在着神秘的第三者。” “宗门曾经同样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但老夫已经说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证据可以证明当时存在着所谓的第三者。”虞恒楚摇摇头道。“所以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有意思了,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前往一趟南溪了。” 夏凡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思索道。 “话说回来,你为何要如此关心这件事情?” 这回轮到虞恒楚疑惑了。 “一个承诺罢了。”夏凡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道。“好了,该问的我也问了,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前辈” 石小飞顿时忍不住叫出声来。 “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未来有机会我们或许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夏凡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 “等等。” 这时候,戴星衡突然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凡偏过头道。 “这个给你。” 戴星衡从怀里掏出一物掷向了夏凡。 夏凡接过手里,然后发现这是一个鸡蛋大小的圆形玉佩。 “如果阁下要前往南溪调查当年的真相,这个东西可以让您得到当地大族们的帮助。”戴星衡连忙道。 “谢了。” 夏凡朝戴星衡笑了笑,随手把玉佩收好,挥了挥手后便渐渐消失在他们眼前。 “小飞,跟我们回山吧。” 虞恒楚拍了拍目送着夏凡远去仍旧依依不舍的石小飞轻叹道。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但对于夏凡而言却毫无区别,好歹他在山里生活了十年,穿梭在地形复杂的山林里都如履平地般轻松。 夜幕降临不久,夏凡终于回到了谭家沟。 简单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早他便牵着马离开了谭家沟,至于石小飞的那一匹马干脆留给了谭家沟的村民。 “路上没人聊天还真是枯燥乏味啊。” 出了谭家沟重新回到官道,顺便向来往的商队打听清楚南溪的方向后,夏凡便独自踏上了前往南溪的路途。 没有了石小飞作伴,可想而知一个人赶路的无聊。 尤其是远离了县城村落后,沿途的官道上基本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放眼都是一片萧索的深秋景象。 因此夏凡干脆在马上修炼起来,他倒不怕走岔了路,毕竟到了他这个境界,闭上眼都能轻易感知到周围的风吹草动。 迷路?不存在的! 夏凡立起了Fag! 可惜Fag没有发挥作用! 傍晚前,他便顺利抵达了南溪县。 姚府。 南溪县最有势力的大族宅邸。 夏凡牵着马悠悠来到姚府前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讶异之色。 因为他看到姚府的门前都挂着白幔与白灯笼,甚至负责看门的护院都披着麻衣,头戴白布,这明显是姚府正在办白事之中。 “你是何人?” 当护院注意到驻足在府前的夏凡后,立刻手持木棒走了上来质问道。 “把它交给你们家主,他自然知道我是谁。” 夏凡把戴星衡给他的玉佩丢向护院道。 护院接过玉佩,面色惊疑不定地打量起眼前来历不凡的年轻人。 旋即护院交头接耳了两句,马上有一个护院拿过玉佩匆匆返回了府里。 “你暂在这里稍等。” 护院在警告了夏凡一句,一时间彼此都陷入了僵持。 夏凡没有为难护院,毕竟人家在尽心履行自己护院的责任,又不是刻意针对自己。 不出片刻。 大门敞开,很快便见到一群穿着麻服的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见到府前的夏凡后,立刻上前弯腰作揖道。 “不知尊客大驾光临,请恕我等未等远迎!” “不必多礼了。”夏凡虚手一抬道。“我此番来南溪只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们的帮忙罢了。” “尊客太过客气,有事尽可吩咐我等。”中年男子连忙道。 “行了,时间不早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邀我入府暂歇一晚?”夏凡道。 “尊客这边请!” 中年男子立刻示意周围人让开一条道路。 摘星楼的身份还真是管用啊! 对此,夏凡只能在心里感慨了一下。 “不知贵府近来发生了何事?” 在中年男子的带领下,感受着府里惨淡压抑的气氛,夏凡不由好奇问道。 “启禀尊客,犬子不久前突然暴毙身亡,因此” 中年男子露出哀伤的神色哽咽道。 “抱歉,还请节哀。”夏凡道。 “这与尊客无关,纯粹是犬子不幸” 中年男子说着,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敢问贵公子是因何暴毙身亡?” 觉察到这点的夏凡干脆顺水推舟道。 “正是因为不知死因,在下才甚感悲痛不已。”中年男子表情痛苦道。 “不知死因?” “是的,在下曾请来本地所有的仵作验尸,结果无一例外都告知,犬子乃突发恶疾身亡,可是,可是犬子在此之前身强体壮,根本无病无灾,可在某夜归来便莫名其妙暴毙身亡了。”中年男子咬牙道。“所以,在下怀疑是有人使用了什么手段暗害了犬子。” “叔父!这位是?” 这时候,前方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 抬头一看。 原来是三个有着明显江湖人士特征的年轻男女。 两男一女。 “焕儿,这位是叔父请来的贵客,汝等千万不可有无礼冒犯之处。” 中年男子急忙呵斥了对方一声。 “是!晚辈知道了。” 三人同时郑重拱了拱手。 “他们是谁?” 与三人分别后,夏凡随口问了一句。 “启禀尊客,刚才与我等招呼的是在下的甥子,其他两位都是犬子原来在江湖中结交的好友,闻听犬子的死讯后,他们便特意远道赶来南溪吊唁犬子。”中年男子道。 如果石小飞在场,他一定会认得。 这三个人便是当初半夜闯入阴店的男女。 可惜不知情的夏凡却没有将三人放在心上。 不过他刚才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这三个人似乎不像是单纯来吊唁的。 因为他们的脸色非常凝重,彷如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第五十九章 死因 “王兄!你可知刚才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来历?竟然能得到世伯如此礼遇?” 夏凡没有在意刚与他擦肩而过的三个年轻人,可不代表他们没有在意自己。 当中一个质彬彬的年轻男子见夏凡他们走远后,立刻向身旁的同伴小声耳语了一句。 “少阳兄,我只能告诉你,此人来历非同小可,我们最好不要与他产生任何纠葛。”王焕神色凝重地警告道。 身为本地大族王家的嫡次子,姚家当代家主姚阔的甥子,王焕自然知道不少家族的秘辛。 当他看到一向仪容严肃的姚阔在那个年轻人面前都毕恭毕敬的时候,王焕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了一个宗门的名字。 摘星楼! 是的,也只有摘星楼的人才会让他们这些豪强大族低下高傲的头颅。 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名叫卢少阳,与他们同行的女子叫许萍儿,由于两人出身肃州,远离崇州大岷山的缘故,所以他们并不了解当地的情况,更不知道当地豪强大族与摘星楼的隐秘关系。 因此王焕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番。 “既然王兄都如此说了,我们兄妹自然会注意的。” 卢少阳知晓王焕从来不是小题大做的人,连忙拱手表示道。 “少阳兄,之前灵堂空虚,你可曾在吾兄身上检查出异常之处?”王焕看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道。 “抱歉,为兄仔细检查过令兄的情况,结果却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卢少阳颇感歉疚道。 毕竟死者为大,尤其是王焕的表兄姚翰都已经入棺的情况下,私自开棺验尸无异于极大的不敬。 王焕曾多次恳求姚阔让卢少阳验尸,因为卢少阳与许萍儿乃是杏林山门徒,精通药理医术,或许他们能从姚翰的身上检查出异常的地方。 可惜姚阔却一直犹豫未决,直至刚才夏凡到访,姚阔看到护院递来的玉佩后神色大变,赶忙便带着灵堂的人鱼贯而出前去迎接,趁着灵堂空虚,王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卢少阳开棺验尸。 谁让他同样坚信自己的表兄姚翰绝非是所谓的突发恶疾才暴毙身亡。 要知道姚翰暴毙的前一天,兄弟俩都还切磋了一番武艺,晚上更是喝了不少酒。 结果他第二天醒来便闻听姚翰暴毙的噩耗,这如何能让王焕接受? 他不相信仵作的验尸结果,所以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肃州,请来了卢少阳与许萍儿。 可惜没想到最后连卢少阳都没有检查出异常来。 “师兄,难道你没发现吗?” 这时候,一旁面容俏丽的许萍儿突然开口道。 “哦?师妹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王焕与卢少阳闻言一振道。 “王兄,你是否曾见过姚兄的死状?”许萍儿却看向王焕不答反问道。 “见过!”王焕不明其意地点点头道。 “姚兄死前的手是否曾作出过什么抓扯的动作?”许萍儿又问。 “没错!萍儿姑娘是如何得知的?”王焕连忙说道。“表兄死前便曾用手捂着胸口,身上的衣物都抓成了碎片。” “我注意到姚翰兄的指缝内有丝绸的碎屑。”许萍儿道。“所以我才猜测姚兄死前有过奋力挣扎过的迹象,这是否说明,姚兄在临时前曾遭受过什么未知的刺激,最终才导致他暴毙身亡?” “萍儿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问题是我们现在却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吾兄的死亡。” 王焕面容苦涩道。 “有一个办法。”许萍儿神色平静道。 “什么办法?” “剖开姚兄的身体,取出姚兄的五脏六腑,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知道姚兄的真正死因!”许萍儿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道。 “萍儿姑娘,你疯了吗?” 王焕登时不敢置信地看着许萍儿道。 在他的印象里,往日的许萍儿虽然寡言少语,可相处时间长了便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不料一段时日未见,她居然会说出如此骇人恐怖的话来。 “王兄抱歉!是在下师妹失言了!” 卢少阳不动声色地挡在许萍儿面前连声道歉。 只是 他却没有因为许萍儿的话而感到惊悚。 “萍儿,这里不是师门!” 而他对许萍儿的警告也有点耐人寻味。 “但是师兄,这也是唯一能检查出姚兄死亡真相的方法。”许萍儿秀眉轻蹙道。 “好了!”卢少阳脸色一变,当即训斥了一声,转头便再次向王焕致歉道。“王兄实在是抱歉了!为兄以后会多多管教她的!” “” 这时候王焕却冷静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视着许萍儿,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萍儿姑娘,你确定剖开吾兄的尸体便能找出吾兄的死亡真相吗?” “我不确定。”许萍儿神色淡漠道。“但如果不剖开姚兄的尸体,那么我们便将永远都不知道姚兄的死亡真相。” “好!我会记住这句话的!”王焕郑重朝卢少阳与许萍儿拱了拱手道。“那么在下便有事先离一步,晚饭我自会让下人送到你们房间的。” 说完,王焕便匆匆离开了。 “师妹!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把谷里的那一套带出来!为什么你现在越来越不听师兄的话了!” 目送着王焕离开后,卢少阳立刻拉下脸朝着许萍儿咬牙低声道。 “你知道这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师兄,不管怎么说,姚兄与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难道你愿意看着姚兄不明不白地死去吗?”许萍儿毫不畏惧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藏拙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在检查姚兄尸体的时候一定发现了什么!只是你却刻意隐瞒了下来。” “呵呵,真不愧是我的好师妹啊!” 卢少阳闻言不禁摇头苦笑道。 “师兄,你觉得姚兄是怎么死的?”许萍儿直接道。 “毒。”卢少阳沉默片刻道。“而且是这个世上最难解的毒之一。” “什么毒?”许萍儿追问道。 “蛊毒!” 第六十章 可疑(二合一) 姚家家主姚阔将夏凡安排在一处幽静的庭院后便借故离开,但临走前他留下了一个人。 一个刚刚弱冠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是姚阔的侄子,名叫姚晟。 他留下来是专门供夏凡使唤的。 毕竟姚阔身为一家之主,又经历了丧子之痛,所以他不可能时时都作陪在夏凡左右。 迫于无奈下,他只能让家族里的青年才俊代替自己侍奉夏凡。 对此夏凡并无意见,反正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地头蛇帮忙罢了,相较于养尊处优的姚阔,反倒是看上去精明强干的姚晟更符合他的心意。 姚晟是一个标准的大族子弟,举止得体,沉稳干练。 仅仅通过短暂的接触,夏凡便对他产生了不错的印象。 谦逊有礼,服侍周到。 恍惚间都让夏凡以为遇到了海底捞的员工,甚至泡个澡对方都安排了两个美艳的丫鬟帮他宽衣解带。 但夏凡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他敢保证,只要他敢让两个丫鬟帮他洗澡,下一秒对方便会让丫鬟给自己暖床。 夏凡倒不是装什么正人君子,问题在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尤其是姚阔曾有意无意谈到自己儿子死因不明的事情,难道夏凡还不清楚对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时间充足,这个忙帮了也就帮了。 但夏凡最怕这里面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仔细想了想,夏凡干脆拒绝了对方的糖衣炮弹。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 用完早膳的夏凡便直接与姚晟离开了姚府。 “尊上,这里便是韦安山曾经的家宅。” 由于昨晚夏凡已经道明了来意,姚晟便心领神会地做好了详细的调查与安排。 出了姚府,夏凡很快在姚晟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宅邸前。 “自从韦安山的家人死后,这里便一直无人居住吗?” 推开带有封条的斑驳大门,行走在杂草丛生的院落里,夏凡四下打量着周围略显阴森残破的环境,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回禀尊上,是的。”紧跟其后的姚晟轻声道。“自从韦安山家人死后,韦安山曾返回过这里一次,但不久后韦安山便神秘失踪,从此这间宅子便彻底荒废了下来。” “这里离他师父傅四清的家有多远?” 驻足在堂屋里,周围的桌椅都依然摆放整齐,但上面却占满了厚厚的灰尘。 夏凡望着堂屋正中上书着余庆堂的门匾,不由得出神道。 “南溪侠客傅四清的邸宅位于南城,从这里过去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姚晟道。 “一个时辰。” 夏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离开堂屋前往了后院。 “你知道当初韦安山家人死于什么时辰吗?” 走在后院的长廊,环视着周围门窗紧闭的厢房,夏凡再次问道。 “小的昨夜特意从官府那边调阅了卷宗,卷宗记载,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韦安山的家人应该是死于寅时至卯时之间,最早发现他们死亡的是这片里坊的坊正。”姚晟早有准备道。“据坊正的描述,韦安山的家人以往都会很早出门忙活米铺的生意,但那一天日上三竿的时候,韦家都毫无动静,所以坊正便好奇前去查看,结果” “韦安山的家人死时有何异常之处?” 夏凡推开了一间厢房,挥手散去落下来的灰尘,看着厢房内依旧整齐的摆设,心不在焉地继续发问道。 “韦安山家人的死确实有些异常,因为他们全部都是在睡梦中安详死去的。”姚晟看着屋内走动观察的夏凡道。“而仵作的验尸结果是他们都死于了一种未知的剧毒。” “官府那边可有查到凶手是从什么途径下毒的?”夏凡走出了厢房,又推开了另一侧厢房的房门,果不其然,屋里的摆设一如既往的整齐。 “没有!无论是屋里的井水还是遗留的残羹冷炙,官府都没有查到下毒的痕迹。”姚晟道。 “除了韦安山的家人外,这间宅子里的人全都死了吗?” 夏凡伸出手不经意抹了一下屋内布满灰尘的桌子道。 “是的,同样被毒死的还有韦安山家中的下人们。”姚晟道。 “也就是说凶手完全是无差别下毒。”夏凡摩挲着沾染了灰尘的手指道。“难道就没有侥幸逃过一劫的人?” “有一个。”姚晟思索片刻道。 “谁?” “韦安山家里曾聘请了一位西席,但这位西席在韦安山家人出事前的一个月便请辞了。”姚晟道。“据说这位西席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才不得不请辞回乡。” “这位西席先生叫什么?后来还在南溪出现过吗?”夏凡眉毛一扬道。 “对方好像叫白季,但其他具体的情况小的便不知了。”姚晟惭愧道。 “那就问问韦安山的街坊与坊正,想必他们应该知道这位白季先生。” 说完,夏凡便径直走出了后院。 “还请尊上稍等,小的这便去打探。” 姚晟的办事能力非常出色,离开韦安山的邸宅后,他先是把夏凡安排在附近客栈的雅间里等候,旋即便派人招来了韦安山邸宅的街坊与坊正。 一番打听下来。 夏凡也从姚晟口里得知了这位白季的情况。 对方出身崇州陵县一个家道中落的大户人家,自幼勤学聪敏,平生之志便是考取功名振兴家族,奈何白季后来不知何故涉及到了一场科举舞弊,以至于终身无缘科考,最终落得给人当西席的地步。 在街坊与坊正的描述里,白季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士,平日对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因此街坊们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尽管他已经年过三十,可依然有不少媒人上门说亲,不过最后都让白季给婉拒了,这也是最让街坊们奇怪的地方。 毕竟白季到了这个年龄都没有成亲,实在是让人费解。 白季在南溪生活了一年左右,这一年里他都在给韦家当西席,据说是韦家重金礼聘来的。 而韦家出事后,他曾特意赶回南溪吊唁韦家,甚至还见过韦安山一面。 从此白季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南溪。 但听说白季回到陵县后办了一间私塾,而且早已娶妻生子,日子都过得还算美满。 “我要去一趟陵县。” 听完姚晟的讲诉,夏凡当即作出了决定。 “尊上,请问这是为何?”姚晟不由惊愕道。“难道您怀疑”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冤枉任何人的。”夏凡淡淡道。“只是有一件事情让我有点好奇。” “什么事情?”姚晟下意识道。 “当初他见了韦安山后发生了什么。”夏凡抿了口杯里的茶水道。“这是否与韦安山后来的失踪有什么关联。” “可是尊上,据熟知白季的街坊们所言,韦家一向对白季敬重有加,彼此间可从未有过什么嫌隙,何况白季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事发之时,白季也不在南溪,所以小的想不通他会有毒害韦家的可能。”姚晟道。 “我也没说他是毒害韦家的凶手啊!”夏凡耸了耸肩道。“不用多想了,我自有自己的想法。” “好的尊上,是小的冒失了。”姚晟连忙道。 “我们回去吧。” 离开客栈,刚一返回姚府。 夏凡便听到府里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 不用夏凡吩咐,姚晟便主动招来了下人打探情况,旋即转告给了夏凡。 “尊上,是家主与王家少爷发生了一点争执。” 夏凡无意理会府里的争执,而且这次回府他是准备告别的。 但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只能等对方争执完了再说。 “王家少爷?” “是的,他同时也是家主的甥子。”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不过那王家少爷也是莽撞啊,居然敢和自己舅父当面争执。” 夏凡摇了摇头,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封建礼教社会里相当罕见。 “毕竟王家少爷在江湖里混迹久了,难免会沾染上一些江湖中人的习气。” 从姚晟的言语里便能知道他对王焕感官不佳,张口闭口都是王家少爷,直接都把他当成了外人。 “他们在争执什么?”夏凡随意道。 “听说是王家少爷坚持要给堂兄验尸查明死因,可家主却拒绝了。”姚晟道。 “你们家主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儿子的死因吗?为什么如今又不肯让王家少爷验尸呢?”夏凡奇怪道。 “因为王家少爷提出的验尸方法太过骇人听闻了,因为他竟然想让人剖开堂兄的尸体来查明死因,这如何能让家主接受!”姚晟苦笑道。 “解剖?这世界的医术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夏凡闻言不禁咋舌道。 “尊上,什么是解剖?”一旁的姚晟不解道。 “说了你也不懂,和我去看看咋回事吧。” 说着,夏凡便径直朝着争执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年代的人对解剖畏之如虎肯定是正常的,说不准还会把解剖的人当成什么妖魔鬼怪,夏凡记得西医在发展起来前,医生们还会专门偷尸体来解剖研究。 再加上这个世界同样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想要解剖?人家父母第一个不答应,说不准还会拿刀赶你滚蛋。 争执声源自于灵堂。 夏凡一进门便看到姚阔与王焕两人在灵堂棺材前争执得不可开交。 王焕声称要查明表兄的死因一定要剖开尸体。 姚阔坚决不同意毁伤儿子的尸体。 吵来吵去都是这一两句话,但姚阔明显有动摇之意,否则他根本不会与王焕多费唇舌,直接便让人把他给赶出府了。 “在下不知惊扰了尊上,还请尊上恕罪!” 当姚阔无意瞥见门口到来的夏凡,立刻闭嘴上前赔罪道。 而王焕等人纷纷有样学样赔罪作揖。 “不必多礼了,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的。” 夏凡不以为意地说着,目光却渐渐落到了王焕以及他身后的一对男女身上。 “实在是让尊上见笑了,在下马上便会处理妥当。” 说着,姚阔转过身冷下脸,挥手便准备让人把王焕他们赶出去。 “尊上!还恳请您为吾兄做主!” 谁知王焕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便噗通跪在夏凡面前大声道。 “王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姚阔见状瞬间大发雷霆道。“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且慢,就让他说说呗,好歹人家跪都跪了,我也不好让他白跪了。” 夏凡懒洋洋地出声制止道。 “下去吧。” 对此,姚阔只能怒瞪了王焕一眼,又让周围涌来的下人退了出去。 “起来吧,也不嫌地凉跪出关节炎来。”不等王焕开口,夏凡便打量着王焕道。“听说是你想解剖你兄弟的尸体?” “是的!”王焕连忙起身朝夏凡恭敬道。“在下王焕,见过尊上!” “你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方法来查明你兄弟的死因?”夏凡道。 “其实这并非在下想到的,而是在下两位好友的建议。”王焕犹疑片刻道。 “他说的便是你们吧?” 夏凡的目光移到了他身后始终埋着头的那对男女。 “是的,在下卢少阳见过尊上。” 由于王焕的“出卖”,卢少阳见实在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拱手道。 “而旁边这位是在下的师妹许萍儿。” “你们懂得解剖尸体?” 这时候夏凡饶有兴致地看向两人道。 “解剖?尊上的形容非常贴切,在下与师妹确实懂得一点点这方面禁忌医术。” 卢少阳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儿子的死因吗?或许你可以让他们瞧瞧。” 谁知夏凡却转向了一旁阴沉着脸的姚阔。 “可是尊上” 姚阔一听,急忙想要劝阻。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你,毕竟这是你儿子,一切本该由你做主。”夏凡满不在乎道。“而且我要言明一点,我不懂医术,所以我也没办法查明你儿子的死因,这种事情就应该让专业的来。” “”姚阔沉默了良久道。“既然尊上都愿意相信他们,老夫老夫答应了!” “好了,请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最后一个障碍都扫除了,夏凡直接向面前的卢少阳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因为他非常好奇,对方是否真的能通过解剖查明死者的死因。 第六十一章 蛊虫 “少阳兄!” 得到姚阔准许的王焕第一时间便看向卢少阳,似乎深怕姚阔反悔一样。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此,骑虎难下的卢少阳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在解剖尸体前,卢少阳特意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解剖姚翰的尸体。 卢少阳的条件很简单。 关于剖尸一事必须向外界保密。 姚阔听闻当场便立誓应允了下来,毕竟这也事关着他们姚府的颜面。 旋即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在开棺把姚翰的尸体搬到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桌上后,姚阔便驱离了所有闲杂人等,同时紧闭上了门窗,更让护院严禁任何人靠近灵堂! “这便是你们解剖尸体的道具吗?” 途中卢少阳与许萍儿耳语了几句,许萍儿便借口离开了灵堂,等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却多出了一个皮囊。 一切准备就绪,卢少阳展开皮囊,里面顿时显露出一柄柄造型各异的刀具。 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的夏凡看见后不由得问了出来。 “回禀尊上,这些刀具的确是用作解剖尸体的,而且每柄刀具都有不同的用途。”卢少阳小心谨慎道。 “怪不得看得这么眼熟。”夏凡微微颌首道。 “莫非尊上以前见过这类刀具?”卢少阳顿时惊奇道。 “正规的医用刀具没有见过,不过我见过乡下杀猪佬的刀具,他们的刀具也是这样五花八门的。” 此话一出,不止是卢少阳,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住了。 “尊上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你们何必大惊小怪的!” 姚阔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呵斥了他们一声。 “你们继续吧。” 夏凡同样意识到刚才的话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干脆便不再打搅他们。 卢少阳见状,很快便摒弃杂念,专心投入到接下来的解剖事宜。 在清洁过双手,戴上一双薄如蝉翼的乳白色手套后,他从皮囊里拿出了一柄三寸左右的狭长刀具,然后神色严肃地站在姚翰的尸体前。 “在下要开始了!” 说完,他手中的刀便落在了姚翰尸体的胸膛。 轻轻一划,锋利的刀口便沿着胸膛划到了腹腔,随着血水的流出,空气中都弥漫出一股难言的恶臭。 但卢少阳却依然保持着专心致志地神情,蹑手蹑脚地将姚翰的整个胸腹都分隔开来。 姚阔似乎不忍见到儿子尸体的惨状,下意识便偏过了脑袋。 “这是” 突然,卢少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口里突然发生了一声惊呼。 “少阳兄,怎么了?” 时刻关注着验尸情况的王焕立马紧张道。 “你们都来看看吧。” 卢少阳神情凝重地盯视着姚翰尸体的胸膛内部道。 话一落下。 在场众人纷纷上前看去。 即便是姚阔都不例外,只是他仔细看了一眼后,下一秒便转过身剧烈呕吐起来。 “卧槽!” 夏凡的表现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杀过人。 问题在于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引起了生理上的强烈不适。 否则他都不会直接爆了粗口。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姚翰胸膛的内脏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子,或许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这些仅有几毫米长的黑色虫子更加剧烈地蠕动起来,与周围鲜红的血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都还有虫子试图在爬出姚翰的胸腔。 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副景象,估计当场便会晕厥过去。 “少阳兄?!这是什么?难道吾兄便是死于这些虫子之下的吗?” 一旁的王焕早已脸色苍白,但他依然强忍着不适,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这是蛊虫,而且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噬心蛊。”卢少阳面无表情道。“而姚兄确实是死于这种噬心蛊。” “噬心蛊?难道这些看起来像寄生虫的东西就是所谓的蛊虫?” 夏凡都难得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在下不清楚尊上说的寄生虫是什么,但在下可以确定,这种黑色的虫子确实是噬心蛊不假。”卢少阳敛容屏气道。 “我听闻蛊虫发源于南蛮巫毒教,而巫毒教向来固步自封,一直与神州中原隔绝往来,所以吾兄为何会无缘无故让人下了噬心蛊?”王焕急忙问道。“要知道吾兄可从未去过南蛮之地。” “没有去过南蛮,不代表姚兄没有得罪过懂得下蛊的巫毒教门人。”卢少阳轻叹道。“诚然,南蛮巫毒教确实鲜少与外界接触,可是巫毒教却从来不乏向往神州中原的门人,若非如此,在下又如何能识得噬心蛊?” “你是说,我儿是被巫毒教的人害死的?” 这时候,姚阔面无血色地看着卢少阳,浑身都忍不住颤抖道。 “晚辈只能确认姚兄死于噬心蛊,但下蛊者是否乃巫毒教门人却不知了。”卢少阳言语谨慎道。“不过” “不过什么?” “通常中了噬心蛊的人不会当场死亡,因为噬心蛊进入人体从产卵到孵化往往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世伯想要知道是谁害死了姚兄,最好是仔细排查三个月前姚兄究竟接触得罪过什么人。”卢少阳道。 “三个月前” 王焕闻言喃喃自语着,脸上的表情都渐渐发生了变化。 “焕儿,你是否知道什么?老夫记得三个月前,翰儿应该正是与你一同在外游历江湖!” 姚阔迅速反应过来,情绪激动地冲到王焕面前,伸手便拽起王焕的衣领道。 “是她,一定是她” 王焕的面部肌肉都渐渐抽搐起来。 “我有要事先行一步了,别忘了代我向姚家主招呼一声。” 既然见识过了卢少阳的解剖手段,又查明了姚翰的死因,眼看他们开始纠结于凶手之事,没了兴致的夏凡自然不愿再待下去。 他朝着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姚晟低声说了句,径直便向着灵堂外走去。 “家主!尊上准备离开了!” 姚晟回过神来,立刻大声地把姚阔等人的注意吸引了过来。 “尊上您要离开了?” 姚阔一听,再也顾不得王焕,急忙便朝着尚未出门的夏凡道。 “是的,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处理,姚家主还是继续关心究竟是谁害死的令郎吧!咱们就此别过了!” 夏凡推开门,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道。 第六十二章 隐情 夏凡离开了南溪县。 但他并非是一个人离开的。 在得知夏凡准备前往陵县之后,姚阔便主动让姚晟跟随夏凡同去。 因为姚家与陵县大族祁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如果有姚晟出面,势必能给夏凡的陵县之行提供不少便利。 夏凡没有拒绝。 既然姚阔这么喜欢给摘星楼当舔狗,那他也却之不恭了。 有摘星楼作为榜样,夏凡不得不怀疑,江湖中的隐世宗门是否都培养了这样一群大族舔狗。 否则难以解释这些隐世宗门是如何历经无数风雨都始终屹立不倒。 对待这些大族光靠威胁肯定是不够的,毕竟连夏凡都知道软硬兼施的御下之道。 所以夏凡有一个猜测。 隐世宗门的弟子都是从何而来的? 答案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的话,也难怪这帮大族会心甘情愿当个舔狗。 “愈是了解这个世界,愈是觉得这个世界的水真特么深。” 对此夏凡都不禁心生感慨。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无疑是畸形的。 昏聩无能的官府,横行乡里的豪强大族,更有无法无天的江湖帮派中人。 但这些都只是社会的表象,因为谁也不知道隐世宗门或者魔宗之类的幕后势力,各自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夏凡曾对陈顼说过这个世界有着他不了解的另一面。 另一面是什么? 另一面指的便是深藏在社会表象下的东西。 比如曾经公然在大街上厮杀差点令夏凡丧命的两个武者。 他们是普通的武者吗? 不是! 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现在夏凡知道了! 他们是宗师。 而宗师在这个世界意味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权势! 面对这样的人形核弹,在没有人能制裁他们的情况下,当地官府与豪强大族都只能受其乖乖摆布,至于那些江湖帮派人士则更不用说了。 所以夏凡拼了命修炼不是没有其他因素的。 呵!宗师! 很厉害嘛! 以后他打的便是宗师! 陵县距离南溪县快马不过半天的路程,夏凡与姚晟在路上都没有耽搁,直接赶在日落前抵达了陵县。 在姚晟的带领下,他们上门拜访了祁家,不出意外得到了祁家的礼遇。 好在祁家不清楚夏凡的来历,只以为他是姚家的贵客,所以在招待上并没有像姚家一样表现得太过热情。 热情是好事,但过度热情便容易让人尴尬了。 夏凡在祁家暂歇了一晚,第二天清早他便与姚晟前去寻找白季的下落。 这次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个人。 对方是祁家的一个管事,姚晟昨晚在禀明来意后,祁家那边便大方派了个人来协助他们。 “两位贵客,您们要找的白季便在前面那间宅子。” 不得不说当地有人好办事,没用多久,夏凡他们便在祁家管事的指引下找了白季居住的地方。 “上门拜访一下这位白季吧,到时候只需言明我们是韦安山的故人即可。” 在得到夏凡的示意后,姚晟与祁家管事上前敲响了白季住宅的大门。 不一会儿。 大门打开,里面探出了一个小姑娘的脑袋。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小姑娘约莫十岁左右,扎着两根羊角辫,稚嫩的童颜上却露出着大人般的警惕道。 “打搅了,在下乃南溪人士姚晟,韦安山曾经的故人,今日前来是特意拜访白先生的。” 姚晟第一时间便笑容温和地解释道。 “那你们先在门外等会,我要去和爹爹通报一声。” 说完,小姑娘便关上了门,一溜烟地跑去通报了。 不出片刻。 大门重新打开。 “爹爹答应见你们一面,诸位请随小女子来吧。” 只见小姑娘朝着众人微微欠身行了个万福礼,旋即便引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院子里。 院中有一个小小的亭子,而一个中年士正坐在亭子的石桌前翻阅着一本书籍。 “爹爹!敏儿把人带来了。” 小姑娘把他们带到亭子前后立刻朝白季说了一声。 “敏儿,你先回房吧。” 白季放下手中的书籍,挥手让小姑娘退下后,目光便落在了眼前的姚晟与夏凡身上。 祁家管事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外耐心候着。 “两位请坐吧。” 白季没有起身,直接抬手示意他们在亭子里落座。 夏凡与姚晟都没有在意白季的态度,在他们来到亭子里落座后,白季接下来说出来的话便让两人怔住了。 “两位应该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姚晟下意识盯看着白季道。“难道先生不是白季?” “在下的确是白季,但却不是你们要找的白季。”谁知白季轻叹了口气。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姚晟完全一头雾水道。 随后白季解释了他们的疑惑。 据这位白季所言,他从未去过南溪,更没有给韦家当过西席。 他会答应见夏凡与姚晟,完全是因为一个人的关系。 而这个人正是韦安山! “您是说韦安山曾经找过您?”姚晟愈发迷糊了。 “是的,当年确实有一个自称韦安山的年轻人找过老夫,但他在见到老夫后却表示认错人了,老夫后来才知道,当年南溪发生了两起灭门惨案,而那位韦安山的年轻人便是唯一幸存的人,他会来寻老夫,完全是当年他的家中同样有一位叫白季的西席。”白季颇具耐心道。 “他和你还说了什么吗?” 夏凡突然开口道。 “没有,在解除误会后,韦安山便离开了,从此老夫也没有再见过这个人。”白季摇摇头道。 “也就是说,当年有人冒充了您的姓名前去韦家当了西席?”姚晟顿时恍然道。 “应该是的,而且老夫当年同样受了友人礼聘西席,只不过礼聘老夫的是崮县的肖家,而非南溪的韦家。”白季缓缓道。 线索又断了。 夏凡看得出来,眼前的白季没有说谎,毕竟他说的事情很容易打探清楚真伪,周围的街坊邻居更是可以佐证。 但听完白季的讲诉,夏凡并非毫无所获。 至少他确定了那位伪装白季的西席有着重大的嫌疑。 更关键的是韦安山曾找到了这位真白季。 这是否说明,当年的他和自己一样都觉察出了端倪?可为何最后他又陷入了一心向摘星楼报复的癫狂境地?那个假白季当年究竟和他说什么?又做了什么? 而且 他在韦安山那个荒废的家里发现,韦安山曾经极有可能经常回到废弃的家里。 因为厢房里的摆设与灰尘。 他注意到厢房的桌椅明显有人移动过的痕迹,甚至不同厢房里的灰尘深浅都不一样。 而他回老宅又是为了什么? 一团乱麻啊! 事到如今,韦安山死了,最重要的嫌疑人假白季也无迹可寻。 整个灭门案都成了一件悬案。 夏凡也束手无策了。 如果这年代有天网与人脸识别系统该多好,否则何至于让他找的那么辛苦还无功而返。 等等! 毒? 第六十三章 黑手 姚晟非常纳闷。 因为昨天他才与尊上匆匆忙忙的来到陵县,可尊上在见过白季之后,突然又决定赶回南溪。 尊上没有说明缘由,姚晟自然不敢冒昧询问。 但他猜测,尊上或许是通过白季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果不其然。 一回到南溪姚府,尊上便命令他唤来王家少爷,以及王家少爷结交的两位江湖好友。 好在王家少爷他们尚在姚府,等到尊上见到他们,尊上的重点却放在了之前给堂兄剖尸的卢少阳身上。 尊上问了对方三个问题。 “你对毒的了解有多少?” “如果一个人死于剧毒,死后多年的骸骨上是否会留下残余的毒素?” “你能鉴别出毒素的来源吗?” 问完三个问题,尊上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他便让姚晟带他们前去韦安山家人安葬的地方。 城郊溪山。 “动手吧!” 夏凡神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竖立着一块块墓碑的坟地,心里念叨着一声得罪后,他便挥了挥手,直接让姚晟带来的人掘坟开棺! 尽管掘人坟墓向来是民间大忌,可姚晟又如何敢违背夏凡的命令。 很快。 姚晟的人便从一块墓地里掘出了两副棺材,同时在卢少阳的指示下将棺材内的骸骨小心翼翼地取出,依次放在了一张草席之上。 随后卢少阳又让人洗净这两具尸骨,并让人挖出了一个土坑,里面堆放柴碳将土坑四壁烧红,之后除去炭火,土坑里倒入酒水与醋,趁着土坑里升起的热气,立刻把洗净的骸骨放入其中,最后盖上草席,耐心等候上一个时辰。 蒸骨验尸? 在旁默默放手卢少阳施为的夏凡见状,顿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咱这是在拍少年包青天呢?还是大宋提刑官呢? 这个卢少阳果然不简单啊。 对了,他们好像是出身杏林山吧?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辅助门派,学医的人不但懂得救人,更懂得杀人。 他印象就看过一个不知真假的新闻,某学医女子连捅出轨男友多少刀忘记了,但刀刀都避开了男友的要害,最后验伤还判定是轻伤,可想而知对方给出轨男友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即便是看客都会觉得汗毛直竖。 再者这世道学医的不懂武功怎么行?万一碰上医闹怎么办? 一个时辰后。 卢少阳让人取出了土坑里的骸骨,当所有人看清骸骨的样子后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因为这两具骸骨的头骨完全变成了漆黑一片,相较于其他仍旧灰白的骨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尊上,如您所见,他们确实是死于剧毒之下,而且,死者应该是吸入了一种剧毒的烟雾才导致了死亡。” 当两具骸骨都整齐地摆放在夏凡等人面前的时候,一旁的卢少阳指向漆黑的头骨解释道。 “你能验出他们是中了什么毒吧?” 夏凡盯视着漆黑的头骨道。 “这点在下不敢保证,只能尽全力而为,所以还望尊上切勿怪罪!” 卢少阳谨慎斟酌道。 “放心,查得出当然是好事,查不出也只能怪我运气不佳了。”夏凡大度道。“我可不会为这种小事随意迁怒于人的。” “尊上,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可否将这两具骸骨带回府里细细查验?”卢少阳心里如释重负道。“因为验毒一事非同小可,短时间内在下恐怕是难以查验清楚。” “你是专业人士,一切都听你的,但别忘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夏凡当即答应下来。 回到姚府,夏凡拒绝了姚阔的晚宴邀请,独自回到房里闭门修炼。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 夏凡刚用完早膳,王焕便火急火燎地闯入了他居住的庭院。 “尊上!少阳那边有消息了!” “立刻带我去见他。” 闻听到这个好消息,夏凡顿时急不可耐地让王焕带路。 不出片刻,他们来到了卢少阳暂居的厢房。 “尊上,在下幸不辱命,经过一夜的努力终于查清了死者所中之毒。” 熬夜对于身强体健的武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影响,但卢少阳的精神却依旧饱满,丝毫看不出半点萎靡不振的迹象。 “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夏凡顾不得其他连忙问道。 “如果在下没有认错的话,死者中的应该是梦断魂消散。”卢少阳面容异常严肃道。 “这个梦断魂消散有什么问题吗?” 卢少阳的异样无疑引起了夏凡的注意。 “梦断魂消散乃是江湖中的奇毒之一,据称凡是中了梦断魂消散的人都会在睡梦中安然死去,最重要的是传闻梦断魂消散一直是忘魂宗的独门奇毒!”卢少阳神色郑重道。 “忘魂宗?这又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门派?” 夏凡蹙眉道。 “尊上竟然不知忘魂宗?”卢少阳顿时面露惊诧道。“忘魂宗可是恶名昭彰的魔宗分支之一啊!” “” 麻烦了! 夏凡一拍脑门。 他知道韦安山家人的死不简单,可没想到最后会牵扯出魔宗来。 不过仔细想想,魔宗向来与隐世宗门不对付,所以魔宗给隐世宗门制造点麻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韦安山呢? 或许 他只是魔宗随手而为的一颗棋子。 毕竟韦安山与摘星楼的崔星平有着“夺妻之恨”,而魔宗的人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稍稍误导一下韦安山,即可让韦安山对摘星楼产生深仇大恨。 如此便宜的好事魔宗怎么可能会放过? “你确定那个什么梦断魂消散真是忘魂宗的独门奇毒吗?” “是的,在下绝不敢有半点欺瞒!如若尊上不信,大可咨询江湖中的消息灵通之士,毕竟梦断魂消散的来源在江湖上也算不得什么秘辛。”卢少阳信誓旦旦道。 “忘魂宗在哪?” 夏凡沉默片刻道。 “尊上?!”卢少阳闻言一怔,旋即小心翼翼道。“敢问尊上为何要打听忘魂宗的下落?” “因为一个承诺,一个公道,一个交代。” 夏凡语气平静道。 没有大义凛然,没有豪言壮语。 有的,只是简单阐述一个事实。 第六十四章 情报 扪心自问。 为了一个灭绝人性的杀人犯而得罪忘魂宗乃至魔宗值得吗? 对于夏凡而言,这种事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他选择帮韦安山讨回一个公道,只是他认为自己在做一件对的事情。 这就够了。 忘魂宗在魔宗分支里是一个非常低调神秘的宗门。 因为忘魂宗从未在江湖里大张旗鼓的出现过,不像是阴阳宗在百年前便有过公然攻灭神剑山庄的壮举,甚至魔宗每每在江湖里掀起腥风血雨,忘魂宗都彷如置身事外一般悄无声息。 而忘魂宗的门人向来行踪诡秘,出没无常,千百年来在江湖里留下名号的门人都屈指可数,由此可见忘魂宗的低调程度。 所以 既然连门人都如此神秘,更何谈是忘魂宗呢? 夏凡想要知道忘魂宗的位置,可惜这个问题卢少阳回答不出来。 别说是他了,或许连魔宗其他分支的人都可能不知道。 “你知道江湖里有谁知道吗?” 这点困难自然是不可能让夏凡轻言放弃,大不了回头去问问摘星楼,看看他们是否知情。 “尊上,还请恕在下冒昧提一句,如果您想要知道忘魂宗的下落,为何不回山问问呢?” 一旁的王焕突然意有所指地说了句。 “一来一回的太浪费时间了。”夏凡摇摇头道。“何况你的同伴刚才不是说了吗?忘魂宗如此神秘,山里的人都未必会知道忘魂宗的所在。” “有一个人和一个地方或许会知道。” 卢少阳沉吟片刻道。 “什么人,什么地方?”夏凡立刻问道。 “人是当代的河洛传人,地方是京城的镇武司!”卢少阳缓缓道。“但前者向来行踪不定,后者的话” “等等,你说的镇武司怎么听起来像是朝廷的一个机构部门?” 人,没问题。 但镇武司便有问题了! 因为这名字太官方了,由不得夏凡感到奇怪! “尊上,难道您不知镇武司的确是朝廷的一个衙门吗?” 卢少阳同样奇怪,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对方自幼长在宗门,不了解这些也实属正常。 “没想到还真是啊?!”夏凡疑惑更深道。“那这镇武司的职责是什么?” “镇武镇武,当然是负责镇压天下武者的衙门!”卢少阳语气沉重道。“这样的衙门历朝历代都有设置,只是不同朝代有不同的称谓罢了。” “继续说。” 夏凡抖了下眉毛。 原来朝廷并没有他想象的无能,既然朝廷设置了镇压司,肯定是为了针对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问题是自他穿越以来,为何在地方上却从未听闻过镇武司? 等到卢少阳娓娓道来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每个王朝在建立的前期都是国力最强盛的时候,每个雄才大略的统治者更是清楚武者的危害性,所以每每改朝换代,江湖都是统治者第一个开刀的地方。 从历史的结果来看,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因为统治者们从来都没有动摇过武者真正的根基。 武者的根基是什么? 武者的根基正是统治阶层自身。 世家门阀,豪强大族,隐世宗门。 如果统治者想要彻底铲除武者无疑等于造反自己。 但统治者又不能对武者放任不理,所以只能像割韭菜一样定期清除地方上的武者隐患。 问题是时间一久,王朝的衰落不可避免,统治者对地方武者的约束力都愈来愈弱,最终地方上负责镇压武者的机构都开始渐渐名存实亡。 当统治者意识到这点,面对各地愈发糜烂的形势只能战略收缩集中力量。 镇武司同样如此。 据卢少阳所言,早在先皇时期,先皇便下令撤销了各地的镇武司,同时将镇武司的得力人才全部都集卫在京畿一带。 换而言之。 京畿相当于武者的禁地。 任何敢于在京畿犯禁的武者都会遭到镇武司的无情镇压。 但镇武司同样欢迎武者加入,只要武者肯加入镇武司,镇武司都会根据武者的表现发放不同的奖励。 所谓学成武艺,货与帝王家, 抱有类似想法的武者不在少数,但更多的江湖中人都把这些人当成了朝廷鹰犬。 谁让以前镇武司经常割他们韭菜,新仇加旧恨,这群江湖武者怎么可能会给朝廷卖命。 卢少阳说镇武司或许会知道忘魂宗的下落并非没有原因的。 好歹大晋统治了这片神州大地将近三百年,镇武司全盛之时的爪牙几乎遍布各个州县,忘魂宗作为魔宗分支肯定是朝廷警惕的对象,以镇武司的强大人力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 “好!我决定了!上京!” 恰巧夏凡原本便打算事情了结后前往京城,如今得知京城有他想要的忘魂宗情报后,所以他很容易做出了这个一举两得的决定。 “尊上真的决定要上京吗?”王焕听闻难免有些不安道。“要知道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纵然是宗师都不敢随意放肆,而那镇武司更是一个不好打交道的地方,在下担心” 担心夏凡死了,到时候摘星楼怪罪到他们身上怎么办? “放心吧,这件事情上我自有分寸!”夏凡不以为意道。 “尊上,在下与王兄昨日便商量准备前往秦州一带,如果尊上决意前往京城,或许明日我们可以一块同行。”卢少阳适时说道。 “可以,刚好我不太熟路,有你们在我也不用担心迷路了。”夏凡看向卢少阳道。“这次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而我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未来你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帮忙,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底线,我都会出手帮你一次。” “尊上的好意在下感激不尽!” 卢少阳没有和夏凡客气,直接拱手致谢道。 尽管王焕没有明言夏凡的身份来历,但从王焕与姚家对待他的态度便知道,此人必然背景惊人。 以卢少阳的聪慧自然不难猜出,对方极有可能是出身于隐世宗门。 而隐世宗门的人情有多昂贵? 卢少阳的脑子又没问题,反正先把好处拿到手再说。 至于王焕 大家都是好兄弟,他肯定不会在意的。 第六十五章 今朝 韦家宅院。 夏凡又一次回到了这里,但这次他却是一个人来的。 在约定好明日前往京城后,王焕与卢少阳都各自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而姚晟则让夏凡打发去安葬那两具掘出的骸骨,顺便代他去祭奠一下韦家的家人。 一个人无所事事下,他干脆便独自在南溪县闲逛起来。 可走着走着,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韦家那座荒废已久的宅院里。 “韦安山啊韦安山,当年的你是否早已知晓了杀害你全家的凶手是谁?可为何你最后依然对摘星楼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其中是否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呢?” 尽管夏凡已经知道韦安山的家人死于忘魂宗的独门奇毒梦断魂消散,但是这能证明下毒者一定是忘魂宗的人?难道没有栽赃嫁祸的可能吗? 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是不会轻易下定结论。 他想要寻找忘魂宗,更多是为了印证一件事情。 当年忘魂宗的人究竟有没有毒杀韦安山全家? 因为这一切都太可疑了。 尤其是韦安山。 明明他都已经查到了白季这一步,他不可能不知道家人的死存在蹊跷。 最重要的是动机。 崔星平没有动机杀害他的家人。 画眉舫的女子更没有动机杀害他的家人。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 杀害他家人的凶手极有可能是另有其人,为何最后韦安山却认定了崔星平是凶手? 莫非是戴星衡与那个老家伙说谎了? 仔细想想,如果崔星平不是凶手,摘星楼为何会对崔星平作出废除武功逐出宗门的决定?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被他连累的两家无辜人的性命? 根据夏凡对隐世宗门的作风了解,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会在意韦安山与他小师妹全家的死吗?要知道他们对地方上的豪强大族都视如草芥,何况是两个微不足道的普通大户人家? 可惜了。 杀韦安山杀得太早了。 甚至当年的当事人崔星平都死了。 如果他会秽土转生之术就好了。 两个仇家当面对峙batte一番,真相不就一切大白了吗? 否则何至于搞得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等等 我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 当年与崔星平产生爱恨情仇的画眉舫女子! 她是否又会知道什么呢? 问题是画眉舫与忘魂宗一样都神秘莫测,夏凡上哪里去找她们?难道这也要求助于那什么镇武司? 夏凡突然感觉自己心好累。 他出山是为了潇洒的,不是出来查案的。 现在这算什么事?!自己装的哔含泪也要装完吗? 自嘲一番后,夏凡便准备返回姚府。 反正只要他沿着线索一直追查下去,迟早有天他都会弄明白当年的真相,何必要急于一时自寻烦恼呢? 只是 当夏凡回到自己庭院厢房里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房间里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多了一样东西。 准确的说。 是一封信。 “来人!” 夏凡没有第一时间看信,而是转头便呼唤了一声。 “尊上!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吗?” 由于姚晟在城郊处理韦家骸骨与祭奠的事情,所以暂时负责侍奉夏凡的人都变成了姚府里的一个中年管事。 “老实交代!在我离开姚府的时候,是否有人私自进入过我的房间?” 夏凡盯视着面前的中年管事道。 “回禀尊上!自您离开府后,小的便严令府里的下人不准靠近您居住的庭院,为此小的还专门在庭院外安排了护院看守,所以小的敢拿性命担保,这段时间绝对没有人进入您的房间!”中年管家战战兢兢道。 “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在确定中年管事没有说谎后,夏凡便直接挥退了对方。 随后他关上房门,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桌上的信封。 洁白的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字迹,看上起像是一个普通的空信封。 当夏凡不再犹豫,伸手拿起信封之后,甚至隐隐从信封上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拆开信封。 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写了一行娟秀的字。 画眉舫,颍州南郡,天香院花魁。 看完这一行字,夏凡首先想到的不是纸上的内容。 而是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 究竟是谁? 无论是信封上透露出来的淡淡香气还是信纸上的字迹,似乎都在表明对方是一个女子。 夏凡可不记得自己招惹过什么女人。 之前的黄毛丫头不算。 从信上的内容来看,她非常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都已经猜测到他下一个追查的目标会是画眉舫。 而对方悄悄送来的这封信,相当于在他瞌睡的时候送上了一个枕头。 但夏凡可不相信对方会如此好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 他还是会笑纳对方给自己指明了一条线索。 既然她知道画眉舫与自己追查的事情有关,那她肯定也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为何不明明白白告诉自己,非要自己亲自去查呢? 这便是夏凡感兴趣的地方。 这香味,这字迹。 他记下来了。 有朝一日,千万不要让他找到对方。 否则到时候别怪自己嘿嘿嘿了。 翌日。 夏凡在姚府众人的恭送下与王焕卢少阳他们离开了南溪。 按照王焕制定的赶路计划,他们准备先南下曲河县,然后乘船沿大江顺流而下,途径数个州县后直抵颍州南郡,最终一路北上即可到达秦州与京畿。 是的。 夏凡都没有想到,颍州南郡居然会是他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而给他留信的神秘人是否又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 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很不爽。 但夏凡也无可奈何。 他本来便不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论及智商也就是正常人的水准。 他从来都没有小瞧过古人的智慧。 事实上现代人与古人只是差距在眼界的高低与见识的长短。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屌丝穿越了还是屌丝,纵然一时得志,最终都可能落得夏洛特烦恼里的主角一样。 若非身怀金手指与现代知识,夏凡压根没有信心和这帮古人玩脑子。 夏凡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给自身的定位同样很明确。 智商不够,武力来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山中十年,只为今朝! 第一卷完 第一章 南郡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夏凡一直以为泛舟大河是一件充满诗情画意的事情。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沿途的风景美吗?美! 但千篇一律的风景看多了也会厌倦。 尽管夏凡他们乘坐的是最好的船只,可是船只航行在湍急的大河里依然免不了颠簸,颠簸的时间久了,等到他们下船的时候都感觉脚步轻飘飘的。 这与武功高低无关,纯粹是生理上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基本走上一段路便能恢复正常。 体质差者例外。 反正夏凡便在船上见到了几个晕船的人,船上吐完下船吐,脸都吐得没了血色,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非要乘船受这种罪。 “公子,眼下天色不早了,今日我们暂且寻间客栈住下,明日再准备北上吧。” 下船不久,薄暮暝暝。 随行的王焕见状当即态度恭敬地向夏凡请示道。 公子是夏凡的新称呼。 因为夏凡不太喜欢尊上这个有些招摇的称呼,途中干脆便让他们改口了。 而公子就是王焕主动提出来的。 夏凡觉得不错就采用了。 毕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公子二字的确符合自己的气质形象。 “可以,你们看着来吧。” 夏凡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道。 路上他便听说颍州乃是连接中原南北的重要通衢,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作为州府的南郡更是中原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因此夏凡难免会对南郡产生浓厚的兴趣。 从码头到城内的客栈,一路下来的确令夏凡大开眼界。 宽阔的街道店肆林立,来往的车马行人川流不息,耳边随时都能听到各类摊贩的吆喝,酒肆里畅饮高谈的喧嚣,青楼画阁罗袖绮裳飘送芳香,美人的笑语在萧管琴弦之音下回荡在烟花柳巷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乡村城镇里突然来到了北上广深一样,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但夏凡前世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震撼的不是南郡的繁华,而是南郡的古典之美。 毕竟现代人对古人的生活写照都没有太深的了解,历史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与画卷,电视电影里拍摄的场景,这些都不如身临其境带来的冲击。 而夏凡之前停留过的县城又如何能与繁华壮丽的南郡相比? “公子,您很喜欢南郡吗?” 卢少阳一早便看出了夏凡对南郡的欣赏与沉迷。 其实他和夏凡一样,第一次出谷来到南郡便深受震撼,等他去过京城后又是另一番感受。 当他们在客栈唤来小二上菜的时候,卢少阳便适时开口问道。 “还行吧。”夏凡饮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毕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边的大城市,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等时间久了,新鲜感一过也就是那回事吧。” 刘姥姥?大观园? “南郡虽然繁华,可在在下眼里,还是京城更为雄伟壮观。” 经过这几日赶路的相处,卢少阳早已习惯了夏凡偶尔会冒出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语,起初他们还会疑问,现在他们都自动免疫了,就像当初的石小飞一样。 而且他们还看出来了,对方性格随和,不拘礼法,是一个相当容易相处的人,只要不是刻意冒犯,言语上都不需要太过顾忌。 “是吗?那你在京城有认识的人吗?如果到时候去了京城,有个导游便再好不过了。”夏凡笑了笑。 “抱歉,在下虽然去过京城,可在京城里却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知交好友。”卢少阳惭愧道。 “没事,不过是个导游罢了,到时候在街上随便拉个人就得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夏凡不以为意道。 要知道他身上可是还带着不少丁恩赠与的银票。 从南溪到南郡,至今为止他都没动过这些银票,因为期间的吃穿用度全让人给包圆了。 “公子,请问您晚上有什么需要在下安排的吗?” 当他们吃完晚膳之后,趁着卢少阳与许萍儿不注意的时候,王焕突然低声朝夏凡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有安排的?”夏凡看了眼鬼鬼祟祟的王焕道。 “这个,在下之前注意到,公子似乎对南郡的青楼多瞧了几眼。”王焕小心翼翼道。 “有点眼力劲,我今晚的确准备去青楼,可惜,这一路上我都没有看到一间叫天香院的青楼。”夏凡遗憾道。 “天香院?公子如何会知道南郡有间叫天香院的青楼?”王焕闻言惊愕道。 “你知道天香院?” 夏凡伸手拍了拍王焕的肩膀,目光意味深长道。 老司机啊,带带我吧。 “在下确实知道天香院,原来在下曾与表兄去过几次,不过,这都是表兄带在下去的”王焕顿时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那还等什么吧,赶紧走吧!” 说着,夏凡便一马当先地朝客栈外走去。 “公子,王兄,你们去哪里?” 卢少阳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们的举动,趁着他们没有离开客栈前赶忙问了一句。 “去男人该去的地方,你就好好留在客栈等我们回来吧。” 夏凡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 卢少阳可不是他和王焕这样的单身狗,路上谁还看不出来他和自己师妹许萍儿那点关系。 “师兄想要一起去吗?” 眼睁睁看着夏凡与王焕离开客栈后,许萍儿的声音忽然在卢少阳耳边幽幽响起。 “师妹你误会了,师兄这样正直清白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卢少阳瞬间义正言辞道。 “其实师兄很想去吧,我知道的,以前你在京城的时候便去过一次青楼。”许萍儿声音平静道。 “什么?师妹你从哪听说的?这绝对是有人在故意污蔑师兄,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师妹你还不清楚师兄的为人吗?”卢少阳顿时急道。 “也是,师兄就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许萍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次算你过关了。” “师妹你刚才是在故意试探我的?” “你猜?” 第二章 云梦河畔 青楼。 这是一个会给男人带来无限绮思遐想的地方。 夏凡同样不例外。 尤其他还是第一次去逛青楼的情况下。 他发誓。 要知道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才多少岁啊,身子骨都没有长开,何况当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赚钱方面,又要与当地官府豪强帮派勾心斗角,哪有什么闲工夫去青楼体验一下。 后来更不用说了,他都直接跑山里当野人去了。 如果他现在手里有个能连通地球网络的手机,保证会上贴吧论坛发个帖子。 “急急急!第一次逛青楼,怎样才能装作经常逛的样子?” 其实夏凡对青楼的了解相当浅薄,不就是妓院嘛。 以前他曾听群里的老哥们高谈阔论,古代的青楼无非就是现代的高级会所,什么清倌人,什么卖艺不卖身,假的,通通的都是假的,只要钱给到位,对方能跪着喊你叫爸爸。 问题是前世里夏凡同样没有去过什么会所啊,就算连路过个街边小发廊都会加快脚步,深怕里面的小姐姐拦住你喊上一声帅哥进来玩玩啊。 好在夏凡这次逛青楼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一个人,再者有王焕这个老司机在。 夏凡底气十足。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电视剧里是怎么教的? 拿把纸扇摇头晃脑,又或者摆足架势故作高冷? 云梦河畔。 这里是南郡最繁华的地方。 夜幕降临,月上枝头,河岸两侧店肆皆是张灯结彩,街市之中花灯如昼,人流如织,可谓热闹非凡。 放眼望去,华灯盈盈,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河面上,抬头远眺,又可见烟火绚烂,盛放于深邃的夜空之中,两相交映下,尽是一片流光溢彩,如梦似幻,说不尽的红尘繁华。 “我说,南郡没有宵禁的吗?” 漫步在云梦河畔,尽情欣赏着眼前充满古典风韵的夜市美景,夏凡突然来一句煞风景的话。 “回禀公子,南郡有宵禁,但南郡的宵禁却管不了云梦河畔这边。”身旁的王焕感叹道。“因为云梦河畔乃是整个南郡最富庶的地方,里面关乎着太多太多人的利益,甚至江湖上都有传言,云梦河畔背后依仗着一位宗师,所以即便是江湖中人都不敢在云梦河畔一带恣意妄为。” 宗师?保护伞? 难怪了。 “我们要去的天香院便在云梦河畔?” 夏凡有点明知故问道。 “是的公子,而且不仅仅是天香院,基本上南郡有名的旧院珠市都坐落在云梦河畔。”王焕回答道。 “明白,商圈的集聚效应嘛。” 夏凡漫不经意地点点头道。 这和麦当劳肯德基喜欢开在一起是一个道理。 “说道天香院,这里便不得不提天香院近些年冒出来的花魁莺莺姑娘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瞧上哪个如意郎君甘愿梳拢了。”王焕流露出怀恋的神色道。 “你说的这个莺莺姑娘,她漂亮吗?” 夏凡眉毛一扬。 “她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姑娘,尤其是她的眼睛,仿佛有一种勾魂的魔力,不自觉便让人深陷其中”王焕痴痴道。 “听上去你很喜欢她?”夏凡淡淡道。 “当然,公子有所不知,在莺莺姑娘没有出现前,天香院在云梦河畔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青楼,但自从莺莺姑娘出现后,天香院便一跃成为了云梦河畔最让男人向往的地方,基本上每一个去天香院的男人都是为了见上一面莺莺姑娘。”王焕情不自禁道。 “你确定你们都是喜欢她?而不是馋她的身子?” 夏凡撇撇嘴道。 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男人之间的那点心思。 “可是公子,毕竟天香院是青楼啊,莺莺姑娘虽为花魁,可身为青楼女子,总有一天也是要梳拢的。”王焕无奈道。“大家去天香院不都是想要给莺莺姑娘梳拢的吗?”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馋人家身子都说得理直气壮的。 呵!男人! 搞得我也“馋”了! “话说见这莺莺姑娘容易吗?” 夏凡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莺莺姑娘尚在天香院没有让人梳拢赎身的话,想要见上莺莺姑娘一面确实不易。”王焕长吁短叹道。 “那你们当初是怎么见到莺莺姑娘的?”夏凡奇怪道。 “说来也巧,之前在下与表兄前往天香院的时候,恰逢莺莺姑娘的生辰,所以有幸在台上见到了莺莺姑娘抛头露面,献上了一段曼妙绝伦的霓裳羽衣舞。”王焕一脸庆幸道。“据在下所知,自莺莺姑娘当选花魁以来便极少在人前现身,若想要见莺莺姑娘一面,必须要满足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夏凡追问道。 “一个能让莺莺姑娘感兴趣的礼物。”王焕直接道。“这个礼物可以是奇珍异宝,可以是琴曲诗词,可以是美酒佳肴,反正只要能让莺莺姑娘感兴趣,哪怕礼物一不值,莺莺姑娘都不在乎。” 这算是为了抬高身价故意制造出来的噱头吗? 如果不是的话。 这个莺莺姑娘可真是特立独行啊! 嗯,大概率是水瓶座的! “公子你看。” 这时候,王焕出声打断了夏凡的思绪,只见他指着远处,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前停靠着大量的宝马雕车,几乎堵塞了整条街道。 “前面便是天香院了,而门口都是前来想要见上莺莺姑娘一面的客人。” “这么多人?敢情追星族的狂热是不分古代和现代啊!” 夏凡看着远处人头攒动的拥挤街道,不禁啧啧称奇道。 “公子,什么是追星族啊?”王焕下意识道。 “追星追星,当然是追逐明星啊,而那个莺莺姑娘便是他们眼中的明星。”夏凡随口解释了一句。“所以我们都把这类人称为追星族,而其中的佼佼者则称之为脑残粉。” “” 王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咦,你看那边是不是打起来了?” 随着他们愈走愈近,天香院的门前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第三章 礼物 天香院前。 骚乱的源头来自于两个出身显贵的年轻男子。 但他们却不知何故发生了剧烈的争执,以至于彼此的随从都在争锋相对,颇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态势。 偏偏围观的人群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反而还津津有味地议论起来。 “知州与郡守的两家公子又开始了。” “嘿嘿,这是第几回了?” “光是这个月便已经是第三回了。” “他们这回又是为什么吵起来了?” “好像是知州家的马公子故意让人使坏,把郡守家方公子准备献给莺莺姑娘的琉璃珊瑚给摔碎了,据说这琉璃珊瑚乃是方公子费尽心思从东海之滨寻来的,方公子相信,这个礼物一定能打动莺莺姑娘的芳心” “我听闻上次方公子让人暗中把马公子献给莺莺姑娘的七彩翡翠镯给偷偷掉包了,最后让马公子丢了很大的脸面,所以这回应该是马公子专门报复回来的。” 原来是两个官二代争风吃醋引发的闹剧啊!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夏凡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着眼前将天香院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王焕顿时颇为无奈地请示道。 “怎么办?凉拌!” 说完,夏凡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拥挤的人潮走去。 只见他随手一拨,挡在面前的人便纷纷东倒西歪散开在两边。 在一片叫骂声中,夏凡施施然然走到了天香院的门前,这让场中的马念才与方岳都不约而同停下来了争执,目光齐齐看向眼前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男人。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但夏凡却仿佛对他们视而不见般,随意挥了挥手便径直朝着天香院内走去。 “站住!” 很明显,有人对夏凡的态度产生了不满。 “王焕,他们交给你了。” 谁知夏凡却头也不回地交代了一声。 糟了! 紧随其后的王焕闻听到夏凡轻描淡写的吩咐,可想而知他心中的苦涩。 但天大地大,公子的命令最大。 所以王焕依然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神色冷漠地看着身边涌上来的随从。 “胆敢冒犯公子者,死!”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来放肆?!” 面如寒霜的马念才缓缓走了出来,目光阴鸷地看向拦在门前的王焕道。 “没错!”方岳的声音悠悠响起道。“马念才,你以为这里也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吗?” “方岳!你这话是何意思?” 马念才的注意瞬间转移到了方岳身上。 “字面意思。”方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朝着王焕笑了笑。“这位兄弟尽管先进去吧,这个无耻小人自有在下来处理。” “方岳!你真的想要和我不死不休吗?” 马念才怒视着方岳道。 “呦,马公子生气了啊,我真的是好害怕哦!” 方岳阴阳怪气道。 这个好像没我什么事了? 王焕怔怔地看着面前再次争吵起来的两个世家公子,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直接掉头便进了天香院寻找夏凡。 与此同时。 夏凡这边刚一踏入天香院,立刻有个美艳的老鸨带着个大茶壶热情地上来招呼。 青楼的老鸨都是人精。 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们光凭一双火眼金睛便能瞧出来者的高低贵贱,聊上几句话便能试探出对方大致的性格品行。 更何况刚才门外发生的情况老鸨都尽收眼底,既然对方连知州与郡守家的公子都不放在眼里,单凭这点便足以说明对方来历不凡。 “少爷看着有些面生呢?敢问少爷可是第一次来天香院?” “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夏凡不动声色地推开贴到身前的美艳老鸨,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天香院内部的景象。 “少爷既然是第一次来,奴家这边一定会好好亲自招待少爷的” 美艳老鸨识趣地不再紧贴向夏凡。 “不用,我这次到天香院是为了莺莺姑娘来的。” 夏凡直接开门见山道。 “原来少爷也是为了奴家的女儿莺莺来的啊,但少爷可知奴家的女儿却是不轻易见客的。”老鸨手拿香巾遮在嘴边轻笑道。 “我知道,礼物我自然是已经备好了。”夏凡淡淡道。 “那还请少爷随奴家来吧。” “公子” 正当夏凡准备与老鸨离开的时候,背后顿时传来了王焕焦急的声音。 “你回来啦?没事吧?” 夏凡偏过头看向安然无恙的王焕道。 “有劳公子关心,在下并无大碍。”王焕舒缓口气道。 “没事就好,你接着带路吧。” 夏凡点点头,旋即朝着老鸨说道。 “好的少爷。” 片刻,老鸨便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相较安静的雅间里。 “少爷,请问您给莺莺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呢?奴家这边也好帮您送过去让莺莺品鉴一下,如果莺莺那边满意的话,奴家自会带客人去见莺莺” 刚一落座,默默跟随在老鸨身边的大茶壶便开始帮他们端茶送水。 “如果她不满意呢?” 夏凡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老鸨道。 “那奴家自然会把少爷的礼物送回来了。” 老鸨有点不敢直视夏凡的眼睛,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这个送过去吧。” 夏凡没有为难老鸨,顺手解下了腰间的含光剑放在桌上道。 反正这玩意他一直都当成了装饰品,至今为止也就在阴店使用过一次。 “少爷的礼物是这把剑?” 老鸨小心翼翼拿过含光剑,下意识便想要拔剑看看。 “我劝你最好不要拔剑。” 但夏凡的声音却及时阻止了她。 “敢问少爷是为什么呢?”老鸨连忙停手道。 “这把剑有些特殊,你去送给莺莺姑娘那边就知道了。”夏凡漫不经心道。 “那少爷便等着奴家的好消息吧。” 老鸨不再多言,在吩咐大茶壶好好伺候两位贵客后,她便拿起含光剑欠身告退。 “公子,您就这样把您的佩剑送出去了?” 眼睁睁看着老鸨带走夏凡的佩剑后,身旁的王焕顿感不解与惊讶。 王焕乃用剑之人,所以他比谁都要清楚,佩剑对于一个剑客的重要性。 换个通俗的比喻,剑客对佩剑的重视程度如同现代男人对自己的爱车一样,磕磕碰碰点都心疼不已,所以男人才会有车与老婆恕不外借的言论,由此可见,男人都把车与老婆放在了同等的地位。 而夏凡的行为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老婆”给送出去了,这如何能忍? “放心吧,你以为我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吗?” 第四章 莺莺 起初夏凡是打算拿一张写有画眉舫的纸条当作给对方礼物。 可转念一想。 万一打草惊蛇吓跑了对方怎么办?再者,谁能保证那个花魁一定是画眉舫的人? 就凭神秘人留给他的那封信? 抱着谨慎的态度,夏凡才决定把含光剑送出去,凡是识货的人,不可能对含光剑毫无想法。 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只要对方肯见上他一面,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随意揉捏? 如果对方拒绝见面。 呵呵,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来硬的了。 这一等,夏凡他们便在房间里等了半个时辰。 当房间的门重新让人推开。 美艳的老鸨一进门便笑容满面地朝着夏凡挥舞着手里的香巾。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奴家莺莺女儿对少爷送来的礼物可谓是爱不释手,摆弄了好久才想起让奴家过来知会少爷一声,所以还请少爷多多见谅” “她答应见我了?” 夏凡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美艳老鸨,似乎早已预料了到这个结果。 “是的少爷,少爷恐怕也等不及了吧,奴家这便带少爷去见莺莺女儿。” 或许是夏凡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震慑到了直觉敏锐的美艳老鸨,因此她丝毫不敢耽搁,赶忙便准备带夏凡前去与莺莺相见。 “王焕,你在这安心等我回来。” 夏凡朝着随行的王焕交代了一句,然后便起身离开。 “公子也务必注意安全,有事尽可高呼在下的名字。”王焕神色严肃道。 “放心吧,就是见个女人罢了,难不成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夏凡晒然一笑,旋即随着美艳老鸨离了房间。 “少爷,请问您需要叫两个姑娘来陪陪您吗?” 当房间只剩下王焕与负责伺候的大茶壶,大茶壶趁机陪着笑脸问了一句。 “不必了,等会随意上点酒菜即可。”王焕一脸漠然道。 “少爷的意思我懂了。” 片刻,酒菜上来了。 还有两个陪酒说笑的姑娘。 而王焕却没有将她们给拒之门外。 “没想到见你家姑娘还要坐船?” 在老鸨的带领下,夏凡与她一路来到了天香院后的小码头。 小码头处停靠着一艘蓬船,蓬船上恭候着一个摇船的老者。 “回禀少爷,因为奴家莺莺女儿素来喜欢清净,除非是特殊时节,其他时间莺莺女儿都极少会来院里”美艳老鸨连忙解释道。 “所以她一般都在河上的花船里?” 夏凡遥望着远处河面上点缀华灯的来往花船道。 “少爷真是聪慧呢。”美艳老鸨恭维道。 夏凡微微颌首,然后毫不犹豫地踏上了蓬船,但老鸨却站在码头处没有跟上来,而是拿起香巾朝他挥了挥送行。 “少爷,奴家便不打扰少爷您与莺莺女儿见面了。” 还算识趣。 夏凡不再理会老鸨,他负手稳稳站在船头,感受着江面袭来的阵阵冷风,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少爷不像是喜欢来青楼的人啊。” 蓬船渐渐远离码头后,摇桨的老者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何以见得?” 夏凡头也不回道。 “老叟自小便在这条河上讨生计,时间久了,自然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了。”老者轻描淡写道。 “呵呵。” 夏凡笑而不语。 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老者并非是一个普通人。 但他没有太过在意,毕竟青楼这种地方聘请看场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尤其是他要见的莺莺姑娘可是天香院的无上瑰宝,引得无数男人为之折腰的花魁,甚至还有可能是画眉舫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严加照看? 毫无疑问,老者在试探自己。 老者见夏凡缄口不言,仍旧没有放弃地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惜。 夏凡多说一句算他输。 他就静静看对方的表演。 老者又不傻,他在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不中套后干脆闭上了嘴巴,不再自讨没趣。 没过多久。 蓬船临近到一艘普通的花船旁,而花船上早有负责迎接的婢女。 刚一靠近花船,夏凡便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带我去见你们家的莺莺姑娘吧。” 夏凡看了眼面前稍稍受惊的婢女,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或许是营养不良的关系,长得跟豆芽菜似的。 他朝对方点头笑了笑便直奔主题。 “啊啊啊” 小姑娘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可却只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是哑巴?” 夏凡顿时渐渐收敛了笑容。 “嗯嗯嗯” 小姑娘点着头,旋即便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小姑娘的带领下,夏凡随她走进了灯火通明的船舱里。 船舱内部的空间不大,但装潢布置却相当有格调。 但这一刻夏凡的心思都放在了前方一层纱帘背后若隐若现的身影上。 “红儿,你暂且先退下吧。” 一个悠扬婉转的娇媚声音悠悠从纱帘后响起,带路的小姑娘闻言立刻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船舱,同时没有忘记关上了船舱的木门。 “你就是莺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该是一件充满旖旎与暧昧的事情。 偏偏夏凡如同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如同阿sir查身份证一样盯视着纱帘后的曼妙身影道。 “小女子莺莺见过公子。” 一双葱白细嫩的柔荑缓缓拉开纱帘,里面顿时走出了一个如同画中仙子般的美人。 不可否认。 夏凡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确实感到了惊艳,不禁让人联想起洛神赋里的种种描述。 但他又没有背过洛神赋的全,依稀就记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还有什么凌波微波,罗袜生尘,他会记得这些完全是因为看了不知多少遍天龙八部的缘故。 如果按照他的描述。 估计他会形容眼睛很大,很闪,很二次元。 柔柔弱弱的,一拳下去能哭很久的那种。 再者,前世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里,夏凡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所以见多了也就那回事吧,甚至贤者时间都还能不屑地来句一般货色。 “莺莺是吧?你和画眉舫是什么关系?” 第五章 画眉舫的女人 夏凡没有和莺莺绕弯子。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非常明确,毕竟他又不是真来逛窑子的。 而且 他同样不是外面那帮大猪蹄子,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说两句话便脸红心跳,搁这玩初恋啊还是咋地? 这辈子他确实是处男不假,可上辈子不是啊,中学大学的谁没谈过一两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何况对方的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放前世就是个标准的00后,估计还在上高中备战高考呢,真让夏凡下手他也有负罪感啊。 所以他的态度既明确又直接,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公子,不知您说的画眉舫是什么?莫非是云梦河畔新近开张的旧院珠市吗?” 谁知那莺莺姑娘闻言面露愕然,秀眉轻蹙,贝齿轻咬下唇,好似在苦恼疑惑着他的意思。 “别装了,刚才你在听我说出画眉舫三个字的时候,心跳都骤停了一下。”夏凡撇撇嘴道。“女人果然都是天生会演戏的演员。” “可小女子确实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啊,难道公子不相信小女子吗?” 然而莺莺姑娘立马拿出了女人的必杀技。 哭! 那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娇弱模样瞬间能让人升起强烈的保护欲。 夏凡见状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感觉浑身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放在平时的话,他指不定会让对方这副模样给骗了过去。 至于现在? “小姑娘,你知道什么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公子,原来您不是真的为莺莺来的,既然如此,请您离开吧,您送的礼物莺莺也会一道让人还您的。” 莺莺姑娘当即故作伤心地转身便要离开。 “我说了让你走吗?” 夏凡抬脚轻轻一踩船板,霎时间整个花船都摇晃颠簸起来,而莺莺姑娘没来及走远身子便不慎歪倒在了地上。 “还有躲在屏风后面的人出来吧。” 他背负着双手,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的纱帘方向,压根没有理会地上的莺莺姑娘。 “阁下究竟乃何方高人?” 片刻,一个身姿丰腴妖娆妩媚的女人缓缓走纱帘中走了出来,可惜对方蒙着深红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宛如狐狸般勾人心魄的迷离眼睛。 同时,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柄剑。 含光剑。 “我叫夏凡,目前暂时是一个兴趣使然的侦探。” 夏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目光不自觉扫了眼对方胸前的伟岸。 好大。 “夏凡?!”女人的眼睛瞬间微微眯起。“敢问阁下可是云州清屏山那位?” “咦?我现在这么有名了吗?连南郡这都有人认识我了?” 夏凡扬了下眉毛道。 “阁下果然如传言的一样呢。”女人柔荑捂在嘴边轻笑道。“而且不止是南郡,当今天下凡是消息灵通的宗门世家,哪一个不晓得您的大名,毕竟,您的来历太神秘了,即便是奴家都没想到会在这与您相遇。” “知道我是谁就好,那咱们就直接点吧。”夏凡干脆道。“我有些问题想要询问你们画眉舫。” “可以,但在此之前,奴家同样有个问题想要请教阁下。”女人笑盈盈道。 “问。” “敢问阁下为何认定莺莺便是我们画眉舫的人?”女人的声音忽然一冷。 “因为有人留了封信给我,信上只有一行字。”夏凡淡淡道。“画眉舫,颍州南郡,天香院花魁所以我便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了过来。” “敢问阁下留信者乃是何人?”女人又问。 “我也不知道。”夏凡双手一摊。“事实上我同样好奇留下那封信的神秘人是谁。” “难道阁下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女人道。 “有一点。”夏凡略作思索道。“你知道摘星楼的崔星平吗?” “崔星平?呵呵,奴家当然知道这个害死奴家姐妹的负心汉。”女人冷笑道。 “等等?!你说你那个与崔星平有过瓜葛的姐妹死了?” 夏凡闻言一怔。 “是的,自从她报复完崔星平回来后,没两年她便郁郁而终了。” 女人平淡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丝的悲伤。 “你知道她当年是如何报复崔星平的吗?”夏凡追问道。 “原来阁下想问的便是这个问题吗?” 女人若有所思地盯视着夏凡道。 “我在追查一件灭门案的真相,而你的姐妹或许便知道些当年那件灭门案的一些情况。”夏凡毫无隐瞒道。 “奴家姐妹曾经确实杀死了一个女人与她的全家,难道阁下所说的灭门案便是关于这那个女人?”女人语气平静道。 “不是。”夏凡摇摇头道。“我说的灭门案是那个女子的同门师兄一家。” “同门师兄?”女人沉吟道。“这关那个女人同门师兄什么事?” “因为你的姐妹在杀死那个女人全家后,对方同门的师兄同样遇到了灭门之灾!”夏凡道。“而我追查的便是这件离奇的灭门案。” “奴家姐妹向来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她仇恨的只是崔星平与那个女子,所以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去杀害那女子同门师兄的家人。” 女人信誓旦旦道。 “据我目前了解的线索,那个女人师兄全家是死于梦断魂消散之下。”夏凡摇头道。“所以与你姐妹干系不大。” “忘魂宗的梦断魂消散?”女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的,所以这也是整个灭门案最关键的地方。”夏凡沉声道。“我想要知道,关于崔星平的事情,你的姐妹还跟你说过些什么?” “容奴家想想” 女人陷入沉思道。 “好像有一件事情,但奴家不确定是否与崔星平有关。” “什么事情?” “奴家姐妹自报复崔星平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因此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奴家在陪着她。有次她借酒消愁,在谈到崔星平这个负心汉的时候,她无意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她说她犯了错,对不起师父,更对不起舫里的姐妹奴家当时没有放在心里,可事后奴家想了想,她为何要说自己对不起舫里的姐妹?” 第六章 迷雾 (二合一) 女子的迷惑是有理由的。 身为画眉舫的女人,尤其是以杀尽天下负心男人为宗旨的神秘组织。 她们对于男性天生便带有着强烈的戒心与敌视。 偏偏女子的姐妹却依然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一个渣男。 事后她对不起师父尚情有可原,估计是悔不该忘了师父这些年的教诲,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问题是她为何要说自己对不起舫里的姐妹?明明这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完全与舫里的姐妹牵扯不上什么关系。 如果硬要强行解释,大概便是她觉得自己丢了画眉舫姐妹们的脸面。 大家说好一起杀渣男,结果你却叛变爱上了渣男? 可这个解释很难让人信服啊!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陷入沉思中的夏凡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阁下?” 女子美眸流转道。 “在此之前,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件事情。”夏凡表情严肃地看向面前的女子道。“关于莺莺姑娘的身份,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奴家只能告诉阁下,在舫里知道莺莺身份的人不过五指之数。”女子犹疑片刻道。“而且知道莺莺身份的人都是绝对不会泄密的人,所以奴家才非常疑惑,阁下究竟是从何认定莺莺便是我们画眉舫的人。” “你忘了一个人。”夏凡沉声道。 “”女子秀眉轻蹙,紧接着猛地瞪大了美眸。“阁下莫非是指” “没错!这个人便是你那位死去多年的姐妹!”夏凡平静道。“如果她曾经向人出卖过你们,或许,这也不难理解她为何会说出对不起舫里姐妹的话来尤其是你,一旦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那莺莺的身份还会是个秘密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女子似乎仍旧难以接受道。“奴家与她姐妹情深,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比奴家更了解她,哪怕是死,她都不可能出卖奴家!” “如果她出卖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知晓莺莺身份的人呢?”夏凡摇头轻叹道。“不过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其实他还有一个猜测没有告诉对方。 但对方足够聪敏的话便不难推断出来。 或许 她的姐妹曾经为了报复崔星平不惜与忘魂宗的人联手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对方受到了忘魂宗的人蛊惑与利用。 毕竟一个让仇恨蒙蔽的女人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既然她曾发誓要崔星平悔恨余生,那么单单是杀掉那女子全家肯定是不够的。 倘若她和忘魂宗制造了一个让摘星楼相信崔星平勾结了魔宗的假象呢?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摘星楼为何要废除崔星平的武功且逐出宗门了。 对于摘星楼而言,门下弟子勾结魔宗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丑闻,而戴星衡与那老头为了维护宗门清誉有所隐瞒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画眉舫的女子在成功报复崔星平后,难道忘魂宗的人会轻易放过她吗?与虎谋皮的代价谁不知道? 等到从仇恨中清醒过来,女子在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后,出于内心深深的自责与愧疚,无怪乎她会郁郁而终。 至于韦安山 他便是无意间卷入了一个阴谋里的可悲棋子。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夏凡不敢轻下结论。 然而他却有预感,自己距离当年的真相愈来愈近了。 “关于这件事情,奴家自会查明清楚,不劳阁下费心了。” 这时候,女子都渐渐冷静了下来。 “该问的我也问完了,你们画眉舫的事我才懒得理会。”夏凡撇了撇嘴,直接向对方伸出了手。“麻烦把东西还我吧,天香院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呢。” “咦?这不是阁下送给莺莺的礼物吗?如今当面讨要回去未免太过有失您的风度了吧?” 谁知那女子捂嘴轻笑一声,目光狡黠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把这柄剑送过来,你觉得我还能这么容易见到你们吗?” 夏凡不以为意道。 老子的东西都敢毛?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如果阁下执意索要回去,奴家自然也只能乖乖奉还。”女子故作委屈道。“谁让奴家与莺莺都好欺负呢。” “你们画眉舫的女人没去欺负男人就不错了,还说我欺负你们,要不要点脸啊?”夏凡翻了个白眼道。“少说废话,赶紧把东西还来,否则别逼我亲自动手了。” “奴家这便还给阁下。” 女子笑盈盈地说了句,旋即步姿婀娜地走向夏凡。 当彼此相距不过一步之遥。 握在她手中的含光剑乍然出鞘。 锵 但眼明手快的夏凡未等长剑完全出鞘,他便把女子握剑的手重新按了回去,在轻巧地摘下取回对方手里的含光剑后,他还顺手拍了对方一掌。 本来他这一掌是拍向对方的肩膀,奈何对方反应极快,电光火石间便腾挪身子意图闪避开来。 可惜。 她没有躲开。 而夏凡这一掌恰好拍在了她的胸上。 好软。 他在把女子拍飞出去后下意识一怔,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你想杀我?” 很快,夏凡便回过神来,他皱起眉头,目光盯视向落在纱帘处吐了口鲜血的女子道。 “还望阁下恕罪,奴家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您是否真的是清屏山那位罢了。” 女子额头上泛着细汗,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痛苦道。 “你管这叫试探?往严重点说,你这叫杀人未遂!要是换了其他人,早都死在你刚才的剑下了。” 夏凡冷下脸,伸手便握向了剑柄。 “要不,我也试探你一下?” “公子不要!” 下一刻,莺莺姑娘突然冒出来抱住了夏凡的腿,精致的脸容上满是梨花带雨道。 “求求公子不要杀我师父!” “拍什么苦情戏呢,赶紧起开。” 夏凡直接收回了腿,眼角瞥了眼地上我见犹怜的莺莺姑娘道。 “谁说我要杀你师父了?” “那公子你” 莺莺姑娘死死盯着夏凡握剑的手道。 “老子想要杀她刚才那一掌就要了她的命了,老子就是想吓唬她一下,瞧把你急的。”夏凡冷哼一声,目光重新落在了纱帘下起身不能的女子。“你在担心我离开后会暴露了你们吗?” “阁下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多问呢?”女子苦笑道。 “但你最后犹豫了。”夏凡神色平静道。“若非如此,刚才那一掌我不会手下留情。” “阁下真是洞察秋毫。”女子轻声道。“因为奴家在拔剑的那一刻,奴家已经预感到这一剑会失败,所以,奴家犹豫了。” “你该庆幸,你的犹豫救了你一命。” 夏凡松开了握剑的手,转身便准备离开船舱。 “阁下留步!” 那女子忽然叫住了夏凡。 “还有什么事?”夏凡顿住脚步,偏过头看了眼对方。 “为表奴家的歉意,奴家欠阁下一个情,往后阁下但有吩咐,奴家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女子挣扎着支撑起身体,语气郑重道。 “切,老子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 夏凡兴致缺缺地拔腿便走。 “如果阁下心想,奴家愿意献身于阁下。” 那女子听后顿时语气娇羞道。 “免了免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夏凡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 “莫非阁下嫌奴家乃蒲柳之身?如若阁下愿意,奴家愿意将莺莺侍奉于您。”趁着夏凡没有走出门口,那女子又急忙道。 “对A要不起。” 然而夏凡却留下了一句让女子意义不明的话,径直走出了船舱。 门外。 他一眼便见到那个哑巴婢女正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 “小姑娘,别怕,哥哥不是什么坏人。” 夏凡伸手便想要摸摸对方的脑袋,结果吓得对方赶紧躲了过去。 他尴尬地收回了手,干脆道明了自己的去意。 “让人送我回去吧。” 小姑娘迅速点头,战战兢兢地远离了夏凡。 很快,她便拿起了一盏花灯,朝着江岸方向摇晃了几下。 “啊啊啊” 摇完花灯,小姑娘便含糊不清地朝夏凡叫了一声。 “你是说刚才的人等会便会过来接我?” 夏凡无师自通了哑语。 “嗯嗯嗯” 小姑娘连忙点头道。 “行了,你回船舱休息吧,外面风冷,别冻着了。” 夏凡笑容温和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道。 “啊啊啊” 小姑娘朝他欠身行了个礼,转头一溜烟便跑回了船舱,顺便还用力关上了门。 老子就这么像坏人吗? 夏凡无奈地摸了摸自己脸,难道帅也是种罪过? 不一会儿。 一艘蓬船缓缓驶向了花船。 船上摇桨的依然是那位老叟。 “走吧。” 夏凡纵身跳上蓬船,吩咐了老叟一声,然后他便站在船头目光出神地眺望着远处的河畔。 “师父,您没事吧?” 与此同时,莺莺姑娘在夏凡走后不久,第一时间便来到女子的身边,手忙脚乱地搀扶起女子道。 “莺莺,别担心,师父没有大碍,只需安心调养上一段时日便能恢复过来。”女子手拿香巾轻抹着莺莺哭花的小脸宽慰道。“如那位所言,他若真想杀我,为师早都毙命于那一掌之下了。” “师父,您为什么要冒着性命危险去得罪那个人?”莺莺难过不解道。“难道您就不怕真的死在他手里吗?” “呵呵,傻孩子,你以为师父没有把握的话会去试探那个人吗?”女子伸手捏了捏莺莺嫩白的脸蛋勉强笑道。 “师父究竟在试探他什么?”莺莺握住女子作怪的手道。 “师父想知道,他的秉性究竟是不是和江湖传言的一样。”女子目光深沉道。 “秉性?”莺莺一头雾水道。 “傻孩子,你只要知道,师父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深意的。”女子轻叹一声,然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船要沉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拼命寻找自救的办法。” “师父,什么船沉啊,自救啊,您到底在说什么啊?”莺莺更迷惑了。 “有些事情你以后就知道了。”女子摇摇头道。 “对了师父,您,您之前对那人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莺莺没有继续多想,而是突然支支吾吾地脸红低声道。 “师父说了什么话?”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莺莺道。 “就是,就是”莺莺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她终于回过神来,鼓起脸轻轻拍打了一下女子道。“师父就知道戏弄我!” “是徒儿你太笨了,难道你没看出师父一直都在试探他吗?” 女子轻轻敲了下莺莺的小脑袋道。 嘎吱 这时候,船舱的门忽地拉开,女子与莺莺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巴,目光同时望向了门口,然后便见哑巴婢女慌慌张张地关上了门,脚步踉跄地跑到了她们身边。 “啊啊啊” 女子与莺莺见是哑巴婢女都舒了口气,而莺莺伸手便张开手抱住面露担忧的哑巴婢女。 “红儿,别担心,我和师父都没事。” “莺莺,这段时间你便闭门谢客,暂且居住在城郊那处隐蔽的院子,到时候我会让老阚来照看你的。” 女子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师父你是担心那人会暴露我们的身份吗?” 莺莺这回倒是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以防万一罢了,而且”女子渐渐眯起眼睛道。“师父收到消息,那位家的公子近期要回到南郡了。” “那位家的公子要回来了?!”莺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是的,上次师父用了些手段迫使他离开了南郡,这次他回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女子目光冰冷道。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了呢?”莺莺惊慌失措道。“师父原来不是说过,他至少要明年才可能回来吗?” “因为北面败了,而他也败给了一个人。”女人沉声道。“事实上师父也没有预料到这点。” “北面败了?!也就是说”莺莺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的,颍州北面的门户宛阳失守了。”女人语气肃然道。“苏云骁的救苦军随时都可能南下南郡。” 第七章 冲突 码头处。 美艳老鸨早已在提前等候着夏凡,只是她看上去有些焦急不安,不断在码头边上来回踱步。 “少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当蓬船停靠到码头,美艳老鸨立刻火急火燎地上前道。 “怎么了?” 夏凡一步跃上码头,面露疑色地看向美艳老鸨。 “不好了,打起来了,您的随从和知州家的马公子打起来了” 美艳老鸨当即搓手顿脚道。 “他们现在在哪?马上带我过去!” 夏凡闻言顿时轻蹙起眉头,迈动脚步便朝天香院的方向走去。 “少爷这边这边,他们不再院里。” 没走几步,紧随跟上的美艳老鸨便着急地挥舞起香巾叫喊道。 自夏凡留下王焕独自前去见莺莺姑娘之后,空守在房间里的王焕则在大茶壶的安排下悠哉地喝起了花酒。 但王焕自知有要事在身,不敢太过放纵,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与陪酒的姑娘闲聊打发时间。 熟料酒过一半。 突然有人贸然闯入了房间。 而来者正是之前在门口与之发生过冲突的知州公子马念才。 原本马念才与郡守公子方岳在院前的争执便憋了一肚子气,毕竟两家家世相当,彼此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台面上他们不敢闹得过火,只能在台面下各施手段。 但夏凡与王焕不同。 整个南郡谁不知道他马念才的大名,可偏偏有两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冒犯自己,甚至还大言不惭地想要与他动武! 若非方岳的出面阻拦,早在院前的时候他便让人收拾他们了。 等马念才好不容易摆脱方岳来到天香院,结果却得到美艳老鸨告知,今夜已经有人先拔头筹去见莺莺姑娘了,而这个人居然还是刚才门前得罪自己的家伙。 这让心高气傲的马公子如何能忍? 哪怕正主不在,难道他不能先收拾了小的? 结果 冲突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但马念才没有在天香院内直接动手,似乎是颇为忌惮天香院背后依仗的势力。 他在命人闯入王焕的房间后,干脆挑明了来意。 本公子就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有本事你们就一直龟缩在天香院里,可只要出了这个门,你们就死定了,神仙也救不了你们,我说的! 面对马念才毫不掩饰的威胁,年轻气盛又喝了点酒的王焕哪能经受住对方的挑衅。 再者,出于对夏凡安危的着想,王焕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即便对方是知州家的公子又如何? 相较于摘星楼而言,他们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天香院附近的一条巷子内。 巷子两头都有人把守。 当夏凡在美艳老鸨的带领下来到巷子前,不出意外受到了阻拦。 “什么人?!” 负责在巷口驱逐闲杂等人的守卫下意识拔出了刀。 “让开。” 话音刚落,巷口的几个守卫尚未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纷纷瘫软在地晕厥了过去。 夏凡没有理会地上的守卫,抬腿便从他们的身上迈了过去。 身后的美艳老鸨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倒下的守卫们,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等她回过神来,夏凡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暗淡的巷子里。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掉头便匆忙跑回了天香院。 与此同时。 夏凡终于远远见到了王焕。 他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任由一个年轻人踩在他的脑袋上肆意讥讽嘲笑着。 “也不睁大眼睛看看南郡是什么地方?就你这种穷乡僻野来的庶族子弟本公子见得多了,仗着自己学了点武功便以为能到处撒野,怎么?你还真把这天下当成自家乡下的一亩三分地了?” “呵” 满脸是血的王焕有气无力地嗤笑了一声。 “呦?不服啊?!不服气再站起来继续啊,本公子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玩!” 马念才蹲下身子,抓起王焕的头发便用力扯起了他的脑袋,笑容狰狞道。 “呸” 谁知王焕张了张嘴,猛地朝对方的脸上吐了口夹杂着鲜血的口水。 “来人,把他的嘴给我缝了。” 马念才松开手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拿出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污秽之物。 “别吧,又不是拍cut片的,搞得这么血腥恐怖干嘛啊?” 这时候,夏凡慢悠悠地从暗处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的马念才与他身边的随从们道。 “是你?本公子可是等你很久了,没想到你竟然主动自投罗网了!” 借着头顶倾洒下来的月光,马念才在看清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夏凡后,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 “见到我有这么高兴吗?而且我还以为你会桀桀桀地笑几声呢,你这个反派当得不太合格啊!” 夏凡漫不经心地说着,同时一步步逼近向对方。 “公子,请您暂且退到一边” 马念才身边默默走出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伸手便拦在了他的面前。 “丘叔,怎么了?” 马念才为之一怔,瞬间神色凝重地看向中年男子道。 “他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中年男子死死盯视着迎面走来的夏凡道。 “王焕,你还能动吗?” 当夏凡走到王焕近前的时候,马念才等人都在中年男子的护卫下慢慢向后退去,与他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放心吧公子,在下还死不了。”王焕奋力挣扎地扭头看向夏凡,笑容异常难看道。“只是公子,对方身边有好几位高手,您可千万要小心,危机关头您大可不必理会在下” “那你先安心躺一边吧,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我会用同样的方式还回去。” 夏凡俯身提起王焕,然后慢慢将他放在墙边下坐靠着休息。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把注意放在了马念才他们身上。 “虽说我一直都把他当成工具人对待,可归根究底,他也是我的工具人,现在我的工具人让你们玩坏了,你说,你们该怎么赔我?” 说着,夏凡的手都握在了剑柄处。 “阁下想要如何?” 在确认马念才躲到随从的重重护卫之后,中年男子才放心地上前一步直面夏凡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面对疾风吧!” 第八章 过激 在严肃的场合之下说出中二的台词确实是一件充满违和感的事情。 但如果夏凡挥出的这一剑真的堪比12级的飓风呢? 若非夏凡有意留他们一条命,那么他们面对的便不是疾风了,而是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尽管这确实有点大炮打蚊子的嫌疑。 问题是夏凡不单单是想要给工具人王焕讨回个公道,更是为了一举震慑对方! 免得事后他们不识好歹的再来找自己麻烦。 当约束过的狂暴飓风轰然从整条巷子席卷过后,坐靠在墙边一直关心着夏凡安危的王焕完全陷入了石化状态。 真气外放?! 宗师?! 他竟然是宗师?! 这一刻,王焕的世界观都仿佛震碎了。 原以为对方不过是摘星楼门下外出游历的普通弟子,结果没想到他是个深藏不露的宗师! 那么他的身份是 王焕几乎不敢再想下去,此刻他心中只感到无比庆幸,幸亏自己一路下来都对他恭敬有加,没有任何得罪冒犯之处,否则后果根本不是他这个小身板能承受的。 而挥出这一剑的夏凡轻描淡写地收剑回鞘,如同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一样无喜无悲。 “收工回家了!” 夏凡上下拍了拍手,转身便走向了王焕。 “公子,您” 王焕见到走来的夏凡,一时间都紧张得说不出来话来了。 “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放心,虽然你受伤了,但我不会把你带到河边的。” 说着,夏凡伸手拎起了王焕的后衣领,径直便走出了巷子。 当夏凡离开之后,云梦河畔的街道上则一下子多出了十来个身无片缕,表情痛苦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呻吟的裸身男人。 “这,这不是知州家的马公子吗?” 很快,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地上有碍观瞻的一个裸男道。 “咦?好像真的是马公子?!” “他怎么会” “别笑!你想死啊!” “你误会了,我哪有胆子敢笑马公子,我只是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情。” “嘘!快走快走,官府与金鲨帮的人来了。” 不一会儿,一群手持水火棒的衙役驱散了周边围观的人群,紧跟着现场又来了一票携刀佩剑的江湖人士。 “马公子?!究竟怎么回事?是谁打伤了你们?” 这时候,一个身穿绣着金边黑袍,姿容伟岸的男子快步来到了马念才身边道。 “车堂主,快,快去看看我丘叔的情况?!” 马念才浑身犹如刀割般痛苦地抓住男子的衣角道。 “丘应劭丘先生也在?” 男子闻言一愕,旋即四处寻找起丘应劭的踪影,片刻,他在临近江边的地方发现了赤条条的丘应劭。 “丘先生?你” 看着浑身遍布密集血痕的丘应劭,男子顿时脸色大变地扶起对方。 “车堂主?!快!快把我送回府上!老夫有大事要禀告马大人!” 丘应劭缓缓睁开眼睛,猛地伸手抓紧了对方的双手。 “好的丘先生,在下现在便立刻带你们回府!” 车堂主顾不及其他,背起重伤的丘应劭便飞奔离开,临行前不忘交代了跟随自己的下属带着马念才他们一道送回去。 客栈内。 夏凡把王焕带回来后,立刻叫来了奶妈卢少阳前来查看王焕的情况。 “公子,王兄的伤势暂无性命之忧,只是” 卢少阳见到满脸是血的王焕丝毫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而他的脸色都在检查的过程中愈来愈沉重。 “王兄若想完全恢复,少说都要三个月时间的调养。” “有这么严重吗?” 夏凡坐在桌前喝着茶水,目光瞟了眼躺在床上失去意识的王焕道。 在路上的时候这家伙便昏厥了过去,可见身体伤势确实严重。 “是的,王兄这回受了不小的内伤,如果不仔细调养的话,身体恐怕会留下一些不好的隐疾。”卢少阳摇头轻叹道。“一旦留下隐疾,他日王兄若想在武学上更进一步便难了。” “那他岂不是无法和我们北上了?”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公子,以王兄的伤势,没个三五天的休养根本都无法下地,更别说是北上了。”卢少阳苦笑道。“公子,你们这回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王兄会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势?” “遇到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官二代罢了。”夏凡轻飘飘地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他讨回公道了,伤害他的人没个一年半载是别想下床了。” “”卢少阳顿感头大道。“公子,也就是说您和王兄与地方上的权贵子弟发生了摩擦?” “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在疾风下忏悔了,所以他们非但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说不定还会主动上门赔礼道歉呢。” 夏凡悠哉喝着茶,突然有点想吃仙贝。 “公子,明日清晨在下便会立刻准备马车与马匹,到时候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南郡吧。” 卢少阳没有相信夏凡的鬼话,拱了拱手便准备告退。 “在下现在去配些药给王兄,还请公子能看顾王兄一二。” “去吧。” 夏凡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事实上他确实是不担心对方报复,那个官二代没脑子,不代表他爹没脑子啊。 好歹人家爹是知州诶,虽然他也不清楚这大晋的官职体系是怎么算的,但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何况他都明晃晃地摆明了自己宗师的身份。 不就是婉转的在告诉对方。 千万别惹我! 如果对方非要当个铁头娃他也没辙了。 他的判断没错。 当车堂主将丘应劭送回知州府后,在得知丘应劭身受重伤而且有大事禀告后,这位马知州连儿子都顾不上,赶忙便屏退了所有人,连车堂主都不例外。 两人在房间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左右。 等到马知州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面色铁青。 “来人,备车!” “知州大人,都这么晚了您要出门?” 一直恭候在外的车堂主听到马知州的声音后,迅速迎上前疑惑道。 “犬子与丘先生有劳车堂主了。”马知州面无表情地朝着车堂主微微颌首道。“老夫有要事必须去江心岛一趟。” “江心岛?!您要去见那位大人?”车堂主闻言大惊道。 “呵呵,老夫如果再不赶去江心岛,恐怕离家破人亡都不远了!” 第九章 反常 “你醒啦?” 王焕在拂晓时分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不久,耳边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子?!” 他下意识循声望去。 然后便见到夏凡负手站在窗前,目光正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卢少阳已经帮你处理过伤势了,现在你感觉身体状况如何?” 夏凡头也不回道。 “回禀公子,这点伤势还要不了在下的性命,只是”王焕面色苍白地苦笑道。“在下恐怕无法再侍奉您北上了。” “不必勉强,卢少阳说你的伤势最少需要三个月时间的调养,否则一旦留下隐患,未来你在武学上都再难寸进。” 夏凡语气平静道。 “公子,是在下让您失望了。”王焕一脸内疚痛苦道。 “别多想了,我从来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事实上我对你还是挺满意的。”夏凡轻轻摇头道。“归根结底,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若是昨夜我没有大张旗鼓的进入天香院,自然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公子,这不是您的错!”王焕忽然情绪激动道。“以您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在意那两个卑不足道的官宦子弟,他们冒犯了您的尊严,哪怕当面以死谢罪都不足为惜!” 说完,王焕便重重咳嗽了数声,连带着气息都虚弱了不少。 “不用把我捧得这么高高在上,其实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夏凡不以为意道。 “公子若说自己是普通人,恐怕世间都没几个普通人了。” 好不容易舒缓了呼吸的王焕闻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也不是谦虚,如果我没有金手指的话,我现在混得恐怕连你都不如呢。” 夏凡耸了耸肩道。 “公子说笑了。” 王焕没有听懂夏凡所说的金手指是什么意思,只当他又在调侃自己了。 唉,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夏凡没有说笑。 没有金手指,他最多能仗着现代知识发家致富,然后给自己找个好靠山苟全性命于乱世。 当然他可以重金聘请良师学些三脚猫功夫,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他又不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哪怕你给他个神功秘籍他都可能看不懂,什么穴位啊经脉啊乱七八糟的,他看得懂才有鬼了。 有了金手指就不同了。 什么叫无师自通,什么叫一学就会? 没人知道吧? 他都想来个战术后仰了。 但武学不是一触而就的,他不可能当天学会立马就天下无敌了,就算开挂也是要讲究基本法啊。 这玩意跟网游学技能似的,学会了是一回事,后续你起码要升级技能吧?不升级技能有个屁的伤害。 所以夏凡这些年窝在山里干嘛?当然是在无限练级啊! 问题是玩过网游的都知道,练级练到后面便越难提升,何况夏凡修炼的武功仿佛没有等级上限一样,除了肝还是肝,肝到最后都能靠水磨工夫慢慢提升了。 夏凡会选择出山便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没办法,他实在肝不动了。 要知道他最后一次提升武功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 三年啊!整整三年才升一级啊!这是个什么概念? 由此得知,下一次他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再升一级? 五年?十年? 他还有多少大好的青春可以浪费? 再者,反正出山又不耽搁他继续修炼,如今他已经够强了,自然没必要再苟在山里了。 咚咚咚 “公子!” 这时候,房门忽然有人敲响,紧接着便传来了卢少阳的声音。 “进来吧。” 夏凡依然纹丝不动望着窗外道。 “王兄!你终于醒啦!太好了,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了?” 当卢少阳推开房门,一眼便见到了醒来的王焕,旋即他便快步走到床前,一脸关心地问道。 “少阳兄,有劳你了。”王焕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已经没事了。” “对了公子,我已经让萍儿去安排马车与马匹了,等我们用完早膳便能出发了。” 卢少阳不放心王焕,给他把脉诊断了一番,确认他的伤势已经平稳下来后,他才想起了正事,赶忙向夏凡说道。 “我知道了。” 夏凡点点头道。 “公子您在看什么?” 卢少阳见夏凡一直望着窗外没有回头,不禁有些奇怪道。 “看人。” 夏凡意简言赅道。 “人?” 人有什么好看的? 卢少阳心中暗道。 “冲着我们来的人。” 但夏凡的下一句话立刻让卢少阳脸色一变。 “公子,莫非对方是” 他瞬间联想到了昨夜的事。 “不清楚,到时候见见就知道了。” 夏凡终于回过头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公子,要不然您现在便带着王兄偷偷从后门溜走吧,这里便交由我和师妹来应付!”卢少阳沉默片刻,仿佛下了偌大的决心咬咬牙道。 “你为什么觉得对方一定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夏凡神色淡定道。 “公子,您和王兄昨夜不是与对方发生了冲突吗?既然如此,对方又如何会善了?”卢少阳理所当然道。 “可我也说他们在疾风下忏悔了啊!”夏凡语气慵懒道。 “公子!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了!”卢少阳焦急道。 “少阳兄!不得对公子无礼!” 未等夏凡答话,床上的王焕便忍不住呵斥出声。 “王兄!你就少说两句吧!” 见到王焕说完又咳嗽起来,卢少阳迅速上前运功帮他平复气息道。 “少阳兄!我说了,不得对公子无礼!” 谁知王焕却眼神闪烁地盯视着卢少阳一字一句道。 “他们要来了,我先下去见见他们!你们便安心留在房里吧!” 夏凡不再理会二人,大摇大摆地便走出了房间。 卢少阳放心不下,抬腿便准备紧随上去,可是王焕却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 “王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少阳看向王焕苦笑道。 “少阳兄,你相信我吗?” 王焕面容严肃道。 “好吧王兄,我相信你,相信你,但起码你要告诉我,你为何会变得如此反常了?”卢少阳无奈道。 “你不用管我,你只需要知道,相信公子!” 第十章 阵仗 半个时辰前。 夏凡便从修炼中清醒了过来。 他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然后看着一个个鬼祟的人影徘徊在街头巷尾之间。 毫无疑问,这些人影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有意思的是对方压根不敢靠近客栈周边,更多像是在封锁现场隔离人群。 以至于客栈前的街道都异常冷清,久久都不见一个人影。 当卢少阳来到房间的时候,夏凡便远远注意到有一支队伍正朝着客栈的方向缓缓走来。 客栈大堂。 店里小二早早打开了大门,如今正辛勤地擦拭着桌椅。 对方见到走下楼的夏凡,立刻便上前热情招呼了一声,但在得知对方没有其他需要后,小二便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夏凡慢悠悠走出了客栈。 他站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目光直视着前方渐行渐近的队伍。 队伍的前方。 他看到了一个年过中旬的士。 他走在最前面,身后则跟随着一个个低着脑袋,手抬箱盒的健仆。 “不才颍州知州马良茂拜见尊驾!” 当中年士走到夏凡面前的时候,他突然神色肃然地跪伏在地上,直接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这一跪,身后的健仆们更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跪了下去。 这让夏凡的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搞什么飞机啊?!用得着如此夸张吗? “有事?” 因此夏凡都感到颇为不耐道。 “尊驾!犬子昨夜有眼无珠冒犯了阁下,更是让人出手打伤了尊驾的随从,不才闻听后惶恐不已,所以今日特地是来向尊驾请罪的!” 马良茂的脑袋埋在地上高声道。 话音刚落,夏凡便见到有两个健仆从人群中抬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上来。 而这个人正是马念才。 “尊驾!不才自知犬子罪该万死,为了平息尊驾的怒火,犬子便交由尊驾任意处置。” 紧接着马良茂便义正言辞地说道。 “呜呜呜” 由于马念才让人用白布堵住了嘴,在闻听父亲的话后,他不由拼命扭动着身体,目光里含杂着悲愤的泪水,死死盯视着自己的父亲。 “就这回事?我说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夏凡轻蹙了下眉道。 “尊驾的威严不容冒犯,不才为此不惜大义灭亲,只求能得到尊驾的宽恕。” 马良茂继续正声道。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虽然你儿子确实得罪了我不假,但我已经让他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夏凡目光冷漠地看着地上的马良茂道。“你在担心我会迁怒于你吗?你以为我是你们家的皇帝,动不动就搞株连九族?呵,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了?” “尊驾恕罪!这一切都是不才擅自主张,如若尊上怪罪,不才愿意接受任何惩处。” 马良茂的声音依旧沉稳。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赶紧带着人从我眼前消失。”夏凡面无表情道。“否则就别怪我真的不客气了!” “谨遵尊驾的吩咐。” 马良茂二话不说便爬起身来,他朝着夏凡弯腰重重作揖之后,立刻便带着身后的健仆们转身离开。 “你儿子不要了?” 夏凡见对方居然没有让人抬走地上心如死灰的马念才,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回禀尊驾,如今不才已经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往后他便不再是我马家之人了。” 马良茂连忙回头恭敬道。 “放屁!赶紧给老子抬回去!有你这么当爹的人吗?” 夏凡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不才知错,还请尊驾息怒!” 马良茂立刻诚惶诚恐地说了句,紧接着便给身边的健仆使了个眼色,而得到指示的健仆迅速上前抬起马念才,转眼便随着队伍匆匆离去。 而夏凡则冷着脸直接返回了客栈,路过大堂的时候,或许是偷偷瞧见了刚才街道那一幕的景象,店里的小二一见到他便吓得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毕竟,这可是连知州大人都要向他跪下谢罪的大人物。 夏凡眼不见为净,三步并作两步,不出片刻便重新返回了房间。 “公子,您生气了?” 此时此刻,正坐立不安地卢少阳见到夏凡回来,尤其是看到他面色不虞的样子后,顿时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因为遇见了一个恶心的人,一件恶心的事。” 夏凡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热的,应该是卢少阳吩咐小二刚泡的。 一口热茶下肚,他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说实话,刚才他难得动了一丝杀心,差点便忍不住拔剑砍了马良茂这个混账爹! 但他忍住了。 与其说他恶心马良茂,不如说他恶心的是这个世道便是如此。 不客气的说,如果得罪自己的是王焕,估计他爹都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站在夏凡的角度,他当然是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可站在对方的角度,他们为了保全家族断尾求生有错吗? 没有。 正因如此,夏凡才感到了心理上的强烈不适与别扭。 他知道。 这是来自两个世界思想观念上的冲突。 他能理解,但他仍旧难以释怀。 事实上,缺乏江湖常识的夏凡同样低估了宗师的威慑力。 他知道宗师在江湖很牛哔,可没想到牛哔到了这个程度。 他只是亮了个身份。 哪怕马良茂贵为知州都照样灰溜溜地过来向他下跪请罪,甚至连儿子都肯卖了。 这不禁让夏凡对宗师的身份又有了新的认知。 一旁的卢少阳不敢过问,卧床不起的王焕更是心有所畏。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安静得有些诡异。 “公子,师兄,车马都备好了!” 直至许萍儿走进来后才彻底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吃完早膳,卢少阳将王焕安置在马车上后,夏凡他们一行人便离开了客栈,缓缓朝着南郡北门的方向而去。 原本卢少阳是担心夏凡与王焕惹来后患,所以打算将王焕送出南郡再作调养,如今后患已经解决,按道理说王焕应该留在南郡好好养伤,可王焕最后却坚持乘坐马车北上,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当他们即将到了北门的时候。 突然有一个身穿甲胄的骑士从北门横冲直撞地飞奔入街道,顿时引得街道人群一片骚乱。 “宛阳失守了!救苦军要打来南郡了!” 而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大喊了一声。 这一下。 骚乱瞬间随着北门开始蔓延到整个南郡。 第十一章 战争 (二合一) “什么情况?要发生战争了?” 当飞奔入城的骑士绝尘而去后,徒留下一片乱哄哄的狼藉街道。 身在街道旁的夏凡自然听到了人群中那声唯恐不乱的叫喊。 宛阳失守,救苦军南下。 这两个关键词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了战争。 问题是夏凡压根不知道宛阳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救苦军又是何方神圣。 但南郡的民众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变得惊慌不已,仿佛下一刻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 “公子,事情不妙了,我们恐怕暂时无法北上了。” 卢少阳闻听到夏凡的疑惑,不由得苦涩着脸朝他低声道。 “和我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凡轻蹙眉头道。 “是的公子” 卢少阳自然是毫无隐瞒地娓娓道来。 宛阳。 颍州北部的一座重镇。 自古以来便是颍州通往中原腹地的门户与咽喉要道。 因此,坐落于昆岭的宛阳素有颍州的北大门之称,一旦宛阳失守,意味着整个颍州都无险可守,一马平川。 大晋建兴三年,北方多地大旱。 无数流民都被迫离乡逃难向中原与南方。 但沿途的官府豪强大多都拒绝难民入城,甚者连开仓赈济都不肯,完全将这些流民视为了洪水猛兽。 以至于中原各地都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都争相上演。 最终 活不下去的难民们纷纷落草为寇,揭竿而起。 尽管朝廷第一时间便命令当地官府镇压了各地难民引发的动乱,奈何随后的年月里,神州各地灾害频发,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同时饱受官府豪强的盘剥欺凌之下,沸腾的民怨犹如烈火烹油轰然爆发开来。 救苦军便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应运而生。 大晋建兴六年。 隶州豪侠苏元鸿目睹百姓困苦曾散尽家财救济,但他后来深刻意识到唯有推翻这个昏暗的世道重定乾坤,方能解救天下所有的受苦百姓。 在众多贫苦百姓的拥护下,苏元鸿建立了救苦军,其意为解救百姓于苦难的军队。 不到半年的时间,救苦军便如同星星之火席卷了整个隶州,而朝廷方面自然是不可能容许救苦军继续壮大。 起初朝廷只当救苦军是小打小闹的叛匪,但地方官府接连镇压都以失败告终后,这才引发了朝廷方面的重视。 大晋建兴七年。 朝廷命卫国公协同镇武司率军镇压救苦军,并于同年八月阵斩苏元鸿,全歼救苦军主力,一举平定了隶州的局势。 苏元鸿死后,苏元鸿的长子苏云骁秉承父亲的遗志,正式成为救苦军的新任统帅。 随后在苏云骁的领导下,苟延残喘的救苦军一改前态,不再以攻城略地为主,而是将重心放在了偏远乡县之间,一旦遇到官府出兵镇压,救苦军立刻溜之大吉,绝对不与之正面交锋。 久而久之,疲于奔命的官府大军都不再轻易出动,这让救苦军得以休养生息,不断积蓄着力量。 直至大晋建兴十一年。 救苦军趁着北蛮袭扰边关之际突然发动雷霆攻势,直接横扫了半个隶州。 但救苦军没有再进一步,反而派出使者向朝廷请求招安。 面对北蛮入寇的威胁,本就无力顾及救苦军的朝廷干脆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尽管彼此都清楚,朝廷在解决北蛮威胁后势必会掉转枪头向救苦军。 可救苦军似乎毫不在意,一心都扑在了半个隶州的整合方面。 建兴十二年。 也就是今年。 在朝廷与北蛮达成和议之后,救苦军立刻兵锋直指宛阳。 因为隶州地处平原地带,根本无险可守,只要朝廷重新组织大军攻伐,弱小的救苦军势必会一败涂地,重现苏元鸿当年战败身死的下场。 唯有攻克宛阳,依靠宛阳的地利优势,救苦军方有可能抵御住朝廷大军的清剿。 何况颍州向来富庶,只要能拿下颍州,救苦军的力量都能再上一个台阶。 “原来如此。” 听完卢少阳的讲诉,夏凡终于明白了。 宛阳失守,意味着颍州切断了与朝廷的联系,面对救苦军的兵锋,南郡可谓是首当其冲。 战争是可怕的。 尤其是承平已久的南郡民众在得知战争要降临到自己头上后,不慌才怪了。 再者,宛阳失守,朝廷必然震怒,不可能不派兵驰援颍州,到时候整个北面都要乱成一锅粥了,夏凡他们想要北上无疑会困难重重。 “不过这个救苦军也太强了吧?卢少阳,你确定这是一支由流民组成的军队?” 夏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对此表示了严重的怀疑。 “回禀公子,救苦军确实是一支流民组成的军队,但救苦军的主力却不是这些流民。”卢少阳轻叹道。“如果救苦军都是一群流民的话,救苦军早都让官府给绞杀干净了。” “哦?”夏凡顿感兴趣道。 “隶州豪侠苏元鸿生前交游广阔,与江湖中不少帮派宗门都关系匪浅,自苏元鸿起兵造反后,这些帮派宗门都纷纷派人前来襄助,毕竟这些帮派宗门对朝廷一向恨之入骨”卢少阳缓缓解释道。“若非没有这些帮派宗门,苏元鸿的救苦军当年又如何能横扫隶州?” “我就说嘛,一群流民造反和自杀有什么区别,敢情是这个苏元鸿拉了一票外援啊。” 夏凡恍然道。 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平民造反无异于自寻死路,随便来几个江湖好手就能上演割草无双的戏码。 虽然砍人也会累,但人家可以跑啊,跑完休息好了回来继续砍,想想都可怕。 但如果造反的人里同样有江湖好手,这仗打起来就有意思了。 他非常好奇。 这帮人究竟是怎么打仗的? 难道像三国演义里一样各自派人单个挑?平民就在后面摇旗助威喊666? 最后打赢洗地,打输跑路? 那这也太儿戏了吧。 前世生活在一个和平国度的夏凡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所以自然无法深刻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他知道战争无时无刻都在自己生活的星球上发生着,但战争还是离他太远了,远到他只能随意关注下新闻,然后在论坛群里毫无负担地讨论一番。 现在 他却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离自己如此之近。 他没有半点恐慌的情绪。 即便他身处在两军交锋的阵前,他都丝毫无所畏惧。 他怕死不假。 但他更清楚,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受到任何伤害。 宗师不行,战争更不行。 所以战争看似离他很近,实则完全没有威胁感触。 “公子,我们现在还要北上吗?” 卢少阳见北门卫兵有调动的迹象后,急忙向夏凡请示道。 “当然!”夏凡不假思索道。“难不成你怕了吗?” “公子,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卢少阳苦笑道。“在下主要担心的还是王兄,毕竟王兄行动不便,万一路上发生了什么差池,我们该如何是好?” “简单。”夏凡随手打了个响指道。“你们干脆和王焕留在南郡,我一个人北上就行了。” “问题是王兄却执意要和我们北上,在下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卢少阳无奈道。 你以为我不想留在南郡吗? 关键是王焕犯了倔驴的脾气,身为好友的他能置之不理吗? “你说他不听,我说他会听的。” 夏凡不以为意道。 “公子不必了,我们还是一同北上吧。” 卢少阳叹了口气道。 虽然他不知道王焕为何要坚持和夏凡北上,但他一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想法。 现在他如果让夏凡劝阻王焕,指不定王焕还要怪罪自己呢。 “别担心,你们现在是我罩的,路上谁都伤害不了你们的。” 夏凡笑了笑,拍了拍卢少阳的肩膀便大步朝着北门外走去。 呵呵。 说得好听。 也不知道是谁为了保护你躺在马车上了。 卢少阳给驾驭马车的许萍儿使了个眼色,两人旋即紧随跟上夏凡,一道出了北门。 出了北门不久。 卢少阳心有所感地回头望了一眼,结果顿时发现南郡的北门城门正缓缓关了上去。 幸亏他们早走了一步。 看样子城内疑似救苦军内应说的是真的。 宛阳确实失守了。 但他们下一步真的会南下南郡吗? 卢少阳不觉得。 如今临近初冬,行军不易,再加上救苦军能攻克宛阳势必损伤不轻,何况在没有彻底稳定下宛阳的局势前,他不相信苏云骁会贸然南下。 不知不觉间。 他们沿着官道来到了城郊外的十里长亭。 “你们先走,我稍后便会跟来。” 当夏凡注意到长亭内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后,他突然勒马停下,看似漫不经心地朝卢少阳吩咐了一声。 “公子,您认识亭里的人?” 卢少阳的观察非常敏锐,一眼便推测出夏凡的驻足可能与亭内之人有关。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的。” 夏凡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慢慢走向了长亭。 “公子小心。” 卢少阳有心提醒了一句,然后便与许萍儿继续沿着官道北上。 反正他也没能力劝阻,既然他让他们先走,自然有他的道理。 “等我很久了?” 在长亭外随意拴好了马匹,夏凡大大方方地走入长亭,一屁股便坐在了那个壮汉的对面,顺便翘起了二郎腿道。 “是的。” 壮汉身穿一袭剪裁得体的灰色袍服,生得一副鹰视狼顾之相。 他神色漠然地看着夏凡,无形间便给人产生了极大的压迫感。 “有事吗?” 夏凡摇晃着双腿道。 “在下薛泽,敢问阁下高姓?” 壮汉不紧不慢道。 “夏凡,清屏山的扛把子,江湖人称宗师杀手。”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道。“你就是南郡云梦河畔的话事人吧?” “”薛泽冷冷盯视着夏凡道。“原来你就是最近江湖上冒出来的那位神秘宗师。” “是的,所以你找我究竟有何贵干啊?”夏凡懒懒道。 “我无意与你为敌。”薛泽语气淡漠道。“只是听闻南郡突然有贵客到访,身为主人公的我又如何能怠慢了贵客。” “所以你是那个马知州搬来的救兵?”夏凡眉毛一扬道。 “阁下觉得马良茂能使唤在下吗?”薛泽冷笑道。 “行了行了,老子不是来看你装哔的,如果你再不说正事我就要走了。”夏凡不耐烦道。 “我只想知道,阁下为何要去天香院?为何要见莺莺那个丫头?” 薛泽这回终于道明了来意。 “拜托,逛青楼诶,当然是要去找最好的姑娘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凡淡淡道。“难道你逛青楼不找姑娘找鸭子吗?放心,我不歧视LGBT的!” “你对莺莺丫头做了什么?”薛泽冷下脸道。 “当然是做男人该做的事情啊!”夏凡耸了耸肩道。“毕竟我又不是太监。” “据我所知,莺莺丫头在见过你后便失踪了。”薛泽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关我屁事,女孩子喜欢玩失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夏凡撇撇嘴道。“当过备胎谈过恋爱的都知道。” “若非不是你的关系,你觉得莺莺丫头会无故失踪吗?”薛泽挑明道。 “这口锅我不背。”夏凡说完突然好奇地打量起薛泽道。“我说你为何要如此关心一个青楼女子?莫非你看上她了?啧啧,原来是老牛吃嫩草啊!” “我儿对莺莺丫头一直情有独钟,如今莺莺丫头莫名失踪了,而我儿又即将回到南郡,你说,身为父亲的我总该要给自己的儿子一个交代吧?” 薛泽浑身都开始散逸出咄咄逼人的霸道气势。 “你觉得会不会是莺莺姑娘听说你儿子要回来了,所以才吓得直接玩失踪了呢?” 夏凡却摸着下巴故作思索道。 “阁下还是不肯说吗?” 薛泽缓缓站起了身子,灰色的袍服都无风自动起来。 “我感觉我好像被人摆了一道。” 夏凡伸手挠了挠头发苦恼道。 特么的,一定是那个大胸女人在背后搞得鬼。 老子要不要检举揭发她呢? 可惜薛泽没有给他机会。 下一刻。 薛泽的拳头便突兀间出现在自己眼前。 夏凡瞬间眼疾手快地抓住对方的手腕,紧接着便用力抡起薛泽往地上砸去。 嘭 整个长亭的地面都在剧烈的撞击下龟裂开来。 夏凡见薛泽仍旧试图挣扎,赶忙再抡起薛泽来回砸了几下,直至确认薛泽再无反抗,他才松开了薛泽的手腕。 他瞥了眼地上翻着眼白口吐白沫的薛泽,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走出了长亭。 “什么玩意啊,吓死爹了!” 第十二章 吊诡 “这世界的宗师感觉不太值钱啊。” 骑上马离开长亭后,夏凡有点心不在焉地掐着手指头自言自语道。 自他出山以来,他便遇到了三个宗师。 天枢阁的魏平章,摘星楼的虞恒楚以及南郡话事人薛泽。 嗯,那什么门的谁谁谁勉强算半个。 三个半宗师,他打了两个。 或许是夏凡太强的关系,他总感觉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宗师有些名不副实。 简而言之。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什么样层次的人便会接触到什么样的圈子。 如果夏凡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小虾米,估计他这辈子都难以与宗师产生交集。 但如果他到了宗师这个层次,他便会发现宗师和大白菜一样到处都是,数量多了自然便显得廉价了。 拿隐世宗门举例,一个底蕴深厚的隐世宗门不可能只有一个宗师吧? 假设一个隐世宗门有三个宗师,十个隐世宗门就有三十个,那么与之敌对的魔宗呢?各个分支宗门加一起少说也有几十个吧? 这里夏凡还没算上朝廷与其他有宗师坐镇的名门大派,而且除了神州中原外,其他地方又有多少宗师呢? 林林总总下来,一两百个起码有吧? 如此一算,宗师还值钱吗? 问题是把这一两百个宗师分布在人口上亿的神州大地上,鹤立鸡群的宗师又显得无比珍稀了。 这跟前世里看滚滚似的,平日里难得一见,可去了蓉城熊猫基地一看,呦,好多好多滚滚,霎时间便感觉滚滚不稀奇了。 “公子,您没事吧?” 这时候,夏凡已经慢慢追上了卢少阳他们,而卢少阳见到安然无事的夏凡,似乎仍旧不放心地问一句。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夏凡语气散漫道。“我就是和对方唠了下磕,顺便友情跤流了一下。” “既然公子无事在下便安心了。”卢少阳舒了口气道。 “别说得我跟麻烦精一样嘛。”夏凡漫不经心道。“很多时候麻烦都是不请自来的,尤其是像本公子这般拉风的人,总是免不了一些不法之徒的骚扰。” “公子您误会了,在下如何敢腹诽您呢?” 卢少阳连忙战战兢兢道。 呸! 这家伙就从来没让自己省心过! “没事的,就算你在背后说本公子坏话,本公子也不会介意的。” 说着,夏凡还调皮地朝卢少阳眨了眨眼睛。 “公子,就算您给在下一百个胆子,在下也不敢啊!” 卢少阳苦笑告饶道。 “行了,不逗你了,好好赶路吧。” 夏凡顿感无趣地摆了摆手道。 与此同时。 长亭内让夏凡抡得不省人事的薛泽悠悠醒转了过来。 夏凡没有杀他。 毕竟人家气势汹汹而来是为了向夏凡质询莺莺下落的,谁让莺莺见了夏凡后便无故失踪了,未来的儿媳妇丢了,他不找夏凡找谁? 偏偏夏凡却一直在插科打诨东拉西扯的,这搁谁身上都有火啊! 他理解薛泽怒极之下的出手,但不代表他不会还手自卫! 所以夏凡只是把他砸晕了事便置之不理了。 本来他都打算检举揭发那个大胸女人,既然对方不地道在先,那就别怪自己不留情面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他一定会在薛泽出手前说,给我一个机会,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告密。 可惜 时间不能倒流。 薛泽这顿揍注定是白挨了。 只是打完薛泽离开之后,夏凡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不过忘了就忘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薛泽醒来后慢慢爬起身子,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的官道,眼角却不断在微微抽搐着。 他输了。 输得彻底。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宗师,可却依然抵不过对方一招。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对方根本不是江湖传言的宗师,而是特么的大宗师! 此时此刻,薛泽的心里很想骂脏话。 这特么究竟是哪个老不死闲着没事出来游历红尘了? 身为大宗师,你的风度呢?你的涵养呢?你的威严呢?全都让狗吃了吗?调戏江湖后辈就这么好玩吗? 是的。 薛泽下意识便认定,夏凡绝对是一个隐退江湖销声匿迹多年的老前辈。 据说到了大宗师的境界,活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返老还童改头换面更是轻而易举之事。 光是薛泽知道的高龄大宗师便有好几个。 但这些超凡脱俗的大宗师为了追寻虚无缥缈的成仙之道,往往常年都在闭关不闻世事,唯有宗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帮老不死方有出关的可能。 因此,长期以来江湖便以宗师为尊,彼此都默认大宗师不会干涉世俗之事。 一旦到了大宗师都重出江湖的时候,意味着整个神州的天都要变了。 中古与近古两个时代是怎么结束的? 还不是大宗师们纷纷大打出手了。 如果夏凡知道这些事情,他立马会将大宗师联系到一样恐怖的东西。 核武器。 大宗师就是核武器,大宗师的战争就是核战争。 核战过后的世界可想而知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原来那个女人没有骗我。” 薛泽突然喷出一口积压在胸口处的淤血,他随手抹去嘴边残留的血渍,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昨夜。 那个女人身负重伤跑来江心岛见了自己。 声称莺莺在见过一个年轻男子后便神秘失踪了,甚至连她都不幸遭到了对方的重创。 本来薛泽没有轻信女人的说辞,可后脚马良茂便前来拜访,说是自己儿子招惹了一位宗师,他的家族恐有灭顶之灾,所以恳请薛泽看在他多年鞍前马后的份上出面保全自己的家族。 薛泽在敷衍答应下来后,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位近期在江湖里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宗师。 宗师之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夏凡的行为明显是过界了。 身为南郡之主,不管是为了莺莺,还是维护自己身为宗师的威严,他都必须见对方一面。 可万万没想到。 他踢在了一块真正的铁板上。 当初是哪个人传言他是宗师的?一旦让他知道,看他不把对方的脑袋给拧下来。 这特么是宗师? 你这是想要老子死啊?! 当然,薛泽是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不然他宗师的脸面往哪里放? 你说是被大宗师打了,空口无凭谁信啊?难道要让夏凡再打自己一次吗? 何况丢脸也不能丢他一个人的脸,他倒想很想看看,到时候还会有谁和他落得一样的下场。 再者,他私自将对方的身份泄露出去,万一对方知道怪罪自己怎么办? 他一个南郡土皇帝当得好好的,完全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只是莺莺 算了,无非是一个女人罢了。 我儿有宗师之资,怎能为了儿女私情而耽搁他的大好前程!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理解一个老父亲的良苦用心。 “不过,他们好像是奔着宛阳去的?” 薛泽舒缓眉头之后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身为南郡之主,消息灵通的他如何不知道宛阳已经落入救苦军的手里,但具体内情还需要他儿子回来后才能知晓。 宛阳高城深池,又有朝廷派来的镇武司从旁协助。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 救苦军是如何攻下宛阳的,听说连他儿子都败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薛泽平生最得意的事情并非是自己成了宗师,而是培养了一个好儿子。 因为他儿子不过弱冠之龄便成功晋升至朝元境,可谓是世所罕见的天纵之资。 如今他儿子二十有三,近乎摸到了半步宗师的门槛,恐怕要不了一两年,他儿子便能正式踏入半步宗师的境界,甚至有望在而立之年成为真正的宗师。 偏偏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败了。 而且他败给的人好像和他同样年轻。 薛泽不怕儿子失败,但他却非常疑惑,击败他儿子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是他们吗?” 实际上薛泽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只是现阶段他不敢妄下结论罢了。 隐世宗门! 也只有他们才能培养出比自己儿子还要优秀的年轻弟子。 如果真是隐世宗门出手,那么便不怪乎救苦军能攻下宛阳了。 “或许这世道真的要变天了。” 薛泽喃喃低语了一声,旋即转身便走出了长亭。 在他离开不久,空荡荡的长亭轰然间坍塌了下去。 “逃难的人真多啊。” 官道上。 愈是往北,夏凡与卢少阳他们在路上便遇到了愈多携家带口的逃难人群。 但这些逃难者大多都衣着光鲜,一看便知道是出身于大户之家,相较于一无所有的贫民,这群有产者无疑是最怕战争降临到自己头上的人。 因此他们逃难都要比普通人快上一步,深怕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有的人选择逃,但在下相信还有更多人会选择留在家乡。” 卢少阳望着官道上陆陆续续的逃难者们感叹道。 “故土难离吗?”夏凡随口道。 “公子,您可知救苦军打出的口号是什么吗?”卢少阳卖了个关子。 “打土豪分田地?” 夏凡兴致缺缺道。 从古至今的农民起义来来回回都是这些口号,有什么好猜的。 “”卢少阳闻言不由一怔,转而便摇头苦笑道。“公子,您这回答未免太过激进了,如果救苦军真的按照您的说法去做,恐怕早都举世皆敌了。” “也是,这个世界想要搞土地革命确实困难了点,毕竟江湖中人多与地方上的豪强大族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一旦失去了他们的支持,确实无异于自取灭亡。” 夏凡若有所思道。 “是的,所以救苦军的口号是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卢少阳缓缓道。 “噗”夏凡一听忍不住喷出了口水。“这特么不是天平天国的口号吗?你确定你没有说错?” “公子?!什么天平天国?”卢少阳顿感迷惑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救苦军的口号又不难打听,但凡听闻过救苦军的人都知道他们打出的口号。” “呵呵,这回乐子大了。” 但夏凡却没有回答卢少阳的问题,脸上的表情都渐渐严肃了起来。 巧合吗? 还是说 他遇到了“老乡”? 如果是后者,如他所言的一样,这乐子就真大了。 “卢少阳,你知道救苦军的口号最早是由谁提出来的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扭头盯视着卢少阳质问道。 “还请公子恕罪,在下也不清楚这个口号最早是谁提出的。”卢少阳顿时小心翼翼道。“因为在下第一次听说救苦军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有了这个口号。” “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去查明一番了。” 夏凡眉头紧皱道。 “公子?!难道您想” 卢少阳瞬间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宛阳是我们北上的必经之路吧?” 夏凡神色恢复了平静。 “是的,但如今宛阳兵凶战危,如果我们想避开的话,大可经由昆岭的山道翻越过去。” 卢少阳心中忐忑道。 “不必,我们直接去宛阳!” 夏凡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决定。 完了! 没劝住! “公子,您不需要考虑考虑吗?” 卢少阳仍旧没有放弃打消对方这个危险的念头。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宛阳我是一定要去的。” 夏凡斩钉截铁道。 因为,他必须亲自去印证一件事关重大的事情。 “少阳!你过来一下。” 这时候,马车内忽然传来了王焕虚弱的声音。 “王兄?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卢少阳闻言,以为王焕伤势发作的他顾不得继续劝说夏凡,赶忙便钻入了马车里。 一进入马车,他便看到王焕的食指放在嘴边,同时神色凝重地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紧接着,王焕朝卢少阳招了招手,旋即示意他生出手掌。 尽管卢少阳有些莫名其妙,可出于对王焕的信任还是照做了。 王焕艰难地抬起手指落在了卢少阳的手掌,然后颤颤巍巍地在他的手心上写了两个字。 随着王焕写完最后一笔,卢少阳整张脸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王焕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王兄,你的伤势没有大碍,只是沿途多有颠簸导致气血运行不畅罢了,你再忍忍,晚点到了县城便能好好安歇调养了。” 卢少阳回过神来,当即便故作宽慰道。 “有劳少阳兄了。” 王焕同样会意道。 出了马车,卢少阳回到马上便默默跟随在马车旁不再言语。 第十三章 路遇 第一天晚上。 夏凡等人在一个叫谷水县的地方选择了落脚。 按照卢少阳的预计,从南郡到宛阳至少要五天的时间左右。 倘若他们轻装简从快马加鞭的话,这个时间还能缩短一半以上。 奈何队伍里有王焕这个伤员,无疑大大拖累了他们赶路的速度。 对此夏凡并没有介意。 归根结底,王焕是因他而伤,既然对方坚持与自己北上,他自然不会把他当成累赘。 何况攻占了宛阳的救苦军一时半会又跑不了。 他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尽管他确实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救苦军求证,他们的口号究竟是谁最早提出来的。 夏凡是科生。 高考综里的政史地曾经都背得滚瓜烂熟,即便时隔多年,他都能依稀记起里面的知识要点。 而天平天国运动作为国内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无疑是历史科目里必背的知识点之一。 尤其是天朝田亩制度作为天平天国的革命纲领,凡是背过这方面的高考学子或多或少都对天平天国的口号有些印象。 所以夏凡一听到卢少阳说出的救苦军口号,深藏在脑海中的记忆都瞬间涌现了上来。 太巧了。 一切都巧得像有人刻意为之的结果。 夏凡是穿越者,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秘密。 他曾经思考过自己为何会穿越,可想来想去都只是个人的臆测。 最后他释然了,与其胡思乱想自寻烦恼,不如让自己活得更加洒脱自在一点。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你可能并非是孤独的穿越者,这如何能让夏凡继续保持一颗平常心? 没有人能理解夏凡的孤独。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从家乡来到了大城市打拼,一个人留学到了陌生的国外 哪怕你努力适应融入了周围的环境,可心底深处却依然感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何况 夏凡身处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 社会环境,化观念,思想交流。 这些巨大的差异在彼此间都构成了一道道无形的隔阂。 简而言之。 他没有同类。 他渴望同类。 最起码,有人能听懂自己玩的梗都好啊! 这至少证明了他不是孤独的。 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这真的是巧合呢? 所以他才会产生了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态。 “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翌日清晨。 在客栈大堂吃完早膳后,卢少阳顿时小心翼翼地朝心不在焉的夏凡说道。 自他从王焕处得知夏凡的真实身份后,他对夏凡的态度明显都变得恭敬了不少。 反正如今夏凡指东他绝对不敢提议往西。 “走吧。” 夏凡莫名叹了口气,起身便走出了客栈。 离开谷水不久。 骑行在队伍前方的卢少阳注意到远方烟尘滚滚,立刻示意许萍儿将马车挪到官道边上,同时不忘向夏凡提醒了一声。 “公子,前方有大批人策马而来,我们不妨让开道路,免得到时候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嗯。” 夏凡随口应了一声,调整马头便移到了路旁。 卢少阳见状心里不由舒了口气,旋即他便将目光重新落到了远处疾驰而来的人马。 片刻。 远处的人马渐渐靠近了过来,脚下的大地都有些微微震动。 “镇武司?” 只是卢少阳在看清这支人马的衣着装束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然而这支人马压根没有理会路边的夏凡他们,眨眼便从身边呼啸而过,疑似肩负着什么十万火急的重要任务。 “他们是镇武司的人?” 当所有人马都渐行渐远后,夏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卢少阳身旁。 “回禀公子,刚才过去的确实是镇武司的人,您注意到这些人的衣襟上都绣有苍鹰的图案了吗?”卢少阳连忙道。“而苍鹰便是镇武司独有的徽识。” “镇武司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凡下意识回头望了眼远去的人马道。 “在下怀疑,这些镇武司的人应该是从宛阳来的。”卢少阳猜测道。“毕竟宛阳失守后,救苦军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会是南郡,而朝廷方面不可能坐视南郡失守,所以必然会让镇武司的人赶到南郡协防” “我倒觉得这帮镇武司的人是打算去南郡求援的。”夏凡若有所思道。 “求援?”卢少阳不解道。“如今南郡都自身难保了,镇武司的人又怎么会向南郡求援呢?” “你忘了南郡有一位宗师坐镇吗?”夏凡淡淡道。 “在下想起来了,江湖上的确有这方面的传言。”卢少阳恍然道。 “如果镇武司的人能说动那位宗师出手,同时再加上北面朝廷的相互夹攻,你觉得宛阳的救苦军还能坚守得住吗?”夏凡摇摇头道。 “不能”卢少阳神色凝重道。“问题在于,南郡的那位宗师真的会出手吗?” “谁知道呢。” 夏凡意兴阑珊道。 “如此看来,朝廷方面是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救苦军了。”卢少阳感叹道。“否则一旦让救苦军流窜向南方,未来势必会尾大不掉。” “一个朝廷再腐败黑暗也是有能人的,尤其是大厦将倾之际,总是不乏试图力挽狂澜的仁人志士。” 夏凡漫不经心道。 “其实朝廷没有公子您想象中的无能,等未来您去了京城便会知道的。”卢少阳神色复杂道。 “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对这个朝廷还有些念想啊?”夏凡道。 “与其说是念想,不如说是惋惜吧。”卢少阳苦笑道。“很多时候,不是朝廷不想好好治理这个国家,而是国势积重难返,朝廷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我想,每个曾统治过这片土地的王朝都是憋屈的。”夏凡语气平静道。“因为这些王朝更像是个束手束脚的大管家,而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统治者。” 地方有掌握实权的豪强大族,头顶上又有一票如同董事局大股东的绝世宗门。 大股东们觉得你干得不错就继续干下去。 一旦你干得不好大不了再换一个。 你以为你是总揽大权的董事长?其实你就是个给大股东们打工哒。 第十四章 要求 南郡。 江心岛。 “老爷,少爷回来了。” 当薛泽正在房间里静心调理身体伤势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 “我儿回来了?” 薛泽闻言猛地睁开眼睛,迅速便起身冲出了房间。 “是的老爷!少爷如今便在正堂。” 门外,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朝着薛泽恭敬道。 “不过少爷这次并非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 薛泽一边走向正堂,一边蹙眉疑惑道。 “一位来自镇武司的客人。” 紧随其后的老者连忙道。 “呵呵,他们总算是来了吗?” 薛泽突然冷笑出声,似乎对此早有所料。 片刻。 薛泽与老者来到了正堂。 而正堂下的桌椅处坐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修长英武不凡的年轻人,一个留着国字脸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当他们见到薛泽后,不约而同从椅子上起身作揖道。 “孩儿见过父亲。” “在下镇武司三卫司率裴承海见过薛大人!” “嗯。” 薛泽微微颌首示意,径直便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冉儿,为父已经知晓宛阳陷落之事,你暂且先去后院陪陪你的母亲吧。” 坐下不久,薛泽便轻描淡写地支开了薛冉。 “孩儿听命。” 薛冉当即会意地躬身告退。 “裴承海,道明你的来意吧。” 薛泽饮了一口老管家端上来的茶,在老管家知趣离开后,他瞥了眼陪位上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道。 “薛大人,这是司里让在下交给您的密信。” 裴承海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薛泽道。 “呵呵,算起来,这是你们给我的第三封信了吧?” 薛泽嗤笑了一声,隔空便探手取来了裴承海手里的信。 “是的,这也是司里给大人的最后一封信。” 裴承海依旧板着一张脸道。 “老子倒是想要好好看看,你们的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 薛泽冷哼一声,旋即拆开了手中的信封。 只是在看完信上的内容,他的脸色都渐渐阴冷了下来。 “你们想让我出手对付救苦军?” “是的大人。” 裴承海神色平静道。 “你们这回真是好算计。”薛泽目光冰冷地盯视着裴承海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如今的宛阳与救苦军便是一个大火坑!你们想推老子进火坑?休想!” “这是司里对您的最后一个要求。”裴承海不紧不慢道。“而且,司里也只是希望您能拖住一个人罢了。” “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个宗师!”薛泽瞬间气极而笑。“而且你们还想让老子拖住钟离渊?谁不知道钟离渊是天下宗师里数一数二的剑客,甚至他背后还依仗着极情宗!那就是一群疯子!” “薛大人不必激动。”裴承海语气淡漠道。“到时候除了您之外,司里同样会派人协助你。” “老子不想招惹一个都是疯子的宗门。” 薛泽一字一句道。 “薛大人不必担心,对此司里早已遣人去了极情宗。”裴承海道。“极情宗已经答应,只要钟离渊不死,事后他们便不会出面。” “你会相信一个疯子的允诺吗?”薛泽冷笑道。“何况招惹了钟离渊,你信不信他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直至杀死你为止!” “司里的人会出面帮您斡旋的。” 裴承海不为所动道。 “老子不相信你们!” 薛泽直言不讳道。 “薛大人,您是要拒绝司里的最后一个要求吗?” 裴承海眼神里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薛泽。 “我没有拒绝,我只是单纯不想招惹钟离渊!” 薛泽沉默片刻道。 “好的,在下会向司里转告您的意思。” 说着,裴承海便朝着薛泽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薛泽没有喊住裴承海,而是一直盯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 “父亲。” 他在正堂里枯坐了许久,许久,直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回过神来。 “冉儿,坐吧。” 薛泽强打起精神,看向眼前一脸关心自己的得意儿子道。 “父亲,司里那边提出了什么让您为难的事情吗?” 薛冉见到父亲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愁容,顿时局促不安道。 “冉儿,别担心,为父自有办法解决的。” 薛泽故作洒脱道。 “父亲,难道您拒绝不了司里的命令吗?” 薛冉忧心忡忡道。 “没办法,这是为父欠他们的。”薛泽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充满了疲态道。“毕竟当年为父便是镇武司的人,尽管为父后来使劲浑身解数脱离了镇武司,但镇武司又如何会轻易放任为父离开” “父亲,如今您还不能告诉孩儿原因吗?司里是否抓住了您的什么把柄才迫使您不得不为司里办事?”薛冉焦急道。 “冉儿,事到如今为父也不瞒你了。”薛泽长叹道。“当年为父遵照镇武司的密令杀了一个不能杀的人,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谁?”薛冉迷惑道。 “魔宗分支阴煞宗宗主唯一的独子!”薛泽苦涩道。“为父也是事后才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镇武司故意设计父亲的?”薛冉瞬间反应了过来。 “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呢?”薛泽满脸无奈道。“所以这些年为父看似自由了,实际上一直都活得战战兢兢,而且冉儿你是为父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为父让你秘密加入镇武司,为的便是未来有天能借助镇武司保你周全。” “孩儿明白了。” 薛冉情绪低沉道。 “冉儿,听说你在宛阳败给了一个人?” 薛泽见气氛有些沉重,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是的。” 一提到这事,薛冉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那日孩儿遵照镇武司的命令前去刺杀苏云骁,结果却让苏云骁身边的一个人给阻止了。” “对方是什么人?”薛泽蹙眉道。 “一个和孩儿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薛冉沉声道。“他说,他的名字叫张清尘。” “为父没有在江湖里听说过这个人。” 薛泽嘴上说着,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 “对了父亲,孩儿在苏云骁身边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谁?” “浣花剑阁顾溪桥。” 第十五章 宛阳 “顾溪桥?他怎么会和苏云骁搅合在一起了?” 薛泽闻言一怔。 他并不陌生这位江湖上出身名门的翩翩公子。 在他的印象里,一向喜欢的顾溪桥鲜少理会天下之事,此前更是与救苦军苏云骁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何况顾溪桥之前尚在云州清屏地界,甚至还不幸遭到了某个无良大宗师的戏弄。 偏偏转眼间他竟然出现在了苏云骁身边。 莫非 他是奉了浣花剑阁的旨意? “这也是孩儿迷惑不解的地方。” 薛冉皱眉道。 “冉儿大可不必多虑。”薛泽沉声道。“这事自有司里和朝廷操劳,你只需安心听命即可。” 随后父子俩又细聊起了宛阳陷落之事,直至夜幕降临后才收住了话头。 “父亲,孩儿今夜有事出门一趟,兴许会在外面留宿,还望父亲准许。” 用完晚膳,薛冉便急不可耐地向薛泽告退道。 “你又准备去见莺莺那个丫头吗?” 薛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薛冉接下来想去干什么。 “是的父亲,毕竟孩儿已经好久没见莺莺了,心中甚是思念无比。” 薛冉的脸上难掩兴奋期待之色。 “冉儿” 薛泽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堕入情网的傻儿子,可一想到莺莺的莫名失踪与那位神秘大宗师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他的心都直接沉到了谷底。 “往后,你不能再见莺莺了。” “为什么?!父亲?!”薛冉一听顿时如遭雷殛,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薛泽道。“您不是一直都不反对孩儿与莺莺在一起吗?” “以前为父确实不反对你和莺莺的感情,但现在不同了。” 薛泽绷着脸狠下心肠道。 “父亲?!这到底是为什么?!”薛冉突然情绪激动道。“最起码您要给孩儿一个理由吧!” “因为”薛泽沉默片刻道。“为父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哈?”薛冉气急而笑道。“父亲?!这算是什么狗屁理由?” “大胆!”薛泽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居然敢为了一个女人对为父出言不逊!” “孩儿不敢!” 薛冉瞬间脑子清醒过来,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道。 “冉儿!你不是想见莺莺吗?可以!等哪天你成为了宗师,为父便不会再反对你和莺莺!” 说完,薛泽便面无表情地挥袖离开了。 他不敢说出真正的原因。 难道他要对自己儿子说,孩子,莺莺让一个大宗师看上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免得给自己与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他非常害怕。 害怕自己儿子得知真相后会记恨上一个大宗师。 仇恨是一柄双刃剑。 他知道仇恨的力量会迫使儿子更加努力的修炼,但他更明白,仇恨会蒙蔽扭曲一个人的心智。 他宁愿儿子按部就班踏踏实实地成为宗师,也不希望儿子走上一条看似便捷的不归路。 为了避免儿子陷入消沉,他临走之前才会故意刺激了一下薛冉。 何况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或许等到薛冉成为宗师的那一天,他都会渐渐忘掉莺莺这个女人。 “阿福!一会让那个女人来见我。” 回到静室前,薛泽忽然叫喊了一声老管家。 做戏要做全套,他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破坏了自己对儿子的良苦用心。 “是的老爷。” “公子,前面就是宛阳了。” 官道上。 卢少阳遥指向远方一座巍峨雄伟的城池道。 “我看到了。” 夏凡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 历时五天四夜,他们终于从南郡抵达了宛阳,这一路磨磨蹭蹭的,比坐绿皮车都难受了十倍不止。 有时候练功无聊了,他都想拉卢少阳他们在马车上斗个地主了。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没有卡布奇诺。 斗地主没意思。 原本他急切又忐忑的心情都在路上给消磨殆尽了。 愈是接近宛阳,沿途的乡村县城便愈是冷清,有时候大白天的街道上都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各个店肆都门窗紧锁,想要找个歇脚的客栈都不容易。 到了后来甚至连县城都进不去了。 没办法,救苦军攻克宛阳的消息传出后,周边的县城早都处于高度戒严的状态,闲杂人等压根不准进城,深怕里面有救苦军的细作潜入城内。 宛阳不同。 因为临近宛阳的时候,他们发现宛阳竟然光明正大地敞开着城门,路上都不乏各色商人来往出入。 果然。 即便是战争都无法阻止商人逐利。 “你们是什么人?” 城门处自然有救苦军的卫兵盘查,当夏凡等人意图进城的时候,不出意外遭到了阻拦。 好在卫兵没有怎么刁难他们,只是询问了一下他们进城的原因,同时警告了两句便放他们入城了。 入到城内。 街道上随处可见来回巡逻的救苦军士兵,而这些士兵多数都是普通人,虽然他们看上去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但精神面貌却相当不错,丝毫没有半点麻木颓丧之色。 “救苦军的士气不错啊。” 对此,夏凡漫不经心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毕竟他们攻下了宛阳这座天下坚城,在下觉得,这种事情不管是放到谁的身上都会感到振奋不已。” 卢少阳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四周轻声道。 “攻下宛阳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群缺乏斗志与信仰的乌合之众。” 夏凡瞥了眼前方走过的一队救苦军士兵道。 他在山里曾清剿过流寇盗匪。 所以他对流民组成的盗匪都有一定的认知。 但救苦军给他的第一印象并非是寻常的流贼,而是有种正规军的感觉。 这就有意思了。 “公子,前面有间客栈,我们暂且先安顿下来吧。” 卢少阳似乎不愿过多谈论救苦军的话题,适时岔开了话题。 “咦?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当夏凡等人来到客栈,刚一进门,随意扫了眼大堂的夏凡突然眼睛一亮,紧接着便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临窗的一处雅座。 第十六章 寒暄 夏凡没想到时隔多日,居然会在宛阳投宿的时候遇到了顾溪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妙不可言吗? 瞧瞧人家。 吃个饭都依然风度翩翩,举止优雅。 怪不得在江湖上能吸引到这么多小迷妹。 不过 他怎么会在宛阳呢? 此时此刻。 顾溪桥压根没有注意到悄悄靠近自己的夏凡。 因为他的心神注意完全都放在了桌对面的一个人身上。 这是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难缠的漂亮女人。 但难缠的不是女人的性格,而是她的身份。 冷烟。 镇武司九卫司率。 尽管顾溪桥早已预料到镇武司会找上自己,但他没有料到镇武司会派这个女人来。 难道是自己名声的关系吗? 想到这里,顾溪桥颇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冷烟姑娘,在下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在下这次前来襄助苏云骁并非是师门的旨意,完全是出于个人原因。” 顾溪桥已经再三强调过这个问题,奈何对面的女人始终笑盈盈地不置可否。 “顾公子,可据奴家所知,您与苏云骁素未平生,无缘无故的,您又怎会突然投奔苏云骁呢?”冷烟秀手轻轻转动着桌上的茶杯道。 “请恕在下有难言之隐。” 顾溪桥轻描淡写道。 “” 奇怪的是冷烟却没有追问下去,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他的身后。 当顾溪桥心有所感准备回头的时候,一只手忽然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旋即耳边便响起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小顾啊!多日未见,又换新女朋友了啊?” “前,前辈?!” 顾溪桥猛地瞪大双眼,扭动着僵硬地脖颈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连带着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别一脸大惊小怪的。”夏凡又拍了拍顾溪桥的肩膀,目光渐渐落在了眼前身穿一袭黑衫的娇媚女人。“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顾公子,看来今日奴家是不方便叨扰您见客了,奴家有事暂时先离一步,希望下次顾公子能给奴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冷烟施施然然地起身朝顾溪桥与夏凡笑了笑,转而便步姿轻盈地离开了。 “啧啧啧,小顾,你这是吃干抹净不认账,害得人家姑娘找上门了?” 夏凡没有在意女子的离开,毫不客气地在顾溪桥身边坐了下来。 “我可警告你,小心步了诚哥的后尘哦。” “前辈,您就别戏弄晚辈了。”顾溪桥顿时苦笑道。“事实上晚辈与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关系” “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我面前你就不必掩饰啦!” 夏凡撇撇嘴道。 上次是姐妹花,这次是性感御姐。 呸!这个渣男! 可是心里又好羡慕哦! “前辈,晚辈要怎么说您才肯相信呢?”顾溪桥满脸无奈道。“不妨实话告诉前辈,那个女人是镇武司九卫的司率,她会找上晚辈纯粹是来兴师问罪的。” “镇武司的人?”夏凡顿感意外道。“还有她是什么卫啊率的,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前辈,镇武司一共分为十二卫,每一卫都有不同的职责,而卫里有正率一名,副率两名,专门负责执掌卫里的大小事务。”顾溪桥缓缓解释道。“那个女人叫冷烟,她执掌的九卫便肩负着刺探收集各类情报的任务。” “原来如此。”夏凡恍然道。“不过你是怎么招惹上她的?” “因为晚辈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顾溪桥轻叹道。 “你是指宛阳?”夏凡抖了抖眉毛。 “是的。”顾溪桥点点头道。“而且,晚辈还暂时加入了救苦军。” “什么?你加入了救苦军?”夏凡目光诧异地打量起顾溪桥道。“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来闹革命了?” “闹革命?”顾溪桥不解道。“前辈您在说什么啊?其实晚辈会加入救苦军,只是承了一份情而来的话说回来,前辈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这事说来话长,我就懒得说了。”夏凡目光灼灼地盯视着顾溪桥道。“不过” “不过什么?” 顾溪桥让夏凡看得浑身难受道。 “既然你加入了救苦军,恰好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夏凡直接道。 “只要是晚辈能帮得上的,晚辈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顾溪桥连忙拱手表示。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夏凡高兴地又拍了拍顾溪桥的肩膀。“我要见你们救苦军的老大!” “前辈要见苏首领?”顾溪桥闻言一怔。 “是啊,因为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需要向他当面求证。”夏凡淡淡道。 “前辈您以前认识苏首领吗?”顾溪桥更加迷惑了。 “不认识。”夏凡摇头道。“反正你把我的话给带他,他见不见我是他的事,我见不见他是我的事。” “前辈,有话好好说,您可千万别冲动啊!”顾溪桥吓得赶紧劝说道。 “放心吧小顾,你也知道我一向以理服人,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堪的。”夏凡义正言辞道。 “前辈” 顾溪桥似乎想起了什么糟心的事情,一张帅气的脸蛋都纠结成了麻花。 “晚辈斗胆向您问一句,您只是单纯想要向苏首领求证一个问题而已吗?” “当然,我跟他又不熟,难不成你还指望我留下来和他聊聊毛概马原吗?”夏凡耸了耸肩道。 “既然如此,晚上现在便去面见苏首领,前辈大可在客栈这里等候晚辈的好消息。” 说着,顾溪桥起身便朝夏凡告别道。 “慢走,记得早去早回啊!” 夏凡朝他挥手作别道。 “你,你是浣花剑阁的顾溪桥顾公子?” 结果顾溪桥刚走出雅座,他便撞到了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三个人。 因为有一个人还背着一个人。 “你们是?” 顾溪桥面露疑惑地看着眼前年轻的两男一女道。 “在下杏林山卢少阳,这位是在下的师妹许萍儿” 背着王焕的卢少阳迅速向顾溪桥介绍道。 “溪桥见过三位,只是在下目前有要事在身,还望他日有机会再叙。” 顾溪桥朝着他们分别拱手客套后便直接离开了。 “顾公子不愧和江湖传言的一样” 许萍儿目送着顾溪桥匆匆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师妹!” 一旁的卢少阳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第十七章 面纱 “公子,您和那位顾溪桥顾公子认识?” 卢少阳此前一直在奇怪。 夏凡来到客栈后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走向大堂临窗的雅座。 他当然注意到了雅座上有一对陌生男女。 只是他没想到夏凡似乎认识对方。 起初他没有认出顾溪桥,一方面是对方背对自己的缘故,一方面则是他和顾溪桥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只是曾经远远领略过对方的风采。 所以一时间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等到顾溪桥离开之际恰好撞见他们的时候,卢少阳才愕然发现。 这不是顾溪桥吗? 虽然这次匆匆一见有些令人不太愉快。 可卢少阳心里却更加好奇,夏凡与顾溪桥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认识顾溪桥? 在房间里安置好王焕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大堂临窗的雅座,面对重新点了一桌酒菜大快朵颐的夏凡。 卢少阳在心里斟酌了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你说小顾啊?其实我俩算是那种不打不相识的关系吧。” 夏凡漫不经心地扒弄着一只烧鸡道。 “什么?顾溪桥向公子动过手?” 卢少阳闻言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顾溪桥当初活得不耐烦了吗?居然敢去撩拨一个宗师的虎须? “怎么说呢?那会我和小顾确实有点小矛盾,他会向我出手也是情有可原。”夏凡不以为意道。“不过在经过我单方面的殴打后,他便深刻反省过自己的错误痛改前非了。” “等等,莫非公子您就是清屏山” 卢少阳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只是话一出口后他便立马后悔了。 “反应还算不错,给你点个赞。” 吃得满嘴流油的夏凡朝着卢少阳笑了笑。 “”卢少阳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公子可真是瞒得我们好苦啊。” “我没瞒你们啊,是你们自己又没问,怪我咯?”夏凡掏出手帕抹了抹嘴道。 “小的如何敢责怪公子。” 既然夏凡都挑明了身份,卢少阳自然没必要再装下去,连带着自称都发生了变化。 “你看,这便是我不想透露自己身份的原因。”夏凡顿时意兴阑珊道。“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会在无形中改变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态度,如果我大张旗鼓地亮出自己的身份,恐怕以后连个能好好说话的人没了。” 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亲朋好友。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这方面的渴望与需求。 奈何到了他这个层次,寻常人得知他的身份后根本不敢有半点无礼,更别提深交了。 这就跟古代的皇帝喜欢自称孤家寡人一样。 你以为他在扮猪吃老虎?问题是有必要吗? 因为他就是最大的老虎啊。 老虎寂寞啊,可其他小动物见到老虎就跑,老虎能怎么办?他也想和小动物们玩啊。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孤高的战士,而是一个有着正常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所以他只能尽量扮成猪了。 反正总有眼瞎的与脑子不灵光的小动物撞上来。 对于夏凡的这一番话,卢少阳却是讪讪不语。 谁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哪怕他的确是有感而发,卢少阳都不敢放肆。 龙不与蛇居,凤凰不与燕雀为群。 卢少阳又如何不懂其中的道理。 纵然夏凡说得天花乱坠都改变不了彼此间判若云泥的差别。 “我准备出门一趟,你们便暂且留在客栈安心等我回来吧。” 说完,夏凡便摇摇头起身离开。 当他刚走到客栈门口,立刻便见到顾溪桥的身影匆匆迎了上来。 “前辈,晚辈不负所托,苏首领那边答应见您了。” “带路吧。” 夏凡无精打采地摆了摆手道。 “前辈,为何您听了这个消息却有些不太高兴呢?” 觉察到夏凡异样的顾溪桥顿时心怀忐忑道。 “因为以后我又少了一个能说话的人。” 夏凡轻叹道。 “???”顾溪桥一头雾水道。“敢问前辈这话是何意?” “不用胡思乱想,我就是随便感慨一下。” 夏凡意兴索然道。 “” 顾溪桥顿时无言,心里却在祈祷着夏凡到时候千万不要滋生出什么事端来。 没过多久。 顾溪桥将夏凡带到了宛阳原来的衙署里。 衙署大门前负责值守的士兵见到顾溪桥后,没有任何阻拦便放他带着夏凡走进了衙署。 穿过戒备森严的前衙大堂,顾溪桥与夏凡渐渐来到了衙署后的邸宅内院。 “在下苏云骁,恭候前辈大驾光临。” 刚到内院,夏凡便见到一个身姿魁梧壮冠虬髯的男子主动走上前道。 “你就是救苦军的老大苏云骁?” 他好奇打量着眼前这个年方三十左右,身披戎装嗓门洪亮的彪形大汉道。 “不敢欺瞒尊驾,在下确实是救苦军统帅苏云骁。” 苏云骁不卑不亢地朝着夏凡抱拳拱手道。 “还请尊驾这边请,在下已经摆下了宴席专程为尊驾接风洗尘。” “不必了,我吃过了。”夏凡却直接摇头拒绝道。“我来只是想向你求证一件事情,问完我就走。” “在下已经听顾公子言明,尊驾尽可发问,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苏云骁沉声道。 “你们救苦军的口号最早是谁提出来的?” 夏凡盯视着苏云骁道。 “回禀尊驾,救苦军的口号最早是由家父提出的。”苏云骁不假思索道。 “你的父亲?” 夏凡眼皮一跳,他当然知道苏云骁的父亲苏元鸿。 问题是苏元鸿早都凉凉了,难道苏元鸿就是自己所谓的“老乡”? “正是家父!”苏云骁有些不明所以道。 “你确定救苦军的口号真的是你父亲想出来的?” 夏凡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不是!”苏云骁回想了下道。 果然! 他就知道“老乡”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挂的。 夏凡一听顿时舒了口气。 但苏云骁接下来的话却让夏凡为之一愣。 “在下曾听家父说过,家父在举义前遇到过一个人,正是在这个人的指引下,家父才下定了推翻朝廷的决心,而救苦军的口号与宗旨便是对方向家父提议的。” “这个人是谁?” “当代的河洛传人,林和!” 第十八章 诡谲 “河洛传人林和?” 印象里夏凡好像听过这个什么河洛传人。 对了。 他想起来了。 他记得自己打算追查忘魂宗下落的时候,卢少阳便曾经说过有一个人或许会知道忘魂宗的山门所在。 而这个人便是河洛传人。 “林和?是他?!” 在夏凡陷入沉思的时候,身旁的顾溪桥突然惊疑出声道。 “顾公子怎么了?” 苏云骁顿时疑惑地看向顾溪桥道。 “苏首领,您知道在下为何会前来襄助您吗?”顾溪桥不由苦笑道。“当时在下说是承了一份情而来,苏首领大度没有刨根问底,如今在下便不瞒苏首领了,在下承的正是林和的情。” “也就是说是林和让顾公子前来襄助在下的?”苏云骁瞬间神色凝重道。 “正是。”顾溪桥抱拳叹道。 “等等!你们说的这个河洛传人究竟是什么人?能否仔细和我说说吗?” 如今夏凡是愈听愈迷惑了。 “前辈难道不知道河洛传人?” 一旁的顾溪桥诧异道。 “怎么,这个河洛传人很有名吗?” 夏凡不耻下问道。 不懂就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何况到了他这个层次,别人都以为他是谦虚呢,就像前世里首富胡扯几句话都有人能奉为圭臬一样。 顾溪桥没有多想,毫不保留地告知了夏凡关于河洛传人的事情。 而夏凡听完之后只有一个感觉。 神棍! 但这个神棍好像有点东西。 问题是再仔细一想便有点细思恐极了。 一个神棍为什么要特意找上苏元鸿?甚至还给他提供了举义的口号与宗旨?而这个口号与宗旨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 当代的河洛传人才是他真正的“老乡”? 困扰夏凡的问题太多太多了,一时间整个脑子都成为了一团浆糊。 想来想去,最后他果断直指向这一切的矛头。 “小顾,你知道那个林和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抱歉前辈,自从晚辈与林和在清屏分别后,晚辈便与林和失去了联系。”顾溪桥面露惭愧道。 “他还来过清屏?”夏凡敏锐抓住了顾溪桥话里的字眼。 “是的前辈,但晚辈却不清楚他为何会出现在清屏。”顾溪桥如实道。 “行吧,此事到此为止了。”夏凡兴味索然道。“该问的我也问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便走了。” “尊驾这便要走?” 苏云骁颇感意外道。 “我都说了,我来只是向你求证个问题的,问完我就走。” 夏凡不耐烦地说了句,转身便准备离开道。 “前辈,晚辈这便送您回去。” 顾溪桥见状,连忙跟上夏凡,同时不忘回头给苏云骁使了个眼色。 苏云骁会意地点点头没有劝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内院的长廊。 片刻。 一个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苏云骁身边。 “他对你没有杀意。” “云骁看得出来。” 苏云骁面色淡然道。 “但我有点看不透他。” 中年男人又道。 “这世上也有五叔看不透的人?” 苏云骁讶异道。 “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宗师,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中年男人蹙眉道。 “兴许是他修炼的功法问题吧?”苏云骁猜测道。 “可能吧,只要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就可以了。”中年男子点点头。 “五叔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吗?” 苏云骁瞬间表情严肃道。 “镇武司的人见了薛泽,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薛泽一定会配合朝廷大军向宛阳出手。”中年男子沉声道。 “看来这次朝廷是动真格了。”苏云骁冷然道。 “对了,镇武司九卫的司率冷烟今天见了顾溪桥。”中年男子沉默片刻道。 “云骁相信溪桥兄。”苏云骁不以为意道。 “你真的相信他是承了林和的情而来?”中年男子道。 “呵呵”苏云骁忽然冷笑道。“不相信又如何?如今世道将变,各大宗门都已经开始纷纷落子,而云骁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云骁,慎言!”中年男人低声呵斥道。“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哼!” 苏云骁不再多言,铁青着脸便走向了后院。 不多时。 他来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外守候的婢女见到苏云骁,连忙欠身行礼问安。 “小姐睡了吗?” 苏云骁面色威严地问了句。 “启禀大王,小姐已经睡下了。”婢女诚惶诚恐道。 “今天的药呢?”苏云骁紧皱着眉头道。 “回禀大王,小姐正是喝完药才睡下的。”婢女道。 “记得好好看顾小姐,否则别怪我拿你们试问!” 说完,苏云骁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与此同时。 顾溪桥将夏凡送到衙署门外后,夏凡便拒绝了他送自己回客栈的好意。 他打算一个人走走静静,顺便梳理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如今他已经知道,救苦军的口号与宗旨均源自河洛传人林和。 但他依然无法确定这个人是否是自己的“老乡”。 因为他太神秘了。 不止是他,连带着每一代河洛传人都是如此神秘。 对方给他的感觉既像是神棍,又像是通晓过去与未来的先知。 他早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 正常的世界会有高来高去的武者吗?这让牛顿知道了都要揭棺而起了! 别说这些臭鱼烂虾了,如果夏凡爆发全部实力,他甚至能一击崩掉整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宛阳城。 这个世界不科学。 所以有未卜先知的神棍也是正常的。 天平天国的口号与宗旨虽然出自于夏凡前世的历史,但这个世界难道就不能萌生出类似的革命思想吗?那他也小瞧这个世界的人了吧? 何况如果神棍真是自己的“老乡”,有点脑子他都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革命的难度,就算革命成功了,最终也不过是又一个陷入轮回的封建王朝,你又不当皇帝,这有意义吗?闹着玩啊?! 走着走着。 夏凡忽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有一个人在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但他很高兴。 “是你啊?真巧,刚好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第十九章 冷烟 来者不是诸葛孔明,而是今日与顾溪桥同桌的女人。 镇武司九卫司率冷烟。 月色下的冷清街道,身材高挑的她站在路中间格外显眼,尤其是她还身披了一件火红色的大氅,映衬着她那张白皙的脸庞与嫣红的樱唇,乍一看跟个红衣女鬼似的。 “说来也巧,奴家恰好同样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公子呢。” 冷烟顿时笑靥如嫣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好好交流一下啊!” 夏凡满怀期待地搓了搓手道。 “公子何必性急呢,其实奴家早已经备好地方恭候公子了。” 冷烟美眸脉脉含情地瞥了夏凡一眼,旋即腰肢款摆,莲步轻移向夜幕之中。 她走得很慢。 但一不留神便飘忽得很远。 途中遇到巡逻的救苦军士卒都仿佛对其视而不见般,明明擦肩而过却毫无所觉。 半晌。 在冷烟兜兜转转的带领下,彼此渐渐来到了一处极其普通的民宅,并经由后门处进入了宅里的房间。 “这么喜欢玩神秘?天蝎座的吧?” 入了房门。 夏凡摸了摸下巴,细细打量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酒菜以及施施然然落座的冷烟道。 “公子请。” 冷烟笑盈盈地伸手示意,随后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上两杯酒。 “我一般不喝酒。” 夏凡随意坐了下来,拒绝了冷烟递来的酒杯。 “莫非公子是担心奴家才酒水里下毒了?” 冷烟放下酒杯后,轻捂着红唇轻笑道。 “就我这百毒不侵的体质还怕你下毒?开玩笑!”夏凡嘴角不屑道。“我说我一般不喝酒,要喝就直接一次性喝个痛快。” “哦?那公子想怎么个痛快法呢?” 冷烟伸手柔荑撑着脸,朝着夏凡眨了眨眼睛道。 “嗯,我想想,打底先来十缸酒吧,毕竟你们这的酒跟喝啤的一样,度数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何况就你我这体质,想醉都难。”夏凡略作思索道。“顺便再来两个骰盅吧,喝酒不玩骰盅怎么行,自从在大学让个广东室友教会了大话骰后,每次出来喝酒我俩都喜欢劈来劈去,可带劲了。” “十缸酒?”冷烟忽然吃吃笑了起来,媚眼如波地看着夏凡道。“公子难道是想要灌醉奴家好占奴家便宜吗?” “想啥呢?喝酒就喝酒,整这些歪门邪道的干啥呢?”夏凡一脸嫌弃道。“瞧你这思想,污污污的开火车呢?” “既然公子有此雅兴,奴家自然是不会让公子失望。” 冷烟收起轻浮之色,随手拍了拍手掌。 不多时。 一个容貌普通的婢女走到房间里欠身行礼。 “去窖里取十缸上好的酒水,顺便在附近的赌档索要些骰子骰盅来。” 冷烟淡淡吩咐了一声。 “是的小姐。” 婢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便缓缓告退出房间。 “公子还请耐心稍等片刻,下面的人很快便会送来您要的酒水与赌具。” 冷烟看向夏凡,脸上重新露出了娇媚的笑容。 “呦,还真有啊。”夏凡抖了抖眉毛。“我就是随便说说的而已。” “可奴家却把公子的话当成了金口玉言呢。”冷烟含笑道。 “太客气了,嘿嘿。”夏凡忍不住嘴角上扬道。“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在山里可把我憋坏了,出来后本想尽兴玩一下,结果要么没工夫,要么碰不上能玩的,你这姑娘不错,我就喜欢你这种能玩会玩的姑娘。” “公子这番话莫非是在向奴家示爱吗?”冷烟拿起香巾半遮着脸,露出了小女子的娇羞之态。 “这莫名的即视感,真是令人怀念啊” 夏凡不禁感叹了一声。 这让他想起了前世里陪客户去KTV喝酒玩乐的时候,陪酒的小姐姐们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只是他比较怂,压根不敢毛手毛脚。 最后都是羡慕看着客户搂着小姐姐们天南地北地胡乱吹比。 “公子,奴家先敬您一杯,以示心中的欢喜。” 说着,冷烟便轻轻端起酒杯,白皙的脸蛋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当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恰好展现出来了她那修长性感的玉颈。 夏凡看在眼里,觉得非常适合一记手刀。 “话说回来,今日公子怎会无故造访苏云骁苏首领呢?” 冷烟喝完酒后,再给自己重新斟酒之际,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向他求证个事情罢了。”夏凡满不在乎道。“问完我就走了。” “那公子可否告知奴家听听呢?”冷烟一脸期冀好奇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问问他救苦军的口号与宗旨最早是谁想出来的。”夏凡拿起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没毒,但酒的味道感觉不咋地。“结果他告诉我这是那什么河洛传人向他父亲提议的。” “河洛传人?”冷烟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道。 “是的,所以我在路上就在想,要怎么才能知道这家伙的下落呢。”夏凡摇晃着酒杯抿了一口。“好巧不巧,你出现了。” “嘻嘻,公子此话何意呢?”冷烟掩口一笑道。 “你不是镇武司的什么司率吗?想必你们镇武司应该不难查到对方的下落位置吧?” 夏凡随意夹了两口菜道。 “原来顾公子早已将奴家的身份告知给了公子啊。”冷烟依旧笑容满面道。“不过奴家虽然身为镇武司九卫的司率,可奴家却司职有限,恐怕是帮不到公子了。” “别这么说嘛,有事好商量。”夏凡不以为意道。“要不然今夜你也不会特意拦住我了。” “公子慧眼如炬,真是让奴家不胜惶恐呢。”冷烟故作怯怯道。 “惶恐个啥,我又不会吃了你。”夏凡撇撇嘴道。 “可奴家确实担心呢。”冷烟不安地扭动着曼妙的身躯道。 “你再这样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哦。”夏凡淡淡道。 “奴家知错了。”冷烟连忙道。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小姐,您要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那就都送进来吧。” 冷烟瞬间脸色一正道。 不一会儿。 夏凡便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婢化身女汉子,一手一个半截身子高的酒缸拎了进来,转瞬便将十缸酒整齐码放在房间边上。 同时不忘在桌上放了两个骰盅。 只是 这骰盅,这婢女。 好像都带有着丝丝的血腥味。 第二十章 公开 “来来来,开半碗,劈一碗,反劈两碗。” 夏凡没有纠结血腥味的来由。 反正他对赌档之类的地方一向不抱好感。 哪怕婢女是拆了赌档索来的骰盅他都不介意,毕竟他同样都把赌档当成了移动的ATM。 没钱就转转,转完兜里就有钱了。 既然酒和骰盅都上了,夏凡自然要给冷烟讲讲规则,尤其是警告对方,绝对不可用武动动手脚,玩归玩,作弊就没意思了。 冷烟有点懵。 估计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对自己的美色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还专心认真地和她玩起了博戏。 陪玩嘛。 冷烟不陌生。 但每每她有意无意地想要岔开话题,结果都让对方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准确的说是一个字。 “劈!” 劈劈劈!劈你娘亲呢! 尽管冷烟心里都已经叫骂开来,可表面上却依然语笑嫣然。 不知不觉。 十大缸酒都渐渐消耗殆尽。 如今冷烟早已浑身香汗淋漓,白皙的脸蛋都变得醺红一片,那双波光潋滟的美眸都逐渐迷离了起来。 “好久没玩,手艺果然生疏了。” 十缸酒,至少有六缸落入了夏凡的肚子。 若非他体质惊人,否则早都喝撑了。 起初他还能欺负下冷烟这个新手,只是玩到一半他便发现玩不过对方了。 大话大话。 比的就是谁更能诈人。 结果这小娘们太会骗人了。 仔细想想,好像前世里他就从未在酒场上玩赢过会玩的姑娘。 嘴上说着不行了要醉了,等到自己喝得不行了,人家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转头就去喝下一场了。 要不然怎么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戏精。 尽管夏凡还能继续喝,但他没必要找虐下去。 反正该喝该玩都尽兴了。 “公子,奴家要不行了,求求公子放过奴家一马吧。” 冷烟见状,连忙故作醉态地讨饶道。 深怕夏凡再上十缸酒没完没了了! “我怎么老感觉你说出的话都有些不太对味呢?” 夏凡摸了摸下巴,难道这就是仁者见仁,污者见污吗? 唉,我果然是个不再纯洁的孩子了。 “公子,良宵苦短,除了喝酒玩乐,难道公子就不能陪陪奴家说说闲话吗?”冷烟媚眼如丝地朝夏凡道。“比如说,奴家一直都非常好奇,公子这般人物怎么会来了宛阳呢?” “我不是说了嘛,我来宛阳就是向苏云骁求证个事的,本来我是打算上京的,顺便拜访下你们镇武司问点事。”夏凡漫不经心道。“谁让宛阳是上京的必经之路,而救苦军又恰巧攻下了宛阳,所以我这不就来了宛阳呗,当然,最高兴的还是让我提前遇到了出身镇武司的你” “公子有事要拜访我们镇武司?”冷烟愕然道。 “废话,不然我找你们镇武司干嘛。”夏凡没好气道。“差点忘了正事,你们镇武司应该知道忘魂宗的下落吗?” “忘魂宗?公子为何要打听忘魂宗?”冷烟顿时心中一震。 “也是求证个事。”夏凡干脆直言道。“话说你们镇武司究竟知不知道忘魂宗的下落,免得到时候让老子白跑一趟京城。” “这个,事实上奴家也不清楚。”冷烟面露犹疑道。“公子也知道忘魂宗在江湖中向来神秘莫测,有关忘魂宗的情报根本不是奴家这个层次的人能接触到的。” “那你就帮我问问看呗。”夏凡淡淡道。 “不过奴家可是要提醒公子呢,司里的机密情报可不会随随便便告知外人的。” 冷烟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哦?”夏凡不以为意道。“那你们要如何才能告诉我呢?” “除非”冷烟稍稍拉长了一下声调。“公子愿意加入我们镇武司,又或者是帮我们镇武司办一件特殊的事情。” “我明白了,等价交换嘛。”夏凡打了个响指道。“顺便的话,再帮我查查河洛传人的下落。” “公子这就答应了?”冷烟美眸里闪过一抹诧异道。 “我为什么不答应?”夏凡轻描淡写道。“既然你们镇武司有能力帮我解决困扰,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种好事?难不成你希望我没头没脑地自己去查吗?你也不想想这要浪费我多少宝贵的时间。” “可江湖上对我们镇武司向来深恶痛绝。”冷烟掩口轻笑道。“难道公子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归根究底,无非是彼此立场不同罢了。”夏凡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悠悠喝了起来。“要是换作我来当你们镇武司的老大,老子都恨不得把整个江湖给连根拔起了!” “看来公子是非常认同我们镇武司的理念了?”冷烟美目之中异彩连连道。 “认同又如何?不认同又如何?”夏凡摇摇头道。“其实从一开始,你们镇武司的所作所为到最后注定是徒劳的。” “但是如果没有我们,这个世道早都混乱失序了。”冷烟面容平静道。“而且奴家从不相信江湖有所谓的规矩,若是没有我们镇武司镇压四方,公子相不相信,这世道的武者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横行妄为?” “我相信啊,毕竟我曾经便深受其害。”夏凡耸了耸肩道。“所以我理解你们镇武司,同样不介意与你们交易。” “那公子”冷烟欲言又止道。 “你想劝我加入镇武司的话还是省省吧。”夏凡摆了摆手制止道。 “为什么?”冷烟不甘心地问了句。 “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啊。” 说着,夏凡缓缓起身便准备走出房门。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自会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的。” “公子这就要走了吗?” 冷烟回过神来连忙追出了门。 “怎么,你还想留我发生点超友谊的关系吗?不可以哦,这是禁止事项!” 夏凡头也不回道。 “我会在客栈等你三天,如果三天内你都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便会离开宛阳亲自去京城拜访你们镇武司。” 看着夏凡渐渐消失在眼帘的身影,冷烟脸上的醉意都荡然无存。 “来人!” “小的在。” 婢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冷烟身边。 “立刻将今夜之事飞鸽传书给京城方面!” 第二十一章 交易 镇武司的人会出现在宛阳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毕竟宛阳的陷落震动朝野,朝廷方面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朝廷在调集大军攻伐宛阳前,必然会四面收集宛阳方面的各类情报。 要知道连夏凡这个军事小白都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何况是统治了这片神州大地三百年的大晋朝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船烂还有三千钉呢。 既然镇武司的人对无故投奔救苦军的顾溪桥都能纠缠不放,更不用说是夏凡了。 以他们的情报能力,估计不难查出夏凡的身份。 夏凡可不比顾溪桥。 镇武司对顾溪桥的忌惮更多源自于他背后的师门。 但对夏凡的忌惮则是他的实力。 因为他是宗师。 而一个宗师的力量足以左右这场战争的平衡。 所以镇武司的人对夏凡的态度都慎之又慎,他们必须搞明白一件事情。 他,究竟是敌是友? 夏凡本无意参与到朝廷与救苦军的战争里,奈何镇武司手上却有他想要的东西。 忘魂宗,河洛传人。 这两者的情报都是他眼下急需的。 问题在于东西是人家的,人家不给,夏凡总不好强抢吧? 这玩意又不是盗天决,毕竟盗天决从一开始便是无主之物,流转过不知多少人之手。 天枢阁自称是盗天决的主人,可当年他们又是怎么得来盗天决的? 你抢来的就是你的,那我抢来是不是我的了?再说了,他又不是没给对方折中的办法,人家没答应,那就别怪他感情用事了。 但镇武司不同,人家的情报是自己收集来的,本身便是他们自己的东西。 何况人家又没招你惹你的,甚至还派来小姐姐陪他喝酒玩乐悉尽礼数,夏凡更没有理由强迫人家交出来了。 恰巧对方愿意明码标价与自己交易,夏凡又何乐而不为呢?否则让夏凡自己去追查都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去了。 没办法。 这就是个人与组织力量的差别。 能打是一回事,能办事又是另一回事。 有时候夏凡都在想,自己要不要也搞个什么组织出来,不为别的,就专门负责收罗各方面的情报给自己服务,顺便了解了解江湖八卦消遣娱乐下都好。 等组织壮大了,再办个江湖日报啊,也好占领下这方世界的舆论阵地,到时候谁得罪了老子,看老子怎么发动舆论黑死你。 如果无聊了还能搞个江湖天地人三榜,你们这帮武者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行行行,我排个榜单给你,你们自个打出狗脑子来。 咦? 这么一想好像真有搞头哦。 可万事开头难,启动资金,招募人手,组织架构等方面想想都让人头大。 不过 这事他有必要亲力亲为吗?从其他地方挖个CEO回来不好吗? 嗯,镇武司就不错。 有经验,有能力,有人脉。 但挖人也是个技术活,这事就暂且先记下了。 回到客栈。 那点酒意早都已经挥发干净,只是身上却还残留着三分酒味。 他找上店小二给了点银子,帮他烧了一大桶热水,然后在房间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他没有洁癖。 但不代表他不讲究卫生。 哪怕在山里生活的时候,他都是相当注重这点。 比如他那时候穿的衣服,起初明明是青色的,最后愣是让他漂洗成白色了。 咚咚咚 当夏凡泡完澡重新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前往床上修炼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 夏凡随口说了句,然后坐在桌椅边上倒了杯小二不久前泡的茶。 “前辈,打扰了。” 房门轻轻推开,没想到来者竟然是顾溪桥。 “你怎么来了?”夏凡顺手将倒好的茶推向顾溪桥道。“坐吧。” “前辈,晚辈不宜久留,今夜冒昧前来打搅前辈,只因为晚辈有一件要事想要询问前辈。” 顾溪桥走到桌前没有坐下,他态度恭敬地朝夏凡拱了拱手后,顿时露出一副忧虑不安的模样道。 “什么事?” 夏凡拿回递给顾溪桥的茶自己喝了起来。 “晚辈听闻,前辈离开衙署后便受到了镇武司冷烟的邀请,彼此一直畅谈了半宿?” 顾溪桥心怀忐忑道。 “是有这回事。”夏凡漫不经心道。“话说回来,你们的消息很灵通嘛。” “前辈,如今朝廷攻伐宛阳在即,救苦军方面怎么可能对镇武司潜伏在宛阳的细作坐视不理。”顾溪桥一脸苦涩道。“事实上您在见了镇武司的冷烟后不久,救苦军在城内的眼线便立刻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了苏首领。” “哇,你们这是在拍谍战剧吗?”夏凡撇撇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冷烟那个女人是镇武司派到宛阳的细作,为什么不早早让人抓了她呢?” “前辈,晚辈对此同样不解,兴许是苏首领另有深意吧。”顾溪桥轻叹道。 “行吧,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夏凡淡淡道。“又或者说是苏云骁让你来的目的。” “苏首领想要知道,镇武司是否拉拢了前辈。” 顾溪桥不再拐弯抹角。 “是的。” 夏凡坦然承认道。 “前辈您是答应了?” 顾溪桥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只是和他们达成了一个交易。”夏凡神色平静道。“但前提是对方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什么答复?” 顾溪桥下意识脱口而出。 “关于忘魂宗与河洛传人下落的情报。”夏凡忽然朝顾溪桥笑了笑。“如果你们也能告诉我这些情报,我同样不介意帮你们哦。” “忘魂宗河洛传人” 顾溪桥嘴里喃喃自语了两句,旋即苦笑出声。 “前辈,您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两者的情报呢?” “因为人生就是不断在寻找答案的一个过程啊。”夏凡胡诌了一句。“反正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该干嘛就去干嘛吧。” “前辈,难道您真就打算与救苦军为敌吗?” 顾溪桥仍不甘心道。 “你觉得救苦军配和我为敌吗?”夏凡忍不住嗤笑道。“小伙子,不要想太多,这就是一桩等价交换的交易罢了。” 第二十二章 劝离 “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衙署内院。 一间仍旧亮着灯火的房间。 苏云骁神色沉重地看着眼前匆匆归来的顾溪桥道。 “是的苏首领,在下所言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 顾溪桥一脸愁容道。 “这次辛苦顾公子您了。” 苏云骁舒展眉头宽慰了一句。 “苏首领,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吗?”顾溪桥却有点急不可耐道。“要知道这位前辈可不是一般的宗师,若非万不得已,在下绝对不会与之为敌。” “溪桥兄,如今不是我们想不想与他为敌,而是他主动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苏云骁掷地有声道。“既然他选择成为了我们救苦军的敌人,难道我们便要任由其宰割?” “在下明白,只是,在下一时间却难以释怀而已。”顾溪桥叹道。 “溪桥兄,放心,我自会稳妥处理此事的,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云骁轻描淡写地下达了逐客令。 “既然如此,在下先告退了。” 顾溪桥当即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片刻。 房间里多出了两个男人。 一个是之前被苏云骁称为五叔的中年男子。 另一个则是一个俊朗不凡却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 “刚刚顾溪桥说的你们都听见了吧?” 苏云骁脸容严肃地看着二人道。 “镇武司这回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中年男子五叔阴沉着脸道。“如此一来,势必会让朝廷方面占据更加有利的形势” “是啊,我们算到了朝廷与镇武司的三大宗师,算到了南郡的薛泽,最后偏偏让一个外来之人给搅了局,难道天也要亡我们救苦军吗?”苏云骁心生感慨道。 “苏首领不必多虑。” 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年轻男子冷冷道。 “清尘兄,莫非贵方早有这方面的预料吗?”苏云骁顿时面露惊喜地看向年轻男子。 “是的。”年轻男子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但宗门最早预料到的并非是那位不速之客,而是魔宗之人。” “魔宗之人?”苏云骁双瞳一缩。 “是的。”年轻男子意简言赅道。 “云骁明白了。”苏云骁苦笑道。“感谢清尘兄的提醒。” “如果没有其他要事,在下告退了。” 说着,年轻男人便朝着苏云骁拱了拱手道。 “清尘兄慢走。” 当年轻男子离开房间不久,苏云骁瞬间冷下脸来久久不语。 “他们果然预料到了。” 留在房间内的五叔开口打破了沉默。 “呵呵。”苏云骁突然冷笑道。“他们怎么可能没有预料到,只是他们却有意隐瞒了这点。” “云骁,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五叔蹙眉道。 “继续按照计划行事吧。” 苏云骁沉默片刻道。 “那位宗师呢?”五叔道。 “不必管他,反正张清尘那边自会出手解决。”苏云骁语气漠然道。“棋子,自然要有棋子的觉悟。” 翌日清晨。 “什么?公子,您要留在宛阳?” 用完早膳,卢少阳便向夏凡询问他们何时出发北上,结果夏凡却告知他们,他要暂时留在宛阳。 “是的,因为我有点事情走不开。” 桌上,夏凡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道。 “公子,请问能否告知在下是何事吗?” 卢少阳顿时提心吊胆道。 “我可能会留在宛阳帮镇武司对付救苦军。” 夏凡没有隐瞒的意思。 “” 卢少阳一听整张脸都绿了,紧接着下意识便四处张望起来,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才舒了一口气。 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是说来宛阳求证个事的吗?怎么无端端地就要和镇武司联手对付救苦军了?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我又错过了什么? “卢少阳,现在你最好是带着王焕和你师妹尽快离开宛阳吧。” 夏凡没有理会思绪翻腾的卢少阳,而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 “公子您这是要赶我们走吗?” 卢少阳瞬间回过神来,心里都打起了鼓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未来宛阳可能会不太安全,你们继续留在宛阳的话,我担心到时候分身乏术难以顾上你们。”夏凡难得一脸认真道。 “公子何出此言呢?” 卢少阳惊异道。 “硬要勉强解释的话,应该是宗师的直觉吧。”夏凡目光出神地望向窗外冷清萧条的街道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宛阳城总给我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宗师的直觉 卢少阳还能说什么? 谁让他又不是宗师。 “既然是公子的建议,在下岂有不听之理,只是王兄那边” 卢少阳轻叹口气道。 “你说是我的命令就可以了。”夏凡不以为然道。“别担心,你们离开宛阳后,路上我会让人照顾你们的。” “公子,我们未来还会再见吗?” 卢少阳沉默片刻道。 “又不是生离死别,有缘我们自然会再见的。”夏凡无奈道。“别忘了,我还欠你一份人情呢。” “公子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让您欠下人情呢。” 卢少阳苦笑道。 “我说欠就欠了,你敦煌来的吗?”夏凡不耐烦道。“如果以后想要联系我的话,你就直接去找镇武司,他们自会派人来通知我的。” “好吧公子,您在宛阳保重了。” 卢少阳朝着夏凡郑重作揖行礼道。 “我一会送送你们。” 说着,夏凡便径直走出了客栈。 不一会儿。 夏凡便伴同着他们缓缓朝北而去,直至送出了城门为止。 重新回到城内,夏凡却没有直接返回客栈,而是在宛阳到处闲逛了起来。 经过一场大战。 宛阳的市面上都门可罗雀,街道上的百姓更是寥寥无几,大多都躲在家中不敢轻易外出。 归根究底。 救苦军的宣传口号喊得再响亮,可普罗大众却依然把他们当成了大逆不道的反贼,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往往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扭转过来。 好在救苦军的军纪还算不错,至少他暂时还没有见到救苦军有过骚扰百姓的暴行。 走着走着。 有个女人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 第二十三章 层面较量 “有消息了?” 夏凡目不斜视地漫步在空旷的街道。 他看都不用看,光凭气味便能知道来者是谁。 “公子未免太过心急了,宛阳距京城有上千里之遥,即便奴家已经动用了最快的传讯方式,京城方面少说都要两天的时间才能传回消息。” 冷烟披了身雪白色的狐裘大氅,步子婀娜地紧随在夏凡身旁。 “不是我心急,而是你们这世界的传播效率太低了。”夏凡有感而发道。“明明打个电话发个微信就能解决的事,结果愣是要拖上个几天的时间。” “你们这世界?莫非公子并非此界之人么?”冷烟闻言掩口轻笑道。“还有公子说的电话与微信是什么呢?奴家真是好奇得紧呢。” “你理解成一种通讯工具就好了,比如你我相隔万里都能通过这个工具听到彼此的声音。” 夏凡只回答了对方后半截的问题。 至于前者。 他说,她会信么? 估计还以为自己在故意调戏她呢。 “公子说的这种通讯工具倒是让奴家想起了一样东西呢。”冷烟略作思索道。 “嗯?” 夏凡下意识偏过头看向冷烟。 “据说上古人皇在发动绝地天通之前,神州大地的天人修士都有一种名为传音玉符之物,正如公子描绘的一样,明明两者相隔万里都能像面对面一样相互交流。”冷烟面露遗憾道。“可惜上古时代结束后,天人永隔,神州骤变,无数诞生于上古的神奇之物都失传了。” “姑娘,你这是把神话当历史了?”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难道公子不相信吗?” 冷烟顿感意外道。 “上古时代离现在有多少年了?”夏凡反问道。 “奴家粗算一下,上古距今约有上万年了吧。”冷烟想了想。 “上万年,你也好意思说”夏凡无语道。“上万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世间太多太多的东西,你怎知上古时代的神话传说并非是后人编造的呢?” “因为,这些都是有上古遗民记载传承下来的啊,而且并非是一家之言。” 冷烟有些莫名其妙道。 “???” 夏凡眼皮猛地一跳。 “啥玩意?如此说来,关于上古的神话传说都是真的了?” “当然,所以奴家才奇怪公子为何会不相信呢?” 冷烟满腹狐疑地看着夏凡道。 如果普通人不知道的话尚情有可原。 可问题在于他是宗师啊! 宗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种常识性的东西? 不然你以为你修炼的武功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上古时代的先人遗民们创造传承下来的。 谁让人皇绝地天通后,天地格局大变,上古修士之法都成了昨日黄花彻底失效。 当年的先人遗民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另辟蹊径开创了另一条可行的修行道路,从而渐渐衍生出了百家齐放的中古时代。 “先别说话,我想静静。” 夏凡摆手示意,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早听闻上古历史的时候,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关系,一开始他确实把上古历史当成了类似地球里的神话传说。 可后来意识到这个世界有着不科学的武功武者后,他对上古历史又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 他相信上古历史的部分可能会是真的,但更多的应该是后人的传讹附会夸大其词。 什么人皇绝地天通,神州骤变。 这难道不能是当年发生了什么全球性的大灾难吗? 比如史前大洪水。 要知道前世里各个国家民族的神话历史里都有相关的记载。 现在冷烟告诉他。 上古历史不是神话传说。 这还如何得了? 换而言之。 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停住脚步抬头望向了天空。 “公子,您在看什么?” 冷烟默默侍立在一旁,只是许久都未见他有反应后才忍不住开口道。 “看神仙啊!” 夏凡淡淡道。 “公子又在逗弄奴家了,如今的世道上哪还有真的神仙啊,真正的神仙早都脱离此界逍遥世外了。” 冷烟噗嗤笑道。 “我在想,如果世上真有神仙,他们会住在哪里?大气层外么?那还不憋死他们么?”夏凡垂下头若有所思道。“又或者说他们居住在的是一个不同维度的空间?” “公子为何突然对神仙如此感兴趣呢?” 听不懂夏凡在说什么的冷烟一脸茫然道。 “我对神仙不感兴趣,我只对打赢神仙感兴趣。”夏凡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难道老子以后又要苟个十年八年了?” 夏凡没有被迫害妄想症。 他只是单纯的缺乏安全感。 尤其是前世网络看多了,他对神仙都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虽然冷烟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个世道已经没有神仙,可万一哪天下凡个神仙怎么办?再万一这个神仙突然脑子抽疯要灭世呢? 比如。 这人间又污秽了。 所以他绝不会把自己的小命依托在别人身上。 神仙也不行! “” 冷烟感觉这次出门与夏凡见面就是一个错误。 尽管她早已从情报里得知对方是一个不拘形迹的世外高人。 但她还是太低估对方的跳脱性。 本来她这次见夏凡是为了昨夜顾溪桥的事。 结果没说两句。 他便把话题扯到了上古时代与神仙去了。 最后他居然还想着如何对付神仙?! 天啊! 有时候她都想打开对方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难道他是在山里隐居久了,脑子也有问题了吗? “对了,你到底找我啥事?” 夏凡没有思考太久,很快便回过神来,毕竟他现在想这些实在有点杞人忧天的意思。 “”冷烟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容都僵硬了一下。“公子,奴家今日见您主要是为了顾公子一事,听闻公子您回到客栈不久,顾公子便匆匆拜访了公子?” “是有这回事。”夏凡不以为意道。“因为他是奉了苏云骁的命令来见我的。” “哦?那顾公子与公子说了些什么吗?”冷烟美眸了闪过一抹异色。 “他问我镇武司是否拉拢了我,然后我就把我们的交易告诉了他。”夏凡毫无隐瞒道。 “怪不得昨夜苏云骁房间里的灯会亮了一宿。” 冷烟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你们这帮搞谍报的还真是如孔不入啊。”夏凡撇撇嘴道。“是不是人家上个茅厕你们都要密切监视呢?” “呵呵”冷烟讪讪一笑,赶忙便岔开了话题道。“其实奴家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公子您呢。” “什么事?” 夏凡漫不经心道。 “这两日钟离渊便会抵达宛阳,奴家担心他到时候会对公子出手。”冷烟瞬间神色一正。 “钟离渊?这是谁啊?!而且他干嘛要对我出手?” 夏凡闻言一愣。 “公子不知道钟离渊?”冷烟的嘴角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是宗师?” 单凭冷烟的语气夏凡便猜到了一二。 “没错,钟离渊非但是天下宗师里数一数二的剑客,更关键的是他还背靠着极情宗这个当世首屈一指的宗门。”冷烟深吸口气道。“即便是我们镇武司都不敢轻惹的存在。” “他怎么会来宛阳呢?”夏凡挑了下眉毛。 “因为苏云骁的一个族叔与钟离渊有段旧情。”冷烟轻叹道。“钟离渊正是承情而来的。” “所以苏云骁在得知我会站在你们这一方后,难保会让钟离渊来对付我?”夏凡当即醒悟道。 “可能性很大。”冷烟面容严肃道。“其实钟离渊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极情宗,因为这个宗门追求的是极情之道,有时候谁都无法预料到他们会干出何等疯狂的事情出来。”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叫浪翻云的人。”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浪翻云?” 冷烟又迷糊了。 “一个追求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剑的痴情之人。”夏凡随意解释道。“不过人家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你不必想太多。” “” 冷烟顿时哑口无言。 “差点忘了,路上派人照料下我之前送走的那三个家伙,就当作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吧。” 夏凡突然想到。 “公子还真是至情至性的一个人呢。” 冷烟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路上他们帮了我不少忙,我总该要回报一下的。”夏凡百无聊赖道。“何况要不是你们,我现在早都和他们一起走了” “放心吧公子,奴家一会自然派人通传的。”冷烟连忙道。 “话说宛阳就没热闹的地方了吗?” 走了不知多久,放眼尽是萧条之景,连带夏凡都感到了些许乏味。 “回禀公子,如果公子想要看热闹的话恐怕要去城东的坊市,相较于整个宛阳而言,那边还算有点烟火气。”冷烟回答道。 “额,你说的东市在哪边?” 站在街道中央处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夏凡下意识四处张望起来。 “这边。” 冷烟默默伸手指了个方向。 “好的,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有消息记得再来通知我哦。” 夏凡朝冷烟笑了笑,挥了挥手便径直朝着东市的方向走去。 冷烟杵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目送着对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良久。 她转过头望向街口,脸上绽放出娇媚的笑容。 “顾公子,您主动来寻奴家莫非是想清楚了?” “你不该把他扯进来。” 顾溪桥站在路口中间,神色冷漠地盯视着冷烟道。 “顾公子,您忘了奴家是什么人吗?”冷烟笑容更甚道。 “但这场战争本该与他无关。” 顾溪桥不复往日的优雅,反而浑身都散发出凛然的杀意。 “奴家听不懂顾公子在说什么呢。” 冷烟故作不明所以道。 “冷烟,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跟我装傻呢?”顾溪桥冷笑道。“从一开始,这便是你们朝廷与各大宗门的战争,明面上你们打着镇压救苦军的口号,实际上却是你们与各大宗门新一轮的较量,一旦你们无法像上次一样成功震慑住他们,未来势必会让朝廷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顾公子,如今参与到这场战争的您是代表了自己呢?还是代表了浣花剑阁的态度?”冷烟收敛了笑容语气平静道。 “我与师门都无意介入你们的战争。”顾溪桥淡漠道。“但这次我却有不得已的理由来这里。” “因为林和?”冷烟问。 “看来他什么都告诉你了。” 顾溪桥微微蹙眉道。 “难道你不清楚,他一直在串联你们吗?”冷烟美眸寒光一闪。“隶州的苏元鸿,北蛮的白狼汗,司州的吕崇义,青州的萧嗣源,彭州的杜彦平,江东的楚沥泉” “够了。”顾溪桥出言打断道。“我说了,这次我只是代表个人前来襄助苏云骁,此战过后,我自会脱离救苦军。” “当你来到宛阳的时候,你以为一切都还会如你所愿吗?”冷烟嗤笑道。 “如愿不如愿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说着,顾溪桥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向冷烟道。 “但他不是。” “他现在已经是了。”冷烟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溪桥。“而顾公子又能奈我何呢?” “我会杀了你。” 顾溪桥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 “因为,我不能放任你们让这场战争彻底失控。” “失控?呵呵呵呵”冷烟突然摇晃起腰肢,恣意放声大笑道。“这个世道不是早都让你们这帮自诩为正道的虚伪之徒一步步推向了失控的边缘吗?你们居然还有脸来指责我们?” “你们疯了。” 顾溪桥不为所动道。 “不,我们没疯,我们只是想告诉你们。”冷烟银牙紧咬地怒瞪着顾溪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是社稷倾覆,我们都要拖着你们一起陪葬!” 但 顾溪桥的回答是一剑刺向了冷烟。 转瞬之间。 剑锋便抵在了冷烟的玉颈前。 可惜顾溪桥的剑却未能再进一步。 “不自量力。” 冷烟冷哼一声,转身便消失在空旷的街道,徒留下依然保持着僵硬剑姿的顾溪桥。 “什么时候” 顾溪桥目光呆滞地移向胸前,不知何时,胸口处已经插着三根细直的长针,完全封住了他的气血与经脉,以至于浑身都无法动弹。 上架感言! 通知通知!重要通知! 本书将于12点正式上架啦! 嗯,然后该说些什么好呢,容我偷偷打开下首页一排强推书籍,点进去查看目录里的上架感言。 好了,我懂了。 其实吧,主要是好久好久没写过上架感言了,所以也忘了怎么写了。 首先要感谢的当然是签约我这本书的编辑惊鸿大大,虽然我加了惊鸿大大的Q后彼此一句话都没说过,嘿嘿,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聊啥,反正编辑大大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我和我这本书,那我就安安心心老实码字咯,虽然期间断了一次推让我很惶恐,但后来想想,同期撞了太多的大神了,没推荐位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在惊鸿大大后来给了我一个大惊喜,这当然就是三江和强推啦! 要知道我扑街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上三江和强推,可想而知心中的激动之情。 然后要感谢的自然是一直支持着作者与本书的读者大佬们,尤其是各位打赏的和投推荐票的各位读者大大们,每次在后台刷新,不管是评论,打赏,推荐票,看到你们熟悉的名字,我都感觉特别特别温馨,因为啊,我真的好久好久没见过这么多读者大大的支持了,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在这里也要特别鸣谢从天空支持到现在寥寥无几的老读者们,想想当初在群里认识他们的时候,有的还在上高中,转眼就大学毕业工作了,有的还是初中小萝莉,转眼就成为大学里的老阿姨了,这八年走下来,感谢有你们一直的陪伴。 凡是熟悉作者的大概都是从天空认识来的,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也是我写得最用心时间最长的一本书,才160多万字前前后后就写了五年的时间,厉害吧,就算这样都没太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读者支持我,支持这本书,我就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哪怕不赚一分钱我都要写完它,完全是用爱发电了。 不过我是不建议喜欢本书的读者回头去看,因为这是本既青又黑深残的邪道向琥珀流,当时写这本书是受到了琥珀之剑的影响,但写了十章左右就转变了风格,因为我想写点自己的东西,而不是跟风别人,而且那会补番又看多了剑风传奇大剑之类的作品,结果大家都看见啦,扑街咯很惨的那种不过没关系啦,最后还是写完啦 其实这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想写的都写了,以后就不用写这种让人觉得作者思想有问题的东西了 现在再看现在这本我明明超凶的,大家都会发现作者的风完全变了,毕竟作者年纪大了嘛,我也喜欢轻轻松松点的啊,所以书里玩了很多梗,对不上电波的读者大大们也不要太较真嘛,所以我也不会删评控评,大家自由讨论,各抒己见,只要不涉及到人身攻击以及敏感话题之类的就行了。 后来作者还写了两本,一本仓促完结,一本不了了之。 拿仓促完结的无疆来说吧,这算是我后来的试验之作,有心的读者估计能看出来,说是无限吧,其实我在尝试起点的每个分类题材,尝试完了就完结了,而誓约是我重返西幻之作,但写着写着发现,我写不下去了,一方面是成绩太差,一方面是写过类似题材的我没心思再写下去了,毕竟还是受第一本书影响太深了。 好啦! 咱们闲话说到这吧。 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咳咳! 上架后保底依然是四千字先别打我,容我说完先 作者是没存稿的,而且又手残,但起码保证了没灵感都能保底四千,如果灵感通畅了万字更新不是问题,而且我会尽量保底六千,大不了每天牺牲点睡眠,凌晨两三点睡也要多赶出几千字来。今天上架会有八千,有四千还是作者通宵码出来的,嘿嘿,这证明我还是能多码点字的 所以作者也不玩提前贷款的套路,多少订阅多少月票加更多少章之类的。虽然我可怜巴巴的还是很想要oTヘTo 反正我写多少就发多少。小声BB一句,订阅越高,作者越有动力,最重要的是,订阅达到预期目标后有神秘惊喜哦,嘿嘿ω\ 记得一定要支持正版! 订阅,订阅,订阅!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如果在养幼苗的,求求大佬们好歹首订浇个水吧,不然仙人球都枯死了。 因为这关乎着这本书后续能否能登上更大的舞台,让更多的读者看到这本书,让一直追读的读者大佬们都荣辱与共。 最后的最后! 赐予我力量吧读者爸爸们!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停滞不前! 梦想成真不会遥远,让我们缔造一个扑街逆袭的奇迹吧! 第二十四章 罗生门 (求首订) 冷烟没有骗自己。 宛阳的东市确实与别处是不同的。 当街上放眼可见商贾云集,邸店林立,来往都有各色的行人与吆喝生意的小贩。 之前他还在奇怪,城门出入的商贾都去哪了,敢情是全部都汇集在了东市一带。 甚至是城内鲜少出门走动的百姓都纷至沓来,这让萧条沉闷的宛阳城里都增添了一份活力与生机。 夏凡喜欢热闹。 尤其是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滚滚红尘。 聆听着周围洋溢着生活气息的嘈杂声音,恍惚间便让他感觉置身于家乡的闹市之中。 尽管人是不一样的人,景是不一样的景。 但这份感触却是相通的。 可惜 战争会让这一切的美好都化为乌有。 夏凡坐在茶肆里歇脚的时候,耳尖的他不难听见隐蔽角落处有人惶惶不安地窃窃私语。 谈论的内容无非是朝廷何时会攻打宛阳的反贼,朝廷是否能一战功成,乱兵溃败后会不会到处纵火洗劫之类的担忧。 值得玩味的是他们都倾向于朝廷必胜,救苦军根本守不住宛阳。 事实上夏凡同样不看好救苦军。 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 如今攻下宛阳的救苦军可谓是木秀于林,如果朝廷方面不能狠狠镇压下救苦军的嚣张气焰,无疑会向外界彻底暴露自己的虚弱。 到时候神州各地的野心家们势必会趁势而起,遍燃烽烟。 一旦形势发展至此,这意味着大晋朝都将迅速步入灭亡的倒计时。 因此换作是夏凡都会选择毕其功于一役。 哪怕明知道这改变不了王朝的衰颓,但站在朝廷的角度却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至少。 解决掉救苦军后大晋朝都能多苟延残喘上几年。 而救苦军方面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单从镇武司会派一卫司率冷烟亲自到宛阳探听情报便可见一斑。 朝廷非常重视救苦军。 原因呢? 夏凡有一个猜测。 或许,救苦军的水比他想象得还要深。 他总感觉自己无意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要不然怎么会连宗师都要出马了。 离开茶肆。 夏凡便闲逛了一圈东市。 他订制了一些过冬的衣袍,虽然他不怕冷,但大冬天穿件轻衫总感觉怪怪的。 路上顺便还买了不少当地的特色小食,同时在书肆花高价购入了一些与历史相关的书籍,打算回到客栈后好好恶补一下这方面的欠缺。 好在书肆有送货上门的服务,无需夏凡背着一大捆书籍回去。 当他准备离开东市之际,一个过路的行人匆匆忙忙地朝自己撞了上来。 夏凡下意识闪过身子,可对方却硬生生靠了上来。 本来他以为对方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谁知那人即将在撞上自己的时候,不露痕迹地给自己塞了张纸条。 夏凡没有当场打开纸条,在漫不经心地走到无人注意到的街角。 他才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未时,孤身,城南郭家酒肆。 谁要见我? 看完纸条,夏凡顿时一头雾水地想到。 冷烟?不太可能,这娘们才刚见了自己,而且每次相见都不曾鬼鬼祟祟。 顾溪桥同理。 从字迹来看,也不是当日在南溪给自己留信的神秘人。 到底是谁呢?毕竟他初来乍到宛阳,压根不认识什么人。 反正闲着无事,略感好奇的夏凡倒是不介意按照纸条的指示去见对方一面。 他不知道郭家酒肆在什么地方,可他会问路啊。 眼看午时刚过,打听清楚酒肆的方向位置之后,夏凡便直接朝城南走去,一路上避开了众多疑似监视的眼线。 一刻钟左右。 健步如飞的夏凡便来到了纸上所言的郭家酒肆。 这是一间相当普通的酒肆。 酒肆不大,内里更是没有一个客人。 “欢迎客官,请问您要来些什么呢?” 夏凡一进酒肆,立马有个热情的伙计迎上前道。 “酒就不喝了,随便来点吃的吧。” 夏凡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道。 “好咧,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伙计有意无意加重了请字的口音。 “带路吧。” 夏凡会意点头道。 片刻。 伙计默默引领着夏凡一路穿过了酒肆,然后经由后门来到了另一处普通的民宅里。 “客官,到了,小的便送您到这了。” 说完,带路的伙计便掉头原路返回。 搞得和特工接头似的,有必要这么神秘吗? 夏凡撇撇嘴,伸手便轻轻敲响了眼前的房门。 “尊驾请进吧。” 当夏凡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怎么是他? 他不再犹豫。 推开门便走入了房间,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桌前。 “没想到居然是你要见我。” 他看着对面身姿伟岸的男子道。 “苏云骁。” “如有冒昧搅扰,还望尊驾见谅。” 穿了一身寻常便服的苏云骁起身朝夏凡恭敬行了个礼道。 “说说吧,什么事让你如此小心谨慎地见我一面。” 夏凡随手拆开了一包类似坚果的小吃道。 “因为在下对尊驾有一个不情之请。”苏云骁神色严肃道。 “不情之请?”磕了两颗坚果的夏凡顿时迷糊道。“我和你很熟吗?” “在下与尊驾确实毫无半点交情可言。”苏云骁坦然道。 “那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的不情之请吗?”夏凡忍俊不禁道。 “在下听闻尊驾似乎对忘魂宗的情报颇感兴趣。”苏云骁依旧从容道。 “难怪你有底气向我提请求。”夏凡恍然道。“但你认为我一定会接受吗?” “会的。”苏云骁平淡的语气里充满了强烈的自信。“因为如今便有忘魂宗的人身在宛阳。” “说说的你不情之请吧。” 夏凡笑了。 不错,有胆识。 “在下想请求尊驾,如果云骁在未来不慎战败身死,还望尊驾能护佑小妹一命。” 苏云骁忽地朝夏凡跪地恳求道。 “如果尊驾答应,云骁愿意将有关忘魂宗的所有情报都事无巨细地告知尊驾,而且云骁敢用性命担保,云骁给您的情报是朝廷方面绝对无法提供给您的。”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夏凡盯视着苏云骁沉默片刻道。 “因为云骁知道,尊驾是一位真正品行高洁的前辈。”苏云骁沉声道。“所以将舍妹托付给您才能让云骁真正安心。” “你说错了。”夏凡摇摇头道。“我没有你想象得这么伟大,我只是一直在践行着自己处事原则的普通人罢了。” “石小飞,韦安山。”苏云骁缓缓吐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前辈为他们做的事情云骁都一清二楚。” “你果然不简单啊。” 夏凡深深地看了苏云骁一眼。 “前辈,还请恕云骁心有苦衷”苏云骁将脑袋死死埋在地上道。 “起来吧。” 夏凡摇了摇头道。 “谢前辈。” 苏云骁当即心领神会地起身道。 “未来你真的会死吗?” 夏凡突然问了句。 “九死一生。” 苏云骁意简言赅道。 “值得吗?” 夏凡又问。 “值得。” 苏云骁语气坚定道。 “算了,我也懒得理会你们之间的罗生门。”夏凡意兴阑珊地收拾着小吃准备起身离开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前辈,您要的东西云骁会在合适的时候交到您的手里。”苏云骁拱手送行道。 “我知道了。” 说完,夏凡随意挥了挥手便走出房间。 反正谅他也不敢欺骗自己,毕竟人家都托孤托到自己头上了。 而且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复杂得让他都不愿多想。 吃瓜看戏不好吗? 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云骁,你去哪了?” 苏云骁刚回到衙署。 他的族叔苏闰甫便神色凝重地出现在了他身旁。 “巡城。” 苏云骁没有多余解释。 “为什么你却要偷偷瞒着我?”苏闰甫脸色铁青道。“难道你不清楚外面的人都想要你的命吗?” “放心吧五叔,这事云骁自有分寸。”苏云骁不以为意道。“否则云骁又如何能安稳活到现在?” “云骁”苏闰甫盯视着苏云骁半晌,最终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该知道,自从元鸿死后,五叔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和芸芸了。” “云骁明白,当年若非是五叔的护佑,云骁与芸芸早都死于朝廷之手了。”苏云骁语气缓和道。“但朝廷这回来势汹汹,誓要将我等斩草除根,云骁不得不谋求一条后路。” “大战在即,你这个主帅都没有信心,又怎能让手下的人信服呢?”苏闰甫皱眉道。 “没事的五叔,云骁自接过救苦军的帅位以来何曾临阵脱逃过?”苏云骁淡淡道。 “”苏闰甫沉默片刻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顾溪桥受伤了。” “谁伤的?”苏云骁瞬间肃然道。 “冷烟。”苏闰甫沉声道。“顾溪桥不久前主动找上了冷烟。” “他想干什么?”苏云骁微眯起眼睛道。 “他似乎是不满冷烟拉拢了那位宗师。”苏闰甫道。 “原来这便是浣花剑阁的态度吗?”苏云骁冷笑道。 “时机没有到,自然有人不愿意看到局势失控。”苏闰甫摇头道。 “这就是身为棋子的悲哀啊。” 说完,苏云骁便面无表情地朝着后院走去。 “你去哪里?”苏闰甫下意识问了句。 “看看芸芸。” 后院。 苏云骁大步流星地来到了一间屋前。 “小姐呢?” 他瞄了眼门口欠身行礼的婢女道。 “小姐正在房里静养。” 婢女连忙道。 “你们先退下吧。” 苏云骁微微颌首道。 婢女闻言立刻脚步匆匆地告退离开。 下一刻。 苏云骁推开而入。 “桃姐姐,有事吗?” 闻听到房门的动静,床榻处顿时响起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 “芸芸,是我。” 苏云骁三两步便来到了床前。 他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削瘦人儿,那张坚毅威严的脸容上瞬间满是温和与柔情。 “哥,你终于来看我啦?” 床上的苏芸芸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芸芸,最近你身体感觉好多了吗?” 苏云骁充满关怀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痛苦道。 “哥,别担心,我没事的。” 苏芸芸声音虚弱地安慰着苏云骁道。 “可你如今的样子怎能让哥不担心啊!” 苏云骁紧握着双拳眼睛通红道。 当年。 他父亲苏元鸿战败身死。 镇武司奉命到处搜查他与苏芸芸的下落。 提前收到风声的苏云骁带着年仅八岁的幼妹一路逃亡。 不幸的是最后依然让镇武司的人发现了两人的行踪。 苏云骁奋起反抗,奈何寡不敌众身负重伤,连苏芸芸都挨了一掌生死不知。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苏闰甫及时赶到救下了两人。 苏云骁身强体健,又是开窍武者,所受之伤经过三个月调养便恢复了过来。 可他妹妹苏芸芸却身娇体弱,自从挨了那一掌后虽然成功救活了过来,可却留下了严重的病根,以至于常年都需要卧病在床。 苏云骁心里恨。 他恨朝廷,恨镇武司。 但他更恨当年将父亲视为棋子舍弃的那帮人。 若非那帮人最后临阵退缩。 苏元鸿又何至于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现在 他终于等到了。 所有人欠他们苏家的,这回通通都要还回来! 苏云骁没有与妹妹闲聊太久。 因为他清楚妹妹光是说话都是一种负担。 离开妹妹的房间后,苏云骁又去看望了顾溪桥,他只是让对方好好养伤,其他的一概没有多言。 夜深下来。 苏云骁的房间却依然亮着灯光。 但房间里却只有苏云骁的一个人。 他站在书架前。 看似漫不经心地阅览着上面的书籍。 没过多久。 他拿起一本书回到了书桌前。 没翻几页,他便从书缝中翻出了一封没有署名的白色信封,信封上甚至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苏云骁轻车熟路地打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而纸上则写着一行行娟秀的字体。 看完信上的内容,苏云骁便走到火盆处,目光出神地看着火焰将信封与纸都吞噬殆尽为止。 “只剩下不到十天了吗?” 第二十五章 条件 (求订阅) 宛阳城内暗潮涌动。 夏凡却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两日里他一直都宅在客栈的房间。 除了修炼之外,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看书。 没网络,没电脑,没手机。 看书无疑是最好的消遣方式之一,顺便还能增长点知识提高下姿势。 可惜传统史书向来枯燥乏味,往往又过于简略,里面蕴含的春秋笔法很容易让人云里雾里,一点趣味性都没有。 正如前世里很多人喜欢三国演义,可是真要让他们去看三国志,估计没几个人有耐心啃下去。 不过夏凡买的书多与上古中古时代有关,说是历史吧,但更像是在看各种神话传说。 所以他都把这些书当成封神演义西游记之类的话本来看了,这样反倒是能提升一些阅读体验。 毕竟他又不是真想当个史学家,差不多知道怎么一回事就得了。 傍晚。 夏凡刚准备出门吃饭,结果便撞见了笑盈盈前来拜访的冷烟。 “公子,奴家听闻您尚未用过晚膳,因此特意吩咐店里的小二准备了丰盛的酒菜送来。” 冷烟这回无疑是有备而来。 “坐吧。” 夏凡不介意在房间里用餐。 反正又不用他打扫卫生清洗碗筷。 “公子这两日真是好雅兴呢。” 施施然然落座的冷烟自然不难发现桌边堆积的书籍。 “直接说正事吧。” 夏凡随手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子道。 “京城方面已经带来了公子想要的东西。” 既然夏凡无心与她客套,冷烟干脆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说着,她便从大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细长的圆筒递向给夏凡。 “你们不怕我拿了赖账吗?” 夏凡接过圆筒打量了一下,旋即一边拔掉圆筒的密塞,一边漫不经意地说道。 “因为奴家相信公子并非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冷烟笑容嫣然道。 “我先看看这玩意再说吧。” 取出藏在圆筒的卷,夏凡铺展开来随意扫视了两眼。 上面确实有忘魂宗与河洛传人的下落情报。 问题是这些情报的记录相当含糊不清。 比如忘魂宗的山门所在。 卷里只言明忘魂宗山门疑似在蕲州三彭岭一带,具体位置不详。 而关于河洛传人林和的行踪记载则停留在十天前。 “你们这点情报让我很难办啊。” 看完情报的夏凡索然无味道。 “奴家知道公子可能会看不上这些情报。”冷烟似乎早有所料道。“但如果公子肯答应帮助我们,到时候我们镇武司的人都会倾力协助公子追查两者的行踪下落。” “不够。” 夏凡摇了摇手指道。 就这还想收买我当打手? 不行,得加钱! “那公子还想要什么呢?” 冷烟语气一软,媚眼如丝地看向夏凡。 “我要好好想想。”夏凡摸着下巴思索道。“话说你有跳槽的想法吗?” “跳槽?” 冷烟神色一愕。 “就是跟我一起干的意思。”夏凡淡淡道。 “原来公子是瞧上了奴家么?”冷烟掩口轻笑道。“如果公子肯答应帮助我们,烟儿不介意 “停停停!”夏凡表情严肃地出声制止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本公子是这样的人吗?” “莫非奴家是误会公子了?”冷烟故作惊讶道。“那公子您的意思是” “跳槽的意思就是换个老大。”夏凡懒洋洋道。 “公子是想要招揽奴家?” 冷烟的美眸里闪过一抹异色。 “与其说招揽,不如说是合伙创业吧。” 夏凡一脸认真道。 十八罗汉有没有听说过? “不知公子招揽奴家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冷烟看似饶有兴致地问道。 “还是你的老本行呗,专注于收集江湖中的各类情报与整理。”夏凡不假思索道。 “既然如此,公子何不加入我们镇武司呢?只要公子肯加入我们,司里必然会虚左以待,而公子也无需费心招揽,奴家便是您的人了。”冷烟面露娇羞道。 “自己创业和给别人打工是两码事好吧。”夏凡撇撇嘴道。“何况你们那点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一旦加入你们,意味着便绑上了你们这艘破船,到时候谁知道有多少麻烦的事情。” 挖人不成反被挖。 这说明冷烟压根没有跳槽的想法。 可惜了。 这姑娘显然错过了一个亿。 “如果公子有心想要招募手下的,奴家与司里这边倒是有些推荐的人选。” 试探过夏凡的态度后,冷烟不经意岔开了话题。 “到时候再说吧。” 夏凡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 毕竟他缺的又不是马仔,而是职业经理人。 “但公子还没有回答奴家的问题呢。” 冷烟美眸流转道。 “什么问题?” 心不在焉的夏凡顿感茫然道。 “公子究竟还想要什么才肯答应帮助我们。” 冷烟的笑容都微微僵硬了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夏凡恍然道。“这事简单,你们先欠着,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们。” “也就是说公子答应了?” 冷烟不敢肯定,再三确认道。 “放心,你们的东西我不会白拿的。”夏凡宽慰了一句。“不过你们到底想让我帮你们什么?” “我们想让公子在关键时刻拖住一个人。” 冷烟瞬间正色道。 “谁?” 夏凡疑惑道。 “来自云霄殿的人。” 冷烟面色肃然道。 “和我仔细说说这个云霄殿吧。” 夏凡轻叹了口气,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宗门。 不行,下回要让对方给他整个江湖宗门大全出来。 冷烟没有丝毫隐瞒,很快便将云霄殿的情况娓娓道来。 不出意外。 云霄殿同样是从中古延续至今的隐世宗门。 但有意思的是每逢天下大乱,背后都有云霄殿撺掇的影子。 据冷烟所言。 这似乎与云霄殿修行的功法有关。 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 如同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人们主宰着人间。 尽管云霄殿的创立者一直是个谜团。 但不乏有人怀疑过,对方极有可能是上古天人们遗留在人间的血脉后裔。 最重要的是,云霄殿的底蕴实力冠绝天下。 因为 当年魔宗最盛的时候便是让云霄殿出手瓦解的。 第二十六章 平衡 这个云霄殿怎么叼,你祖先知道吗? 听完冷烟的讲诉,夏凡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同情。 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奋起反抗的。 他对魔宗了解不多。 但起码知道江湖中人谈魔宗而色变,由此可见魔宗在江湖里的威慑力。 偏偏云霄殿却曾瓦解过全盛时期的魔宗。 这份恐怖的实力让夏凡都为之咋舌。 “既然你口中的云霄殿如此强大,对方想消灭你们岂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不过。 夏凡有一点却相当在意。 “公子,云霄殿固然强大不假,但云霄殿却碍于多方面的顾忌,根本不敢大张旗鼓地涉足庙堂与江湖之事。”冷烟笑盈盈地看着夏凡,似乎早已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公子可知中古时代是如何结束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 一说这个他就来劲了。 因为他刚好看了这方面的书籍恰巧可以现学现卖一番。 “书上说中古末期,有个叫武王的家伙打算一统天下结束多年以来诸侯的纷争,结果这一战打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最后让一个叫白帝的苟圣捡了便宜,从而开创了近古的皇权专制时代。” “公子说的这些其实都是经过历朝历代删改的。”冷烟不经意瞥了眼桌上的书籍道。“事实上中古时代的结束完全是因为各大宗门的矛盾愈演愈烈,最终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全面战争。” “什么?” 那我这两天的书不是白看了? 夏凡心想道。 经过冷烟的解释,他算是明白了书里究竟删改了什么。 原来百花齐放的中古时代,每个诸侯国背后都依仗着不同的宗门势力,颇有的味道。 时间久了。 各国之间难免会因为各种关系产生冲突矛盾。 这情况想想前世里的春秋战国就知道了。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积年累月下来,随着矛盾的一步步升级激化。 整个神州大地都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最终让一个叫武王的人给点炸了。 这一炸。 曾经流传于中古的无数宗门都在相互攻伐中彻底毁灭。 事后,看着满目疮痍的神州大地。 仅存的各大宗门都冷静了下来,同时在谈判桌上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未来各大宗门都不准干涉俗世的统治与纷争。 虽说如此。 可大家都有私心,但只要表面上做得不过分,彼此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一旦有人敢撕毁协议,势必会打破原有的脆弱平衡。 到时候难免会引发新一轮的宗门大战。 而这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正如各大宗门都默许云霄殿在暗地里煽风点火,可你这个正主如果敢堂而皇之地跳出来,那就别怪大伙不客气了。 若非如此。 大晋朝廷又如何敢于与云霄殿为敌? 因为他们清楚。 云霄殿根本不敢与各大宗门撕破脸皮。 打个比方,云霄殿大致像前世的美帝一样。 虽然我到处搞事,可总体上却依然保持着克制。 不外乎谁都不想看到三战的到来。 “我明白了。”大致理清头绪的夏凡若有所思道。“其实你们这次与其说是镇压救苦军,不如说是与云霄殿的较量?” “不止是云霄殿” 冷烟目光复杂地说了一句。 “好吧,我不问了。” 夏凡懒得继续耗费脑细胞。 虽然他早猜到这场战争没这么简单。 可是这里面的复杂程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公子请问。” “如果我得罪了云霄殿会有麻烦吗?” 夏凡有点明知故问。 “不会。” 冷烟摇了摇头道。 “你确定你没在骗我?” 夏凡抖了抖眉毛。 “只要公子没有杀了云霄殿的人,事后云霄殿自然不会追究。”冷烟言之凿凿道。 “还是换个人吧。” 夏凡思索片刻道。 “公子莫非是不相信奴家吗?” 冷烟秀眉轻蹙面露委屈道。 “是的。” 夏凡坦然道。 他倒不是怕了云霄殿。 而是担心对方为了拉他上贼船无所不用其极。 “”冷烟沉默片刻轻叹道。“既然公子都这般说了,奴家自然不会勉强公子。” 这时候。 房门敲响。 原来是店里的小二将酒菜送了进来。 “一起吃点?” 当酒菜上齐之后,夏凡随口一问。 “公子还请慢用吧,因为奴家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去禀报给司里。” 冷烟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旋即便起身告退。 “慢走。” 夏凡没有理会离开的冷烟,直接自个夹起饭菜吃了起来。 “对了公子。” 临走出房门前。 冷烟忽然停住脚步说了句。 “还有事?”夏凡抬头看了她一眼。 “钟离渊来了,这段时间还请公子务必小心。” 说完,冷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房间。 “总感觉这宛阳是愈来愈不安全了。” 夏凡喃喃自语了一句,手中的碗筷却没有停下。 用完晚膳。 他又拿起了那份冷烟交给自己的卷细看起来。 但他关注的并非是忘魂宗的情报。 而是河洛传人林和的。 从里面的记载来看,对方如同旅行家一样,基本上神州各地都曾留下过自己的足迹。 十天前。 林和最后停留的地方是司州平阳郡。 尽管卷上记载他疑似与司州叛军首领吕崇义见了一面。 可是夏凡却生出了一种异样感。 他觉得林和同样在调查自己。 因为他穿越降生的地方便是司州平阳郡下辖的通县。 虽然十年过去,可通县依然不乏有人记得自己的大名。 如果林和有心调查,估计不难查出自己的身份来历。 问题在于 他在调查自己什么?难道这属于“老乡”间的相互探底吗? 与此同时。 宛阳衙署内迎来了一位贵客。 即便是伤势未愈的顾溪桥都强忍着伤痛出来恭迎。 因为来者是钟离渊。 对方不单单是苏闰甫的旧交。 同样是顾溪桥熟悉的一位长辈。 在他留在师门尚未踏入江湖的时候,对方便经常前来剑阁与顾溪桥的师父讨教剑术。 一来二去。 彼此都有了一些情谊。 他来见钟离渊除了是出于晚辈的礼节与敬意。 更重要的是他想恳求对方一件事情。 夏凡。 不能留在宛阳。 第二十七章 博弈 顾溪桥与夏凡没有仇。 但同样谈不上什么交情。 他敬夏凡,更多是敬他的身份。 若非如此,他对待夏凡必然会是另一番态度。 正如当日在客栈里遇到卢少阳一样,简单客套两句,然后再无交集。 在宛阳遇到夏凡是一个意外。 起初,他以为对方真的只是顺路来向苏云骁求证一个问题。 可惜他没有料想到镇武司的人会节外生枝,居然硬生生地将他拉拢到了朝廷方面的阵营。 虽然顾溪桥鲜少过问庙堂江湖之事。 问题在于,出身名门大派的他怎么可能不了解朝廷与各大宗门势同水火的关系。 别看浣花剑阁向来秉持着不闻不问的中立态度,但这是因为事态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一旦事态失控,势必会让剑阁都拖入这潭浑水之中。 毕竟各大宗门都有守望互助的默契。 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没有夏凡。 这场救苦军与朝廷的战争无论谁胜谁败,彼此都会各自咽下苦果卷土再来。 但朝廷这回拉拢夏凡一个外人参战的行为明显过界了。 简而言之。 朝廷这是要扩大彼此间的战争事态。 这就像大家摆明车马说好了单挑,结果你竟然拉了外援? 既然你能拉外援,我不能拉吗? 好端端的单挑最后都会演变成了群殴。 原本顾溪桥就相当于一个凑数助威的,一旦事态失控,他这个凑数的都要被迫动手了。 站在浣花剑阁的立场,这绝对是顾溪桥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没有和苏云骁商量便擅自向冷烟出手就足以说明一切。 两者根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奈何他失败了。 他低估了冷烟,高估了自己。 事到如今。 冷烟肯定已经完成了拉拢夏凡的任务,即便再对她出手都无济于事。 所以 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请”夏凡离开宛阳,避免让事态彻底失控。 他依旧没有与苏云骁商量的打算。 因为他知道苏云骁与救苦军不过是夹在朝廷与各大宗门间的棋子。 而棋子是无权决定自己的命运。 “晚辈顾溪桥见过钟离前辈。” 钟离渊是一个率性之人。 他和夏凡有一点相仿。 他们身上都没有宗师的架子,嬉笑怒骂皆随心情。 钟离渊身材削瘦,其貌不扬,而且还留着一把乱糟糟的灰白胡须,常年都背着一柄极其普通的长剑。 单从外表来看,估计没几个江湖中人会把他当成一个深藏不露的宗师,更像是一个落魄潦倒的游方之人。 当苏云骁与苏闰甫设宴款待钟离渊的时候,钟离渊一门心思都扎在了桌上的酒菜,狼吞虎咽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几天没吃饭的流民。 用他的话来说。 他的确有好些日子没有吃上如此美味的丰盛佳肴了。 桌上。 顾溪桥始终保持着基本的微笑礼数。 直至宴席散去,钟离渊与苏闰甫叙完旧回房之后。 他才悄悄上门造访。 “小溪桥啊,这么晚了找老夫有事吗?” 房间里。 钟离渊腰杆笔直地坐在桌前,一副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水道。 顾溪桥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 “这事老夫知道了。” 然而钟离渊听完后只是微微颌首,并无其他的表示。 “那晚辈便不打扰钟离前辈休息了。” 顾溪桥轻叹口气便拱手告退。 意思,他已经带到了。 至于钟离渊会不会出手,这便是他无法强求的事情。 “闰甫,需要我出手帮你们解决这个隐患吗?” 顾溪桥离开不久,钟离渊歪头朝屏风的方向说了一句。 “不必了,此事自会有云霄殿的人出马。” 苏闰甫冷着脸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看样子顾溪桥这小家伙和你们并非是一条心啊。”钟离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有他的顾虑,我们有我们的想法。”苏闰甫坐在钟离渊对面沉声道。“从一开始,我们便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一句难听的话,当年你便不该回来的。”钟离渊摇了摇头道。 “我心里有牵挂,所以这辈子都无法像你一样洒脱。”苏闰甫叹道。“当年元鸿之死已经让我深感愧疚,如今云骁又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你让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所以我也懒得多劝你了。”钟离渊淡淡道。“帮完你这次,未来你们好自为之吧。” “我明白。” 一时间。 彼此相顾无言。 “公子,这是司里给您重新安排的人选。” 翌日。 冷烟又上门拜访了夏凡,同时给他带来了司里的答复。 “苏闰甫?” 接过冷烟递来的卷资料,随意扫了两眼的夏凡顿时略感诧异道。 因为镇武司要他对付的居然是苏云骁的族叔。 资料上记载。 这个苏闰甫乃是苏元鸿的堂弟,两人自幼关系深厚,后来苏闰甫外出闯荡江湖疑似遇到高人赏识,从此十余年里都音讯全无。 直至苏元鸿战败身死,镇武司大肆索拿苏元鸿家眷之际,苏闰甫才突然现身,并出手救下了苏元鸿的子女苏云骁与苏芸芸。 在苏闰甫的帮助下,苏云骁顺利整合了分崩离析的救苦军,而镇武司曾数次谋划过对苏云骁的刺杀,结果都挫败于苏闰甫之手。 这时候朝廷方面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苏闰甫竟然在失踪的年月里悄然晋升至了宗师之境。 有一个宗师贴身保护。 镇武司自然便放弃了无谓的刺杀。 问题是苏云骁身为救苦军的主心骨,只要一日不除,救苦军便始终会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因此朝廷这次攻伐宛阳,必然不可能放过苏云骁。 可若想杀死苏云骁,首先便要解决苏闰甫。 这个任务本来是交给了镇武司方面的宗师,奈何夏凡不想与云霄殿的人为敌,镇武司只能把这个任务转交于他。 “你们真的放心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吗?” 夏凡手指夹着的那张卷似笑非笑地看向冷烟道。 “当然。”冷烟笑靥如花道。“因为奴家相信公子是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第二十八章 钟离渊 夏凡无所谓对方的信任。 送走冷烟不久。 他没有继续宅在客栈里,而是选择出门散散心情。 人是容易受环境影响的。 他发现自他掺合到朝廷与救苦军的战争后,接踵而至的纷扰如同无形的沉重枷锁,不经意间便让人束缚其中。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不该留在宛阳。 巍峨的城墙上。 夏凡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宛阳城。 他倒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纯粹想发个呆放空下脑子。 “你看起来不太快活的样子。” 良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所以你想和我快活快活吗?” 夏凡眼皮都没抬一下。 “如果你想快活的话,城里有大把姑娘能让你快活,何必要惦记上我这个糟老头子呢?” 对方笑骂了一句。 “你确实像个糟老头子。” 夏凡闻言,缓缓扭过头看向对方。 这是一个体型干瘦且不修边幅的老者,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背上的一柄剑。 “是吧?所以你想快活的话还是找其他人吧。” 老者手里拿着酒壶豪饮了一口道。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夏凡扭过头道。 “我以前天天喜欢找人打架,现在老喽,打架都提不起劲了。” 老者感叹了一句。 “我也不喜欢打架。” 夏凡淡淡道。 “那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自寻烦恼?”老者笑道。 “答应了别人一些事情,现在总不好一走了之了。”夏凡耸了耸肩道。 “后悔了?”老者漫不经心道。 “谈不上后悔,就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夏凡目光出神道。“山里待久了,一掺合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俗世纷争里便感觉浑身不自在。” “老夫也这么觉得。”老者点头赞同道。“要不是老夫是个念旧情的人,鬼才来这地方找罪受。” “但你看起来却比我快活多了。”夏凡道。 “因为老夫从来不会想太多的东西,打架就打架,喝酒就喝酒,其他的事情和老夫有个屁的关系。”老者言语粗俗道。 “你倒是活得明白。”夏凡笑了笑。 “如果这辈子活不明白,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老者喝完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反手便将酒壶扔向了城墙后的护城河里。 “高空抛物,罚款一百!” 夏凡随口说了句。 “?” 老者一脸不解地看向夏凡。 “话说回来,钟离渊,既然你不是来找我打架的,难道单纯是来和我交流人生的吗?” 夏凡漫不经心地扯开了话题。 “老夫只是对你有点好奇罢了。” 钟离渊打了个酒嗝道。 “好奇什么?好奇我长得帅?”夏凡歪了歪头道。 “因为你年轻啊。”钟离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夏凡。“你大概是我见过模样最年轻的宗师了” “长得帅,实力强,是我的错咯?”夏凡笑道。 “不是,因为老夫总觉得你不太对劲。”钟离渊表情认真道。 “哪里不对劲?” 夏凡撇撇嘴道。 老家伙,承认我一句很帅很难吗? “在老夫的印象里,像你这样年轻的宗师我只见过一个。”钟离渊蹙眉道。 “谁啊?”夏凡下意识道。 “我们极情宗的太上长老,但他老人家却是大宗师。” 钟离渊盯视着夏凡道。 “你看我像大宗师吗?”夏凡打了个哈哈。 “像,又不像。” 钟离渊模棱两可道。 “如果我是大宗师,你会纳头便拜吗?” 夏凡神色淡然道。 “不会。”钟离渊摇头道。 “那我就不是大宗师了。” 夏凡转过身,脚步悠哉地离开道。 没意思,溜了溜了。 “诶诶诶,别急着走嘛,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钟离渊嘴里嘀咕着,可眨眼便跟上了夏凡。 “跟着我干嘛?有钱捡吗?” 夏凡头也不回道。 “宛阳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着老夫吗?”钟离渊理直气壮道。 “老子要逛青楼你也跟着?”夏凡不耐烦地道。 “青楼?青楼好啊!”钟离渊眼睛一亮道。“恰好老夫知道宛阳有一家不错的青楼,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开门了。” “咦”夏凡顿时眼神嫌弃地瞥了眼对方。“敢情你还人老心不老啊。” “哈哈!我告诉你小子,老夫年轻的时候可是不少青楼的座上宾呢!”钟离渊得意道。 “就你?座上宾?” 夏凡嘴角抽抽道。 就你这蒜头鼻小眼睛厚嘴唇的还有女的喜欢? “因为年轻那会老夫有钱啊!”钟离渊轻描淡写道。“难道你没听过垚州钟离家吗?几十年前,天下谁不知道我们钟离家是大晋朝鼎鼎有名的巨富。” “没听过。”夏凡反应冷淡道。 “也是。”钟离渊若有所思道。“毕竟老夫早都把家产给挥霍干净了。” “”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搁这和我吹牛哔呢? 下了城墙,钟离渊却依然跟着自己,嘴上还不断吹嘘着当年的光辉事迹。 什么他一出门便惹来全城人的前呼后拥,他一高兴就往人群里到处撒币,他一到青楼,青楼姑娘们把门槛都踩烂了不知多少 那会他平生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赏”! 短短数年间。 他便彻底一穷二白了,紧接着他拍拍屁股就拜入了极情宗。 至于他的亲戚家人,早都分光他的钱财各奔东西去了。 “这边这边!你不是要去青楼吗?老夫记得那间青楼就开在那边!” 夏凡对他的吹嘘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拦住自己,兴奋地指着了一个方向。 “那就去看看呗。” 夏凡顿感无语道。 虽然这老家伙挺烦人的,但人家又没啥坏心,总不好打一顿丢出城外吧? 想去青楼是吧?好,老子带你去。 然后我就尿遁走人,您老慢慢玩去吧,我看你一把年纪能玩出什么花来。 按照钟离渊的指示。 两人来到了他口中的青楼。 看着他轻车熟路地和老鸨大茶壶们交谈甚欢,仿佛回到家里了一样。 夏凡顿时感觉不太好了。 这老家伙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十九章 逢巧 战乱一起,百业凋敝。 这点连青楼的都不例外。 尤其是救苦军攻克宛阳后,各家各户都惶惶不可终日,深怕救苦军纵兵烧杀抢掠。 庆幸救苦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 再加上城内大族积极配合苏云骁安抚宛阳民心,这才使得宛阳的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 即便如此。 大多数百姓都依旧提心吊胆。 偌大的宛阳,也就是东市热闹了一点。 毕竟人都是要讨生活的,家里都揭不开锅的情况下,为了温饱自然会有人铤而走险。 可青楼不同。 青楼是声色犬马之地。 普通百姓无福消受,大户人家又如履薄冰。 青楼生意都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 怜香阁。 这是宛阳少数几个仍在开业的青楼。 因为怜香阁隶属当地的教坊机构,也就是俗称的官妓。 平常时节。 怜香阁招待的都是达官贵人,如今宛阳易主,原本的规矩都随之废止。 否则碰上个救苦军的头目,怜香阁敢拒绝对方入内吗? 何况怜香阁的姑娘们也是要吃饭的,没了生意,谁来养活她们? 当好不容易有客上门,阁里的老鸨与大茶壶们必然会热情恭迎。 虽然钟离渊形象差了点。 可夏凡一看便出身不凡。 要知道他这一身行头下来,少说都要个几十两。 别看钟离渊和老鸨大茶壶们谈笑风生,估计人家都把他当成了夏凡的随从管家了。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在真老司机钟离渊的带领下,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雅间。 夏凡不说话。 他就静静看钟离渊表演。 好家伙。 人家一张口便要老鸨把阁里最漂亮的姑娘全部带过来,说是要让帮夏凡精挑细选一番。 以至于夏凡看向钟离渊的眼神都不对了。 老哥你确定你上辈子不是从东莞淡水来的?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 眼睁睁看着姑娘们一批批来,一批批走。 老家伙倒是挑三拣四的。 这个嫌太嫩,那个嫌太廋。 反正他总有各种理由拉出来批判一番。 一刻钟的时间。 他终于挑了几个姿色尚可的姑娘。 但他又不让对方陪酒玩乐,光是在那听别人弹奏小曲了。 喝了两口酒兴致上来,还一手一根筷子敲打起杯子来附和吟唱起来。 别看他长得丑。 可声音却充满着棉厚磁性。 搞得夏凡都想问一句,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夏凡没有钟离渊的好兴致。 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 他便借故离开,而钟离渊也没有拦着夏凡,只让他别忘了付给姑娘们一点脂粉钱。 留下一小沓银票。 夏凡便拔腿走人。 只是在准备迈出大堂的时候,他的鼻子一动。 好像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哦豁,抓住你喽。” 他没有停留脚步。 唯独嘴角莫名上扬。 随后他直接去了东市,逛遍了所有贩卖胭脂水粉的店肆,最终找到了一款满意的脂粉才缓缓返回了客栈。 回到房间。 他首先便从包裹里翻出了一个轻巧的盒子。 打开盒子。 盒子里装了一封信。 他拿起那封信嗅了嗅上面淡而又淡的味道。 然后又把自己买来的脂粉嗅了嗅。 果然。 香味有八成相似。 “会是你吗?” 收好了信件,夏凡坐在桌前,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早听苏云骁说过,如今便有忘魂宗的人潜伏在宛阳。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南溪给自己留信的人。 尽管他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可他却隐隐有过一个猜测。 尤其是之前在南郡与画眉舫的大胸女人一番交流后,似乎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给他留信的人。 是否会是忘魂宗的人? 因为事关韦安山家人的被害真相里,忘魂宗无疑有着重大的嫌疑。 问题在于。 对方给自己留信的目的呢? 莫非 夏凡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可能。 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当然是南郡薛泽的刀。 他可不会忘记,薛泽便是因为莺莺之事寻上了自己。 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师,势必会导致双方两败俱伤。 如果再往深处一想能想到什么? 宛阳! 他与卢少阳他们北上前往宛阳的时候,途中便遇到了镇武司的人,从而引发过一番谈话。 夏凡曾猜测。 镇武司的人可能是向南郡救援的,而救援的人便是薛泽。 一旦薛泽与自己两败俱伤,朝廷方面都会损失一个重要的助力,如此一来势必会减轻救苦军方面的压力。 而根据上次与苏云骁的谈话,话里话外他都透露出了一个意思。 他和忘魂宗的人有勾结。 要不然他如何会信誓旦旦的表示,他非但知道忘魂宗有人潜伏在宛阳,甚至还掌握着忘魂宗相关的重要机密? 他这是要当二五仔啊! 言归正传。 给他留信的人是否与忘魂宗潜伏在宛阳的是同一个人? 青楼。 确实是一个不容易引人注目的藏身之处。 他很好奇。 他没有当场寻人,无非是担心打草惊蛇,万一人没抓到反而溜了怎么办? 毕竟他现在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苏云骁说会在合适的时机告知他一切, 想必便包括了对方的详细资料。 毫无疑问,眼下阶段他和忘魂宗在谋划着什么,如今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一旦夏凡轻举妄动,势必会破坏了他们密谋的大计。 因此。 夏凡似乎同样只能等。 “可惜了” 想到这里,夏凡都不禁轻叹了口气。 咚咚咚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夏凡随意说了一声,然后便见冷烟款款而来。 “这回又有什么事情吗?” 见到冷烟,夏凡明显有些意兴阑珊。 “奴家听闻今日钟离渊主动找上了公子,奴家这不是担心而来的吗?”冷烟一脸委委屈屈道。 “我看你是担心我临阵投敌吧?” 夏凡撇了撇嘴道。 他当然知道冷烟为何会找上自己。 谁让他与钟离渊的见面丝毫没有剑拔弩张,两人反而还开开心心的去逛窑子了。 这事换谁都不放心啊。 “公子误会奴家了,奴家怎会不相信公子呢?”冷烟笑盈盈道。“其实奴家是来通知公子您一件大事的。” “什么大事?” “再有三天,朝廷的大军便会兵临宛阳城下了。” 第三十章 前奏 朝廷大军既至。 收到探马消息的救苦军第一时间便紧锣密鼓地筹备战事。 而苏云骁更是在衙署内接见了一批批麾下的幕僚将士,整日都在商讨着御敌对策。 期间他还不忘召见了城内各大家族的族长,软硬兼施地狠狠敲打了一番这帮墙头草。 “云骁,云霄殿的二位尊者到了。” 夜里子时左右。 已经两天没阖眼的苏云骁依旧站在房间里的城防图前皱眉沉思。 毕竟这一战事关救苦军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他有半点疏忽。 “云骁立刻便去拜会二位尊者。” 闻听到门外苏闰甫的声音,苏云骁瞬间神色一变,顿时顾不得其他连忙走出了房间。 “他们正在张清尘的房间。” 见到满脸疲态的苏云骁,苏闰甫当即目光复杂地提醒道。 “云骁,一会见了他们,五叔希望你千万不要有任何造次。” “云骁当然晓得。” 苏云骁面色严肃道。 片刻。 两人来到了张清尘的房间。 同时见到了主位上正襟危坐的两个充满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而张清尘则面无表情地侍立在一旁。 “云骁拜见二位尊者。” 一入门。 苏云骁便态度恭敬地朝他们半跪行礼道。 “起来吧。” 当中一个中年男子语气淡漠道。 “谢尊者。” 苏云骁丝毫不敢怠慢,礼数尽全方才起身。 “朝廷大军不日将至,你可备下了万全之策?” 中年男子无喜无悲地问道。 “回禀尊者,在下已与军中将士制定了事无巨细的应敌对策,只是” 苏云骁面露迟疑道。 “只是什么?” 中年男子依旧不苟言笑道。 “只是云骁的作战计划里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缺陷。”苏云骁脸容苦涩道。“一旦我们无法阻拦住朝廷方面的宗师,这场战争我们将毫无半点胜算可言。” “所以我们来了。” 中年男子眼眸半阖道。 “二位尊者可知,如今朝廷方面又拉拢了一位宗师。”苏云骁忧心忡忡道。 “清尘已经和我们说过了。”中年男子平静道。“这点你无需担心,到时候我等自会解决他们。” “既然有尊者保证,在下便再无担忧了。”苏云骁如释重负道。 “若没有其他紧要的事,你可以退下了。” 中年男子微微颌首道。 “是!” 苏云骁郑重朝他们拱手作揖,旋即便慢慢退至门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门不久。 苏云骁立刻冷下脸,一言不发地朝衙署外走去。 “云骁,你要去哪里?” 一直默默守候在旁的苏闰甫顿时蹙眉道。 “巡营,五叔要一起吗?” “这么晚了还巡营?” “大战将至,身为主帅的我自然要作出表率才行。” “好吧,五叔陪你。” 出了衙署,跨上战马,苏云骁与苏闰甫便在一批士卒的伴同下前往了校场。 “五叔,是他们?” 途中,苏云骁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有一个是,有一个不是。”苏闰甫神情严肃道。“云骁,都这时候了你可别意气用事。” “云骁没有意气用事,云骁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他们。”苏云骁淡淡道。 “”苏闰甫沉默片刻道。“他们一个叫玄真子,一个叫玄阳子,彼此应该都是出身于云霄殿东极天门下。” “他们的实力如何?”苏云骁漫不经心道。 “云骁,你知道宗师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吧?”苏闰甫道。 “知道。” 苏云骁点点头道。 尽管宗师境界没有具体的实力划分。 但宗师间确实有实力上的差别。 一方面与战斗才情有关,一方面则与修行积累有关。 “而他们两位便是宗师中的佼佼者。”苏闰甫一脸认真道。“若是五叔与他们交手,守则有余,攻则不足,即便二对一,五叔估计都只有六成胜算。” “他们竟如此厉害?”苏云骁双瞳猛地一缩。 “不然云霄殿又如何能凌驾于众多宗门之上?”苏闰甫摇头叹道。“何况云霄殿有五极之分,每一极都堪比寻常的顶尖宗门” “呵呵,难怪” 苏云骁不禁自言自语地低喃道。 “你确定你今晚要留在我房间过夜吗?” 夏凡合上手中的书籍,一脸无奈地看着桌对面的冷烟道。 “难道公子不愿意吗?” 她单手撑着脸,媚眼如丝地朝夏凡道。 “你知道男女共处一室,女方必有损失吧?” 夏凡揉了揉脸,故意摆出严肃的表情道。 “可奴家相信公子是一个正人君子呢。”冷烟眨了眨美眸道。“如果公子真想要奴家的话,那夜公子就不会抛下奴家一个人走了。”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今夜你为何坚持要留在这里,否则别怪我把你丢出去。” 夏凡懒懒伸了个腰道。 “云霄殿的人来了。” 冷烟顿时收敛笑容正色道。 “来就来了呗。” 夏凡满不在乎道。 “但公子留在宛阳内已经不安全了。”冷烟神色郑重道。“苏闰甫,钟离渊,再加上云霄殿来的两位,一旦苏云骁意图对您不利” “你在劝我离开宛阳?”夏凡恍然道。 “是的。”冷烟轻叹道。“如果公子您不愿意离开,奴家这边可以给您提供一个安全的居所。” “你倒是挺为我着想的。”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因为这一战,朝廷不容有失!”冷烟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夏凡道。 “不要这么严肃嘛,好好的一个美人,整天弄得和一副为党国尽忠的女特务似的,太煞风景了。”夏凡兴致缺缺道。“说实在的,我压根不在乎你们与救苦军谁胜谁负,其实钟离渊上次和我说的那番话挺对的,该打架打架,该干嘛干嘛,反正其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公子,难道您就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安全吗?”冷烟秀眉竖起道。 “考虑?我为什么要考虑?”夏凡撇撇嘴道。“如果老子愿意的话,我能把你们朝廷和救苦军一块拉了A掉,但你们打生打死与我有屁的关系,所以干完这一票,老子以后绝对不会再掺合你们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第三十一章 激奏 冷烟没有理会夏凡的“胡言乱语”。 而是用沉默来作为自己的无声抗议。 因为他是宗师。 在他面前,冷烟的所有骄傲都会化为卑微。 除非她同样身为宗师,否则彼此注定不会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这个世界便是这样现实而又残酷。 就像她可以藐视顾溪桥一样。 若非看在对方师门的面子上,按照她的性格,早前便会当街了结他的性命。 花间公子? 呵。 江湖里追捧他的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罢了。 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正如她在夏凡面前一样。 无论她如何搔首弄姿忸怩作态,归根究底都是一种阿谀奉迎的手段。 谁当真谁是傻子。 夏凡不傻,冷烟更不傻。 所以彼此一旦产生分歧,冷烟都会主动退让来维系这段脆弱的关系。 现在。 她却不能再退让了。 为了这一战,朝廷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冷烟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何况人是她拉拢的,出了问题自然需要她来承担。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拉拢对方是否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 只是这个念头往往一闪而逝。 毕竟宗师有性格有脾气实属正常。 如果她连这点都忍受不了,她又如何能爬到九卫司率的位置上?难道真有人以为自己是依靠裙带关系与美色吗? “我要修炼了。” 话不投机。 夏凡干脆起身来到床上,盘坐下便闭眼不语。 而房间的烛火悄然熄灭。 徒留下黑暗中的冷烟呆坐在桌椅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 晨光微熹的时候。 夏凡睁开了眼睛,恰巧与桌前的冷烟四目相对。 聆听着屋外响起的吵杂声,他默默走到窗前,随手推开了窗子。 窗外。 平日里冷清异常的宛阳城四处都冒起了火光与浓烟,街道坊巷里都涌出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百姓,哭喊尖叫声都连成了一片。 “你们做的?” 夏凡沉默片刻道。 “是的。”冷烟脸容平静道。“当朝廷大军抵达时,我们潜伏在宛阳里的人便会伺机制造混乱。” “朝廷的大军已经出现在宛阳城外了?” 夏凡顿时蹙眉看向远方的城墙。 “兵贵神速。”冷烟沉声道。“朝廷这回虽然调集了五万大军攻伐宛阳,可真正的主力却是由卫国公统帅的三千神武军,为了打宛阳一个措手不及,从昨日起,卫国公便率领神武军悄悄脱离大军朝宛阳发动了急袭。” “三千人你们便想攻下高城深池的宛阳?”夏凡狐疑道。 “三千足以。”冷烟淡然道。“公子,您知道当初救苦军攻克宛阳用了多少人吗?” “不知。”夏凡摇头道。 “八百。”冷烟不紧不慢道。“而这八百人里大多数都是良莠不齐的江湖中人,但苏云骁却带领着他们硬生生击溃了宛阳方面的守军。” “战争,果然与凡人无关。” 夏凡自然明白了冷烟的意思。 早先他便有过这方面的猜想,如今算是从冷烟口中得到了印证。 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 普通人完全没有抵抗武者的力量。 但这不代表普通人在战争里毫无作用。 纵然武者能以一敌千又如何? 事后的战场打扫,乱兵清剿,安民告示,维系治安等等工作,武者一个人能干得来吗? 毕竟武者终归是少数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数的。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 武者便是依附在普通人身上不断汲取养分的寄生虫。 即便是夏凡都不例外。 但他没有选择。 他曾经不是没有尝试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偏偏这个世道却不给他一个成为普通人的机会。 你是要跪着活还是站着死? 夏凡都没有选择。 他选择了站着活。 “不出意外的话,朝廷与救苦军逆匪的第一轮交锋已经开始了。”冷烟缓缓走到夏凡的身侧,耳边依稀能听到远方城墙处传来的喊杀声。 “救苦军守得住吗?” 夏凡有点明知故问道。 “这要取决于我们能否拖住苏云骁方面的宗师。”冷烟面色严肃道。“因为苏云骁是一个漠视规则横行无忌之人,一旦局势恶化,他甚至能让宗师出手大肆屠戮。” “战争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 夏凡摇头道。 何况人家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但我们却不能容忍,更损失不起。” 冷烟铿锵有力道。 尤其神武军是朝廷手中最重要的力量,一旦神武军损失惨重,势必会动摇朝廷的根基。 因为 神武军都是朝廷经过一层层严格选拔训练出来的武者,他们无一例外都出自于身家清白的普通人。 朝廷给他们提供最好的待遇,竭尽全力地打造出一支无敌之师。 大晋立国三百年。 光是从神武军走出来的宗师便有十来位。 如今镇武司的三大宗师里便有一位出身神武军。 由此可见神武军对于朝廷的重要程度。 这就像是青训营,源源不断地给朝廷提供武力上的优秀人才。 奈何受限于资质问题,普通人终极一生都徘徊在通脉与开窍之间,能晋升至朝元境者都寥寥可数,更别说是宗师了。 但神武军镇压地方上的寻常武者还是绰绰有余的,一旦朝廷发狠的话,甚至能冒着两败俱伤的风险直接攻灭掉除云霄殿之外的一个隐世宗门。 但朝廷赌不起,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没人会选择拼命。 所以各大宗门同样不敢直接刺激朝廷方面,更多都是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相互消磨。 “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看戏吗?” 夏凡转过身,径直朝着房外走去。 “我们在等一个机会。” 冷烟连忙紧随跟上,然后看着夏凡来到后院若无其事地打水洗漱起来。 “什么机会?” 夏凡捧起冰冷的井水随意拍洗在脸上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斩首机会。”冷烟脸上流露出一抹狠厉之色道。“到时候公子只需拖住苏闰甫,我们的人自然会完成对苏云骁的刺杀。” “现在不能吗?” 简单洗漱完毕,夏凡便走回了客栈大堂,同时吩咐焦虑不安地店小二准备些早膳。 “现在还不是机会。” 临窗的座位上,冷烟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我们尚有人未至,否则即便公子您能拖住苏闰甫,我们都可能无法成功刺杀苏云骁。” “苏云骁很难杀?” 夏凡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看着救苦军的士兵开始大街小巷地弹压人群的骚乱。 “因为他距离宗师之境只有一步之遥。”冷烟轻叹道。“面对寻常的朝元境武者围攻,他都能从容而退。” “你们要等的人是谁?”夏凡心不在焉道。 “这个人公子您或许并不陌生。”冷烟道。 “薛泽?” 夏凡瞬间联想到了一个人。 “是的。” 冷烟略感讶异道。 “是他小子啊,没想到你们镇武司还真把他给请来了。” 夏凡抖了抖眉毛。 “据奴家所知,公子您似乎与薛泽在私底下见过一面?”冷烟看似不经意道。 “是啊,就在南郡的十里长亭见过一面。”夏凡不以为意道。“那家伙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所以产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公子您和薛泽动过手?”冷烟美眸一缩。 “是他先出手的,结果我只好被迫还击了。”夏凡轻飘飘道。 “”冷烟沉默片刻道。“如今大局当前,奴家还恳请公子您宽宏大量,捐弃前嫌。” “放心吧,只要他不再纠缠着我要人,我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夏凡大度地摆了摆手道。 “要人?”冷烟秀眉轻蹙道。 “好像是他儿子喜欢的女人失踪了,然后他就赖在我头上了。”夏凡随口道。 “公子说的可是天香院的莺莺小姐?” 冷烟略作思索道。 “咦?你也知道她?”夏凡颇感意外道。 “因为薛泽的儿子薛冉非常喜欢她,所以司里便对其仔细调查过一番。”冷烟轻描淡写道。 “她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夏凡漫不经心道。 “有。”冷烟淡淡道。“公子您想知道吗?” “不用了,反正我对她的兴趣不大。” 夏凡摇头道。 反倒是她师父却让人印象深刻。 片刻。 店里的小二将早膳一一端到了夏凡他们的桌上。 一时间彼此都不再言语。 夏凡专注于吃饭,自然没功夫搭理冷烟。 他的胃口很大。 一顿饭吃掉几头牛都不成问题,前提是他没有经过剧烈的消耗。 毕竟他是练武的,不是修仙的。 虽然到了他这个层次同样能辟谷很长一段时间,但夏凡更习惯像个普通人一样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冷烟似乎没有胃口,光看着夏凡风卷残云地扫完了一桌的饭菜。 “话说回来,身为特务头子的你不需要亲临指挥吗?” 用完早膳,夏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热茶道。 “该交代的奴家都已经交代了,如果下面的人连这点小事都能搞砸的话,那他们也不配留在镇武司了。”冷烟道。 “不错,总算是有点霸道女总裁的内味了。” 夏凡晒然一笑道。 “公子,难道您真的不考虑屈尊移驾吗?” 冷烟心情沉重道。 “难道我之前说得还不够直白吗?”夏凡无奈道。“而且这时候说这个已经晚了。” “晚了?”冷烟面露不解,转瞬便突然神色大变道。“公子您的意思是” “我出去拍个苍蝇,你就安心留在此地不要走动。” 说着,夏凡便大摇大摆地朝着客栈外走去。 “公子!” 谁知冷烟根本没有听从,回过神后,她便飞快跟上了夏凡。 “唉,你还真是不听话呢,那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了。” 夏凡头也不回地说道。 “公子” 冷烟追出街道,刚准备劝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因为她注意到了一个人。 一个站在街道尽头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 即便彼此相隔甚远,冷烟都依然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场。 更重要的是她认出了这张脸是谁。 “他好像是来找我麻烦的,你认识他吗?” 夏凡停住脚步,目光来回打量着远处的中年男子道。 “如果奴家没有认错的话,他是来自云霄殿东极天门下的玄真子。” 冷烟下意识紧挨向夏凡,僵硬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恐惧。 身为镇武司的九卫司率,她对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宗师都熟记在心。 而云霄殿作为朝廷最大的心头之患,凡是曾在江湖里露过面的宗师,镇武司都绘有他们的图像资料。 冷烟的记忆非常好。 所以她在看到玄真子的第一眼,脑海里便立刻涌现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名。 “玄真子?这是他的道号吗?”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这是尊号。”冷烟声音压抑道。“据说在云霄殿里只有宗师才配有尊号。” “尊号?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夏凡若有所思道。 “他过来了。” 这时候冷烟突然紧张道。 “那你还不赶紧走?留在这当炮灰吗?” 夏凡瞥了眼冷烟道。 “公子,镇武司里有记载,这位玄真子乃是宗师里的佼佼者,这辈子甚至可能有望大宗师之境,因此寻常宗师对上他基本都毫无胜算可言,奴家希望公子您切勿莽撞” 冷烟有心提醒道。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你打不过他,见势不妙就跑。 “哇!”夏凡面露惊讶道。“那他能打十个吗?” “打十个?”冷烟迷惑道。 “就是他能打十个宗师吗?”夏凡解释道。 “公子您不要再开玩笑了,宗师间即便有实力上的差距,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以一当十啊,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宗师,而是大宗师了!” 反应过来的冷烟顿时心急火燎道。 “哦,那就没事了。” 说完,夏凡随手一挥便将身旁的冷烟远远拂到了街边角落处。 “你不该来这里。” 当玄真子距离夏凡仅有十步之遥的时候,他停住脚步,脸容无喜无悲地说了句。 “但我还是来了。”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道。“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你会让我后悔来到这里?” “你很有自知之明。” 玄真子半阖着眼如同高高在上的天人般漠视着夏凡道。 “可惜你这个人却没什么哔数。” 夏凡一副懒洋洋的口吻戏谑道。 “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吗?” 玄真子依旧无动于衷道。 “有啊!”夏凡忽地抬头望天道。“你看见你头上的死兆星在闪耀了吗?” “你的遗言我收到了。” 下一刻。 整个街道的空气都仿佛陷入了凝固,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畏缩在角落的冷烟瞬间瞪大了美眸,柔荑不自觉捂向了微张的红唇。 恍惚间。 她看到玄真子打破了空间的屏障,一步之间便迈到了夏凡的身前。 他轻柔地抬起手,一掌便慢慢拍向了夏凡的脑袋。 整个过程里。 夏凡都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毫无所觉。 嘭 下一刻。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响。 玄真子突兀地消失在夏凡的眼前。 “希望你千万别来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旋即。 冷烟便看到夏凡抬起头,单手遮挡在眉间疑似喃喃自语了一句。 “公,公子?玄真子呢?” 冷烟回过神,确定周围都没有发现玄真子的踪迹后,她顿时急忙跑到夏凡跟前,语气磕磕绊绊道。 “飞了。” 夏凡收回手,转身便晃悠回客栈道。 “飞了?” 冷烟眼角直抽道。 “字面意思。”夏凡舒展了一下身体道。“我听你说他挺厉害的,所以就稍微认真了点。” “您,您的意思,意思是”冷烟顿时满脸不可置信道。“您击败了玄真子?” “差不多吧,不过我给他留了一口气。” 夏凡坐回到临窗的位置,重新拿起桌上那杯尚留着余温的茶水喝了一口。 “” 冷烟沉默了。 她呆呆地看着夏凡悠哉自得的身影,心里都不禁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怪不得。 怪不得他不愿离开这里。 因为 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自信到全天下的宗师都没有放在眼里。 而他同样用事实证明。 他是对的。 “公子” 半晌。 冷烟心神恍惚地看着他喃喃道。 “还有什么事?” 夏凡歪了歪头道。 “您真的是宗师吗?”冷烟声音干涩道。 “你猜。” 夏凡不经意望了眼窗外。 喝完杯中的茶水,他又起身朝客栈外走去。 在经过冷烟身边的时候,他还笑呵呵伸手刮了一下她的琼鼻。 “公子你要去哪?” 冷烟猛然回神道。 “出去逛逛,一会就回来,千万别再跟着我啊,否则别怪我用龟甲缚把你吊在客栈大堂的房梁上。” 夏凡挥了挥手,同时不忘警告了她一句。 与此同时。 玄真子整个人恰巧从空中重重摔落在了衙署内的后院里,意识都完全变得空白一片。 片刻。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只是他却没有看清黑影的面目。 冥冥之中。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天都在助我吗?” 话落。 玄真子便感到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二章 诡奏 “杀!” 宛阳城头。 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响彻云霄。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金汁滚木礌石如骤雨倾盆奔泻。 狰狞的面孔,染血的刀枪,整个城墙上到处都笼罩着血腥惨烈的厮杀气息,每每有身穿黑色劲服的武者登上墙垛,顷刻间便会有无数持刃士卒蜂拥而至。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冲杀。 纵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救苦军前仆后继的将士们依旧用血肉之躯疯狂阻拦着神武军猛烈的狂攻。 城楼之上。 苏云骁更是身先士卒地拼杀在第一线,这无疑极大鼓舞着救苦军的士气。 “苏首领,神武军退了!” 这时候,簇拥在苏云骁身旁的顾溪桥突然发现,他们在艰难击退神武军的又一轮狂攻后,神武军居然没有派兵再度发动进攻,甚至连冲杀到墙根与护城河下的神武军都开始飞快撤离。 见此,满身血污的顾溪桥都不由生出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想来是那边分出胜负了。” 苏云骁面无表情地站在风中招展的大纛之下。 他缓缓高举起手中的长刃。 口里用尽气力地嘶喊了一声。 “万胜!” 下一刻。 “万胜!” 整个宛阳城墙都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激昂宣泄的怒吼。 没过多久。 钟离渊,苏闰甫与玄阳子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城楼之上。 “有劳诸位了。” 苏云骁看见他们后,立刻郑重作揖道。 “若无其他要事,老夫先回去了。” 钟离渊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转身便自顾自准备离去。 “清尘,我们也回去了。” 玄阳子神色淡漠地瞥了眼苏云骁身旁的张清尘,紧接着同样离开了城楼。 “五叔,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苏云骁恭敬送走他们后,旋即面色凝重地朝苏闰甫道。 “我们联手重伤了段宗弼。”苏闰甫没有顾忌尚未离开的顾溪桥,言简意赅地解释道。“短时间内,朝廷方面估计是不会再贸然进攻宛阳。” “段宗弼居然重伤了?” 苏云骁不禁喃喃道。 他当然知道段宗弼是谁。 因为他便是统领镇武司的三大司率之一,同时也是赫赫有名的宗师。 不仅如此。 段宗弼更是出身于神武军,深得当朝皇室信重。 传言段宗弼会调入镇武司担任大司率,完全是奉皇室旨意暗中监察镇武司。 毕竟任何统治者都不可能容许镇武司这样的机构脱离自身的掌控。 “重伤段宗弼的人是玄阳子。”苏闰甫毫无隐瞒道。“当时我与钟离渊分别拖出了贺师古与曹思继,争取给玄阳子创造了重伤段宗弼的机会,可惜最后我们却没有留下段宗弼,硬生生让贺师古与曹思继带着他逃出生天” “五叔不必自责,事实上您们能重伤段宗弼已经给了云骁很大一个惊喜。” 苏云骁遥望着远处神武军集结整顿的大军皱眉沉思道。 “只是,玄阳子尊者的实力确实有点超乎了云骁的意料。” “事实上五叔和你一样,因为五叔都未曾想到,段宗弼面对玄阳子居然会毫无还手之力。”苏闰甫颇为感触道。 “毫无还手之力?”苏云骁面露惊疑道。“即便段宗弼再不堪也是宗师,面对同为宗师的玄阳子尊者怎么可能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便是玄阳子可怕的地方。”苏闰甫面色肃然道。“其实他与段宗弼的实力并无太大差距,偏偏玄真子却总是能提前洞悉到段宗弼的攻击意图,从而才出其不意地重伤了段宗弼。” “料敌先机吗?如果云骁碰上这样的敌人,或许同样会落得惨败收场。” 苏云骁若有所思道。 “云骁,你已经数日未眠,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苏闰甫瞧着目光深沉满脸坚毅的苏云骁,忍不住轻叹劝说了一句。 “苏首领,这几日来您一直在殚精竭虑苦思御敌之策,如今朝廷方面损失了段宗弼,势必不敢再轻举妄动,宛阳安危都暂时无忧,您也可以暂歇一下了。”顾溪桥同样趁机劝慰道。“如果苏首领相信在下的话,便由在下代替您镇守在这里。” “溪桥兄,你的好意云骁心领了,可是你伤势一直未愈,能强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云骁又如何能放心得下呢?”苏云骁摇头道。 “然而救苦军可以没有顾溪桥,但绝对不能没有苏首领。”顾溪桥神色郑重道。“万一苏首领出了什么差池,这场战争我们便再无胜算可言。” “既然如此,那便辛苦溪桥兄了。” 苏云骁沉默片刻,最终没有执拗下去。 他重重拍了拍顾溪桥的肩膀,随后唤来救苦军方面还活着的各级主官,在仔细交代一番后,他才拖着厚重的身子与苏闰甫离开了城楼。 当他们回到衙署的时候。 立刻觉察到衙署的气氛变得格外反常。 “署里发生了何事?” 苏云骁直接招来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守卫道。 “回禀苏首领,衙署后院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那名守卫连忙上前如实答道。 “死尸?” 苏云骁双瞳一缩,下意识与苏闰甫对视一眼。 眨眼间。 两人便火速赶到了后院。 旋即在一处天井看到了玄阳子等人冷若寒霜地站在一具尸体前。 “这是” 苏云骁在看清地上的尸体后,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因为。 地上的死者居然是玄真子。 “玄真子死了。” 这时候,耳边悠悠响起了钟离渊的声音。 “钟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苏闰甫同样一脸惊骇道。 “我哪知道,反正我和他们一回到衙署便在这里发现了玄真子的尸体。”钟离渊拿着酒壶饮了一口满不在乎道。 “衙署里的人呢?他们知道些什么吗?”苏云骁神色阴晴不定道。 “刚才他们问了。”钟离渊瞥了眼玄阳子与张清尘昂首示意道。“可惜衙署里的人都毫不知情。” “怎么可能?!”苏云骁眉头紧皱道。“要知道衙署后院乃是重兵拱卫之地,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后院里发生了什么情况?!” “因为他们都中了祝由术。”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清尘突然开口道。 “祝由术?!”苏云骁猛地瞪大眼睛道。 “是的。”张清尘语气冷漠道。“师叔已经检查确定过了,你留在衙署里的人全部都失去了一段记忆。” 祝由术。 这是源自于上古时代用作祛病除疾的巫术。 而祝由术修炼至高深阶段,据说能无声无息操控一个人的思想意志。 “更准确的说,他们中的是忘魂术。” 玄阳子面沉如水道。 “忘魂术也就是说” 苏闰甫眼皮一跳,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宗门的名字。 “忘魂宗。”玄阳子死死盯视着地面上面容安详的玄真子道。“不出意外的话,玄真子师兄应该是死于忘魂宗之手。” “你们看看玄真子的眉心吧。” 钟离渊漫不经心地提示了一句。 苏云骁与苏闰甫闻言,目光齐齐聚集在玄真子的眉心处,果不其然的发现了蹊跷之处。 因为他们在玄真子的眉心发现了一个淡淡的黑点。 “断魂指。” 见多识广的苏闰甫登时脱口而出道。 “这确实是断魂指。”玄阳子冷冷道。“但玄真子师兄的死却没有这么简单。” “等等!” 这时候苏云骁忽地脸色一变,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良久。 他才重新返回了天井。 “芸芸没事吧?” 苏闰甫赶忙上前关问道。 身为苏云骁的族叔,他自然知道刚才苏云骁缘何惊慌离去。 “虚惊一场,芸芸无碍。”苏云骁宽慰了一句,旋即便把注意放回在了玄真子之死上面。“关于玄真子尊者的死,五叔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有。” 一说到这个问题。 苏闰甫的脸色都异常沉重起来。 首先可以确定玄真子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忘魂宗的人杀死的。 其次玄真子生前与人在别处有过交锋,最终不敌之下让人重重击落在衙署后院。 从玄真子严重碎裂的胸骨可以知道,他当时受到了怎么样的重创,但那时候玄真子却尚留有一口气并未死去。 至于玄真子交手的敌人彼此都清楚。 夏凡。 因为他们在奔赴宛阳城头抵御神武军进攻的时候,玄真子便是负责前去解决夏凡这个隐患的人。 也就是说。 玄真子极有可能是死于夏凡与忘魂宗的联手之下。 再进一步深思。 既然夏凡是朝廷方面拉拢的人,是否说明朝廷暗中勾结了忘魂宗? “不可能吧?” 苏云骁听完后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毕竟夏凡曾公开表示,他是为了得到忘魂宗与河洛传人的相关情报才答应了朝廷的拉拢。 由此可见,他应该与忘魂宗有仇才对。 “欲盖弥彰。” 但玄阳子明显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的话,为何不亲自去问问他本人呢?” 喝完最后一口酒的钟离渊懒洋洋地说了句。 “这事我们自有主张,无需你的提点。”玄阳子态度冷漠道。“清尘,立刻将宛阳发生的变故传回给殿里,然后处理看顾好玄真子师兄的尸首,师叔有事需要离开一趟。” 说完,玄阳子便径直朝着衙署外走去。 “钟离。” 苏闰甫见状,迅速给钟离渊使了一个眼色。 “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了,刚好我也有点事想要请教下那个家伙。” 钟离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瞬便跟了出去。 玄真子之死无疑会惊动云霄殿。 倘若玄阳子也死了,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因为,没有人能承受云霄殿降下的怒火。 与此同时。 夏凡正在怜香阁的雅间里,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几个姑娘弹奏着琴音。 一曲又一曲。 桌上的茶都换了三轮,结果他却依然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当时在客栈的时候。 他在窗外不经意看到有个陌生的男子朝自己招了招手。 出门不久。 他在一处隐秘的街角找到了那个男子,而男子交给了自己一封信后,双眼一翻便诡异昏迷了过去。 夏凡马上摇醒了这个男子,可男子醒来后却脸色惊恐地质问夏凡究竟是谁,他想干什么?而他又为何会在这里? 面对男子的哲学三问。 一头雾水的夏凡见他不似作伪,干脆便放走了他。 很快。 他的注意都放在了对方交给自己的信上。 这是一封让人熟悉的信。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字迹。 无一不在昭示。 这封信的主人与当初在南溪给他留信的是同一个人。 信上只有一句话。 怜香阁,天字号雅间。 他如约而至。 结果对方却迟迟都没有现身,疑似放了自己的鸽子。 但人不出现,起码要有点其他表示吧? 不然你特意叫我过来干嘛?难道想看我现场直播吗? 开什么玩笑。 时间拖得愈久,夏凡的耐心都逐渐消磨殆尽。 终于。 在大茶壶都开始上第五轮茶后,夏凡拍下一沓银票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房间。 “公子还请留步。” 刚一走到大堂,他便听见老鸨急忙叫住了自己。 “有事吗?” 夏凡反应冷淡道。 “公子,有人嘱咐我把这个东西给您。” 老鸨迅速将提在手中的一个黑色小包袱递给了夏凡。 “你还记得交给你这个东西的人吗?” 夏凡接过包袱,看似随意问了句。 “容奴家想想,奇怪为何奴家想不起了呢?” 老鸨顿时陷入苦恼道。 “行了,没事了。” 又是如此。 夏凡轻蹙了一下眉头,转身便走出了怜香阁。 谁知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便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戏谑声。 “啧啧,你小子逛青楼都不叫上我,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是你?” 夏凡循声望去,旋即便看到钟离渊枕着双手躺在街边的屋檐道。 “是我。”钟离渊懒懒打了个哈欠,一脸幸灾乐祸道。“小子,你完了,你知道你惹上大祸了吗?” “大祸?你指的是他吗?” 夏凡歪了歪脑袋,漫不经意地伸手指向杵在街道前方,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道。 “是啊。”钟离渊翻起身子坐在屋檐笑嘻嘻道。“谁让你杀了人家的师兄。” “杀人?我没杀人啊。”夏凡闻言一怔道。“之前确实有个玄真子的人来找我麻烦,但老子把他打飞后就没理会了,不过我可以肯定,那家伙绝对没死。” “他确实死了。”钟离渊有意无意瞄了眼他手中的黑色包袱道。“而且是死在了忘魂宗的独门绝技断魂指之下。” “什么?竟然有人敢抢我人头?”夏凡瞬间明悟过来。“不对,忘魂宗的人怎么会突然现身杀了玄真子?而且和老子又有啥关系?” “因为人家现在怀疑你伙同忘魂宗杀了玄真子啊!”钟离渊道。 “我靠,这口锅老子可不背。”夏凡冷吸口气道。“如今老子都还在寻找忘魂宗的人呢,怎么可能会与他们这群藏头露尾的垃圾勾结在一起?” “那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钟离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哦豁,完蛋。” 夏凡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迅速拆开手里的黑色小包袱。 结果 包袱发现了一封信和一个奇形怪状的玉佩。 “老夫记得那玉佩好像是忘魂宗门下都会随身携带的信物。”眼尖的钟离渊一眼便认清了玉佩的来历,脸上的笑意都更加浓厚道。“小子,信里又写了什么呢?能读出来听听吗?” “没什么,大致意思无非是感谢我出手配合云云,我想要的东西他们在已经某地给我准备好了,到时候凭玉佩为信物即可拿到手里。” 夏凡拆开信随意扫了两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你们不会信了吧?” “我信不信无所谓啊,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师兄。” 钟离渊伸手指了指街上的玄阳子道。 “老哥,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夏凡立刻神色严肃地朝对面的玄阳子道。 “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 玄阳子冷笑道。 “算啦,既然你都认定我勾结忘魂宗了,估计我说啥你都不会听了。”夏凡不由轻叹口气道。“不如给我点时间,让我自证清白如何?” “玄真子师兄真的是你打伤的?” 玄阳子盯视着夏凡突然道。 “是啊,这个我倒是不否认。” 夏凡坦诚道。 “好!那我便给你三天时间。” 说完,玄阳子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这么好说话?” 这回轮到夏凡惊了。 本来他都做好一言不合开片的准备了。 “你没看出来他在拖时间。”钟离渊出声解惑道。“既然连玄真子都不是你的对手,那他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便想把你拖在宛阳,一旦云霄殿那边重新来人,意味着你的死期也到了 再者,就算你没有勾结忘魂宗又如何?毕竟玄真子终归是你打伤的,这才让忘魂宗的人有机会出手杀死了玄真子。因此无论如何云霄殿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霸道?”夏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我是不是要考虑先下手为强了?” 第三十三章 又死一个 “如果你真的敢对玄阳子下手,你与云霄殿便再无缓和的余地了。” 钟离渊不禁哑然失笑道。 “再者,无论是我们亦或朝廷方面都会阻止你的。” “也是,一旦事情闹大势必会殃及到你们,而我同样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夏凡略作思索道。“我不在乎得罪云霄殿,但我在乎的是不能白白蒙冤背锅。”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钟离渊饶有兴致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翻遍宛阳查出真正的凶手啊!” 夏凡将那枚奇形怪状的玉佩随意转动在指间道。 忘魂宗啊忘魂宗。 我看你们这回真是活腻歪了,杀了玄真子也就算了,居然还顺水推舟给老子挖了一个大坑。 怪不得你们会把老子拖在怜香阁。 敢情是为了让玄阳子来个人赃俱获坐实罪证? “有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随意让人知会我一声,就当是还了你请我逛青楼的情吧。” 钟离渊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眼前的屋檐。 夏凡没有多留,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怜香阁,旋即便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既然忘魂宗的人会请他来怜香阁,是否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而上次他与钟离渊前来这里便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 如今对方就像明晃晃地告诉他。 怜香阁之前确实是我们的据点,但现在我们已经放弃喽。 回到客栈。 第一时间他便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冷烟。 身为宛阳城内的间谍头子,玄真子之死自然瞒不了她。 “公子,您杀了玄真子?” 看着面色苍白语气紧张的冷烟,他便知道对方并不清楚玄真子之死的内情。 “玄真子确实死了,但杀他的人是忘魂宗的人。” 夏凡慢悠悠坐在临窗的桌椅处道。 “忘魂宗?忘魂宗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宛阳?他们又如何会杀了玄真子?” 冷烟闻言,脑海里顷刻间便泛出了无数的疑问。 “你问我,我问谁。”夏凡没好气道。“最关键的是忘魂宗还诬陷我勾结他们杀害了玄真子。” “什么?”冷烟顿时惊骇出声,转而便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公子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有个好像是玄真子师弟的人主动找上了我。” 夏凡轻叹一声,旋即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 冷烟听完便浑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脸色都不断在变换。 “话说回来,你们镇武司真的不知道宛阳潜伏着忘魂宗的人吗?” 夏凡若有所思地看着冷烟道。 “公子,您太高看我们镇武司,也太小瞧忘魂宗了”冷烟闻之不由苦笑道。“不过,奴家倒是不意外宛阳会有忘魂宗的人。” “何出此言?”夏凡抖了抖眉毛。 “因为魔宗与云霄殿向来势如水火,而救苦军背后又有云霄殿扶持,如今朝廷攻伐宛阳,魔宗方面未必没有抱着趁火打劫的心思。”冷烟缓缓解释道。“兴许,忘魂宗便是魔宗内部派来观望形势的,只是忘魂宗方面可能都没有想到,玄真子居然会惨败给公子,同时给予了他们杀死玄真子的天赐良机。” “如此说来,一切还是我的错咯。”夏凡无语道。 “公子没有错,这只能说是有心算无心吧。”冷烟叹道。 “如今云霄殿的人已经误会我勾结忘魂宗杀害了玄真子,而我又是你们这边的人,你觉得云霄殿方面会不会怀疑,朝廷也有勾结忘魂宗的嫌疑?” 夏凡看似不经意地推测道。 “公子,奴家不否认朝廷或许会与魔宗存在勾结,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方面根本没必要冒着得不偿失的风险去激怒云霄殿。” 冷烟瞬间便明白了夏凡话里的意思,然而她的反应却相当平静。 “因为,现阶段还不是朝廷与云霄殿撕破脸皮的时候。” “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夏凡晒然一笑道。 “公子可知,今日宛阳一战,云霄殿的玄阳子出手重创了我们镇武司的大司率段宗弼大人?”冷烟忽然话锋一转道。“而这位玄阳子便是玄真子的那位师弟。” “然后呢?”夏凡有些不明所以道。 “这意味着朝廷方面接下来暂时无法再攻宛阳,而我们原定的计划都要被迫中止延后了”冷烟心情沉重道。 其实她还有话没说。 玄真子的死无疑会惊动云霄殿。 云霄殿方面势必会再度派人前来。 但这一次,对方不单单是要派人接替玄真子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定会给玄真子报仇。 而夏凡无疑是首当其冲的对象,甚至连朝廷方面都会受到波及影响。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开始悄悄变质了。 “原来如此。”夏凡恍然道。“那我正好借着这段时间把忘魂宗潜伏在宛阳的人给揪出来。” “难道公子就没想过自己的安危吗?”冷烟面露担忧道。“尽管玄真子并非公子亲手所杀,但云霄殿绝对不会为此放过公子您的。” “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夏凡一脸淡然道。“如果他们不打算和我讲理的话,到时候我自会让他们心平气和的与我讲理的。” “公子,奴家知您实力非凡,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冷烟一副欲言又止道。 “想不到你还蛮关心我的嘛,这让我都不禁产生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夏凡笑了笑,不以为意摸了摸自己随意绑扎的发髻。 可惜老子又不是平头哥。 “公子” 冷烟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起身向夏凡告辞道。 “奴家这边暂且有要事离开宛阳,公子这两日还请务必小心,如果公子想要联系奴家,大可在窗前挂一条白布。” “我知道了。” 夏凡随意摆了摆手道。 冷烟离开不久。 他便独自返回了房间,直接盘腿坐在床上静心修炼起来。 直至夜幕降临。 突然有一样东西从窗外射入了房间。 终于来了吗? 黑暗中。 夏凡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走到桌前。 然后看到桌上插着一支短箭。 而短箭上卷着一张纸条。 他拔出短箭,随手取下纸条看了眼。 紧接着他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客栈房间。 半晌。 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南的一处普通民宅。 “我需要一个解释。” 民宅的房间里亮着微弱的烛火,而桌前站在一个伟岸坚毅的男人。 苏云骁。 夏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都格外冷漠道。 “前辈,您相信玄真子之死晚辈并不知情吗?” 苏云骁神色沉重地说道。 “但玄真子却死在了忘魂宗的手里。” 夏凡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道。 “前辈,晚辈承认自己曾与忘魂宗在暗地里有过交易,甚至晚辈同样试图借助魔宗之手密谋过云霄殿,可是”苏云骁咬牙道。“玄真子之死真的与晚辈无关,这件事情即便是晚辈都蒙在鼓里。” 说着,苏云骁便从袖口处掏出一卷书郑重其事地递向夏凡。 “事到如今,晚辈也不敢有半点遮掩,而这便是晚辈掌握的所有关于忘魂宗的情报。” 夏凡一言不发地接过那卷书,打开之后便细看起来。 一时间。 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异常安静。 “宁朵?” 如同苏云骁所言,这卷书的确记载了许多忘魂宗的隐秘。 比如忘魂宗在隶州与宛阳的据点,眼线布置,接头暗语等等。 最关键最重要的是上面直接记载了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当夏凡看完关于她的资料后,不由得轻声念叨了出来。 因为 对方便是这两年来一直在暗地里与苏云骁接触的人。 而且苏云骁还特别批注,对方在忘魂宗的身份地位不低。 可惜这人向来神秘莫测,连苏云骁都在书里言明只见过对方两面,而且还从未目睹过对方的真容。 他只知道对方叫宁朵。 并根据体型声音举止判断。 她是一个女人。 更准确的说,她很有可能是一个处于碧玉年华的女孩。 “前辈,晚辈已经从钟离前辈那得知了您今日在怜香阁的遭遇,如果晚辈所料不差的话,设计陷害您的便是这个叫宁朵的女人。” 苏云骁沉声道。 “你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地吗?” 夏凡合上书道。 “抱歉前辈,晚辈同样不知对方目前的下落。”苏云骁苦涩道。“因为她一直都是单方面用书信联系晚辈,距上次见面都已经相隔了八个月的时间” “难道你就没有办法引她现身吗?” 夏凡盯视着苏云骁道。 “有!”苏云骁斩钉截铁道。“这也是晚辈今夜约见前辈的目的。” “哦?”夏凡眉毛一扬。 “忘魂宗擅自主张杀害了玄真子,所以他们必须要给晚辈一个交代。”苏云骁深吸口气道。“否则,晚辈有理由怀疑,他们背弃了与晚辈事先达成的交易与计划。” “你觉得,忘魂宗是否早已知晓你与我私下会晤这件事情?”夏凡若有所思道。 “这点晚辈可以用性命向前辈保证,凡是知道此事的都是晚辈最信任的人,哪怕是死他们都不可能背叛晚辈。”苏云骁信誓旦旦道。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不放心。” 夏凡不禁摇头轻叹道。 这Fag立得太明显了。 “莫非前辈还是信不过晚辈吗?”苏云骁面色沉重道。 “一切等我抓住那个女人再说。”夏凡摆摆手道。“还是说说你今夜准备怎么引她现身吧。” “事实上晚辈在发现玄真子之死后,晚辈便已经悄悄联系了对方,并约定今夜子时在城东的一处空宅相见。” 苏云骁毫无隐瞒道。 “如果她不来呢?”夏凡淡淡道。 “这说明忘魂宗确实背弃了晚辈。”苏云骁低沉道。 “时辰差不多了。” 夏凡突然望向窗外说了句。 “晚辈这便去赴约了,到时候前辈大可藏匿在附近,以免惊动了对方,到时候一旦她现身,晚辈便会给前辈发出信号。” 苏云骁立刻会意地朝夏凡拱手说道。 “你去吧,我会悄悄跟住你的。” 夏凡点点头道。 苏云骁没有耽搁。 他拿起一顶斗笠戴在头上,旋即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三两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没过多久。 一直远远吊在苏云骁身后的夏凡便看见他纵身跃入了一座大宅的围墙里。 他耐心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结果发现宅里却毫无动静后,他心里顿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他没有犹豫。 直接便闯入了大宅里。 然而 苏云骁却神秘失踪了。 他搜遍了整个宅子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是苏云骁的声音! 第一时间。 夏凡便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他迅速离开宅子奔赴向事发地,不料他抵达现场后依旧没有看到苏云骁,反而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玄阳子! 只见他身体僵直地站在街道上,脸上仍然还残留着一丝愤怒至极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居然真的杀了玄阳子?” 这时候,一个飞速赶至的身影在看到街道上毫无生息的玄阳子后,立刻扭头看向夏凡满是不可思议道。 “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啊!” 夏凡瞪了一眼来者,整个人都有点如坠冰窖的感觉。 玛德! 又让人算计了! 片刻。 街道上闻听到动静的士兵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眨眼便围困住了夏凡等人。 “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 士兵们让开一条道路。 然后便见苏云骁领着几个人出现在夏凡眼前。 “师叔!” “玄阳子尊者?” “玄阳子?!” 不出意外。 他们都注意一下子都放在了死去的玄阳子身上。 “尊驾!是您杀了玄阳子尊者?” 苏云骁深吸口气,在苏闰甫的伴同下目光灼灼地盯视向远处的夏凡道。 “苏云骁,不是你带来我这里的吗?” 夏凡面无表情地看着苏云骁道。 “尊驾,您是否认错人了?”谁知苏云骁却皱眉道。“在下此前一直都待在衙署里,从未离开半步,这点有很多人都知道。” “你确定你此前都没见过我?”夏凡眼皮直跳道。 “尊驾,在下只记得曾与尊驾在衙署见过一面,此后便再无任何交集。” 第三十四章 没这么简单 是他。 不是他。 夏凡没有在打哑谜。 他现在很认真地在端详着眼前不似作伪的苏云骁。 这一刻。 他的大脑如同处在超频状态。 记忆里衙署初次见面的苏云骁,后来在城南民居与他私下会晤的苏云骁。 两个人的形象不断在脑海里相互重叠,种种细节特征的对比之下,逐渐开始凸显出了不同的差异之处。 比如。 苏云骁的实力。 他记得曾与冷烟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苏云骁很难杀?” “因为他距离宗师之境只有一步之遥。面对寻常的朝元境武者围攻,他都能从容而退。” 当时心不在焉的夏凡并没有引起重视。 要知道他连宗师都不以为然,何况是区区宗师之下的苏云骁。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 眼前的苏云骁无疑比之前他在城南私下会晤的苏云骁更具威严与气势。 容貌可以骗人,但气质不会骗人。 他同样不会忘记。 初次在衙署里造访苏云骁,由始至终,对方都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 可后来的苏云骁却表现得更加恭顺与敬畏。 那会夏凡没有想太多,毕竟人家有求于人,难免会放低身段。 但事到如今。 他如何还不明白。 有人冒充苏云骁算计了自己。 关键是对方还伪装得惟妙惟肖。 这让他不禁又联想到了一个人。 韦安山。 当初韦安山便在涪安县伪装冒充了当地大族贾氏家主贾元礼,同时借助这层身份接连制造了灭门惨案。 若非夏凡的提醒,当时根本没有人能猜到凶手会是韦安山这个内鬼。 不过解决韦安山的事情后,夏凡便直接一走了之了。 问题是谁能想到。 韦安山之事后来会牵扯出如此多的隐秘。 摘星楼,画眉舫,忘魂宗。 三者都涉足其中枝节交错,使得整个事件都变得扑朔迷离。 但他可以肯定一点。 忘魂宗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盯上了自己,甚至不断在给他下套,意图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原因呢?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的话,忘魂宗有必要一直算计自己吗? “钟离老哥,有件事情我想请教你一下。” 夏凡无视周围虎视眈眈的面孔,不紧不慢地看向钟离渊道。 “什么事?” 钟离渊蹙眉疑惑道。 “忘魂宗的人是否都特别擅长伪装易容之术?”夏凡直接道。 “”钟离渊略作思索道。“据老夫所知,忘魂宗门人确实精通伪装易容之术,而且极少以真容示人,因此忘魂宗在江湖里才显得如此神秘,但易容之术终归是小道,到了我们这个层次,改头换面并非难事,根本无需藏头露尾” “问题是易容之术用对地方的话,无疑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 夏凡轻描淡写道。 “你是指” 钟离渊顿时若有所思道。 “忘魂宗有人故意伪装冒充成苏云骁,然后一步步诱使我落入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说着,夏凡的目光都渐渐落在了面不改色的苏云骁身上。 “你觉得他们会轻信你这番说辞吗?” 钟离渊轻叹口气道。 “你觉得,我需要你们相信吗?” 夏凡扫视了一眼众人,嘴角突然微微上扬道。 “你想干什么?” 钟离渊闻言瞬间脸色一变,街道的气氛都变得紧张凝固起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 夏凡背负着双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身上的衣角头发都渐渐无风飘动起来。 下一刻。 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以夏凡为中心渐渐蔓延开来。 “这是” 钟离渊突然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夏凡,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忘魂宗也配和老子混为一谈?” 话音落下。 无形的威压轰然从夏凡身上爆发出来。 霎时间。 周围的救苦军士卒纷纷瘫软昏厥在地,甚至连苏云骁与张清尘都半跪在地死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唯独身为宗师的苏闰甫与钟离渊依旧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没有倒下。 他们神色惊恐地望着夏凡。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恐之色。 大 大宗师! 他居然是大宗师! “替我转告忘魂宗,你们失算了,没救了,等死吧!” 夏凡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旋即便转身离开。 良久。 即便夏凡早已离开。 可他遗留在现场的威压仍然让众人久久都没有挣脱出来。 “闰甫,你可把老子害惨了。” 钟离渊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苦涩地说道。 “大,大宗师!怎么可能!他居然是大宗师!” 苏闰甫呆怔在原地,根本没有理会耳边钟离渊的抱怨,嘴里不断在喃喃自语道。 “呵呵老子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他一直让人捉摸不透,敢情他还真是大宗师啊!”钟离渊干脆躺在地上有感而发道。 “你早知道他是大宗师?” 苏闰甫闻言,立刻回过神盯向钟离渊道。 “老子确实试探过他,但他避而不答,老子哪知道他是大宗师,难道你想让老子直接出手试探他吗?老子脑子又没问题,怎么可能会无端去得罪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钟离渊没好气道。 “怪不得,怪不得” 苏闰甫苦笑出声道。 “闰甫,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这一切都是忘魂宗栽赃嫁祸给他的阴谋。”钟离渊突然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忘魂宗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上喽,真是要笑死老子了!” “笑笑笑!笑个屁!”脑子清醒过来的苏闰甫怒瞪向钟离渊道。“如今连我们都不幸冤枉得罪了这位大宗师,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闰甫宽心,老子接触过他,知道他不是那种会随便迁罪人的家伙。”钟离渊收敛笑容正色道。“他现在的确很生气,但你没听他说吗?他生气的目标是忘魂宗,关你们屁事!” “钟离兄,你忘了吗?他现在是朝廷一方的人啊!” 苏闰甫悲叹道。 “那你觉得,朝廷方面能使唤一个大宗师吗?”钟离渊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闰甫道。“估计朝廷方面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后,比你们还要惊慌呢。” “”苏闰甫沉默片刻道。“钟离兄说得对,是老夫欠缺考虑了。” 这时候。 苏云骁缓缓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骁,你没事吧?” 苏闰甫见状连忙上前搀扶道。 “五叔,云骁没事,先看看周围的弟兄有没有事吧。” 苏云骁面无表情地推开苏闰甫,一个个开始上前检查地上昏厥过去的救苦军士卒。 “他们没事,那位前辈刚才只是警告我们,并没有实质的杀意。”苏闰甫叹道。“所以他们只是一时承受不了那位前辈释放的威压晕过去了而已。” “如此云骁便放心了。” 在耐心检查过周边救苦军士卒的情况后,苏云骁才如释重负道。 “云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苏闰甫表情严肃道。“如今您也知晓了那人真正的身份,一旦他偏向于朝廷,我们便再无半点胜算可言。” “五叔,不必慌张,您似乎忘了什么人吗?” 说着,苏云骁神色淡定地瞥了眼怀抱着玄阳子尸体的张清尘。 他如同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 始终都一言不发。 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可言。 片刻。 苏云骁发出信号,唤来了其他地方的救苦军士卒,然后挨个安置好这些昏迷过去的弟兄们,这才心思沉重地返回了衙署。 “你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后院。 苏云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处僻静的角落,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很遗憾,这是我们都未曾预料到的意外。” 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低沉响起。 “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云骁面无表情道。 “但他同样抓不住我们。” 那个声音道。 “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苏云骁冷漠道。 “相信我们,很快,他便没工夫怀疑你了。” 说完,那个声音便再无动静。 与此同时。 夏凡已经回到了客栈。 但他不在房间。 而是在客栈的屋顶上躺着,目光出神地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 因为他现在一点修炼的心思都没有。 他不装了,摊牌了。 彻彻底底地告诉了苏云骁他们。 老子是大宗师。 而一个大宗师会和忘魂宗同流合污吗? 答案不言而喻。 不可能。 如此一来,夏凡都洗去了自己勾结忘魂宗谋害玄真子玄阳子的嫌疑。 无非是谁都不会相信。 一个大宗师想要杀人的话,根本不必多此一举。 如同他所言的一样。 忘魂宗也配和他混为一谈? 这简直是对大宗师的侮辱。 夏凡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关键是他至今都不知道忘魂宗之人的下落,这让他想发泄都没地方发泄。 但他有一个怀疑。 苏云骁。 真正的苏云骁难道真的毫不知情吗? 忘魂宗的人冒充谁不好,偏要冒充苏云骁? 何况假冒的苏云骁透露了太多无关的秘密。 话里话外似乎都在向夏凡暗示,真正的苏云骁有动机勾结忘魂宗。 这一次,夏凡没有轻易上钩。 因为他意识到一件事情。 或许。 苏云骁是忘魂宗手里的一枚棋子。 而且是随时都能抛弃的棋子。 一旦他追查向苏云骁,无疑等于向忘魂宗发出示警。 面对一个狡猾的物,人便应该更加狡猾。 他倒是想要看看。 如果他不动苏云骁,接下来忘魂宗又会有什么举动? 从他暴露身份的那一刻开始。 彼此都转换了角色。 现在。 他才是占据主动权的人。 任你万般诡计,我自一力破之。 哪怕你们弃车保帅逃之夭夭,老子都要堵你们家的泉水去。 看谁玩得过谁。 翌日。 夏凡正在客栈大堂用早膳的时候。 一个曼妙的人影慌慌张张地闯到了他的身前。 “公子” 冷烟颤颤巍巍地站在他身前,随时都可能瘫软在地的欠身行了一个大礼。 “坐。” 夏凡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道。 “谢公子。” 冷烟长舒口气,同时谨小慎微地坐在了他的面前。 “有事吗?” 夏凡夹着桌上的小菜狼吞虎咽,丝毫都没有顾忌个人形象道。 “公子”冷烟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道。“奴家已经听闻了昨夜宛阳发生的变故,没想到” “没想到玄阳子死了,还是老子是大宗师?” 夏凡看也没看冷烟一眼,依旧专心扫荡着桌上的饭菜。 “两者兼有。”冷烟沉默半晌道。 “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三两下解决掉剩余的饭菜后,夏凡掏出手帕抹了抹嘴道。 “后悔?”冷烟一时愣怔道。 “后悔接受我的挖墙脚啊。” 夏凡瞥了眼冷烟笑了笑。 “公子都这时候了您还要打趣奴家吗?”冷烟闻言不由苦笑道。 “说说吧,你怎么又回来了?”夏凡端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不忘补充了一句。“说正事。” “段宗弼大人死了。” 冷烟犹疑片刻道。 “段宗弼?就是你们镇武司的那个大司率?”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是的。”冷烟面色沉重道。“段宗弼大人昨日回到营里突然伤势恶化,未来得及救治便撒手人寰了。” “然后呢?” 夏凡不以为意道。 “然后,段宗弼大人的尸体在昨夜神秘失踪了” “嗯?失踪了?” 夏凡顿时一怔。 “最重要的是我们之前收到了一个消息”冷烟银牙紧咬,仿佛鼓起了偌大的勇气道。“公子,你知道玄阳子是怎么死的吗?” “这又关玄阳子何事?”夏凡更加迷糊了。 “因为玄阳子便是死在了段宗弼大人的裂心掌之下。”冷烟深吸口气道。“这是苏云骁那边验尸后得到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段宗弼是诈死,甚至可能勾结忘魂宗合谋杀死了玄阳子?”夏凡瞬间明悟道。 “这便是奴家惶恐的地方。”冷烟声音颤抖道。“奴家敢向公子用性命担保,关于段宗弼大人勾结忘魂宗一事,我们镇武司完全毫不知情” “不是你们镇武司,难道是朝廷了?” 第三十五章 引蛇 冷烟的意思不言而喻。 朝廷是朝廷,镇武司是镇武司。 归根结底,镇武司的权力再大也只是隶属于朝廷的一个机构。 如今玄阳子死于镇武司大司率段宗弼之手,而夏凡又接连遭到忘魂宗的构陷。 这是否说明。 真正与忘魂宗勾结的是镇武司? 但冷烟却表示镇武司对此事毫不知情,深怕夏凡会迁罪于镇武司。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忘魂宗得罪了夏凡这位大宗师。 而大宗师一怒根本不是镇武司能承受得起的。 冷烟觉得自己太难了。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她成功帮镇武司拉拢了夏凡这个强援,如今又惊喜得知对方是大宗师,两份喜悦重叠在一起本该收获到更多的喜悦。 偏偏段宗弼大人疑似勾结忘魂宗杀害了玄阳子。 这让夏凡会怎么想? 这让镇武司又如何自处? 尤其是冷烟自己都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和夏凡解释。 谁让她和夏凡的“关系”最好,她不来谁来? 问题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果夏凡只是宗师,冷烟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要命的是他不是宗师,而是大宗师! 宗师固然稀少,但大宗师则堪称凤毛麟角,甚至几十上百年在江湖里都难得一见。 现在。 冷烟却是真真切切地第一次接触到大宗师。 如果她是现代女性。 说不准都有胆子拿出手机自拍合影发到朋友圈和微博去了。 “好激动,好兴奋,第一次遇到活的大宗师” 可惜。 实际上冷烟在夏凡面前一直处于胆战心惊的状态,丝毫不敢再有半点矫揉造作。 “公子,贺曹两位大人在得知此事后同样震惊不已,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便已经派人传书京城” 冷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凡的脸色道。 “同时贺曹两位大人让奴家转告公子,镇武司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的。” “说实话,你觉得朝廷会有勾结忘魂宗的可能吗?” 夏凡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敲着桌面道。 “”冷烟沉默片刻道。“有。” “哦?” 夏凡不动声色道。 “不瞒公子,据奴家所知,朝廷方面极有可能与魔宗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合作。”冷烟语气干涩道。“尽管朝廷刻意隐瞒了我们镇武司,但我们镇武司多多少少还是觉察出来了一些蛛丝马迹。” “朝廷会与魔宗勾结并不奇怪,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夏凡平静道。“否则单凭你们朝廷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各大宗门给予的压力。” “公子所言甚是。”冷烟叹怅道。“因此我们镇武司对此都心照不宣的佯装不知。” “但玄阳子的死却有蹊跷。” 夏凡摩挲着杯沿道。 “这正是奴家想说的。”冷烟心情沉重道。“如果朝廷真的勾结忘魂宗密谋杀害了玄阳子,那么朝廷方面是绝无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这个证据指的便是玄阳子是死于段宗弼的裂心掌。 “这个段宗弼是什么来历?”夏凡若有所思道。 “段宗弼大人” 很快,冷烟便将段宗弼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夏凡。 听完之后。 夏凡只觉得这个叫段宗弼的家伙真是堪称平民的逆袭。 他出身贫寒,原名段二。 父母祖辈皆是乡野村民。 在他十六岁服兵役的时候,恰逢遇到神武军之人秘密甄选合格的士卒。 结果身体条件出众的段二不出意外成为了神武军的一员。 当段二开始习武后,立刻展现出了他在武学上的惊人天赋。 一年淬体,三年通脉,五年开窍,十年朝元。 不到二十年的时间。 他便成功晋升至宗师境界。 然后 他就一路扶摇直上,甚至迎娶了当朝的公主,连皇帝都亲自给他赐名宗弼。 所以。 段宗弼可谓是当朝皇室最信重的心腹之一,也是最不可能背叛朝廷的人。 不怪乎镇武司得知玄阳子死于段宗弼之手后,立刻便怀疑这是朝廷的暗中指使。 “你们有想过,假如这个段宗弼不是真正的段宗弼呢?” 由于吃过一次亏的关系,夏凡很容易便产生了这方面的联想。 “公子,您怀疑段宗弼大人是他人假扮的?” 冷烟瞬间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如果段宗弼真是他人假扮的,那么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夏凡摸了摸下巴道。“忘魂宗在故意激化朝廷与云霄殿的矛盾,彻底搅浑了宛阳这潭水。” 仔细想想。 从忘魂宗陷害自己伊始。 对方估计不单单是想要借刀杀人。 毕竟夏凡身为朝廷一方的人,玄真子死了朝廷方面势必都会受到猜忌与牵连。 但忘魂宗失算了。 在他们谋害玄阳子意图故技重施嫁祸给夏凡的时候。 谁能想到夏凡竟然展现出了大宗师的实力,一举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问题是忘魂宗的阴谋真的失败了吗? 没有。 因为玄阳子是死于段宗弼之手。 按照忘魂宗原本的算计,大概是想要坐实夏凡和朝廷与忘魂宗勾结的铁证。 即便夏凡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又如何? 可脏水已经成功泼到了朝廷身上,云霄殿方面会善罢甘休吗?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忘魂宗的阴谋已经成功了。 一旦朝廷与云霄殿激化矛盾。 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毫无疑问。 苏云骁! 你说他与忘魂宗没有勾结?谁信啊! 关键在于。 这一切都是夏凡的猜测。 因为他没有证据能证明苏云骁确实勾结了忘魂宗。 他不动苏云骁,无非是想抱着顺藤摸瓜的心思揪出幕后主谋。 否则打草惊蛇吓跑了对方,这场游戏就不好玩了。 对方不是喜欢玩吗?那夏凡同样不介意陪她玩玩。 看看最后谁玩得过谁。 如果玩不赢 他就堵对方家泉水去,老子就耍无赖了,你能奈我何? 至于朝廷与云霄殿? 谁管他们去死。 “公子,奴家会把您的猜测转告给司里的。” 冷烟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事实上镇武司难道没有这方面的分析吗? 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毕竟朝廷真的与魔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谓是黄泥掉到了裤裆里 眼下之际。 镇武司最关心的并非是忘魂宗的阴谋,而是如何安抚好夏凡这位大宗师。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激怒一个无牵无挂的大宗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们得罪不起夏凡。 但他们得罪得起云霄殿。 因为这是朝廷与云霄殿的暗战。 彼此的战争都限制在约定俗成的规则范围内。 即便云霄殿大发雷霆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朝廷方面痛下杀手,否则一旦坏了规则,云霄殿面对的敌人可不单单是朝廷了。 所以朝廷可以承受规则范围内的损失,却无法承受规则范围外的损失。 而夏凡便是一个不在规则里的人。 要知道他的出身,他的来历,至今为止都仍旧是一个谜团。 在没有搞清楚这些之前,哪怕是惹得起夏凡的云霄殿都不会轻举妄动,更别说是惹不起的朝廷了。 冷烟的任务便是好好供着这位大爷。 他说是就是,他说对就对。 总之一切都要顺着这位大爷的心意。 “话说你认识一个叫宁朵的女人吗?” 沉思中的夏凡突然向冷烟抛出了一个问题。 “宁朵?”冷烟苦思片刻道。“抱歉公子,请恕奴家并不知道您说的这个女人是谁。” “也是,这个名字很可能是个假名化名。” 夏凡想了想道。 既然与他私下会晤的苏云骁是假冒的,他给的忘魂宗资料在真实性上自然是有待商榷。 “公子,奴家斗胆冒昧问一句,这个叫宁朵的女人是谁?”冷烟小心翼翼道。 “我猜她便是搅动整个宛阳的幕后主使。”夏凡心不在焉道。“而宁朵这个名字暂且便当作是对方的代号吧。” “公子您想要找出这个人吗?”冷烟鼓起勇气道。“或许我们镇武司可以帮到公子。” “你确定你们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查出她吗?”夏凡目光灼灼地盯视向冷烟。 “公子,只要您信得过奴家,奴家便不会令公子您失望的。”冷烟不敢直视夏凡,下意识便低头轻声道。 “跟我来吧。” 说着,夏凡便径直朝着楼上房间走去。 不明所以的冷烟顾不得多想便连忙跟了上去。 片刻。 房间里。 夏凡翻找出一盒脂粉抛向冷烟。 “公子,这是” 冷烟接过手,不由面露疑惑地看向夏凡。 如果放在以往,收到脂粉的她兴许会故意打趣对方两句,但现在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情况是这样的” 三言两语之下,夏凡便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公子,您的意思奴家已经明白了。” 冷烟听完后,她打开盒子嗅了嗅,旋即郑重其事地收入怀中朝着夏凡说道。 “记得,千万不要惊动了她。” 夏凡再次警告了一句。 “公子,这次奴家会亲自出手,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冷烟的美眸里悄然闪过一丝厉色道。 “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我也不好指手画脚,你自己看着办吧。”夏凡摆了摆手道。 “是的公子,奴家这便先行告退了。” 冷烟正色道。 “去吧。” 冷烟走后不久。 夏凡同样溜达出了客栈,看似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起来。 他去了一趟城南的郭家酒肆。 里面果不其然地人去楼空。 “出来吧,都跟我一路了,你还真是闲得慌啊?” 空无一人的酒肆里,夏凡在柜台处留下一张银票,然后便提过两坛酒坐在了附近的桌上。 “你以为老子想要跟着你吗?” 钟离渊一脸晦气地走了进来,一屁股便坐在夏凡身前,同时毫无拘束地拿起其中一坛酒往嘴里灌了两口。 “你不怕我吗?” 瞧着混不吝的钟离渊,夏凡都饶有兴致地说了句。 “怕个屁,老子又没招你惹你的,难不成你还会杀了老子啊?”钟离渊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抹了抹嘴道。 “老子是大宗师哦”夏凡特意拉长了一下声调。 “嘁,大宗师老子又不是没见过,再给老子十年八年,说不定老子也是大宗师了。”钟离渊哼哼道。“到时候谁怕谁啊!” “苏云骁他们很紧张吗?” 夏凡摇头笑了笑,旋即掏出一个碗给自己倒上了酒。 “换你你不紧张吗?”钟离渊没好气道。 “你知道我指的紧张不是那个紧张。” 夏凡抿了一口酒,嗯,味道有些淡有些杂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钟离渊轻叹了一声。“你在怀疑苏云骁对吗?要不然你昨夜临走的时候便不会故意说出那番话了。” “他的嫌疑很大。”夏凡平静道。 “那你当时为何不直接动手逼问他?” 钟离渊闷闷不乐地又灌了两口酒。 “你觉得我能问出什么吗?”夏凡淡淡道。 “他不会,也不可能开口的。”钟离渊沉声道。“一旦他开口的话,云霄殿必然不可能放过他,甚至连闰甫与他胞妹都会遭到牵连。” “这便是我没有动手的原因之一。”夏凡目光出神地望向窗外道。 “玄阳子的死有蹊跷。”钟离渊突然道。 “我知道,已经有人和我说了。”夏凡不以为意道。“忘魂宗似乎在刻意激化朝廷与云霄殿的矛盾。” “如果没有你,这场战争无疑会走向失控的边缘。”钟离渊莫名笑道。“可惜,忘魂宗失算了。” “你觉得他们会放弃吗?”夏凡道。 “如果你仍旧留在宛阳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再动手的。”钟离渊笃定道。 “如果我离开了宛阳呢?” 夏凡回过头,拿起碗中酒一饮而尽。 “要走便趁早,迟则生变。”钟离渊难得一脸严肃道。“或许这时候他们已经在考虑悄悄撤离宛阳了。” “你知道忘魂宗的山门在哪吗?”夏凡沉思良久道。 “老夫记得好像在蕲州三彭岭一带,离了宛阳,出了隶州后一直向东便是了。”钟离渊道。 “回去替我转告他们一句。” 夏凡缓缓起身朝着酒肆外走去。 “什么事?” “从此以后,江湖里便不会有忘魂宗了。” 第三十六章 狐狸的尾巴 夏凡向来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这一次。 他没有信口开河。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忘魂宗他都吃定了,魔宗也留不住。 他说的。 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 夏凡便直接离开了客栈,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向宛阳的北门。 面对重兵集结守备的北门。 他却视若无睹。 一路上胆敢有救苦军士卒企图阻拦。 光是一个眼神,所有人都当场身体僵直无法动弹。 渐渐地。 夏凡引发的动静吸引了愈来愈多闻风赶来的救苦军。 显然。 他走得太快,太急。 这让苏云骁方面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 “前辈!还请您手下留情。” 庆幸的是顾溪桥尚留守在北门。 当他得知有个神秘的年轻人如入无人之境强闯北门的时候。 顾溪桥的脑海里顷刻间便冒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因此。 他在第一时间便飞快赶至。 果不其然地发现来者正是夏凡。 “小顾?你怎么跑这来了?” 夏凡看着眼前在众多救苦军簇拥下的顾溪桥,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的他完全失去了往日一副翩翩公子的风采。 “前辈,晚辈既然已经投奔了苏首领,自然有责任承担守城的义务。” 顾溪桥面露苦色地朝着夏凡恭敬行了一个礼。 由于他一直都处在前线的关系。 苏云骁似乎为了稳定军心与局势,至今都没有派人告知他后方发生的变故。 也就是说。 顾溪桥根本不知道玄真子玄阳子已死。 更不知道夏凡是大宗师。 仿佛成为了一个被遗忘的工具人。 估计等他知道所有实情后整个人都要懵圈了。 “不错,经过战火的洗礼,你现在的模样反而让人感觉顺眼多了。” 以前的顾溪桥给夏凡的印象如同古装电视剧里的小鲜肉。 但现在的顾溪桥却充满了些许铁血硬汉的味道。 这不禁让夏凡都有些刮目相看。 “前辈,请恕晚辈斗胆冒昧问一句,您这回为何要无故强闯北门,莫非是受了朝廷方面的指示吗?” 顾溪桥没有理会夏凡的调侃,而是摆出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质问道。 “你觉得朝廷方面管得着我吗?”夏凡淡淡道。“其实我就是有事出个城而已。” “”顾溪桥半信半疑道。“前辈,如果您只是要出城的话,何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呢?” “因为动静愈大,愈容易引人注目啊。” 夏凡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本来他就是故意在闹大动静给忘魂宗看的。 “前辈”顾溪桥欲言又止,最终无奈轻叹道。“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晚辈愿意亲自送您出城。” “好啊!” 夏凡无所谓道。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也不让你难堪,城门便不必开了,直接带我上城墙吧。” “这个”顾溪桥下意识皱眉道。 “不能吗?” 夏凡语气平静道。 “可以!前辈这便随晚辈来吧!” 顾溪桥咬了咬牙,旋即便给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 团团围住夏凡的救苦军士卒都如同潮水退去。 顾溪桥屏退了所有人,独自领着夏凡朝城墙登去。 他明显有意放慢了速度。 途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试图在转移着夏凡的注意。 “小顾,你不必费尽心思拖延时间了。” 夏凡如何不知道顾溪桥那点小九九。 当彼此登上城墙的时候。 夏凡懒懒的伸了一下腰,目光眺望着驻扎在远方壁垒分明的朝廷大军道。 “抱歉前辈,毕竟这是晚辈的职责所在。” 顾溪桥没有半点被揭穿的尴尬道。 “一时半会内他们是不会来的,何况,他们来了也没鸟用。” 夏凡又是张开双臂扩胸,又是弓步压腿,就像回到学生时期在做广播体操一样。 “”顾溪桥沉默片刻道。“前辈,晚辈劝您还是尽快离开宛阳吧,否则等他们来了,您再想离开便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你这孩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夏凡撇撇嘴,继续自己的舒展运动。 “前辈,难道镇武司没有告诉您,朝廷这次的敌人是什么人吗?” 顾溪桥不由苦口婆心道。 “我知道啊,云霄殿嘛,但他们都已经死了。” 衔接整理运动的夏凡随口敷衍了一句。 “?” 顾溪桥闻言一怔,眼角突然抽搐了一下。 “前辈?您在说什么?” “玄真子和玄阳子已经死了。” 夏凡依旧漫不经心道。 “什么?”顾溪桥瞬间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道。“前辈您没在逗弄晚辈?玄真子和玄阳子两位尊者真的死了?” “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凡瞥了他一眼,但他却懒得和对方解释。 因为。 他准备走了。 “好久没剧烈运动过了,希望这回忘魂宗不会让老子失望。” 夏凡在原地挑了挑,左右扭动着脖子自言自语了一句。 “前辈,您这是准备要干什么?” 本能预感到不妙的顾溪桥顿时紧张地看着夏凡道。 “干人。” 话落。 只见夏凡猛地抬脚一跺。 霎时间便化作出膛的炮弹飞了出去,犹如白虹贯日划过天际,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城墙上。 剧烈的震动似地龙翻滚。 无数救苦军士卒纷纷站立不稳歪倒在地上,而距离夏凡最近的顾溪桥更是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一下子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 他呆呆地望着消失在眼前的夏凡。 嘴里颤抖地吐出了三个字。 “大宗师” 没过多久。 苏云骁与钟离渊等人纷纷出现在城头,甚至连对面的朝廷大军都受到了惊动,军营里不断有人影到处涌动。 “他走了。” 钟离渊目光出神地望着远方道。 “但他还会回来的。” 苏闰甫神色异常沉重道。 “或许等他回来的时候,宛阳这一战都已经结束了。” 钟离渊不以为然道。 “希望如此吧。” 苏闰甫长叹口气道。 “可惜老子不能走开,否则老子一定会去蕲州见识见识大宗师真正的风采。” 钟离渊面露遗憾道。 “钟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这些话?” 苏闰甫苦笑道。 “你不懂的。” 钟离渊却摇摇头道。 “两位前辈”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顾溪桥缓缓从地上爬起。 他来到钟离渊等人面前,表情复杂至极地看着他们。 “哦,是小溪桥啊,辛苦你了。”钟离渊抬手便拍了拍顾溪桥的肩膀道。“有什么话,一会等回去再说吧。” “晚辈知道了。” 顾溪桥一脸黯然道。 “我留下,溪桥兄便暂且先和钟离前辈回去休息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云骁突然开口道。 “老夫也留下来。”苏闰甫立刻道。 “请恕云骁有军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苏云骁点点头,朝着钟离渊他们拱了拱手,旋即便转身与苏闰甫开始巡视城墙安抚士卒。 “唉” 钟离渊盯视着苏云骁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暗叹了口气。 “小溪桥,我们走了。” 与此同时。 夏凡在宛阳闹出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冷烟。 她现在非常茫然。 因为她根本不清楚夏凡为何会突然作出离开宛阳的决定。 尤其是他不久前还专门交给了自己一项重任,可转头他便不知所踪了。 “衙署那边还没有传回消息了吗?” 一间不起眼的民居里。 心烦意乱的冷烟走出房间,独自来到一处庭院的凉亭里。 良久。 她突然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那边刚有消息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婢女缓缓出现在她面前。 “说。” 冷烟沉声道。 “公子去蕲州三彭岭了。” 婢女言简意赅道。 “他这是要” 冷烟闻言,猛地从凉亭站起身道。 “忘魂宗。” 婢女轻声道。 “原来如此。” 冷烟顿时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起来。 “大人,别忘了城外那边还等着您的消息。” 婢女适时提醒道。 “这事我自会亲自手书。”冷烟语气漠然道。“至于我交代你们的事情,绝对不可有半点轻怠之处!否则别怪我拿你们是问!” “是的大人。” 婢女连忙道。 “下去吧。” 冷烟随意挥了挥手道。 当婢女离开之后。 徒留下冷烟目光深沉地望着眼前的假山流水。 “谁!” 突然。 冷烟秀手一甩,一根根泛着寒光的细直长针飞射向了某处墙垣。 “嘻嘻,冷烟姐姐还真是洞察敏锐呢。” 一个清脆银铃的声音调皮地响起道。 “你是” 冷烟面如寒霜地循声望去。 然后便看见了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两条小腿不断轻轻来回摇晃着。 奈何对方蒙着黑色的面纱无法看清真容,只露出了一双明净清澈的双眸。 “姐姐不妨猜猜呢。” 女孩笑声清婉,那双眸子都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 “宁朵?” 冷烟目光冰冷地盯视着对方道。 “不愧是冷烟姐姐呢,居然一下子就猜对了。” 女孩轻轻拍了下白嫩的柔荑故作惊讶道。 “我没想到,你竟然敢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冷烟不动声色道。 手中悄然滑落出数根银针。 “姐姐不是想要找朵儿吗?如今朵儿来了,姐姐为何却不高兴呢?”女孩歪了歪小脑袋不解道。 “他同样在找你,为何你却不敢在他面前主动现身?” 冷烟不禁冷笑道。 “姐姐,谁说朵儿没有在他面前现身过的?只是那个老家伙太迟钝,一直都没有发现朵儿罢了。” 女孩轻哼得意道。 “姐姐我和你说,那个老家伙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色胚子,朵儿可是亲眼见到他和画眉舫的女人打情骂俏呢” 咻 未等女孩说完。 数根银针便疾射向屋檐。 可惜。 女孩却早有所料,轻舞的长袖随意一拨便将射来的银针卷飞向不知何处。 “姐姐为何要突然动怒呢?莫非” 女孩若无其事地捂嘴轻笑出声。 “难道你不清楚得罪一个大宗师会是什么下场吗?” 冷烟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可朵儿一开始哪里知道那个老家伙是大宗师啊。”女孩委屈道。“所以姐姐帮妹妹说说情好不好?朵儿保证以后不会再招惹他不高兴了。”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冷烟的嘴角都微微上扬道。 “你们忘魂宗已经做好承受一个大宗师怒火的代价了吗?” “难道姐姐就真的不能帮帮朵儿吗?”女孩顿时泫然欲泣道。“不然以后朵儿就没家了。” “宁朵,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呢?”冷烟面露不屑道。“说出你的来意吧!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来找我求情的。” “姐姐想知道段宗弼现在在哪吗?” 宁朵瞬间笑盈盈道。 “你们果然对段宗弼大人下手了!” 冷烟双瞳一缩。 “不是哦姐姐。”女孩笑意更甚道。“其实段宗弼一直都是段宗弼呢。” “你说什么?” 冷烟闻之一愕。 “因为啊,由始至终,段宗弼都是忘魂宗的人呢”女孩戏谑道。“不然的话,姐姐以为一个普通人能在短短二十年间晋升至宗师之境吗?” “你竟敢在我面前挑拨离间?” 冷烟迅速冷静下来嗤笑道。 “姐姐不信的话,朵儿也没办法咯。”女孩不以为意道。 “真正的段宗弼大人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冷烟死死盯视着女孩道。 “朵儿只能提示你他就在苏云骁身边。” 说完。 宁朵的身影便悄然消失在屋檐。 从刚才的两次出手试探。 冷烟便知道对方不弱于自己,既然对方有把握找上自己,势必有办法逃出她的手心。 只是 她究竟是何来意? 冷烟可不会相信她是故意来搬弄是非的。 但段宗弼大人自神秘失踪后便是一个谜团。 难道真如她所言,段宗弼大人会是忘魂宗的人? 不对。 她刻意说出这些无疑是在引导我对段宗弼大人产生怀疑。 尽管如此。 可冷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说的话来。 尤其是她最后把矛头直指向苏云骁,这是否说明,苏云骁确实与忘魂宗有勾结? 果然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呢。 怪不得大宗师都让她轻易玩弄在鼓掌,可这回她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冷烟暗想道。 第三十七章 无恐 夜幕降临不久。 与救苦军弟兄们一道吃完晚饭后,苏云骁便重新回到了城楼。 他伟岸的身姿如同一柄折不断的笔直长枪伫立在众人眼前,深邃的眼神一直默默注视着远方萦绕着点点火光的神武军大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苏云骁都始终都没有挪动过半步。 “云骁,你在看什么?” 一直默默守候在苏闰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在看一个王朝最后的余辉。” 苏云骁声音低沉道。 “云骁,你没事吗?” 苏闰甫下意识蹙眉道。 “五叔,我没事,只是,我刚才一直想一个问题。” 苏云骁的脸容依旧古井无波。 “什么问题?”苏闰甫不禁疑惑道。 “五叔,即便我们推翻了朝廷,但这个世道会如我们救苦军所愿的一样吗?” 苏云骁平静道。 “五叔不知道。”苏闰甫沉默片刻道。“因为五叔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云骁以前同样没有想过。”苏云骁抬起头看向夜空闪烁的璀璨星辰道。“我曾问过父亲,这一切都值得吗?但父亲却告诉我,当你有一天觉得这个世道有问题的时候,你便不会问出这种蠢话了。” “那时候我并没有听懂父亲这番话的意思,直至父亲死后,云骁接过救苦军这杆大旗开始,我才渐渐明白了父亲真正想要对我说的。” “这个世道真的有问题。” “如果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个世道永远都不会改变。” “什么问题?” 苏闰甫不明所以地看着苏云骁道。 “上古时代,人皇绝地天通使得天人相隔,从此让人间不再受天人的主宰。”苏云骁缓缓道。“但人皇或许没有想到,他不惜牺牲自我开创的人道未来最终却依然没有摆脱天人们的主宰。” “云骁,你不会是想” 似有所悟的苏闰甫顿时脸色一变。 “想,有用吗?”苏云骁似在自言自语道。“云骁相信,不止是父亲,曾经有无数的先人们都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五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苏闰甫语气干涩道。 “因为,我们太弱小了。” 苏云骁垂下头看着自己粗大的双手。 “而且一代代人秉持的初心最后都让贪恋权力的后人们遗忘摒弃了,大晋如此,历朝历代如此。” “云骁,你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苏闰甫神色复杂道。 “但有些事情,终归要有人去做的。” 苏云骁背负着双手,感受着迎面呼啸来的刺骨寒风道。 “可五叔不希望是你。”苏闰甫压抑着声音道。“元鸿已经走了,五叔不能眼睁睁再看着你走上这条路了。” “可惜,云骁已经回不了头了。” 苏云骁轻轻闭上眼道。 “谁?!” 当苏闰甫打算继续劝说的时候,他突然敏锐觉察到暗中有人在窥视他们。 下一刻。 他便猛地朝远处的城垛处挥出一掌,凝聚的实质真气瞬间炸裂了城垛上的砖石。 一个黑影悄然窜到半空,朝着苏云骁等人的方向便甩出了一枚枚裹挟着凌厉气劲的飞刀。 “宗师?!” 苏闰甫接连拦下所有射向苏云骁的飞刀,同时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云骁,立刻离开这里!” 意识到不妙的苏闰甫朝着苏云骁大喊一声,旋即便冲向了眼前疑似来暗杀苏云骁的宗师! 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片刻。 苏云骁便迅速离开了城楼。 徒留下在城墙上激烈交战的苏闰甫与神秘黑影。 “你们在洗脱我的嫌疑吗?” 下了城楼。 苏云骁便悄然失去了行踪。 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他的声音莫名响起。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道。 “但你们也有麻烦了。” 苏云骁语气漠然道。 “不必担心。”那个声音淡淡道。 “他是大宗师。” 苏云骁道。 “大宗师又如何?”那个声音嗤笑出声。“他以为三彭岭真是我们忘魂宗的山门吗?” “难道不是吗?” 苏云骁奇怪道。 “不。”那个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恐惧道。“那是我们老祖宗隐世闭关的地方。” “”苏云骁默然片刻道。“你们还真是心机深沉。” “这是老祖宗的安排。”那个声音敬畏道。“所以他一旦去了三彭岭,或许,他便再也回不来了。” “你确定吗?” 苏云骁沉声道。 “当然,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们老祖宗的恐怖。”那个声音压抑道。“你知道百年前神剑山庄的谢十三剑吗?” “略有耳闻。”苏云骁道。 谢十三剑。 百年前江湖里最负盛名的大宗师。 据说他还是宗师的时候,天底下便没有宗师能让他出第十三剑,故而世人称之为谢十三剑。 偏偏这样一位坐镇神剑山庄的大宗师却神秘陨落了,这才让阴阳宗一举屠灭了神剑山庄。 “谢十三剑当年便是死在了老祖宗手里。” 那个声音缓缓吐露了一个惊天秘闻。 “我明白了。” 苏云骁沉默半晌道。 难怪忘魂宗会有恃无恐。 既然对方的老祖宗连百年前惊才艳艳的谢十三剑都能杀死,何况是籍籍无名的夏凡。 “现在,你还需要担心吗?” 那个声音道。 “计划照常吧。” 翌日清晨。 蕲州。 三彭岭。 夏凡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树枝干上,目光眺望着眼前层峦叠嶂的群山,手里拿起从附近采摘来的果子便狠狠咬了一口。 “玛德,跑了一天一夜,快累死老子了。”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可身上却连一滴汗都没有。 由于人生地不熟的关系。 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跑错了多少冤枉路。 钟离渊那个坑爹货。 说什么出了隶州一直往东就能到蕲州。 但他又没具体说多少里。 结果他硬生生跑了几千里地才堪堪抵达蕲州。 幸亏他没有骑马。 否则等他骑到了蕲州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好了,该干正事了。” 啃干净果子随手一丢。 夏凡便缓缓站起身子。 他深吸口气,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 朝着面前的群山大吼了一句。 “忘魂宗的小崽子们还不赶紧滚出来迎接老子!” 霎时间。 整个三彭岭都回荡起夏凡响彻云霄的声音。 第三十八章 藏踪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 夏凡轻哼着歌,闲庭信步地游荡在茫茫的三彭岭。 不出意外。 他的激将法没有奏效。 接连喊了三遍之后。 他等了好久,可结果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没办法。 既然对方不肯出来,夏凡便只能亲自上门拜访了。 他在山里生活了十年。 对他而言,回到山里的感觉就像回到家一样。 如果忘魂宗的山门真的隐藏在三彭岭。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保证能查找出忘魂宗的山门位置。 所谓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人都是要吃喝拉撒的,这点即便是夏凡都不例外。 他就不相信忘魂宗的人会窝在深山老林里一直不吃不喝,要知道连摘星楼都会让底下的豪强大族按时运送生活物资。 恰巧。 夏凡对人烟的痕迹特别敏感。 毕竟当年他一个人在山里憋久了,有事没事就会到处在山里游荡,心中只期望随便遇到个人,说两句话便心满意足了。 然后 他就把自己的“邻居”通通劳动改造了。 三彭岭很大。 但再大也比清屏山大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时值初冬,万物凋零。 整个三彭岭都呈现出一片萧索荒凉的景象。 这无疑给夏凡提供了更好的搜索便利。 半天的时间。 他便顺利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因为他发现了一条疑似人为开辟的山中小道。 无非是他注意到这条路附近的荆棘草木都有不规则的折痕,仔细留意的话,甚至不难发现其中有利器劈斩后的光滑切口。 再者。 三彭岭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村庄。 所以不可能是入山人造成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手指扶了扶鼻梁上不存在的镜框,夏凡便悠哉吃着干果继续向前探索。 至于干果是从哪里来的。 嗯。 快过冬了嘛。 总有勤快的小动物会在一些树洞里贮藏过冬的食物。 他和树洞的主人友好商量了一下。 然后手里就多了一点点干果。 真的是一点点。 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口袋装太多,也就随便抓了一把当作路上的零嘴。 临走的时候,树洞上的小动物还依依不舍地与自己告别呢。 沿着山中小道一直走到尽头。 夏凡停住了脚步。 前面没路了。 更准确的说,前方是一处悬崖峭壁。 “喂!下面有人吗?” 他站在悬崖边上四处观察了一会,然后便朝着悬崖下方大喊了一句。 一时间。 他的声音顿时回响在悬崖下方的山谷之间。 良久。 无人反应。 “这是绝情谷么?跳下去会有小龙女呢还是有九阳神功呢?” 他目光出神地望着悬崖下深不见底的幽谷,下意识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他可以肯定。 幽谷下有秘密。 因为他在悬崖边缘的岩石缝隙里发现了磨损的迹象。 这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来回摩擦在岩缝之间,以至于岩缝处都造成了不正常的脱落。 这一刻。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无数武侠影视剧的画面。 难不成。 忘魂宗的山门便隐藏在这处悬崖峭壁之下?又或者是岩壁中的山洞里? 所以。 试试不就知道了。 夏凡没有选择跳崖一探究竟。 傻子才跳崖。 因为他有更好的办法。 很快。 他离开了这处悬崖。 一路走到了可以窥见悬崖全貌的地方。 “差不多了。” 夏凡伸出大拇指衡量了一下合适的距离。 旋即。 他满意地点点头,伸手便拔出了腰间的装饰品含光剑。 这时候用月牙天冲应该会比较合适。 夏凡心中暗暗思量了一下。 紧握在手里的含光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远处的悬崖连续劈斩了数下。 霎时间。 凝缩在含光剑上的风压瞬间化作一道道巨大的月牙状剑气斩击向悬崖。 轰 下一刻。 整个悬崖间爆发出剧烈的震动。 一块块巨大的岩石猛地坍塌砸落向下方的幽谷。 “是谁!在打扰老夫的清修!” 没过多久。 伴随着烟尘大作,眼前的悬崖峭壁都消失不见。 一个低沉含怒的声音直冲云霄。 不止是三彭岭,整个茫茫群山都回荡起对方的声音。 “正主出来了?” 夏凡单手遮挡在眉间眺望着远方,隐隐约约可见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只是。 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有些恐怖啊! 甚至连夏凡都感到了一丝危险的预兆。 这特么好像是大宗师?! “是你?!” 当烟尘散去。 一个身材修长面相阴柔的年轻男子目光冰冷地盯视着远处的夏凡道。 “是我。” 夏凡立刻挺起胸膛,随手还挽了个剑花。 “含光剑?原来如此” 年轻男子敏锐注意到了夏凡手中闪过一抹寒芒的含光剑,嘴角顿时不由自主地勾起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什么原来如此?” 夏凡闻之一愣。 “没想到短短百年时间,神剑山庄竟然死灰复燃又出了一位大宗师。” 年轻男子似有感触道。 “?” 满头雾水的夏凡不禁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到底在说啥啊?怎么莫名其妙就扯到神剑山庄去了?” “你不是来向老夫复仇的吗?毕竟百年前,谢十三便是死在了老夫手里。” 年轻人语气平淡道。 “复仇?谢十三又是谁?”夏凡完全懵圈了。“老子就是来找你们忘魂宗算账的,你搁那扯东扯西的扯啥犊子呢?” “你不是神剑山庄的人?” 年轻男子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得蹙眉看向夏凡道。 “当然不是啊。”夏凡没好气道。“虽然老子知道你说的神剑山庄,可神剑山庄跟老子屁关系都没有,硬要说的话,老子手里这柄剑就是从神剑山庄某个忘了名字的家伙手里毛来的。” “原来如此。”年轻男子微微颌首道。“所以,你只是单纯来找我们忘魂宗麻烦的?” “没错!”夏凡立马精神一震道。 “但你又是何人?忘魂宗与你有仇?” 年轻男子声音一冷。 “老子叫夏凡,夏天的夏,天神下凡的凡!” 夏凡一脸平静道。 “今日老子来便是让你们忘魂宗在江湖里彻底除名的!” 第三十九章 两回合 “呵!大言不惭。” 年轻人面露不屑道。 “话说,你们忘魂宗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都麻溜地叫出来吧,老子赶时间。” 夏凡却充耳不闻般四处张望起来道。 “你不会以为这里真的是忘魂宗的山门吧?” 年轻人语含讥诮地打量着夏凡道。 “嗯?难道不是吗?” 夏凡抖了抖眉毛。 “狡兔犹有三窟,何况是我们忘魂宗?”年轻人似笑非笑道。“不妨实话告诉你,三彭岭原来的确是忘魂宗的山门,但自从老夫将这里当成清修之地后,忘魂宗的山门自然换去了其他地方。” “那老子岂不是白跑一趟了?”夏凡略作苦恼道。 “你没有白来。”年轻人目光漠然说道。 “对哦,差点忘了你也是忘魂宗的,老子打你一顿,然后逼问出忘魂宗真正的山门所在不就行了?!” 夏凡顿时恍然道。 “你不知道老夫是谁吗?”年轻人突然忍不住发笑道。 “厂花?” 夏凡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面前相貌阴柔的年轻人道。 不得不承认。 这个男生女相的家伙有种说不出的柔美之感。 如果化化妆打扮打扮无疑是个惊艳四方的女装大佬,而且是惹得一众嗷嗷叫的那种。 堪称杰哥的最爱。 不知为何。 夏凡一看到他便容易联想到前世里某部电影的一个太监角色。 实在有点出戏的感觉。 “老夫乃师士真。” 年轻人却背负起双手,微微昂起脑袋道。 “没听过。” 夏凡坦然道。 “原来是一个无知小辈。” 师士真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凡是各大顶尖宗门。 谁不知道他师士真的大名。 因为 他是这数百年以来第一个击杀大宗师的人。 尽管当年他杀死谢十三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但这又如何呢? 世人只会知道。 谢十三确确实实死于师士真之手。 没人能否认他的战绩。 何况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都非常清楚大宗师杀之不易。 纵然能侥幸获胜,自身都会留下不可逆转的重伤。 所以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 没有大宗师会拼着境界受损的风险相互厮杀。 再者。 大宗师们向来不闻世事,一心都扑在了长生问道上面。 只要对方不是来灭自己宗门道统的,谁有闲工夫和别人打来打去? 师士真同样如此。 自从他迫于某些原因杀死谢十三后,往后的百年里他都一直闭关隐居在三彭岭。 吃穿用度根本无需操劳,自有麾下的徒子徒孙孝敬。 他想过未来某天会重新出山。 但他没想到这次出山是让人强行“请”出来的。 来者是一个陌生的大宗师。 口口声声要让忘魂宗从江湖里除名。 这让身为忘魂宗太上长老的师士真如何能忍?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呦?倚老卖老啊?老子可不吃你这套!” 瞧着眼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师士真,夏凡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老夫不过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师士真淡淡道。 “你在忘魂宗的地位应该很高吧?”夏凡突然道。 “你才发现吗?” 师士真漠然道。 “因为你暂时是我在这个世上遇到过的最强的人。”夏凡目光灼灼地盯视师士真道。 “所以我很好奇。” “好奇我的身份?”师士真误以为道。 “一方面是,一方面不是。”夏凡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道。“其实我更好奇的是我能打多少个像你这样的人。” “这很重要吗?”师士真哑然道。 “很重要。”夏凡难得一脸认真道。“因为这决定着我未来是否要继续苟回山里修炼。” “” 师士真闻言不由感到了对方的可笑。 “既然你决意要灭我忘魂宗,你以为老夫会轻易放你离开吗?” “打过不就知道了吗?” 夏凡顿时跃跃欲试道。 “出手吧。”师士真面无表情道。“老夫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哪来的底气敢夸口灭我忘魂宗!” “你确定要让我先出手?” 夏凡眉毛一扬。 “你是小辈。” 师士真的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那便别怪我了。” 夏凡缓缓举起手中的含光剑。 顷刻间。 狂暴的风压开始汇聚缠绕在这柄不可视的剑身之上。 起初师士真并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些小伎俩罢了。 但随着含光剑凝缩的风压愈来愈强烈的时候,甚至周围都呈现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流。 群山之间的树木枝叶沙沙作响。 天空上的云朵都不断翻涌逐渐形成黑压压的乌云。 感知到含光剑蕴含的恐怖能量后,师士真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什么招数?”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夏凡笑了笑。 同时心里补了一句。 自创的。 话落。 觉察出震动的剑身开始难以承受这股力量凝聚的挤压呈现处细微的崩裂后。 他猛地朝师士真的方向挥出了这一剑。 下一刻。 铺天盖地的毁灭性剑气轰然席卷而去,直接将避无可避的师士真笼罩淹没在白茫茫的气浪之中。 “居然没事?” 当一切风平浪静下来。 视野里尽是满目疮痍的景象。 原本茂密的山林都完全夷为平地。 烟尘散去。 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 只见师士真双手护在胸前,浑身都毫发无损。 “力量,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 师士真缓缓放下略微颤抖的双手道。 旋即。 他突然凭空消失不见。 嘭 紧接着夏凡横飞出了数里之外。 “这速度够快的啊!” 夏凡从地上龟裂的大坑里爬起身来,随手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道。 咦? 我的剑呢?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含光剑脱光不见了。 伴随着一声厉啸传来。 夏凡下意识偏过身子。 眼角无意瞥见一抹寒光擦过自己的脖子。 “你不该分神的。” 耳边。 师士真的声音幽幽响起。 瞬间。 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袭来。 夏凡本能抬手一挡,整个人便再次横飞了出去。 “力量还行。” 不知砸断了多少树木的夏凡弹起身子,双手拍打了下有些残破的衣服自言自语道。 “老夫不得不怀疑,你真的是大宗师吗?” 一根白皙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在了夏凡的眉心。 师士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夏凡的眼前。 断魂指! 阴寒的气劲透过夏凡的皮肤额骨直接搅入了他的脑海。 夏凡呆怔了半秒。 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眼前哪里还有师士真的踪影。 “这招有点意思。” 夏凡晃了晃略微晕沉的脑袋道。 “凡凡,你在这做什么吗?”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夏凡猛地瞪大眼睛。 然后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莫名出现的一个人。 妈?! 是的。 夏凡竟然看见了他前世里的老妈! 未等他反应回神。 自己的“老妈”便把他给打飞了。 “我的脖子” 夏凡捂着如同落枕一样的脖子缓缓从泥坑里爬起来,可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幻觉吗? “小凡!”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回是他老爸的声音。 甚至是连眼前都出现了老爸这个人。 不出意外。 他又让自己“老爸”打飞了。 “这是怎么回事?” 重重摔落在地的夏凡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目光出神地望着头顶的天空道。 “你醒啦?手术很顺利” 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出现在眼前道。、 “手术很顺利?” “是的,你忘了吗?你让一辆闯红灯的超速汽车给撞了。” “对哦” 迷迷糊糊中,夏凡好像想起了藏在脑海处最深的记忆。 他记得那天下班回家。 自己准备过马路去对面的公交车站。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飞了,大脑一片空白。 再睁开眼睛。 他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我没死?” “你没死。” “不对,我明明死了啊。” “是的,你已经死了。” 闻听到这句话,夏凡渐渐闭上了眼睛,呼吸与心跳都停止下来。 “终于死了吗?” 师士真神色严肃地看着眼前失去生息的夏凡喃喃道。 这是一个修炼了不坏神功的怪物吗? 为什么普通的手段都杀不死他! 他攻击过夏凡的心脏,大脑,脖子,眼睛等等脆弱的致命部位。 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 但他终究还是死了。 那一招断魂指可不止是简单的断魂指。 它能勾起一个人最深处的记忆。 同时让人沉溺在这些记忆里彻底失去自我。 最后任人宰割摆布。 师士真对他说。 你已经死了。 那夏凡便会认为自己真的死了。 杀死他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太弱了。” 相较于他曾经杀死的谢十三。 在师士真眼里。 夏凡太弱了。 如同他所言的一样,他真的是大宗师吗? 他感觉对方像是空有一身大宗师的实力,却没有大宗师该有的战斗力。 很奇怪。 难道是他接受过某个大宗师的灌顶传承吗? 师士真没有深思,他在确认夏凡没有半点生命迹象后,当即便准备转身离开。 “这个梦不错。” 只是 未等他走远。 身后便猛然响起了一个不该响起的声音。 他回过头。 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眼前懒懒伸展着腰臂的夏凡。 “你没死?” “很意外吗?” 夏凡晃了晃脑袋道。 “确实。” 师士真盯视着夏凡道。 “好了,那接下来我也该认真一下了,毕竟老子总不能白挨了一顿打。” 夏凡深吸口气道。 “”师士真双瞳一缩。“难道你是故意的?” “一半一半吧。”夏凡活动着手脚漫不经心道。“最初挨了你一拳后,我就在想,你真的想要杀我吗?虽然痛是痛了点,可我感觉还威胁不到自己的性命,所以就打算多挨几下,但最后我确定了” “确定什么?” 师士真的心里顿时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确定你是真的想要杀我,而你又真的杀不了我。” 夏凡面露遗憾道。 “你让我有些失望了,你确定你真的是大宗师吗?” “狂妄!”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夏凡伸手握住师士真的手腕,一脸微笑地看向突然袭击自己的师士真道。 “这一次,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打中吗?” “你” 咔嚓 夏凡见师士真试图强行挣脱,微微一用力便折断了他的手,旋即抡起他的身子便重重砸在地上。 结果。 师士真却毫发无伤。 “果然够肉的。” 夏凡啧啧称道。 换作是普通的宗师,早让他给砸得七荤八素了。 偏偏师士真屁事没有。 甚至还不断在剧烈挣扎。 奈何夏凡却死死抓着他的手,根本不让他有任何逃脱反击的机会。 他一动。 夏凡便砸他一下。 连续砸了十多回后。 他愕然发现。 师士真人没了。 而自己手里还抓着一条手臂。 断臂求生吗? 夏凡随手丢掉那根手臂。 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他究竟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 师士真捂着断臂处一路在山林中疯狂逃亡,那张阴柔的脸上都流露出难言的恐惧之色。 他想不明白。 对方为何会强得如此霸道。 明明他已经用尽手段都无法杀死对方。 最后受制于对方的时候又根本无力摆脱。 自从他成为大宗师以后,他已经有多久没尝试过这种滋味? 弱小。 不甘。 痛恨! 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是世人敬畏的大宗师! 不是江湖里那些臭鱼烂虾! 他已经活了一百八十年了。 他的人生还很漫长,他不该在这里死去。 这个世界! 还有他去追求的东西! 无上! 无上?! 难道 他是传说中触摸到天人之境的无上大宗师?!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是! 真正的无上大宗师又如何会在意这个红尘俗世! “游戏结束了。” 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叹。 师士真心中一悸。 眼角不自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紧接着。 一个拳头轻飘飘砸在了他的脸上。 未等他横飞出去。 视线里。 他看到了无数的拳影。 以及听到了对方口中传来的不明怪叫。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第四十章 遗言 从山的这一头到山的那一头。 面对疾风骤雨般的拳影。 师士真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犹如一具饱受摧残的破布娃娃,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死了没?没死就吱个声。” 当一切风平浪静下来。 夏凡坐在一颗横倒在丛林里的枯木上,随意在衣角上抹了抹占满鲜血的双手。 他看着眼前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师士真。 那张五官变形的脸上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阴柔模样, “嗬嗬嗬” 师士真睁着肿大如核桃只露出一条缝隙的眼睛,张了张鲜血染红牙齿全无的嘴,最终只发出了无意义的虚弱喘气声。 “不对啊,老子明明留手了啊。” 夏凡对自己的力量掌控非常自信。 别看师士真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可他却没有下杀手。 毕竟他还要从对方口里套出忘魂宗真正的山门位置。 要杀也要问完再杀。 不得不承认。 师士真非常强,因为他是目前为止唯一能让夏凡感到生命威胁的人。 别看他之前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口吻。 实际上未尝不是夏凡的心理战术。 直至现在。 他身上遭受过师士真攻击的地方都依然隐隐作痛。 尤其是脑袋都还有些晕晕沉沉的。 尽管问题不大,可没个十天半月估计是好不了了。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谎。 师士真确实杀不了他。 当然。 一切前提是建立在夏凡不反抗的情况下。 用游戏来比喻的话。 夏凡是一个血厚防高的大BOSS。 而师士真已经具备了打BOSS的等级与底子。 可惜他一个人却单刷不了BOSS。 BOSS一狂暴,师士真便打出了GG。 倘若他呼朋唤友多拉几个同等级好友,制定合理的战术与指挥。 说不准夏凡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经过与师士真的交手。 夏凡对自己的实力都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如果大宗师是这个世界的武力天花板,那他明显要比大宗师略高一筹。 他不是无敌的。 纵然他能爆锤大宗师不假。 问题是一旦陷入多位大宗师的围攻,即便夏凡都不可避免地要脱层皮。 人数再多的话。 那还打个屁,直接溜了。 “你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吗?” 良久。 地上奄奄一息的师士真似乎缓过了气来,他扭动着僵硬地脖子,眼神空洞地看向夏凡,声音低沉嘶哑道。 “啥?” 夏凡回过神来,不由满头雾水地看向师士真。 “无上之境。” 师士真语气艰涩道。 “无上之境?”夏凡顿时若有所思道。“你是指大宗师后面的境界?” “是的。” 师士真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夏凡摇了摇头道。“我的修行和别人不太一样,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处在什么境界,往往要和别人打过才知道。” “是吗?” 师士真仰头看向头顶的天空喃喃出声,没有继续寻根问底。 “你好像要不行了?怎么回事?老子没下死手啊!” 敏锐觉察到师士真体内气息逐渐衰竭的夏凡瞬间蹙眉道。 “曾经谢十三临时前在我体内留下了一道剑气,这百年来始终都残留在我的体内挥之不去,直至今天,当我再也无力压制它的时候,这道剑气突然发作切断了我的心脉” 师士真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容。 “这是我欠他的,如今也算是因果轮回吧。” “也就是说,你一直是带伤和老子打架的?”夏凡脸色不由凝重道。 “这很重要吗?” 师士真喃喃道。 “当然,如此一来,我又要重新计算自己的战斗力了。” 夏凡撇了撇嘴道。 “即便没有那道剑气,我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师士真缓缓道。“毕竟,你已经走到那一步了。” “无上之境吗?但我感觉和大宗师的差别不是很大啊。” 夏凡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你太肤浅了。”师士真轻声道。“无上,依然是大宗师,但无上却代表着你已经触摸到了无数大宗师梦寐以求的天人之境,这根本不是能用实力来衡量的境界” “原来如此” 夏凡想了想,大致明白了师士真的意思。 无上大宗师不代表实力。 而是大宗师这个层次所能抵达的最高境界。 简而言之。 无上大宗师还是大宗师,也就是比普通大宗师能打一些。 除非无上大宗师突破到天人之境。 否则无上大宗师与大宗师的实力差距并非宛如鸿沟。 “所以老子再升级后就是天人之境了?到时候老子应该就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吧?” 如果自己是无上大宗师,按照他现在的修炼进度,夏凡都不禁有些浮想联翩。 “对了,差点忘了问正事。” 很快。 夏凡甩掉脑海里的杂念,目光盯视向处在弥留之际的师士真。 “你想问我忘魂宗真正的山门所在吗?”师士真偏过头看向夏凡,脸上都泛起了回光返照的红润之色。“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不会。” 夏凡轻叹口气。 毕竟人都要死了,再如何威胁又毛用? “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 师士真呼吸愈发困难道。 “你就愿意告诉我了?” 夏凡马上反应道。 “不。”师士真声音微弱道。“但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嘁,老子才不稀罕呢。” 夏凡顿时兴致缺缺道。 “假如这个秘密与天人有关呢?” 师士真平静道。 “天人?” 夏凡闻知一怔,心里都泛起了浓浓的好奇。 “先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只想请求阁下能庇佑神剑山庄仅存在世的老弱妇孺们。” 师士真沉默片刻道。 “在我死后,或许她们便难逃一劫了。” “神剑山庄不是你们魔宗灭的吗?忘魂宗同为魔宗,按道理应该对神剑山庄的余孽斩尽杀绝才对,怎么轮到你反而虚情假意地要帮助她们了?莫非是临时前良心发现了?” 夏凡奇怪道。 “这是我欠谢十三的。”师士真声若蚊蝇道。“当年若非是我的缘故,神剑山庄便不会覆灭于阴阳宗之手,而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给神剑山庄留下最后一点血脉。” “行吧,我答应你,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凡没有理会师士真当年究竟与神剑山庄到底有什么瓜葛,何况如果有人要屠戮一帮老弱妇孺的话,即便对方不是神剑山庄的人,以夏凡的原则都会出手阻止。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关于天人的秘密吧?” “这个世上还有天人活着” 师士真断断续续地说完后,眼睛渐渐闭上,体内的生机气息都随之消失。 “卧槽?!” 第四十一章 汹汹 特么你把话说完整再死啊! 这说一半留一半的算什么意思? 老子刚幻想自己未来要天下无敌了,结果你就突然告诉我这个世上还有天人活着? 这不是打老子脸吗? 难道老子又要重新滚回山里继续苟吗? 等等。 不对。 他记得冷烟信誓旦旦说过,自人皇绝地天通后,这个世上早已没了神仙。 她口中的神仙指的便是天人。 冷烟出身镇武司,从某种程度上她便是代表着官方的说法。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天人活着,为何自中古时代以来却一直没有这方面的传闻记载呢? 师士真和冷烟究竟谁说谎了? 又或者说两人都没有说谎,只是彼此所处的层次接触到的信息面都不一样。 毕竟师士真是大宗师,又是忘魂宗的太上长老。 单论历史传承,大晋朝廷根本无法企及。 因此师士真理所当然的能接触掌握到更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问题在于。 师士真又是如何知道这个世上有天人还活着的惊天秘闻呢? 夏凡忽然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当年魔宗气焰最盛的时候便是云霄殿出手瓦解的。 那会听冷烟说起这件事情,夏凡并没有多想,只当云霄殿的底蕴实力深不可测。 如今想来。 云霄殿冠绝天下的真正底牌恐怕便是宗门里有一尊活着的天人。 毕竟一直有传言云霄殿的创立者便是源自于上古天人的血脉后裔。 如此一来所有都能解释得通了。 为何魔宗会让云霄殿瓦解。 为何师士真会知道这个秘密。 为何各大宗门都非常忌惮云霄殿。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云霄殿有一尊活着的天人,按道理说云霄殿完全能威压天下,何必始终都不敢与各大宗门撕破脸皮呢? 除非 这个天人有问题。 祂出不了手。 又或者说,祂迫于未知的原因无法随意出手。 否则各大宗门都不用玩了,直接乖乖跪下唱征服得了。 至于朝廷。 兴许一直都蒙在鼓里。 尤其是想到朝廷的所作所为,夏凡在心里都不禁默哀了一秒。 但这些都是夏凡的猜测。 有时间的话,他势必会亲自印证一番。 比如钟离渊。 他不是说过自家的太上长老是大宗师吗? 难保对方同样知道些什么。 这个世界果然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复杂。 对此。 夏凡都不由心生感慨。 这也算他来三彭岭的意外收获吧。 虽然没有如愿解决正主,但好歹把正主家的顶梁柱给拆了。 “希望宛阳那边不要让自己失望了。” 夏凡遥望着远方喃喃自语了一句。 旋即他便拖着师士真的尸体径直走向对方之前隐居的悬崖幽谷,路上顺便寻回了自己的含光剑。 很早之前。 他便说过自己不是剑客。 相较于自己那花里胡哨的剑法。 他最强的无疑是自己的身体。 师士真有一句话没说错。 力量不是用来浪费的。 明明能一力降十会直接莽过去,他却偏要玩点骚操作。 然后他就玩脱了。 师士真逮着自己就是一顿胖揍。 尽管问题不大,可他终究还是挨了一顿打。 试探归试探。 但脸面确实没了。 这就好比指着玉皇大帝说你被猴子打了一样,而你还反驳不能。 幸亏周围没有人看见。 夏凡小心眼。 所以他决定把场子找回来。 幽谷之下。 简单安葬了师士真。 夏凡便直接在对方坟前的崖壁上用含光剑刻下了一行大字。 “杀师士真者夏凡也!” 没错。 他就是写给忘魂宗之人看的。 这就是招惹老子的下场! 有本事你们来报仇啊! 看老子不把你们给一锅端了! 至于这会不会引来魔宗的报复。 夏凡不在乎。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等老子继续苟个十年八年。 一出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残忍。 大宗师?! 我呸! 到时候老子连天人都一块锤了! 本来夏凡考虑着是不是要在三彭岭这边守株待兔。 问题是谁知道他要蹲守到什么时候,何况即便成功逮住了,对方宁死不招呢? 再者。 他此行真正的目标是引蛇出洞。 灭忘魂宗反倒是其次。 他可不想本末倒置。 宛阳。 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毕竟戏弄他的家伙很可能还在宛阳兴风作浪,他现在只等着对方露出马脚。 冷烟这几日一直都有些心绪不宁。 这一切都源自于上次宁朵的主动现身。 因为她猜不透对方的真正意图。 身为谍者。 冷烟思虑的东西远比常人要深远。 她敢肯定。 对方在宛阳布下了一张大网。 朝廷,救苦军,云霄殿。 彼此都已经深深交缠在这张大网里。 从表面来看。 对方的目的无疑是在刻意激化朝廷与云霄殿的矛盾。 云霄殿的玄真子玄阳子为之而死,朝廷方面则损失了段宗弼。 偏偏这时候宁朵却故意跳了出来。 但她的来意与其说是可疑,不如说是奇怪。 身为幕后主谋,为什么她要不打自招?甚至还直接指明苏云骁与忘魂宗有勾结? 朝廷与云霄殿都不是傻子。 一旦他们知道这是忘魂宗搞的鬼,必然会暂时休战将矛头一致指向忘魂宗。 如此一来。 忘魂宗的阴谋都将彻底破产。 而苏云骁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不久前。 她曾听说了苏云骁在城楼遭遇宗师刺杀的消息。 可司里却传回消息告知自己,这次刺杀与司里无关。 不是司里。 最大的可能便是苏云骁与忘魂宗在自导自演,目的便是为了洗脱自己与忘魂宗勾结的嫌疑! 她曾把这些情况都反应给了贺曹两位大人。 而两位大人给出的答复都是静观其变。 因为 朝廷方面依然没有回信。 以至于司里都不敢轻举妄动。 “大人,衙署那边的人传来了一个消息。” 庭院的凉亭里。 婢女的出现让陷入沉思中的冷烟都回过神来。 “说。” 冷烟言简意赅道。 “云霄殿的人来了。” 婢女道。 “终于来了吗?” 冷烟不禁喃喃出声。 “但云霄殿这回却出动了五位宗师!” 接下来婢女的话瞬间让冷烟脸色大变。 “五位?!” 冷烟不敢置信地盯视向婢女。 “是的,如今那边的人还正在核查他们的身份。” 婢女面无表情道。 “立刻把情况转告给贺曹两位大人!” 冷烟迅速冷静下来道。 “是!” 说完,婢女便欠身告退离开了庭院。 “看来这一次云霄殿是动真格了。” 冷烟神色阴晴不定地望着眼前的假山流水,久久都无法平息内心的震撼。 不过一下子死了两位宗师。 云霄殿确实有理由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 问谁的罪? 当然是朝廷的罪! 毕竟玄真子与玄阳子的死都与朝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尽管玄真子是死于忘魂宗之手。 但玄真子却是让夏凡打伤后才让忘魂宗有机可乘,而夏凡又是你们朝廷拉拢的援手。 他是大宗师,我们无话可说。 但惹不起大宗师我们还不能怪罪你们朝廷了? 如果你们没有拉拢夏凡,何至于会让玄真子白白丢了性命? 其次。 玄阳子是死于段宗弼的裂心掌下。 这你总要给个解释吧?! 你说这一切都是忘魂宗的阴谋! 好! 证据呢?! 什么?!没有?!那你还说个锤子! 反正我们云霄殿先把你们朝廷的账给算了,然后再算忘魂宗的也不迟! 不服?! 否则你以为我们派五个宗师过来是作秀的? 冷烟现在最怕的便是发生这种情况。 一旦云霄殿蛮不讲理的话,朝廷这次必定会元气大伤! 这一刻。 冷烟无比想念一个人。 夏凡。 如果他尚在宛阳的话,各方绝对不敢轻易造次。 这便是大宗师的震慑力。 奈何他却离开了宛阳前去蕲州直捣忘魂宗老巢。 一来一回的。 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归来。 难道他就不担心竹篮挑水两头空吗? 她大致能猜到了夏凡的想法。 引蛇出洞,声东击西。 事实证明他走的这一步是对的。 比如宁朵。 他前脚刚离开宛阳,后脚疑似幕后主谋的宁朵便主动现身了。 倘若夏凡还在宛阳,她敢跳出来调皮吗? 一旦让夏凡锁定她的气机,她就算上天入地都无路可逃。 其他忘魂宗的人同样不例外。 至于宁朵的下落。 冷烟至今都查无结果。 对此她都早有所料,一个身手不弱于自己,又懂得伪装易容之术的家伙如何能轻易查到呢? 她没有离开这处据点。 无非是期待着对方能再次现身。 可惜。 这个狡猾的小狐狸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与此同时。 衙署内。 苏云骁正在谒见一群人。 一间普通的屋子里。 主副位置上分别坐着五个气息悠长眼睛半阖的中年男女。 而苏云骁便处在五人的目光之下慢慢跪伏在地。 “晚辈苏云骁拜见各位尊者。” “苏云骁,你可知罪!” 主位上一个仪表不凡的中年男子声音冷漠道。 “晚辈知罪!” 脑袋埋在地上的苏云骁沉声道。 “抬起头,看着本尊的眼睛。” 主位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道。 “晚辈遵命。” 苏云骁顿时面容沉稳地抬头看向主位上的中年男子。 然后 他看到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如同一个漩涡完全吸引了他的心神。 “如实回答本尊,玄真子与玄阳子究竟是如何死的!” 片刻。 中年男子盯视着双目失神的苏云骁道。 “回禀尊者,玄真子尊者乃是死于忘魂宗之手,而玄阳子尊者则是死于朝廷镇武司段宗弼的裂心掌之下。” 苏云骁一脸呆滞语气僵硬地回答道。 “你确定?!” 中年男子厉声道。 “晚辈所言千真万确!” 苏云骁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玄真子与玄阳子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副位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声音冷然道。 “没有!” 苏云骁毫不犹豫道。 “你是否暗中勾结了忘魂宗?” 又一位面容清矍的中年男子质问道。 “没有!” 苏云骁依旧不假思索道。 “你是否勾结了朝廷与镇武司?” 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突然道。 “没有!” 苏云骁的回答始终没变。 “难道真不是他?” 随后。 主副位置上的中年男女又接连问了苏云骁其他问题,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有收获。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都不由蹙眉喃喃道。 “师兄,摄心术不管用的话,直接动用搜魂术吧!” 副位上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道。 “不可!”风雨犹存的中年女子当场反驳道。“一旦动用搜魂术,苏云骁便彻底废了!而且眼下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玄真子两位师弟的死与苏云骁有关,万一这是朝廷的阴谋呢?” “难道师妹坚信这一切都是朝廷所为么?”面色阴沉的男子道。 “玄奎子师兄,师妹的怀疑并非毫无理由的。”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出声道。“毕竟朝廷方面一直以来确实与魔宗在暗地里有私下往来。” “纵然朝廷与魔宗有勾结又如何?”玄奎子冷哼道。“你我都清楚,朝廷根本不敢在这种时候触怒我们云霄殿!” “玄奎子师兄,而你可想过朝廷是否会反其道行之?”面容清矍的中年男子淡淡道。“不要忘了,玄阳子师弟便是死在了段宗弼的裂心掌之下。” “区区裂心掌,在座的你我各位难道模仿不出这招来吗?”玄奎子面露不屑道。 “你们不要忘了一个人。” 这时候,主位上一直沉默不发的中年男子道。 “玄凌子师兄指的是那位来历神秘的大宗师?”副位上风雨犹存的女子道。“但根据清尘交代,这位名叫夏凡的神秘大宗师数日前已经离开宛阳前往了蕲州三彭岭,似乎打算彻底剿灭了暗中算计自己的忘魂宗。” “玄云子师妹,你觉得这位大宗师真的会轻易离开宛阳吗?”玄凌子平静道。 “师兄是指”玄云子顿时若有所思道。 “他还会回来的。”玄凌子智珠在握道。“因为他同样清楚,留在宛阳,他永远都抓不住算计自己的人。” “玄凌子师兄,假如他真的去了三彭岭呢?”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半眯起眼道。“或许,他可能便回不来了。” “无论他是否会回来,这次我们都要查清玄真子玄阳子的真正死因!” 玄凌子淡淡道。 “明日,让贺师古与曹思继亲自来这里见我们,云霄殿需要一个解释。” “这件事情便交给师弟吧!” 面容清矍的男子主动请缨道。 “玄华子,以防万一,明日让玄明子和你一起去吧。” 说着,玄凌子不动声色地瞥了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道。 “师弟遵命!” 玄明子连忙道。 “苏云骁!你可以回去了。” 当房间重新恢复安静。 玄凌子收回了摄心术,直接朝脸容呆愣的苏云骁说了句。 “云骁告退!” 苏云骁的眼睛重新恢复清明,郑重朝在座的五人拱手作揖后方才离开。 出了房间不久。 “云骁!你没事吧?” 苏闰甫瞬间焦急不安地迎上前道。 “五叔,云骁没事。”苏云骁沉着冷静道。“诸位尊者并没有为难云骁。” “真的吗?”苏闰甫忧心忡忡道。“可你为何却在房间里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苏云骁面不改色道。“那真是云骁的荣幸呢。” “云骁” 苏闰甫神情复杂道。 “放心吧五叔,若无要事,云骁先去看望一下芸芸了。” 苏云骁摇了摇头,直接便告辞走向了后院。 “闰甫,他说没事就没事了,你啊就放宽心吧。” 这时候钟离渊拎着个酒壶一脸微醺地出现在苏闰甫身旁道。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苏闰甫冷冷横了这个酒鬼一眼。 “不就是摄心术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能平安出来,说明他已经通过了他们的考验。” 钟离渊不以为意道。 “但我担心云骁却说了什么其他不该说的。” 苏闰甫心情沉重道。 “嘿嘿,话说这次云霄殿真是摆出了好大的架势啊!” 钟离渊背靠着长廊的立柱,大口饮了一口酒后突然笑道。 “这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苏闰甫皱眉道。 “我想,他们这次不仅仅是来调查玄真子玄阳子死因的。” 钟离渊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钟离,你只是指” 苏闰甫脸色一变道。 “应该是他的关系。” 钟离渊笑道。 “可他不是已经离开宛阳了吗?” 苏闰甫当然知道钟离渊指的他是谁! 夏凡! “但谁都担心他会突然回来啊!” 钟离渊笑容意味深长道。 “云霄殿为什么要担心他回来?” 苏闰甫沉思道。 “或许,他们担心对方是朝廷方秘密培养的底牌吧。”钟离渊懒懒伸了个腰道。“因为他的来历出身都太神秘了,云霄殿怎么可能会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换作是你,你会不会胡思乱想?” “钟离,我知你一向游历广泛,难道你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苏闰甫表情凝重道。 “老子知道还会瞒你么!”钟离渊不满道。“不过,有一个人或许知道。” “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这代的河洛传人林和啊!” 第四十二章 撤军 曾经在清屏县的时候。 顾溪桥向林和问过同样一个问题。 夏凡是谁? 但林和却笑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天机不可泄露。” 顾溪桥没有追根问底。 因为他知道河洛传人向来如此。 看似故弄玄虚,实则意有所指。 直至现在。 当顾溪桥得知夏凡乃是深藏不露的大宗师后,他似乎终于有点明白了林和的意思。 大宗师啊! 怪不得对方会讳莫如深。 一旦对方的身份在江湖里传开势必会激起滔天巨浪。 有多少年了? 自谢十三剑死后,江湖里似乎便再也没有关于大宗师的传闻踪迹。 出身名门的顾溪桥自然清楚。 大宗师们向来不闻世事,常年都在闭关潜修。 非有重大事务,否则断然不会轻易出关。 但夏凡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他不清楚大宗师插手世俗之事的后果吗? 如果你只是出来游戏红尘的,自然不会有人在意理会。 可如果你胆敢插手世俗纷争,无疑等于破坏了各大宗门约定俗成的规矩,而这是彼此都不能容许的事情。 因为众人都不想重演中古浩劫之战。 当年谢十三剑为何会神秘陨落? 还不是他同样越界了。 阴阳宗能屠灭神剑山庄一事未必没有各大宗门在背后默许鼓动的影子。 莫非夏凡想当第二个谢十三剑吗? 顾溪桥已经知道云霄殿这次出动了五位宗师前来宛阳。 问题是云霄殿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吗? 恐怕 云霄殿真正的目的并非是向朝廷发难的。 而是来警告夏凡的。 好在夏凡已经离开了宛阳。 只要他不插手朝廷与救苦军的战争一切都好说,哪怕你真的灭了忘魂宗,各大宗门都没有意见,指不定还会拍手叫好呢。 毕竟也算是江湖内部的恩怨,谁都无法指摘。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巡视完一段城墙的驻防情况。 顾溪桥便缓缓返回了附近的营地。 尽管他知道这段时间朝廷方面不会再轻易发动进攻,但无论是苏云骁还是救苦军都不敢掉以轻心。 往往苏云骁不在前线坐镇的时候,顾溪桥便会接替他的位置。 由于他出身名门武功高强,性格又温雅有礼,江湖上更是颇具名声。 因此自他投奔苏云骁以来,很快便委以重任,旗下的士兵与各路江湖人士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何况宛阳初战他一直都带伤浴血奋战,这无疑使他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如果他一直待在救苦军。 未来必然会成为救苦军中仅次于苏云骁的二号人物。 可惜。 宛阳一战后,顾溪桥便会选择离开。 “林和让我来宛阳到底是为什么呢?” 事实上顾溪桥至今都不明白林和为何会让自己来投奔苏云骁。 他相信。 救苦军即便没有自己都无关大局。 因为这场战争是属于朝廷与云霄殿的。 而救苦军不过是夹在其中的一颗棋子。 回到营地。 准确的说这是一片暂时征用的民宅,曾经居住在这里的百姓早都逃散一空。 救苦军干脆便将这里设为了后勤营地。 片刻。 顾溪桥精神有些疲惫地步入了一处有重兵值守的府邸。 当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正准备小憩一下。 谁知他刚躺下不久。 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前。 “你” 未等顾溪桥反应过来。 黑影便将顾溪桥给击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 在苏云骁等人的护送下。 玄华子与玄明子奉命前往驻扎在宛阳城外的朝廷大军营地。 本来这种事情随便派一个使者通知即可,偏偏玄凌子却不知何故要派二人亲自前往。 “有意思。” 城楼之上。 钟离渊望着远处高视阔步走向朝廷大军营地的两人,脸上都不禁浮现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什么有意思?” 一旁的苏闰甫面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还没看出来吗?”钟离渊懒洋洋道。“云霄殿在故意试探朝廷方面,否则刚出城门的时候,为什么他们会拒绝了我继续随行?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突下杀手吗?” “原来如此”苏闰甫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云霄殿是认定玄真子与玄阳子的死与朝廷有关了?” “谁让朝廷的嫌疑最大呢。” 钟离渊打了个哈欠,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如果朝廷没有动手呢?”苏闰甫蹙眉道。 “这说明朝廷还是有理智的。” 钟离渊漫不经心道。 “”苏闰甫沉默片刻道。“钟离,你也倾向朝廷是幕后主谋吗?” “谁知道呢。” 钟离渊意兴阑珊地说了句。 他是来打架的。 这些屁事与他有何干系。 要不是顾忌到夏凡会拿他们开刀,他才懒得理会这些事情。 别看夏凡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人都是有两面性的。 比如钟离渊自己。 表面上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实际上一旦与人动起手来便完全六亲不认。 就算他师尊来了都劝不住。 如今夏凡怀疑苏云骁才是勾结忘魂宗算计自己的人。 他和苏闰甫有交情。 自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夏凡拿他们开刀,如果有自己从中斡旋,至少也算对得起苏闰甫了。 这些天来。 他都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苏云骁的动向。 奈何他却始终没有觉察出丝毫端倪。 硬要说的话便是对方在城楼遭遇刺杀的那次。 可惜当晚钟离渊却不在现场。 他明知道这里面有蹊跷都一无所知。 由此看来。 苏云骁的谨慎完全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他们回来了。” 这时候,苏闰甫突然出声道。 钟离渊下意识望去,正好见到远处朝廷大军倾巢而出相送着玄华子二人。 “贺师古与曹思继人呢?” 然而钟离渊注意到回来的只要玄华子他们,镇武司的贺曹二人却不在其中。 这两人他倒是不陌生。 以往在京城他还见过好几面。 “或许要等玄华子他们回来才能知道了。” 苏闰甫神色凝重道。 “诸位,随在下一同前去恭迎两位尊者归来吧。” 一旁。 一直保持沉默的苏云骁开口道。 旋即领着其余人浩浩荡荡地走下了城楼。 等到玄华子回来。 他们才得知贺曹两位收到密旨早已连夜返回了京城。 最重要的是朝廷大军的统帅卫国公已经决意在今日撤军,同时朝廷承诺在未来会给玄真子与玄阳子的死一个交代。 “什么?朝廷要撤军了?” 闻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皆是一片愕然。 很快。 城头上便有救苦军的士卒来报。 朝廷大军正在拔寨起营,甚至有部分士兵已经开始撤离。 这意味着朝廷主动向云霄殿低头,宛阳救苦军的危机都彻底解除了。 第四十三章 内情 朝廷的撤军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任谁都清楚这场战争的重要性。 一旦朝廷选择退缩或者战败,势必会动摇大晋的统治根基,到时候整个神州都将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所以朝廷不能退,更不能败。 哪怕扩大战争的事态,朝廷都有理由坚持打下去。 问题在于。 云霄殿这次出动了五位宗师,再加上救苦军方面的苏闰甫与钟离渊。 七位宗师坐镇之下。 朝廷方面已经毫无胜算可言。 尤其是玄真子玄阳子之死与朝廷有着洗不清的关系。 如果朝廷硬着头皮与云霄殿死磕下去,无疑会落得更加悲惨的收场。 权衡利弊之下。 朝廷的撤军决定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朝廷不在乎牺牲,只在乎无意义的牺牲。 或许在朝廷看来,这场战争的性质已经悄然改变,自然没必要再坚持打下去了。 “玄华子,玄明子,你们确定朝廷真的打算撤军了吗?” 事实上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玄凌子同样愣怔了片刻。 但他明显不相信朝廷会如此轻易低头认输。 “回禀师兄,依师弟之见,朝廷这回的撤军举措确实不似作伪。” 面容清矍的玄华子一脸严肃道。 “何出此言?” 玄凌子问。 “因为师弟与玄明子师兄前往朝廷大营的时候,营寨里的朝廷大军都早已整装收拾完毕,似乎只等着拔寨起营”玄华子缓缓说道。“由此看来,朝廷的撤军并非是临时起意的。” “关键还有那位卫国公。” 玄明子适时插口道。 “卫国公?” 玄凌子顿时不解道。 他当然知道玄明子口中的卫国公。 大晋建国之初册封了六位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国公,卫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时至今日。 这六位国公的后代早已与当朝皇室形同一体。 其中最有权势的莫过于执掌军权的卫国公与执掌朝政的魏国公。 这两位国公堪称朝廷内外的两大柱石。 尤其是如今已经年迈七十的卫国公。 大晋建兴七年。 正是这位卫国公率军成功镇压救苦军,同时阵战苏元鸿,一举平定了隶州的局势。 大晋建兴十一年,北蛮入寇。 又是这位卫国公率军北上抵御住北蛮,最终迫使北蛮与朝廷达成和议。 历史犹如一个轮回。 这一次。 卫国公的兵锋再次指向了救苦军,只是他这一次的对手却换成了苏元鸿的儿子苏云骁。 众所周知。 这位卫国公久经沙场善于用兵,作战风格灵活多变出其不意,素有老狐之称。 换而言之。 对方向来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如果朝廷的撤军是卫国公决定的,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其背后的深意。 “从我等与对方的交涉来看,朝廷内部似乎出现了问题。” 玄明子连忙道。 “据这位卫国公透露出的意思,当朝皇帝好像要不行了。” 玄华子立刻补充了一句。 “皇帝要驾崩了?” 玄凌子略感讶异道。 “不止如此。”玄明子继续道。“卫国公曾有意无意提起,当朝皇帝一直都体态安康,这些年都未曾染疾患病,他也奇怪皇帝为何会突然危在旦夕” “玄明子师兄,你可记得这位卫国公还喃喃自语了一句话。”玄华子提醒道。 “当然。”玄明子点了点头。“这位老国公似乎在担心京城会发生夺嫡宫变!” “也就是说,对方怀疑皇帝垂危可能与当朝皇子有关?” 玄凌子沉吟片刻道。 “确有可能。”玄明子若有所思道。“师兄,你我都清楚,当朝皇帝一旦驾崩,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卫国公支持的太子与魏国公支持的七皇子,如今卫国公领兵在外,魏国公却留守在京城,倘若魏国公支持七皇子发动宫变,太子方面根本无力抵抗” “但我们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玄真子与玄阳子的死,而不是朝廷内部的纠纷!” 一旁阴沉着脸的玄奎子突然开口道。 “玄奎子师兄,你可想过,如果玄真子与玄阳子的死牵扯到这次朝廷的夺嫡之争呢?” 玄华子摇摇头道。 “什么意思?!” 玄奎子盯视向玄华子道。 “玄奎子!稍安勿躁!”主位上的玄凌子默默瞥视了玄奎子一眼道。“容玄华子师弟说完。” “师兄!”玄华子面朝玄凌子沉声道。“回来的路上师弟便一直在思考,朝廷方面有必要在眼下关头触怒我们云霄殿吗?要知道这分明是有损无益之事,因为朝廷根本无法承受我们云霄殿降下的怒火” “说重点!”玄奎子顿时露出不耐之色道。 “师兄莫急。”玄华子深吸口气道。“假如,有人希望我们云霄殿能留住城外的朝廷大军呢?” “师弟的意思我明白了。”玄凌子半眯着眼道。“有人想借刀杀人以行方便之事。” “所以卫国公最后才会言明,未来必定会给我们云霄殿一个交代。” 玄华子道。 “那玄真子玄阳子的死就暂时这么算了?” 玄奎子闻言瞬间拍案而起。 “玄奎子,如今朝廷已经主动向我们云霄殿低头,同时承诺未来会给玄真子玄阳子的死一个交代,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妨给朝廷一点时间,倘若朝廷给的交代无法让我们满意的话,我们再追究也不迟。” 玄凌子微微蹙眉道。 “死的不是你们东极天的人!你们自然不急!” 玄奎子毫无畏惧地怒视向主位上的玄凌子道。 “那师弟想要如何?莫非你想不顾大局让整个事态失控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玄凌子面如寒霜道。 “师兄!我希望您不要忘了!”玄奎子一字一句道。“我们是云霄殿!” “我希望你同样不要忘了!”玄凌子目光冰冷地盯视着玄奎子道。“临行之前殿主交代给我们的任务!” “难道你的眼里就只有任务吗?”玄奎子分毫不让道。 “玄真子与玄阳子的死我等自会查清的。”玄凌子默默闭上眼道。“至于师弟你已经不适合留在宛阳了。” “你想赶我走?” 玄奎子一听顿时冷笑出声。 “好!我这就走!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怎么给我们东极天一个交代!” 第四十四章 归来 玄凌子与玄奎子爆发争执的时候。 屋内的其余人都默然不语。 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 云霄殿有五极,每一极都有各自的尊主。 玄凌子出自于中极天。 玄华子玄明子出自北极天。 玄云子出自太极天。 玄奎子则出自东极天。 自云霄殿诞生以来,四大极一直都是以中极天为主。 但这不代表四大极处处都要听命于中极天。 因为四大极与中极天并非完全相互从属的关系,彼此都有相对的独立自主性,甚至出现听调不听宣的情况都不稀奇。 虽然五大极对外向来团结一致,可内部却难免存在一些矛盾分歧。 这次东极天死了玄真子玄阳子。 玄奎子代表东极天自然要为他们的死讨回公道。 奈何玄凌子需要顾全大局,无法容忍玄奎子逞性妄为,结果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争议。 而这里面又涉及到一个站队问题。 无怪乎玄华子等人会保持沉默置身度外。 “嚯嚯,这是闹内讧了?” 当玄奎子摔门而出,眨眼便不见了踪影后。 衙署内醉躺在一处屋顶上的钟离渊顿时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你也注意到了?” 苏闰甫不知何时跃上屋顶,目光凝重地看向远处玄凌子他们所在的屋子。 刚才屋里发生的情况如何能瞒过两位宗师的耳目。 “废话,里面闹出这么大动静,老子又不是聋的。” 钟离渊撇撇嘴道。 “你觉得他们是因何发生了争执?” 苏闰甫蹙眉思索道。 “关老子屁事,他们就是相互打起来老子都会在一旁拍手称快。” 钟离渊没好气道。 “钟离,稍后我会吩咐府里的人,以后都不准再给你酒了。” 苏闰甫淡淡道。 “不给老子就走呗,谁怕谁啊!”钟离渊不以为意道。“反正朝廷大军都撤了,这次肯定没架打了,老子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你觉得朝廷这次撤军是否有诈?”苏闰甫顺水推舟道。 “不太像。”钟离渊摇了摇头。“再看看吧。” “云骁也是这个意思。”苏闰甫轻叹道。“如今探马时刻都在关注朝廷大军的动向,基本每隔数个时辰都会回来汇报一次。” “如果朝廷真的撤军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钟离渊漫不经心道。 “不知道,这一切都要看云骁的决定。”苏闰甫沉声道。“兴许云骁会趁着凛冬到来前直取南郡,否则一旦大雪封路,救苦军便要在宛阳困守到来年开春了,而朝廷方面都可能会卷土重来。” “但你们现在却动不得。”钟离渊懒懒道。“南郡有薛泽,除非你和云骁亲自前往督战,否则是很难啃下南郡这块硬骨头,而云霄殿方面不可能破坏规矩帮你们攻城,万一朝廷突然打了个回马枪,你们救苦军就彻底完蛋了。” “你呢?”苏闰甫看似不经意道。 “哈哈,你觉得老子会帮你去打南郡吗?想得美去吧你。”钟离渊大笑道。“宛阳事了,老子就要告辞继续云游天下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何时离开。” 苏闰甫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远处的屋子。 “放心吧,一时半会他们是不会走的。”钟离渊仰头望天道。“毕竟有人还没回来呢。” “如果朝廷真的撤军了,他有必要再回来吗?” 苏闰甫顿时神色复杂道。 “谁知道呢。” 朝廷军呢?这么大个朝廷军哪去了? 当夏凡姗姗返回宛阳的时候。 立刻注意到驻扎在城外的朝廷大军完全没了踪影,原来的营盘空地上都徒留下一片狼藉。 有一刻。 夏凡觉得自己是否又迷路了。 算算日子。 他离开宛阳不过六七天左右。 怎么一回来感觉世界都变了?这段时间宛阳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 夏凡更是迫不及待打听起消息。 这一打听让夏凡更懵比了。 什么?朝廷撤军了? 他就是在三彭岭摸了几天鱼,贼心不死地守了几天兔子。 结果兔子没逮到,反而还错过了一个大新闻? 但朝廷方面为何会突然撤军呢? 可惜。 城内百姓众说纷纭,压根没个准信。 夏凡首先想到了一个人。 冷烟。 如果她还在宛阳,必然会知道朝廷撤军的原因。 钟离渊就算了。 如今还不是见他的时候。 问题是他现在要怎样联系冷烟呢? 毕竟 眼下夏凡可是刻意伪装成了另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悄悄潜回了宛阳。 伪装而已。 这又不是忘魂宗的专属。 事实上到了宗师这个境界都能随意通过操控身体的骨骼肌肉改变自己的容貌身材。 纯天然整容。 你值得拥有。 前提是你先成为宗师再说。 返老还童的话起码要大宗师之境。 但宗师都有自己的骄傲,正如钟离渊所言,我辈行事,何须藏头露尾。 这摆明是瞧不起忘魂宗。 如果可以。 夏凡同样不想易容伪装,奈何敌人太狡猾,他要比敌人更狡猾才行。 原来冷烟告诉他,若想联系她的话只需在窗前挂一块白布。 可夏凡不打算这么做。 他相信冷烟,不代表他信得过冷烟的下属。 谁知道她的下属有没有忘魂宗李代桃僵的人。 可偌大的宛阳他上哪里去找冷烟。 半夜。 夏凡来到了一处极其普通的民宅。 而这里是冷烟第一次邀请他作客的地方。 所以他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 结果证明 他还真来对了。 一开始夏凡并没有发现屋内有人,干脆便直接藏到了屋里的房梁上打起了盹。 不知过了多久。 他突然敏锐闻听到屋外传来了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旋即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都退下吧。” 很快。 房门打开。 一个身披火红色大氅的曼妙女子手里提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 “公子,您可以出来了。” 女子将油灯放在桌上,施施然然地坐了下来。 片刻。 她突然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夏凡本来还想和她玩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熟料冷烟竟然早已觉察自己在屋内,因此直接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又是无趣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因为奴家每晚都会来这里守候公子归来。” 第四十五章 始动 自夏凡离开宛阳后。 冷烟便一直在默默等候着对方的归来。 她知道。 夏凡一定会回来。 但未必会光明正大的回来。 为了避免夏凡到时候联系不上自己。 所以冷烟每晚都会抽空来一趟这间不起眼的民居。 夏凡能想到的,冷烟自然能想到。 但冷烟却思虑得更加全面,基本上夏凡曾在宛阳留下足迹的地方都有她安排的人。 只要他一冒头。 冷烟立马便能收到消息。 刚才在入门之前,她便已经注意到房门上的一个小机关让人触动了。 这无疑说明有人进过房间。 一开始。 她不敢断定夏凡来过。 但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 夏凡还真的出现了。 果不其然。 在她看见夏凡的陌生模样后,顿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说说吧,在我离开宛阳的日子里,宛阳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夏凡没功夫和冷烟寒暄叙旧,上来便开门见山道。 “云霄殿派来了五位宗师前来宛阳,同时京城方面传来了撤军的密旨。” 冷烟忙不迭地解释道。 “短短一句话的信息量好大啊!” 夏凡听完后都不由愣了一下。 “你还是和我详细说说吧。” “是的公子。” 旋即。 冷烟开始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而夏凡都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用四个字概括的话。 朝廷怂了。 问题是朝廷也怂得太干脆了吧? 不是说好要死磕到底的吗?怎么转眼就低头认栽了? 你们的骨气呢?让狗吃了吗? “我想知道,京城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凡暂且没有理会云霄殿那边,不就是五个宗师而已,随便拉一块就A了。 他疑惑的是朝廷撤军真的是因为来自云霄殿给予的压力吗? 你说朝廷撤军是奉了密旨。 但密旨内容是什么,你好歹说清楚啊! “回禀公子,据奴家所知,好像是陛下出事了。”冷烟毫无隐瞒道。“所以京城方面才急忙召回了大军。” “哈?皇帝死了?”夏凡面露愕然道。 “”冷烟的脸容稍稍僵硬了一下。“回禀公子,陛下并没有归天,只是陛下现在的龙体不太妙” “哦,也就是说随时会死喽?”夏凡若有所思道。“可为什么他早不死晚不死非要在这种时候要死了?” “奴家不知。”冷烟低着头沉默片刻道。 “有古怪。” 夏凡喃喃自语道。 “莫非公子不相信吗?”冷烟道。 “废话。”夏凡没好气道。“云霄殿的人一来,你们马上说自己皇帝要死了赶着回去奔丧,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借口啊!” “有些事情或许公子可能不知。”冷烟面色沉重道。“京城方面确实可能出事了。” “什么事?”夏凡随口道。 “陛下疑遭谋害,七皇子意图夺嫡宫变!”冷烟咬牙道。 “哦。” 夏凡的反应相当冷淡。 “公子不奇怪吗?”冷烟怔了怔。“毕竟这件事情兴许与玄真子玄阳子之死有关。” “那你早说嘛。,”夏凡顿时精神一振。“说说怎么回事。” “如今司里怀疑,朝廷没有勾结忘魂宗,但勾结忘魂宗的却是另有其人。”冷烟深吸口气道。“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七皇子或者是魏国公,他们的目的便是要借助云霄殿解决掉卫国公率领的大军,因为卫国公是太子最大的依仗,一旦卫国公倒下,太子便无力与七皇子争夺皇位。” “您还记得段宗弼大人吗?” “段宗弼大人与魏国公素来交好,极有可能便是七皇子一党。” “因此司里有理由怀疑,宛阳发生的变故便与这场夺嫡有关。” “有点复杂啊。”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还有一件事情。”冷烟沉吸口气道。“宁朵出现了。” “嗯?”夏凡猛地盯视向冷烟。“她在哪?” “回禀公子,在您离开宛阳后,宁朵曾主动现身与奴家见了一面,随后便再无音讯。” 感受着夏凡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威压,冷烟都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她找你是为了什么?” 夏凡追问道。 “她” 冷烟连忙把那日两人的交谈完整复述给了夏凡。 “段宗弼就是忘魂宗的人,而他一直都在苏云骁身边?” 夏凡仔细琢磨起宁朵曾说过的话来。 如此说来。 难道这个段宗弼就是当初伪装苏云骁的人? 问题在于。 他当时又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杀死玄阳子的? 毕竟早前玄阳子可是重伤了他,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他断然不可能是玄阳子的对手。 除非 他有帮手。 至少一个宗师帮手! 他还记得。 玄真子死的时候,脸上仍然还残留着一丝愤怒至极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说明杀他的人一定是玄阳子认识的人。 当晚。 玄阳子究竟看见了谁? “公子,如今您也相信段宗弼大人是忘魂宗的人吗?” 冷烟忐忑不安地看着夏凡低声道。 “还是有点奇怪。”夏凡眉头紧缩道。“她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事情?这不摆明是让老子认定苏云骁勾结了忘魂宗吗?” “公子,这同样是奴家疑惑的地方。”冷烟轻声道。“这就好像是对方想要把所有脏水都泼到苏云骁身上一样。” “就像是当初栽赃嫁祸老子一样。” 夏凡慢慢舒展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突然。 夏凡闭口不语,瞬间跃上了房梁藏匿起来。 冷烟当场不明所以。 很快。 她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有人来了。 咚咚咚 房门敲响。 “何事?” 冷烟下意识坐直身体道。 “大人,衙署那边刚刚发来了一个紧急情报!” 门外。 响起了婢女的熟悉声音。 “什么紧急情报?” 冷烟语气肃然道。 “云霄殿的玄奎子死了。” “什么?!” 这回。 冷烟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便冲出了门外。 “告诉我!玄奎子是怎么死的!” 她盯视着眼前俯首帖耳的婢女道。 “玄奎子离开宛阳不久便在城郊遭遇了不明人士的伏击当场殒命,后来还是出城砍柴的樵夫发现了他的尸体,最终上报给救苦军后,顾溪桥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苏云骁方面这才知道了玄奎子的死讯。” 第四十六章 延续 “我知道了!立刻把消息传回给司里吧。” 冷烟神色阴晴不定地思虑良久。 当她想起夏凡尚在屋内后,直接屏退了婢女,转头便回到了屋子。 “玄奎子便是云霄殿这次派来宛阳的五位宗师之一吗?” 少顷。 夏凡从房梁上缓缓落了下来。 “是的公子。” 冷烟心情沉重道。 “你觉得会是谁下的手?” 夏凡坐在桌前,随意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道。 “奴家不知。” 冷烟沉默片刻道。 “不知道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会知道。”夏凡若有所思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确定一点,他们果然还在宛阳。” “公子是指忘魂宗的人吗?”冷烟反应迅速道。 “是,也不是。” 夏凡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莫非公子已经知道杀害玄奎子的人是谁了?” 冷烟顿时心潮起伏道。 “我不知道。”夏凡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但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公子的意思是云霄殿接下来还会有人遭到毒手?” 冷烟闻言瞬间瞪大美眸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夏凡淡淡道。“自朝廷征伐宛阳到撤军以来,无论是救苦军还是朝廷都没有伤筋动骨,唯独云霄殿却接连损失了三个宗师” “的确如此。” 冷烟表情严肃道。 “倘若云霄殿又死人了呢?” 夏凡漫不经心道。 “” 冷烟心脏猛地一跳。 但她话到嘴边却没敢说出口来。 由始至终。 幕后主谋都在针对云霄殿。 而朝廷与救苦军都是对方掩人耳目的棋子! “看来你也明白了。” 说着,夏凡缓缓起身,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冷烟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记住不要说出去哦。” 很快。 夏凡便消失在了眼前。 徒留下冷烟一个人在屋里默然不语。 “又是断魂指!” 玄奎子的尸体送回衙署不久。 玄凌子等人第一时间便闻讯赶来。 当他们检查完玄奎子的尸体状况后,立刻便认出玄奎子是死于断魂指之下。 “但玄奎子师兄的死却没这么简单。” 玄云子面沉如水道。 “是的,玄奎子师兄的身上还有其他伤势,而这些伤势明显不是一个人造成的。”玄华子面无表情道。 “有人联手偷袭了玄奎子。” 玄明子盯视着玄奎子残破不堪的尸体道。 “会是魔宗各支暗中联合下的手了吗?”玄华子蹙眉猜测道。 “师兄您以为呢?” 这时候,玄云子默默看向一言不发地玄凌子道。 “京城那边有消息吗?” 玄凌子开口道。 “有!”玄明子迅速道。“根据我们在京城方面的人传回消息,当朝皇帝确实病危,太子与七皇子之间正处于剑拔弩张之势,幸亏贺师古与曹思继及时赶回了京城,这才缓解了京城紧张的局势” “师兄,你在怀疑这可能是朝廷下的手?” 玄华子顿时醒悟道。 “朝廷的撤军太可疑了。” 玄凌子言简意赅道。 “但时间对不上。” 玄明子沉声道。 “南郡的薛泽呢?” 玄凌子又问。 “对方原本曾动身前往宛阳,可行至一半却突然返回了南郡,随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南郡半步。”玄明子道。 “段宗弼呢。” 玄凌子道。 “师兄你怀疑是段宗弼?” 玄明子道。 “他失踪很久了。” 玄凌子微微点头道。 “他确实非常可疑。”玄明子道。“可惜至今都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问题是单凭玄奎子师兄的实力,即便面对三位宗师的围攻都能全身而退!”玄云子突然道。“所以,若想偷袭杀死玄奎子师兄,至少需要出动三位以上的宗师。” “他们呢?” 玄凌子有意无意瞥了眼四周道。 “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宛阳。” 玄明子自然知道玄凌子指的他们是谁。 苏闰甫,钟离渊。 “其实还有一个人。” 玄凌子半阖眼道。 “那位神秘的大宗师。” 一时间。 众人尽皆默然。 “消息是否传回给了殿里?” 半晌。 玄凌子开口道。 “已经传回去了。”玄明子连忙道。 “这段时间,你我便暂且留在衙署,半步不准离开。” 玄凌子吩咐完毕,转身便返回了房间。 “师兄是担心有人对我们下手?” 玄华子望着玄凌子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很有可能。”玄明子表情严肃道。“从玄真子玄阳子再到玄奎子,对方无疑是冲着我们云霄殿来的。” “究竟是谁如此大的胆子!”玄华子都不由咬牙切齿道。“难道对方不怕事后我们云霄殿的报复吗?” “如果对方怕的话,玄奎子师兄他们便不会死了。”玄云子轻叹道。“如今还是听玄凌子师兄的吧,这段时间我们都尽可能不要离开衙署,以免给了对方动手的机会。”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夜深了。 苏云骁的房间里依旧亮着灯火。 他站在书架前。 随手取下一本书便返回了桌前。 翻开书籍。 书缝中缓缓掉落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到此为止。 “呵!”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苏云骁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旋即他走到火盆处,随手将纸条丢入了火焰里燃成灰烬。 片刻。 他站在一张地图前。 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而圈里的赫然是南郡二字。 “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呢。” 翌日。 苏云骁便召集了救苦军旗下的诸位幕僚将士。 经过半天的商讨。 一个初步的计划逐渐完善。 急袭南郡! “云骁!你要在这时候攻打南郡?” 直至军议散去,闻知消息的苏闰甫急忙前来质询道。 “入冬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云骁并未过多解释。 因为他的决定从来没有人能动摇。 “”苏闰甫沉默良久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苏云骁沉稳道。“至于各位尊者那边,云骁自会前去解释。” 第四十七章 憾然 “钟离,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苏闰甫目送着苏云骁离开后。 他杵在原地。 突然似在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什么事?” 钟离渊的声音懒洋洋地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响起。 “云骁决意急袭南郡,我必然会跟随在他身边,但如此一来” 说着,苏闰甫目光沉重地望向衙署内的后院深处。 “芸芸便要暂时留在宛阳,所以我希望能拜托你照看她一段时日。” “那个一直卧病在床的小女娃子吗?”钟离渊想了想道。“可以,我答应你。” “谢谢。” 苏闰甫收回目光轻声道。 “不必。”钟离渊不以为意道。“本来我来宛阳便没帮上你什么忙,这些日子又一直在你这里白吃白喝的,于情于理,老子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你这人总是喜欢计较得这么清楚。” 苏闰甫摇头苦笑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老子了。”钟离渊淡淡道。“老子可以不讲理,但绝对不能不讲情。” “如果可以,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苏闰甫怅然道。 “已经晚了。”钟离渊语气淡漠道。 是啊! 已经晚了。 苏闰甫自然明白钟离渊的意思。 情分一了,恩断义绝。 这便是极情宗之人。 他们不会欠任何人的情,所以往往会为一份人情赴汤蹈火。 一旦他们偿还人情。 彼此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瓜葛。 因此江湖有言。 极情宗的人情是最贵的。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动用极情宗之人的人情。 这次朝廷攻伐宛阳。 苏闰甫实际上都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熟料局势一波三折,最终走向了谁也没有意料到的结果。 换而言之。 他浪费了一个人情,同时永远失去了一个朋友。 后悔吗? 苏闰甫只有遗憾,没有后悔。 他知道。 从他离开师父的那天起,江湖往事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往后余生。 他不再是江湖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宗弟子。 只是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叔父。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失败的徒弟,所以他不会再成为一个失败的叔父。 “未来,你好自为之吧。” 钟离渊看着久久默然不语的苏闰甫。 最终起身消失在了屋顶。 他心里有点烦躁。 一烦躁。 他就想喝酒。 一喝酒。 他就能忘记烦躁。 他没有留在衙署里喝酒,无非是衙署里有他烦躁的人。 城南郭家酒肆。 钟离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酒肆的地上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酒缸,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柜台处都散落着不少零散的碎银与铜钱。 很明显。 他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 甚至酒肆内摆放的存酒都差不多喝光了。 “你终于回来了。” 钟离渊在角落处的桌椅不知喝了多久,那张不修边幅的老脸上都尽是醺醺酒意。 当他目光迷离地看到一个人影走进来的时候。 顿时咧开满是刺鼻酒气的嘴道。 “老子再不回来的话黄花菜都要凉了。” 夏凡随意抬起脚将路过的空酒缸给踢到一边,恰好将它们都堆叠在了同个位置。 他坐在钟离渊桌前,看着对方一副醉鬼的模样,不由蹙眉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了?” “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钟离渊满不在乎地拎起地上的一小坛酒丢给夏凡。 “也不算吧,正主没找到,反倒把正主家的老古董给挖出来了。” 夏凡接过酒,随手拍开了酒封,有点怏怏不乐道。 “老古董?” 钟离渊面露疑惑道。 “一个叫师士真的老家伙。” 夏凡拿起酒喝了两口,然后抹了抹嘴道。 “师士真?!” 钟离渊闻言一怔,眼里的迷离都顷刻消散。 “嗯,然后我们就打了一架。” 夏凡若无其事道。 “结果呢?” 钟离渊下意识道。 “既然我都坐在你面前一起喝酒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夏凡耸了耸肩道。“他当然是死了啊!” “” 钟离渊沉默片刻。 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这一笑,笑得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 “哈哈哈!你居然把人家的老祖宗给杀了这要让忘魂宗的人知道了哈哈不行!要笑死老子了” “咦,你这样子好恶心!” 夏凡掏出手帕,直接便厌恶地拍在了钟离渊的脸上。 眼不见为净。 “你真的杀了师士真?” 钟离渊随手抹了一下脸,目光灼灼地盯视向夏凡道。 “是啊,老子还顺便在他隐居闭关的地方留了点纪念,以后你去了三彭岭就知道了。” 夏凡撇撇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 钟离渊顿时摇头晃动感叹起来。 “不过他临时前说了一个秘密让我很在意。”夏凡摸了摸下巴道。“他告诉我这个世上还有天人活着,你知道这回事吗?” “这个世上还有天人活着?” 钟离渊瞬间神色严肃道。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夏凡一听便明白了,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便打算找些人问问,你觉得你家的那位知道点什么吗?” “”钟离渊沉吟道。“如此惊天的秘闻,或许我们家那位确实知道些什么。” “那你家在哪?有空我上门去问问。” 夏凡不假思索道。 “萧州碧天泽。”钟离渊没有隐瞒,毕竟极情宗的山门位置并非什么秘密。“但如果你哪天要登门拜访我们极情宗的话,到时候还请务必知会我一声。” “好啊!” 夏凡未作多想。 旋即。 钟离渊便将如何联系自己的方式告诉了夏凡。 大致就是你在什么地方留下什么记号。 他们极情宗的人发现后很快便会联络他赶来。 “对了,我来的时候发现城内救苦军士卒有频繁调动的迹象,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凡言归正题。 “因为苏云骁计划明日便率军急袭南郡。”钟离渊直言不讳道。 “???”夏凡听后一脸惊愕道。“有没有搞错?老子刚回来,朝廷撤军了,现在连苏云骁都要溜了?” 第四十八章 裂变 夏凡对于宛阳这场迷局刚有点眉目。 结果身为关键人物的苏云骁却突然要溜了。 这如何能让他接受? 因为苏云骁一溜,意味着宛阳的迷局都会成为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 简而言之。 幕后主使收手了。 如此一来。 夏凡为了揪出罪魁祸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不想他离开宛阳?” 钟离渊看着面沉如水的夏凡,心里都不禁咯噔了一下。 “他可以离开宛阳,但却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宛阳。” 夏凡双手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放松冷静下来。 “莫非你已经查到了什么?” 钟离渊心情沉重道。 “根据我现在掌握的线索,我只能说玄真子他们的死与苏云骁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但苏云骁却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谋,而是一颗同样被利用的棋子。” 夏凡拿起酒猛地灌了一大口道。 “何出此言?” 钟离渊眉头紧蹙道。 “因为苏云骁太弱了。”夏凡轻叹道。“他有动机,没实力,注定只能成为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 “但以我这些天的暗中观察来看,苏云骁并未表现出什么可疑之处。” 钟离渊沉声道。 “这就对了,他不是主谋,表面上自然瞧不出端倪。”夏凡手指轻敲着桌面道。“他在这里面应该是扮演着一个沉默的帮凶。” “沉默的帮凶?” 钟离渊愈发迷惑道。 “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关键时刻不着痕迹的配合一下对方的行动即可。”夏凡语气平淡道。“你还记得,玄阳子死的那天,你们都在干什么吗?” “容我想想。”钟离渊顿时陷入沉思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有人前来衙署汇报军情,说是驻扎在城外的朝廷大军有异动,然后我等便离开衙署赶往了北门,熟料最后却是虚惊一场,结果返回途中,我们无意闻听到一声熟悉的厉喝” “难怪你们当时会这么快赶至现场。”夏凡若有所思道。“玄阳子呢?当时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没有。”钟离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当晚苏云骁婉拒了玄阳子一同前往,认为有苏闰甫与我便已经足够了” “果然如此。”夏凡半眯起眼睛道。“玄真子的死呢?当时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有。” 钟离渊心里暗叹口气,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明白。 苏云骁确实有着难以洗清的重大嫌疑。 “玄真子死的时候,衙署内所有留守的人都中了忘魂术,而忘魂术能无声无息抹去一个人的短暂记忆。” “你觉得如果没有苏云骁的配合,忘魂宗的人可以一下子操控这么多人的记忆吗?” 夏凡摇摇头道。 “很难。” 钟离渊沉默片刻道。 “后来云霄殿的人一到,朝廷便撤军了。”夏凡微笑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怀疑”钟离渊不敢置信道。“苏云骁暗中勾结的是朝廷?” “不排除这个可能。”夏凡淡淡道。“我现在好奇的是忘魂宗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难道忘魂宗并非这一切的幕后主谋吗?” 越是深想,钟离渊便感觉脑子越是混乱。 “诚然,忘魂宗有动机,有实力,可我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刻。 他想到了宁朵。 当时她为何要指明忘魂宗与苏云骁有勾结? 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需要私下见苏云骁一面。” 想到这里。 夏凡不再犹豫。 他盯视着钟离渊,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你会杀了他吗?” 钟离渊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语气艰涩道。 “如果我要杀他的话,还会等到现在吗?”夏凡平静道。“而你们,又拦得住我吗?” “”钟离渊沉默半晌道。“晚些时间我会支开苏闰甫,给你们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会等着的。” “哥,你又要走了吗?” 衙署后院的一间房间。 苏芸芸目光怔怔地看着床边满脸愧疚与不舍的苏云骁道。 “是的,但芸芸你放心,最多半个月,哥哥便会把你从这里接到南郡。”苏云骁温柔握着苏芸芸纤细苍白的手语气坚定道。 “哥”苏芸芸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 “不,芸芸,你永远都不会是哥哥的麻烦!” 苏云骁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酸涩的鼻子道。 “哥,我知道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的” 苏芸芸艰难地抬起手,慢慢落在苏云骁的脸上道。 “芸芸,你不必知道,只要哥哥还活着,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云骁满脸痛苦道。 “哥,自从父亲走后,你有多久没笑过了?” 苏芸芸轻轻扯动着苏云骁粗糙的脸颊道。 “” 苏云骁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芸芸,你该休息了。” 说着,他慢慢将苏芸芸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被褥里盖好,起身便准备离开。 “哥,你会回来的吧?” 当他走到房门的时候。 苏芸芸突然用尽力气道。 “哥哥一直都会回来的。” 话落。 苏云骁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他的脸上。 再次恢复了身为救苦军首领的威严与冷峻。 “该说的都说了吗?” 一直守候在外的苏闰甫见到苏云骁立刻迎上前道。 “说完了。”苏云骁看了眼苏闰甫道。“五叔,你不见芸芸吗?” “你知道的,五叔一直都愧对那丫头。”苏闰甫脸色黯然道。 “我们走吧。” 苏云骁不再多言。 径直便离开了后院。 走出衙署。 衙署外早已有兵马恭候多时。 他跨上战马便直奔军营而去。 今夜。 他会一直和救苦军的弟兄们待在一起。 当他和苏闰甫离开衙署不久。 有人轻轻敲响了玄凌子等人的房门。 “钟离,你怎么来了?” 城内大营。 正在陪同苏云骁巡视营地的苏闰甫一眼便注意到远处晃悠悠走来的钟离渊。 “送送你,顺便最后喝一杯。” 钟离渊拎着两坛酒,随手便朝苏闰甫扔了一坛过来。 “五叔,这段时间辛苦您了,云骁便不打扰您和钟离前辈了。”苏云骁朝着远处的钟离渊恭敬拱了拱手,旋即向身边接过酒坛的苏闰甫轻声道。 “但你的安全”苏闰甫下意识道。 “五叔请放心,云骁不会有事的。”苏云骁环视一圈道。“毕竟,云骁还有众多弟兄在这里。” “好吧,但五叔还是希望你务必小心谨慎点。” 苏闰甫拍了拍苏云骁的肩膀叹道。 “您去吧,云骁便在这附近不会随意走远的。” 苏云骁点点头,他看了眼远处伫立不动的钟离渊,转身便领着亲兵走开了。 目送着苏云骁走远后,苏闰甫摇摇头走向了钟离渊。 苏云骁没有巡视太久。 很快便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但他走入营帐的时候,双眸瞬间猛地一缩。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夏凡。 “或许我们该换个地方好好聊聊。” 夏凡身穿着一袭戎装,大大咧咧地坐在营帐里的主位上,在他看到苏云骁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尊有命,晚辈岂敢不从。” 苏云骁当即朝着夏凡拱手作揖道。 “走吧。” 说着。 两人离开了营帐。 他领着苏云骁,一路来到了附近的城墙上。 苏云骁在屏退下附近值守的士卒后,两人便站在城墙处默默眺望着漆黑的远方。 “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寒风,夏凡抬起头看了眼乌云遮蔽的皎洁明月道。 “晚辈不知大尊想问什么。” 苏云骁从容不迫道。 “玄真子他们的死与你有关吗?” 夏凡笑了笑,懒懒舒展了一下身体。 “有。” 出人意料的是苏云骁居然一口承认了下来。 “不装了?” 夏凡笑容更甚道。 “在大尊面前,晚辈不敢有半点欺瞒。” 苏云骁沉声道。 “那上次呢?” 夏凡笑容促狭道。 “晚辈同样没有任何欺瞒。” 苏云骁不紧不慢道。 “也就是说,之前确实是有人伪装成你私下与我会晤了?” 夏凡抖了抖眉毛。 “是。” 苏云骁简洁干脆道。 “他是谁?” 夏凡追问道。 “晚辈不知。” 苏云骁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 夏凡目光咄咄地盯视着苏云骁。 “因为由始至终,晚辈都是依照对方的指示行事,其他之事一概不知。” 苏云骁毫无隐瞒道。 “他们是谁?” 夏凡淡淡道。 “忘魂宗。” 苏云骁直言道。 “你确定只有忘魂宗?” 夏凡意味深长道。 “晚辈只能确定是忘魂宗。” 苏云骁道。 “只能确定吗?”夏凡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怕云霄殿的报复吗?” “因为他们该死,也必须要死。”苏云骁沉默片刻道。“可惜,有人怕了。” “原来你们还真想一个个剪除掉云霄殿留在宛阳的其他人!” 夏凡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若是大尊未曾来过宛阳,兴许,他们早已经死了。” 苏云骁平淡的语气里略带着一丝遗憾道。 “你就这么想杀他们?”夏凡好奇道。 “不止是他们。” 头顶,皎洁的明月悄悄从乌云从探出了脑袋。 霎时间,眼前的漆黑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苏云骁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声音里透着了一股冷冷的肃杀之气。 “而是万年来一直压在神州大地头顶上的所有人。” “”夏凡愣了一下。“也包括我咯?” “是的。” 苏云骁没有否认。 “牛哔!” 夏凡忍不出放声大笑起来。 我滴乖乖。 万万没想到。 人家是披着太平天国外衣的真正革命者。 他这是想要革了天下所有宗门与武者的命啊! “大尊觉得晚辈很可笑吗?” 苏云骁面不改色道。 “没有,相反,我还非常佩服你。”夏凡收敛笑容正色道。“可惜,你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无法撑起你心中的宏愿。” “晚辈知道。”苏云骁平静道。“但这又如何呢?这个世道,终究需要有人站出来的。” “你站出来的太早了。”夏凡默然道。“因为,历史还没有走到这一步,所以你注定会失败的。” “历史是人创造的。”苏云骁不为所动道。“晚辈不怕死,晚辈只怕死后,未来便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了。” “不会的,历史从来都不缺你这样的人” 夏凡喟然长叹道。 前世。 在那个最黑暗与麻木的年代里。 历史里都依旧涌现了无数前仆后继敢于站出来的人。 哪怕在和平年代都是如此。 他相信。 这个世界同样不会例外的。 “大尊,您也觉得这个世道有问题吗?” 苏云骁突然道。 “当然,否则当年我就不会跑到山里一窝就是十年了。” 夏凡坦然道。 “难道大尊却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道吗?” 苏云骁扭过头,目光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夏凡。 “因为我从未想过当救世主啊!”夏凡面无惭色道。“何况真正能改变这个世道的人不是我,而你们这些敢于站出来的人” “所以大尊就自甘与他们堕落为伍了吗?” 苏云骁直言不讳道。 “不。”夏凡抬起手微笑地在苏云骁面前晃了晃拳头。“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改变这个世道的。” “他们兴许还在城里。”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云骁回过头,默默望着眼前再次漆黑下来的大地道。 “我会抓住他们的。” 说完,夏凡便转身挥了挥手离开了城墙。 良久。 “云骁,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苏闰甫神色焦急地出现在城墙处。 “云骁只是想单独安静一下,劳烦五叔担心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苏云骁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略表歉意地说了句。 旋即。 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城墙。 “问完了?” 一间高楼屋顶处。 钟离渊头也不抬地喝着壶里的酒道。 “问完了。” 夏凡随意躺在了屋顶上,目光出神地望着头顶重新浮现出来的明月道。 “有收获吗?” 钟离渊道。 “有点。” 夏凡言简意赅道。 “但你看上去却不像是有收获的样子。” 钟离渊瞥了他一眼道。 “因为我收获的是一份沉重的思想。” 夏凡说了一句让钟离渊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我要走了。” 钟离渊没有太过在意,很快便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宛阳?” 夏凡随口道。 “不,我答应苏闰甫,这段时间会照看一下苏云骁留在宛阳的胞妹。” 话落。 钟离渊连续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没过多久。 夏凡深深地看了眼火光下整装待发的救苦军同样离开了。 五更天。 南门大开。 一队队救苦军井然有序地穿过南门。 位于中军的苏云骁骑在战马上耐心等候着,直至轮到他们出发的时候。 远处有人策马追了上来。 “溪桥兄,你怎么来了?” 不多时。 苏云骁便看清了来者是谁。 “苏首领,在下是特意前来为您送行的。” 顾溪桥重新恢复了往日翩翩公子的风姿,朝着苏云骁郑重拱了拱手道。 “有劳溪桥兄辛苦赶来了。” 苏云骁拱手回礼道。 “可惜在下未来却无法继续与苏首领并肩作战了。” 顾溪桥面露惭愧道。 “毕竟溪桥兄师门有命,这也怪不得溪桥兄。” 苏云骁不以为意道。 早前他在召开军议的时候,顾溪桥便已经托人禀明了去意。 他没有挽留。 从他来投奔自己的那一刻。 他便已经做好了对方随时会离开的准备。 路过城门的时候。 “苏首领,在下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要告诉您。” 并行在一旁的顾溪桥突然神色严肃地朝苏云骁道。 “什么要事?” 苏云骁微微皱眉道。 “这件要事就是” 顾溪桥故作谨慎地左右看了眼,慢慢贴近向苏云骁耳边道。 “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下一刻。 顾溪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掌重重印在了苏云骁的心口! 嘭 霎时间。 苏云骁整个人从战马上飞出。 直接撞向了厚实的甬道墙面,大量碎石都迸裂出来。 “贼子尔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所有的救苦军士卒都陷入了一片呆滞之中。 唯独苏闰甫却瞬间反应了过来。 当他发现顾溪桥出手偷袭了苏云骁后,整个人都目眦欲裂朝着顾溪桥挥出了一掌。 未等顾溪桥再次朝苏云骁下手。 他便及时回身迎向苏闰甫袭至近前的恐怖掌风。 嘭 又是一声巨响。 彼此交锋下爆发的气浪顷刻间便震死掀飞了大片救苦军士卒,甚至连整个城楼城墙都震动了起来。 “是你!” 苏闰甫瞪大眼睛,似乎有点不可置信地盯视着远处飘然落地的顾溪桥。 “是我!” 顾溪桥诡异一笑,整张脸都渐渐发生了变化。 “段宗弼!” “裂心掌!” 第四十九章 死局 “云骁!” 段宗弼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后。 苏闰甫却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第一时间便冲到苏云骁身旁。 他双手颤颤巍巍地抱起气若游丝口里不断吐着血块的苏云骁,满脸悲痛地呼喊着他的姓名。 苏云骁睁圆着双目。 那张坚毅冷峻的脸上都完全失去了血色。 “五,五叔快带芸芸还有救苦军弟兄们撤离宛阳” 他艰难抬起手死死抓住苏闰甫的衣袖,双眸逐渐开始涣散,嘴巴一张一翕如同离开水的鱼,无比吃力地断断续续道。 “这是一个阴谋” “云骁!别说话!五叔一定会救你的” 苏闰甫老泪纵横地痛声道。 “中了在下的裂心掌,他已经活不久了。” 远处。 段宗弼声音冷酷无情地打碎了苏闰甫的幻想。 “而你们全都别想离开!” “杀!为首领报仇!” 这时候。 周围反应过来的救苦军士卒顿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彼此都不顾一切地团团冲向了段宗弼。 “哼!一群自不量力的蝼蚁!” 段宗弼目光漠然地看着身边犹如潮水涌来的救苦军士卒。 只见他随意挥动了一下双掌。 顷刻间便清空了大片区域。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起,无数残肢断臂鲜血都飞舞在空中,甚至连大街两旁的屋肆都崩裂坍塌荡起了大片烟尘。 “段宗弼!老子要你的命!” 看到段宗弼肆无忌惮地屠杀着救苦军士卒,苏闰甫瞬间眦欲裂地化作一道残影从人群中穿梭而出,眨眼便出现在了对方面前。 “你杀不了我的!” 早有防备的段宗弼脸上露出一抹讥嘲之色。 挥手便挡下了苏闰甫暴怒之下的攻击。 嘭 借助对方的力量,段宗弼再次飘然落向了远处。 彼此交手的余波都让附近的救苦军将士纷纷惨叫倒下。 “带着云骁离开!这不是你们插手的战斗!” 苏闰甫见状,急忙朝着所有救苦军将士大吼出声。 “你们逃不了的。” 段宗弼没有阻止,反而背负着双手看着面前乱作一团的场面平静道。 “即使逃不了!老子都要让你给云骁陪葬!” 为了给救苦军争取时间。 苏闰甫状似癫狂地朝着段宗弼发起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一时间。 大片房屋都在两人的交手下倾塌。 而段宗弼似乎无意与苏闰甫死斗。 自始至终都在见招拆招采取着守势。 表面上他看似岌岌可危,实际上却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毕竟 彼此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 “苏闰甫,如果放在五年前,我未必会是你的对手。” 交手的空隙之余。 段宗弼都不忘用言语刺激扰乱对方的心神。 “可惜,忘情忘情,只要你心中的情一天都没有忘干净,你的实力便永远都发挥不出来。” “闭嘴!” 苏闰甫闻言。 脸容都变得更加狰狞,乃至于不惜以伤换伤都要杀死段宗弼。 “可笑啊!一个忘情宗的人,最后却为亲情所困!你对得起当年悉心培养你的师父吗?” 苏闰甫的攻击愈是疯狂。 段宗弼的嘴上愈是不留情。 哪怕他的气息已经开始紊乱,周身都不慎挨了几下。 可这些都阻止不了他对苏闰甫的嘲讽。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 苏闰甫咆哮一声。 旋即爆发了所有的力量重重击打在了段宗弼身上。 即便段宗弼已经提前做好了防备,可依旧没有抵御住对方狂暴的一击,身子瞬间撞碎了无数房屋才堪堪稳住了平衡。 “你” 段宗弼神色严肃地看着浑身都冒出淡淡黑气的苏闰甫,眼眸里都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终于肯卸下你的伪装了吗? “段宗弼!拿命来吧!” 苏闰甫狰狞的面容都忽然平静下来。 他盯视着段宗弼。 目光与声音里都没有半点情感。 周围的空气都渐渐凝固阴冷了下来。 他往前踏出一步。 直接闪现在段宗弼面前,伸出萦绕着黑气的手掌便朝他的脑袋按了下去。 砰砰砰 谁知未等苏闰甫捏爆段宗弼的脑袋。 苏闰甫莫名消失,紧接着段宗弼身前方寸都炸裂出漫天的碎石烟尘。 远处。 苏闰甫抬起头。 然后他看到段宗弼周围的屋顶上出现了三个熟悉的人影。 玄华子。 玄明子。 玄云子! “玄奎子师兄他们果然是你们魔宗下的毒手!” 三人面容冷漠地注视着苏闰甫。 “你们” 苏闰甫眼神惊疑不定地来回落在他们与段宗弼的身上。 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寒意。 他想起了苏云骁之前说的话。 阴谋! 这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阴谋。 “苏闰甫,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 段宗弼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闰甫说了句。 旋即。 他朝着玄华子等人恭敬拱了拱手。 “在下幸不辱命,苏云骁勾结魔宗暗害云霄殿诸位,甚至企图嫁祸给我们朝廷,若非我等及时觉察,恐怕便会落入苏云骁与魔宗的算计,彻底让我等与云霄殿两败俱伤,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苏闰甫,没想到你居然会是忘情宗之人!” 玄华子等人没有理会段宗弼,目光始终都在凝视着浑身散逸着黑气的苏闰甫。 “不是我们” 入魔状态下的苏闰甫渐渐有点理智失控的征兆。 “算算时间,玄凌子师兄该回来的。” 玄云子却故作不闻眺望向南门道。 “云骁!” 本能意识到不妙的苏闰甫脸色大变,返身便要离开。 “我们,允许你走了吗?” 玄华子等人一下子便拦住了苏闰甫。 与此同时。 南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救苦军的幕僚将士都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苏云骁重伤濒死。 苏闰甫不见踪影。 尽管苏闰甫曾让他们带着苏云骁离开。 可是失去主心骨的他们却根本不知道去哪里。 南郡?! 没了苏云骁苏闰甫。 如今他们去南郡与送死无异。 “撤撤离宛阳无论去哪里都好” 幸亏苏云骁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给救苦军下达了命令。 当救苦军带着苏云骁迷茫地准备离开宛阳。 一个人拦住了他们。 玄凌子。 他无视了所有阻拦的救苦军士卒。 直接来到了苏云骁面前。 “回答我!玄真子他们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他一手抓起苏云骁的脑袋。 目光如同深邃的漩涡看着他涣散的眼眸。 “是” 意志溃散的苏云骁浑浑噩噩道。 “你是否勾结了忘魂宗?” 玄凌子面如寒霜道。 “是” “朝廷与镇武司呢?” “不知道”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你们该死” “你让我们失望了。” 玄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渐渐闭上眼睛失去生息的苏云骁,抓在他脑袋上的五指都开始收缩起来。 “留他一具全尸吧。” 这时候。 一个清淡的声音响起。 “” 玄凌子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猛地循声望去。 城楼上。 有个人影坐在墙垛。 脸容平静地看着自己。 玄凌子缓缓松开手,任由苏云骁的身体瘫软在眼前一动不动。 他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旋即便消失在无数救苦军的团团围困之下。 “天亮了。” 夏凡站起身来。 目光眺望着远方地平线上泛起的鱼肚白。 以及。 漫天滚滚的烟尘。 “敌袭!” 人群中。 不知是谁突然惊慌大喊了一声。 很快。 更远的北门同样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 大地开始震动。 城内城外都早已慌乱一片。 视野里。 夏凡看到了一支急袭狂飙来的军队。 那是大晋朝廷的军队。 南门。 北门。 尽皆燃起了烽烟。 第五十章 鸣 “这个傻呵呵的蠢小子。” 夏凡俯视着下方让无数士卒围拢在中间的苏云骁,不知为何发出了一声感慨。 一时间。 悲怆绝望的情绪重重压在了每一个救苦军将士的心中。 在南门发生异变的时候。 闻听到动静的他便迅速来到了现场。 可惜。 他来晚了一步。 苏云骁重伤濒死。 苏闰甫则近乎疯狂地攻击着暗杀者段宗弼。 没过多久。 玄凌子来了。 他不认识玄凌子。 但他却能猜到对方是云霄殿的人。 当玄凌子使用某种手段从苏云骁口中得知想要的答案后,在对方愠怒之下准备抓爆苏云骁的脑袋之际。 夏凡拦住了他。 没必要了。 因为苏云骁生机已断。 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何必再和一具尸体过不去呢? 玄凌子认出了他。 他不敢忤逆夏凡。 因为他是大宗师。 仅此而已。 当夏凡发现朝廷大军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宛阳城外的时候。 那一刻。 他忽然发现笼罩在宛阳的层层迷雾都已经悄悄散去。 这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云霄殿的局。 但苏云骁却不是棋手,只是一颗可悲的棋子。 他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 可惜他忘了与虎谋皮的下场。 他太弱了。 所以他会死,必须死。 如果他不死,谁来给幕后的棋手背锅? 纵然云霄殿有所怀疑又如何? 早在幕后主谋决定把苏云骁推出去当替死鬼的时候,对方便已经提前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因此这个哑巴亏云霄殿是吃定了。 毕竟 苏云骁是他们选出来的人。 说来说去。 没有苏云骁反水一切都无从谈起。 至于夏凡? 他不过是误闯入这个局里的人。 一开始对方同样想利用夏凡,同样将他视为了背锅的棋子。 奈何他不是苏云骁。 他是大宗师。 任何胆敢算计自己的人都要掂量掂量一下。 他们是否能承受一个大宗师的怒火! 这便是他与苏云骁的区别。 同样是让人算计的棋子。 苏云骁死了。 夏凡却活着。 这让他对苏云骁的死都唏嘘不已。 如果他不是大宗师,恐怕早都落得和苏云骁一个下场。 再者。 没脑子就不要和别人玩心眼,这不,自己就玩死自己了吧? 眼前。 朝廷的大军已经势如破竹地杀到了宛阳城下。 而各自为战的救苦军士卒根本不是组织有序的朝廷大军对手,更何况救苦军士卒多为普通人,没有了苏云骁等大批江湖武者的领导,他们的反抗无异于垂死挣扎。 与其说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不如说这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无数拼死奋战的救苦军士卒都如同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而朝廷大军似乎意图全歼他们,一队队精锐的武者不断穿插在人群中进行分割包围。 “苏首领!苏首领还活着!” 这时候。 一面象征救苦军精神的大纛缓缓竖了起来。 本该生机断绝的苏云骁手握着大纛,身躯笔直地屹立在兵荒马乱之中。 他的面容,他的眼神,他的姿态。 永远都充满着坚毅与不屈。 他就这么站着。 但却让所有救苦军将士都燃起了希望与战意。 苏云骁不倒。 救苦军同样不会倒下! “杀!”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怒吼。 朝廷大军汹涌如潮的攻势都为之一滞。 “你已经无力回天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救苦军的抵抗不过是徒劳的。 夏凡悄然出现在苏云骁身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心。 顿时间。 苏云骁苍白的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血色。 “我知道。” 苏云骁张了张嘴,同时用眼神示意拱卫在四周的救苦军将士不必紧张。 “你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吗?” 夏凡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节节败退的救苦军道。 “我没有选择。” 苏云骁目光无神道。 “他们是谁?” 夏凡看似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大晋建兴十年,一个自称是忘魂宗的女子找上了我,她知我对云霄殿有怨,所以提供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计划。” 苏云骁缓缓道。 “魔宗精心策划了一个对付云霄殿的阴谋,她希望我能加入配合他们。” “然后你就答应了?” 夏凡淡淡道。 “是的。” 苏云骁声音渐渐无力道。 “朝廷方面是否同样参与了这个阴谋?” 夏凡又问。 “我不知道。”苏云骁道。“但我现在能确定了。” “确定忘魂宗和朝廷联手坑了你吗?” 夏凡摇摇头道。 “没有这么简单。”苏云骁沉默片刻道。 “怎么说?” 夏凡又拍了拍他的后心。 “其实我早该发现的。”苏云骁瞬间面色潮红道。“暗中与我有联系的不止一个人,尽管对方都是以忘魂宗的名义联系我的。” “你在怀疑什么?”夏凡神色一凝道。 “这个阴谋后面还有一个阴谋。”苏云骁道。“一个不止是针对我,针对云霄殿的阴谋或许,那个女人会知道些什么” “宁朵?” 夏凡突然道。 “是的。”苏云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但我猜测,她的背后还有人。” “原因呢?” 夏凡蹙眉道。 “她太年轻了。”苏云骁吃力道。“而且她给我的感觉狡猾有余,格局不足” “我知道了。” 夏凡看着眼前逐渐杀到眼前的朝廷大军道。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救救他们” 苏云骁的眼角滚落下了一行泪水道。 因为 朝廷大军在肆意屠戮着一个个拼命抵抗的救苦军士卒。 往往他们手中的刀都没有举起,长矛来不及刺出,甚至连敌人都没有看见。 他们便倒在了血泊里。 而他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原来只是一群流离失所的贫苦百姓,因为他们相信我,相信我能带领着他们推翻这个黑暗的世道,过上一个能不再挨饿受冻的未来;因为他们相信我,所以他们把自己的,孩子的,兄弟的性命都交到了我的手上,可最终我却让他们失望了,是我对不起他们” “在我死后,朝廷会杀光他们,杀光所有的人,哪怕他们只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哪怕他们只是一个不识大字的乡野农夫,哪怕他们只是一个孩子” “朝廷会用他们鲜血告诉世人,告诉所有敢于站出来反抗的人” “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五年前,父亲死后,他们在隶州杀了数十万人” “五年后云骁,不想再看见更多的人再为我们苏家人而死了” “救救他们” 苏云骁用尽力气地说着,声音却愈来愈弱。 直到最后一句落下。 他便再也没有开口了。 他死了。 彻彻底底的死了。 可他却依然站着没有倒下,依然坚毅地注视着前方。 夏凡给他度了两次真气。 奈何他心脉已断,再多的真气都挽回不了他的性命。 只能让他回光返照片刻。 “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闻听完苏云骁的遗言。 夏凡都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但 这场战争,人已经死得够多了。 放眼望去。 他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识了战争的残酷。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 问题是有谁亲眼目睹过成千上万的人惨死在自己同类的屠刀之下。 一直以来。 夏凡都是抱着局外人的心态看待着这个纷繁的世界。 大概是他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成这个陌生世界的人,更像是一个不幸落难闯入的外来游客。 所以 除了自己性命,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凡事皆随自己的喜好心意。 随着他接触的人愈来愈多。 他发现。 自己有时候还是会受到这个世界不经意的影响。 说到底。 他不过就是一个有着强大力量的普通人罢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从一开始老子就不应该出山,如果不出山,老子就不会遭遇这么多狗屁倒灶的糟心事” 夏凡喃喃自语地向前走着。 手。 不自觉握向了腰间的剑柄。 “但你的遗言,我收到了毕竟老子还有一笔账要和某些人算算!否则老子念头不通达,旅游都没心情了,对,没错,就是这样!” 锵 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瞬间回荡在宛阳城前的上空。 顷刻间。 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一个人,一把剑。 夏凡高举起手中萦绕着漫天气流的含光剑,面容平静地注视着周围所有聚焦来的目光。 下一秒。 他挥出了剑。 剑锋激荡出来的巨大剑气直接斩向了远方耸立的山峰。 轰隆 片刻。 山峰崩塌了。 “从此刻开始,未经老子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擅动刀兵!” 说完。 夏凡转过身,不再理会整个战场上如同中了定身术的士卒们。 他来到苏云骁身前。 伸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死得很不甘,很憋屈吧?巧了,老子也一样,走!让老子来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强权!” 旋即。 他拎起苏云骁,一步步走向城内,挡在前方的所有人都不自觉散开了一条道路。 第五十一章 止战 “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衙署。 后院。 钟离渊怀里抱着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长剑,目光漠然地看着眼前隐隐将自己包夹在中央的两个中年人。 而他们正是镇武司的三大司率。 贺师古与曹思继! 他回到衙署后便一直待在苏芸芸卧病休养的宅子屋顶。 当南门方向发生异变的时候。 闻听到动静的他正打算前去一探究竟。 结果贺师古与曹思继便突然出现拦住了自己。 钟离渊不蠢。 相反。 他很聪明。 所以他一看到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宛阳的二人后,立刻意识到苏云骁与苏闰甫可能凶多吉少了。 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让苏云骁他们万劫不复的阴谋。 “钟离渊,我们不想与你动手,只是希望你能暂时留在这里。” 面容刚毅的贺师古单手握在腰间的刀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道。 “留在这?等着收到苏云骁与苏闰甫的死讯吗?” 钟离渊面露讥嘲道。 “是的。” 一旁沉默的曹思继道。 “你们这回真是好算计啊!” 钟离渊不禁冷笑出声。 “这不是算计,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贺师古语气平静道。 “好一个顺势而为!” 说出这句话的钟离渊浑身都散逸出淡淡的煞气。 “钟离渊,我知道我们二人拦不住你,但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你身后的人。” 贺师古依旧不为所动道。 “哈哈” 钟离渊闻言顿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良久。 他止住笑声。 脸上的讥嘲更加浓烈。 “这就是你们朝廷的作派吗?苏云骁真是死得不怨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曹思继淡淡道。 “何况,即便你现在赶过去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贺师古接着道。 “当老子发现云霄殿的人不见踪影后便已经预感到不妙了。”钟离渊杀气腾腾道。“但老子却没有料到你们朝廷会下作到这种程度。” “我们是官,他是贼。” 贺师古说了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来。 是的。 贺师古他们是官。 官兵杀贼,天经地义。 甭管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杀贼,至少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何错之有? 在朝廷没有灭亡前。 大晋始终都是这片神州大地占据大义的正统。 因此。 钟离渊的唾弃在贺师古他们眼里根本无足挂齿。 想拿江湖的规矩来指摘我们朝廷? 笑话! 你以为我们是谁?你以为镇武司是干什么的? “是啊!你们是官啊!但千百年来,你们最后都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 钟离渊毫不客气地嘲笑道。 “如果这个世道没有我们这些你口中的丧家之犬,你觉得这个世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贺师古无动于衷道。 “你们的想法很危险。” 钟离渊盯视着贺师古道。 “我们没有选择。” 贺师古脸上无悲无喜道。 “听声音,你们的人似乎已经杀入宛阳了。” 钟离渊摇头笑了笑,目光仿佛穿过层层阻碍望向了远方。 “这场战争即将结束了。” 贺师古道。 “是啊,这场战争就这么荒诞的结束了。” 钟离渊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死了吧?” “我不知道。”贺师古道。“我只知道,他们的死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突然。 彼此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巴,齐齐扭头望向了宛阳的南边。 有一座笼罩在云雾里的山崩塌了。 “看来,你们忽略了一个人。” 钟离渊回过神来,顿时似笑非笑地看向贺师古他们。 “他怎么回来了。” 贺师古不禁低声喃喃道。 “他不仅回来了,甚至还顺便去三彭岭宰了师士真。” 钟离渊笑容更甚道。 “” 贺师古与曹思继闻言下意识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瞧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即便如此,他都改变不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贺师古沉默片刻道。 因为 大宗师是不得插手世俗纷争。 否则。 整个世界都会与之为敌。 “要不我们赌一把?” 钟离渊不知从何处掏出个酒壶饮了一口道。 “动手吧。” 曹思继蓦然开口道。 “好!” 话落。 贺师古与曹思继猛地冲向了钟离渊。 这次。 他们的任务不单单是拦住钟离渊。 还有斩草除根。 当年放跑了苏云骁导致救苦军死灰复燃,如今,他们必须灭绝了苏家的血脉,避免再诞生第二个苏云骁,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孱弱不堪的女孩。 “想杀人!问过老子的剑吗?” 顷刻间。 一声剑吟直冲云霄。 “啧啧,这就是黑化强三倍吗?” 与此同时。 拎着苏云骁的夏凡驻足在街道中央,目光望着远处浑身冒着黑气的苏闰甫正处在数个人影的交错围攻之下。 不得不说。 入魔状态下的苏闰甫确实强悍无比。 纵然面对云霄殿诸人的围攻都不落下风。 可惜。 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苏闰甫是在燃烧自己的寿元才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因此云霄殿诸人更多是在消耗苏闰甫,极少与之正面交锋。 时间一到。 无需他们动手。 寿元燃尽的苏闰甫自会倒下。 夏凡没有出手。 他将苏云骁的尸体放在了地上,稳稳地站着,而他的手里依旧还死死握着那面大纛。 渐渐地。 一个,两个,三个 他的身后。 不断汇聚着向大纛默默走来的救苦军士卒。 他们只是普通人。 但他们的信仰却全部都集中在了一个人与一面大纛。 “云骁!” 苏闰甫在无意瞥见那面大纛与手握大纛的熟悉人影后,眼睛里都短暂恢复了一丝清明。 可云霄殿诸人却没有放过他分神的机会。 一个突然窜出的人影直接将苏闰甫重重击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 苏闰甫落在了夏凡的跟前。 他猛地吐了一口黑血,艰难挣扎地站起,身躯摇摇晃晃地看着眼前瞪着圆目却已然没有生息的苏云骁。 泪水,涌出了眼眶。 此时此刻。 他完全无视了夏凡,眼里只有苏云骁。 “给我一个面子。” 夏凡同样没有理会苏闰甫。 他望着眼前抱着强烈警惕的云霄殿众人,轻声说了一句。 “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否则就让我来当你们的对手。” 第五十二章 越界 “晚辈段宗弼见过大尊,请恕晚辈斗胆问一句,大尊这是意欲何为?” 静。 死静。 当夏凡话一出口。 整条长街的气氛都瞬间陷入了凝滞之中,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尤其是玄凌子等人。 彼此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与古怪。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时候。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段宗弼悄然无息地走了出来。 他毕恭毕敬地朝着夏凡拱手作揖,脸上满是不解与谄媚之色。 “你就是段宗弼?” 夏凡随意打量了一眼面前出言打破沉默的中年男子。 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便是冷烟的顶头上司? “正是晚辈。” 段宗弼连忙道。 “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夏凡收回目光道。“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段宗弼一听,顿时面露忐忑纠结道。“大尊的意思是您要出手干涉这场战争吗?” “确切的说,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夏凡神色平静道。 “大尊想要如何结束这场战争?” 段宗弼深吸口气道。 “停止杀戮,放他们一马吧。” 夏凡回过头。 他的身旁,他的身后。 是虽死威犹在的苏云骁。 是油尽灯枯失魂落魄的苏闰甫。 是一个个遍体鳞伤依然苦苦支撑的救苦军士卒。 是无数化作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废墟景象。 地上流淌着没有干涸的鲜血,到处散落着横七竖八的肢体脏器。 在晨曦的照耀下。 染上了一层肃杀与悲凉的色彩。 更远的北方。 杀戮依旧没有停止。 耳边隐隐能听见震天的嘶喊与哭叫声。 战争,已经开始波及到城内的无辜百姓。 战争,是时候适可而止了。 “大尊”段宗弼沉默良久道。“但他们是反贼,您真的要阻止朝廷戡乱吗?” “你的意思是,朝廷一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夏凡语气淡漠道。 “毕竟我们是官,他们是贼,官兵杀贼,自古以来这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段宗弼似乎鼓起了偌大的勇气咬牙道。 “反贼不灭,朝廷又如何能稳固这江山社稷?所以还请大尊三思!” “苏云骁已经死了,救苦军彻底败了,他们不会再成为朝廷的威胁了。” 夏凡无动于衷道。 “但只要他们还活着,未来迟早都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段宗弼毅然决然道。 “那你们想过没有?又是什么原因让一群脆弱无力的百姓拼死都要站出来反抗朝廷?” 夏凡直视着段宗弼声音冰冷道。 “纵然让你们杀光了救苦军又如何?死了救苦军,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救苦军吗?而你们杀得完吗?不!你们杀不完!因为自始至终,你们的敌人都不是这群活不下去的百姓,而是你们自己,以及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狗屎宗门!” 说着。 他看向了玄凌子的等人。 毫无疑问。 他最后一句话指的便是他们。 “前辈,您真的打算出手干涉世俗之事吗?” 玄凌子神色严肃地开口道。 “怎么?你们能干涉?老子不能了?” 夏凡轻蔑道。 “前辈,难道您不清楚,自中古之后,大宗师便不准干涉世俗的规则吗?” 玄凌子毫无畏色道。 “规则?去尼玛的规则!” 夏凡面露不屑地看着他们。 “只要老子在这里!老子就是规则!” “前辈,还望您能谨言慎行。” 玄凌子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如果你们继续再老子面前唧唧歪歪,真当老子不敢杀人吗?” 夏凡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剑柄,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我们走!” 玄凌子闻言。 当即毫不犹豫地朝玄华子等人说了一声。 下一刻彼此便迅速消失在夏凡眼前。 “你,站住。” 夏凡直接叫住了拱手准备告退的段宗弼。 “敢问大尊还有何吩咐?” 段宗弼低头恭声道。 “让你们的人停止杀戮退出宛阳,否则,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夏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谨遵大尊的吩咐。” 说完。 段宗弼立刻飞速朝着北门方向离去。 “走吧。” 夏凡松开了握剑的手,拍了拍身旁如同枯木死灰的苏闰甫,旋即大步朝着衙署的方向走去。 那里。 有人在战斗。 有人在等着自己。 行至一半。 突然有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夏凡身前。 “公子。” 夏凡蹙眉瞥了眼仓皇迎上来的冷烟,脚步却没有停下。 “公子!奴家是来向公子请罪的。” 冷烟一脸惶恐不安道。 “请罪?请什么罪?” 夏凡自顾自向前走道。 “公子,奴家敢用性命向您发誓,宛阳发生的变故奴家都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冷烟几乎咬碎了银牙道。 事实上她在得知苏云骁遇刺,朝廷大军神兵天降出现在宛阳城外后。 那一刻。 冷烟瞬间遍体生寒,心都沉到了谷底。 因为 以她的聪慧不难猜出。 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由朝廷精心策划的阴谋。 偏偏冷烟却一无所知。 简而言之。 朝廷与镇武司高层一同欺瞒了自己。 她心里很难受。 但她难受的并非是朝廷的欺瞒,而是朝廷对自己的不信任以及利用。 是的。 朝廷与镇武司高层利用了自己,利用自己来麻痹夏凡。 正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在夏凡面前才会没有任何破绽。 可是朝廷与镇武司想过一个问题吗? 万一夏凡得知这是朝廷的阴谋后,他是否会迁怒自己的“隐瞒”? 还是说。 朝廷与镇武司早已将她视为了一颗弃子? 这让冷烟想想都不寒而栗。 这些年来。 她为镇武司负过伤,流过血。 抠门自问。 她从来都没有对不起镇武司的培养。 然而她为之披心沥血的镇武司却背弃了自己。 尽管如此。 冷烟对镇武司的所作所为却毫无怨言。 因为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镇武司给予的。 哪怕镇武司背弃了自己她都无话可说。 但。 这不代表她会甘愿待毙。 她不想死。 所以她必须要和夏凡解释清楚。 “其实你一个小喽啰不知情也是正常的事情。” 熟料夏凡却不以为意道。 “公子,您真的不怪罪奴家吗?” 冷烟仍旧小心翼翼地试问道。 “谁说我不打算怪罪你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朝廷的人啊!” 夏凡淡淡道。 “敢问公子打算如何怪罪奴家?” 冷烟顿时心中一沉。 “给我打个三五十年的工吧。” 夏凡漫不经心道。 “公子是想让奴家卖身赎罪吗?” 冷烟沉默片刻道。 “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吧?” 夏凡懒得废话。 “事到如今,奴家还能拒绝公子吗?”冷烟脸容苦涩道。“只是朝廷与镇武司那边” “老子挖人还要他们同意?” 夏凡嗤笑道。 “既然如此,奴家往后便唯公子马首是瞻!” 冷烟轻叹口气,旋即朝着夏凡郑重行了个礼。 “你这回答应得倒是蛮干脆的嘛。” 夏凡眉毛微微一扬。 “因为奴家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冷烟不由凄凉一笑。 “也是,认真算起来,你同样是一颗弃子。” 夏凡摸了摸下巴略作思索道。 “即便我放过了你,你和镇武司之间都已经产生了隔阂,事后必然会遭到闲置放逐,这样你待在镇武司也没意思了,还不如改换门庭,毕竟老子是大宗师,投靠老子还更加脸上有光呢。” “公子明见。” 冷烟黯然道。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愁眉苦脸的,老子只是让你跟我打工,又不是让你献身,干嘛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夏凡瞧着心情低落的冷烟不高兴道。 “奴家错了。” 冷烟立马勉强挤出个笑容道。 “算了算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调教你了。” 夏凡摇了摇头道。 当初好好的十八罗汉不当,现在后悔了吧? 没说的,以后996福报肯定少不了。 不过。 好歹她也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员工,未来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身为镇武司的司率。 她的工作能力无疑是值得肯定的。 就是这唯唯诺诺的态度要改一下。 因为他还是喜欢初次见面性格奔放的冷烟。 经宛阳一事。 夏凡算是彻底意识到个人力量的不足。 他能打归能打。 可一旦他陷入信息不对称的局面便会如同无头苍蝇一样。 有力都无处使。 最后直接让人耍得团团转。 因此。 他迫切需要有人给他插眼。 等哪天老子把全地图点亮了,看你们这帮藏头露尾的家伙们哪里躲! “公子,有一件事奴家不知该不该说。” 投靠了新主子,冷烟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出来。 “说。” 夏凡干脆道。 “公子,奴家听闻您真的打算插手朝廷与救苦军之间的战争吗?” 冷烟回头不经意看了眼夏凡身后越聚越多的救苦军士卒道。 “是又如何?” 夏凡满不在乎道。 “公子可知,一旦您决意插手世俗之事,各大宗门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冷烟忧心忡忡道。 “那又如何?” 夏凡轻描淡写道。 “公子,难道您还不清楚吗?如此一来无异于让您站在了所有宗门的对立面。”冷烟心情沉重道。“百年前神剑山庄的谢十三剑便犯了这个忌讳,最终导致谢十三剑神秘陨落,神剑山庄更是毁灭于阴阳宗之手。” “哦。” 夏凡依旧反应冷淡。 “公子您就不担心吗?” 冷烟见状忍不住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与世为敌? 她想得太严重了。 诚然。 他确实插手了朝廷与救苦军的战争。 但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救苦军败局已定。 他只是不想朝廷方面再造无端的杀孽。 何况 他至今为止都不知道算计自己的真正幕后主谋是谁! 这笔账! 他会一个个算清楚! 不光是忘魂宗,还有朝廷! 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于情于理。 他都不可能撒手不管。 “你越界了。” 当夏凡等人渐渐来到衙署的时候。 空荡荡的衙署门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无比俊秀的年轻人。 他背负着双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率领大批救苦军士卒浩浩荡荡走来的夏凡。 “这么快就来了吗?” 夏凡停住脚步,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声。 “我的三个徒儿莫名死在了宛阳,所以我不得不来。” 年轻人漠然道。 “你是玄真子他们的师父?” 夏凡端详着衙署门前的年轻人道。 “老夫乃云霄殿东极天殿主清灵君。” 年轻人轻声道。 “东极天殿主清灵君?!” 紧随在夏凡身旁的冷烟闻言,瞬间瞪大美眸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她非常清楚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大宗师! 因为云霄殿的五极殿主都是大宗师! 可至今为止却极少有人见过这五大殿主的真面目。 没想到他今日会出现在宛阳,甚至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徒弟的死和我无关。” 夏凡面无表情道。 “我知道。”清灵君淡然道。“但我是为你而来的,你越界了。”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 夏凡突然笑了笑。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清灵君不紧不慢道。“你应该清楚,如果大宗师干涉世俗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 夏凡点了点头。 大宗师就是核武器。 所谓的大宗师不准干涉世俗就相当于各大宗门承诺谁都不会动用核武器。 一旦有人率先动用核武器,必然会引发新一轮的世界大战。 为了避免世界大战,所以各大宗门都会集体制裁率先使用核武器的人,从而消除世界大战的隐患。 这便是当年谢十三剑为何而死。 他越界了。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出手?” 清灵君摇摇头道。 “因为他们不该死。” 夏凡平静道。 “他们?” 清灵君目光落在了夏凡身后数不清的救苦军士卒。 “是他们。”夏凡道。“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你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何必再让他们承担你们酿造的恶果!” “从他们加入这场战争起,他们便要承担参与这场战争的后果。” 清灵君不为所动道。 “如果只是正常的战争,我不会出手。”夏凡道。“但这场战争已经变质了,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没必要再死更多人了,放他们一马吧。” “这不是你越界的理由。” 清灵君道。 “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件事情。” 夏凡盯视着清灵君冷冷道。 “老子不是在和你商量!” “你确定你要一意孤行吗?” 清灵君脸容依旧古井无波道。 “我说” 夏凡深吸口气扭动着脖颈走向衙署门前的清灵君。 “你特么是听不懂人话吗!” 轰 一拳。 干净利落的一拳。 伴随着震天的音爆。 夏凡彷如瞬移般出现在清灵君的身前。 他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重重锤在了对方的脸上。 那一刻。 他看到了清灵君露出的惊愕。 他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 夏凡的速度快到了一个极致,一个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极致。 话音落下。 清灵君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仅仅片刻。 百里外的一处山峰忽地轰然炸响。 “走了!还站那傻愣个屁!” 夏凡甩了甩拳头,回过身朝着冷烟等人没好气地说了句。 “公,公,公子清,清灵君呢?” 冷烟脸容呆滞地看向夏凡磕磕绊绊道。 “飞了。” 夏凡头也不回地走入衙署。 “他如果再敢回来唧唧歪歪,看老子不当场直接锤死他。” 第五十三章 质问 夏凡很少会流露出如此暴躁的情绪。 是的。 他现在很暴躁。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头脑的冷静与清醒。 哪怕他让人算计得团团转的时候。 他都依然隐忍不发。 因为他知道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 冲动能让他揪出算计自己的幕后主谋吗? 如果可以。 夏凡早都冲动了。 问题在于。 他在明,敌在暗。 他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在哪,你让他怎么冲动? 他不想无能狂怒。 更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失控牵连无辜,这是他的原则与底线。 直至这场战争落下帷幕,笼罩在其中的迷雾渐渐散去,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 夏凡发现。 由始至终他都在白费功夫。 因为这场战争的主角从一开始便不是他,而他充其量就是跑来友情客串的,完全与大局无关。 当他看清这场戏剧的演职员表后。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至于幕后主谋无疑是这场戏剧的导演。 尽管导演没有显示自己的名字。 但主演们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导演的信息。 对于这个耍了自己的导演。 他想说。 导演。 你把头伸出来,我给你加个BUFF! 因为他不满意自己的角色,更不满意这幕戏剧的结局。 他需要一个说法。 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而云霄殿的清灵君就像这场戏的制片人。 他跳出来对夏凡说。 你不能改戏,无权改戏! 然后夏凡就一拳打飞了他。 老子要改戏还需要你同意了? 制片人?! 我呸! 老子也是金主爸爸! 衙署。 夏凡大步流星地走入了满目疮痍的后院,倒塌的房屋中到处都残留着一丝凌厉的剑气。 整个后院。 唯有一栋屋子仍旧屹立不倒。 而屋子前站着一个人,一个手持三尺青峰头发披散的糟老头子。 “你来了?” 当夏凡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后,浑身散发着凛冽剑意的钟离渊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屋前的台阶,毫无形象地咧嘴一笑。 “他们是谁?” 夏凡随意扫了眼躺在角落处两个浑身遍布血痕的中年男人道。 “贺师古与曹思继。” 钟离渊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不以为意地用袖口抹了抹嘴道。 “原来是他们。” 夏凡挑了下眉毛,目光重新落在那两个勉强支撑起身体的中年男人道。 “贺师古。” “曹思继。” “参见大尊。” 两人见到夏凡立刻朝着他拱手作揖道。 “告诉我,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夏凡脸容冷淡地看着二人。 “他们是来斩草除根的,顺便拖住我这个糟老头子。” 未等二人开口,钟离渊便率先嗤笑出声。 “可惜,朝廷未免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就凭他们也想在老子眼皮底下杀人?” “如果再加上段宗弼呢?你个老家伙还顶得住吗?” 夏凡瞥了眼钟离渊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 钟离渊笑道。 “苏云骁死了。”夏凡突然说了句。“死在了段宗弼的掌下。” “我已经猜到了。”钟离渊沉默片刻道。“苏闰甫呢?他也死了吗?” “没有,不过他也没几年可活了。” 夏凡摇头道。 “你救了他?” 钟离渊道。 “算是吧。” 夏凡道。 “想当初,他便不应该回来的。”钟离渊轻声叹道。“明明他这辈子有望大宗师之境的。” “我哥死了吗?” 这时候。 钟离渊身后的房门轻轻推开。 只见一个消瘦憔悴面色苍白的女孩倚在门框苦苦支撑着身体,泪流满面地看着夏凡道。 “死了。” 夏凡偏过头道。 心里却暗叹了一声。 苏云骁这一家子都是命犯凶星吗? 他们的爹苏元鸿死了。 如今轮到苏云骁死了。 而苏闰甫和苏云骁妹妹皆是将死之人。 以夏凡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 苏云骁的妹妹身患重疾,最多也就能活个十年左右。 “我哥现在在哪?” 苏芸芸闻言,整个人都坐瘫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哽咽道。 “一会我会带你见他的。”夏凡摇了摇头,朝着钟离渊道。“带她回去休息吧。” “嗯。” 钟离渊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他来到门前向苏芸芸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乖侄女,外面风大小心受凉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便要去搀扶苏芸芸。 “不!我要见我哥!” 谁知苏芸芸地奋力甩开钟离渊地手大声哭喊起来。 “乖侄女,对不住了。” 钟离渊伸出手指轻轻在苏芸芸脖子上点了一下,然后苏芸芸瞬间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他连忙接住苏芸芸,直接送回了屋里的床上。 “我有点事情需要问你们,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我。” 眼看钟离渊带着苏芸芸回房后,夏凡当即将注意力放在了贺师古与曹思继身上。 “大尊请问。” 贺师古连忙道。 “告诉我,究竟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而你们朝廷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夏凡盯视着贺师古道。 “如果让老子知道你有半句虚言,今天,你们便别想走出这里。” “不敢欺瞒尊上” 旋即。 贺师古便面色发白地开始娓娓道来。 同样是大晋十年。 一个自称是忘魂宗的神秘男子主动联系了段宗弼,同时向朝廷献上了一个针对云霄殿的阴谋。 对方声称,苏云骁已经答应与他们合作,只要朝廷方面能配合他们,这个计划必然能天衣无缝。 段宗弼不敢善做主张,第一时间便禀报给了当朝皇帝。 随后当朝皇帝召集镇武司三大司率与卫国公等人秘密商讨,最终决定将计就计答应了忘魂宗的合作。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无需再言。 在彼此的默契配合下。 云霄殿接连损失了三位宗师。 而朝廷方面在意识到事不可为后决定见好就收,在避免暴露自己的同时展开了下一步计划。 简而言之。 苏云骁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且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背锅。 如此一来。 朝廷不但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能顺手解决掉救苦军这个心腹大患。 可谓是一石二鸟。 “忘魂宗的人呢?” 夏凡听完后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回禀大尊,自朝廷假意撤军后,忘魂宗之人便再也没有联系过我等!” 贺师古心怀惴惴道。 “我等甚至怀疑,忘魂宗似乎早已知晓朝廷的计划,在朝廷发动前便已经悄悄撤离了宛阳。” “不对。” 夏凡神色漠然地摇了摇头。 “敢问大尊有何不对之处?” 贺师古冷吸口气道。 “说不通。” 夏凡言简意赅道。 “大尊,在下敢用性命担保,在下绝无半句虚言。” 贺师古额间泛出了涔涔冷汗道。 “让段宗弼过来见我!” 夏凡沉吟片刻道。 “是的大尊!” 贺师古立刻拱手准备离开。 “你留下,他去。” 夏凡叫住了贺师古,目光移向对方身旁沉默不语的曹思继道。 “遵命。” 曹思继看了贺师古一眼,经过不易觉察的眼神交流后,他便朝躬身告退。 “你说,忘魂宗方面一直暗中联系你们的人是个男的?” 曹思继离开不久。 夏凡便继续质问贺师古。 “没错,而且对方从未现身露面,始终都是用书信联系我等。”贺师古沉声道。 “有意思了。” 夏凡记得苏云骁说过,当年联系自己的是一个女人,可换到朝廷方面却变成了一个神秘男人。 联想到忘魂宗精通伪装易容之术。 难保这个神秘男人会是宁朵假扮的。 当然。 这也不排除联系段宗弼的确实是忘魂宗的另一个人。 毕竟苏云骁同样提起过,后来暗中联系自己的不止一个人。 还有。 宁朵又为何会向冷烟透露,段宗弼是忘魂宗之人呢? 这算什么?卖队友吗? 除非 两者并非是一路人? “冷烟是否向你们反应过,段宗弼是忘魂宗的人?” 想到这里,夏凡立刻问道。 “什么?段宗弼是忘魂宗的人?”贺师古闻言一愕。“回禀尊上!我和曹思继二人都未曾收到过冷烟反应过这件事情。” “冷烟!” 夏凡一听,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下一刻。 闻听到夏凡呼唤的冷烟急急忙忙地冲入了后院。 只是她在看到贺师古后有点愣怔,下意识便想要向他行礼问候,转瞬她便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投靠夏凡,往后便不再是镇武司的人了。 “公子,请问呼唤奴家何事?” “冷烟,你这位原上司刚才告诉我” 夏凡当即把事情说了出来。 “贺大人!难道您和曹大人都没有收到奴家发回的这个情报吗?” 冷烟听完后同样一脸惊愕地看向贺师古。 “确实没有。”贺师古苦笑道。“尽管这段时间我和曹思继确实收到了不少你发回的情报与请示,可偏偏这里面都没有你说的这个情报。” “不可能!这个情报是我亲自发给贺大人您的,除非” 冷烟联想到了一个可能。 “有人截获了这条情报。” 贺师古轻叹口气,如何不明白冷烟的意思。 “回禀大尊,段宗弼本人不见了。” 第五十四章 输家 “段宗弼不见了?!” 夏凡紧盯向去而复返的曹思继道。 “回禀大人,在下前去寻找段宗弼的时候,结果听闻他在见过卫国公传达大尊的命令后便不知所踪,如今在下已经派人四处搜寻他的行踪下落,一有消息便会立刻禀报。” 曹思继不敢有半点耽搁如实回答道。 “做贼心虚吗?” 夏凡忍不住蹙眉喃喃自语道。 早知如此。 之前他便不该放走段宗弼,可他当时根本没有想太多,如果不放他走,谁去向朝廷大军传达他的命令?在场又有谁比段宗弼更合适? 问题是现在后悔都无济于事,要怪只能怪自己思虑不周了。 “公子,或许当初宁朵说的可能是真的,段宗弼确实可能是忘魂宗的人。” 知晓内情的冷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段宗弼是忘魂宗的人? 不知所云的曹思继下意识用眼角余光瞥向贺师古,而贺师古立刻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 此时此刻。 夏凡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宁朵。 他可以确定对方便是算计自己的人。 但他不确定对方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从她的所作所为来看。 她看似在配合忘魂宗导演着这幕大戏,可实际上又背刺了忘魂宗。 她究竟想干嘛? 企图混淆视听转移自己的注意吗? 如果她不是忘魂宗的人,而是忘魂宗的塑料盟友,一切倒能勉强解释一二。 如此说来。 忘魂宗也成了背锅侠?师士真也白死了? 这是在借刀杀人? 借别人的刀杀不了自己,就借自己的刀来杀别人? 反正到头来谁死谁活她都血赚不亏。 妈耶。 若是真的如此。 这小娘皮的心机太深沉了吧! 她这是赌定自己一辈子都抓不到她吗? 等等。 假如她与忘魂宗没有关系。 当初她为何要从南溪便算计自己?难道从那时候起她便在引导自己加深对忘魂宗的怀疑? 而他灭了忘魂宗对她有什么好处? 夏凡想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太多了,果然自己不是个玩脑子的人。 或许。 她失算了自己是大宗师。 可算计一个大宗师会不会让她觉得更有挑战感? “呵呵。” 想到这里。 夏凡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如果对方真的打算如此,未来,说不定她还会给自己制造更多的敌人。 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逮住她, 毕竟现阶段的他并非无敌的。 一旦哪天她把全世界的大宗师招来围殴自己,自己势必会被打得抱头鼠窜,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找个地方苟起来。 如果自己反杀了其他宗门的大宗师呢?会不会又正中对方下怀? 仔细算算。 宛阳一战。 他和忘魂宗结下了死仇,又得罪了云霄殿与各大宗门的忌惮,同时插手这场战争更加引来了朝廷的不满,只是朝廷实力低微敢怒不敢言罢了。 本来战争便与夏凡无关,朝廷运筹帷幄把苏云骁与云霄殿吃得死死的,结果夏凡横插一杠,这让最大赢家的朝廷都仿佛吃了个翔味冰淇淋。 由此看来。 他无疑是这场战争的最大输家。 “公子何故发笑?” 冷烟看着笑得莫名其妙的夏凡道。 “我笑” 夏凡刚一开口便闭上了嘴巴,思维不经意又跳脱了。 “让你们朝廷能做主的人过来见我一面,这场战争结束了,是该好好谈谈战后的事宜了。” 旋即他便意兴阑珊地朝着贺师古等人挥了挥手。 “是!” 贺师古与曹思继明显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对了,冷烟以后便是我的人了。” 在他们临走前,夏凡不忘顺嘴提了一句。 “承蒙大尊的赏识实乃冷烟的荣幸。” 贺师古看都没看冷烟一眼,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恭贺。 因为他们没必要为一个小小的卫率得罪夏凡。 尽管冷烟的能力确实出色不假。 可镇武司却不乏有能接替她的人选。 “心寒了?” 贺师古等人离开后。 夏凡随手拍了拍冷烟的肩膀道。 “公子说笑了。” 望着消失在视野里的贺师古与曹思继,黯然神伤的冷烟回过神来,朝着夏凡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 她对镇武司还是有感情的。 “公子,您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了?” 但她很快便调节了自己的心态。 “你觉得我追究下去会有结果吗?” 夏凡背负着双手道。 “结果?” 冷烟迷惑道。 “宁朵。” 夏凡给出了一个名字。 “公子您的意思是您真正的目标只是宁朵?”冷烟若有所思道。“而忘魂宗与朝廷都可能是对方利用的棋子?” “也不全是。”夏凡摇了摇头道。“苏云骁临时前告诉我,他猜测两者间的背后还有一个阴谋,一个不止是针对他与云霄殿的阴谋,既然连苏云骁都能觉察出来,何况是设计这个局的忘魂宗与朝廷呢,所以两者必然知道些什么。” “如果是这样,公子更不应该轻易放过朝廷与忘魂宗了?”冷烟不解道。“可公子您却” “谁说我要放过他们了?”夏凡冷笑道。“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 “那接下来公子有何打算?”冷烟好奇道。 “交给你一个任务,但我不确定你是否能完成这个任务。” 夏凡神色平静道。 “公子请说。” 冷烟瞬间面容严肃道。 “我需要你去一趟京城” 夏凡招了招手示意她靠到近前,旋即在她耳边低声密语了几句。 “公子您” 冷烟闻言脸色一变,不禁瞠目结舌地看着夏凡。 “有困难吗?” 夏凡淡淡道。 “公子,您这真是给奴家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冷烟顿时面露苦色道。 “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觉得危险的话,我便换一个轻松的任务给你。” 夏凡轻声道。 “”冷烟沉默半晌,最终叹了口气道。“承蒙公子看重,奴家自然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放心吧,如果哪天你不幸身陷绝境,你便告诉对方,如果你死了,我会让所有人给你陪葬的!” 夏凡拍了拍冷烟的肩膀。 然后。 他转头看向了前方。 他看到了一个人。 苏闰甫。 而他手里则抱着苏云骁的尸体如同行尸走肉般缓缓走了过来。 第五十五章 通牒 夏凡默默让开一旁。 目送着苏闰甫抱着苏云骁步履蹒跚地走入了屋里。 “我们走吧。” 片刻。 夏凡轻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院。 他不喜欢生死离别的场面。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冷血之人。 他记得鲁迅曾在某篇杂写过这样一句话。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有时候。 与其说是人心冷漠。 不如说人们只是耽溺于自己的人生而已。 毕竟人与人的悲欢是独立的,断裂的,处在不同的情境下确实难以感同身受。 苏云骁的死与他无关。 他和苏云骁同样没有任何交情。 所以他不会为苏云骁的死伤感,更多的只是一种惋惜。 他的思想。 他的信念。 他的牺牲。 依稀间让夏凡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影子。 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依然义无反顾。 死不足惧,死不足惜。 不再心中一荡,谁来怜我世人。 “告诉他们,战争结束了,让人去收拢救治他们的袍泽,安抚城内的百姓,制止骚乱的蔓延” 夏凡坐在衙署门前的台阶处,目光望着驻足在街道上密密麻麻的救苦军士卒。 “就说是苏云骁最后的遗命吧!” “是的公子。” 身旁的冷烟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 随着冷烟的劝说,拥堵在街道的救苦军士卒开始缓缓散去,最终却仍旧留下了一部分人坚守在衙署前没有离开。 “你越界了。” 不知何时。 钟离渊出现在他的身旁,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悲凉一幕。 “上一个和我说这句话的人已经被我一拳打飞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钟离渊沉默片刻道。 “一个不是好人的好人。” 夏凡想了想,笑了笑。 “原来我以来你和我是一类人。”钟离渊怅然道。“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你和所有人都不是一类人。” “怎么说?” 夏凡漫不经心道。 “你有心,而我们没有。” 钟离渊面无表情道。 “确切的说,我只是一个有着强大力量的普通人罢了。”夏凡目光出神地望着街道上的救苦军士卒道。“你们把他们当成了蝼蚁,唯独我却还把他们当成了人,当成了自己的同类。” “这一点你和苏云骁很像。” 钟离渊淡漠道。 “可惜我不是他,他不是我。”夏凡摇摇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关于这件事情我会传书给宗门替你分说一二,消弭你这次的越界之举,但云霄殿那边却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钟离渊沉声道。 “好意心领了。” 夏凡心不在焉道。 “从此往后,我便不再欠苏闰甫的情了。” 钟离渊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衙署,旋即不再犹豫大步向前迈去。 街道上的救苦军士卒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而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一路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曲终人散吗? 夏凡依旧呆坐在台阶前,单手撑在脸颊歪头看着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朝阳。 良久。 良久。 长街处忽然响起了阵阵整齐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身披甲胄戎装白发苍颜的老者在大量卫兵的簇拥下,一路龙行虎步地来到了夏凡的身前。 “老朽李煨奉命前来参见大尊,还请恕老朽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没事,人来了就好。”夏凡不以为意地看着面前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老者道。“我只想知道,你能全权代表朝廷吗?” “老朽离京之时,陛下便赋予了老朽便宜行事的权力。” 李煨面容庄重道。 “那就好。”夏凡缓缓站起身道。“这场战争,你们朝廷赢了,但我希望,你们能放过城内残余的救苦军一马。” “既然是大尊之命,老朽自然不敢不从”李煨抬起头,锐利的眼神毫无畏惧地迎向夏凡道。“但老朽却有一事不解,还望大尊不吝赐教。” “说。” 夏凡道。 “敢问大尊,朝廷剿杀反贼何错之有?” 李煨正色直言道。 “你想和我讲道理吗?” 夏凡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个态度桀骜的老头道。 “老朽不敢,只是希望大尊能解答老朽心中的疑惑。” 李煨不卑不亢道。 “朝廷杀贼,没错,但在我眼里,他们不是贼。”夏凡目光灼灼盯视着李煨道。“一群活不下的百姓想要活命,他们又何错之有?难道,他们就应该老老实实地饿死冻死,这样才配当一个大晋的好百姓?” “当他们饱受饥寒交迫的时候,你们朝廷在哪里?当他们遇到官府豪强欺压盘剥的时候,你们朝廷在哪里?当他们面对江湖中人肆意宰割的时候,你们朝廷又在哪里?”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底层弱小的人,但他们却负担着这个世界上最繁重的压迫,而他们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吃饱穿暖,哪怕有一口饭吃,他们都能一直麻木地忍耐下去!” “可是你们还是不满足,还是不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 “他们在最绝望的时候被迫拿起了武器,因为他们只是想活着,像人一样好好活着!可你们却对他们毫不留情地举起了屠刀!” “告诉我!回答我!” “他们究竟何错之有!” “” 面对夏凡一个接一个抛出的问题。 李煨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朝廷自有难处” “难处?是啊,在你们眼里,对付豪强大族有难处,对付江湖中人有难处,对付各大宗门有难处,唯独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却毫无难处!” 夏凡不禁嗤笑出声。 “朝廷没有选择。” 李煨沉郁道。 “既然朝廷没有选择,那就换一个有选择的朝廷吧。” 夏凡轻描淡写道。 “大尊!”李煨闻言瞬间脸色一变。“难道您真的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干涉世俗吗?” “我不是已经在干涉了吗?”夏凡目光平静地看着李煨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了,否则,别怪我真的成为你们大晋的掘墓人!” 第五十六章 尾声 李煨一言不发地带着人走了。 夏凡没有阻止。 他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这次你们朝廷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没商量! 有本事你们就跟我对着干。 没本事你们就给我闭嘴! 李煨最后还曾隐晦地提醒自己干涉世俗的后果。 大宗师并非能够为所欲为。 但夏凡的态度更强硬。 抱歉! 我就是要为所欲为。 面对如此霸道蛮横的夏凡,李煨清楚多说无益,直接干脆利落地告退离开。 关于这场争论。 彼此都有各自的立场,并无是非对错可言。 李煨代表的是朝廷,自然要站在朝廷的角度思考问题。 夏凡同样不例外。 他代表的是救苦军,天然便处在了朝廷的对立面。 本质上这便是劳动阶级立场与剥削阶级立场的斗争,两者间的矛盾根本无法化解。 毕竟救苦军都已经是反贼了。 说得好听点叫革命。 而革命就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动。 阶级斗争演变到这个程度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没有夏凡。 朝廷必然会将救苦军斩尽杀绝,哪怕他们都只是一群脆弱无力的普通人。 夏凡不喜欢。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朝廷咎由自取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牵扯到这场战争里。 利用自己很爽吗? 那我也让你们爽爽。 真当老子觉察不出来,如果这背后没有你们朝廷的默契配合,忘魂宗乃至宁朵能如此顺利地算计自己吗? 或许镇武司确实不知情,完全是奉命行事。 说到底。 镇武司不过是朝廷的一把刀。 刀往哪里砍是由握刀的主人决定的。 握刀的主人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他没有过分刁难贺师古与曹思继。 因为他们与冷烟并无区别。 一个大棋子,一个小棋子。 都是棋子。 无非是棋子的权重不同罢了。 他看似在帮救苦军,何尝又不是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否则。 他们真以为自己会无故站出来多管闲事? 这是一个警告! 同时也是一个威胁! 老子看你们还敢不敢动! 敢动?! 下一巴掌他就直接呼向你们正主的脸。 他不知道李煨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即便不明白都不要紧,反正最后他也会转述给正主。 他不明白,正主会明白。 日上三竿的时候。 苏闰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衙署门前,来到了夏凡的身旁。 “晚辈苏闰甫感谢阁下为云骁与救苦军做这的一切”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夏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你知道的,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 “”苏闰甫沉默片刻道。“我们打算回隶山,云骁父亲的衣冠冢便葬在了隶山。” “他们呢?” 夏凡瞥向仍旧坚守在街道上的部分救苦军将士道。 “他们会和我们一同回去。”苏闰甫形如枯槁道。“毕竟,那里也是他们的家。” “这样也好,能好好过日子就过日子吧。”夏凡轻声道。“如果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下次也别这么激进了,闷声发大财慢慢苟着发育不好吗?树大招风啊” “往后,这个世上或许便再也没有救苦军了。” 苏闰甫声音嘶哑道。 “你们想散伙了?” 夏凡抖了抖眉毛。 “他们为苏家人流了太多的血了,苏家人已经无颜再面对家乡的各位父老了。”苏闰甫悲恸道。“而且云骁也死了,晚辈的余生只想好好照顾自己的侄女芸芸,竭尽全力也要治好她的身体,保住苏家人最后的血脉”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啊!” 夏凡莫名感慨了一声。 “阁下,芸芸想要见您一面。” 苏闰甫默然半晌道。 “行吧。” 夏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尘便径直朝着衙署内走去。 片刻。 他来到了苏芸芸的房间里。 病榻上。 弱不胜衣的苏芸芸披着一件大氅勉力依靠在床沿,当她见到夏凡后,那张苍白俏丽的脸上都强挤出一个笑容,艰难地朝他微微行了个礼。 “小女苏芸芸见过前辈。” “不用勉强自己,乖乖躺回床上吧。” 夏凡摇了摇头道。 “不,这是小女必须要做的。” 苏芸芸却固执地昂着小脑袋,目光坚毅地看着夏凡道。 “谢就不必了,本来我便没打算想要你们谢我。”夏凡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你觉得我在帮你们,实际上我只是想给自己出口气而已。” “但若是没有前辈,小女与叔父都可能已经随哥哥去了。” 说着,苏芸芸一脸凄然地看向躺在床榻上犹自瞪着圆目的苏云骁。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夏凡轻声道。 “前辈,哥哥死的时候很不甘吧?” 苏芸芸伸手轻抚在苏云骁的脸颊道。 “不甘又如何呢?从他决意踏上这条路开始,或许他便早已预料到今天了。” 夏凡淡淡道。 “前辈知道哥哥的心愿吗?” 苏芸芸纤细小巧的柔荑缓缓合上了苏云骁死不瞑目的双眼。 “知道。” 夏凡道。 “前辈觉得哥哥的心愿有错吗?” 苏芸芸抽噎道。 “没错,但有人觉得他错了,所以他死了。” 夏凡叹了口气道。 很多时候。 这个世界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何况。 苏云骁这条路走得太孤独了。 稍有不慎,前路便是万丈深渊,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 纵然是夏凡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走完这条路。 所以苏云骁死得不怨。 “前辈,这个世道的未来真的会如哥哥所愿吗?” 苏芸芸低声喃喃道。 “总有一天会的。” 夏凡毫不犹豫道。 “小女也会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苏芸芸怔怔道。 “以后你们好自为之吧。” 夏凡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屋子。 因为他不想说谎。 小姑娘。 你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那天的到来了。 但他不想伤一个小姑娘的心。 不如干脆一走了之。 数天后。 夏凡坐在宛阳北门城楼上的墙垛。 目送着残余的救苦军全军缟素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北上归乡的路途,而驻扎在城外的朝廷大军则默默放任着他们的离去。 “这便是你的目的吗?” 耳边突兀地响起了一个淡漠的声音。 “你还敢回来?” 夏凡目不斜视道。 “我为何不敢回来?” 清灵君神色自若地俯视着城下微妙的场面道。 “不怕我锤晕你,然后脱光了挂在城墙吗?我相信有很多人都会想亲自看看大宗师一丝不挂的样子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夏凡剥着手里的干果一颗颗丢进嘴里,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 清灵君闻言瞬间沉默下来。 “你太放肆了。” “不服?那咱俩再练练?” 夏凡似笑非笑地朝着清灵君勾了勾手指。 “”清灵君那张无比俊秀的脸上都不易觉察地僵硬了一下。“你杀了师士真?” “打过一场。”夏凡见清灵君不敢动手,反而还岔开了话题,顿时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但他最后是死在了那个叫什么谢十三留在他体内的剑气。” “忘魂宗并非布局者。” 清灵君突然莫名其妙道。 “我知道,你们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夏凡不以为意道。“毕竟这次你们云霄殿损失惨重,而且死的都还是你的徒弟,于公于私,你们都不可能息事宁人。” “他们隐藏得很深。”清灵君面无表情道。“但我们能肯定,这只是一个开始。” “毕竟老大的位置可不是这么好坐的。” 夏凡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如果这次不是你出来搅局,我们云霄殿的损失都可能会难以估量。” 清灵君自顾自道。 “如此说来,你们还要谢谢我了?” 夏凡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滑稽讽刺。 “这次越界,下不为例。” 说完。 清灵君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城楼。 “这下有意思了。” 夏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既然云霄殿已经意识到宛阳之战是有人刻意谋划的结果,那么他们对搅局者的夏凡都大大降低了敌意。 如同清灵君所言。 没有夏凡搅局,云霄殿的损失可不止是三个宗师了。 何况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夏凡与云霄殿都是受害者,两个受害者再打起来不是让幕后主谋看笑话吗? 再者。 夏凡虽然越界帮助了救苦军,但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实质干涉。 云霄殿见状干脆便顺水推舟地不再计较,顺便还能恶心报复一下朝廷。 夏凡能觉察出朝廷的可疑,难道云霄殿觉察不出来吗? 一旦让云霄殿掌握了关键证据。 估计他们比夏凡报复得更加猛烈。 最惨的可能是朝廷方面的宗师。 尤其是贺师古与曹思继。 你们胆敢勾结暗害我云霄殿的三位宗师,以后我们就让你们朝廷再无宗师。 论到霸道与强权。 云霄殿可比夏凡有经验多了。 而且夏凡就一个人。 人家云霄殿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水的大宗师与宗师,就这还不算上有待商榷的天人祖宗。 所以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都是碾压局。 夏凡可比不了他们。 清灵君会找上夏凡本身便表明了云霄殿的态度。 彼此没有仇怨。 我们不计较你。 你也别来招惹我们。 当务之急,还不如各自把谋算他们的人给挖出来。 “冷烟,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眼前。 救苦军已经离开了宛阳,渐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而朝廷军则迅速入城正式接管了宛阳。 夏凡站起身,遥望着远方的救苦军喃喃自语了一句,旋即不见了踪影。 冷烟有冷烟的任务。 他有他的安排。 时机成熟的时候。 未来,两人还会再见的。 “他走了。” 宛阳城内的一间客栈阁楼上。 有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唉,他终于走了,这段时间可真是要吓死老夫了。” 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故作害怕道。 “可惜了。” 一个淡漠的声音接着响起。 “这次是小女子失算了,不过嘛,也算有失有得吧” “没想到师士真那个老家伙居然会死在了他的手里,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可惜了。” “一个无上大宗师呢真是有趣的一个人。” “老夫可不觉得有趣,你这小女娃娃都不知道,当时老夫的心都要吓出来了。” “可惜了。” “小女子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别别别,老夫的小心脏已经遭不住了。” “可小女子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这鬼精灵的小丫头在想什么吗?听老夫一句劝,别玩火了。” “可惜了。” “你这家伙,难道除了句就没其他可说的吗?” “可惜了。” “” “小女子有事先行一步了。” “别忘了老夫的忠告。” 片刻。 客栈阁楼处再无动静。 与此同时。 救苦军中的一辆宽大马车上。 苏芸芸抱着双腿,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灵柩。 “芸芸,回去休息吧。” 良久。 默默守候在马车外的苏闰甫终于忍不住悲痛劝说道。 “五叔,芸芸一刻都不想和哥哥分开。” 苏芸芸轻咬着薄唇眼眶湿润道。 “但你的身体” 苏闰甫痛心道。 “五叔,芸芸知道,芸芸已经活不长了”苏芸芸艰难地伸出手趴在灵柩上。“或许,要不了几年,芸芸便会和哥哥一起见父亲了。” “芸芸!相信五叔!五叔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身体的!” 苏闰甫眼睛通红地咬牙道。 “不用了五叔,其实,芸芸已经想好了” 苏芸芸声若蚊蝇道。 “芸芸?!” 苏闰甫本能预感到了不妙。 “五叔,从今往后,芸芸会继承父亲与哥哥的遗志,苏家人不倒,救苦军的旗帜便永远不会倒” “芸芸!” 苏闰甫瞪大眼眸道。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苏芸芸深吸口气,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上渐渐如同生前的苏云骁一样,从未如此坚定与果决。 “但芸芸甘死如饴!” 大晋建兴十二冬。 隶州作乱的救苦军于宛阳一役彻底败亡,天下为之震动,神州各地义军纷纷偃旗息鼓。 同时。 有一个人的名字彻底威荡四方。 夏凡。 曾经的清屏山“山神”。 如今人间唯一行走的大宗师! 第二卷完 第一章 戏弄 颍州南郡。 当救苦军败亡的消息传来之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尽是一片欢欣鼓舞之情。 萧条冷清的市面都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繁华盛景,沿街的买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酒肆茶楼里觥筹交错,人言籍籍,到处都洋溢着情绪高涨的喧闹氛围。 因为 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战争阴云终于彻底散去了。 战争是可怕的。 即便是大字不识的底层百姓都清楚战争的残酷。 战争意味着杀戮,意味着死亡,意味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尤其在官府与北面逃难来的百姓宣传下。 救苦军在南郡民众的心目中都变成了一个噬人的洪水猛兽。 一旦南郡失守。 他们会尽情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其中救苦军的苏云骁更是被形容成了一个喜好食人的恶魔,而且其最嗜小儿肉,每食都要生啖一对童男童女。 这让不明真相的普罗大众闻听后都更加惶恐不已。 幸亏朝廷天兵威武神勇,宛阳一役摧枯拉朽地攻灭了救苦军,一举斩杀了贼首苏云骁。 当然。 这些都是官府经过筛选修饰后宣传的。 不知内情的百姓自然会下意识盲从听信。 “一群无知的愚民。” 云梦河畔。 一间富丽堂皇的酒楼之上。 一个身穿锦绣长袍的年轻人脸上挂着微醺的酒意。 在闻听周遭酒客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宛阳一役里朝廷是如何大发神威的时候。 年轻人都忍不住摇头晃脑地流露出了一抹讽刺之色。 “方兄,何必要与一群无知小民计较呢。” 桌旁。 一个同样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举起酒杯恭维劝说道。 “永升兄,你不懂的。” 年轻人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摇摇头道。 “这次宛阳之战的内情可比你想象得还要复杂十倍百倍。” “哦?那永升倒是愿闻其详。” 年轻人笑着给对方的杯里斟满了酒。 “永升兄可还记得马念才?” 年轻人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道。 “永升当然记得,这个马念才向来跋扈自恣,此前一直不识好歹与方兄针锋相对,后来听闻他得罪了一个高人,以至于知州大人都亲自上门赔礼谢罪,尽管那位高人宽宏大量饶过了马念才,可没想到咱们的知州大人竟还是狠下心肠将马念才逐出了家门,不仅断绝了父子关系,而且连族谱上都除名了” 年轻人心生感慨道。 “人生无常莫过于此啊!” “如果永升兄知道那位高人的真正身份,或许你便会理解咱们的知州大人为何要大义灭亲了。” 方公子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轻笑道。 “敢问方兄,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年轻人顿感好奇道。 “那是一个我们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绝世大人物。” 方公子心中五味杂陈道。 “绝世大人物?!莫非”年轻人略作思索,旋即脸色微变道。“对方是堪比江心岛那一位的” “呵呵” 但方公子却笑而不语。 有些话。 他是不敢说,不能说的。 诚然。 江心岛那位在他们眼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可在他指的这一位大人物面前,江心岛那位给对方提鞋都不配。 “如此说来,这也难怪咱们的知州大人会不惜大义灭亲了” 年轻人似有所悟道。 “酒喝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方公子意兴阑珊地摇摇头,起身便准备离开。 “方兄,今晚还去天香院吗?” 出了酒楼。 年轻人紧随在方公子身边问道。 “不去了,莺莺姑娘都不在了,如今还去天香院有什么意思!” 方公子摆摆手道。 “方兄,既然天香院没意思,那元春馆呢?永升可是听闻,这两日元春馆可是” 年轻人急忙说道。 “不必了,还是打道回府吧。” 未等年轻人说完,方公子便直接出言打断道。 “自从见了莺莺姑娘后,本公子已经对这些庸脂俗粉毫无兴趣了。” “那永升只能恭送方兄了。” 年轻人无奈拱手道。 “咱们就此别过吧!” 方公子点点头,随意朝着年轻人拱了拱手便上了马车,然后在随从的护卫下缓缓离开了酒楼。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年轻人目送着方公子的马车离去后,身旁的随从顿时轻声询问道。 “元春馆!” 年轻人轻哼了一声,掉头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他承认。 莺莺姑娘确实绝色无双。 否则当初马念才与方公子便不会为了她经常争得不可开交。 但对于年轻人而言。 莺莺姑娘却属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存在。 美人。 向来只配强者拥有。 而年轻人还不到能与方公子争女人的层次,甚至平常都要巴结讨好对方。 何况。 吃不到嘴里的女人有意思吗? 平日里一副故作清高,到头来还不是想爬上人家的床? 他可是听说了。 当初的马念才与方公子费尽心思见上莺莺姑娘一面,结果最后连个手都没有摸过。 这在年轻人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哼! 要是换了自己。 什么清倌人,什么卖艺不卖身。 他就不信没有吃不到嘴里的青楼女子。 不多时。 年轻人来到了元春馆。 “阮公子,您可来了啊!” 刚一进门,馆内便有花枝招展的老鸨迎上前热情招呼道。 “嗯。”阮永升不咸不淡地点头示意道。“本公子今夜便是专程奔着彩樱姑娘来的。” “阮公子,今夜奔着奴家彩樱女儿来的贵客可不止您一个呢。”老鸨手拿香巾掩口轻笑道。“阮公子若想要见彩樱女儿,恐怕今夜还要多费些功夫呢” “哼!规矩本公子自然晓得。”阮永升冷哼一声道。“可如果到时候本公子讨了彩头,最后发现这位彩樱姑娘闻名不如见面,本公子可不会给你们什么好果子吃。” “瞧阮公子说的,奴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您呢。”老鸨仍旧笑盈盈地说道。“不然到时候都无需阮公子,其他贵客们就能把咱这给拆了。” “看来你对自家女儿很自信嘛!” 阮公子眉毛一挑道。 “不是奴家夸口,奴家的彩樱女儿与天香院捧出来的莺莺姑娘可谓是各有千秋,绝无半点逊色之处。” 老鸨昂起白花花的胸脯信誓旦旦道。 “好!本公子倒是想要看看,这位彩樱姑娘究竟是否如你口中说的一样。” 阮永升顿时来了兴致。 “阮公子还请随奴家这边来吧。” 说着。 老鸨便领着阮永升一步步来到了大堂里面。 大堂内几乎坐满了客人。 但彼此都在议论纷纷,身边却没有陪伴的姑娘。 当他们中间有人见到老鸨后顿时急不可耐地叫唤起来。 “花妈子!彩樱姑娘那边还没准备好吗?” “是啊!花妈子!你究竟还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花妈子” 老鸨将阮永升安置在一处座位后,不慌不忙地朝着沸腾的贵客们赔笑起来。 “各位还请稍安勿躁,奴家这便去彩樱女儿那边瞧瞧。” “哼!天香院那一套可不是怎么好学的!” 阮永升随意扫了眼周围,嘴上忍不住叨咕了一句。 对于元春馆的彩樱姑娘。 阮永升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但他却听说,彩樱姑娘初次露面便引得无数豪客争相追捧,颇有当初莺莺姑娘的风采。 元春馆见状。 立刻学起了天香院。 想要见彩樱姑娘?可以! 价高者得。 结果 这些豪客非但没有拆了元春馆,反而更加疯狂地争相追逐起来。 由此可见。 彩樱姑娘或许真的如老鸨所言的一样,又是一个不逊色于莺莺姑娘的头牌花魁! 原本阮永升是想邀请方公子一同前来元春馆,目的便是讨了彩头借花献佛。 熟料方公子始终对莺莺姑娘念念不忘。 因此阮永升干脆亲自前来。 倘若彩樱姑娘确实名不虚传,最后不管说什么他都要拉着方公子见见对方。 一旦方公子满意的话,好处自然不用多言。 片刻。 大堂的台子处响起了锣鼓声。 满堂喧闹的客人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见老鸨缓缓走上台前,一脸笑意地宣布彩樱姑娘已经准备好迎接贵客,接下来便请诸位贵客各凭财力,看谁今夜能成为彩樱姑娘的入幕之宾。 “一百两!” 未等老鸨宣布完,台下马上有豪客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一百两也好意思叫出口?一千两!今夜本公子对彩樱姑娘势在必得!” “一千五百两!”另一个豪客反唇相讥道。“势在必得?!某家倒要看看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如何势在必得!” “一千八两!”台下又有人叫了起来。 “两千!” “两千五!” “” 随着价格一步步抬高,阮永升倒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目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场中叫价的豪客们。 眼看价格喊到五千两的时候。 大部分豪客都已经偃旗息鼓,唯独有三五个豪客仍在一直相互较劲。 “一万两!” 阮永升自然是认出了这些豪客。 毕竟南郡就这么大,有这等财力舍得为一个青楼女子豪掷千金的屈指可数,平日里基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在他们南郡阮家面前。 比财力? 他针对的不是谁,他指的是在座的各位都是笑话! 阮永升缓缓举起了手,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一万两?!” “那不是阮家的大公子阮永升吗?” “南郡巨商阮家?” “啧啧,阮家公子一出手果真不同凡响,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必争了。” 竞价的豪客们见是阮永升出价后,彼此都不约而同地摇头作罢。 即便他们确实有财力竞争下去,可他们却不想得罪了阮永升,毕竟他们与阮家多少都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阮公子出价一万两!如果还没有高出这个价格的!那奴家就要恭喜阮公子成为今夜彩樱姑娘的入幕之宾了!” 台上。 老鸨几乎都要笑开了花。 眼看老鸨准备一锤定音,角落处忽然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三千两!” 话音刚落,立刻引得大堂内的豪客们一片哗然哄笑。 “三千两?!” “哈哈!兄台莫非是来故意搅局的吗?” “兄台你耳朵有问题吗?人家阮公子明明叫的一万两!” 这时候,大伙都齐齐望向了角落。 只见一个身宽体胖面容白皙的年轻男子正在漫不经心地磕着桌上的干果。 “老子说的是黄金!一群白痴!” 当年轻男子注意到众人聚焦的目光后,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口干果皮。 “三千两黄金?!” “那换成银子就是两万四千两” “两万四千两?” 这下子更让在场的豪客们沸腾了。 “五千两黄金!” 阮永升蹙眉看向角落的年轻男子,印象里他好像没有在南郡见过这个人,难道是最近逃难来南郡的哪家大族子弟吗? “一万。” 年轻男子抬起头恰巧迎向了阮永升的目光,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一万两千!” 阮永升厌恶地扭过头道。 “两万。” 年轻男子轻描淡写道。 “哇” 这一下。 满堂都愕然地盯视着角落处来路不明的年轻人。 两万两黄金? 只为见彩樱姑娘一面?! 他疯了吗?! 有钱都不是这么花的啊! “两万两黄金?!好大的口气!”阮永升瞬间面沉如水道。“只要你今夜有本事掏出这两万两黄金!本公子便绝对不再与你竞争下去!” 他以为两万两黄金是一个什么概念吗? 尽管财大气粗的阮永升确实能掏出这些钱,可他同样都会感到肉痛。 何况他脑子又没问题。 怎么可能会为一个青楼女子豪掷万金? 当阮永升脑袋冷静下来,立刻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诈。 “两万两黄金是吧?小意思!” 谁知年轻人却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台前。 旋即他从鼓鼓的怀里掏出一大沓银票随手一扬,漫天都飞舞起一张张标注着千金的银票。 “这是真的而且” 老鸨呆呆傻傻地摸向落在脑袋上的一张银票放在眼前,她在仔细检验过银票的真伪后,整个人都磕磕巴巴地开口道。 “这还是阮家钱庄的大额金票。” “什么?我们阮家钱庄的金票?” 阮永升闻言一怔。 下一刻。 他便起身拾起落在近前的一张银票。 果不其然。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手中的银票确实是出自于他们阮家钱庄。 “既然钱是真的,那还不赶紧带我去见彩樱姑娘?” 撒完钱的年轻人一脸不耐烦地朝台上的老鸨道, “好,好的!公子!奴家这便带公子去见彩樱女儿!” 老鸨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露出谄媚的笑容,同时还不忘朝着堂内发傻的大茶壶与姑娘们使了个颜色。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老娘的钱给捡干净了!少一张看老娘不剥了你们的皮! “小伙汁,和我比财力?我这人这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在路过阮永升身边的时候。 年轻人还似笑非笑地朝他说了一句。 “你究竟是什么人?” 阮永升眼神发冷地盯视着对方道。 “垚州钟离家有没听过?” 年轻人丢下一句话便摆摆手随老鸨走了。 “垚州钟离家” 阮永升蹙眉喃喃道。 他当然知道垚州钟离家曾经是大晋鼎鼎有名的巨富。 可问题是垚州钟离家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破家荡产了吗? 而眼前自称是垚州钟离家的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最关键的是对方手里为何拿的都是他们阮家的银票? “给本公子去查查这个人!” 阮永升神色阴晴不定地唤来随从吩咐了一句。 “还有,晚些再把钱庄的管事给本公子叫来。” “是的公子!” 与此同时。 年轻人已经在老鸨的带领下来到了河畔的小码头处。 码头处停着一艘蓬船,而蓬船上站在一位负责摇桨的老叟。 “快快快!本公子都已经等不及了。” 年轻人轻车熟路地跳上了蓬船,朝着船上的老叟便招呼了一声。 “哦,对了,你回去吧,规矩我都懂。” 随后他还不忘朝着码头上呆怔的老鸨说了句。 “那奴家便不打扰公子的雅兴了。” 老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这位公子怎么这么熟练? 难道说 他以前见过莺莺姑娘? “少爷不像是喜欢来青楼的人啊!” 蓬船渐渐离开码头后,一直沉默的摇桨老者忽然开口道。 “瞧你一大把年纪了,真是连点眼力劲都没有,本公子来青楼就跟回了家一样,里面的姑娘都是人才,又会唱曲又会聊天,我超级喜欢逛青楼嘚。” 然后年轻人却撇撇嘴轻哼了一声。 “” 老者瞬间语塞,摇桨的双手都停顿了一下。 “发什么愣啊!赶紧划啊!”年轻人见状立刻不满地说了句。“没看本公子都已经猴急得不得了了吗?” “是的少爷。” 老者沉默片刻道。 没一会儿。 蓬船缓缓靠近了一艘普通的花船。 未等船上前来迎接的婢女放下梯子,年轻人便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花船的船板上。 “乖!哥哥要办正事了,你可千万别来打扰哥哥的好事哦。” 上到船后,年轻人随手捏了捏船上小婢女的脸蛋,转身便朝着船舱里走去。 拉开船门。 走入灯火通明的船舱里。 年轻人却没有停下脚步,一路走向前方的纱帘。 “公子?!” 纱帘后。 有个声如莺啼的甜美声音略带慌张惊愕地响起。 下一刻。 出落得楚楚动人的彩樱姑娘便看到一个身宽体胖面容白皙的年轻人掀开了纱帘,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扑了上来。 “小美人!哥哥来啦!” 而彩樱姑娘脸色一变,下意识抬起一脚便猛地朝扑来的年轻人踹了过去。 “呦,这么主动?” 年轻人随手握住彩樱姑娘的小脚,笑嘻嘻地伸手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 突遭轻薄的彩樱姑娘脸上瞬间露出羞愤之色,手中忽然银光一闪便抹向了对方的脖子。 “小女孩子家家的,玩什么不好,非要玩刀。” 年轻人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彩樱姑娘纤柔的手腕,脸上笑意更甚道。 “公子,还请您手下留情饶过奴家的徒儿吧。” 这时候。 一个慵懒妩媚的声音在船舱里幽幽响起。 “算了,不逗你玩了。” 年轻人双手一放,轻轻将彩樱姑娘推了出去。 旋即。 他便看到屏风后走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蒙面女子伸手接住了彩樱姑娘。 “我说,你可还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金牌妈咪啊,没了一个莺莺,马上又推出一个彩樱,你手底下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姑娘啊?” 第二章 目的 “公子大驾光临南郡,莫非是专程来嘲弄欺负奴家的吗?” 女子环抱着脸色惊疑不定的彩樱姑娘,那双狐媚的美眸里流转着丝丝委屈与哀怨之色。 “少和我来这套,你以为老子千里迢迢回到南郡是和你翻旧账的吗?” 面对女子的控诉,伪装成一个富家小胖的夏凡顿时没好气道。 “还请恕奴家眼拙不知轻重冒犯了公子,如若公子怪罪,奴家愿一力承当,只望公子莫要迁怒奴家可怜的徒儿” 女子默默朝着夏凡跪伏在地,如同杜鹃啼血般哀鸣道。 “师父!” 彩樱姑娘见状,当即心慌意乱地伸手扶向女子,同时眼神忿恨地盯视向夏凡。 “唉,我说你这是何必呢?非要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干嘛?” 夏凡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道。 “自从奴家听闻公子的事迹后,奴家可谓是终日都活在惶恐中寝食难安。” 女子依旧埋着头低声道。 “就因为我是大宗师?” 夏凡撇撇嘴道。 “大宗师?” 未等女子开口,彩樱姑娘瞬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脱口而出。 “彩樱!不得对公子无礼!” 女子闻言,立刻厉声训斥道。 “是” 彩樱姑娘顿时手足无措道。 “行了,瞧你把小姑娘吓的,接下来咱俩还是好好谈谈正事吧。” 夏凡随意摆了摆手,旋即在一张固定在船舱的小桌子前盘坐了下来。 “彩樱,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女子一听,缓缓起身拍了拍身旁的彩樱姑娘柔声道。 “是师父。” 彩樱姑娘不敢违背,忙不迭地便要离开。 走的时候。 她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夏凡一眼。 “等会顺便弄点酒菜过来吧。” 谁知彩樱姑娘刚准备走出船门,耳边便听到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彩樱,既然是公子的吩咐,你只需照办即可。” 紧接着女子便出声给彩樱解围道。 “是师父!” 彩樱姑娘赶忙应下声来,眨眼便逃似的拉开船门消失了。 “公子,还请原谅彩樱年纪尚小” 彩樱离开不久。 女子便忍不住赔礼致歉道。 “没事,小女娃娃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比起莺莺都要小了好几岁,你这当师父居然也好意思把她推出来接客?” 夏凡语气平静道。 “公子,若非迫不得已,奴家又何尝想让彩樱出来抛头露面呢?” 女子面露苦色道。 “难道还有人逼你不成?” 夏凡淡淡道。 “公子,想必您也知薛泽之子对莺莺情有独钟吧?” 女子满腹愁肠道。 “我知道,就为了这事薛泽还找上我打了一架。”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子道。“你这招祸水东引可用得真不赖嘛。” “还请公子恕罪。”女子苦笑道。“毕竟,奴家不能眼睁睁地将莺莺推到一个火坑里。” “莺莺嫁给薛泽的儿子不好吗?好歹薛泽是个宗师,有个宗师亲家就相当于多了一个靠山啊。” 夏凡抱着双手漫不经心道。 “公子又可知,薛泽曾经乃镇武司之人?”女子轻叹道。“如今就连他的儿子薛冉都是镇武司的密探。” “你担心莺莺到时候会不慎露了底细?”夏凡随口道。 “奴家担心的并非是这个。”女子摇摇头语气变得凝重道。“而是薛泽当年奉命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 “谁?” “魔宗阴煞宗宗主唯一的独子。”女子沉声道。 “难怪了。” 夏凡若有所思道。 难怪当初镇武司会向薛泽求援。 难怪女子不想让莺莺嫁给薛泽的儿子。 一旦这件事情让那个劳什子的阴煞宗宗主知道了,难保会屠灭薛泽满门泄愤,那么嫁给薛冉的莺莺可谓是遭了无妄之灾。 不过这个阴煞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 “如今薛冉对莺莺依旧念念不忘,而奴家又弄巧成拙导致薛泽怪罪于奴家,尽管薛泽没有要求奴家交出莺莺,但他却让奴家必须重新物色一位绝色女子,务必要让薛冉见异思迁忘记莺莺。” 女子眉宇愁苦道。 “所以你就把彩樱给推出来了?” 夏凡摇头道。 “这也是奴家的无奈之举。” 女子苦涩道。 “如果薛泽的儿子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彩樱呢?难道你又要玩失踪的把戏吗?”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现今奴家也只能如此了。” 女子长叹道。 这时候。 船门敲响。 旋即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彩樱姑娘柔柔弱弱的声音。 “师父,酒菜送来了。” “我来吧。” 女子听闻,身姿悄然来到船门前。 片刻。 她手里提过一个竹编的大大食盒,款款走到了夏凡身前跪坐下来,举止优雅地将食盒内的酒菜一份份摆在了桌上。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夏凡安之若素地享受着女子的服务,拿起筷子便夹起了递上的酒菜大快朵颐。 之前他在元春馆压根没吃饭,都在磕干果解馋了。 他来南郡已经有些天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寻找女子的行踪下落,奈何对方隐藏极深,直至元春馆推出了一个号称不逊色莺莺的彩樱姑娘后,夏凡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出自于女子的手笔。 果不其然。 同样的套路是骗不了夏凡的。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尤其是看到码头蓬船的老叟,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是奴家失礼了,奴家名唤柳红袖。” 女子施施然然地说道。 “红袖添香的红袖?” 夏凡拿起柳红袖给自己斟上的一杯小酒饮了口道。 “是的公子。”柳红袖轻声道。“这是奴家师父给奴家取得名字,就连姓都是随了师父。” “那莺莺姑娘和彩樱姑娘难道都是和你姓柳吗?” 夏凡不假思索地问了句。 “莺莺确实和奴家姓柳,但彩樱却有自己的姓。” 柳红袖适时给夏凡重新斟满了酒。 “此番我来南郡是想让你帮个忙,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便不计较你上次对我的算计。” 夏凡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柳红袖道。 “公子请说。” 柳红袖握着酒壶的手都不易觉察地抖了一下。 “我需要借助你们画眉舫的情报网。” 夏凡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道。 “公子是想要让奴家帮你追查忘魂宗之人的下落吗?” 柳红袖沉默片刻道。 “你对宛阳发生的事情了解多少?”夏凡却不答反问道。 “据奴家所知,这是一场针对云霄殿的阴谋。” 柳红袖语气凝重道。 “布局者呢?” 夏凡又问。 “明面上的布局者是忘魂宗,实际上”柳红袖深吸口气道。“真正的布局者却另有其人。” “我在找他们。” 夏凡拿起酒杯轻轻摇晃在手里道。 “奴家知晓。” 柳红袖心情复杂道。 事实上凡是了解宛阳内情的人都知道。 这场针对云霄殿的布局彻底惹恼了一位大宗师。 为此。 忘魂宗的太上长老师士真都死在了对方手里,甚至还逼迫得对方越界出手,即便是云霄殿的东极天殿主清灵君试图出手阻拦,最后都让对方暴怒之下一拳击飞出百里开外。 最初听闻到这个消息。 柳红袖瞬间预感到了大祸临头。 尤其是联想到薛泽后来的古怪行为,她终于明白了。 自己这回有眼无珠犯下了一个严重的大错。 问题是谁能想到。 夏凡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宗师! 这次大错。 她不仅会有性命之忧,哪怕连画眉舫都可能遭到牵连。 她没有离开南郡。 如她所言的一样,万般过错都由自己一力承当。 她不会背叛画眉舫,更不会连累画眉舫与自己无辜的徒儿。 再者。 她相信自己的看人眼光。 根据她对夏凡行事准则的了解,她相信只要自己没有逃之夭夭,一切都有斡旋的余地。 结果证明。 她是对的。 “关于这方面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夏凡再问。 “公子,您太高看奴家了。”柳红袖深感惭愧道。“以奴家在舫里的地位,这些并非是奴家能接触掺合的。” “有考虑过跳槽吗?” 夏凡突然道。 “跳槽?” 柳红袖愣怔道。 “我想组建一个遍布神州的情报网络,但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你们这些情报人才。” 夏凡盯视着柳红袖道。 “感谢公子的好意,但奴家是不会背叛画眉舫的。” 柳红袖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她没想到,对方竟会公然招揽自己! 尽管她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她却不想拿背叛画眉舫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 “谁说要你背叛画眉舫了!”夏凡朝着柳红袖微微一笑。“可能你还不太了解我们公司的业务,其实你加入我们顶多算是一个兼职,不会影响你在画眉舫的地位与前途的。” “公子,您的意思是?” 柳红袖脑袋发懵道。 “我只需要你为我提供情报,并不需要你掺合其他事情。”夏凡继续循循善诱道。“何况我与画眉舫又无仇无怨,彼此合则两利,岂不美哉?” “合则两利?公子想要与我们画眉舫合作吗?恐怕” 柳红袖似乎有所误解道。 “不不不,是你和我,与画眉舫无关。”夏凡摇摇头道。 “那有什么区别吗?” 柳红袖满头雾水道。 “当然有啊!”夏凡道。“我们是我们,画眉舫是画眉舫,在不损害画眉舫利益的前提下,我们才是一伙的,懂吗?” “请恕奴家愚钝” 柳红袖闻言不由苦笑道。 “嘶” 夏凡冷吸口气,差点想要敲她的脑袋。 难道是老子挖角太婉转了? 他会来南郡一方面是借助画眉舫的情报网络帮自己查出算计他的幕后主谋,另一方面,他就是要尝试把柳红袖给挖到自己草台班子里。 没办法。 他想组建情报网络实在是太缺人了,只能四处去挖人了。 凭啥? 就凭老子是大宗师! 大宗师是一个什么概念? 只要他敢在南郡亮出大名,信不信马上就有一大堆舔狗来跪舔? 但夏凡不想太招摇。 何况他现在的主要目的是查人,这种事情要偷偷摸摸的来,一旦打草惊蛇,势必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或许。 对方迟早有一天会主动跳出来。 可夏凡不想等。 他小心眼。 报仇不隔夜。 他有一点线索,但自己亲自去查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因此他必须把自己的情报网络给搭建起来。 冷烟已经有自己的任务。 余下的。 身为老板的他自然要去招兵买马。 他会盯上柳红袖并不奇怪。 首先柳红袖得罪算计过自己,如果她不想惹来自己的报复,很容易逼迫就范。 其次画眉舫创建这么多年,他就不信这样底蕴深厚的组织没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再者这个组织都是女子,探听情报起来可谓是防不胜防。 就像柳红袖一样。 她如何会知道薛泽的秘密?如何会知道宛阳的内情? 说不准朝堂官员与皇宫大内里都有她们画眉舫的人。 因此。 夏凡如何可能会放过柳红袖? “我要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需要你们画眉舫的情报网络为我服务!” 平稳下情绪,夏凡盯视着柳红袖一字一句道。 “公子想要知道什么?” 柳红袖沉默片刻道。 “我想知道的都写在这里面了。” 说着,夏凡早有准备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过的纸张递给柳红袖。 柳红袖接过纸张打开,随着她看完纸上的内容,脸色都变得愈发惊愕。 “公子,你怀疑” “我只想知道,你们有办法吗?” 夏凡直接出言打断道。 “有。” 柳红袖纠结良久道。 “那就行了,把你们的人报给我,到时候我需要你们的人来配合我的人。” 夏凡不容置喙道。 “好。” 柳红袖轻叹道。 夏凡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她不能拒绝,无法拒绝。 如果不答应的话,后果都可想而知。 “以后我该怎么联系你?” 夏凡见柳红袖答应下来后直接道。 而柳红袖没有隐瞒,干脆如实说了出来。 谁知夏凡听完后瞬间伸手在柳红袖的胸口处点了一下。 “公子,这是” 柳红袖当即呆怔地看向夏凡。 “以防万一,我在你体内留下了一道真气,如果哪天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就死定了。” 第三章 变故 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夏凡对柳红袖可没有半点客气。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他可不想再重蹈宛阳的覆辙。 别说是柳红袖,就连冷烟都让他悄无声息地在体内下了禁制。 没办法。 夏凡并非信不过她们。 而是懒得和她们玩心眼,更没有这个脑子与她们玩心眼。 不提冷烟。 单说柳红袖。 她和冷烟不同。 冷烟是被迫无奈投靠了自己,而柳红袖更多是屈服于自己的威胁。 难保她到时候会阳奉阴违心生别念。 与其如此。 他还不如学天山童姥直接下生死符算了。 想要解开他的禁制,一个大宗师可不够看的,何况又有几个大宗师会帮她们这些小虾米解除禁制? 但是光给巴掌不给甜枣是不行的,恩威并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别紧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面对低头耷脑惶恐不已的柳红袖,夏凡面露微笑地安抚了她一句。 “从今往后,你就算是我的人了,如果有人欺负你呢,你就尽可报上我的名字。” “公子” 柳红袖顿时苦笑无言。 事到如今。 她算是彻底让夏凡给拉上贼船了,想跳都跳不了了。 她早该知道的。 得罪了大宗师还妄图心存侥幸,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凡事都有利弊。 如同夏凡所言,有一个绝世大宗师当靠山,基本上柳红袖都不必再看其他人的脸色。 问题在于。 不到万不得已,柳红袖根本不敢搬出夏凡。 毕竟她如今依旧是画眉舫的人。 一旦她暴露自己是夏凡的人,无疑等于和画眉舫划清了界限,甚至会打上吃里扒外的叛徒标签。 纵然画眉舫或许会看在夏凡的份上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可柳红袖自己却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她对画眉舫谈不上太深的感情。 但她对无法愧对养育自己的师父。 当年若非师父一手把她带入了画眉舫,恐怕她现在早都沦为了某个大人物府上的玩物。 尽管师父早已仙逝。 甚至临终前还特意言明,她是她,画眉舫是画眉舫,倘若有朝一日,她厌倦了画眉舫与江湖,大可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是自由的。 可柳红袖却难以忘怀师父的恩情。 以至于她把这份恩情都转嫁在了画眉舫上面。 这些年来。 她一直都兢兢业业地完成着画眉舫给予自己的任务。 而颍州便是她负责的地界。 在她多年的经营下,画眉舫的触角可谓是遍布颍州各县,江湖上凡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随着手里掌握的情报愈多。 她便愈是意识到这个世道已经如同烈火烹油,看似安稳的现状下四处暗流涌动,迟早有天都会爆发出翻天覆地之变。 宛阳一役便足以证明她的推断没有错。 表面上。 这是一场朝廷的平叛战争。 实际上这场战争的幕后却是各方势力的暗中博弈。 一旦这场愈演愈烈的战争从幕后走上台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已经提醒过画眉舫。 奈何画眉舫却置若罔闻。 因此柳红袖不得不早作打算。 至少在世道真的崩坏后,她都能在自保之余庇佑更多的自己人。 比如她的门徒以及追随者们。 这是她必须承担的义务与责任。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连宗师门槛都没有触及的女人。 如果哪天连画眉舫都不再是她们可以依靠的港湾,那么她们便只能寻找自救的办法。 而柳红袖不过是在提前自救罢了。 为此她都不惜冒险攀附上薛泽,只希望大难临头前有个挡箭牌。 然而宗师又如何是好糊弄的。 直至夏凡出现前。 柳红袖都依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无非是她不愿意拿自己的徒弟莺莺来巩固两者的关系。 现在。 她终于不用再烦恼了。 因为夏凡替她作出了选择。 只是这个代价有点沉重罢了。 “我该走了。” 酒足饭饱。 该谈的事情也谈完了。 夏凡自然没理由继续待下去。 “公子接下来准备前往何处?” 柳红袖忙不迭地恭送道。 “秦州。” 夏凡走出船舱,懒懒地伸了个腰道。 “那边还有几个小朋友在等着我。” “公子奴家有一个请求还望您能答应。” 柳红袖犹疑片刻道。 “说。” 夏凡遥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云梦河畔道。 “公子,奴家能否恳请您将莺莺一同带离南郡,同时公子路上都有个人可以照顾。” 柳红袖轻咬着银牙,仿佛下了偌大的决心道。 “给我一个理由。” 夏凡不禁挑了下眉毛。 “因为薛泽之子薛冉这些天一直都在暗中派人调查莺莺的下落。”柳红袖面露苦色道。“再这样下去,奴家担心莺莺迟早都要藏不住了。” “就这?”夏凡撇撇嘴道。“等会老子亲自去找薛泽,让他约束下自己儿子就行了。” “公子不可!” 柳红袖下意识出言阻止道。 “为啥?” 夏凡疑惑道。 “公子,还望您能考虑考虑奴家的处境。”柳红袖连忙解释道。“一旦您找上薛泽,事后薛泽与朝廷必然会对奴家升起疑心,一旦奴家身份暴露,奴家在颍州与南郡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你和薛泽是什么关系?” 夏凡略作思索道。 “相互利用的关系。”柳红袖毫无隐瞒道。“因为奴家在南郡还有另一个掩护的身份,南郡最大的帮派金鲨帮的帮主。” “没想到你还是个帮主啊?” 夏凡顿时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柳红袖啧啧称道。 “公子见笑了。” 柳红袖有些赧颜道。 其实金鲨帮的帮主最初并非是柳红袖。 准确的说,她是当时的帮主夫人。 问题是出身画眉舫的女人会无缘无故嫁给一个男人吗? 不。 没人知道。 这个金鲨帮帮主很早前便是画眉舫扶持的傀儡。 只是柳红袖为了一个掩护的身份才假意嫁给了傀儡,然后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傀儡的帮主大权。 别看柳红袖在夏凡前面乖巧得如同鹌鹑一样,但在金鲨帮帮众眼里她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黑寡妇”。 自薛泽安身南郡之后,柳红袖便是第一个率众投靠他的人。 借助薛泽的宗师威名,金鲨帮不出意外迅速成为了南郡最大的帮派。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柳红袖与金鲨帮都称得上薛泽在南郡的头号狗腿。 在薛泽眼里。 柳红袖是一个相当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但也仅此而已。 而柳红袖需要的只是一个靠山。 所以彼此可谓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让你过多为难,带我去见莺莺吧。” 夏凡想了想道。 柳红袖现在确实不宜暴露。 毕竟他是来招揽人的,又不是来拆对方台的。 至于莺莺? 就当顺路载个客吧。 反正离开南郡后,她爱干嘛干嘛,爱上哪上哪。 “感谢公子厚恩。” 柳红袖轻舒口气道。 旋即。 在她的吩咐下,她让船上的彩樱与婢女解开花船的锚绳,一路开始顺流而下。 “话说,你为何不让其他人早早把莺莺送出南郡呢?” 夏凡伫立在船头,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寒风道。 “因为奴家不放心莺莺这孩子离开奴家的身边。” 侍候在夏凡身后的柳红袖满怀惆怅道。 “莺莺和奴家一样是个苦命人,她自幼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一个好赌的闲汉,在她八岁那年,她父亲便把她卖给了天香院” “奴家不忍她小小年纪沦落红尘,故而将她收入了墙下,因此奴家都待她如自己的女儿一样” “可你最后还是推她出来接客了啊!” 夏凡不以为然道。 “因为奴家需要借此来让她认清这世间男子的本性!” 柳红袖轻声道。 “免得自己辛辛苦苦养育的小白菜将来随便让个猪给拱了?” 夏凡感到好笑道。 “奴家只是不想再让莺莺步入当初奴家姐妹的后尘而已。” 柳红袖黯然道。 “她也是吗?” 夏凡偏过头,不经意瞄了下远处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的彩樱道。 “彩樱不是。”柳红袖摇摇头道。“彩樱这孩子有点不一样。” “你会选择青楼这行当主要是为了敛财与探听情报吗?” 夏凡没有多问,转而便岔开了话题。 “公子明见。”柳红袖坦然道。“因为世间大多数的男子在床笫之间都藏不住秘密。” “呵呵” 对此。 夏凡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一笑而过。 “这里面当然不包括像是公子这样的人。” 或许是意识到言语有失的柳红袖连忙补充了一句。 “别紧张,我虽然是一个大宗师不假,但我也是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只不过到了我们这个层次,这方面的需求都算得上可有可无了。” 夏凡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 他并非不近女色。 如他所言。 有时候他真的是没这方面的兴趣。 再者。 他如果认真看寻常的漂亮女人都会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就像拿显微镜看一个女人,满脸都是螨虫坑洼,就算再漂亮的女人都是如此。 不过武功修炼到高深的话。 这方面倒是能改善不少。 比如冷烟与柳红袖。 她们倒还是能养养眼的。 “” 柳红袖闻言却讪讪不语。 约莫半个时辰后。 花船渐渐停靠到江岸的一处码头。 柳红袖没有让彩樱与婢女跟随,而是独自领着夏凡前往了城郊的一处别院。 穿过一处茂密的林子。 远远地便能看到一间别院的轮廓。 “有血腥味。” 突然。 夏凡鼻翼微动,脸色瞬间凝重地说了句。 “我先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 未等柳红袖反应过来,夏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下一刻。 夏凡便出现在一座典雅古朴的别院大门前,入眼便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没有生息的尸体。 他没有理会死者,直接进入了敞开着大门的院子。 最终。 他在一处庭院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人大卸八块的死人,而死人的头颅便挂在前方屋子的房檐上。 “薛冉?!” 这时候。 耳边传来了柳红袖不可置信地惊呼声。 “他是薛泽的儿子?” 夏凡蹙眉盯视着屋檐上那颗瞪大着眼睛的年轻人头颅道。 “糟了!莺莺!” 柳红袖猛然想起,眨眼便冲入了前方的屋里。 很快。 她便走出屋子,面色异常焦急地朝夏凡道。 “公子!东边!莺莺有危险!” 第四章 出卖 东边?! 尽管夏凡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可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他二话不说,朝着柳红袖指示的方向便飞奔而去。 没一会儿。 他的耳边便听到了零星的打斗声。 “小姐快走!” 一个身穿绣金黑袍魁梧不凡的男子手握长刀,哪怕他浑身都已经遍布血痕,可他依旧都在拼死阻拦着眼前的可怕敌人。 一刻钟前。 薛冉不知从何得知了柳莺莺藏身的下落,然后立刻秘密带着人闯入了城郊的别院。 结果。 一个神秘人似乎等候多时。 直接出手杀死了薛冉的所有手下。 而薛冉为了给柳莺莺争取逃跑的时间,独自留下来拖住了对方。 奉命保护柳莺莺的车安行当即带着她迅速逃出了别院。 熟料未等两人逃远。 神秘人竟然再次追了上来。 一番交手。 车安行便直接被打成了重伤。 他能苦苦支撑到现在完全是对方疑似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 否则自己早都丧命于对方的剑下。 “我等与阁下究竟有何仇怨?为何阁下要对我等痛下杀手?!” 当车安行再次让眼前的敌人轻描淡写地拍飞后,他半跪在地,勉力用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死死盯视着对方的双眼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吐出一口黑血,用尽力气地咬牙切齿道。 “我和你们没仇,这次我要杀的人也只是薛泽的儿子薛冉而已。” 神秘人轻笑道。 “但我既然来都来了,那我也不介意多杀几个。” “就因为这个理由?” 车安行闻言面色骇然道。 “你以为呢?”神秘人他抬起头望向远处仓皇飞逃的柳莺莺,伸出舌头舔舐了下嘴唇,脸上的笑容更甚道。“而且,我也好久没品尝过如此美味的女人了。” “你就是个疯子!” 车安行紧握着刀柄怒吼一声,奋不顾身地再次举刀朝着神秘人挥去。 “我疯了吗?不,我没有疯,只是你们太弱小了而已。” 神秘人低声喃喃着,对于车安行挥来的长刀彷如视而不见般。 直至长刀即将落在他脑袋的时候。 他才缓缓伸出手,瞬间便握住了车安行握刀的手腕。 咔嚓 轻轻一掰。 车安行的手腕便直接断裂弯曲,剧烈的疼痛使得车安行都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紧握在手中的刀都不自觉松开落在了地上。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 神秘人悄然出现在车安行的身后,而他的手依然还握着车安行的手腕。 也就是说。 神秘人将车安行的手臂硬生生掰折到了背后。 “很痛苦吗?” 神秘人微笑地看着倒在地上脸容扭曲成一团的车安行,同时拿起手中的剑慢慢伸向对方张开的嘴巴道。 “别担心,很快,我便会大发慈悲赐予你解脱的。” “大发尼玛呢!” 下一刻。 一只张开五指的大手突如其来地扇在了神秘人的脸上。 啪 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 神秘人都直接飞出半空不知旋转了多少圈才重重落在了地上。 及时赶到的夏凡瞥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车安行。 还好,没死。 紧接着他便迈步朝神秘人落地的方向走去。 片刻。 他拎起神秘人的衣领,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半边脸都被扇肿,牙齿全无,意识都陷入昏厥的神秘人。 “嘿!醒醒!” 夏凡当即便毫不客气地抬起手啪啪啪扇在对方的脸上。 连续十来个巴掌后。 神秘人渐渐睁开了一大一小的眼睛。 “终于醒了?”夏凡面无表情道。“那就给我老实交代,姓名年龄籍贯” “嗬嗬嗬” 谁知神秘人意识苏醒后却一直盯视着夏凡,笑容痴傻地发出着意义不明的声音。 “打傻了?不会吧,老子连一成力都没用上啊!” 夏凡见状,不由得蹙眉喃喃道。 “别装傻,赶紧麻溜地回答老子的问题。” 遇事不觉,武力招呼。 神秘人嗬嗬一声,夏凡便给他一巴掌。 为了让神秘人更加清醒,他的每一巴掌都蕴含着真气,深层次刺激着对方面部的每一根神经。 “殷隆。” 终于。 在夏凡的不懈努力下。 陷入痴呆状的神秘人终于嘴巴漏风地开口了。 “别院里的人都是你杀的?” 夏凡停下手冷冷质问道。 “是。” 神秘人浑浑噩噩道。 “为什么要杀他们?” “奉了宗主的命令” “宗主?哪个宗主?” “阴煞宗” 说完,神秘人突然双眼暴凸,瞬间便失去了生息。 “咦?这就死了?喂喂喂!老子还没问完呢!” 夏凡有些愕然地看着莫名暴毙的神秘人,下意识便猛地摇晃起他的衣领道。 可惜。 夏凡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他终归没有摇醒神秘人。 “自杀吗?但我都封住了他周身经脉窍穴,又没有中毒的迹象,他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自杀的?” 夏凡将神秘人随意丢在地上,稍作检查之后不禁摸着下巴喃喃道。 嗯? 很快。 他忽然抖了下眉毛。 因为他发现神秘人的脑袋里居然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动静。 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剖开对方脑袋的时候。 接下来的一幕让夏凡都倒吸了口凉气。 虫子。 有一只只仅有半毫米的灰色虫子不断从神秘人的眼睛耳朵鼻孔里钻了出来。 如此惊悚的画面也让夏凡猜到神秘人是怎么死的。 他脑子里居然都是虫子?! 嘶。 这也太恐怖了,那他平时是怎么活的?又是忍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还是说。 他之前的巴掌把对方脑子里的虫子给扇醒了? “公子!” 在他愣神的时候。 柳红袖不知何时带着狼狈不堪的柳莺莺来到了他的身前,彼此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 “他是奉阴煞宗宗主之命来杀人的。” 夏凡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朝柳红袖说了一句。 “阴煞宗宗主也就是说” 柳红袖闻言立马脸色一变。 “薛泽要完了,又或者说,他已经完了。” 夏凡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神秘人的尸体道。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出卖了薛泽,但究竟是什么人向阴煞宗泄密了呢?” 第五章 疑窦丛生 “公子,但奴家却有一事不明。” 柳红袖冷静下来。 她在听完夏凡的猜测后,脸上都渐渐露出了一抹犹疑之色。 “说。” 夏凡的目光仍旧落在神秘人殷隆的尸体。 准确的说。 他在看对方脑袋七窍里钻出来的虫子。 因为这些虫子都接连失去了动静,更诡异的是它们都宛如蒸发一样化为了淡淡的灰烬。 “公子,如果真有人向阴煞宗泄密,阴煞宗若要报复薛泽大可直接一网打尽,完全没必要故意引诱薛冉前往莺莺藏身的别院。” 柳红袖秀眉轻蹙道。 “你怀疑这里面有诈?” 夏凡顿时恍然道。 他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阴煞宗明明有能力轻而易举地屠灭薛泽满门,但为何对方要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难不成阴煞宗宗主是想让薛泽一同尝尝丧子之痛的滋味吗? 问题是当着薛泽的面亲自宰了他儿子不是更有报复的快感吗? “奴家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的简单,甚至薛泽都可能没死!” 柳红袖表情凝重道。 “对了,我刚才救了一个人,或许对方会知道些什么。” 夏凡若有所思道。 说完,他便拎起殷隆的尸体,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奴家追来的途中看见他了。” 柳红袖见状,扯了扯莺莺,连忙便紧随在夏凡的身后道。 “你认识?” 夏凡随口问了句。 “是的,他叫车安行,而且是奴家在金鲨帮里相当信重的一个心腹手下。”柳红袖如实道。“这段时间里都是他和奴家另一个的心腹在轮流保护莺莺的安危。” “他会背叛你吗?” 夏凡漫不经心道。 “奴家相信他不会背叛奴家的。” 柳红袖心情沉重道。 “小女子也相信车堂主是不会背叛师父的。”畏缩在柳红袖身旁的莺莺姑娘突然怯生生道。“之前若非是车堂主拼命护佑,恐怕小女子早都落入了那个恶人手里。” “不过你这小丫头刚才跑得倒是蛮快的。” 夏凡头也不回道。 “公子见笑了。” 柳红袖不动声色地给莺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时不要开口。 “跑得快好啊,原来我就认识个武功稀烂,唯独轻功还能勉强看得过眼的小家伙,要不是他跑得快,估计后来也活不到遇见我了。” 夏凡不以为意道。 如果他没有金手指。 你让他学习武功肯定会首选轻功。 这就和韦小宝一样。 打不赢你没关系,但只要我能跑赢你就行了。 刚才他在收拾殷隆的时候。 柳莺莺逃得那叫一个干脆。 压根都不理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一心只顾亡命狂奔。 这让无意瞥见的夏凡都懒得去追了。 片刻。 三人来到了车安行的身边。 身负重伤的他如今都彻底昏迷了过去。 “公子,让奴家来叫醒他的。” 柳红袖第一时间便自告奋勇道。 旋即她扶起车安行,在将他扭曲的手臂都重新掰正回来之后,手指立刻点在了他身体的几个重要窍穴上面。 一方面给车安行止血止痛,一方面则是刺激车安行的意识。 没一会儿。 车安行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帮主?!” 当模糊的视线看清眼前的人,车安行恍惚的精神都瞬间为之一振。 “车安行!回答我,薛冉为何会出现在莺莺的别院里?” 柳红袖面沉如水地看着车安行道。 “属下,属下也不清楚。”车安行闷哼一声道。“事实上当时属下都非常诧异薛公子的到来。” “你确定你不知道吗?” 柳红袖目光幽深地盯视着他的双眼道。 “属下真的不知道” 车安行顿时眼神呆滞道。 “辛苦你了。” 柳红袖收回视线,随手点在车安行的脖子上,紧接着刚醒来的车安行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公子,奴家已经用了迷魂术试探他,他可能确实不知情。” 放下车安行,她便连忙朝夏凡说道。 “薛泽住在什么地方?” 夏凡不疑有他。 本来他便对车安行没有抱有什么期望。 “云梦河上的一个岛上,南郡人都称之为江心岛的地方。” 柳红袖不假思索道。 “给我指个方向。” 说着。 夏凡丢下殷隆的尸体开始舒展起身体,原地弹跳了几下。 “那边。”柳红袖丝毫不敢耽搁,伸手便指明了江心岛的方位,同时有点明知故问道。“公子要去江心岛吗?” “我想看一下薛泽究竟有没有死,你们就在此地等候,我去去便回。” 话音刚落。 伴随着一阵狂风与炸响。 柳红袖与柳莺莺都不约而同抬起手挡在眼前,浑身衣物与头发都肆意飞舞开来。 等到她们把手放下。 哪里还能看到夏凡的踪影。 “师父” 柳莺莺心怀惴惴地下意识轻拽着柳红袖的衣角道。 “南郡要乱了” 但柳红袖却目光深沉地凝望着江心岛的方向感叹了一句。 与此同时。 夏凡踩在水面如同一闪而逝的白芒疾驰向江心岛。 幸亏现在是晚上,视野有限。 而且江面上的船只都寥寥无几,大多都停靠在江岸上。 否则南郡渔民都有机会见识下什么叫大白天见鬼了。 等夏凡顺利抵达江心岛。 他脚下的靴子都没沾上什么水。 远远地。 夏凡便看到了影影绰绰的灯火。 “这土皇帝当得确实有点舒服啊。” 很快。 他便发现灯火来自于岛上一座屋舍俨然的巨大宅院。 悄悄避开宅院里的护院与仆役。 夏凡都感觉自己在走迷宫一样,好在他会飞檐走壁可以无视屋舍间错综复杂的回廊庭院。 薛泽确实没有死。 从他踏入宅院的那一刻,他便隐隐感知到了薛泽的气息。 因为他似乎并没有太过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 这在夏凡眼里都像是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毕竟彼此曾经交过一次手。 薛泽的气息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不过 在薛泽的周围同样还有一股不弱于他的陌生气息。 宗师的气息。 “一切有劳樊兄了。” 当夏凡发现薛泽的时候。 恰巧看见他在正堂门前恭送着一个气质雅的中年男子。 “薛兄不必如此,毕竟往后我们便是同门了。” 中年男子微笑道。 “但日后在玄阳宗内愚弟还需要樊兄多多照应一二。” 薛泽神色郑重地拱手道。 “老爷。” 这时候。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行色匆匆地迎上前来道。 “什么事?” 薛泽面色不渝地看向老者。 “回禀老爷,老奴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 老者毕恭毕敬道。 “什么消息,尽管说吧,樊兄不是外人。” 薛泽蹙眉沉声道。 他知道老者并非不知轻重之人。 若非有紧急要事,他不可能会在自己招待贵客的时候出来贸然打搅。 “回禀老爷,老奴收到消息,镇武司的裴承海等人全部都让人杀死在了南郡驿站。” 老者当即轻声道。 “什么?!裴承海他们让人杀了?究竟是谁下的手?” 薛泽闻言脸色一变。 “老奴不知,如今官府已经派人封锁了驿站,只等老爷的回信。” 老者道。 “樊兄,请恕愚弟不能远送了。” 薛泽沉着脸,旋即便朝着中年男子拱手抱歉道。 “不碍事,正巧我也不急于返回宗门,不如便与薛兄同去探个究竟吧。” 中年男子语气平和道。 “老爷,还有件事。” 薛泽与中年男子刚要携手离开之际。 老者却叫住了薛泽。 “说。” 薛泽面色不耐道。 “少爷失踪了。” “嗯?” “据老奴所知,半个时辰前,少爷悄悄带人离开了岛” “为什么这种事情不早说?!” 薛泽顿时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朝着老者低吼道。 “” 老者低垂着脑袋闭口不言。 “现在!立刻!发动所有人去给我把少爷给找出来,还有,别忘了通知那个女人来见我!” 意识到有外人在场,薛泽迅速冷静下来道。 略作思索。 他便知道老者为何没有及时知会自己。 因为那时候他正在招待中年男子,而且还嘱咐老者约束下人切勿打搅了他们。 “让樊兄见笑了,我们走吧。” 紧接着。 薛泽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对方说道。 “薛兄莫非是担心裴承海等人的死与令郎有关?” 路上。 中年男子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愚弟担心的并非是这个”薛泽却摇了摇头,脸色异常难看道。“愚弟不在乎裴承海的死,只在乎他们的死是否会牵连到犬子!” 第六章 阴风 哦豁?! 镇武司的人完球了?这又是一个什么情况?! 暗中偷听到薛泽等人谈话的夏凡都有些摸不著头脑。 还有那个薛泽礼遇有加的樊兄。 对方似乎来自于一个叫玄阳宗的宗门,当时听薛泽说起的时候,他都差点听成了玄阳子。 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玄阳子是玄阳宗的开派祖师呢! 这让夏凡都不禁怀疑云霄殿给玄阳子命名的时候是否存在着故意的成分。 看薛泽的意思。 他好像是秘密投效了玄阳宗,而樊兄应该是来与他接洽的。 敢情薛泽是要当二五仔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 柳红袖透露过薛泽曾是镇武司的人,尽管他已经脱离了镇武司,问题是镇武司却依旧抓着他的把柄,迫使他不得不继续为镇武司效命。 薛泽若想摆脱镇武司的掌控,又能不惧阴煞宗的威胁。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给自己找一个更大的靠山。 相较于自由与满门的性命安危,这土皇帝不当也罢。 当夏凡从殷隆口中得知他是奉阴煞宗之命前来杀死薛冉的时候。 他下意识便怀疑是朝廷在卸磨杀驴。 问题是到头来薛泽没死,镇武司的人反倒死光了。 别忘了。 明面上薛冉也是镇武司的人。 这是否说明,朝廷没有出卖薛泽? 毕竟他们手里还掌握着薛泽的把柄,没道理这么急着卸磨杀驴啊! 想不通。 夏凡也没有多想。 反正死的是镇武司与薛泽的儿子,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只是 他刚收的马仔柳红袖似乎要有点麻烦了。 谁让薛冉好死不死死在了莺莺藏身的别院,万一薛泽追查起来,柳红袖肯定难辞其咎。 当务之急。 他必须先去提醒柳红袖一声。 “薛兄,你刚才有感应到什么?” 一艘飞速行驶在云梦河的船只上。 站在船板上的樊兄若有所思地遥望向远处漆黑的江面道。 “樊兄,江面上有什么古怪吗?” 心不在焉的薛泽回过神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 樊兄摇摇头道。 刚才的一刹那。 他敏锐感应到远处江面有什么东西掠过,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兴许是飞鸟吧。 他这样想着,转头便抛开了这个念头。 片刻。 当船只抵达江岸边上。 而夏凡同样回到了柳红袖等候自己的地方。 “公子!” 夏凡的鬼魅出现吓了柳红袖与莺莺一大跳。 这就像走夜路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面前窜出来一样。 幸亏柳红袖反应极快,要不然她都差点出于本能反应向夏凡出手了。 “薛泽确实没死” 夏凡没有二话,直接把他在江心岛探听的消息告诉了柳红袖。 “公子,事到如今,恐怕奴家必须要赶往驿站一趟,免得薛泽对奴家生出疑心!” 柳红袖闻言脸色变换不断,最终轻咬银牙作出了决断。 “她怎么处理?” 夏凡瞥了眼畏缩在柳红袖身后的柳莺莺道。 “公子,奴家决不能让莺莺与薛泽之死牵扯上关系,否则盛怒之下的薛泽是不可能放过奴家的!”柳红袖毫不犹豫道。“稍后奴家便会让彩樱她们尽可能抹除掉莺莺存在的痕迹” “你自己看着办吧。”夏凡略作思索道。“还有我见彩樱的事情,你最好也妥当处理一下。” “这点奴家自然晓得。” 柳红袖神色凝重道。 “那这里便交给你了,我先去驿站那边探探究竟,到时候也方便我在暗中保护你。” 说完。 夏凡便直接消失在了她们面前。 既然柳红袖有自己的想法与打算。 他也懒得过问。 因为这起疑案夏凡并不打算暴露参与进去,而是选择当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看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吃瓜看戏不香吗? 但在前往驿站前他需要再变装一次。 毕竟宛阳一事忘魂宗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 伪装易容之术用得好还真是防不胜防。 夏凡是一个充分懂得学习利用的人。 至于一个大宗师藏头露尾嗯大宗师的事能叫藏头露尾吗? 回到南郡城内。 他都已经从富家小胖变成了一个留着两撇整齐胡须的江湖人士形象。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鸡了!” 在水面上观看完自己的新扮相后,夏凡都不由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幸亏他没有男扮女装的癖好。 否则 他怕他会美死自己。 不多时。 夏凡便在路人的好心指引下来到了重重封锁的驿站,而驿站外甚至都还有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怎么回事?为什么官府的人会突然派人封查了驿站?” “嘘!小声点,我听我在衙门当差的兄弟说,朝廷派到南郡的钦差都让人在驿站杀光了。” “嘶居然有人敢刺杀朝廷钦差?” “谁说不是呢,我可还听说了,刺杀朝廷钦差的人好像是救苦军的余孽!” “救苦军的余孽?!” “是啊,虽然朝廷于宛阳一战剿灭了救苦军,可仍旧有不少漏网之鱼逃了出去,而这些漏网之鱼为了报复朝廷,所以便密谋杀光了南郡的朝廷钦差!” “一派胡言!” “哦?兄台又有何高见?” “哼!你等可知驿站里住的是什么人?你以为他们是普通的朝廷钦差?不妨告诉你们,这些人都是来自于朝廷镇武司!而镇武司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 闻听了一会儿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夏凡便悄无声息地寻了个空隙溜入了驿站里。 此时此刻。 薛泽与樊姓中年男子正神色严肃地站在一间宽敞的大堂里,而他们眼前则摆放着一具具镇武司之人的尸体。 “不会错的,一定是他们下的手!” 薛泽目光森然地盯视裴承海惨不忍睹的尸体道。 “他在临时前遭受了残酷的折磨,很明显对方是想从他的口中拷问出什么。” 中年男子沉声道。 “会是我吗?” 薛泽沉默片刻道。 “有可能。”中年男子模棱两可道。“至少目前来看,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是你。” “但这却是迟早的事情。” 薛泽脸色阴晴不定道。 “南郡并非久留之地了。” 中年男子意有所指道。 “待寻回犬子,愚弟便与樊兄一同返回玄阳宗!” 薛泽当机立断道。 “最好尽快,以免迟则生变。”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 “阿福!少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离开大堂。 薛泽立刻叫来了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老管家。 “回禀老爷,根据下面的人传回消息,有人发现少爷曾带着人疑似前往了城郊。” 老管家低头恭敬道。 “城郊?!什么方向?!” 薛泽急不可耐道。 “城南。”老管家道。“在听闻这个消息后,老奴便已经让人去寻找少爷的下落了。” “打听清楚那个混小子为何要私自离岛了吗?” 薛泽心烦气躁道。 “据说是少爷打探到了莺莺小姐的下落,所以才带着人匆匆前去找莺莺小姐了。” 老管家毫无隐瞒。 “什么?莺莺那丫头还在南郡?!”薛泽神色一怔,转而阴沉下脸道。“难道是那个女人骗了我?!她人呢?为什么她还没有来见我!” “回禀老爷,需要老奴亲自去请她过来吗?” 老管家如同雕塑道。 “不必了,我们现在立刻去城南!”薛泽稍微冷静下来,朝着冷落在旁的中年男子道。“让樊兄见笑了,愚弟忧虑犬子的状况,恐怕要暂时失陪一下了。” “薛兄尽管去吧,在下便在驿站这等候薛兄归来。”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道。 薛泽不再多言,朝着中年男子拱了拱手便带人径直离开了驿站。 而中年男子在薛泽走后,转身便重新回到了大堂,挨个仔细检查起地上的尸体。 良久。 他面色凝重地喃喃自语了一句。 “还真是他们下的手啊。” “敢问薛大家不知何事急唤来奴家?” 当薛泽率人离开驿站不久。 柳红袖便故作慌张地出现在了薛泽的面前。 “柳帮主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薛泽目光不善地看向姗姗来迟的柳红袖道。 “不知薛大家这是何意?” 柳红袖不由惊愕道。 “你之前在什么地方?” 薛泽见柳红袖不似作伪的样子,皱眉冷哼了一声。 “奴家之前一直都陪伴在彩樱身边啊!” 柳红袖闻言顿时诉苦起来。 “奴家可是依照薛大家的吩咐,这两日都在给彩樱造势吸引薛冉少爷的注意,不料今日有个自称垚州钟离家的男子成为了彩樱的入幕之宾,对方竟不识好歹想要轻薄彩樱,所以奴家在处理这人的时候颇费了些时间。” “垚州钟离家的人?” 薛泽顿时被吸引了注意。 “是的,就是那个钟离家!”柳红袖特意咬重了一下字眼。“奴家一开始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见他轻薄彩樱才实在忍不住出手了,随后奴家用迷魂术试探后才发现,这个自称垚州钟离家的男人根本就是个假货!” “他其实就是个精通偷盗的江湖小贼,对方在盗取南郡阮家的大量钱票后听闻了彩樱的名声,然后便打算一亲芳泽,为了避免让人觉察异样,他才自称是垚州钟离家的人” “后来呢?” 薛泽瞬间失去了兴趣。 “后来奴家便找了个地方把那人给沉江了。”柳红袖语气冰冷道。“等到奴家回来后才从手下口中得知,薛大家有急事召唤奴家。” “你可知留在南郡的镇武司一干等人都让人杀了?” 薛泽面无表情道。 “奴家已经略有耳闻,莫非薛大家唤来奴家便是为了此事?” 柳红袖连忙道。 “不!我要问你的是!莺莺是否一直都在南郡没有离开过!” 薛泽目光冰冷地盯视着柳红袖道。 “薛大家!您在怀疑奴家吗?”柳红袖瞪大美眸道。“可奴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薛大家啊!奴家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整个金鲨帮上下几百口人着想啊!” “我儿已经带人前往了城南。” 薛泽不为所动道。 “城南?” 柳红袖霎时秀眉轻蹙道。 “你不知道我儿去城南所谓何事吗?” 薛泽不禁冷笑道。 “可奴家确实不知。”柳红袖茫然道。“但城南处倒有几间金鲨帮购置的别院,难道,薛冉少爷误以为奴家把莺莺藏在了城南的别院?所以带人去寻找莺莺了?” “柳帮主,你最好祈祷我儿没有找到莺莺那丫头。” 薛泽没再理会柳红袖,大步飞快向着城南奔去。 然后 整个南郡都聆听到城南郊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毫无疑问。 薛泽在别院中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让人大卸八块的薛冉。 那一刻。 薛泽完全失去了理智。 要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偏偏他就这么让人杀了? 就这么死了?! 薛泽根本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看着薛泽抱着自己儿子头颅痛哭的场面,柳红袖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尽管表面上她还是作出了震骇哀伤的模样。 别院并非是金鲨帮的私产。 院中关于柳莺莺的存在痕迹都已经抹除。 即便事后薛泽追究起来,柳红袖都能应付过去,前提是薛泽没有发狂。 何况就算他发狂了。 柳红袖都照样怡然不惧。 因为她傍上了一根更粗的大腿。 良久。 薛泽渐渐陷入了沉默。 但在场的人谁都不敢打扰薛泽。 “阴煞宗!老子要让你们给我儿偿命!” 不知为何。 薛泽猛地仰天怒啸起来。 看样子。 他是从薛冉零碎的尸体上发现了阴煞宗功法留下的痕迹。 或许。 他同样从驿站镇武司之人的死联想到这是来自于阴煞宗的报复。 翌日清晨。 别院里的尸体都收拾了干净。 而薛泽早已带着自己儿子的尸体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别院。 “你怎么看?” 河岸边上的码头处。 夏凡悄然出现在柳红袖的身边道。 “有点奇怪。” 柳红袖遥望着江心岛的方向轻声道。 “薛泽走后,我无意中想到了一个问题。” 夏凡手里拎着一壶酒饮了口道。 “假如,昨夜我和你没有出现在别院会怎样?” “恐怕痛苦的人便不止薛泽一个了。” 柳红袖自然明白夏凡的意思。 到时候估计她都和薛泽要同病相怜了。 因为没有两人的出现。 莺莺必死无疑。 “然后,你和薛泽估计会同仇敌忾向阴煞宗展开报复吧?”夏凡似在自言自语道。 “或许会吧。”柳红袖苦笑道。 “薛泽,代表画眉舫的你,惨遭阴煞宗屠戮的镇武司,以及薛泽暗中投靠的玄阳宗,四股势力加起来对付阴煞宗,你觉得阴煞宗都承受住你们的报复吗?” 夏凡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 “公子,你怀疑这是有人刻意为之的结果?” 柳红袖瞬间明悟道。 “之前我也没想联想到这方面,只是这件事情却总让我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夏凡嘴角微微上扬道。“后来我想起来了,这有点像我在宛阳经历的遭遇。” “有人在挑动战争。” 柳红袖美眸一缩。 “我想不止会是你们。” 夏凡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道。 “这段时间,派人多收集一下其他各地的宗门情况吧,如果这段时间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那么” “这个江湖要彻底乱了。” 柳红袖神色凛然道。 第七章 蛋疼 有人在搞事。 而且似乎是准备搞一个大新闻。 这点从宛阳一战便已经初露端倪。 只是当时夏凡却身在局中不知局,直至事后方才渐渐有所醒悟。 再结合南郡发生的变故。 夏凡很难不去怀疑。 有人在幕后煽风点火故意搅乱整个神州大地。 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妖孽指的并非是人,而是某种征兆。 倘若换作太平时节。 即便有人想搞事都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因为大势不允许。 唯有在大势急转而下的时候,所有潜在的矛盾愈演愈烈,这时候无疑是搞事的最佳时机。 问题在于。 对方搞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夏凡最疑惑的地方。 关于薛冉之死引发的连锁反应。 夏凡曾第一时间便怀疑过这是宁朵的手笔。 她有动机,有能力。 而且行事手法都颇有相似之处。 但夏凡最后却否定了这个猜测。 原因很简单。 这个阴谋有点糙。 不像是宁朵心思缜密谋深计远的风格。 要知道夏凡从南溪到宛阳,步步都有宁朵算计的影子。 她是那种挖坑小能手。 一坑接着一坑。 当你好不容易爬出坑,下一脚稍不留神又立马踩空了。 最关键的是她挖了坑就跑,根本不给你逮住她的机会。 可谓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夏凡被坑多了。 脑瓜子都不免让对方给坑灵活了。 他现在就像盲人的手里多了根盲杖,每走一步路都习惯用盲杖在前方左右试探一遍。 他相信。 总有一天。 他都会用这根盲杖把宁朵给敲出来。 夏凡在南郡多留了三天。 这三天里。 薛泽与樊兄中年男子悄悄离开了南郡,临走之前,他还秘密交代给了柳红袖的一个任务。 他需要柳红袖派人暗中追查阴煞宗在南郡留下的蛛丝马迹,如有发现阴煞宗之人的下落,立刻禀报给自己留守在南郡的老管家。 同时。 朝廷方面在得知裴承海等人死讯后迅速派人联系了薛泽,两者在对付阴煞宗这件事情上都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说来也巧。 联系薛泽的人居然是贺师古。 他并非是一个人来的南郡,手底下还带来了三百神武军。 很明显。 朝廷意图在薛泽离开后重新将南郡划归回自己的统治版图。 让仇恨蒙蔽的薛泽默认了朝廷的行为。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在南郡经营多年的势力。 而柳红袖自然成为了他在南郡的代言人,至于老管家则是他监视柳红袖的人。 “南郡要变天了。” 自薛泽离开后,神武军正式入驻南郡,南郡的官府中人都开始蠢蠢欲动,对待南郡中的江湖帮派人士都渐渐趾高气昂,不复以往的低声下气。 作为薛泽遗留的后手,柳红袖与金鲨帮都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朝廷的眼中钉,她如今的处境都可想而知。 “朝廷不敢光明正大对你动手的。” 城郊的别院里。 夏凡与柳红袖对坐在一间温暖如春的屋子里。 他喝了一口柳莺莺递来的热茶,整个人都有些惫懒道。 “奴家知道。”柳红袖轻声道。“但朝廷到时候势必会扶持其他帮派来打压奴家的” “风水轮流转嘛,没了薛泽给你撑腰,当初受你打压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夏凡不以为然道。“不过,我相信你有能力应付过去的,要不然薛泽也不会把南郡交到你手里。” “公子说笑了,其实奴家只是薛泽推到台前的傀儡,除了金鲨帮外,他在南郡掌握的势力都交给了自己的老管家,就连奴家都要受他钳制。” 柳红袖闻言苦笑道。 “而且奴家还怀疑,薛泽留下的这个老管家不单单只是来监视奴家的” “他对你已经升起疑心了。”夏凡淡淡道。 “这点奴家早有心里准备。” 柳红袖平静道。 “这几天其他地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夏凡话锋一转。 “没有。”柳红袖摇头道。“根据奴家收到的消息,各地宗门都尚未有反常的举动,不过有一个消息公子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消息?” 夏凡随口道。 “盗天决又出现了。” 柳红袖直接道。 ”咦?”夏凡抖了抖眉毛。“我记得这坑人的玩意之前让个神秘人从摘星楼手里抢走了,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奴家也不清楚。”柳红袖如实道。“奴家只知道,江湖传言有人在京畿一带无意得到了盗天决,但持有者很快便下落不明了。” “估计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悄悄修炼吧。”夏凡满不在乎道。“那玩意我看过,里面记载的功法有些高深晦涩,对于普通的江湖中人来说确实算得上绝世功法,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枚玉佩。” “那枚玉佩怎么了?”柳红袖顿感好奇道。 “总之它是一个很神奇的玩意,关键是它还很硬。”夏凡摸了摸下巴道。“我原来试着掰了掰那玩意,结果我用了三分力都掰不断,后来我怕掰断了,也就没再用力去掰它了。” “不过盗天决一出,江湖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丧命了。” 柳红袖感叹道。 她可不会忘记。 上一次盗天决现世直接把眼前的男人给惊动出来了。 若非如此。 恐怕世人都不知道原来清屏山里一直隐藏着一位大宗师。 “那些大宗门估计瞧不上那玩意,也就天枢阁和一些二三流的江湖中人会当成宝。”夏凡撇撇嘴道。“如果天枢阁的人还在追查那玩意,最后肯定会落入他们的手里。” “但盗天决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便未免有些蹊跷了。”柳红袖意有所指道。 “有点道理。” 夏凡顿时陷入了沉思 “公子您在想什么?” 柳红袖见夏凡久久都没有反应,不由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我曾为盗天决的归属和天枢阁产生了一点点小矛盾,他们声称是有人从天枢阁里偷走了盗天决,如今想来,究竟是什么人有能耐从天枢阁偷走了盗天决?为何对方偷走不久,江湖里便传出了盗天决现世的消息?” 夏凡若有所思道。 “难道” 柳红袖瞬间反应了过来。 “有人在很久前便已经开始布局了。”夏凡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而对方可能没有料到我的出现,结果一下子打乱了对方最初的谋划。” 有意思了。 倘若如他所猜测的一样。 难怪盗天决最后会落入武功稀烂的石小飞手里。 难怪他能一路安全逃亡。 或许没有他的出现,石小飞都能顺利抵达摘星楼。 因为。 有人在暗中给他保驾护航。 而牵扯到石小飞养父的韦安山呢? 没有他的出现。 兴许揭穿韦安山真实身份的人都会变成了石小飞。 以石小飞的心性,他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养父杀害了韦安山的家人。 到时候估计查案的人同样会变成了石小飞。 石小飞入局,等于摘星楼入局。 也就是说。 被坑的人也会是石小飞。 尼玛! 如此说来,老子不是主动把石小飞的命运给背负过来了? 想到这里。 夏凡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同时目光下意识地瞄在柳红袖与一旁乖巧侍立的柳莺莺身上。 “公子?!您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奴家和莺莺?” 面对夏凡打量在自己与莺莺身上的古怪眼神,柳红袖都不由心怀忐忑道。 “我只是忽然有点欲哭无泪罢了。” 夏凡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叹气道。 按照寻常的套路。 如果石小飞是天命主角的话,那柳红袖与柳莺莺都可能是他未来的红颜知己之一。 他现在背负了石小飞的命运。 岂不是说他把石小飞未来的老婆都给弄没了? 真是蛋疼。 早知如此,当初他便不该救石小飞,更不该出山乱逛。 哪怕晚上一两个月出山,现在他可能屁事都没有。 问题是 一切都悔之晚矣。 第八章 谜团 秦州。 桑水县。 一间普通的平房民宅。 “这鬼天气真是愈来愈冷了。” 卢少阳身披蓑衣冒着风雪刚一踏入屋内,转身便赶紧合上了房门。 他将蓑衣脱下挂到一旁,三两步便走到火盆处暖和起略微僵硬的双手,同时嘴里忍不住嘀咕抱怨了一句。 “师兄,刘大当家那还没有消息吗?” 许萍儿手里端着一杯热血盈盈走上前道。 “没有。” 卢少阳接过热茶一饮而尽,感觉胸中的寒意都瞬间驱散开来,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 “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许萍儿轻轻怕打掉落在卢少阳身上的零星雪花道。 “还是师妹懂我。”卢少阳摇头轻叹道。“刘大当家那边靠不住了。” “刘大当家在桑水一带素有急公好义的名声,为何师兄却说他靠不住了?而且这段时间,他不是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帮我们追查那女子的行踪下落吗?” 许萍儿秀眉轻蹙道。 “师妹,你可还记得最近京畿一带有人得到了盗天决的江湖传言?” 卢少阳面露无奈道。 “当然,光是这两日出门,我便在街上的酒肆客栈里见到了不少外来的江湖中人,难道” 许萍儿顿时若有所思道。 “师妹猜得没错,现在江湖里又有传言,得到盗天决的人疑似逃匿到了桑水县周边。”卢少阳苦笑道。“而我们的刘当大家似乎听信了这个传言,他现在估计都无心搭理到我们的事情了。” “可我们在桑水县人地生疏,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刘大当家,否则单凭我们想要查到那女子的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许萍儿冷静道。 “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啊。” 卢少阳莫名感慨道。 “师兄,其实我们未必没有其他办法的” 许萍儿沉吟片刻道。 “师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最好还是别打这个念头” 卢少阳闻言脸色一变道。 “一切以师兄为主。” 对此,许萍儿不再多言。 “我先去看看王兄的伤势情况了。” 而卢少阳将手里的茶杯还给许萍儿,借口便朝着屋内走去。 他如何不清楚师妹的意思。 若想解决眼下的难题。 他们只需求助于那个人,或许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问题在于。 卢少阳不敢啊! 尤其是他在听闻宛阳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后。 那一刻。 卢少阳只感觉眼前一黑,双腿都要瘫软了下去。 本来他知道那人是宗师后已经够吓人了。 没想到还有更吓人的。 原来人家根本不是宗师,而是披着宗师皮的大宗师! 最关键的是他还杀了同为大宗师的师士真,甚至连云霄殿的东极天殿主清灵君都没有放在眼里,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将其击飞出了宛阳城。 而且他还放下狠话。 清灵君敢回来就当场锤死他。 完全无视了清灵君的背后是冠绝天下的云霄殿。 最后。 他不惜越界迫使朝廷眼睁睁放走了救苦军残存的余孽。 这份嚣张与霸道可谓是惊骇了江湖世人的眼球。 而卢少阳一想到自己与这样的人曾朝夕相处,他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太可怕了。 吓死人了。 好在一路下来他们都没有怎么得罪冒犯对方,不然他们真是连死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尽管对方曾言欠自己一个人情。 可卢少阳并非没心没肺的人。 谁知道对方是否在故意客套与逗弄自己。 毕竟卢少阳没少领教对方的恶趣味。 想想躺在床上伤重未愈的王焕便知道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 卢少阳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与对方牵扯上关系。 原因很简单。 他高攀不起,也没那个胆气与脸皮。 在顺利抵达秦州的桑水县后。 卢少阳在安置下来不久便亮出身份求助于刘大当家帮忙追查一个人。 刘大当家名叫刘昭义,出身于桑水县的一个中户之家。 他自幼便拜入了当地赤水帮门下。 历经风雨三十年。 刘昭义正式成为了赤水帮第五十二代帮主,并且在江湖里都闯下了些许薄名。 总体而言。 这是一个江湖口碑不错的人。 卢少阳此前虽然从未与刘昭义打过交道,但对他这个人却有所耳闻。 何况他们若想在桑水县寻人,必然绕不开身为地头蛇的刘昭义。 庆幸刘昭义答应了帮忙。 可惜 刘昭义那边的调查却始终没有结果。 今日卢少阳拜访刘昭义的时候。 他便敏锐觉察到对方看似热情下的敷衍之意,结合最近冒出来的江湖传言。 他敢肯定。 刘昭义的心思都转移到了盗天决上面,根本已经无暇理会他们的事情。 “王兄,身体好点了吗?” 屋内。 卢少阳一连关心地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王焕道。 “有劳少阳兄了,这两日我都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是使不上什么力气罢了。” 王焕露出了一个宽心的笑容道。 “按照王兄的恢复速度,或许再过十天半月你便不必天天躺在床上休养了。” 卢少阳给王焕把完脉后同样笑道。 “少阳兄,刘大当家那边的消息如何?” 在简单闲聊了几句后,王焕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兄” 卢少阳没有隐瞒,直接把之前对许萍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不怪刘大当家,毕竟刘大当家该帮的都帮了,本来他便不欠我们什么。” 王焕听完后不由苦笑道。 “王兄,你确定当初是那个女子谋害了姚翰兄吗?” 卢少阳轻叹道。 “因为除了她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有谁会谋害吾兄了。” 王焕沉声道。 据王焕所言。 他与姚翰一同游历江湖的时候从未主动招惹过是非,更没有什么江湖仇家。 唯独有一次。 他们在桑水县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天。 兄弟俩游历完京城后准备返乡,途径桑水县时天色已晚,两人干脆便在桑水县投宿下来。 谁知夜里子时左右。 王焕敏锐听到隔壁姚翰的房间传来了异响。 出于警惕,他第一时间便前去敲响了姚翰的房门询问究竟,结果姚翰却开门告知他自己没事,他听到的异响应该是有野猫老鼠不小心窜入了自己的房间。 当时王焕没有多想便返回了房间。 一刻钟后。 入睡不久的王焕再次醒来。 因为他又听到有人突然敲响了姚翰的房门。 他急忙起身出了房间。 结果便看到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站在姚翰门外。 对方面如寒霜地质问姚翰,一刻钟前是否有人来过他的房间? 但姚翰却摇头表示没有。 女人不信。 姚翰干脆让开门任由对方搜查。 女人没有搜查,反而是警告了姚翰,如果他欺骗了自己,后果自负。 随后女人便直接离开了。 王焕一头雾水地询问姚翰,可姚翰却示意没事,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翌日清晨。 当两人离开桑水县出城之际。 他们在城门又遇到了那个漂亮的女人。 对方再次质问姚翰。 昨夜是否有人来过他的房间。 可姚翰依然予以否认。 最终,女人没有继续纠缠他们,而王焕与姚翰则一路平安回到了家乡南溪。 途中王焕问过姚翰数次,当夜在桑水县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姚翰每次都笑而不答。 结果。 三个月后姚翰便突然暴毙身亡。 尤其是在得知姚翰死于噬心蛊后,王焕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暗害了姚翰,而矛头很容易便指向了桑水县那个可疑的女人。 即便谋害姚翰的不是她,她也一定知道什么内情。 可惜。 这个女人太过神秘。 哪怕刘昭义的人问遍了半个桑水县的人,至今都没人知道她的行踪下落。 “王兄,既然如今我们已经指望不上刘大当家了,接下来我和师妹也会一直帮你查下去的。” 临走前,卢少阳还不忘郑重表示道。 与此同时。 桑水县的一间客栈。 “掌柜的,来两间上好的客房。” 柜台处。 一个留着两撇整齐胡须的年轻男子朝着体型富态的掌柜道。 “抱歉客官,如今敝店里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掌柜赔笑抱歉道。 “一间啊?!” 年轻男子抖了抖眉毛,扭头看向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俊俏小生道。 “柳兄,你看,如今客栈只剩一间房了,要不我俩今晚凑合一下?” “一切由陆兄做主。” 俊俏小生耷拉着脑袋,声音都略微带着一丝颤抖道。 “算了,逗你玩的,我们还是换间客栈吧。” 男子哈哈一笑。 转身便离开了客栈。 第九章 巧遇 长福客栈。 二楼雅座。 “小二,打听个事。” 当辛勤的店小二将全鱼宴中最后一份熬煮得奶白的鱼汤端上来后,雅座间留着两撇整齐胡须的年轻男子看似随意地朝店小二弹出了一颗小小的碎银子。 “客官请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 店小二不动声色地收了银子,那张稍显稚嫩的面容却笑开了花。 “你们桑水县最近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年轻男子漫不经心瞥了眼楼下大堂。 因为大堂里坐了不少携刀佩剑一看便不好招惹的江湖中人。 “咦?两位客官难道不知道吗?” 善于察言观色的店小二自然注意到了年轻男子的眼神。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年轻男子轻笑道。 “客官真的不知道?小的还以为您和他们都是为了那个江湖传言来了咱桑水呢。” 店小二收起脸上的诧异之色,故作神秘地说了句。 “什么江湖传言?” 年轻男子立刻配合小二好奇道。 “客官,您可听说了前段时间京畿那边有人无意得到了盗天决的江湖传言?” 店小二下意识左右看了眼,压低着声音道。 “这我倒是听说过。” 年轻男子微微颌首道。 “但客官可知,最近又有传言,得到盗天决的人似乎悄悄逃匿了咱桑水一带,一时间引得各方江湖人士都闻风而动” 店小二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 “原来如此。” 年轻男子顿时恍然道。 “不过客官,小的劝您最好不要掺合进去” 店小二一副欲言又止道。 “放心吧,盗天决虽好,可我们却更在乎自己的小命呢。” 年轻男子晒然一笑道。 身旁沉默不语的俊俏小生闻言,眼皮都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 “客官,若无其他事情,小的便不打扰两位用膳了。” 店小二不再多言恭敬告退。 “快吃吧,不然饭菜凉了便不好吃了。” 店小二离开后,年轻男子便招呼着同桌的俊俏小生道。 “公子,让小女子来服侍” 俊俏小生一听,连忙下意识开口道。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公子,要叫我陆兄!” 结果未等她说完便让对方给直接打断。 “陆,陆兄” 俊俏小生身子一抖,声音都变得颤颤巍巍道。 “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快点吃,我可是打听了,桑水县的鱼最是肥美不过,而全鱼宴便是桑水县的招牌美食” 陆兄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便夹起桌上的一碟清蒸河鱼开始大快朵颐。 俊俏小生不敢违背对方,小心翼翼地品尝起丰盛的全鱼宴。 “我说你吃东西怎么和个娘们似的,你看我都吃了一大半了,你怎么还在和那条酥炸小鱼在较劲呢?” 片刻。 吃了三分饱的陆兄见到俊俏小生连个一指长的酥炸小鱼都没吃完,顿时没好气地说了句。 “” 俊俏小生委屈巴巴地将剩余的酥炸小鱼一口塞进了小巧的嘴里。 “你现在是男人,男人懂吗?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别整天像个兔爷一样,外人见了还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但陆兄却依然毫不客气地数落着俊俏小生道。 “本来这次我便不乐意带你出来,要不是你师父抱着我的大腿哭啊求啊的,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 “师父才没有抱着您的大腿哭求呢” 俊俏小生忍不住嘟囔道。 “呦,小样的还敢顶嘴?不错不错,就该这样子嘛。” 陆兄不怒反笑道。 “”俊俏小生沉默片刻道。“公子,您为何执意要让小女子装扮成男人呢?” “因为你长得漂亮啊,而漂亮的女人往往意味着麻烦。” 陆兄理直气壮道。 “但小女子可以装扮得丑一点的。” 俊俏小生低喃道。 “不行,不然别人见了我带个丑侍女会以为我品味有问题的。”陆兄摇头道。“好好的一个空虚公子都会变成肾虚公子,逼格都要掉到裤裆里去了。” “难道公子也会在意世俗的眼光吗?” 俊俏小生自动过滤了对方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当然在意啊!” 陆兄耸了耸肩道。 “可公子您明明” 俊俏小生不解道。 “你想说我是大宗师就可以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对吧?但你想过没有,如此一来,我的人生都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化名为四条眉毛陆小鸡的夏凡漫不经心道。 “你喜欢别人见到你动不动就跪拜吗?你喜欢别人见到你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吗?你喜欢别人见到你一直都唯唯诺诺吗?”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样子,就说这些来打算争夺盗天决的江湖中人吧,他们争夺盗天决是为了什么?归根究底,他们无非只是想借助神功成为人上之人!” “可我需要成为人上人吗?不需要,因为我已经是你们眼中的人上人了。” “这就像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有富人的烦恼一样。” “所以我需要的不是你们的顶礼膜拜,而是能像普通人之间的正常交流。” “其他大宗师我不管,反正我目前便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人总是会变的,可毕竟我还年轻呢,等哪天我厌倦了这个红尘指不定都已经七老八十了。” “老子和你说这么多废话就是要告诉你。” “在我面前不必拘束自己,也不必担心在言语态度上得罪冒犯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尽量让自己活得轻松自在一些。” “可小女子” 柳莺莺不由心怀惴惴道。 “你看,你又来了,真是死脑筋啊!” 夏凡轻叹口气道。 其实他知道的,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对方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 别说是柳莺莺了,就算拉个宗师出来都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苏云骁与钟离渊这种反倒是一个异类。 不过。 既然柳红袖把柳莺莺托付给了自己,闲暇之余他不介意好好调教一下。 而且他同样清楚柳红袖在打什么主意。 一方面她把柳莺莺当成了人质以此来打消夏凡对自己的猜忌,另一方面则是希望柳莺莺能与夏凡产生超友谊的关系来稳固彼此的信任。 如果夏凡拒绝接纳柳莺莺。 柳红袖又如何能感到心安? 这有点和送礼一样。 对方不收,送礼的人都难免会胡思乱想。 考虑到这点。 夏凡只能无奈笑纳。 他对柳莺莺嫌弃归嫌弃。 但人家好歹是个天色国色的大美女,偶尔还能养养眼逗逗趣。 所以夏凡就当自己养了只胆小温顺又粘人的布偶猫了。 酒足饭饱。 楼下大堂忽然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有两个江湖中人不知何事发生了争执,颇有一言不合便要拔刀动手的征兆。 店里的掌柜见状,第一时间便上前劝解。 而且他只用了一句话便让两人暂时罢手言和。 “两位客官,敝店可是赤水帮刘大当家的私产,还望两位能给份薄面。” 两人一听便相互冷哼重新坐回了原位。 “柳兄,你知道开客栈需要注意什么吗?” 看完闹剧的夏凡收回视线,饶有兴致地朝柳莺莺道。 “有一个好靠山吗?” 柳莺莺轻声道。 “我觉得应该是在门口和墙面都贴上要打出去打的字样。” 夏凡一脸笑意道。 “公子又说笑了。” 柳莺莺愣怔了一下道。 “说了多少遍,要叫我陆兄!” 夏凡立刻拉下脸故作不满道。 “是,陆兄!” 柳莺莺耷拉着脑袋委屈道。 “不对,这陆兄听起来怎么老觉得怪怪的,陆兄露胸?”夏凡若有所思道。“算了,以后你还是叫我少爷吧。” “是,少爷。” 柳莺莺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雪停了。” 清晨。 卢少阳推开房门,抬头望了眼明媚的天空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夜里亥时左右雪便停了。” 许萍儿悄然出现在卢少阳身旁道。 “晚点我打算再去拜访一下刘大当家。” 卢少阳轻声道。 “刘大当家不是已经指望不上了吗?” 许萍儿疑惑道。 “是的,所以这次我只是想去拜托刘大当家借两个人手,亲自去追查那个女子的事情。”卢少阳面露无奈道。“至于师妹你便留在这里好好照看好王兄吧。” “师兄准备从何查起?” 许萍儿秀眉轻蹙道。 “客栈。” 卢少阳一副成竹在胸道。 据这些天刘昭义的调查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情。 王焕说的那个女子并非是桑水本地人。 既然不是本地人。 对方当初必然会寻个歇脚的地方。 所以卢少阳自然而然地把调查重心放在了客栈上。 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情。 如果对方未曾投宿客栈,而是随便选了个地方歇脚可就糟了。 刘昭义没有拒绝卢少阳的请求,在得知他准备亲自从客栈查起后,非常大方地借给了他十个本地帮众。 卢少阳感谢过刘昭义的好意后,立刻雷厉风行地作出了安排。 他把桑水县划分出了十块区域。 每个人都负责各自区域的客栈挨个进行询问。 一有消息便马上通知自己。 但桑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时半会根本查不完所有的客栈。 对此卢少阳并不在乎,他只在乎线索。 直至傍晚。 终于有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城东长福客栈的一个伙计似乎见过卢少阳要找的女人。 卢少阳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便赶往了长福客栈。 “小二,你真的见过那个女人吗?” 来到长福客栈。 卢少阳旋即在一个赤水帮帮众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个伙计。 “公子,你说的可是一个身穿玄色罗衫,大约这么高,眼睛这么大” 小二一边比划形容着,一边忐忑不安道。 “对对对!我要找的就是这个女人,告诉我,你在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卢少阳听完后急不可耐道。 “回禀公子,小的是在数月前的一个夜里见到了您说的女人” 小二不敢隐瞒连忙如实道来。 据小二所言。 那天在凌晨丑时左右。 长福客栈都早已关门,而小二正在大堂熟睡,突然有人轻轻敲响了客栈大门。 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说要投宿。 小二言明客栈已经打烊,请对方明日再来,可女人却说自己只住两个时辰,卯时前便会离开。 最终。 小二不忍对方一个女人露宿街头,所以便好心放她进入了客栈。 在见到那个女人后,小二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奈何对方的态度非常冷漠,丢了银钱后便谢绝小二的陪送好意独自上了客房。 但天亮后那个女人的房间迟迟没有动静,小二前去敲门提醒,结果却发现房间里根本没人,甚至房间内的被褥桌椅等器具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当时小二都差点以为自己昨夜见鬼了。 后来一想到自己收了女人银钱的事情客栈里谁都不知道,鬼迷心窍的他便昧下了这笔银子,完全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事。 等到赤水帮帮众前来客栈向掌柜询问那个女人的事情后,无意听闻的小二尽管并不清楚赤水帮为何要找那个女人,可小二唯恐惹上了大事导致小命不保。 所以他便直接主动坦白了出来。 “子时,亥时” 卢少阳听完后不由陷入了沉思。 王焕说过。 那个女人是在子时左右前来敲响了姚翰的房门。 但她又是在丑时左右住进了长福客栈。 “招福客栈离这边有多远?” 卢少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回禀公子,招福客栈在城西,和我们长福客栈相隔了好几条街呢。” 小二忙不迭道。 “一个城西,一个城东” 卢少阳下意识自言自语道。 至于他说的招福客栈便是当初王焕他们投宿的地方。 王焕曾说,那个女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但她为何会找上了姚翰?甚至坚信有人曾来过姚翰的房间? “卢兄!好久不见啊!” 这时候。 一个热情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卢少阳的思路。 卢少阳抬起头循声望去,然后便见到一个英姿不凡留着两撇整齐胡须的男子,满脸笑容地朝自己挥了挥手。 “额请问您是” “哎呀,你不认识了我吗?我是陆小鸡啊!江湖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鸡啊!” 第十章 关联 陆小鸡? 四条眉毛? 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卢少阳满头雾水地看着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子,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方来。 这是一个相貌堂堂剑眉如漆的英武男子,嘴上留着两撇和眉毛一样修得整齐漂亮的胡须,单从对方的衣着打扮与风度姿态便能看出来,对方明显出身不凡,丝毫没有寻常江湖中人的草莽气质。 他的身后同时紧跟着一个人。 一个面若桃花唇红齿白的俊俏小生。 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 这分明是一个女扮男装清丽脱俗的少女。 “请恕在下失礼,陆兄是否认错人了?” 出于礼貌,面露疑惑的卢少阳连忙朝着年轻男子抱拳拱手道。 “没有啊!我陆小鸡的记性一向非常好,不可能认错人的。” 夏凡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捉狭道。 “卢兄你可忘了?当初我们在京城可是把酒言欢过的。” “京城?”卢少阳闻言一怔,转而更加茫然道。“还望陆兄不吝解惑,陆兄曾在京城何处与在下把酒言欢?” “当然是郁王府啊!” 夏凡摇头叹气道。 “卢兄难道真的不记得了吗?当初你和师兄弟受邀前往京城给郁王幼子诊治,后来郁王幼子病愈,郁王曾大摆筵席给各位送行,席间在下与卢兄可是交谈甚欢不过卢兄当时略有醉意,如今不记得在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唉” “陆兄抱歉,在下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卢少阳听后思绪转动,飞快回想起当初在京城的模糊记忆。 对方说得没错。 当初他确实曾和师兄弟奉师门之命前往京城给郁王之子诊治。 临走前,他们难以拒绝郁王的送行好意。 期间郁王在酒宴上邀请了众多宾客,大多数都是出身于权贵之家。 这些宾客曾接连不断地向他们敬酒,而卢少阳与师兄弟们都记不清喝了多少酒,哪怕他们都用内功逼出了大量酒水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可最后却仍旧难免有些酒意上头。 或许。 眼前的陆兄便在那时候和自己喝过两杯酒。 可自己却记忆模糊忘记了对方,毕竟彼此只有一面之交,时隔一年半载,卢少阳记不清都实属正常。 “其实这不怪卢兄,在下也有错。”夏凡摸了摸嘴角的胡须笑容更甚道。“卢兄记不得在下,大概是在下之前没有留这两撇胡须,所以卢兄才会忘了在下。” “陆兄莫要折煞在下了。”卢少阳顿时苦笑道。“这一切本来便是在下的失礼。” “卢兄不必如此” 夏凡都差点要笑出声了。 这么好骗? 他就是学了点短信电话的诈骗套路啊! 不过他编造的确有其事。 虽然卢少阳原来未曾向他提起过自己在京城的经历,可他说给过王焕听啊,而王焕又无意向自己透露过。 本来他就是逗逗卢少阳玩的。 如果对方拆穿了他的谎言,他便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谁知对方却相信了 既然如此,夏凡便决定一直演下去,演到演无可演。 “不知陆兄为何会出现在桑水县呢?” 卢少阳为了化解尴尬不经意岔开了话题。 “这半年来在下都在外游历江湖,如今离家已久,所以便打算赶在年前返京归家,没想到途径桑水竟然会再见到陆兄!” 夏凡张口就来,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原来如此。”卢少阳恍然道。 “不知卢兄又是何故会在桑水?莫非,卢兄是听信了最近的那个江湖传言来的?” 夏凡不动声色地主导过话题。 “其实在下会在桑水并非是因那江湖传言,而是为了一个知交好友的事情奔走。” 卢少阳摇头道。 “哦?!卢兄不介意说给在下听听吗?或许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 夏凡明知故问道。 “不瞒陆兄,在下在桑水只为了找一个人” 反正姚翰的事算不上什么重要秘密。 卢少阳干脆直接粗略告诉了夏凡来龙去脉,只是隐去了一些关键。 比如噬心蛊与夏凡的存在。 “眼下距离年关尚有半月之余,恰巧在下闲来无事,不如便让在下来帮卢兄一同找人吧。” 夏凡听完顿时义正言辞道。 “可” 卢少阳下意识想要拒绝,然而话未说完便让夏凡打断了。 “卢兄不必客气,朋友有难,我辈江湖中人又岂能坐视不理!” 瞧着陆兄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卢少阳的眼皮都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和你之间算哪门子朋友啊! 看他的样子。 估计又是对江湖有什么误解的世家子弟。 毕竟京畿之地远离江湖纷争,在镇武司的保护下,这些自幼生活在京畿的世家子弟对于江湖险恶都欠缺一个完善的认知。 他们只看到江湖里的快意恩仇,却没有看到这背后充斥的血腥与残酷。 他们以为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但江湖不是朝廷,在强者眼里,江湖的规矩便是一个笑话。 纵然这些世家子弟都身怀武功,可一旦与草莽出身的江湖中人厮杀,他们永远都想象不到对方会使出怎样下作的手段。 或许在对方跪地求饶的时候,趁你不注意便一刀偷袭死你了。 面对陆兄的拳拳之心,卢少阳想着寻人这事谈不上什么危险,所以他便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那就感谢陆兄的仗义相助了” “对了卢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在下的表弟柳大壮,你以后称呼她大壮就好了!” 夏凡见卢少阳答应下来后,立刻高兴地拍了拍身旁的柳莺莺朝卢少阳道。 柳大壮? 你在骗鬼呢! “在下卢少阳见过柳兄!” 卢少阳表面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朝着夏凡口中的柳大壮拱手道。 “见过卢兄。” 柳莺莺眼神哀怨地瞥了眼夏凡,声若蚊蝇地朝卢少阳回礼道。 只是柳大壮这个难听的名字她实在难以启齿。 “对了卢兄,你们现在这是有什么发现吗?” 夏凡迅速趁热打铁道。 “在下如今只能确认,在下要寻找的人曾投宿过这间客栈,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谈起正事,卢少阳都神色一正道。 “咦,这么巧吗?”夏凡面露诧异道。“我和表弟现在投宿的也是这间客栈,不过,按照卢兄你这么个找法,恐怕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了。” “如此说来,陆兄有何高见?” 卢少阳好奇道。 “简单,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卢兄只需要把你找的那女子画像贴遍全县,然后言明凡是能提供线索的人都重赏百金,在下相信,不出三日,陆兄便能得到你想要的所有线索。” 夏凡信誓旦旦道。 这叫什么? 这叫发动群众! 找个人还这么费事,直接用重赏发动全县百姓,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能帮你把人给挖出来! “陆兄果然高见。”卢少阳瞬间精神一震道。“虽然在下拿不出百金,但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而且你要让全县百姓相信你的话,最好是先找当地最有名望的人给你担保。” 夏凡补充道。 “这个简单,等会在下便去请求赤水帮的刘大当家,以刘大当家在桑水县的信誉,必然能让县里的百姓相信在下。” 卢少阳略带兴奋道。 “陆兄真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啊!” “卢兄客气了,在下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罢了。” 夏凡连忙谦虚道。 “陆兄,请恕在下暂时有事失陪,改日在下必定会隆重感谢陆兄。” 说着,卢少阳便急不可耐地准备告辞。 “正事要紧,如若卢兄遇到困难,大可前来客栈知会在下一声。” 夏凡一脸笑意道。 当卢少阳离开之后,夏凡便带着柳莺莺回到了客栈,直接上了二楼雅间用膳。 “公子,他就是您这次来桑水要找的人吗?” 落座不久,柳莺莺小心翼翼地朝夏凡问了句。 “是啊,要知道我可是还欠了他一个人情呢。” 夏凡喝着小二刚泡好的热茶漫不经心道。 “人情?”柳莺莺愣怔了一下道。“他居然有本事能让公子欠下人情,想必这人必有独到之处。” “他是杏林山的人。” 夏凡随口道。 “杏林山?莺莺对这个门派倒是有点印象。”柳莺莺想了想道。“既然他能承蒙公子看重,那他应该并非是杏林山的门徒” “啥?他怎么就不是杏林山的门徒了?” 夏凡稀里糊涂道。 “回禀公子,莺莺的意思是这位卢公子应该是百花谷的人。”柳莺莺连忙道。“据莺莺所知,杏林山分内外两门,外门是杏林山,而内门便是百花谷。” “还有这种操作?” 夏凡恍然道。 “是的公子。”柳莺莺丝毫不敢隐瞒。“传闻百花谷最早起源于上古时代的巫医,中古时代开始,巫医分离,部分巫医传人不知何故远遁化外之地的南疆,留在神州的巫医则渐渐形成了不同的流派,而百花谷便是诞生于那个时候” “中古时代终结之战,卷入这场战争的百花谷损失惨重,从此一蹶不振,直至近古时代开始,百花谷又分出杏林山,从此百花谷便彻底隐于幕后” “你知道的倒是蛮多的嘛。” 夏凡颇为意外道。 “这都是师父教导得好。” 柳莺莺耷拉着脑袋轻声道。 “巫医吗?那巫毒教便是起源于当初远遁南疆的那部分巫医传人喽?” 夏凡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是的公子。” 柳莺莺不明所以道。 “有意思了。” 夏凡习惯性摸了摸胡须道。 这一刻。 他想到了姚翰的死。 因为姚翰便是死于巫毒教的噬心蛊。 而查明姚翰死因的却是出身百花谷的卢少阳。 一个巫,一个医。 两者万年前都还是一家呢。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猜测。 姚翰的死是否与其中有什么关联? 若是真的如此。 恐怕 卢少阳要有危险了! 与此同时。 卢少阳兴冲冲地与刘昭义商妥好了悬赏事宜,可惜天色已晚,一切都要等明天才能作出安排。 “师妹,或许要不了多久,师兄便能查到那个女人的行踪下落了。” 一回到家里。 卢少阳第一时间便神采飞扬地向许萍儿报喜道。 “莫非师兄已经查到线索了?” 许萍儿顿感好奇道。 “还没有,不过师兄相信这是迟早的事情” 说着,卢少阳便把今日碰见夏凡的事情告诉了许萍儿。 “若非这位陆兄的提醒,恐怕我都不知道要查问多久才能有所收获。” 末了。 卢少阳都不忘感慨了一声。 “这位陆兄办法确实了得,只是”许萍儿冷静道。“师兄对这位陆兄真的毫无印象吗?” “事后我仔细又回想过了,印象里我好像真的没见过这位陆兄。”卢少阳略作思索道。“不过当初郁王设宴款待我们的时候,在场有数十位宾客,现在让我回想,我也只记得一两个宾客的模糊长相,而且我能感觉得出来,这位陆兄是真的认识我” “师兄,一切小心为上。”许萍儿沉声道。“不管这位陆兄是否认识师兄,师兄对他都最好多点防备。” “放心吧师妹,师兄心里有数的。” 卢少阳笑道。 不管这位陆兄是何来头。 他都没准备想要和对方有进一步的接触。 除非是知根知底的情况下。 他倒是不介意多结交一个朋友。 毕竟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面对陌生人的好意,任何江湖人都会留个心眼,不然有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吃饭吧。” 许萍儿不再多言,无非是她相信卢少阳。 要不然当初师父都不会让他带着师兄弟前往京城,更不会放心他带着自己一起出谷。 草草吃完晚膳。 卢少阳正准备去看望王焕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屋外院子的大门。 “师妹,我去看看。” 闻听到屋外的敲门声,卢少阳下意识神色警惕地朝许萍儿说了声。 “剑。” 许萍儿则直接递给了他一把剑。 卢少阳接过剑,朝着许萍儿点了点头,旋即便走出屋子,故作不耐烦地朝门外喊道。 “谁啊?!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可惜。 门外却毫无动静。 卢少阳见状,立刻慢慢拔出剑来到门前,紧接着用剑挑开了门栓。 伴随着一阵寒风袭来。 院子大门猛地向两侧敞开。 “你在找我吗?” 门外。 一个身材高挑面无表情的绝色女子,目光冰冷地盯视着眼前处于高度戒备的卢少阳道。 “是你?!” 卢少阳神色惊异地脱口而出。 不会错的! 眼前的女子便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的人。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己都还没施展开计划,对方便主动现身了。 “你是百花谷的人?” 谁知女子却突然秀眉轻蹙道。 第十一章 内情 “你” 卢少阳闻言脸色忽然一变,整个人都如临大敌般紧盯着门外的女子。 他与这女子素未平生。 对方是如何一眼便看出他是百花谷的人? 要知道这个秘密他连王焕都没有告知过。 “你身上的味道出卖了你。” 女子似乎看穿了卢少阳的想法,神色淡漠地说道。 “味道?” 卢少阳紧皱眉头,鼻翼下意识微微翕动了一下。 他身上有什么味道? “原来这一代的百花谷传人都已经堕落如此了吗?真是令人失望。” 女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究竟” 未等卢少阳质问出口。 他浑身猛地一僵,手里紧握的长剑都掉落在地,同时看向女子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一抹难以置信。 “师兄!” 这时候。 一直在暗中观察警惕的许萍儿发现卢少阳的异样后,再也顾不得其他持剑冲出了屋子,眨眼便来到了卢少阳身边。 “师妹,别碰我!” 许萍儿正打算查看搀扶卢少阳之际,卢少阳立刻咬牙低吼出声。 “你到底把我师兄怎么了!” 许萍儿及时收回了手,脸上煞气十足地盯向了门外的女子。 可惜。 女子却如同一尊雕塑般默然不语。 “冰晶蛊!你是巫毒教的人!” 卢少阳的头顶上渐渐散发出一丝丝白气,原本僵硬的身体都开始恢复了知觉,他迅速拾起地上的长剑,闪身将许萍儿护在了身后,神色异常凝重地看着对方。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女子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如果我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巫毒蛊虫果真是杀人于无形,着实让在下佩服!” 卢少阳表面不动声色道。 “如此说来,数月前便是你用噬心蛊杀害了我的朋友?” “杀他的人不是我。” 然而女子却直接否认道。 “不是你又是何人?” 卢少阳依旧紧绷着神经道。 “一个叛教之人。”女子面容平静道。“此番我不赴万里前来神州,目的便是为了将对方捉拿回去。” “对方是什么人?!” 卢少阳追问道。 “我教的当代圣女白灵儿。” 女子简洁干脆道 “圣女叛教?” 卢少阳一听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身为百花谷传人,他自然不陌生巫毒教。 而巫毒圣女在巫毒教意义非凡,地位都仅次于教主之下。 传闻巫毒圣女有着沟通祖灵的能力,每每教内有重大决策都需要圣女沟通祖灵指引。 巫毒教能延续至今,巫毒圣女可谓是功不可没。 因此巫毒教内部都流传有这样一句话。 巫毒教可以没有教主,可绝对不能没有圣女。 但一旦成为巫毒圣女,巫毒圣女这辈子都必须保持纯洁的肉体与心灵,不能生情,不能有欲,甚至常年都不准踏出教内祖坛半步。 所以巫毒圣女虽然高贵无比,可这却是以自由为代价换来的。 而巫毒圣女叛教这种事情对于巫毒教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敢问您是” 想到这里,卢少阳面对女子的态度都恭敬了一分。 “当代巫毒教的护法长老罗素青。” 女子淡淡道。 “晚辈卢少阳见过罗长老。”卢少阳迅速朝女子拱了拱手,手中的剑却始终没有放下。“敢问罗长老,莫非晚辈的朋友便是死于贵教的当代圣女手里?” “那是他找死。” 罗素青毫不客气道。 “数月前,我警告过了他两次,可惜他终究是欺骗了我。” “欺骗了您?也就是说,晚辈的朋友曾经确实见过贵教的圣女,但他却在前辈面前隐瞒了此事?” 卢少阳顿时若有所思道。 “我教圣女体质特殊,凡是与其亲近过的男子都会有中蛊之危,既然他如今已经死于噬心蛊之下,说明他之前确实见过我教的圣女。” 罗素青道。 “只是亲近便有中蛊之危?” 卢少阳悚然动容道。 “没错,这是我教为了保护圣女的安危,所以圣女体内自幼便种下了无数蛊虫,任何敢于亲近或者伤害圣女的人,都会自动激发圣女体内的蛊虫。” 罗素青坦然道。 “嘶” 卢少阳听后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个巫毒圣女也太过可怖了吧? 面对这样一个行走的蛊毒之源,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意外中招。 而姚翰显然便是不幸中招的人。 罗素青说他找死。 那是因为罗素青已经提醒了他两次。 如果当时姚翰没有隐瞒。 或许罗素青都会网开一面帮他检查是否有中蛊的迹象,从而提前清除最后要了他性命的噬心蛊。 毕竟两者素不相识。 姚翰欺骗了她,她自然没义务与责任帮他。 “敢问罗长老,难道您至今都还没查到贵教圣女的下落吗?” “没有,因为有人在暗中掩护圣女的行踪。”罗素青声音一冷道。“很久前我们便怀疑,圣女叛教或许是受到了什么人蛊惑!直到半月前,我才终于确定,我们的猜测没错” “罗长老可是发现了什么?” 卢少阳神情凝重道。 “我抓住了一个人。”罗素青面如寒霜道。“在我用真言蛊的逼问下,对方告诉我,他们是奉了巫神宗的命令前来接应圣女。” “巫神宗?!” 听到这个名字,卢少阳都睁大了眼睛。 “随后我根据对方提供的线索一路追查,没想到线索又转回到了原点,恰巧我听闻最近有人打探我的下落” 罗素青道。 “所以罗长老便主动找上了我们?” 卢少阳反应迅速道。 “起初我还以为你们是巫神宗的人。” 罗素青深深地看了卢少阳一眼。 “” 卢少阳闻言都不禁汗毛竖立。 对方的意思不言而喻。 万一他们是巫神宗的人,那么他们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不过能见到你们百花谷的人算是我的意外收获吧。” 罗素青道。 “敢问罗长老这是何意?” 卢少阳硬着头皮道。 “我需要你们百花谷的帮助。” 罗素青直言道。 “兹事体大,晚辈恐怕要上报师门才能给罗长老一个答复。” 卢少阳沉默片刻道。 “你们会答应的。” 说完。 罗素青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徒留下院子里怔怔望着大门的卢少阳与许萍儿。 “莺莺,你对巫神宗了解多少?” 翌日清晨。 正在二楼雅座享用早膳的时候,夏凡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知道一点。”柳莺莺不明所以道。“公子可还记得昨夜莺莺说起的百花谷之事?” “这与百花谷有关系吗?”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公子,昨夜莺莺忘了提及一件事情,中古巫医分离后,留在神州的巫医传人曾形成了不同的流派,这些流派里除了百花谷外,同时还有一个以巫术为主的流派延续到了今天,而这个流派便是公子口中的巫神宗。” 柳莺莺连忙解释道。 “仔细说说。” 夏凡顿感兴趣道。 “是公子。” 柳莺莺不敢耽搁,立刻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夏凡。 巫神宗是一个行事低调的隐秘宗门,自诞生起便以巫术为修行宗旨,完全踏上了一条与百花谷截然不同的道路。 用游戏职业来形容。 百花谷是神圣牧师,而巫神宗便是暗影牧师。 一个走辅助,一个走输出。 尽管巫神宗同样懂得治疗,可辅助效果远不如百花谷。 论及战斗力,百花谷又差了巫神宗一大截。 至于巫毒教。 这是个另类,输出辅助都兼具,但两者都不拔尖。 听莺莺介绍。 巫神宗的弟子很少,因为巫术是一个非常需要天赋的人才能精通。 长久以来,巫神宗都很少涉及江湖之事,哪怕是中古终结之战都没有给巫神宗造成什么波及。 近古之后,巫神宗便迁往了北蛮草原,而且巫神宗没有固定的山门,如同草原牧民一样逐水草而居。 但听闻巫神宗与北蛮王庭关系匪浅。 大晋建兴十一年北蛮入寇,巫神宗的弟子在这场战争里便发挥出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你知道这个巫神宗与巫毒教有什么交集吗?” 夏凡若有所思道。 一个北蛮,一个南蛮。 两者相隔万里之遥。 他想不通。 巫神宗怎么又扯上了巫毒教的圣女。 没错。 他昨晚意识到卢少阳会有危险后,旋即便毫不犹豫地追查到了卢少阳居住的地方。 万万没想到。 随后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夏凡的意料。 那个卢少阳苦苦寻找的女人主动现身了。 接下来彼此的一番谈话。 躲在暗处偷听的夏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缘无故的。 一下子就把巫毒教巫神宗百花谷全部都牵扯了进去。 “回禀公子,巫神宗与巫毒教是否有交集莺莺也不清楚,如果公子想要知道的话可以传书给师父,或许师父那边知道些什么。” 柳莺莺心怀忐忑地建议道。 “那你就传书给你师父问问吧。” 夏凡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假如巫毒教的圣女真是巫神宗拐走的,巫神宗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这不关他的事情。 但他总感觉这里面有点蹊跷。 何况这还涉及到了卢少阳,怎么说他都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对方有难的话,他帮不帮? “掌柜的,来间上好的客房!” 这时候。 楼下大堂的柜台处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略感耳熟的夏凡循声望去。 结果。 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一个头戴斗笠蒙着面纱的女人。 “不过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呢?” “公子,您认识楼下那位姑娘吗?” 一旁的柳莺莺面露疑惑地循着夏凡的目光望向大堂的柜台道。 “谈不上认识,就是见过几面。” 夏凡摇摇头道。 是的。 对方就是当初在清屏山跟在顾溪桥身边的姑娘。 不是小的,是那个大的。 叫啥名字他也忘了。 反正他就记得对方的身材不错。 偏偏这次她却是独自一人来投宿。 她师叔呢?师妹呢?又去哪了? 还有顾溪桥这个护花使者呢? 说起来。 宛阳一战后顾溪桥同样不知所踪。 但夏凡也没有放在心里,他本能觉得这家伙没这么容易死掉。 或许是觉察到了夏凡毫不掩饰的目光,在柜台处付了银钱的女子不经意地扭头瞥了眼楼上的夏凡。 夏凡见状,瞬间笑容灿烂地朝她挥了挥手。 可女子却转过头,压根都没有理会夏凡,在小二的带领下,径直便前往了自己的房间。 “她好像就住在我隔壁诶。” 夏凡目送着女子回了房间,脸上的笑容都愈来愈甚。 “公子您不是不认识那个姑娘吗?为何您却如此关注对方?” 柳莺莺见到夏凡的目光始终都放在女子身上,心里都有些酸涩苦楚道。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自己不比女子差,可夏凡对她却是另一个态度。 瞧他笑的,分明是对她有意思! “你知道她是谁吗?” 夏凡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喝起热茶道。 “不知道。” 柳莺莺闷声道。 “她是天枢阁的人。” 夏凡饶有兴致道。 “天枢阁?那她是来” 柳莺莺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没错,大概她也是听了那个江湖传言来的桑水。”夏凡微微颌首道。“但如果盗天决真的出现在桑水,单凭她一个人的话恐怕是无法收回盗天决的。” “那公子是想要帮她吗?” 柳莺莺嘟囔了一声。 “怎么可能,毕竟我和她又不熟,而且帮她得到盗天决我又有什么好处?” 夏凡撇撇嘴道。 “说不定公子可以收获那女子的芳心呢。” 柳莺莺小声嘀咕道。 “我又不是顾溪桥那家伙,我要她芳心干嘛?” 夏凡随口说了句,转而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向柳莺莺道。 “我说,从那女子出现后你这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啊。” “莺莺没有。” 柳莺莺耷拉着小脑袋,故意微微偏过头道。 “嗯吃醋是不可能的,应该是觉得我偏心感到不公平了吧?” 夏凡摸着胡须自言自语道。 “虽然现在是白色相簿的季节,可我又不是春哥,你们也不是雪菜东马,所以别乱给自己加戏了。” 第十二章 纷至 赵青桐不会一个人无缘无故出现在桑水。 自大岷山无功而返后。 她和师妹黄婉儿便跟随师叔魏平章一同返回了天枢阁。 毕竟盗天决再次下落不明,即便她们留在当地都无从查起。 更关键的是魏平章根本不相信摘星楼的说辞。 可好汉不吃眼前亏。 因此魏平章决定将这件事情禀报给阁主,一切都交由阁主处理。 没过多久。 天枢阁便重新派人与摘星楼进行了交涉。 可摘星楼方面依然坚称。 盗天决确实是由一个神秘人打伤戴星衡后夺走的,即便是他们都在暗中寻找那个神秘人的下落。 何况摘星楼话里话外都表示他们对盗天决兴趣不大,完全没必要为了盗天决与天枢阁交恶。 最后此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尽管天枢阁不乏怀疑过夏凡这个来历不明的宗师。 问题是事发之时。 对方正与虞恒楚新纳入门墙的弟子石小飞在一起,他会强占盗天决纯粹是为了完成石小飞养父的遗愿,在目的达成后,他也没有动机去强夺盗天决。 再者。 他是宗师。 盗天决在江湖上虽然传得神乎其神,可对于一个宗师而言却与鸡肋无异。 后来他们还特意调查过夏凡。 结果发现他似乎在查案?而这件案子好像还涉及到了摘星楼画眉舫与忘魂宗! 这让天枢阁的人都一头雾水。 好好的一个宗师,怎么就无缘无故为了一个陌生人去查案了? 闲得慌吗? 因此。 天枢阁都渐渐打消了夏凡的怀疑。 尤其是对方在宛阳一战大发神威暴露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后。 天枢阁的人得知后不禁背脊发凉。 幸亏当初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否则得罪一个大宗师的下场根本不是他们天枢阁能够承受的。 想想忘魂宗的师士真。 现在人家的尸体都还躺在三彭岭的幽谷之下,崖壁上都还嚣张的留下了一行字迹。 想想云霄殿的清灵君。 对方连云霄殿都没有放在眼里,直接一拳就揍飞了对方。 他越界了。 按照众人约定俗成的规矩本该群起而攻之。 偏偏他还活蹦乱跳的。 不提极情宗为他说情,甚至连云霄殿都毫无反应。 由此可见对方的恐怖之处。 不过。 宛阳一战后对方便失去了音讯,如今江湖里谁都不知道他身处何方。 而天枢阁的注意都很快转移到了最近冒出来的江湖传言。 盗天决又现世的消息。 抱着将功补过的心思,赵青桐知道后立刻向师父自告奋勇前去查探究竟。 师父答应了赵青桐的恳求。 因为阁主本来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的师父,摆明势在必得的态度,绝对不能重蹈上次的覆辙! 这一次。 赵青桐没有带她的师妹黄婉儿。 即便黄婉儿曾缠着她与师父想要去看看京城的繁华,可赵青桐师徒都依然拒绝了带黄婉儿同行。 她们不带黄婉儿是有原因的。 谁让她之前言语有失冒犯过夏凡这位新出炉的大宗师。 虽然对方宽宏大量不计较。 可阁里也意识到黄婉儿的性子不适合行走江湖,在她的性子没有收敛改善前,估计阁里是不会再让黄婉儿出山了。 毕竟。 黄婉儿是当代天枢阁阁主的亲孙女。 没有阁主的允许,哪有人敢带她出山。 熟料赵青桐师徒离开天枢阁不久,阁里便传来消息告诉她们。 黄婉儿留下一封书信后便悄悄下了山,随后便再也查不到她的行踪。 阁里告诉她们,黄婉儿在书信里言明,她打算去京畿与她们会和,所以到时候务必要把黄婉儿给平安带回来! 问题是这一路上她们都没有遇到黄婉儿。 直到京畿后。 赵青桐的师父决定暂时留在京畿,配合天枢阁的人手寻找黄婉儿的下落,而赵青桐则先行去追查盗天决的下落。 这便是赵青桐会独自出现在桑水的原因。 她当然清楚一个女子行走江湖的危险性,否则当初阁里便不会让顾溪桥出面协助她们。 然而。 江湖终究是一个依靠实力说话的地方。 论及武功。 哪怕顾溪桥都要逊色于自己。 何况她性格向来谨慎,断然不会轻易涉险。 再加上她出身天枢阁,一旦她亮出自己的身份,寻常的江湖中人又如何敢招惹? 纵然是宗师一级的大人物,或许都会看在天枢阁的份上给她一个薄面。 顾溪桥能大摇大摆活到现在,一部分原因便是他的出身关系。 可惜。 有时候你不去招惹麻烦,麻烦都会主动上门。 比如之前在客栈楼上一直盯视着自己的年轻男子。 从天枢阁到京畿。 她已经遇过好些个不长眼的江湖中人。 她只希望。 对方不会是下一个。 因为她的剑下不介意多一个色胆包天的好色之徒! 一连数日。 桑水县汇聚的江湖中人都愈来愈多,各个客栈里都差不多人满为患,颇有当初清屏县的盛况。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是不是赤水帮为了搞经济创收,故意散布得到盗天决的人逃匿到了桑水县” 二楼雅座。 夏凡坐在那张熟悉的桌前,一边享用着小二刚盛上来的美味佳肴,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喧闹吵杂的大堂。 这大冬天的。 县里的普通百姓都窝在家里瑟瑟发抖,就这帮不惧严寒的江湖中人精神十足,彼此都为了一个江湖传言,大老远地从各地奔赴来桑水给当地创收。 瞧瞧楼下的小二与掌柜。 那是忙得满头大汗四处乱转。 据说客栈里储备的酒水食物都要耗光了。 偏偏现在那个所谓得到盗天决的家伙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甚至连对方的名字性别都不清不楚。 “公子,有些传言未必是空穴来风的” 身旁的柳莺莺自动过滤了夏凡口中意义不明的词汇道。 “我也想是。”夏凡微微颌首表示认同道。“这个世上傻子不可能这么多的。”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这帮江湖人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柳莺莺轻声道。“以前在南郡的时候,师父手底下的金鲨帮便同样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这些提供情报的往往都是许多不起眼的底层帮众。” “我知道。” 夏凡不以为意道。 “比如说这间客栈的掌柜与小二,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便是当地赤水帮的眼线,一旦他们听到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都会禀报上去,只要下面的人不犯懒,哪怕坐在家里,你都能事无巨细地掌握整个桑水县的情况。” “公子说得没错。” 从小跟随在柳红袖身边耳濡目染的柳莺莺自然不陌生这些事情。 不说金鲨帮。 神州各地的江湖帮派都是如此。 基本上在自己的地盘内,很少有情况能瞒过他们。 一条街,一间店。 每个看似不起眼的人或许都是他们的人。 “咦?!” 这时候。 夏凡忽然注意到赵青桐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看似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座无虚席的客栈,眉宇间都不易觉察地轻蹙了起来。 “莺莺,交给你一个任务。” 旋即。 他便朝着正在细嚼慢咽吃相优雅的柳莺莺说了句。 “公子有何事要吩咐莺莺?” 柳莺莺下意识用香巾抹了抹嘴,面露疑惑地连忙问道。 “我看她好像在为吃饭没位置发愁,你去问问她,如果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吃。” 夏凡朝着赵青桐的方向努了努嘴。 “是公子。” 柳莺莺沉默片刻,轻声嘟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雅座。 片刻。 她走向赵青桐主动打起了声招呼,简单说了两句后,赵青桐便目光冷漠地看向了夏凡。 夏凡见状直接微笑挥手示意。 赵青桐扭过头后摇头拒绝了柳莺莺的邀请,但柳莺莺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在听完后立刻便随柳莺莺来到了雅座。 “在下陆小鸡,江湖人称四条眉毛,承蒙姑娘不嫌弃与我兄弟二人同桌用餐!” 夏凡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向赵青桐随意拱了拱手道。 兄弟? 赵青桐的目光在夏凡与柳莺莺身上转了两眼,她也没有在意夏凡的失礼,直接拱手回礼道。 “在下赵青桐,感谢陆兄的好意邀请。” “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在下的表弟柳大壮。” 夏凡拍了拍坐回到自己身旁的柳莺莺肩膀道。 “陆兄何必要欺瞒,您口中的表弟分明是一位女子。” 赵青桐声音冷淡道。 “你看出来了?”夏凡不以为意地笑道。“那我也不瞒你了,她其实不是我的表弟,而是我的表妹,真正的名字叫柳语嫣。” “” 柳莺莺听到夏凡又在乱改自己的名字,脸上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在下还以为她是陆兄的红颜知己。” 赵青桐瞥了眼强颜欢笑的柳莺莺道。 “姑娘说笑了,德国骨科可是禁止事项哦!”夏凡笑意更浓道。“赵姑娘请坐吧,不要一直站着了。” “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赵青桐闻言,再次朝夏凡拱了拱手才正式落座。 “赵姑娘,在下冒昧问一句,您为何会孤身一人前来桑水?莫非赵姑娘也是为了盗天决而来的吗?” 夏凡趁热打铁道。 “是。” 赵青桐言简意赅道。 “难道赵姑娘不害怕吗?如今桑水县汇集了大量鱼龙混杂的江湖人士,而赵姑娘一个女子,恐怕难免会遇到什么危险。” 夏凡故作关心道。 “陆兄是瞧不起女子吗?” 赵青桐眼神锐利地盯视向夏凡道。 “没没没,赵姑娘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如何敢瞧不起女子。”夏凡瞬间正色道。“要知道天底下最厉害的拳法便出自于女子。” “还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这世间真有女子掌握着天底下最厉害的拳法吗?” 赵青桐秀眉轻蹙道。 “当然!赵姑娘有所不知,此拳法乃是专门针对男子的拳法,一拳既出,万拳相随,非大智大勇者,无人敢撄其锋芒!” 夏凡郑重其事道。 “陆兄说笑了。” 赵青桐声音一冷。 她如何还不清楚,对方根本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唉,姑娘不信就算了。” 夏凡不由摇头轻叹道。 “陆兄,在下倒是有一言相劝。” 赵青桐不动声色道。 “相劝?劝啥?” 夏凡顿时满头雾水道。 “陆兄切勿当那始乱终弃的薄情之人。” 赵青桐不经意看了眼夏凡身旁低头不语的柳莺莺道。 “???”夏凡闻言一愕。“我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突然有了渣男的潜质了?” “在下言尽于此,还请陆公子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 赵青桐饭也没吃,直接起身便离开了雅座。 她唤来忙碌的小二吩咐了两句,然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柳莺莺,你刚才和她说了啥?” 夏凡并非愚钝之人。 赵青桐离开不久,他就没好气地朝柳莺莺质问道。 “回禀公子,小女子不是担心完不成公子的吩咐嘛,所以小女子就骗她说,如果她不肯过去,公子就会把小女子卖入青楼勾栏” 柳莺莺浑身打了个颤声若蚊蝇道。 “嘶我发现你最近是愈来愈大胆了哦!居然连本公子的名声都敢败坏了!” 夏凡吸了口凉气道。 “可公子此前不是让小女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柳莺莺埋着小脑袋声音都变得细不可闻。 “算了,这样很好,以后继续保持!” 夏凡撇撇嘴,转头便不再纠结这事。 “对了公子。” 突然。 柳莺莺伸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夏凡的衣角道。 “还有啥事?” 夏凡头也不回地继续吃着桌上的饭菜。 “您之前说的是真的吗?”柳莺莺连忙道。 “什么真的假的?”夏凡停下了筷子,拿起茶杯道。 “就是那个天底下最厉害的女子拳法啊” 柳莺莺鼓起勇气道。 “噗”夏凡差点忍不住把喝到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去,他扭头看向心怀惴惴地柳莺莺哭笑不得道。“我说你这丫头还真信了啊” “可公子是大宗师啊,大宗师不都是金口玉言的吗?小女子自然是相信公子,谁知道” 柳莺莺顿时如同蔫了的花一样垂头丧气道。 “行了行了,天底下确实有这个拳法,不过你现在还学不来,也没必要学。” 夏凡随意安慰了一句。 “为什么小女子学不来呢?” 柳莺莺瞬间又来了精神。 “因为你长得美啊,所以就不需要想得美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 不明其意的柳莺莺正欲准备寻根问底,谁知楼下传来的一声厉喝却打断了她的心神注意。 “谢临渊!是你!” 门外。 一个身穿白裘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缓缓走进了客栈。 他站在柜台前。 目光平静地环视了一眼客栈内猛地拍案而起的江湖中人,嘴角不禁轻轻上扬。 “你们想对我动手吗?可你们最好想清楚,一旦对我动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十三章 变故 这话怎么听得有点耳熟呢? 有本事就来砍我?! 见到楼下大堂的熟悉身影。 夏凡心里都不由感慨了一声这个世界真小。 他可没有忘记。 自己腰间佩戴的咖喱棒便是从对方手里毛过来的,甚至出山的时候还顺手救过他一条小命。 清屏县一别后。 彼此便再无任何交集。 没想到今日会在桑水县又见面了。 如今他伤势已经痊愈,而且连功力都比原来更胜一筹,想来是回去疗养的这段时间有所突破。 只是。 他怎么又跑出来瞎浪了? 难道上次被仇家毒打得还不够吗? 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瞧瞧他开的地图炮。 简直就像在说我不是针对谁,我指的是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一如既往的嚣张与欠揍。 偏偏谢临渊话一出口,那些个拍案而起的江湖中人各个都怂了,一副义愤填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说是一回事,动手是另一回事。 他们都知道谢临渊可没有开玩笑。 当初在清屏山的时候,死在他剑下的人还少吗? 人家根本不和你玩切磋的把戏。 直接是即分胜负也决生死。 如果他们想要为自己的亲朋故旧报仇,首先便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明知不是对手都要硬上,这不是活得不耐烦吗? 但态度与立场是要亮出来的。 毕竟出来混江湖的,输人不输阵,绝对不能丢了面子平白让人看轻了自己。 “一群无胆鼠辈!” 谢临渊面露不屑地摇摇头,转过身便若无其事地朝着掌柜道。 “掌柜的,来间上好的客房。” “抱歉客官,敝店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 掌柜的连忙赔笑道。 “都住满了吗?” 谢临渊轻蹙眉头道。 因为。 这已经是他来的第七间客栈。 无一例外都被告知客房爆满。 “掌柜稍等在下片刻。” 谢临渊不打算再去其他客栈,直接便朝着之前叫得最凶的江湖中人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 对方与同桌之人见到谢临渊走来,瞬间如临大敌地拔出兵器色厉内荏道。 “你也在这里投宿?” 谢临渊完全无视对方指向自己的兵刃剑锋,面容淡漠地看着对方道。 “是又如何?” 那人握着兵刃的手都微微颤抖道。 “把你的房间让给我。” 说着,谢临渊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随手抛给对方道。 “哼!休想!你以为老子” 那人闻言一怔,顾不得掉落在眼前的金子,冷笑着准备拒绝,谁知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 一柄泛着冷冽寒光的长剑抵在了他的脖子。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拿着金子乖乖滚蛋,要么,死!” 谢临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道。 那人脸色阴晴不定良久。 最终冷哼一声,收起兵器便径直绕过谢临渊大步走出了客栈。 “你的金子还没拿。” 谢临渊长剑一挑,一拍,轻描淡写地将地上的金子拍向了对方。 对方迅速回过身下意识接过如同暗器袭来的那锭金子,脸色都变得愈发难看。 他的手麻了。 连张都张不开了。 “掌柜的,如今房间已经有了。” 谢临渊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他重新来到柜台处,再次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面容平静地看着掌柜道。 “有了有了!小的马上让小二帮你去收拾下房间。” 掌柜的不露痕迹地将金子收入袖里,脸上都露出无比热情的笑容。 对于掌柜来说。 只要他们不在客栈里闹事,吃饭住店没有拖欠银钱。 他才懒得理会江湖中人的摩擦与矛盾。 反正出了事他就上报给帮里,到时候自有帮里人出面处理。 毕竟客栈又不是他的财产,他就是跟着赤水帮混口饭吃。 钱是赤水帮的,命是自己的。 这点掌柜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公子,他的行事作风未免太过霸道了。” 二楼雅座。 目睹了这一幕的柳莺莺不禁轻声低喃道。 “不要让他的表面给欺骗了,这家伙就是看起来霸道,实际上没皮没脸的很!” 夏凡忍不住撇撇嘴道。 “莫非公子认识他?” 柳莺莺略感诧异道。 “不止呢,我还救过他一条小命,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他记得这家伙当初对盗天决就没啥兴趣,完全是借着盗天决为由想要扬名天下。 结果他挨了自己一拳后便赖上了自己。 死缠烂打着要拜师。 可惜拜师没成,人都差点让仇家给宰了。 “公子还真是交游广阔呢。” 柳莺莺顿时哑然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夏凡却若有所思看着在小二带领下回房的谢临渊道。 “师士真临时前曾请求过我,在他死后希望我能够庇护神剑山庄的老幼妇孺们。” “” 柳莺莺听后却默然不语。 师士真? 那个死在公子手里的忘魂宗太上长老吗? 她可是听师父说过。 这位忘魂宗的太上长老同样是大宗师,而且是数百年来第一个击杀大宗师的人。 百年前神剑山庄的大宗师谢十三剑便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谁知他最后竟然会死在了公子手里。 而且对方临死前还请求过公子?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真让人胆颤又隐隐有点兴奋呢。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他能大摇大摆地活到现在恐怕都要与师士真有点关系。” 夏凡仍旧在自顾自道。 “为什么呢?”柳莺莺奇怪道。“对方的老祖宗谢十三剑不是被师士真杀的吗?他为何要无缘无故庇护谢临渊?甚至临死前还拜托公子照顾神剑山庄的后人?怎么看都觉得让人匪夷所思。” “我哪知道,反正师士真开口闭口都说是自己欠谢十三的,那时候听得我老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 夏凡耸了耸肩道。 “不会吧?”柳莺莺掩口惊异道。“难道他们” “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夏凡板起脸随手敲了敲柳莺莺的小脑袋道。 “是” 脑袋上挨了一记的柳莺莺顿时委屈嘟囔道。 也不知道卢少阳那边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很快。 夏凡的思绪便飘到了其他地方。 自卢少阳见过罗素青,除了出门拜访过一次刘昭义取消了原定的计划,接下来数天他都和师妹一直闭门不出。 而罗素青同样没有找上门来。 夏凡倒是知道她藏身在县里一间无人居住的民宅里。 通常她白天都待在屋里,晚上偶尔会出一次门。 他追踪过对方。 结果发现她夜里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到处闲逛。 后来他才敏锐注意到,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些肉眼难以可见的细小虫子。 就是不知道这些虫子到底有什么用途。 “师门回信了。” 夜里。 卢少阳神色凝重地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许萍儿。 “师父准备亲自来桑水了?” 许萍儿接过手里扫了两眼,不由得脸色微变。 “是的。”早已看过纸条内容的卢少阳沉吟道。“事实上我也没有想到,这次谷里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看来,谷里与巫毒教和巫神宗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许萍儿略作思索道。 “这也难怪对方临走前会说,我们一定会答应的。” 卢少阳轻声感慨道。 “师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许萍儿犹疑片刻道。 “一切等师父到来再说吧,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做主得了的。” 卢少阳摇头无奈道。 “师兄,你觉得对方要找的巫毒圣女真的会出现在桑水吗?” 许萍儿将手里的纸条默默送入火盆里烧掉后道。 “可能性很大。”卢少阳想了想道。“你我都清楚巫毒圣女对于巫毒教的重要性,而巫毒教对于这方面不可能没有预防,正如之前那位罗长老所说的一样,巫毒圣女的体内自幼便种下了无数蛊虫,或许这些蛊虫不单单是保护圣女的,同时还能让他们时刻都监察着圣女的动向。” “师兄所言甚是。”许萍儿若有所思道。““所以这位罗长老会出现在桑水,一方面是与巫神宗有关,一方面则是对方肯定掌握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追踪手段。” “现在师兄只疑惑一件事情。”卢少阳眉头紧皱道。“为何偌大的巫毒教这次只派来了一个罗长老前来神州寻找圣女的下落” “师兄,你怀疑” “或许,巫毒教内部同样出事了。” 卢少阳推测道。 咚咚咚 这时候。 忽然有人重重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她来了?!” 闻听到门外的动静。 卢少阳与许萍儿都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眼神里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不对!不是她!” 下一刻。 卢少阳便提起剑便朝着屋外走去。 他和上一次一样。 小心谨慎地来到了门前。 而许萍儿则掩护在一旁。 当卢少阳用长剑挑开门栓,一个娇小的身影推开门后顿时连滚带爬地扑在了院子的地面。 “公子救命” 对方狼狈不堪地艰难抬起脑袋,一张还算标志的小脸上满是血污,整个人都头发凌乱气息奄奄地看向面前严阵以待的卢少阳道。 “你是何人?!” 卢少阳下意识警惕道。 “” 然而女子张了张嘴,旋即便脑袋一歪晕厥了过去。 “师兄?!” 许萍儿惊疑不定地看向卢少阳道。 “先救人!” 卢少阳盯视着眼前来历不明的娇小女子,他在确认对方真的失去意识之后,立刻朝着许萍儿说道。 片刻。 许萍儿便抱着女子返回到屋子里进行了救治。 “师兄,她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不少皮肉伤,再加上许久没有进食的关系才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经过一番检查与治疗。 许萍儿便朝着候在一旁的卢少阳道。 “用银针刺激醒她!” 卢少阳沉着脸道。 “好!” 许萍儿没有多言,直接翻找出银针一根根插在了女子的脑门。 不多时。 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皮跳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回答我!你是什么人?” “公子” 女子眼神惊恐地看着突然窜到眼前神色不善的卢少阳,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哆哆嗦嗦起来。 “别怕,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许萍儿不动声色地伸手将卢少阳挡在身后,朝着床上的女子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救人” 女子见到许萍儿都稍微放松了下来,可嘴里却不断重复着救人这两个字。 “救人?你们想让我们帮你救什么人?” 许萍儿不慌不忙地问道。 “白灵儿姐姐” 女子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情绪激动道。 “白灵儿?!” 闻听到这个名字。 许萍儿与卢少阳都脸色一变。 “冷静,看着我的眼睛” 许萍儿见女子情绪不稳,担心对方再次昏迷过去,不由得用上了安抚心神的安魂术。 很快。 女子便在安魂术的作用下慢慢镇定下来。 同时开始回答起他们的问题。 原来女子叫姜水儿,桑水县本地人士。 十岁那年她便卖身入刘昭义府上为丫鬟。 半个月前。 刘昭义忽然让她前去服侍一位小姐。 而刘昭义口中的这位小姐正是白灵儿,只是对方却把她囚禁在了府中的一个地牢之内。 没有刘昭义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地牢。 但刘昭义似乎不敢怠慢白灵儿,所以便让姜水儿前去服侍白灵儿的起居。 半个月的相处。 姜水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协助白灵儿逃脱地牢的请求。 但白灵儿得知卢少阳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罗素青下落的时候。 她便让姜水儿前去向卢少阳求救。 为了让姜水儿有机会离开刘昭义的府邸,姜水儿故意犯错,再加上白灵儿配合下,姜水儿不出意外遭到了刘昭义的惩处。 而姜水儿受罚后终于找到机会溜出了府,第一时间便找上了卢少阳的住处求救。 卢少阳与许萍儿听完后。 看向姜水儿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了一抹怜悯之色。 毫无疑问。 她中蛊了,中了白灵儿的蛊。 不然她不可能莫名其妙对白灵儿听之任之。 “卢少侠!” 门外。 有人突然在叫卢少阳的名字。 第十四章 深水 不妙! 听到门外之人的叫喊。 卢少阳瞬间神色一变,他连忙给许萍儿使了一个眼色,而许萍儿顿时会意地点点头,两人的目光旋即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床上的姜水儿。 “谁啊?请问大晚上的有何贵干?” 片刻。 卢少阳走出屋子,朝着大门外故作紧张地高声询问道。 “卢少侠!在下赤水帮褚洪!” 门外的人沉声道。 “原来是褚堂主啊!” 卢少阳听闻,赶忙便上前打开了大门。 当大门打开。 他立刻看到了一个身材魁伟浓眉方脸的男子伫立在门前,同时他的身侧左右都跟随着七八个外表精悍目露凶光的汉子。 “不知褚堂主深夜拜访在下有何要事?” 卢少阳自然是认出了男子。 褚洪。 赤水帮刘昭义最倚重的一位手下。 之前他去拜访刘昭义的时候,每次都是他负责为卢少阳带路引见。 一来二去,彼此都有些相熟。 “卢少侠,在下此番拜访是为了追查帮主府中的一个逃奴而来。” 褚洪朝着卢少阳拱了拱手,直接开门见山道。 “敢问褚堂主所说的逃奴可是一位女子?” 卢少阳顿时面露惊疑道。 “没错!莫非卢少侠见过此人?” 褚洪怔了怔道。 “褚堂主来得正好呢,之前在下正准备休息之际,忽然有人敲响了院子的大门,等到在下前去查看究竟,结果却发现门外晕倒了一位女子” 卢少阳轻声感慨道。 “褚堂主也知道在下出身杏林山,救死扶伤乃是我们杏林山的宗旨,所以在下便好心将她带回了屋内施救,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刘大当家府上的逃奴” “不瞒卢少侠,您救下的这个逃奴偷盗了府里的一件贵重之物,帮主知道后大发雷霆,所以便让在下亲自带人捉拿!”褚洪神色严肃道。“不久前在下收到消息,这个逃奴疑似逃到了卢少侠这边,因此在下才会前来冒昧打扰。” “褚堂主也是奉命行事,在下又岂会怪罪褚堂主。”卢少阳苦笑道。“那个逃奴在下自然会交给褚堂主,但还希望褚堂主能好言相劝下刘大当家,愿他能宽宏大量饶过那女子一命。” “卢少阳真是宅心仁厚,在下会记得的。” 褚洪正色道。 “还请褚堂主稍等片刻,在下现在便回屋将那女子带来。” 说着。 卢少阳叹息一声,转身便朝着屋内走去。 不一会儿。 许萍儿便抱着昏迷过去的姜水儿与卢少阳一同走出了屋子。 在褚洪的眼神示意下。 身边迅速有一个手下上前从许萍儿手中接过了姜水儿,在确认姜水儿的身份后,他不露声色地朝褚洪点了点头,然后退回到了褚洪的身后。 “卢少侠,这次可多亏您了,不过在下还赶着回去向帮主复命,改日在下必定会好好设宴感谢卢少侠。” 褚洪没有耽搁久留的意思,当即便向卢少阳告退。 “那在下便不送褚堂主了。” 卢少阳拱手道。 “咦?敢问卢少侠,站在屋前的那位是何人?” 突然。 褚洪蹙眉看向卢少阳与许萍儿的身后疑惑道。 “有人?!” 卢少阳和许萍儿下意识回头望去。 结果。 屋前根本没人。 不好! 卢少阳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惜已经晚了。 未等他来得及反应,他的脑后便遭到了重击,整个人眼前一黑便瘫软在地。 “把他们带回府里去。” 褚洪收回手,神色冷漠地看了眼地上被他击晕过去的卢少阳与许萍儿。 下一刻。 他便朝着屋内走去。 因为他知道。 屋内还有卢少阳的一个同伴。 人呢?! 谁知当他来到屋内的房间,结果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来人!” 他摸了摸留着余温的床榻,脸色难看地叫喊道。 “褚堂主!” 很快。 屋里便涌入了三个手下。 “给我搜!那人肯定没有逃远!” 褚洪朝着手下厉声道。 “是!” 手下离开后,褚洪仍旧没有放弃地在屋里仔细翻找了一遍,基本上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遗漏。 “走!” 半刻钟后。 一无所获之下,褚洪才心有不甘地带着人走了。 “公子,您昨晚没睡好吗?” 翌日清晨。 柳莺莺见到夏凡在饭桌上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后,不由得好奇关心问了一句。 “什么叫没睡好,我这些天晚上压根就没睡过好吧。” 夏凡心不在焉道。 其实睡不睡对他现在都没什么影响。 他会打哈欠。 纯粹是为了更好的放松自己的精神而已,又不是困了才会打哈欠。 如他所言。 这段时间他确实没有睡觉,甚至连练功都挪到了白天,晚上尽到处瞎溜达去了。 不过每次溜达。 他都有一些收获。 “对了,等会来我房间一下。” 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夏凡忽然想到了什么朝柳莺莺说了声。 “公,公子,可现在是白天呢” 柳莺莺一听,顿时耷拉下脑袋扭捏不安地磕磕巴巴道。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整天都思想不健康呢!”夏凡没好气地赏了柳莺莺一个爆栗道。“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吗?” “公子,莺莺知道错了。” 柳莺莺双手抱着脑袋委屈道。 “昨晚我带了个人回来,所以到时候想让你帮着照看一下。” 夏凡压低着声音若无其事道。 “啊?!” 柳莺莺抬起头,满脸愕然地看向夏凡。 “啊什么啊!不就是带个人回来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夏凡撇了撇嘴道。 “这个,敢问公子,您这次带回来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柳莺莺踌躇片刻道。 “男的,一个病号。” 夏凡言简意赅道。 “公子,您为何会无缘无故带对方回来呢?” 柳莺莺疑惑不解道。 “发生了点情况。” 夏凡的语气都渐渐有点不耐道。 “” 柳莺莺当即识趣地闭口不言。 “我记得你。” 走廊处。 谢临渊走出房间,正准备寻处雅座用膳,结果恰巧遇到了同时出门的赵青桐。 他一见到赵青桐。 立刻不咸不淡地主动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谢公子。” 赵青桐眼神漠然地看向谢临渊,微微点了点头。 “顾溪桥呢?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谢临渊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面前蒙着面纱的女人道。 “谢公子恐怕要失望了,因为顾公子这次并没有前来桑水。” 说完。 赵青桐转身便准备离开。 “我听闻前段时间顾溪桥去了宛阳,甚至还投效了救苦军的苏云骁,不知姑娘可知此事?” 谢临渊不紧不慢地跟在赵青桐身后道。 “谢公子或许是找错人了,如果你要打听顾公子的行踪下落,大可直接去浣花剑阁登门询问。” 赵青桐轻蹙起秀眉道。 “可姑娘不是顾溪桥的红颜知己吗?难道你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谢临渊稍感诧异道。 “谢公子误会了,我和顾公子乃是平辈之交,并非你口中的红颜知己。” 赵青桐语气冰冷道。 这会。 她注意到了雅座间的夏凡与柳莺莺。 旋即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二人。 “陆公子,柳姑娘,打扰了。”赵青桐走上前朝着他们拱了拱手道。“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能否让在下坐在这里?” “赵姑娘想坐就坐吧。” 夏凡笑呵呵地将目光落在了赵青桐与她身后的谢临渊。 敢情这小妞是拿他们当挡箭牌呢! “还有这位谢兄弟,相逢是缘,不如一块坐下吧。” “” 或许赵青桐没想到夏凡会邀请谢临渊,蒙在面纱后面的脸蛋都不自觉僵硬了一下。 “你认识我?” 谢临渊一点都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昨日谢兄可谓是尽显英姿,在下如何能忘记得了。”夏凡笑意更浓道。“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陆小鸡,江湖人称四条眉毛,而旁边这位是在下的表妹柳如烟。” “在下记得陆兄的表妹不是叫柳语嫣吗?” 赵青桐突然冷冷道。 “是吗?大壮?!” 夏凡故作疑惑地看向柳莺莺道。 “只要少爷喜欢就好。” 柳莺莺笑容勉强道。 “陆兄,柳姑娘,在下有事先行告退了。” 赵青桐见状当即起身离开。 “赵姑娘,你这就要走了吗?不多坐一会吗?” 夏凡一脸惊讶道。 “不必。” 赵青桐头也不回道。 “陆兄,看来这位赵姑娘对你偏见不浅啊!” 谢临渊反倒是依旧坐在桌前,神色如常地说了句。 “谁让这位赵姑娘不地道呢。” 夏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难道陆兄就不怕得罪了这位赵姑娘吗?” 谢临渊当然明白夏凡的意思,不禁意外地多看了夏凡两眼。 “那谢兄就不怕吗?” 夏凡不答反问道。 “在下何惧之有。” 谢临渊语气平静道。 “俺也一样。”夏凡笑嘻嘻道。“如果这个也怕,那个也怕,干脆就别出来闯荡江湖了。” “陆兄不怕我吗?” 谢临渊眼睛一眯道。 “我干嘛要怕你?” 夏凡奇怪道。 “因为在下杀过很多人。” 谢临渊淡淡道。 “那你杀过无辜之人吗?” 夏凡问。 “在下的剑从不杀江湖之外的无名之辈!” 谢临渊冷哼道。 “那你打算杀我吗?” 夏凡又问。 “这要取决于陆兄是否想要对在下出手。”谢临渊盯视着夏凡道。“因为一旦动手,在下的剑便不会留手。” “这不就得了么,本来我便没打算与谢兄为敌,所以我为何要怕谢兄呢?” 夏凡耸了耸肩道。 “陆兄也是一个妙人呢。”谢临渊端详着夏凡道。“但为何在下此前在江湖里却从未听闻过陆兄的名头?” “因为在下是半年前才离家出来闯荡江湖的啊!”夏凡理所当然道。“而且在下这人最讨厌打打杀杀,轻易不会与人动手,不像谢兄初入江湖便名声大噪。” 不喜欢打打杀杀还出来闯荡江湖? 最关键的是还带着个女人? 谢临渊不经意扫了一眼乖巧坐在夏凡旁边的柳莺莺。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顾溪桥。 顾溪桥同样很少理会江湖闲事,他能有今天的名头更多是他出身浣花剑阁的关系。 可眼前的陆兄明显是出身于寻常的富贵之家。 相较于顾溪桥根本没有可比性,籍籍无名也实属正常。 “这次陆兄前来桑水可是因那江湖传言吗?” 谢临渊有意无意岔开了话题。 “谢兄也是吗?” 夏凡并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在下此次前来桑水只是为了找一个人。” 谢临渊摇了摇头道。 “找人?这事我最擅长了,谢兄需要帮忙吗?” 夏凡顿时兴致勃勃道。 “不必了,因为在下要找的人乃是一位世外高人,若是有缘,在下自然能与他再见。” 谢临渊果断拒绝了夏凡的好意。 “原来如此” 夏凡下意识摸了摸嘴上的胡须。 我说你小子怎么会来桑水。 原来是冲着我来的啊?! 他这是赌定老子会因为盗天决的关系出现在桑水吗? 那他之前怎么不直接来宛阳找自己? 不过看他如今的样子。 身上的杀性都减弱了不少,人都没有以前阴郁。 因为差点死过一次的关系? 谢临渊没有久留。 草草用完早膳后他便独自离开了客栈。 而夏凡则直接带着柳莺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正是王焕。 只不过夏凡用了点手段,导致他至今都处于昏睡状态。 “这段时间看好他,我不在的时候,千万别让人发现他藏在这里。” 夏凡向柳莺莺交代完后,旋即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当卢少阳悠悠醒来的时候。 赫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黑暗的密室里,而他的手脚都让粗大的锁链镣铐捆绑在冰冷的墙面上。 他下意识想要挣脱,结果却发现浑身都提不起一点力气,明显是体内中了软筋散之类的药物。 “你醒了?” 下一刻。 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从墙壁的另一端有气无力地响起。 “你是谁?!” 卢少阳瞬间警惕道。 “你太失礼了!问别人的名字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 墙一端的女子娇哼道。 “在下杏林山卢少阳,敢问姑娘是” 卢少阳顿时沉声道。 “本姑娘是天枢阁的黄婉儿!” 第十五章 处境 (感谢花街太子的盟主) “天枢阁?!” 卢少阳虽然不认识黄婉儿,但他却知道她口中的天枢阁。 这可是和百花谷一样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古老宗门。 论及宗门实力。 天枢阁更在百花谷之上。 对于寻常江湖中人而言,天枢阁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堪比云霄殿的庞然大物,轻易不敢招惹的恐怖存在。 偏偏这位自称是天枢阁门下的女子似乎与自己同样沦为了囚徒。 他想不明白。 天枢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赤水帮的刘昭义是疯了吗? “你怎么哑巴了?难道是被本姑娘的来头吓到了吗?” 片刻。 墙端的黄婉儿出言打断了卢少阳的沉思。 “抱歉黄姑娘,在下只是有点疑惑,您缘何会身在此处?” 卢少阳回过神来冷静道。 “当然是被贼人给抓来的啊!你不是也一样吗?” 黄婉儿没好气道。 “敢问黄姑娘,究竟是何方贼人如此大胆?居然连出身天枢阁的您都敢下手?” 卢少阳沉吟道。 “本姑娘哪里知道,当初袭击我的贼人又没有自报家门,等我醒来后便让人一直关押在这里了。” 黄婉儿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道。 “黄姑娘,您知道贼人为何要袭击你吗?” 卢少阳继续耐心询问道。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盗天决的关系啊!” 黄婉儿愤愤道。 “盗天决?!” 卢少阳顿时惊愕道。 或许是关押太久的缘故,心里憋得慌的黄婉儿便毫无隐瞒地将来龙去脉告知了卢少阳。 原来黄婉儿私自下山后,一开始她便想要去寻找赵青桐师徒。 可一想到赵青桐师徒在得知自己是偷溜下山,很可能会把自己重新带回阁里。 所以黄婉儿便决定先行一步,等到京畿再与赵青桐师徒会和。 如此一来,木已成舟,到时候她们想赶都赶不走自己了。 熟料抵达京畿不久。 她便无意中卷入了一场是非。 她遇到了一个少女的求救,而这个少女正是白灵儿。 据黄婉儿描述。 彼此最初是在一间客栈偶遇,当时白灵儿身边跟随着两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男子,如同对方的贴身护卫一样时刻都不敢离开半步。 那会黄婉儿见到清雅绝尘的白灵儿还以为对方是哪家的大小姐。 谁知对方却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悄悄给她塞了一张求救纸条,大致意思是自己遭人劫持,希望黄婉儿能出手相救云云。 心思单纯的黄婉儿根本没有多想,当场便向白灵儿身边的“护卫”发难。 尽管黄婉儿在武功上并非那二人的对手。 可贵为天枢阁阁主的亲孙女,黄婉儿身上从来都不缺保命的东西。 百般手段齐出之下,劫持白灵儿的人都有些狼狈不堪。 最终。 黄婉儿趁乱侥幸救出了白灵儿。 只是没想到。 白灵儿为了答谢黄婉儿的救命之恩,她竟然拿出了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音讯下落的盗天决出来。 收获这份意外惊喜的黄婉儿自然是喜不胜收。 可惜。 黄婉儿没有高兴太久。 因为之前劫持白灵儿的人再次追了上来。 随后两人一路逃亡。 结果逃至桑水地界的时候,她们突然遭到了一群蒙面黑衣人的袭击。 对方一开口便要她们交出盗天决。 当时黄婉儿根本都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知道她们身怀盗天决。 尽管黄婉儿曾主动自报家门,意图借助天枢阁的大名威吓住对方,奈何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一番交手。 两人双双失手被擒,黄婉儿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身处在地牢里,但白灵儿却不知关押到了什么地方。 “你呢?你又是怎么被抓来这的?” 说完自己的事情。 黄婉儿便急不可耐地询问起卢少阳。 “在下” 卢少阳同样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赤水帮的刘昭义?!原来是他带人袭击了本姑娘和灵儿妹妹!他还真是好大的狗胆子!” 黄婉儿听完后瞬间怒不可遏道。 没一会儿。 等她发泄完后,人都稍微冷静了一点。 “对了,你口中的师妹便在本姑娘这里,我说之前他们怎么无缘无故又丢了一个人过来。” “请问黄姑娘,在下的师妹没什么大碍吧?” 卢少阳不由紧张关心道。 “没有,她只是仍旧处于昏迷之中。” 很快黄婉儿便给了卢少阳一个安心的回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卢少阳如释重负地喃喃低语起来,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其他的地方。 通过黄婉儿的讲诉以及自己的遭遇。 他现在大致明白了眼前的处境是怎么一回事。 简而言之。 刘昭义此前不知从何渠道得知盗天决在黄婉儿与白灵儿的身上,故而出手袭击了她们。 但当时他或许没有预料到黄婉儿会是天枢阁的人。 他没有对黄婉儿痛下杀手。 无非是忌惮她的身份。 毕竟一旦杀了黄婉儿,他与天枢阁势必会不死不休再也活路可言。 问题在于。 白灵儿呢? 刘昭义不杀她的理由又是什么? 为何他要特意将白灵儿与黄婉儿分隔开来?莫非是与白灵儿特殊的体质有关吗?还是白灵儿也暴露了身份,这让刘昭义不敢招惹巫毒教? 白灵儿通过给姜水儿下蛊向卢少阳通风报信。 谁知奉命前来捉拿姜水儿的褚洪异常谨慎,他根本没有听信卢少阳的说辞,直接使诈将卢少阳他们击晕了过去,彻底杜绝任何走漏风声的可能。 但他疑惑的是刘昭义为何同样没有杀死自己与师妹许萍儿? 要知道杏林山在江湖里可没有天枢阁与巫毒教的威慑力。 除非。 刘昭义怀疑他们其实是百花谷的人? 还是说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王焕! 他去哪里了? “黄姑娘,在下还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您那边除了您和在下的师妹外,是否还关押着其他人?” 卢少阳连忙问一句。 至于他的牢房。 他根本没有感知到其他人的气息。 “没有,怎么了?” 墙端的黄婉儿不解道。 “与在下同住在一起的好友似乎并不在这里,所以在下有点担心对方的情况。” 卢少阳轻声叹道。 “他会不会让那个姓刘的给杀了?” 黄婉儿不假思索道。 “不可能。” 卢少阳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王兄吉人自有天相,他不可能会如此轻易死去的,何况” “何况什么?” 黄婉儿顿时疑惑道。 “没什么” 卢少阳沉默片刻道。 因为他不能说。 何况什么? 何况王焕遇到性命之危的时候完全可以报出那位大人的名字。 夏凡。 当世唯一行走的大宗师! 天枢阁与巫毒教不好惹,那么一个冠绝天下的大宗师呢? 这位大人最近可是凶名赫赫。 他就不信。 刘昭义在知道王焕与夏凡的关系后仍旧会对他痛下杀手。 哪怕是扯虎皮拉大旗。 至少短时间内王焕都不会有性命之危。 奇怪的是王焕为何没有与他们关押在一起?以褚洪的谨慎是不可能遗漏掉屋里的王焕。 与此同时。 卢少阳根本不知道。 他心心念念的王焕便在夏凡的床上安详躺着。 而夏凡更是与他近在咫尺之间。 “这刘昭义有点牛哔啊,堂堂一个宗师居然搁这玩扮猪吃老虎呢,抓了天枢阁的小丫头和巫毒教的小圣女还不够,其他牢里面居然还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他到底想干嘛呢?” 夏凡倚在冰冷的墙面。 他的不远处便是关押着卢少阳的铁牢门。 只是他却没有搭救的意思。 反而还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暗暗思索道。 第十六章 命运 早在褚洪将卢少阳与许萍儿抓入地牢的时候。 这一切都没有瞒过隐藏在暗处的夏凡。 他没有救卢少阳。 无非是卢少阳暂时性命无虞。 情急关头,他自然会出手。 但在此之前。 他想要通过卢少阳顺藤摸瓜,搞清楚如今的桑水县与刘昭义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结果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好家伙。 本以为赤水帮的刘昭义不过是江湖里的三流货色。 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宗师。 尽管他伪装得很好。 可又如何能欺骗过夏凡的火眼金睛。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的府邸之下竟然是一个堪比迷宫的大地牢。 而且地牢里都还关押着一群乱七八糟的人。 根据夏凡的观察。 这个大地牢至少有数百年的历史。 绝非是短时间内开凿出来的。 这点从地凿刻痕迹便能轻易判断出来。 他曾随意溜达过地牢一圈,然后发现这个地牢不像是寻常的地牢,更像一个地下避难所。 只是后期经过人为改造才变成了如今的地牢模样。 他很好奇。 好奇地牢。 更好奇刘昭义这个人。 他想干啥? 一个盗天决值得他冒险去得罪天枢阁与巫毒教吗? 而关押在地牢里的其他人又是什么人? 咦?! 在夏凡犹自沉思的时候。 他突然敏锐感知远处地牢内传来了一丝动静。 片刻。 在一间阴暗封闭的牢房前。 有人打开了牢门,随后从里面拖出了一个瘦骨嶙峋气息奄奄的人出来。 没过多久。 对方便直接拖着人来到了地牢最深处的一间囚室里。 囚室内的墙上嵌有油灯,在昏黄的光线映照下,放眼可见室内摆放着各类恐怖的刑具。 “动手吧。” 一个嘶哑冷酷的声音在囚室里传来。 话音刚落。 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但囚室里似乎采用了什么隔音手段,以至于这声惨叫都没有半点回响。 “周门主,考虑清楚了吗?” 嘶哑声音再次开口道。 “嗬嗬嗬杀了我吧!老子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向你们这帮杂碎屈服的!” 一个虚弱的声音咬牙切齿道。 “屈服?不不不,周门主,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并不需要你的屈服,只是希望能与你合作罢了。” 嘶哑声音道。 “合作?!呸!”虚弱声音不屑道。“想要老子当你们的傀儡?做你娘的大梦去吧!” “周门主,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嘶哑声音平静道。 “嗬嗬嗬,你以为老子是贪生怕死之徒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没本事就给老子闭嘴!” 虚弱声音嗤笑道。“千万不要让老子有活着逃出去的机会,否则将来老子一定会杀光你们这群魔宗杂碎!” “周门主,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为何你却总是要让我失望呢?” 嘶哑声音漠然道。 “喂周门主吃药吧。” 说完。 一个人影飘然离开了囚室。 而囚室内很快便响起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约莫半个时辰后。 囚室内再无动静,旋即有人拖着受刑者重新丢回了之前的牢房里。 等人离开不久。 夏凡悄然出现在牢房前,随意用真气打开了紧锁的铁牢门。 居然是他? 夏凡看着眼前瘦骨嶙峋已然昏迷过去的家伙,下意识便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终于记起对方便是当初曾为弟子向谢临渊寻仇的人。 霸刀门门主周烈! 一个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宗师境界的家伙。 没想到他也让人关到了这处地牢里。 相较于对方之前不可一世的跋扈模样,如今的周烈可谓是惨不忍睹。 原本浑身澎湃的气血都严重亏损,各处窍穴经脉都变得萎缩堵塞,体内的真气更是荡然无存,完全形同一个废人。 “嘿!醒醒!” 夏凡思索片刻,抬手便给周烈度了一点真气。 真气融入周烈体内瞬间犹如久旱逢甘霖一样,看似衰竭的脏器都纷纷焕发出生命的活力,郁结的经脉气血都缓缓流动起来。 “谁!” 周烈猛地张开眼睛。 眼前。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脸孔。 “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夏凡笑盈盈地看着周烈道。 “你不是他们的人。” 周烈反应极快。 尤其感应到滋润体内的外来真气后,他看向夏凡的眼神都稍稍一变。 这股中正平和的精纯真气根本不是那些魔宗杂碎具备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凡干脆直接道。 “在下数月前闭关冲击宗师之境之时不慎遭到魔宗之人偷袭,结果醒来后便让人关押在这处牢房里。” 周烈脸色阴沉道。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夏凡又问。 “他们想让在下暗中投靠魔宗!” 周烈咬牙道。 “仅仅是投靠魔宗?” 夏凡好奇道。 “不止如此,他们还想让我霸刀门成为魔宗手里掀起江湖纷争的一把刀,即便是在下都不例外。” 周烈声音冰冷道。 “挑起江湖纷争?” 夏凡若有所思道。 “是的!这一向是魔宗的惯用伎俩!”周烈言语间充满着杀意道。“每每江湖大乱,背后都少不了魔宗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影子。” “他们为何会选中你呢?” 夏凡挑了下眉毛。 “因为在下与霸刀门有着魔宗都不得不正视的实力!” 周烈难掩心中的傲气道。 “你知道他们还抓了其他人过来吗?” 夏凡撇撇嘴道。 都这副模样了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知道!这同时是在下最担心的问题。”周烈突然沉默片刻道。“这说明魔宗极有可能又要掀起一场江湖浩劫了,因为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在下一样对魔宗宁死不屈” “在下不奢求你能救在下出去,只希望你能将此事昭告天下,假若哪天在下不幸身死,还望阁下您给霸刀门带个话。” “什么话?” “魔宗的杂碎没有让老子屈服,你们这帮兔崽子别让老子失望了!” 说完。 周烈面容扭曲到了极致,他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不断颤抖着身体,无比痛苦地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了?!” 夏凡见状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无缘无故就羊癫疯了? “他们为了逼迫老子臣服,在老子的脑袋里种入了蛊虫,每隔一个时辰,脑内的蛊虫便会发作一次” 周烈几乎咬碎了牙齿,脸色异常狰狞地一字一句道。 “所以老子怀疑,魔宗之人与南蛮的巫毒教勾结在了一起!” “需要帮忙吗?” 夏凡轻叹一声。 “不必!你赶紧快走!他们巡逻的人要过来了!” 周烈紧握着青筋条条绽出的拳头道。 “再支撑几天,到时候我会找人来救你们的。” 夏凡摇摇头道。 “小心!他们之中有宗师!” 周烈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浑身都早已遍布汗水,声音都变得愈来愈无力。 但老子是大宗师啊! 夏凡心里说了一句。 转身便离开了牢房,顺手轻轻带上了铁牢门,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果不其然。 不一会儿,有人出现在周烈的牢房前,对方通过牢门的小窗口瞥了眼里面痛苦挣扎地周烈,脸上都浮现处一抹莫名的笑意。 “公子!您可回来了啊!” 客栈。 房间内。 柳莺莺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着,目光时不时望向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王焕。 突然。 她只感到眼前一闪。 立刻便见到夏凡的身影诡异地出现在桌前,同时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柳莺莺紧张的神经都为之一松,连忙便来到了夏凡身边。 “嗯。” 夏凡神情不属地喝着茶水,敷衍地应了声。 “公子,发生了事情吗?” 柳莺莺小心翼翼试探道。 “嗯。” 夏凡来回摩挲着茶杯的边沿犹自沉思道。 “” 柳莺莺立马识趣地不再开口。 她压根不知道。 夏凡在得知地牢内的情况后,思维早都信马由缰不知道跳脱到什么地方去了。 从周烈的回答可以知道。 魔宗在密谋搞事。 而刘昭义都可能是魔宗之人。 但夏凡却没有过多思考这些事情。 他想到了一个人。 没错。 这人又是石小飞。 自从之前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背负上石小飞的命运后,他便尽可能在摆脱这份命运。 因为他不想成为命运操纵的棋子。 命运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 有人信,有人不信。 而夏凡则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毕竟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甚至连金手指与高来高去的武者都有,这些无疑很大程度上会冲击他原本的一些思想观念。 所以他都尽可能会安慰自己。 没有什么不科学,只是前世的科学还没发展到解释一切的程度。 关键在于。 夏凡也算是个饱受网“荼毒”的新一代青年。 有时候他都很难不去胡思乱想。 结合自己目前的遭遇来看,仿佛冥冥中确实有一根线才操纵着自己。 所以他偶尔会尝试将自己代入石小飞的命运,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存在,按照正常的推演石小飞会遭遇什么样的故事剧情。 卢少阳,王焕。 没有自己。 或许石小飞都会在追查过程中与两人相遇相识。 从南溪到南郡,从南郡到宛阳。 石小飞必定会展开与自己不一样的经历。 谁让自己是大宗师,主角需要经历一步步变强成长,夏凡又不需要,直接满级号碾压全场。 但桑水呢? 卢少阳他们为了调查姚翰的死因肯定会来桑水。 换而言之。 石小飞同样会出现在桑水。 寻人无果,偶遇罗素青,再遭到褚洪的袭击。 这里又能分出两条剧情。 一个是石小飞被擒的剧情,一个是石小飞逃脱的剧情。 不出意外,两个剧情都会有一个共同点。 石小飞肯定会洞悉地牢的真相,然后拯救地牢里的周烈等人,同时揭露魔宗阴谋而得到了大量的江湖名望,说不准石小飞被擒的剧情里还会有其他的意外收获。 比如得到某个牢友指点武功之类的。 具体参考连城诀的套路。 至于巫毒圣女白灵儿,大概又是酸臭的后宫加一,后续肯定会少不了南疆巫毒教的剧情。 以上便是夏凡推演出来的石小飞命运。 夏凡会来桑水完全是因为卢少阳。 不管是他的推演还是命运的指引,他都必须来桑水。 否则。 他担心卢少阳很可能会翘辫子。 好歹自己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不怕万一也怕一万啊! 当夏凡了解地牢的情况后,他便知道这可能就是未来石小飞遇到的剧情点。 夏凡感觉自己好累。 归根究底。 他还是没有甩脱石小飞的命运。 命运要让他搞事。 他就偏不搞事。 气死它。 但一直遭受命运的摆布也不是个办法啊! 夏凡有预感。 大宗师的预感。 一天不甩脱石小飞的命运,无论他去到哪里,他都会受困于石小飞的命运。 这玩意太玄学了! 有时候他不信也得信。 要知道夏凡又是隐藏行踪又是伪装身份,他都已经很克制自己的了,可惜到头来该怎样还是怎么样! 所以。 夏凡换了个思路开始推演自己的命运。 如果他没有思考到石小飞的话,他会干出什么事情? 嗯 他估计会把刘昭义吊起来打,逼问出魔宗的阴谋。 然后皆大欢喜? 欢喜个鬼呢! 如此一来,他和石小飞有什么区别?一个满级号一个新手号,只是推图快慢与方式不同罢了。 桑水一行。 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命运的强大修正力。 本来他就为宁朵算计的事情头疼了,结果现在还搞出这种事来。 若非他思维足够跳脱,肯定觉察不到这点。 不然等哪天他反应过来,自己都不知道让命运给白嫖多久了! 想满级号通关?!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再深入一想。 他已经很高估这个世界了,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 看来。 他似乎有必要找一下林和这个疑似老乡的家伙给自己算算命了。 眼下之际。 他必须要解决一件事情。 他不能再背负石小飞的命运当个工具人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石小飞! 准备接锅吧! “呵,天数又慢慢变动回来了吗?看来他终于发现了什么呢。” 司州。 平阳郡。 通县县城内的一处废弃破屋里。 正围在火堆前喝酒的林和忽然抬起醉醺醺的脑袋朝天外望去,那张不修边幅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难言的笑容。 随后。 他毫无顾忌地大字躺在冰冷的地面。 目光怔怔地望着残破的屋顶,嘴里不禁喃喃低语道。 “师父啊,你走得太早了,如今可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好大的难题啊” 第十七章 逆轨 “我准备离开桑水一趟。” 夏凡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 既然他下定决心不再成为石小飞命运的背锅侠。 眼下之际。 他便必须让石小飞的命运重回正轨。 也就是说。 他需要亲自前往大岷山摘星楼把石小飞给抓回桑水县,好好履行本该属于自己的命运。 “公子,您要离开桑水?!” 柳莺莺神色愕然地看着夏凡,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的状态。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担心,我只是暂时离开一趟,时间快的话明早便会回来,你就乖乖留在房间里替我照看好床上的人。” 说着。 夏凡便朝着房门外走去。 他在心里算了算距离。 从秦州桑水到崇州大岷山少说相隔数千里。 但他跑得快啊。 只要不迷路,最快的话估计三五个小时便能抵达,慢的话无非是时间加倍罢了。 反正他确信明早前一定能赶回桑水。 他上次从宛阳千里奔袭蕲州虽说跑了一天一夜。 可途中他都不知道跑错了多少冤枉路,走走停停的如何快得起来。 等他再从蕲州返回宛阳的时候,稍微熟悉路程后半天便跑回来了。 何况他在全力爆发下甚至能突破音障。 但他又不是机器,不可能长时间都维持着音速。 他的身体强悍归强悍,可终归是有承受极限的。 这就像普通人跑一百米和一万米一样。 谁能跑个一万米都始终维持在一百米的速度? 这不是要人命吗? “对了,如果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你大可去寻找那位赵姑娘帮忙。” 临走前。 夏凡不忘朝着房间里尚未回过神的柳莺莺提醒了一句。 “公子!” 等到柳莺莺反应过来急忙追出门外,眼前哪里还有夏凡的影子。 “柳姑娘,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时候。 赵青桐恰巧从房间里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倚在门框处怔怔出神的柳莺莺。 等等。 那不是姓陆的房间吗? 大白天的。 她怎么会在那个家伙的房间! 难道 “原来是赵姑娘,小女子没有事,劳烦赵姑娘关心了。” 柳莺莺打了个激灵,朝着赵青桐勉强一笑,旋即略微慌张地返回了房间。 “奇怪” 赵青桐顿时秀眉轻蹙,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柳莺莺躲入的房间里。 好像。 房间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 “赵姑娘,你在看什么?” 谢临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赵青桐面前。 “没什么。” 赵青桐声音一冷,径直便绕过谢临渊朝客栈外走去。 因为她今日准备去拜访一个人。 桑水县的地头蛇。 赤水帮帮主刘昭义。 “敢问谢公子有何贵干?” 谁知离开客栈不久。 赵青桐便敏锐发现谢临渊一直吊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头盯向谢临渊冷冷道。 “赵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和赵姑娘有些顺路罢了。” 谢临渊风轻云淡道。 “顺路?!” 赵青桐眼睛微眯。 “赵姑娘不是准备去拜访刘昭义吗?刚好在下亦有此意。” 谢临渊不紧不慢道。 “是吗?” 赵青桐深深地看了谢临渊一眼,转身便不再理会对方。 谢临渊倒是无所谓地继续跟了上去。 若想了解掌握桑水当地的情况。 必然避不开赤水帮。 问题在于。 谢临渊如今在江湖的名声不太好,纵然他主动找上赤水帮,估计赤水帮都会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神剑山庄已经不再是百年前的神剑山庄。 空有名头,却无实力。 否则当初在清屏山的时候。 也不会有一个个江湖中人赶着上来送死了。 因为这些江湖中早都不把神剑山庄放在眼里了。 换作是顾溪桥的话。 肯定没几个人敢上前动手。 但赵青桐不一样。 以谢临渊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 对方明显出身不凡,没准是哪个大宗门出来历练的弟子。 她的实力,她的自信,她的气度。 小门小户根本不可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 如果赵青桐去拜访刘昭义的话,势必会收获与自己不一样的结果。 谢临渊心里盘算得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蹭蹭对方身份的便宜好了。 谢临渊为人高傲不假,但这又不代表他不懂得审时度势。 曾经他为了报仇,甚至都不惜抛弃尊严向一个陌生人下跪拜师。 因为他很清楚。 若想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 哪怕是自己的脸面,自己的尊严。 事实证明。 他是对了。 尤其是他在得知自己当初下跪拜师的人乃是一位大宗师后,他便更加坚定了拜师的念头。 简而言之。 他要抱大腿。 踹都踹不走的那种。 不得不说,谢临渊的身上确实具备枭雄的潜质。 拿得起放得下。 该动手绝不手软,该低头绝不含糊。 与此同时。 夏凡早已离开了桑水。 一路化作残影朝着崇州狂奔而去。 时值冬季,大雪封路。 只要避开乡村城镇。 基本上途中都看不见半个人影。 即便有人看到一闪而逝的夏凡,估计要么会以为眼花了,要么会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所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夏凡在认准崇州大岷山的方向后,遇山翻山,遇水过水,总之冲就对了。 他又不是索隆这种超级路痴。 他只是纯粹对这个世界不熟罢了。 大抵上自己走过一遍的地方他都会有所印象,哪边是哪边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忘了不要紧。 停下来找个人问问路就行了。 当夜幕降临后。 夏凡终于抵达了大岷山。 “这速度,不送快递外卖真是可惜了。” 散去周身的护体真气后,变换回本体的夏凡随意站在深山里一颗高达百米的古树之上,嘴里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四处张望起来。 “摘星楼在哪呢?” 幸亏今夜月色不错。 否则黑麻麻一片的夏凡都不知该从何找起。 没过多久。 夏凡便开始来回飞跃在不同的古树之上。 对于普通的江湖中人而言,摘星楼确实藏得非常隐蔽。 可夏凡是什么人? 他在深山老林就跟回了家一样,当初他连师士真都给挖了出来,更别说是家大业大的摘星楼了! 其实夏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爆发大宗师的气势直接动手崩掉一座山,闻听到动静的摘星楼肯定会出来。 但夏凡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 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而且这对他之后的计划都有着非常严重的影响。 “应该是这里了。” 半晌。 夏凡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目光盯视着眼前笼罩在迷雾里的山林自言自语道。 毫无疑问。 摘星楼同样采用了奇门遁甲之术布置了迷阵之类的障眼法。 这种障眼法也就瞒瞒寻常的江湖中人。 遇到懂行的以及宗师级别的人物也就那回事。 在修习完晚课后。 石小飞脑子浑浑噩噩地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在此之前。 他根本不知道原来隐世宗门的修行会如此繁杂。 从早到晚。 又是练功又是切磋又是听课。 师父虞恒楚说他落下的基础太多,所以他要和新入楼的弟子们一起修行。 不像是其他已经修习完基础的师兄师姐们有自己的修行自由。 若是想要出山历练。 直接通过楼内的考核即可。 石小飞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野性子,尤其是在安葬完养父后,心愿已了的他便心心念念地想要去司州寻找自己的妹妹。 可入楼容易出楼难。 虞恒楚的态度非常明确。 想下山?! 可以!先通过楼内考核吧! 否则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到时候出了江湖没人庇护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这段时间里。 石小飞都在拼命地修炼,拼命地弥补自己的基础。 问题在于。 凡是能让摘星楼收入门墙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天资不凡的人物。 相较于这些同门师兄弟。 出身低微且没有接受过完整武学传承的石小飞立刻被比了下去。 尤其是每次切磋。 石小飞都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也就偶尔使得小聪明才会侥幸战胜对练的师兄弟们。 他其实心里很明白。 谁让他是通过裙带关系才拜入了摘星楼。 而且他的师父是虞恒楚。 他在辈分上天然便高了这些同门师兄弟一大截,这些师兄弟们心里又如何会服气? 有时候人家叫自己师叔,何尝不是一种戏谑的叫法。 他若不想让别人看轻自己,只有光明正大的打败对方。 毕竟。 江湖终归是靠实力说话的。 数月的修行。 石小飞比原来更加强壮了不少,皮肤都变得有些黝黑。 最关键的是他的实力。 经过摘星楼与虞恒楚的悉心教导下,现在的石小飞都有十足的把握打赢之前的三个自己。 要不了多久。 他便能正式踏入开窍境。 然而从开窍到朝元又是一个门槛,听师父说,以他的资质,少说都要五年才能迈入朝元境。 五年啊! 这意味着五年后他才有下山的可能。 因为楼内的考核据说只有朝元境才能通过。 至于宗师境界。 石小飞压根没想到。 毕竟江湖里不知有多少朝元境的强者都卡在了宗师的门槛,凡是能踏过这一步的,无一例外都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就算是他现在的师兄戴星衡都同样卡在了这一步。 师父曾数次提起。 假如他的养父崔星平没有死的话,或许他现在都已经是宗师了。 石小飞不止一次好奇问过虞恒楚。 当初养父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会让摘星楼给废除武功逐出门墙。 奈何每次虞恒楚都避而不答。 他告诉石小飞。 等哪天他成为宗师后自然会知道一切的。 对此。 石小飞都只能把这份疑惑藏在了心里。 每逢夜深人静。 他都时不时会想起夏凡。 这个时候。 前辈应该仍旧在孜孜不倦地修炼吧? 这也怪不得前辈会是宗师呢。 哪像自己,结束完一天的修行回到房里就倒头便睡。 “石小飞!” 依稀间。 躺在床上入睡中的石小飞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前辈的声音。 他下意识睁开眼睛。 结果。 当视线适应黑暗后他立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梦吗?” 石小飞揉了揉眼睛道。 “石小飞!醒醒了!” 谁知眼前的夏凡没好气地拍了拍石小飞的脸颊道。 “嗯?!” 感觉到疼痛的石小飞猛地惊醒过来。 这不是梦! 前辈怎么来了?! “前辈,你这是” 石小飞瞬间翻起身子,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夏凡道。 “没时间解释了!赶紧跟我走吧!” 夏凡神色严肃道。 “走?走去哪?!” 石小飞稀里糊涂道。 “拯救世界啊!” 夏凡用力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道。 “前辈,您又在逗弄晚辈了。” 石小飞闻言不由苦笑出声道。 “谁逗你了!快快快!跟我走了!” 夏凡急不可耐地拉着石小飞便走道。 “前辈” 石小飞回过神来倏然挣脱开夏凡的手。 “抱歉,是我有点过于冒失了” 夏凡怔了怔,旋即发热的脑袋都冷静了下来,他看着一脸纠结的石小飞,轻叹了一声道。 “只是我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前辈,晚辈并非不想跟你走,只是晚辈这样贸然离去,师父和楼里肯定会鸡飞狗跳的” 石小飞面露内疚道。 “简单!你给你师父留封信吧,说是想要下山去寻自己的妹妹。” 夏凡沉吟片刻道。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石小飞顿时恍然地点了点头,旋即便去翻找出纸笔。 “这傻孩子对我还是这么相信呢。” 夏凡望着石小飞忙碌的身影,心里都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前辈,晚辈已经写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在检查完书信的内容后,石小飞沉吸口气,朝着夏凡郑重说道。 “小飞,你就没想过,假如我是一个冒牌货故意诱骗你出去的坏人呢?” 夏凡却没有动作,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石小飞道。 “前辈,晚辈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所以晚辈想不通有谁会为了晚辈故意如此大费周折诱骗晚辈出去,何况,摘星楼戒备森严,除了前辈外,即便是寻常的宗师都难以悄无声息地闯入楼内” 石小飞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原来你不傻啊。” 夏凡抖了抖眉毛。 “前辈” 石小飞只是傻笑了一下。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说着。 夏凡便不再耽搁,他抓住石小飞的肩膀,转瞬便溜出了摘星楼。 “准备好了吗?” 出了摘星楼,重新回到深山老林里。 夏凡松开手开始活动起手脚。 “什么准备好了?” 石小飞不解道。 “咬着。” 夏凡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木短棒给石小飞。 “???” 尽管石小飞有些不明其意,可还是老实地咬住了夏凡递给自己的短棒。 下一刻。 夏凡抓紧石小飞的后衣领犹如离弦之箭猛地飞射出去。 “呜呜呜呜” 石小飞瞪圆双眸,紧咬着短棒看着周围的景色从眼前目不暇接地掠过。 忽然间。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和夏凡。 而石小飞更是慢慢陷入了呆傻的境地。 怎么回事? 我在飞吗?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里? 这就是宗师的真正实力吗? 石小飞不知道,因为虞恒楚没有告诉他。 夏凡不是宗师。 而是冠绝天下的大宗师! 第十八章 变轨 “呕” 清晨。 晨光熹微。 桑水县郊外的一个小山头。 夏凡一脸无奈地看着跪在雪地里不断痛苦干呕的石小飞。 明明他都已经在高速奔跑中很注意保护石小飞的身体。 奈何他还是错估了石小飞的身体承受力。 这不。 他回到桑水县刚一放下石小飞。 石小飞便立马狂吐不止。 吓了一跳的夏凡连忙给他度了几口真气,理顺了他体内紊乱的气息。 可惜他的身体虽无大碍,呕吐却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对此夏凡都有些束手无策。 因为他的呕吐症状很可能已经从生理反应影响到了心理反应方面。 一时半会都难以缓过来。 他有点担心。 这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前辈,让您担心了,晚辈已经没事了。” 良久。 石小飞伸手抹了抹嘴巴,浑身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朝着夏凡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弱无力。 “真没事了?” 夏凡轻叹口气,他看着脸色苍白的石小飞,上前便拍了拍他的后背,同时再次给他的体内度入了一些真气。 “呼” 感受着融入体内滋养着气血脏腑的温润真气,犹如泡在热水里的石小飞都忍不住长舒口气,而身体更是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 没想到他借着夏凡的真气无意打通了体内的重要窍穴,一下子正式踏入了开窍境。 “啧啧。” 夏凡当然觉察到了石小飞的突破。 心里都不禁感叹。 不愧是命运之子啊! 搭个高速便车都能突破,这玩意根本没道理可讲啊,难不成老子还真成为了他的老爷爷? “感谢前辈厚恩晚辈又欠了您一个人情” 等到石小飞回过神来,他连忙向夏凡拱手作揖,脸上的表情都复杂不已。 “不必谢我,这本来便是你命中注定的机缘,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了一把罢了。” 夏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 “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石小飞欲言又止,最终苦笑着岔开了话题。 “秦州桑水县。” 夏凡背负双手遥望着远处桑水县的城池轮廓道。 “秦州桑水?” 石小飞一听,嘴角都抽搐了几下。 他记得秦州似乎是京畿附近的大州。 而京畿离崇州大岷山都不知相隔了多少千里。 结果一夜之间。 他竟然让前辈带到了千里之外? 这实在是太冲击他的世界观了。 “这个前辈,不知您为何会带晚辈前来桑水?” 石小飞沉默片刻,好不容易冷静下心神的他不禁疑惑道。 “这就要从你的养父开始说起了” 夏凡一言难尽道。 “晚辈的养父?!” 石小飞满头雾水道。 这与他养父有何关系? “仔细听我一一道来吧” 旋即。 夏凡毫无隐瞒地将崔星平与韦安山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发现全部都告诉了石小飞。 事到如今。 他若想摆脱石小飞的命运。 那么他便必须要让石小飞的命运重回正轨。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离不开崔星平与韦安山。 倘若没有自己的出现。 当初追查真相的人本该便是石小飞。 可惜谁让夏凡横插一杠,阴差阳错之下不慎改变了彼此的命运。 幸亏他发现及时,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他之前就奇怪了。 本来他出山之后便没有遇到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直至他调查韦安山家人之死开始。 他的人生轨迹便突然发生了莫名其妙的转折。 冥冥中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摆布着自己的命运。 他最初以为这都是宁朵的算计。 问题是这一切都未免太过巧合了,纵然宁朵多智近妖,她也不可能在所有方面都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吧? 他可没有忘记苏云骁对宁朵的评价。 狡猾有余,格局不足。 假如。 宁朵在其中只是扮演着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呢?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大宗师的直觉。 尤其是夏凡在意识到蹊跷之后,脑子里都猛地蹦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谁会取代他现在的处境? 这种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 夏凡很快便联想到了石小飞。 当初他和石小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打趣过对方会不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一旦产生了怀疑,石小飞身上暴露的疑点便越多。 凭什么武功稀烂的他能得到盗天决? 凭什么他能屡屡顺利逃脱追杀? 除非 这是人为的刻意安排。 只是自己的出现却打乱了幕后者最初的谋划。 再接下来。 韦安山为何会时隔多年后重新出现? 算算时间,不出意外的话,石小飞有很大可能与韦安山产生交集。 虽然他并非是韦安山的对手,但身怀盗天决的他指不定就突然爆种开挂了。 而且谁能保证石小飞会是一个人。 顾溪桥,谢临渊。 他们都可能会成为石小飞的同伴。 组队打BOSS不是套路里的常识吗? 然后。 命运的拐点出现了。 简而言之。 夏凡把石小飞的前置任务给揽到了自己身上。 从那一刻开始。 他便等同于背负上了石小飞未来的命运。 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 “前辈为什么当初您没有早些告诉我养父的事情呢?” 石小飞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那时候我只是不想毁坏你养父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 夏凡轻声道。 “那前辈为何现在却告知晚辈这些?” 石小飞眼神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根据我的调查,当年你的养父有很大可能是遭人陷害,其中忘魂宗便有着重大的嫌疑,遗憾的是我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忘魂宗之人根本不敢在我面前冒头,线索都在这里彻底中断” 说着。 夏凡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道。 “所以我想到了你。” “前辈,您似乎太高看晚辈了,既然连您都查不到,更何况是晚辈了” 石小飞闻言苦涩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忘魂宗。 这可是堂堂魔宗分支里最隐秘的宗门。 即便是摘星楼都不敢有丝毫小觑的存在。 如今听夏凡的意思。 束手无策的他似乎打算让自己肩负起追查忘魂宗的任务。 问题在于他同样没有这个能力啊! “小飞,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养父洗清当年的冤屈吗?” 夏凡正颜厉色道。 “晚辈当然想,可晚辈却担心自己力有未逮。”石小飞神色黯然道。“前辈,既然您都怀疑这一切是忘魂宗背后所为,为何您却不告诉摘星楼呢?我相信师父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因为你养父的事情可能不止表面这么简单。”夏凡沉声道。“一旦惊动摘星楼,到时候势必会引起忘魂宗的警觉,如此一来,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吗?” “前辈的意思晚辈明白了。” 石小飞心情低落道。 前辈这是害怕再次打草惊蛇啊。 所以调查的事情必须暗中进行,决不可大张旗鼓引人注目。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至少我会在明面上为你吸引住忘魂宗的注意力。” 夏凡宽慰了石小飞一句。 “同样的,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地追查。” “前辈,难道这就是你带我来桑水的目的?” 石小飞瞬间反应了过来。 “没错!” 夏凡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把刘昭义与地牢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石小飞。 “前辈,莫非您是想让晚辈来揭发这个刘昭义,从而解救出囚禁在地牢里的江湖义士们?” 石小飞若有所思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 夏凡忽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小飞,你听过苦肉计吗?” “苦肉计?!” 石小飞不明所以地看着夏凡,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公子?!您回来了啊!” 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地柳莺莺心有所感地抬起头。 结果顿时又惊又喜地发现夏凡正坐在自己的对面,慢悠悠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嗯,回来了。” 夏凡一脸神清气爽地说道。 “在我离开的时间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这个” 柳莺莺下意识摇了摇头,可马上又点了点头。 “你这是啥意思?” 夏凡愣了下。 “公子离开后,莺莺确实没有遇到什么事情,不过,公子认识的那位赵姑娘与谢公子昨日离开客栈后,至今都没有回来。” 柳莺莺连忙解释道。 “那你知道这两人上哪里去了吗?” 夏凡疑惑道。 “昨日莺莺一直都待在房里,所以莺莺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柳莺莺如实道。 “我出去问问。” 夏凡想了想,放下茶杯便朝着门外走去。 片刻。 他找上了客栈里的小二。 询问对方昨日是否见过赵青桐与谢临渊。 小二告诉他。 他确实见过这两位,赵青桐前脚刚离开客栈,谢临渊便后脚跟了上去。 然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两位回来过。 “公子,没有消息吗?” 回到房间。 柳莺莺立刻迎上前道。 “没有,不过以他们的武功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除非” 夏凡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 “除非什么?” 柳莺莺好奇道。 “除非有人把他们给抓起来了。” 夏凡脸上都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地笑容。 在桑水县有能耐悄无声息抓住赵青桐与谢临渊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刘昭义。 另一个便是罗素青。 但后者却没有动机抓他们。 也就是说。 这很可能是刘昭义亲自动手了。 不过他为何要抓二人? 难道是他们觉察出了什么端倪引起了刘昭义的警觉?故而先下手为强?! 没关系。 只要人没死。 一切都很快会结束的。 因为。 好戏才刚刚开场,他钦定的主角正在上线之中。 与此同时。 石小飞光明正大地来到一间普通的民宅前,随手便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卢兄!卢兄!” 他在接连叫喊了几句后,可惜院子里都毫无反应。 “请问你找谁啊?!” 这时候。 不远处的院子忽然打开门,里面探出了一个满脸警惕的男子道。 “抱歉打扰了,在下是来寻人的,请问,这段时间这里是否入住了两男一女?男的叫卢少阳和王焕,女的叫许萍儿。” 石小飞立刻朝着男子礼貌询问道。 “你找他们有何事?” 男子眼神充满戒备道。 “不瞒你说,在下乃是他们的知交好友,前些时日卢兄传书给我,声称有事想要请我帮忙,所以在下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桑水,可我按照他说的地址找到这里后,结果发现里面似乎没有人。” 石小飞耐心说明道。 “他们前两日已经离开了桑水,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男子说完后便关上了房门。 “不可能啊!” 石小飞故作沉思地喃喃道。 他在门前驻足了片刻后便转身离开了。 伴随着夜幕降临后。 一个黑影悄悄潜入了卢少阳居住的屋子。 黑影在晃荡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屋子后,在他准备离开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冷漠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话音未落。 黑影刚有所反应,一股强劲的力道便重重击在他的后脑勺部位,旋即便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地。 “褚堂主,要杀了他?” “带回去吧,晚些时间派人审问一下他的身份来历,如果有用就留着,没用再杀了也不迟。” 很快。 屋子里便再无动静。 当石小飞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 赫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地让铁链束缚在墙上。 “放弃挣扎吧,既然来了这里你便不可能逃出去了。” 墙端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 “你是谁?!” 石小飞下意识道。 “我是谁?呵呵老夫乃镇武司的段宗弼!” “镇武司段宗弼?!” 石小飞顿时惊骇得脱口而出。 经过在摘星楼的数月修行。 他基本得知了天下大部分宗师的名讳。 因此他自然不陌生段宗弼这个名字。 这可是朝廷镇武司赫赫有名的三大宗师。 没想到他竟然会让人关押在了这里! 那如今外面的段宗弼又是谁? 这让石小飞都不由细思恐极。 第十九章 惊闻 “段前辈,敢问您为何会让人关押在了这里?”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的石小飞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小家伙,那你又是为何让人关押在了这里?” 谁知自称段宗弼的人把石小飞的问题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晚辈也不清楚。” 石小飞故作茫然道。 “晚辈本来是蒙好友相邀前来了桑水,结果白天却听闻好友的邻居说,对方前两日已经离开了桑水,但晚辈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所以夜里便潜入了好友原来入住的屋宅” “经过晚辈在屋里的调查发现,晚辈的好友确实已经不在屋内,但根据屋里留下的痕迹来看,晚辈好友走的时候似乎非常仓促,以至于屋内的不少行李都没有收拾,当晚辈准备离开之际,熟料却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将晚辈击晕了过去,等晚辈醒来后便让人关押在这里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口中的好友应该同样让他们关押在了这里的地牢。” 段宗弼轻描淡写道。 “段前辈,您指的他们是谁?”石小飞连忙追问道。“而且他们为何要对晚辈的好友动手?” “他们是魔宗的人。”段宗弼语气平静道。“至于他们为何要抓你的好友,兴许是你的好友无意间觉察到了他们的秘密,以他们的谨慎,必然会有杀错无放过。” “魔宗?!” 石小飞骇然道。 “原来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倒霉蛋。”段宗弼突然嗤笑道。“你该庆幸他们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你。” “晚辈也有点奇怪。” 石小飞疑惑道。 “小家伙,你是哪家门派的子弟?” 段宗弼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是晚辈失礼了,在下乃摘星楼弟子石小飞。” 石小飞忙不迭道。 “摘星楼?!”段宗弼低喃了一声。“那你的好友呢?” “在下好友则是出身于百花谷的卢少阳。” 石小飞毫无隐瞒道。 “怪不得” 段宗弼自言自语道。 “怪不得什么?” 石小飞不解道。 “这就是他们没有杀你们的原因。” 段宗弼直言道。 “因为晚辈与好友的身份?” 石小飞顿时若有所思道。 “没错。”段宗弼声音低沉道。“可惜这也是你们不幸的开始。” “前辈这是何意?” 石小飞愕然道。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段宗弼似乎失去了交谈的兴趣,随后便不再言语,地牢间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铁链摩擦碰撞的轻微声响。 “这便是前辈让我自投罗网的原因吗?” 石小飞表面惊惶不安,实际上内心却相当镇定。 因为他一早便从夏凡处了解了刘昭义与地牢的大致情况。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 大名鼎鼎的段宗弼都让人关押在了这里。 这实在是太出乎了石小飞的意料,或许连夏凡都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夏凡让他陷身地牢。 一方面是伺机救出牢里的人,一方面则是暗中调查清楚刘昭义与魔宗这番所为的真实意图。 至于他的安全。 夏凡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会一直在暗中提供保护与配合,绝对不会让他陷入死境。 石小飞相信夏凡。 所以他才会把性命托付给夏凡冒险身陷囹圄。 这也是夏凡口中所谓的苦肉计。 只是这个苦似乎来得有点快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束缚在墙上的石小飞猛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你是谁?!” 石小飞刚叫出口。 结果对方便抬手一掌劈晕了他。 旋即。 那人解开石小飞身上的锁链,拖着他的身体便走出了牢房,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地牢最深处的囚室里。 “新来的?什么来头?” 囚室有个阴测测的声音道。 “不知道,所以交给你审讯一下,有用就留着,没用就杀了吧。” 对方随手把昏迷状态的石小飞丢在了地上。 “一个开窍镜的小家伙,还算有点意思。” 那人接过石小飞检查了一下,然后直接把他的身体手脚固定在一根十字木桩上。 只见那人慢吞吞掏出了几根银针,眨眼便插入了石小飞脑袋上的不同部位。 “啊” 受到银针刺激的石小飞瞬间醒来,同时痛苦地叫出声来,手脚身体都不断剧烈挣扎扭动。 “小家伙,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淡定自若地拍了拍石小飞的脸道。 “石小飞” 石小飞面容扭曲,眼神恍惚道。 “师承何门?” 那人不紧不慢道。 “摘星楼” 石小飞身体开始抽搐道。 “嘿嘿,你们这回可是又抓了一条大鱼呢。” 那人有些意外地看向藏在暗处的斗篷人道。 “石小飞?!我知道他。”斗篷人却沉吟片刻道。“奇怪的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桑水?据我所知,他现在应该在摘星楼随虞恒楚修行才对。” “问问不就知道了。” 那人不以为意道。 他随手拔掉了石小飞脑袋上的一根银针,而石小飞都渐渐停止了抽搐, “回答我,本该在摘星楼的你为何会突然来到了桑水?” “我” 谁知石小飞刚一开口便口吐鲜血,两眼翻白直接晕厥了过去。 “刑徒!他怎么了?” 斗篷人沉声道。 “晕过去了。” 对方口中的刑徒顿感疑惑道。 “刺激醒他!” 斗篷人毫不犹豫道。 “我试试。” 旋即。 刑徒立刻往石小飞的脑袋上又插了几根银针。 但石小飞非但没醒来,反而浑身都再次抽搐,嘴里都吐起了血沫。 “注意你下手的分寸,别把人弄疯弄死了!” 斗篷人见状不满道。 “奇怪,我明明没有下重手啊!” 刑徒赶忙拔掉了石小飞脑袋上的全部银针,仔细检查起石小飞的情况。 “他的精神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斗篷人立刻道。 “不清楚,我可能需要点时间研究一下。” 刑徒来回摸着石小飞的脑袋道。 “记住,千万别把人弄死了。” 说完。 斗篷人便转身离开了囚室。 “有意思。” 刑徒没有理会斗篷人,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石小飞的脑袋上。 接连数天下来。 石小飞都饱受着刑徒的折腾。 直至斗篷人发现石小飞的情况不太妙后才把人重新丢回了牢房,唯恐陷入狂热的刑徒失手弄死了石小飞。 “老夫还以为你死了。” 牢房内。 石小飞整个人都双目无神如同活死人般瘫软在墙边一动不动。 斗篷人见他这副模样都懒得给他重新束缚上锁链。 良久。 “我还活着呢?” 石小飞的眼睛里慢慢恢复了一丝清明。 “你还活着。” 墙端的段宗弼轻叹口气道。 “我” 石小飞张了张嘴,旋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疼,他顿时痛苦地在地上蜷缩起瑟瑟发抖的身体。 “守住心神” 段宗弼闻听到石小飞的惨叫后立刻说出了一大段晦涩的心法口诀。 渐渐地。 石小飞浑身遍布汗水地开始停止了颤抖。 “感谢段前辈的相助” 虚弱无比的石小飞在意识恢复清醒后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记住刚才的口诀,每次脑内蛊虫发作便按照这个口诀运转心法。” 段宗弼不冷不淡道。 “蛊虫?” 石小飞语气艰涩道。 “你还不知道吗?他们已经在你的脑里种下了蛊虫,每隔一个时辰,蛊虫便会发作。”段宗弼漠然道。 “晚辈不知道” 石小飞悚然道。 他确实不知道,因为这数天里,每每他苏醒不久便会让刑徒给折磨得昏厥过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昏厥期间发生了什么。 回想刑徒的所作所为。 石小飞便感到不寒而栗。 若非夏凡有先见之明在他脑海里施加了禁制,一旦有人触动禁制便会强制令他昏厥,否则他早都暴露坦白了一切。 但后果却是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对此。 石小飞心里都不禁发苦。 当初夏凡在提出苦肉计的时候,他已经明确告知石小飞。 这次的计划非常冒险。 但他却能从中获得最大的收益。 一旦计划展开,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会出手。 因此。 他可以选择拒绝。 大不了彼此再从长计议,重新商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 可惜石小飞思索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 既然有夏凡在旁暗中保护,性命无虞之下,这次的行动根本难不住自己。 结果证明。 他太乐观了。 因为他低估了魔宗之人的残忍程度。 一个简单的审讯便差点要了他的命。 如今他的脑子里更是让人种下了蛊虫,等到这一切都结束后他可该如何是好? “他们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这时候。 墙端段宗弼的声音幽幽响起道。 “回答段前辈,他们只是审讯了晚辈的身份来历而已。” 石小飞艰难支撑起身体坐靠在墙边,精神都仍旧有些恍惚道。 “仅仅如此?” 段宗弼疑惑道。 “是的段前辈,晚辈也不清楚,为何他们要再三逼问晚辈” 石小飞苦楚道。 “他们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前通常是不会罢休的。” 段宗弼沉默片刻道。 “段前辈也是如此吗?” 石小飞低声道。 “我和你们不同。”段宗弼嘶哑道。“他们还留着老夫这条命,无非是准备在未来某天把老夫推出来当替死鬼。” “替死鬼?” 石小飞不明所以道。 “魔宗有人在外面冒充了老夫”段宗弼喃喃道。“更可怕的是” “什么更可怕?” 石小飞下意识追问道。 “你知道魔宗之人为何会对老夫下手吗?” 段宗弼不答反问道。 “不知道。” 石小飞老实道。 “因为老夫可能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惊天的秘密”段宗弼压抑着声音道。“当今圣上或许是假的。” “假的?!” 石小飞闻言不敢置信地叫出声来。 “这只是老夫的怀疑。” 段宗弼语气沉重道。 “段前辈,可您的怀疑也太吓人了。” 石小飞苦笑道。 “老夫当初也不相信自己的怀疑,所以老夫曾暗中开始调查当今圣上的过往结果调查到一半的时候,老夫便遭到了魔宗之人的埋伏偷袭,最终让人一直关押囚禁到现在。” 段宗弼感慨道。 “这个,敢问前辈让魔宗之人关押了多久?” 石小飞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了句。 “如今外面是什么年份了?老夫记得当初自己遇袭的时候正逢建兴七年的元月。” 段宗弼缓缓道。 “”石小飞默然片刻道。“段前辈,现在是建兴十二年,再过些天便是年关了。” “原来老夫已经让人关押五年多了。” 段宗弼的声音都变得愈来愈弱道。 “我想,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乱糟糟了吧?” “是的。”石小飞轻声道。“晚辈在楼里的时候听师父无意说起过,这个世道很快就要变天了。” “大晋要亡了吗?”段宗弼言语百感交集道。“真是不甘心啊!” “段前辈,难道您就没想过逃出去的那天吗?” 石小飞犹疑了一下道。 “逃?!小家伙,难道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既然来了这里,我们便逃不出去了。”段宗弼无奈道。“何况老夫现在已经形同废人,即便逃出去,老夫又能干什么?” “段前辈,您不是不甘心吗?所以为何要说这些丧气的话!”石小飞鼓起勇气道。“晚辈相信,总有一天,我们都能找到机会逃出去的!” “你知道之前这里关押过多少人吗?”段宗弼淡淡道。 “晚辈不知。” 石小飞道。 “而你又知道能离开这里的又是什么人吗?”段宗弼又问。 “晚辈不知。” 石小飞道。 “老夫告诉你吧,如果你想逃离这里只有一条路。” 段宗弼平静道。 “什么路?” 石小飞忙问。 “投靠魔宗。” 段宗弼声音一冷道。 “老夫关押在这里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时间里,待在你那间牢房里的不知换了多少江湖豪侠,但这些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投靠了魔宗,所以,如今外面的江湖里,你永远不知道各地的大小门派里有多少人已经是魔宗的人,或许连你们摘星楼内都有居于高位的魔宗内应!” 第二十章 上线 “段前辈,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石小飞闻言瞬间呆怔当场,整个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按照段宗弼的描述。 这意味着江湖里的魔宗之人可谓是无处不在。 一旦魔宗再次掀起江湖浩劫,势必会让神州大地都陷入一片腥风血雨,即便是各大隐世宗门恐怕都无法幸免于难。 怪不得江湖中人对魔宗谈虎色变。 原来。 魔宗竟然恐怖到了如此程度。 “呵呵,小家伙,老夫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段宗弼冷笑道。“自大晋建立伊始,朝廷便与魔宗在暗地里一直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合作!” “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劲爆秘闻让石小飞都震惊得有些麻木,思绪乱糟糟的脑子更是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朝廷会选择与魔宗合作乃是不得已为之,毕竟朝野中的有识之士都明白与虎谋皮的下场,可是,朝廷没有选择。” 段宗弼怅然道。 “因为朝廷太弱小了,朝廷若想稳固这片江山的安定,那么朝廷便必须借助外力来消弭各方面的威胁与隐患,否则单凭朝廷根本无法办到这点,如果没有与魔宗合作,或许大晋早在百十年前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事到如今,饮鸩止渴的朝廷终于撑不下去了,其实这点早在先皇时期便已经出现了征兆,烈火烹油繁花着锦的盛世之下实际已经暗潮涌动,危机四伏” “既然朝廷早有远见,为何朝廷却无所作为呢?” 石小飞忍不住问道。 “作为?小家伙,你还是太天真了。” 段宗弼嗤笑道。 “面对滚滚而来如同洪流的天下大势,任何阻挡的行为都无异于螳臂当车,这些从历朝历代灭亡的教训里吸取得还不够吗?而且,谁说朝廷没有作为了?要不然你以为当年先皇为何要全面收缩镇武司与神武军的力量集中于京畿?” “因为先皇同样清楚大势不可逆,不如壮士断腕保全大晋最后的有生力量,待神州倾覆海内大乱之际,作壁上观的大晋兴许还有重拾旧山河的机会!” “可惜,先皇的想法是好的,奈何先皇却没有预料到魔宗会在关键时候突然发难,彻底打乱了先皇原本的部署与安排” “我猜,如今的朝廷肯定已经四面受敌疲于奔命了吧?” “诚如段前辈猜测的一样,朝廷这些年确实经常兴兵动众。” 石小飞如实道。 “你知道隶州作乱的救苦军苏元鸿吗?” 段宗弼沉默片刻突然问了一句。 “晚辈好像听说过这个人。”石小飞想了想道。“晚辈记得,后来朝廷派兵镇压斩杀了对方。” “果然如此。” 段宗弼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声。 “朝廷终归还是亲自上阵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 石小飞不解道。 “有人把朝廷提前拖入了战争的泥潭,尽可能消耗朝廷的力量。”段宗弼冷然道。“这已经完全违背了当年先皇的初衷。” “段前辈是说,朝廷当初便不该派兵剿灭那个苏元鸿?” 石小飞诧异道。 “确切的说,朝廷应该扶持另一只叛军让他们自相残杀!而不是亲自下场平叛!” 段宗弼语气冰冷道。 身为镇武司的三大司率,而且又是皇室最为倚重的宗师。 段宗弼手里都掌握着大量隐秘的情报。 他如何不知道苏元鸿叛乱的背后有着云霄殿的暗中支持。 不止是苏元鸿,各地叛军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其他宗门与世家豪强的影子。 尽管朝廷确实有能力镇压这些叛军。 可如此一来从先皇积蓄下来的力量都会慢慢损耗殆尽,到时候大晋如何在纷乱的大势下保全自己,又如何筹谋未来重拾山河的大计? 依照先皇制定的方针。 一旦神州大乱,大晋首要的目标便是保全自己的核心力量,坐看神州风起云涌,待时机成熟之时六兵齐出横扫天下。 这就相当于让大晋放低姿态回到三百年前重新争霸天下一样,只不过是把以前走的路再走一遍罢了。 为此。 先皇都把京畿打造成了神州最富庶的地方,同时手握大量精兵强将,贤臣能士。 如果继任的新皇掌握如此大的优势都无法实现大晋中兴。 先皇都只能认命了。 当初段宗弼会怀疑当今圣上便是隶州苏元鸿作乱之后,当今圣上一改往日保守沉稳的心性,突然决意派兵镇压苏元鸿。 朝野大臣包括段宗弼都苦劝无果后,结合皇室与魔宗之间微妙的关系。 段宗弼都不禁对判若两人的圣上生出了疑心。 结果。 查至一半。 魔宗的人便伏击囚禁了自己。 而魔宗的行为无疑从侧面证实了他的猜测。 在他关押在地牢的五年里。 他接触过不少同样关押在地牢里的人。 从他们的口中。 段宗弼都慢慢了解推测出了魔宗的图谋。 毫无疑问。 魔宗意图给即将大乱的神州再添一把火。 天下事,江湖事。 通通都会卷入其中。 或许。 魔宗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目的。 终结之战。 他们想要结束这个时代,重演中古时代的那场浩劫。 但这个猜测太过骇人。 纵然是段宗弼都不愿深想下去。 何况。 即便他知道了又有何用?因为身陷囹圄形同废人的他根本都无力改变这一切。 他唯一能做只有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后来人。 希望有天有人能逃出去警示世人。 当段宗弼不再吭声后。 石小飞都在慢慢消化对方告知的一个个秘辛。 “这便是下一个剧情点吗?” 与此同时。 夏凡便抱着双手倚在石小飞与段宗弼牢房间的墙壁上,内心都不由暗叹了一声。 真是麻烦啊! 敢情魔宗还真下了一盘超乎想象的大棋。 牵涉面之广直让人咋舌不已。 还有那个自称是段宗弼的家伙,如果他真的是段宗弼本人。 那么宛阳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能解释了。 这也说明。 当初宁朵确实在欺骗冷烟与自己。 只是。 她的欺骗里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 夏凡并没有深入解读,当时他和冷烟便已经奇怪她为何要背刺段宗弼。 她似乎想要告诉夏凡。 由始至终,宛阳的段宗弼都是假的。 问题在于。 她的目的是什么?借刀杀人?可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算了。 想得头大,等哪天抓了她就知道了。 眼下之际。 他需要履行老爷爷的责任给石小飞开外挂了,然后把这些烦心糟心事都丢给本该承受这一切命运的石小飞。 夏凡本来还想拖一些时间。 可他现在拖不下去了。 因为桑水县又来了一个宗师。 最关键的是这位宗师还与罗素青产生了交集,看情况这位宗师是卢少阳从师门搬来的救兵。 彼此在发现卢少阳等人不知所踪后立刻展开调查,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查到刘昭义身上。 到时候无疑会严重影响夏凡的计划! 总而言之。 石小飞的风头无人可以抢去! 他必须成为全场最靓的仔! 随手弹了一道真气弄晕掉石小飞隔壁的段宗弼后,他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石小飞的牢房铁门,而瘫坐在墙边的石小飞却低着头浑然不觉,犹自沉浸在沉思之中。 “小飞。” 夏凡故意加重了脚步,等到石小飞下意识反应过来,他才不紧不慢地朝着石小飞微笑打了个招呼。 “前” 石小飞心情激动地刚要开口,可是立马却谨慎闭上了嘴巴。 “没事,我已经把段宗弼给弄晕过去了,巡逻的人没个一刻钟是不会过来的。” 夏凡似乎看穿了石小飞的心思道。 “前辈!您可总算是来了” 石小飞顿时如释重负地哭丧着脸道。 “辛苦你了。” 夏凡轻叹口气,随手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同时给他体内不断度入真气冲开了禁锢的气海窍穴。 “前辈,晚辈已经好多了。” 良久。 感受着真气滋润的石小飞宛如脱胎换骨般重新恢复了活力。 “别急,我给你加载个外挂!” 夏凡不紧不慢地说着,按在石小飞肩膀的手开始加大了真气的灌输。 “前辈” 当四肢百骸都源源不断涌入夏凡灌入的真气后,浑身经脉都开始感觉胀痛的石小飞脸上都流露出痛苦之色。 “没事,稍微忍着点,一会把这些真气都宣泄出去就好了,虽然事后可能要躺几天,可你体内的经脉也让我拓宽了,未来必然会给你的修行提供很大的便利。” 夏凡宽慰着石小飞道。 “前辈,晚辈忍得住,您的意思是接下来要让我救出牢里的所有人吗?” 石小飞紧咬着牙关道。 “聪明!” 在感受到石小飞体内承受自己真气的极限后,夏凡便松开手,刮了一下石小飞的鼻子道。 “不要怕把动静闹大,或者说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一切都有我给你兜着。” “是的前辈” 石小飞点了点头,心神都放在了自己浑身膨胀到极点的力量上。 “如果有人问你这身力量是怎么回事,你就告诉对方自己使用了消耗寿元的秘术就好了。” 夏凡见沉浸在自身力量里的石小飞道。 按照石小飞身体的承受极限。 他现在算是堪堪有宗师级别的速度力量。 问题在于。 他的力量不持久。 夏凡借给他的真气是用一分少一分。 用完之后他就打回原型了。 不过也够了。 就算刘昭义亲自前来。 石小飞都能勉强支撑个一二十招。 “时间紧急!去吧骚年!拯救世界就靠你了!” 夏凡随手推了一下石小飞道。 “那前辈您呢?” 石小飞扭过头看向夏凡忐忑道。 “我会在暗中观看你的表现的!” 夏凡给他伸了个大拇指道。 “那前辈,晚辈这就先去了!” 石小飞郑重朝夏凡拱了拱手。 下一刻。 石小飞便大步走出牢房。 他来到段宗弼的牢房前,抬起一掌便击在厚重的铁门上。 嘭 一声巨响。 铁门直接让石小飞给击飞了出去。 “这” 石小飞目瞪口呆地看了眼拍飞的铁门,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谁!” 处于浅层昏迷的段宗弼瞬间都惊醒了过来。 “段前辈!晚辈来救你出去了!” 石小飞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便朝着墙边瘦骨嶙峋的段宗弼道。 “小家伙是你?你怎么” 段宗弼瞪大双眸,惊愕地看着浑身洋溢着恐怖气势的石小飞道。 “段前辈,来不及解释了,赶紧和晚辈逃吧。” 石小飞话不多说,直接拉起段宗弼背在了身上,径直便朝着地牢错综复杂的道路走去。 “走!随我逃出去!” 每经过一个牢门。 石小飞都会一掌拍开牢门,朝着里面关押的人急忙喊道。 如果对方身上束缚着锁链,他一把便用力给扯断了下来。 尽管牢房里得到石小飞拯救的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可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们纷纷都挣扎着逃了出来,同时紧随着石小飞的身后。 途中遇到闻讯赶来的巡逻守卫。 石小飞直接隔空挥出一掌,狂暴的真气瞬间便将守卫给击飞昏迷了过去。 “谢兄!你听到了什么?” 被锁链束缚在墙面上的卢少阳猛地睁开眼睛道。 “有人在交手!” 一旁同样拷着枷锁的谢临渊神情凝重道。 “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卢少阳惊疑不定道。 “不知道。” 谢临渊奋力挣扎起身,朝着墙端的用尽力气喊了一声。 “赵姑娘,你们都听到了吧?” “是的谢公子。” 隔壁传来了赵青桐清冷的声音。 “难道是师父来救我们了吗?” 紧接着黄婉儿惊喜地叫出声来。 “师父?!莫非” 卢少阳闻言猛地想起了什么。 嘭 “你们没事吧?没事就赶紧和我逃出这里。” 没过多久。 卢少阳与谢临渊牢房的铁门突然拍开。 只见一个身上背着人,相貌憨厚的年轻人匆忙闯了进来,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对方便熟练地扯断了他们身上的枷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谢临渊看清来人,脑海里顿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你?!你怎么也让人关到这里了?” 石小飞见到谢临渊,很快便想起了对方是谁。 “那位大人也来了吗?” 谢临渊瞬间情绪激动道。 “那位大人?!什么大人?!别说这些了,赶紧和我逃吧。” 石小飞脑子一蒙,也没有想太多,旋即便迅速离开朝着下一个牢房奔去。 又是熟悉的崩裂声。 然后。 里面又传来了熟悉的惊呼。 “怎么是你?!” 此时此刻。 救人心切的石小飞都要晕头转向了。 前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地牢里关押着这么多“熟人”? 如果夏凡能听见他的心声兴许会吐槽一句。 缘,妙不可言。 这些原本便是你命中注定该遇上了的人。 第二十一章 剧本 “各位,闲话稍后再叙,当务之急还请跟着在下赶紧逃出这里吧。” 石小飞只是短暂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 他在迅速解开赵青桐等人身上的锁链后,立刻火急火燎地转身离开,朝着下一个牢房奔去。 随着石小飞在地牢里救出的人愈多,他的身后都紧随着不下二十来个人。 没办法。 谁让在场中人都功力尽封,一旦遇到地牢中闻讯赶来的守卫根本都毫无反抗之力。 因此他们必须依靠石小飞这个唯一现存的即战力方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何况以他们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 如今的石小飞功力惊人,浑身都散发着澎湃恐怖的力量气息。 这根本不是朝元境武者具备的实力。 换而言之。 他的功力很可能都已经踏入了宗师的门槛。 在一个宗师的庇佑下。 他们脑子有问题才会舍弃对方独自逃生。 地牢很大。 同时内部的构造又错综复杂。 有好几次晕头转向的石小飞都不慎走错路兜回了原点。 再者。 石小飞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以至于地牢内涌入的守卫都愈来愈多,或许要不了多久,闻听消息的刘昭义都会亲自前来镇压。 “石少侠,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石小飞熟练地用掌风拍飞开眼前拦路的守卫后,耳边顿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姑娘请说。” 石小飞下意识回过头,旋即便见到面带憔悴眼神却依然冷静的赵青桐。 “石少侠,救人之事可否暂缓?眼下关头我们必须尽快寻找离开地牢的出路,否则一旦引来刘昭义的出手拦截,我等便再无逃出地牢的可能。” 赵青桐当即直言不讳道。 “她说的没错。” 谢临渊闻言走出一步,目光紧盯着石小飞道。 “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刘昭义可是货真价实的宗师!以你现在的状态对上他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跟着石小飞逃跑的期间。 谢临渊的心神注意自始至终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尤其是随着他不断的出手。 体内的真气都开始渐渐消弱。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石小飞可能是使用了什么激发潜能的秘术,又或者是有人暂时强行拔高了他的实力。 “小家伙,听他们的,救人不必急于一时,以免最后因小失大。” 趴在石小飞背上的段宗弼同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是小子愚钝了。” 石小飞深吸口气道。 “我们现在便开始寻找出路吧!” “石少侠,走那边。” 赵青桐忽然艰难地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姑娘已经知道出路在哪了吗?” 石小飞面露愕然道。 “根据我们之前走过的路段以及守卫出现的方位,在下对这里的地形情况都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赵青桐毫无隐瞒道。 “好!那就拜托姑娘指路了!” 石小飞惊喜道。 很快。 在赵青桐的指引下。 众人在宛如迷宫的地牢里都渐渐看见了出路的曙光。 因为愈是接近出口道路愈少,而且拦路的敌人也愈来愈多。 在途径一个牢房前。 石小飞随手拍开了牢门。 虽然他知道现在并非是耽搁时间的时候。 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拍开路上见到的牢房铁门,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 “是谁?” 熟料他这次刚拍开牢门。 牢房内便传来了一声少女的惊呼。 “是灵儿妹妹!” 紧紧依偎在赵青桐身旁的黄婉儿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脱口而出。 “姑娘!在下石小飞,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赶紧和我们逃吧。” 当石小飞见到牢房内身无束缚清雅绝尘的白灵儿后,连忙顾不得其他招呼了一声,紧接着便转身离开继续朝着出口的方向奔去。 “师姐,我去帮下灵儿妹妹,你们先走吧!” 这时候,黄婉儿松开紧拽着赵青桐的手急忙道。 “在下便与师妹一起留下看顾她们。” 卢少阳牵着许萍儿借机上前道。 “好!” 赵青桐看了眼黄婉儿,又看了眼卢少阳。 二话不说。 她便朝石小飞追了上去。 “灵儿妹妹,你没事吧?!” 牢房内。 黄婉儿一进入牢房便冲上前抱住了稀里糊涂的白灵儿。 “婉儿姐姐,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灵儿顿时手足无措道。 “现在来不及解释了,灵儿妹妹,你只要知道有人救我们出去了。” 黄婉儿一脸激动地说着,拉着白灵儿便要往牢外走去。 “等等!还有一个人。” 白灵儿却突然脚步一滞焦急道。 “还有谁?!” 黄婉儿一听,明亮的眼眸在昏暗的牢房里扫视了一眼。 果不其然。 在角落处还躺着一个女孩。 “灵儿妹妹,她是谁啊?!” 黄婉儿顿感疑惑道。 “她叫姜水儿,是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的侍女,可是她却受到了我的连累” 白灵儿精致的小脸上都流露出一抹哀伤之色。 “是她?!” 卢少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牢门前。 “两位姑娘,她便交给我们师兄妹照顾吧,你们赶紧跟上前面的人吧,不然来不及了。” 说着。 他便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了角落,伸手直接拉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姜水儿背在了身后。 “感谢卢少侠了!” 黄婉儿连忙朝卢少阳拱了拱手,再次拉起白灵儿向着外面奔去。 “师妹,我们走吧。” 卢少阳不动声色地向许萍儿点了点头。 两人才一步一趋地向前走去。 与此同时。 石小飞等人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台阶。 但奇怪的是出口处却没有了一个守卫。 沿着长长的石梯向上小心翼翼地走去,不多时,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厚重的石门。 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石门。 反而是朝着身后的众人来回看了一眼。 “诸位小心了。” 话落。 石小飞轻轻将背上的段宗弼放了下来,旋即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石门。 一道道光线瞬间透过敞开的石门照射了进来。 “你们逃不了的。” 谁知石小飞看清石门后的情况后,整个人都为之一愣。 只见眼前有一个魁梧奇伟的男子背负双手,神情冷漠地盯视着石小飞,而他的周围则尽是无数携刀佩剑杀气腾腾的精悍手下。 “你是刘昭义?!” 石小飞猛然想起了什么。 “没想到褚洪与刑徒会出现了疏漏,居然差点让你一个无名小卒坏了本尊的好事!” 刘昭义面无表情地端详着石小飞道。 “你体内的真气有点古怪。” “刘昭义!你们魔宗的阴谋已经彻底败露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石小飞故意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怕?! 他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夏凡前辈现在肯定在暗处默默观察着他们。 一旦自己遇到危险。 他相信夏凡前辈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败露?!笑话!”刘昭义语气不屑道。“你以为你们今日能逃脱出本尊的手掌心吗?” “哼!小爷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但这又如何呢?”石小飞活动起拳脚,一脸讥嘲地说道。“而且你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 刘昭义眉头一皱。 “你忘了吗?如今桑水县可是汇聚了大量为盗天决而来的江湖中人”石小飞摇头晃脑道。“你说,如果我高呼一声” 刘昭义闻言脸色一变。 可惜未等他及时作出反应,下一刻石小飞便已经深吸口气仰天怒吼起来。 “盗天决落在了刘昭义手里,大家快来抢啊!” 这一吼顷刻间响彻了整个桑水。 “小子找死!” 刘昭义再也忍不住怒极出手了。 “我会拼死拖住刘昭义,你们赶紧趁机逃跑!” 面对眨眼及至的刘昭义,石小飞下意识根据身体的本能反应迎上了对方挥来的拳头。 嘭 两拳相交之下。 从中爆发的强烈气浪直接横扫了周围的人群,猝不及防的人群纷纷倒飞吐血,连带着附近的亭台楼阁都摇摇欲坠呈现出倾塌的迹象。 这一拳几乎消耗了石小飞体内的大半真气。 因为他根本不敢留手。 深怕自己挡不住刘昭义一招便当场殒命。 毕竟宗师的威名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尤其是原来见识过夏凡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后,他对所谓的宗师都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因此都变得更加心怀畏惧。 只是他没有想到。 他仓促还手的一拳竟然直接把刘昭义给打飞了,反而自己却在地上踩了两个深坑。 “我有这么强吗?” 石小飞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撞飞入一间间屋舍的刘昭义喃喃自语道。 不对!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趁现在快逃!” 他紧忙朝着石门后喊了一声,身体猛地弹射向刘昭义飞出的方向。 门后的众人听见后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但谁都没有敢于第一个走出石门。 要知道他们同样感受到了刚才石小飞与刘昭义初次交锋下产生的恐怖余波,庆幸他们都躲在石阶通道里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问题在于功力尽封的他们一旦逃出去,势必会直面宗师间的交手,一不小心便有丧命的可能。 “一群懦夫!” 这时候。 石阶后有个颤颤巍巍的削瘦人影不断奋力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人,步履蹒跚地朝着石门外走去。 “这是周烈?” “霸刀门的周烈?” “呵,他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刚烈啊!” 众人都渐渐认出了推开他们的人。 “周前辈,晚辈和你一道出去。” 门后。 赵青桐神色沉凝地朝走来的周烈拱了拱手。 “我也和你们一道出去。” 一旁的谢临渊不甘示弱道。 他同样认出了周烈。 这个当初差点杀了自己的人。 如今看他的模样比自己不知凄惨了多少倍,然而哪怕沦落至此,他都依然傲骨铮铮桀骜如斯。 他和周烈有仇不假。 但他更不想让人看轻自己。 “呵,是你?”周烈目光锐利地看向谢临渊道。“还算有点骨气,怎么?你不打算杀了我吗?” “如果我要杀你只会堂堂正正取你性命。” 谢临渊冷哼道。 “但你等不到那天的。” 说完。 周烈硬撑着频临极限的身体大步迈出了石门。 此时此刻。 石小飞与刘昭义的交手已经根本看不清人影,唯有四周的建筑物不断崩塌破碎的震天响动。 不少闻听到石小飞之前吼声赶来的江湖中人都远远看着刘昭义荡起漫天烟尘的府邸,根本不敢有丝毫的靠近。 “如此烈度的战斗” “宗师” “怎么可能?!” “圣女的气息便在里面。” 人群之中。 头戴斗笠面纱的罗素青忽然冷冷道。 “老夫和你走一趟吧,或许老夫的徒儿也在里面。” 罗素青的身旁有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沉声道。 嘭 又一声剧烈的震荡响起,在所有人的注意都落在刘昭义府邸之际,没人发现人群已经少了罗素青与老者的身影。 要死要死要死! 小爷要不行了! 随着体内真气的飞快流失,早已经全面处于下风的石小飞已经完全不再是刘昭义的对手,若非他一直死死采取着守势,恐怕早都让刘昭义给打死了! 偏偏在他陷入险死还生的绝境下。 夏凡却始终没有出手。 这让石小飞都不禁在心里开始哀嚎! 前辈快出手啊! 我真的快顶不住了! “死吧!” 刘昭义更是看出了石小飞的虚弱。 当石小飞喊出盗天决便在自己手里后,刘昭义便已经明白大势已去。 只要他不能在短时间内杀光所有人,地牢里的秘密便会彻底暴露出去。 因此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想泄愤杀死这个破坏了自己好事的小子! 可惜这个小子就和泥鳅一样油滑。 他在实力减弱后便开始有意识地到处逃窜,根本不敢再与自己正面交锋。 每当他想去截杀地牢里逃出的人。 这小子又贴了上来死死缠住自己。 终于。 他在故意诱使石小飞前来纠缠自己的时候。 早有准备的刘昭义直接抓住了石小飞的破绽,猛烈地使出了一记犹如排山倒海的掌力。 避无可避地石小飞不得不耗尽最后的真气拼命阻挡,可是整个人还是撞破了无数屋舍重重飞了出去。 噗 等他挣扎起身之际,口里都吐出一大口鲜血,而真气耗尽的后遗症旋即爆发,浑身都没了半点力气瘫软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原来不过是一个区区开窍境的小杂碎!” 刘昭义如影随形地出现在石小飞面前,他俯视着地上气息奄奄的石小飞,面容异常狰狞地抬起手。 谁知这手一抬。 刘昭义眼神惊恐地发现。 一股突如其来的真气射入了自己体内,瞬间封锁住了他的经脉气血。 随后。 又是数根银针射入了他的后背。 “咦?他怎么突然不动了?” 耳边响起了一个老者的惊疑声。 倒在地上的石小飞在闭上眼睛那一刻。 他看到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缓缓映入了眼帘。 不是前辈。 但刚才 好像是前辈终于出手了。 “搞定收工,这样子应该差不多了吧?” 暗中的角落。 收回手的夏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赶来的老家伙疑似卢少阳的师门长辈。 他不会伤害石小飞,反而在得知石小飞救出自己的徒子徒孙后还会为他救治。 罗素青去了地牢寻找白灵儿。 也就是说。 她们同样欠了石小飞一个人情。 再加上地牢里逃出来的人。 如此一来。 不知有多少人承受了石小飞的恩惠。 而且一旦地牢秘密暴露,石小飞无疑会名声大噪,同时吸引来魔宗以及各方的注意。 虽然这其中的过程太过蹊跷,魔宗方面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但怀疑就怀疑吧。 只要他伪装隐藏得够好,谁都别想查不到自己的行踪下落。 何况。 他的目的是让石小飞的命运重回正轨。 在没有完成这件事前,他根本无心理会其他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指向 “不得了不得了!粗大事了!” 长福客栈。 夏凡正在坐在二楼雅间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看着楼下乱哄哄的大堂。 毫无疑问。 当刘昭义失手被擒,地牢的秘密随着逃出来的人群暴露出来后,瞬间如同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水面激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这场面简直就像前世里网络的大型吃瓜盛宴一样,基本上滞留在桑水县的江湖中人各个都在激烈讨论这件事情,以至于他们原本的目标盗天决都几乎抛在了脑后。 毕竟传闻刘昭义府上曾爆发了宗师之战,凡是在场观摩过这场战斗的江湖中人无一不信誓旦旦表示,他们绝对没有看错。 倘若不信大可前来如今满目疮痍大半都化为废墟的刘昭义府邸,亲自感受下宗师之战的恐怖破坏力。 据说刘昭义本人便是这场战斗的主角之一。 但他却让人击败生擒了。 能击败宗师的只有宗师。 至于大宗师。 没人敢去想,因为任谁心里都明白高高在上的大宗师不可能会轻易涉足江湖。 何况如果真的是大宗师出手,何至于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也就是说。 即便盗天决真的在刘昭义手里,最后都会落入另外一个宗师手中。 这些江湖中人都有自知之明。 倘若对手是宗师之下。 他们或许尚有一搏之力。 可宗师的话? 难道他们还想重演上一次清屏山的旧事吗? 所以彼此都默契地遗忘了盗天决这回事。 再加上后续流传的劲爆消息,哪还有人有多余心思去关心盗天决。 万一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岂不是说他们的宗门帮派里都可能隐藏着魔宗的内应?这可是比盗天决都更重要的事情。 “公子,这便是您之前发现的情况吗?” 柳莺莺乖巧地坐在夏凡的身旁,时不时体贴入微地给他端茶倒水。 闻听着周围嘈杂议论的声音,联想之前夏凡种种古怪的表现,心细的柳莺莺都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很意外是吗?” 夏凡嘴角含笑道。 “公子,这已经不止是意外这么简单了,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势必会在江湖中引发轩然大波的。” 柳莺莺笑容勉强道。 “但这与我们有关系吗?” 夏凡不以为意道。 “没有。”柳莺莺沉默片刻道。“可莺莺却有一点想不明白。” “说。” 夏凡随口道。 “既然公子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可公子为何还要插手此事呢?” 柳莺莺秀眉轻蹙满是疑惑道。 她又不是傻子。 身为柳红袖精心培养的徒弟,而且又在风尘中打滚历练过,这样的女子如何会与纯真沾边。 她只是外表看着温顺乖巧,可实际上粉切黑的可能性极大。 但在夏凡面前。 她却不敢有丝毫造次。 谁让夏凡是超尘脱俗的大宗师,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自己。 别说是她了,就算连她师父柳红袖都照样诚惶诚恐,深怕稍有差错便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如果换了一般人,或许早都让她们师徒俩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这段时间以来,柳莺莺未尝不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夏凡的底线。 可惜夏凡与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因为他太古怪了。 言行举止古怪,思维更古怪。 有时候你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想法。 正如桑水一行。 夏凡曾言自己是来找人的,谁知道后面会牵扯出了刘昭义与魔宗之事。 而柳莺莺根本不相信这与夏凡没关系。 可他不说。 柳莺莺有什么办法? 撒娇吗?说不定转眼对方就赏了她一记爆栗。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对方就是个软硬不吃任由自己喜好胡来的混蛋! “我只是在验证一些事情罢了。”夏凡漫不经心地说道。“柳莺莺,你相信这个世上有命运吗?” “命运?!” 柳莺莺脑子一蒙。 怎么无缘无故地又扯到命运去了? 对此她心里唯有苦叹。 自己果然是跟不上对方莫名其妙的思路。 “换句话说,你相信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早已命中注定的吗?” 夏凡摩挲着茶杯的边沿,目光出神地看着竖立在茶面上的茶梗道。 “莺莺不知道。” 柳莺莺如实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就想验证一下自己在某方面的猜测。” 夏凡笑了笑,旋即似在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个世界也会变得既无趣又有趣了。” “公子此话何意?请恕莺莺愚钝不解” 柳莺莺稀里糊涂道。 “不解就不解吧,反正知道了对你都不见得是件好事。” 夏凡心不在焉道。 有时候想得愈多,烦恼愈多。 问题是有些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后很难不让他胡思乱想。 巧合一次两次是巧合。 但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何况当这些巧合都有迹可循后,结果要么是人为的刻意安排,要么是所谓命运的注定。 又或者是两者结合阴差阳错导致的结果。 因此夏凡想要知道。 这算是蝴蝶效应,还是冥冥中真有命运操纵着一切。 如今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后续就要看石小飞的表现了。 反正未来的一段时间里。 他都会静静看石小飞的表演,是否会如同自己猜测的一样走上一条本该属于自己命运的道路。 如果猜错了 嗯。 猜错就猜错吧,就当石小飞欠自己的人情已经还了。 “我这是在哪?” 当石小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下意识便观察起周围陌生的环境。 “石少侠你醒啦?” 负责照料石小飞的卢少阳闻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请问你是?” 石小飞面露疑惑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年轻男子道。 “在下卢少阳!” 卢少阳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地笑容。 “石少侠,难道你忘了我们可是知交好友吗?” “咳咳咳” 石小飞在听见对方的自我介绍后,那张憨厚苍白的脸上都浮出一抹尴尬的红晕,身体都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石少侠,放心吧,关于这件事情在下已经替你隐瞒了,所以除了在下师父师妹以及王焕兄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卢少阳连忙运功平稳住石小飞的气息,同时不忘宽慰了一句。 “卢少侠,抱歉在下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假装与你们相识。” 石小飞仍旧感到不好意思道。 “石少侠,其实这一切都是那位前辈安排的吧?” 卢少阳突然看似不经意地小声道。 “你怎么知道?” 石小飞当即脱口而出,等他反应过来不由讪讪笑了一下。 “石少侠你忘了吗?毕竟你和那位前辈的关系凡是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何况你会假装成我们的好友一事本身便蹊跷不已,再加上你后来竟然能与刘昭义短暂交手不败,这已经足以说明了很多问题。” 卢少阳轻声解释道。 “最重要的是你在昏迷期间还无意识地叫了好些次前辈” “卢少侠,事到如今在下也不瞒你,这一切确实是前辈特意安排的。”石小飞顿感无奈道。“不过卢少侠,前辈曾嘱托我切勿暴露他,所以还请卢少侠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当然!在下哪敢会无缘无故违逆了那位前辈。”卢少阳闻言苦笑道。“但在下却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何那位前辈要借你的手来揭穿刘昭义与魔宗的阴谋呢?” “好像是前辈不想引人注目” 石小飞含糊其辞道。 “在下明白了。”卢少阳轻叹口气道。“高人行事确实是我等凡夫俗子不能了解的。” “对了卢少侠,关押在地牢里的人都平安救出来了吗?” 石小飞猛然想起道。 “当然,这次可多亏了石少侠与那位前辈,地牢里的人都救出来了,现在他们都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养伤,只等着你苏醒前来感谢呢。” 卢少阳微笑道。 “还有石少侠不必与在下客气,以后我叫你小飞或者石兄弟,你叫我少阳或者卢兄,以免到时候不慎穿帮了。” “好的卢少不对,卢兄!” 石小飞舒了口气连忙改了称呼。 “小飞”卢少阳笑盈盈道。“说起来这并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不是第一次见面?” 石小飞瞬间迷糊道。 “小飞,你可还记得云州荒郊野外的那间客栈了?” 卢少阳提醒道。 “原来是你” 石小飞略作思索,脸上都浮现处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我说怎么看卢兄有点面熟。” “嘿嘿,那会石兄弟可是威风得紧呢,当时我和师妹与王焕兄见了客栈内的场面,立马便心生警惕急忙转身离开了。” 卢少阳忍不住笑出声道。 “如此说来,我和卢兄你们还真是有缘呢。” 石小飞赧然道。 “小飞,还请恕我冒昧问一句,那位前辈现在应该还在桑水吧?”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卢少阳再次偷偷摸摸地小声问道。 “应该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石小飞苦思冥想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让刘昭义重伤后,前辈似乎出手阻止了刘昭义对我痛下杀手。” “原来如此” 卢少阳若有所思道。 怪不得师父之前曾说,刘昭义当时的情况有些古怪。 只是师父在生擒刘昭义后。 刘昭义却一直闭口不言,至今都处于严密的看押之中。 至于赤水帮的其余帮众早在变故发生之后便已经作鸟兽散,当初偷袭抓了自己的褚洪都不知所踪。 “卢兄,有什么问题吗?” 石小飞见卢少阳陷入沉思后不由疑惑道。 “没有,只是我刚才在想一些其他的问题。” 卢少阳回过神道。 “什么问题?” 石小飞好奇道。 “魔宗的阴谋。” 卢少阳忽然神色凝重道。 “”石小飞同样脸色一变道。“没错!魔宗这回图谋甚大,倘若不及时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到时候整个江湖恐怕都要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了。” “或许已经迟了。”卢少阳面露苦色道。“我从师父那边得知,魔宗这次的布局至少有数十年之久,即便消息散播出去后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为什么会这样?” 石小飞惊愕道。 “小飞,我问你,如果消息散播出去后会在江湖里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卢少阳不答反问道。 “各个宗门帮派当然都会开始排查魔宗内应以防不测啊!” 石小飞不假思索道。 “不,你想得太简单了。”卢少阳叹道。“一旦消息散播出去,只会让整个江湖更加人人自危,深怕让自己的仇敌打上魔宗的标签,假如魔宗的内应趁机在背后煽风点火,你觉得江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团混乱。”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是的,江湖只会更加混乱,事实上魔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卢少阳摇头道。 “难道大家就只能看着魔宗的阴谋得逞吗?” 石小飞心有不甘道。 “小飞,自百年前阴阳宗攻灭神剑山庄以来,魔宗似乎便彻底偃旗息鼓,往后江湖里都很少有关于魔宗的传言” 卢少阳平静叙说道。 “因此这百年来谁知道魔宗的具体情况?谁又知道魔宗之人的具体行踪下落?是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我们想要消灭魔宗这个根源都无从下手” “” 石小飞神色黯然下来。 片刻。 他脑海里灵光一闪。 “阴店!” “阴店?” 卢少阳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叫出声的石小飞道。 “没错!就是阴店!或许我们能从阴店下手得知魔宗的情况” 说着。 石小飞便急忙将自己当初与夏凡在阴店的遭遇告诉了卢少阳。 “如此说来,之前你和前辈在阴店见到的那些笑脸面具人都是这些年来投靠魔宗的内应,而阴店则是提供给他们秘密聚集的场所” 卢少阳精神振奋道。 “只要我们沿着阴店这条线索查下去,迟早隐藏在幕后的魔宗都会浮出水面!小飞,此事干系重大,还恕我离开片刻,我现在便去把这件事情告知给师父” 第二十三章 先见 阴店。 一个隶属于阴阳宗从事死人买卖的组织。 当初夏凡便带着石小飞主动闯入阴店,最后大发神威剿灭了阴店内的成员。 问题在于。 阴店真的只是一个杀手组织吗? 至少曾与夏凡交谈的神秘面具人并没有给予正面的回应。 由始至终。 整个阴店都笼罩在一个神秘古怪的氛围里。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 阴店的存在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正如卢少阳猜测的一样。 兴许。 阴店的成员很有可能会是这些年来投靠魔宗的内应,而阴店则是提供给他们聚集密议的地方。 因此无论他们的猜测正确与否,他们都不可能忽略掉这条重要的线索,毕竟阴店本身便涉及到魔宗分支的阴阳宗,顺藤摸瓜之下难保不会有其他发现。 但阴店历来踪迹难寻。 不是所有荒郊野外的客栈都是阴店,但阴店却极有可能隐藏在其中。 上次夏凡与石小飞能遇到阴店纯属运气。 倘若那天并非阴店成员聚集的日子,或许他们遇到的便是一间看似寻常的普通客栈。 只要阴店没有升起标志性的青色灯笼,那么阴店便与普通客栈毫无区别。 如此一来。 谁又能准确辨别出真正的阴店? 然而事在人为。 石小飞相信。 在有着众多救出来的江湖同道帮助下,他们必然能查到真正的阴店下落。 现在。 躺在床上养伤的石小飞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发现告诉给夏凡,奈何夏凡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现身与自己相见。 “师父!” 这时候。 卢少阳神色匆匆地闯入了一间屋子里,而屋里有位老者正在认真检查着一个枯瘦男子的身体情况。 “少阳,何事如此慌张?” 老者头也不抬地说道。 “师父,石少侠醒了” 卢少阳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枯瘦男子,这不是之前石小飞背出来的那个人吗? 不过至今为止对方都未曾自报家门,只言自己姓段。 “你体内的经脉窍穴皆以伤及根本,即便老夫已经帮你打通了各处淤塞的气血,可却再也难以恢复如常了” 老者恍若充耳不闻般看着眼前的枯瘦男子摇了摇头道。 “事实上老夫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万幸之事了。” 枯瘦男子神色平静道。 “可惜了。” 老者语气中都流露出一丝遗憾与惋惜。 “劳烦曲神医了,老夫暂且先行告退了。” 说着。 枯瘦男子起身朝老者郑重拱了拱手,旋即便干脆利落地朝着门外走去。 “师父,他是” 等到枯瘦男子走远后,卢少阳立刻上前谨慎恭敬道。 “一个不幸陨落的宗师。” 老者轻叹口气道。 “他是宗师?” 卢少阳闻言瞬间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确切的说,曾经是。”老者怅然道。“如今他已经伤及到了根本,尽管境界还在,可实力却已经掉到了朝元境,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与实力只会愈来愈差,或许要不了五年,他便会腑脏衰竭而死。” “师父,您知道他究竟是何来历身份吗?” 卢少阳沉默片刻道。 “老夫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老者淡然道。“但既然他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说明他并不想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打听了,往后该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的。” “是的师父。” 卢少阳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道。 “石少侠的身体情况如何了?” 老者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回禀师父,石少侠的身体已经无碍,只需休养些时日便能恢复过来。“ 卢少阳如实道。 “他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老者微笑道。“如今他周身经脉都已经让高人打通拓宽,这无疑会给他日后的修行提供极大的便利。” 身为百花谷的六大执事之一。 曲河风如何瞧不出石小飞身体的端倪。 这分明是有宗师级别的高人曾给他真气惯体,在强行拔高他实力同时还顺便打通拓宽了他体内的经脉。 尽管医术精湛的曲河风同样能办到这点,但他却很难像对方一样轻松写意地办到。 接合之前刘昭义出现的异状。 当时曲河风很快便猜测有人在暗中保护这个小子。 这个人是谁? 曲河风从卢少阳处了解石小飞的情况后便已经有了猜测。 夏凡。 这个最近名震江湖来历神秘的大宗师。 “师父,刚才徒儿通过与石少侠的交谈” 卢少阳没有耽搁,连忙向曲河风述说了来意。 “阴店吗?” 曲河风默默听完后若有所思道。 “少阳,关于此事最好暂且保密,以免人多口杂泄露了风声,到时候师父自有打算。” “是的师父。” 卢少阳面色凝重道。 “老夫有些事要去罗长老那边一趟,少阳要一起去吗?” 说着。 曲河风便准备动身离开屋子。 “当然!”卢少阳立刻道。“毕竟徒儿也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她们。” 自石小飞重伤昏迷,曲河风与罗素青出面后很快便稳定了在场的形势,尤其是曲河风自报家门,大部分从地牢中逃出来的江湖同道都把曲河风当成了主心骨。 在曲河风的建议下,他们一行人都把赤水帮旗下的产业当成了疗伤的地方。 而曲河风负责给他们治疗,罗素青则负责给他们拔除蛊虫。 两相配合下。 没几日便赢得了所有人的敬重。 “罗长老,老夫曲河风求见。” 片刻。 曲河风领着卢少阳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里。 “进来吧。” 罗素青冷漠的声音随之响起。 踏入院落的那一刻,卢少阳却表现得异常谨慎。 他可是非常清楚。 罗素青之前便警告过所有人,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踏入这个院落,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熟知对方身份的卢少阳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要知道她可是巫毒教的长老,掌握的蛊虫可谓是防不胜防,曾经卢少阳便不慎中招过,若非罗素青没有杀意,当时卢少阳便可能一命呜呼了。 哪怕他身边现在有师父庇护,可卢少阳依然本能地生出了警惕之心。 “罗长老近来可好?” 燃烧着炭火的温暖屋子里。 曲河风微笑朝着堂间的罗素青拱了拱手道。 “曲执事不知有何贵干?” 罗素青伸手示意曲河风落座后,那张冷艳的精致面容始终不带有一丝情感。 “罗长老,老夫听闻罗长老如今已经尽数拔除了在场江湖同道脑内的三尸蛊虫,所以特意前来想要问罗长老一声,不知罗长老准备何时返回南疆?” 曲河风慢条斯理道。 “劳烦曲执事关心了,我已经准备明日便带着圣女返回南疆。” 罗素青语气漠然道。 “明日?” 曲河风略感惊诧道。 “迟则生变。” 罗素青言简意赅道。 “罗长老可是担忧巫神宗的人?” 曲河风眉头一皱道。 “曲执事,你我都应该清楚,这次圣女叛逃不止事关巫神宗。”罗素青目光灼灼地盯视着曲河风道。“倘若我等再不及时赶回南疆,南疆的乱局都会愈演愈烈” “老夫明白了。”曲河风沉吟片刻道。“但罗长老是否能在桑水继续多留几日,待老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老夫便一同随罗长老前往南疆,如此路上都能有个照应。” “感谢曲执事的好意,但我意已决。” 罗素青坚持道。 “罗长老,您太冒险了。” 对此。 曲河风都不免叹了口气。 “” 可罗素青却闭口不言。 “罗长老,晚辈有一事还望您能解惑!” 卢少阳见气氛有些沉默凝固后,适时站出来朝着罗素青恭敬作揖道。 “什么事?” 罗素青的目光渐渐落在卢少阳身上道。 “晚辈想要知道,数月前晚辈死去的好友是否与贵教的圣女有过接触?” 卢少阳鼓起勇气道。 “没有。”谁知罗素青果断否认道。“我之前已经问过圣女,但圣女告诉我,数月前她并不在桑水,也就是说,当时可能是有人误导了我追踪到了桑水。” “不是圣女?!” 卢少阳讶异道。 “少阳!”曲河风轻斥了卢少阳一声,旋即朝着罗素青道。“还请恕小徒无礼了。” “不碍事,因为我同样好奇,当初与巫神宗合作误导我的人是谁!” 罗素青不以为意道。 “咦?谢兄,好久不见了,这些日子你上哪去了?” 长福客栈。 当坐在二楼雅间的夏凡见到大堂处阴沉着脸走进门的谢临渊后,立刻热情地朝他招呼了一声。 “陆兄还没有走吗?” 谢临渊抬头朝着夏凡微微点头示意,不多时他便径直上楼坐到了夏凡的对面。 “如今桑水发生了如此热闹的事情,在下如何会一走了之呢?”夏凡笑嘻嘻地说道。“不过看谢兄的样子好像心情不太好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在下心里却有些烦恼罢了。” 说着。 谢临渊朝着楼下走动的小二喊了声。 “小二,上两坛好酒。” “谢兄这是要借酒消愁?” 夏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谢临渊道。 “其实我一向不喜饮酒。” 谢临渊沉声道。 “能让一个不喜饮酒的人想要饮酒,看来谢兄的烦恼非同寻常啊!”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此前我和陆兄说过,我此番前来桑水是为了寻一个人。” 谢临渊道。 “那人呢?” 夏凡问。 “我知道他如今很可能便在桑水,可惜对方似乎却不愿现身。” 这会儿。 小二已经提了两坛酒走了过来。 而谢临渊从对方手里拎过酒,随手便将其中的一坛丢给了夏凡,自己则拍开酒封豪饮了一口。 “本来我并不打算放弃继续寻找这位高人,奈何家中却突然给我发来了急信,倘若我此时再不回去,家中老小唯恐会有性命之危。” “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凡有意无意地问道。 “不清楚。” 谢临渊又灌了一口酒,随手抹了抹嘴巴道。 “所以我也借这坛酒顺便来和陆兄告个别。” “谢兄珍重。” 夏凡拿过一个碗给自己倒满了酒,朝着谢临渊示意后一饮而尽。 而谢临渊饮完坛里的酒向夏凡拱了拱手,起身离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片刻。 谢临渊从房间走出,大步朝着客栈外走了出去。 “公子,刚才莺莺好像看见了谢公子。” 谢临渊走后不久,柳莺莺便脚步匆匆地返回了客栈,她来到夏凡身边,面露疑惑地说了一句。 “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夏凡摇晃着手中的酒碗若有所思道。 “回禀公子,莺莺已经安置好了那位王公子,要不了多久卢公子那边便会收到消息了。” 柳莺莺连忙说道。 “回房收拾下行李,等会我们便离开桑水!” 夏凡摇了摇头道。 “现在就走?” 柳莺莺顿时呆怔道。 “是的,师士真担心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 夏凡自顾自道。 本来他只是和谢临渊随意招呼一声。 可没想到会从谢临渊的口里得知他有急事归家的消息。 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 若无紧要大事,他肯定会留在桑水挖地三尺也要把自己找出来。 偏偏这时候他却要走了。 尽管谢临渊没有明说,可夏凡心里都有了猜测。 或许。 有人要对神剑山庄满门斩草除根了。 他可是非常记得师士真临时前说过的话。 他说。 在他死后。 神剑山庄的后人便会难逃一劫。 当时他还非常奇怪。 明明灭掉神剑山庄的是你们魔宗,反而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保留庇护了神剑山庄最后的血脉。 甚至死前都念念不忘请求自己。 如此重情重义的行为实在与师士真的身份充满着强烈的违和感。 这就像吃羊的狼变成了恪尽职守的牧羊犬一样。 但夏凡既然答应了师士真的请求,如今谢临渊家中有难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这次他准备速战速决了。 毕竟谢临渊不是石小飞。 他没必要再遮遮掩掩,正巧他还可以转移一下魔宗的视线,方便石小飞的行事。 意图斩草除根的会是魔宗之人吗? 他心里想着。 倘若有宗师出马的话,也不知道这次会是哪个幸运儿会落入自己手中呢? 第二十四章 漩涡 在缺乏现代交通工具的古代。 大冬天里基本上鲜少会有人出门远行。 江湖中人算是一个例外。 一方面是身负武功的他们在身体素质上远超常人,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既有钱又有闲的关系。 当普通百姓都在为温饱苦苦挣扎的时候。 没有这方面顾虑的江湖中人自然会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古代的江湖中人与现代的富家子弟差不多。 普通人在为车子房子票子拼命努力奋斗的时候,而富家子弟却往往有着更多选择的人生追求。 套用马洛斯需求层次理论。 两者从一开始的起始点便不同。 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很多人一生都在前往罗马的路上,但有的人却直接出生在了罗马。 这些事情是没道理没公平可讲的。 而谢临渊便同样是这么一个人。 尽管神剑山庄早已在百年前灭于阴阳宗手里彻底没落,但狡兔有三窟,如此浅显的道理神剑山庄不可能不明白。 再加上师士真的暗中庇护,神剑山庄仅存的后人光是凭借神剑山庄留下的丰厚遗产便能安享不知多少辈的富贵。 奈何神剑山庄却始终没有忘记祖辈的荣耀与魔宗给予的耻辱。 出生在如此环境下的谢临渊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简而言之。 在谢临渊的家族长辈眼里,谢临渊就是振兴神剑山庄的工具人,谁让他是家族里唯一的男丁。 位于秦州与戌州边界的青松县。 谢临渊用了三天的时间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途中他非常谨慎。 每到一地他都会投宿于当地的客栈,然后前脚进后脚便伪装成另一幅模样离开。 若非夏凡锁定了谢临渊的气息。 说不准还真跟丢了这小子。 直至抵达青松县。 这小子又故技重施,只不过他这次却没有离开县城。 他在入住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后,竟然直接从客房里隐藏的密道悄悄出现在了百步开外的一间普通民宅里。 经过数番的兜兜转转。 最终他消失在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 “少爷,您可回来了。” 府邸内的一间偏房。 谢临渊刚从密道里走出,耳边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关老,家中到底出了何事急着招我回来?” 谢临渊随手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尘土,面色凝重地看向眼前精神矍铄的老者道。 “少爷,最近县里来了一伙身份不明的江湖中人,经过老奴的试探,对方极有可能是奔着家里来的!” 老者瞬间神情肃然道。 “仔细与我说说!” 谢临渊眼皮猛地一跳。 之前他虽然接到了家里发来的急信,可信中却没有言明具体的情况。 因此他一回来便直接询问此事。 随着老者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后,谢临渊的脸色都变得愈发阴沉。 原来在他离家不久,老者口中的这伙江湖人士便悄悄来到了青松县。 一开始老者并没有太过关注他们,只以为他们是临时在青松县歇脚的,或许过上一段时间便会离开。 直至手底下有人禀报。 这帮人近来表现得十分可疑,暗地里一直在打探关家的情况后,心生警惕地老者立刻派人时刻盯紧他们,务必要查清楚他们的意图。 因为关家就是谢家。 当年为了避免魔宗斩尽杀绝,侥幸逃出生天的谢家后人都不得不改名换姓,从此扎根于青松县逐渐成为了当地的豪强大族。 谁知老者派出盯梢的人最后都音讯全无。 意识到不妙的老者把情况告知给老夫人后,老夫人当机立断地给谢临渊发了急信。 “这伙人现在在哪?” 听完老者的讲诉,谢临渊浑身都散发出凛然的杀意。 “少爷这伙人神秘失踪了。” 老者顿时面露苦涩道。 “失踪了?” 谢临渊眉头紧皱道。 “是的少爷,他们是和老奴派出盯梢的人一同失踪的。”老者一脸惭愧道。“都怪老奴不够谨慎以至于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关老,这不怪你,既然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吧。” 谢临渊沉声道。 “少爷,老夫人曾交代老奴,如果少爷回来了,务必让您先去见她一面。” 老者轻叹口气道。 “我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便去见母亲大人。” 谢临渊沉默片刻道。 不多时。 重新换了一身整洁衣袍的谢临渊便跟着老者一道来到了内院。 “夫人,少爷回来了。” 内院的一间屋子前。 老者上前轻轻敲了一下房门恭敬道。 “关靖你先退下吧,老身有些话要和吾儿单独谈谈。” 里屋随之响起了一个宽厚的女人声音。 “是的夫人。” 老者二话不说,径直便默默告退出去。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谢临渊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旋即便跪拜在一个雍容端庄的女人面前。 “起来吧。” 香炉案台前。 跪坐在蒲团上背对着谢临渊的女人轻声道。 “是!” 谢临渊从令如流地起身道。 “桑水一行可有收获?” 女人不紧不慢道。 “有。” 谢临渊言简意赅道。 “他出现了?” 女人又问。 “没有,但孩儿猜测他很大可能便在桑水。” 谢临渊道。 “家里的情况关靖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吧?” 女人淡淡道。 “是。” 谢临渊依旧简洁干脆道。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确实是冲着我们谢家来的。” 女人语气平静道。 “母亲是如何知道的?” 谢临渊蹙眉不解道。 “娘在闻知那个人的死讯后便已经预料到这天的到来了。” 女人无喜无悲道。 “那个人?” 谢临渊更加迷惑了。 “忘魂宗的太上长老师士真。” 女人突然叹了口气道。 “师士真?!这与师士真有何关系?” 谢临渊神情愕然道。 “事到如今有些事为娘也不瞒你了。”女人抬头望着香案前一个个没有名字的灵牌轻声道。“你知道你祖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祖爷爷便是死在了师士真手里!” 谢临渊沉声道。 “但你又可知祖爷爷曾经与师士真却是结拜兄弟?” “什么?” 闻听到这个秘闻,谢临渊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不可能!” 紧接着谢临渊便下意识否认道。 “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女人摇摇头道。“事实上当年为娘从你父亲口里得知这件事情后同样像你一样震惊,但后面还会有更让你难以相信的” “母亲请说。” 谢临渊强制冷静下头脑道。 “你的祖奶奶便是当年阴阳宗宗主的亲生女儿。” 女人沉默片刻道。 “” 谢临渊听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但一开始你的祖爷爷并不知情,由始至终,这都是一个阴谋,只是等你祖爷爷觉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女人叹息道。 “母亲大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临渊语气艰涩道。 “其实为娘知道的也不多,但你只需要知道,魔宗算计了你的祖爷爷,而师士真同样辜负了你祖爷爷。”女人缓缓道。“儿啊,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们谢家能苟延残喘下来,不是我们谢家隐藏得有多好,而是师士真出于愧疚一直在暗中庇佑我们谢家。” “但师士真死了,死在了你崇拜的那位高人手下。” “失去了这座大山的震慑,魔宗自然是不可能再放过我们谢家了。” “所以关老口中那伙来历不明的人便是魔宗派来的?” 谢临渊紧握着拳头道。 “或许是的。” 女人模棱两可道。 “既然母亲心里都有了答案为何还要让孩儿回来?难道母亲想要谢家最后的血脉都断绝了吗?” 谢临渊痛苦道。 “但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或许你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位高人了。” 女人轻声道。 “母亲的意思是” 谢临渊顿时反应了过来。 “师士真不会白死的。” 说完。 女人便不再言语。 卧槽!这老娘们有毒吧? 关府内院一个隐蔽墙角。 竖着耳朵正在偷听谢临渊母子谈话的夏凡都变得目瞪口呆。 八卦听得好好的。 结果最后却牵扯到了自己身上,她这是料定自己会是师士真的后手吗? 不。 他觉得这不是对方料事如神。 而是她在赌。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这回谢家可能在劫难逃,所以她干脆把赌注都压在了长久以来庇佑着谢家的师士真身上。 她在赌师士真会有后手,而这个后手无疑是杀死师士真的自己。 反正如果她不赌或者赌输了,谢家满门包括谢临渊都要死。 万一她赌赢了呢? 这意味着谢家都重新抱上了一根金光闪闪的大腿。 问题是这太特么冒险了吧?简直和玩俄罗斯转盘一样。 碰上这样一个极端的老妈。 夏凡都为谢临渊在心里默哀了一秒。 不疯魔不成活吗? 以谢临渊的资质,估计他这辈子到宗师就是极限了。 一个宗师能振兴神剑山庄吗?一个宗师能洗刷魔宗给予的耻辱吗? 不能。 但如果再加上一个大宗师呢? 哪怕这个大宗师不主动出手,光是调教谢临渊便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妈耶。 这个女人太特么恐怖了。 哪怕牺牲自己儿子都要去赌一个希望。 在他前世今生接触的人里面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当谢临渊沉默告退离开后,屋子便徒剩下女人一个人继续跪坐在香案前。 “你对你儿子太苛刻了。” 夏凡悄然无息地出现在屋子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女人虔诚的背影。, “尊上终于肯现身了吗?” 女人默默回过身,朝着夏凡便跪拜了下去。 “你料到我会来吗?” 夏凡俯视着眼前跪拜着自己的女人道。 “回禀尊上,贱妾没有料到,但贱妾却预感尊上会随小儿归来。” 女子埋着头低声道。 “说说吧,你为何要这么做?” 夏凡无奈道。 “回禀尊上,这是贱妾一家欠谢家的。” 女子道。 “欠?” 夏凡抖了下眉毛。 “因为,贱妾的真实身份乃是师士真的嫡孙女。” 女人缓缓吐露了一个出乎夏凡意料的回答。 “你是师士真的孙女?” 夏凡眼皮直跳地盯视着女人。 靠。 谢临渊这一家子太特么乱了吧?! “贱妾不敢有丝毫欺瞒。” 女人声音始终平稳如故,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一样。 “自贱妾出生以来,祖父便一直教导贱妾,贱妾未来会是神剑山庄的女人,身为神剑山庄的女人便必须要以重振神剑山庄为首要的责任,因此这些年来贱妾从未忘记这点。” “就是因为这个?” 夏凡不由得冷吸口气。 他如今严重怀疑。 师士真为了偿还欠谢十三的债,从小便用了什么手段就把自己的亲孙女给洗脑了,甚至都不惜把亲孙女嫁入谢家,目的便是让神剑山庄重振以往的辉煌。 “但吾儿令贱妾失望了。”女人淡漠道。“贱妾非常清楚,以吾儿的资质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振神剑山庄” “那师士真为何不亲自出面来教导谢临渊?” 夏凡忍不住问道。 “因为祖父有不能出面的理由,事实上当年祖父包庇神剑山庄的后人已经犯下了大忌,魔宗都已经将祖父视为了叛逆,只是迫于祖父的实力才妥协下来” 女人不紧不慢道。 “所以他就跑去三彭岭闭关隐居了百年?” 夏凡若有所思道。 “这是魔宗答应祖父不对谢家后人出手的条件之一。” 女人如实道。 “当年魔宗出手屠灭神剑山庄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夏凡想了想道。 “魔宗拉拢不成反遭其噬,差点导致魔宗的大计毁于一旦,因此魔宗才愤而出手屠灭了神剑山庄。” 女人毫无隐瞒道。 “魔宗大计?什么大计?!” 夏凡追问道。 “贱妾曾听祖父说起,魔宗大计似乎事关着天人。”女人道。“但具体内情祖父却没有告知贱妾。” 天人? 他记得师士真临死前告诉自己的秘密便是这个世上还有天人活着。 结合魔宗是让云霄殿肢解的。 因此他很容易会怀疑天人来自于云霄殿。 所以魔宗的大计就是为了对付这个天人?还是说另有原因呢? 第二十五章 待兔 “你不恨我吗?” 夏凡暂时甩掉脑海里的杂念,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师士真孙女的女人。 按常理说。 他杀了对方的祖父,彼此可谓是有着血亲之仇。 问题在于她却是一个不能用常理度之的女人。 “贱妾何来之恨?自贱妾嫁入谢家之后,贱妾便已经是谢家的人,从此往后,贱妾与祖父便再无任何关系。” 果不其然。 女人的回答依然让夏凡感到无语。 “难道你对你的祖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贱妾将祖父当成祖父,而祖父又可曾将贱妾当成了孙女?” 女子语气淡漠道。 “你恨他?” 夏凡若有所思道。 “恨有何用?” 女子面无表情道。 “我明白了。” 夏凡沉默片刻。 说完。 他便转身消失在了屋子里。 而女人默默抬起头,重新转过身跪坐在香案前,眼神空洞地望向香案前一个个没有名字的灵牌。 不出片刻。 离开关府的夏凡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冷清的街道上闲逛起来。 对于谢临渊家里的伦理大剧他都懒得吐槽了。 从辈分上而言。 谢临渊还特么是师士真的曾孙子。 不止如此。 他和神剑山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阴阳宗同样有着斩不断的血脉关系。 当年谢十三也是够猛的啊。 老婆是阴阳宗宗主的女儿,结拜兄弟是忘魂宗的师士真。 结果最后自己却让结拜兄弟背刺,老婆都指不定让阴阳宗宗主给大义灭亲了。 据谢临渊老妈所言。 魔宗屠灭神剑山庄真正的理由是拉拢不成反遭其噬,差点导致魔宗大计都毁于一旦。 而且之前她曾与谢临渊说过,由始至终这都是魔宗针对谢十三的阴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这是否说明。 谢十三在迎娶阴阳宗宗主女儿与结交师士真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两者的身份。 待到木已成舟。 魔宗突然以此逼迫拉拢谢十三就范,而谢十三又会作何抉择? 嘶。 这么一代入谢十三当时的心境还真是纠结痛苦啊。 单从结果来看。 心高气傲的谢十三非但没有屈从魔宗的威胁,还差点坏了魔宗的大事,最终便给自己与家族惹来了杀身之祸。 但师士真呢?他对谢十三深感愧疚的原因是什么? 或许是两者相处时间久了都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结拜兄弟。 只是他却不得不奉命杀了谢十三。 他能杀死谢十三并不能证明他有多强,以谢十三当年横空出世的表现来看,你说他是上一代主角都不为过。 偏偏师士真成功杀死了谢十三,这里面估计还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出于对谢十三的愧疚。 这些年来师士真一直都在照拂着谢家的后人,甚至不惜把自己的亲孙女都嫁入了谢家。 可惜。 他把自己的亲孙女当成了一个工具。 以至于谢临渊的母亲都变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她说。 她把师士真当成了自己的祖父,可师士真有把自己当成孙女吗? 这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 既然师士真都不把她当成了孙女,那她同样不会再视师士真为祖父,因此对于他的死心里面都毫无半点波澜。 她恨师士真吗? 应该是恨的。 可恨有用吗? 没用。 毕竟师士真是大宗师,她根本无力反抗自己眼中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祖父。 她会如此极端地培养谢临渊。 难保这个女子不仅是想要让谢临渊振兴神剑山庄这么简单,恐怕她还抱着让谢临渊成长到能杀死师士真的地步。 奈何天资有限的谢临渊却让她失望了。 说实话。 在夏凡眼里。 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其实与师士真没有区别。 她的祖父把她当成了工具。 而她又把自己儿子当成了工具。 真特么不愧是亲生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夏凡同样不会自寻烦恼去干涉别人的家事。 他能做的无非是提醒一下。 对自己儿子好一点。 别让他成为了下一个你。 “公子!您可真是让莺莺好找呢。” 这时候。 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生步伐匆匆地迎上前,言语间颇有点怨念道。 “我不是让你在城门附近好好待着吗?自己硬要追上来怪我咯?” 夏凡目不斜视地撇了撇嘴道。 “可万一公子忘了回来找莺莺怎么办?” 柳莺莺轻声嘟囔了一句。 “忘了就忘了呗,反正你都这个大个人了,想走丢都难。” 夏凡不以为意道。 “公子是不是嫌弃莺莺啊?” 柳莺莺耷拉着脑袋抽了抽小鼻子。 “莺莺,你应该清楚,你不可能一直都留在我的身边。” 夏凡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 “莺莺当然清楚。” 柳莺莺沉默片刻道。 “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况且我又并非是好色之徒。”夏凡轻声道。“我会收留你完全是看在你师父的情面上,而不是我对你有旖旎的想法,这点你也同样清楚吧?” “莺莺清楚。” 柳莺莺贝齿轻咬着红唇,声音都略带着一丝颤抖道。 “莺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留在我的身边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如果你想让我对你另眼相看,那么你便必须像你师父一样拿出让我看重的价值。” 说着。 夏凡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住了脚步。 悦来客栈? 好名字,就住这里了! “公子想要让莺莺做什么?” 紧随在夏凡身边踏入客栈后,没过一会儿两人便坐在了临窗的桌位处。 柳莺莺犹疑良久,直至小二端来的一份份饭菜占据满整张桌子,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夏凡道。 “我需要组建一个遍布神州的情报网络,可惜你师父在南郡却抽不开身,而我的另一个手下也有要务在身,所以我希望你能发展出一个情报据点,就和你师父在南郡做的事情一样。” 夏凡夹起一块炙烤过的鲜嫩肉块放入嘴里,尽情感受着肉质的弹性与爆裂出来的肥油汁水,他一边吃着,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公子,您太高看莺莺了。” 柳莺莺闻言不由苦笑道。 “先不要忙着拒绝,这事你和你师父联系沟通一下再说吧。” 夏凡专心扫荡着桌上饭菜,看也没看柳莺莺一眼。 “是的公子。” 柳莺莺心里暗叹口气。 她终究还是让师父失望了。 她听得出来。 明面上夏凡让她去发展所谓的情报据点,实则是在驱赶自己。 公子是嫌她累赘吗? 不对。 如果公子嫌她累赘,早在南郡的时候,他便不会带上自己。 但为何公子却突然决意要驱赶自己呢? 莫非 她想到了之前夏凡的离开。 在两人追踪谢临渊来到青松县后,夏凡在嘱咐了柳莺莺两句后便独自前去查探谢临渊的下落, 结果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夏凡。 夏凡却没由来地示意她不该留在自己身边。 这是否说明,夏凡是临时起意让自己离开?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夏凡作出这个决定呢? 柳莺莺非常好奇。 “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吃菜,要不菜都凉了。” 夏凡无意瞥见秀眉轻蹙的柳莺莺后,随意用筷子轻敲了一下桌上的碗盘道。 “好的公子。” 回过神来的柳莺莺连忙说道。 “掌柜的,住店。” 当夏凡差不多吃完桌上饭菜的时候,客栈的门口处顿时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他下意识撇过头。 然后看到了一个光头。 准确的说。 他看到了一个满脸横肉丝毫不像出家人的和尚。 这和尚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小二,来一坛店里最好的酒与十斤熟肉!” 片刻。 和尚随意挑了个空桌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高声道。 “公子认识这个和尚?” 与此同时。 夏凡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柳莺莺却敏锐觉察到了夏凡之前的异状。 “不认识,只是见过一面。” 夏凡摇摇头道。 他想起来了。 这和尚不是曾经在清屏山与谢临渊交过手的家伙吗? 当初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 结果夏凡一出场他们就默契收手一边凉快去了。 问题是他怎么会来了青松县?难不成他也是奔着谢临渊来的? 夏凡没有多想。 解决掉桌上残留的饭菜后他便回房练功去了。 只不过练功的过程里他特意分出了一丝心神,专门留意着谢临渊居住的府邸动静。 一连数天下来。 夏凡都在客栈里深居简出。 白天晚上都在练功中渡过,他在等,等着意图对谢家不利的人自己主动跳出来。 有意思的是那个和尚同样留在客栈没有离开。 彼此都偶尔会在用膳的时候在大堂见上一面。 到了第五天的夜里。 盘坐在床上的夏凡猛地睁开了眼睛,转瞬便消失在了房间。 “杀!” 不知何时。 关府府邸的围墙外悄然出现了一群蒙面黑衣人,他们相互间用眼神与手势示意过来,紧接着一个个便纵身跃入围墙。 “我等你们很久了。” 府邸内的庭院里。 谢临渊坐在一张摆放在庭院中央的椅子上,而他的周围则插着一圈圈锋利的长剑。 当黑衣人潜入府邸的那一刻。 他便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同时身侧的长剑都不断微微摇晃着发出阵阵剑鸣。 “去!” 只见他旋转起身子一挥手,地上的长剑纷纷宛如一道惊鸿飞射向四面八方。 “啊” 霎时间。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府邸各处接连响起。 “小心!府中暗藏惊神剑阵!” 很快。 有一个浑厚的声音高吼道。 “哼!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身在庭院中央的谢临渊冷哼一声,身子不断在原地转动操纵着不断盘旋飞舞在府邸半空的长剑。 每每长剑落下都会夺去一个蒙面黑衣人的性命。 神剑山庄传承的惊神剑决除了剑术之外同样还有凶威赫赫的惊神剑阵! 布阵者的实力愈强,剑阵的威力便愈大。 即便是朝元境武者在完善剑阵下都能勉强抗衡宗师。 当年的神剑山庄本身便是一个巨大的惊神剑阵,可惜阴阳宗在攻打神剑山庄的时候,惊神剑阵的阵眼遭人破坏,从而才导致阴阳宗顺利攻入了山庄。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从谢家逃难迁移到青松县后,谢家在建造这间府邸的时候便布下了惊神剑阵。 虽然府邸中的惊神剑阵难以与神剑山庄的剑阵媲美,但有总好过没有,尤其是在实力逊于敌人的时候,至少惊神剑阵都能让谢家人有一搏之力。 “大胆狂徒,竟敢在贫僧的眼皮底下公然行凶!” 这时候。 府邸外传来了一个声如洪钟的怒吼。 原来是明见和尚出手了。 他手持禅杖宛如疯魔一样挥舞向潜藏在府邸周边的蒙面黑衣人。 “这剑阵有点意思啊!” 远处的一间阁楼上。 夏凡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关府上空飞旋的无数长剑。 太神奇了吧? 这些飞剑究竟是如何驱动的?搞得像剑仙的飞剑一样,而且还附带精确制导? 嗯。 这应该是通过感知来确认目标的。 不过这剑阵的驱动好像蛮累的。 至少他注意到庭院中谢临渊的气息已经开始出现了紊乱的征兆,由此说明,这个剑阵对于布阵者的消耗非常大。 估计半刻钟后。 谢临渊体内的气便要耗尽了。 “正主来了?!” 随着剑阵剿杀干净掉潜入府邸的黑衣人后,而外围的黑衣人更是一一倒在了明见和尚的禅杖之下。 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关府的朱红大门前。 “你还有余力继续施展剑阵吗?” 中年男子低声喃喃自语着。 旋即伸手推开了大门旁若无人地迈入了府邸。 咻咻咻 在剑阵的加持下,谢临渊自然觉察到了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闯入了府邸。 可是。 面对一柄柄飞射来的长剑。 中年男子却轻描淡写地挥手拍飞了它们。 “后劲不足。” 他神色漠然地瞥了眼流出一道鲜血的手掌道。 “贼子敢尔!” 当中年男子踏入庭院的那一刻。 一根势大力沉地禅杖猛地朝他挥来。 “半步宗师?可惜了。” 但中年男子眼疾手快地躲开禅杖,直接挥出一掌便拍飞了偷袭自己的明见和尚。 嘭 一掌之下。 明见和尚直接重重撞破了数间屋舍后再无动静。 “一切都该结束了。” 中年男子收回手,一步步走向庭院中内气濒临衰竭的谢临渊。 “惊神一剑!” 随着他越走越近,半跪在地气喘吁吁地谢临渊猛地仰天怒吼。 顷刻。 原本四散在府邸周围或是完整或许断裂的长剑齐齐一飞冲天,转瞬便朝着中年男子轰然射去。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 整个人化作一团残影不断击飞出射向自己的长剑。 等到他停下动作。 周围的房屋都已经尽皆千疮百孔。 “还不错,可惜你太弱了,若是换成那个和尚过来,或许这一剑便会要了我的命。” 中年男子浑身遍布血痕地舒了口气,嘴角都不由得向上勾起。 他看着面前瘫倒在地拼命喘着粗气的谢临渊,缓缓举起了手。 “小侄儿,安息吧。” 话落。 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朝谢临渊挥出了一记凝聚着凌厉真气的手刀。 “当舅舅的就是这么疼自己侄儿的吗?” 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谢临渊身前,轻描淡写地拍散了激射而来的真气道。 第二十六章 审讯 “你是” 中年男子神色惊疑不定地看着神秘出现在谢临渊面前的年轻人。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算了,介绍太长了,下次有空再补完吧。” 夏凡似笑非笑地端详着中年男子语气惫懒地说了句,旋即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差点忘记换回我的原本面目了,难怪你认不出我。” 说着。 只见他伸出手盖在脸上轻轻一揉,面部肌肉纷纷颤动,嘴边上那两撇修得整齐的胡须都消失不见。 “现在,你认出我了吧?” “是你?!” 当中年男子看清年轻人显露出来的另一张脸孔后瞬间吓得魂飞胆裂,下意识便准备转身逃走。 他如何不认得夏凡。 自夏凡在宛阳大发神威以来,他的画像基本传遍了各个顶尖宗门,魔宗自然是同样不例外。 毕竟魔宗与夏凡嫌隙颇深,甚至连忘魂宗的太上长老师士真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偏偏魔宗却没有采取报复行动,反而还严厉约束门下隐蔽身份切勿主动与之产生交集。 然而让中年男子始料未及的是一直行踪不明的夏凡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但中年男子却没有多想。 因为。 他现在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 “想走?!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谁知中年男子身体一动。 一只修长的手便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霎时间中年男子的双腿都直接陷入了铺着石板的地面里。 “前辈?!” 这时候。 瘫在地上气息虚弱的谢临渊艰难地抬起头,逐渐模糊的视线死死盯着面前出手制服中年男子的年轻人,他张了张嘴,几乎用尽了力气不可置信地叫出来声。 话音一落。 他的脑袋便重重落下,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 “人呢?都出来洗地了!” 夏凡忍不住撇了撇嘴,朝着周围鸦雀无声的府邸大喊了一声。 不多时。 犹如一潭死水的府邸各处屋舍忽地房门齐开,里面涌出了一个个年轻力壮的仆役,随后在一位老者的指挥下,迅速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残局。 “感谢尊上的厚恩。” 一个雍容端庄的女人缓缓出现在庭院之中,面朝夏凡便欠身行了一个大礼。 “先带你儿子下去好好休养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按在中年男子的肩膀处,任凭对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贱妾遵命。” 女子闻言立刻唤来仆役,不出片刻便带着谢临渊离开了庭院,而女人同样知趣地没有留下,只是她在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瞥了眼中年男子。 “嘿嘿,接下来我们好好交流交流吧。” 当庭院内只剩下夏凡与中年男子两个人后。 夏凡不禁再次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脸上的笑意都愈发浓烈。 “不,不要” 中年男子面色惊恐地看着夏凡,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微微颤抖。 他不是没有尝试脱离对方的魔掌。 可问题在于对方却用磅礴的真气直接摧枯拉朽般破坏了他体内经脉气血的运转,以至于他根本都无法集中真气反抗对方。 “不要什么?” 夏凡的手缓缓从他的肩膀移到了后颈处,手指旋即轻轻点在对方的颈曲处。 “不,不要杀我” 中年男子面部一僵,脸上都浮现出不自然的猪肝色。 “你说不要就不要,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夏凡揉搓着中年男子的狗头道。 这家伙有点弱啊。 你说他是宗师吧,他各方面的确符合宗师的特征。 但相较于他之前碰到的宗师,他好像各方面又差点意思,颇有种水货的感觉。 “如果你杀了我,我爷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中年男子情急之下惊叫出声。 “哦?” 夏凡抖了下眉毛,故意拉长着声调道。 “我爷爷乃是阴阳宗太上宗主栾仲,一旦你杀了我,阴阳宗势必会与阁下不死不休” 中年男子慌不迭道。 “还有吗?”夏凡饶有兴致道。“比如你父亲啊,七大姑啊八大姨什么的?” “阁下真不怕阴阳宗的报复吗?纵然你是大宗师又如何?难道你忘了百年前谢十三是怎么死的吗?” 中年男子听出了夏凡话里的戏谑,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激动道。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夏凡甩手两巴掌扇在了中年男子猪肝色的脸上,这两记巴掌的力道可不轻,直接让对方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现在冷静了吗?” 看着被打懵的中年男子,夏凡都不由心平气和地说道。 “别,别杀我” 回过神的中年男子顿时丧魂失魄道。 “其实吧我没想杀你的,毕竟我还要让人带话给你们魔宗。”夏凡朝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但前提是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一下,千万不要惹得我不开心哦。” “不会的,不会的” 中年男子点头如捣蒜道。 “不错。”夏凡拍了拍他的狗头满意道。“先报上你的姓名吧?” “在,在下栾威。” 中年男子连忙道。 “你在阴阳宗里担任着什么职位?” 夏凡慢条斯理地开始审问道。 “在下是阴阳宗里担任着左护法一职。” 栾威丝毫不敢隐瞒。 “左护法?给我仔细说说你们阴阳宗的组织结构与各方面成员的姓名” 夏凡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随意抬起一脚踢在了对方腹部下的气海位置。 这家伙不老实! 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偷偷运转气海企图突破自己的禁锢。 真当自己是瞎的吗? “我这就说” 气海遭创的栾威脸色都煞白了一分。 片刻。 详尽记录下阴阳宗情报的夏凡心满意足地收回了小本本,日后他若是与阴阳宗为敌,直接按着上面的名字来杀就好了。 “接下来回答我,你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屠戮神剑山庄后人的?” “回答阁下,在下并没有奉谁的命令,而是在下擅自主张带人来的” 栾威呼吸沉重道。 “嗯?你可要想清楚了哦,说谎会让我很生气的。” 夏凡轻声道。 “在下敢用性命发誓,在下绝对没有欺骗阁下!”栾威立马慌乱道。“因为在下一家本身便与神剑山庄有着解不开的仇怨,所以在下这次前来完全是因为私仇” “私仇?!” 夏凡若有所思道。 “没错,当年谢十三不但害死了在下的姑姑,甚至连在下的父亲都因为谢十三的缘故终生无望宗师,如此深仇大恨我栾家又岂能忘怀” 栾威咬牙切齿道。 “继续说,我在听。” 夏凡漫不经心道。 随后栾威便一五一十把栾家与谢家的恩怨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相当老套的故事。 当年学有所成的谢十三闯荡江湖历练,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阴阳宗宗主的女儿栾彩灵与师士真,三者的关系都在往后的相处里迅速升温,只是当时的谢十三并不知道栾彩灵与师士真的真正身份。 据栾威所言。 如果没有谢十三的出现,他的姑姑本该会嫁给师士真。 熟料世事无常。 栾彩灵却爱上了谢十三,师士真都与谢十三结拜为了兄弟。 对于栾彩灵与谢十三的感情。 当时的阴阳宗宗主栾仲是极力反对,可惜栾彩灵对谢十三情根深种,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无奈之下,栾仲才答应让栾彩灵嫁给了谢十三。 魔宗各支在闻听这件事情后,不由得产生了拉拢神剑山庄的想法,身为魔宗的一员,栾仲自然没有意见。 可惜魔宗弄巧成拙,拉拢不成还差点遭到谢十三的反噬,就连栾彩灵都不幸死在了谢十三手里。 闻知女儿死讯的栾仲暴跳如雷,亲自请缨屠灭神剑山庄,而师士真都与谢十三割袍断义。 最终。 阴阳宗屠灭了神剑山庄,师士真也成功杀死了谢十三。 唯一遗憾的是栾仲的儿子在攻打神剑山庄的时候,遭到山庄内的族老围攻,以至于事后身体都留下了不可逆转的隐疾,终生都无望宗师之境,享年不到五十岁便离开了人世。 奇怪的是师士真杀死谢十三后却阻止了阴阳宗对神剑山庄的斩尽杀绝,甚至立誓在有生之年谁敢对神剑山庄后人出手便是与他为敌。 哪怕栾仲亲自出面都没有用,从此往后,栾仲与师士真便再无任何往来,连带着阴阳宗与忘魂宗的关系都变得非常僵硬。 若非其他魔宗分支斡旋,或许两宗之间都有内讧开战的可能。 身为栾仲的亲孙。 在栾威眼里,谢家无疑是他们栾家不可饶恕的仇人。 他的姑姑死于谢十三,他的父亲都深受其害,他的爷爷后来更是从此隐居闭关不闻世事。 因此在得知师士真的死讯后,栾威便按耐不住出来向谢家寻仇了。 他能有如今的宗师之境,全是依赖他有一个大宗师的爷爷给自己伐毛洗髓,再加上各种灵丹妙药强行提升到了宗师。 否则以他的资质或许这辈子都可能徘徊在宗师的门槛。 “我都有点好奇你是不是你爹亲生的了?” 听完栾威的讲诉。 夏凡都忍不住摸起下巴盯视着宛如猪头的栾威道。 他爷爷是大宗师,他爹曾有望宗师。 结果轮到他连上个宗师都费劲,而且瞧他这贪生怕死的劲,哪里像个心智坚韧的宗师?就连他之前遇到的半步宗师周烈都比他有骨气与傲气。 敢情这是个二世祖啊?! 虽然他描述的内容与谢临渊老妈讲诉的有些出入,可他却暂时懒得理会里面的圈圈绕绕。 这种伦理大剧往往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 面对夏凡的调侃,栾威却讪讪不语。 “话说回来,你们阴阳宗和忘魂宗的关系很差吗?” 夏凡略作思索道。 “是的,不过自爷爷让位之后,阴阳宗与忘魂宗的关系便缓和了不少。” 栾威低声道。 “那你知道忘魂宗的山门在哪吗?” 夏凡半眯着眼睛道。 “还请恕在下不知,因为自从忘魂宗迁移山门后,忘魂宗的山门都成为了一个谜” 栾威面露苦色道。 “你对忘魂宗的了解有多少?” 夏凡轻蹙起眉头道。 “这个在下只知道,自魔宗建立以来,善于隐匿的忘魂宗便负责各方面的情报收集以及蛊惑策反等任务,其他的在下便不甚清楚了” 栾威脸上都泛起了层层冷汗。 “你知道魔宗这些年都在密谋着什么大计吗?” 夏凡的声音愈来愈冷道。 “阁下,在下确实知道自百余年前魔宗便已经开始暗中布局神州,但具体的情况在下却不得而知,因为这是只有魔宗各宗宗主才能知晓参与的。” 栾威颤颤巍巍道。 “你爷爷就没透露过什么吗?” 夏凡看似不经意地将手掌按在了栾威的脑袋上。 “等等!阁下等等!在下想起来了!”栾威顿时惊叫道。“天人!是天人!爷爷原来曾无意提起过天人” “具体的呢?” 夏凡语气平静道。 “爷爷没有具体言明,只是情不自禁感叹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人不该有天人存在的。” 栾威一口气说道。 “你知道桑水县发生的事情吗?” 夏凡沉默片刻话锋一转。 “桑水?桑水县发生过什么吗?” 谁知栾威却一脸茫然道。 “阴店呢?” 夏凡丝毫都不给对方思考的余地。 “阴店?” 栾威依旧不知所云道。 “你对宛阳的变故有多少了解?” “你知道五年前段宗弼被人掉包了吗?” “你知道宁朵吗?” “” 伴随着夏凡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可栾威始终一问三不知。 这让夏凡都忍不住想要打爆对方的狗头。 还真特么是个废物啊! 好不容易抓了个魔宗里还算高层的家伙,结果他对魔宗的情况却知之甚少。 “你们魔宗成立的初衷是什么?” 对栾威不再抱有期望的夏凡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魔宗成立的初衷魔宗成立的初衷是自然是维系这天地间的阴阳平衡。” 栾威下意识脱口而出。 “哈?天地间的阴阳平衡?什么意思?” 夏凡呆愣了一下。 “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栾威唯唯诺诺道。 “特么的你连魔宗成立的初衷都不了解,那你还混个屁的魔宗啊!” 夏凡气得一掌拍向了栾威的脑袋,直接把他从地面里给拍飞了出去。 “阴阳宗的山门在什么地方?” 下一刻。 夏凡便闪现到栾威身前,伸手便提起栾威的衣领。 “别杀我,我说,西州千绝岭” 栾威以为夏凡要杀自己,吓得抖抖索索地拼命叫出声来。 “指个方向给我。” 夏凡神色漠然道。 “那,那边” 栾威连忙艰难地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回去告诉你爷爷和阴阳宗,嗯,准确的说是魔宗所有分支,从此往后,谢家的人我保定了!谁敢对谢家人出手,我就先找你们阴阳宗算账!” 话落。 夏凡拽着栾威朝着他之前指的方向用力一掷。 眨眼之间。 栾威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天外。 “天地间的阴阳平衡?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凡拍了拍手掌,压根没理会自己丢出去的栾威。 心思注意都放在了魔宗成立的初衷方面。 难道 魔宗至今的所作所为都与这个阴阳平衡有关?假如所谓的阴阳失衡会发生?难不成会是末日降临吗? 第二十七章 尘埃 神神叨叨的,一点都不科学。 夏凡毫无形象地坐在庭院屋前的台阶上,抬头仰望着夜空上方的皎洁明月。 愈是深入接触了解这方世界,这方世界给他的疑惑愈多。 前有上古神话与天人轶事,后有命运阴阳之说。 有时候你都很难分辨出其中的真伪。 拿魔宗而言。 此前他一直都好奇魔宗建立的初衷,但等他从栾威口里得知后又陷入了迷糊。 维系天地间的阴阳平衡? 什么鬼? 尽管他已经不乏有了一些猜想,可他却拿不准自己的猜想正确与否。 根据夏凡对阴阳的了解,阴阳是一种哲学,象征着统一对立互化的哲学。 光暗是阴阳,善恶是阴阳,男女是阴阳。 诸如此类种种皆能冠以阴阳。 而魔宗的成立是否象征着与各大宗门的正邪对立呢? 有意思的是各大宗门延续至今都未曾剿灭魔宗,而魔宗同样拿各大宗门无可奈何,彼此就这么从中古僵持到了现在。 不。 准确的说魔宗曾让云霄殿给打断过一次脊梁骨。 这里面就牵扯着一个关键的人物。 天人。 师士真说这个世上还有天人活着。 栾仲说这个世上不该有天人存在。 难道是因为天人破坏了彼此间实力上的阴阳平衡?所以魔宗这些年的布局便是为了针对天人? 从魔宗至今的所作所为来看。 魔宗似乎在憋一个大招,企图将神州所有江湖宗派都给一网打尽。 宛阳事件,南郡变故,桑水地牢。 这背后都有魔宗的身影。 由此不难看出魔宗的布局之深,牵涉之广。 而魔宗迟迟没有发难的原因想来是时机尚未成熟的关系。 魔宗需要一个契机。 如今这个契机已经接近成熟了。 因为。 天下终于要大乱了。 魔宗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机兴风作浪。 夏凡在庭院坐了一夜,思考了一夜。 直至晨光熹微。 谢临渊的母亲才款款出现在了院子里。 “尊上,贱妾已经吩咐府里的人为尊上准备了丰盛的早膳。” “你儿子的情况如何了?” 夏凡神色平静地扭头看向对方道。 “回禀尊上,小儿并无大碍,兴许再过几个时辰便能醒来。” 女子一板一眼道。 “你儿子昨夜施展的那套剑阵蛮有意思的,如果他的实力再强一些,恐怕都轮不到我出手了。” 夏凡站起身懒懒舒展了一下身体道。 “承蒙尊上看得起谢家的武学传承,倘若尊上喜欢,稍后贱妾便呈现给尊上。” 女子毫不吝啬道。 “我不会白看你们谢家的传承武学。” 夏凡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子道。 “感谢尊上的厚恩。” 女子依旧心如止水道。 “走吧,顺便派个人去悦来客栈叫来与我随行的人,她的名字叫柳大壮。” 说着。 夏凡便迈出脚步朝着庭院外走去。 而庭院外早已恭候着一位老者,在他的引领下,没多久夏凡便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膳厅。 膳厅中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圆桌,桌上尽是冒着丝丝热气的各类饭菜,两侧都伫立着随时负责伺候的侍女。 “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让人围观,你们都下去吧。” 夏凡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目光瞥了眼屋里的侍女道。 “都下去吧。” 随行的老者低声朝侍女说了句,等到侍女都离开屋子后,他才恭敬地朝夏凡告退道。 “老奴便不打扰尊上用餐了。” 当膳厅只剩下夏凡一个人后,他便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 大户人家的厨子就是比外面客栈厨子的手艺好。 简单的一个面食都能做出不同的花样出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柳莺莺在老者的带领下匆忙来到了膳厅。 “公子” 一入膳厅,柳莺莺便神色紧张地匆匆来到了他的身边。 “好没吃吧?一起吃。” 夏凡头也不抬地说道。 “公子,这里是那位谢公子的家吗?” 落座不久,没有胃口的柳莺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道。 “嗯,昨夜魔宗的人突袭谢家,最后让我给摆平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公子神机妙算,没想到魔宗真的派人来杀谢公子了。” 柳莺莺轻声恭维了一句。 “认真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他们的家务事吧。” 夏凡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家务事?” 柳莺莺顿时面露疑惑道。 “这里面的内情太过复杂,即便是我现在都没有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涉及了百年的恩怨家仇。” 夏凡撇了撇嘴道。 阴阳宗的栾仲栾威,忘魂宗的师士真与他孙女。 两者都与谢家纠缠不清。 反正夏凡是懒得去深思彼此间的关系。 他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谢临渊昨夜施展的剑阵。 没什么理由。 就是一个字。 帅! 当然。 这是夏凡的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就是他想要知道这套剑阵的原理,尝试一下是否有御剑飞行的可能,就算不能御剑飞行,玩玩万剑归宗也是可以的。 到时候面对敌人的时候来一句“剑来”。 哇。 那铺天盖地的飞剑场面。 帅炸天。 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就是不知道哪个幸运儿会成为他的试剑者呢? “放开贫僧!来人啊” 这时候。 一个瓮声瓮气的怒吼声突然响起,连带着地面都有些微微颤动。 闻听到动静的夏凡回过神来,顿时想起昨夜那个出手相助谢临渊的明见和尚。 只是事后他的注意都放在了栾威身上,压根忘了对方,看样子他应该是让谢家的人给抓起来关在地牢里了。 谢家的府邸和刘昭义的府邸差不多。 府邸之下都挖了地下迷宫。 但刘昭义的地下迷宫是当作地牢关人的。 谢家的地下迷宫更像是一个避难通道。 昨夜栾威派人突袭谢府,府里的下人女眷早都提前躲入了地下通道,看样子是早有这方面的预防措施。 “抱歉惊扰了尊上。” 不一会儿。 之前的老者诚惶诚恐地出现在膳厅门外道。 “去把那个和尚带过来吧,你们可能误会了一些什么。” 夏凡心不在焉地吩咐了一句。 “老奴遵命。” 老者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是你?!” 很快。 老者与几个强壮的仆从便押着五花大绑的明见和尚带到了膳厅。 当怒气冲冲的明见和尚见到膳厅桌前悠哉喝着热茶的夏凡后,脸色瞬间一变,明显是认出了夏凡。 “呦,没想到你还认得我啊?” 夏凡轻描淡写一挥手,一道凌厉的真气直接切断了明见和尚身上的绳索道。 “小僧菩提寺明见见过夏尊主!” 解除束缚的明见和尚当即双手合十,神色肃穆地朝着夏凡行了个佛礼。 事实上明见和尚一点都没有意料到夏凡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昨夜栾威的一掌直接把他给打得闭气晕厥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后来夏凡的现身。 若非他修炼的是金刚不坏神功,恐怕都早已身受重伤,哪里会像现在一样生龙活虎。 “说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凡慢条斯理道。 他记得当初这和尚好像和谢临渊交过手,但这和尚明显是藏拙了,故意与谢临渊打得难解难分。 按道理说,彼此的关系谈不少友善,偏偏这和尚却是前来出手援助谢临渊的。 搞不懂。 “回禀夏尊主,小僧是奉了寺里的命令前来保护谢施主的。” 明见和尚沉声道。 “嗯?原因呢?” 夏凡抖了下眉毛。 “因为百年前谢十三施主曾有恩于菩提寺,在谢十三施主死前,谢十三施主还拜托过菩提寺照拂神剑山庄的后人。” 明见和尚一五一十道。 “哦?谢十三和你们菩提寺也有渊源吗?” 夏凡顿感好奇道。 “是的,当年若非谢十三施主向菩提寺发出警示,或许如今的菩提寺上下都早已遭到魔宗的渗透。” 明见和尚道。 “原来如此。” 夏凡若有所思道。 敢情当年的谢十三还留了其他后手啊。 这方世界是有佛门的。 但这方面世界的佛门却远不如前世地球里名声昭著的佛门。 简而言之。 这方世界的佛门混得比较惨淡,也就是菩提寺比较突出一点。 根据夏凡看过的典籍,佛门同样诞生于百花齐放的中古时代,但佛门诞生的时间远比其他顶尖宗门晚,一直到中古时代中期才出现,据说是一个法名菩提禅师的人怜悯世人饱受战争之苦顿悟佛法,从而建立了以慈悲为怀为理念的菩提寺。 中古终结之战。 刚有点起色的菩提寺直接在这场战争中差点灭寺。 对于其他已经杀红眼的各大宗门,菩提寺简直就是个多管闲事的另类。 慈悲为怀是吧?救济世人是吧?众生平等是吧? 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从此往后菩提寺以及衍伸的佛门便彻底一蹶不振。 菩提寺如今能在江湖有威望。 纯粹是菩提寺后来涌现了一位位宗师。 估计菩提寺后来是想明白了,这个世道没有武力的保障,一切理念都是空谈。 “前辈!” 在夏凡陷入沉思之际。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抬头望去,正见谢临渊脸色苍白地扶着门框死死盯视着自己。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渗人的。” 夏凡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 “前辈,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临渊呼吸沉重地说道。 “师士真临时前曾拜托我照顾庇佑你们谢家,所以我在觉察到你们谢家有危险后就赶来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误会。” 夏凡语气惫懒道。 “果然” 谢临渊怔怔道。 这一刻。 他想到了之前母亲对他说的话。 师士真是不会白死的。 “师士真?!” 一旁的明见和尚则面露惊疑喃喃道。 “我已经让人给魔宗方面带话了,往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你们谢家的麻烦了。” 夏凡淡淡道。 “感谢前辈的厚恩。” 说着。 谢临渊直接踏入门内朝着夏凡跪伏在地上。 “行了,别动不动就跪了。” 夏凡语气不耐烦道。 “夏尊主,既然如今谢家已经蒙得夏尊主的庇佑,还请恕小僧有要事先行返回寺里。” 明见和尚适时说道。 “那我就不送了。”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小僧告退。” 旋即。 明见和尚毫不犹豫地行李告退。 “起来吧,怎么还跪着呢?我可告诉你啊,我是不会收徒的。” 明见和尚离开后,夏凡见到仍旧跪伏在地上的谢临渊顿时没好气道。 “如今晚辈已经不奢求拜前辈为师,但求前辈能否指点晚辈一二!” 谢临渊埋在脑袋声音都略微沙哑道。 “你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仇恨吗?” 夏凡轻叹口气道。 “晚辈放不下,因为这已经是晚辈心中的执念。” 谢临渊攥紧着拳头语气痛苦道。 “我会指点的,不过要等你先养好身体再说,若无其他事情,你先回去休养吧。” 夏凡无奈道。 本来他便答应了谢临渊老妈会指点谢临渊,毕竟收了人家的东西总要有点表示的。 可惜这对母子都有问题。 沟通有问题,人也有问题。 “多谢前辈。”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谢临渊不禁倍感涕零地起身说道。 “有时间回去和你母亲好好聊聊吧。” 夏凡抬手一挥,直接将谢临渊给拂出了门外。 “公子。” 待到膳厅再次安静下来,一旁沉默不语的柳莺莺突然开口道。 “莺莺收到了师父的建议。” “你师父说了什么?” 夏凡歪头看了眼柳莺莺道。 “师父建议莺莺前往京城。” 柳莺莺贝齿轻咬着红唇道。 “不错的选择。”夏凡微微颌首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到师父派的人前来接应后便是莺莺离开的时候。” 柳莺莺低声道。 “我会暂时在青松县留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也会顺便指点你一下的。” 夏凡忽然起身离开座位朝着门外走去。 “公子,莺莺想要知道,您让莺莺离开您身边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身后。 柳莺莺鼓起勇气道。 “不久的将来,留在我身边未必是一件好事,反而会给你带来未知的危险。” 第二十八章 北辙 夏凡不是神,更不是神棍。 他声称柳莺莺未来留在自己身边会有危险并非毫无理由。 当年谢十三是怎么死的? 因为他差点坏了魔宗的大计,这才是他招来杀身之祸的真正原因。 所谓的越界更像是一个幌子,一个魔宗用来蒙蔽其他宗门的幌子。 要不然屠灭神剑山庄的为何会是魔宗?而其他各大宗门都是在看热闹喊666吗?再不济也要派个人来围观下吧? 现在。 夏凡似乎有点走上了谢十三老路的趋势。 尤其是他掌握的魔宗秘辛愈多,假以时日,一旦自己触及到魔宗布局的关键核心。 魔宗方面便再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眼下魔宗迟迟没有对他出手,无非是夏凡暂时没有对魔宗的大计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同时避免节外生枝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问题在于。 韦安山的死,夏凡在宛阳受的算计都与魔宗息息相关。 他需要一个真相,一个结果。 魔宗不给。 他自然要亲自去讨来。 如此一来,彼此都势必会爆发争端。 他从来不会低估敌人的下限。 倘若魔宗要对付自己,难保会牵连到柳莺莺。 夏凡虽然能打,可他却无法保证到时候能护佑住柳莺莺的安全,在考虑到这点后,他便决定将柳莺莺调离自己身边,提前解决掉后顾之忧。 他相信柳红袖应该能理解自己。 别以为他不知道。 柳莺莺肯定早已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悄悄传信给了柳红袖。 因为这本来便是柳红袖把柳莺莺送到夏凡身边的目的之一,所以他之前才会特意让柳莺莺与柳红袖联系沟通一番。 果不其然。 柳莺莺最终听从了柳红袖的建议,想必是柳红袖已经觉察出了什么。 至于夏凡会选择暂时滞留在青松县一段时间,他可不单单是为了谢临渊与谢家,他真正的目的是转移魔宗的注意以及麻痹魔宗的警惕。 算算时间。 石小飞那边应该也有所动作了。 毕竟这可是他寄予厚望的小家伙。 “段前辈,真的会有人把客栈开在这种地方吗?” 位于秦州北面的荒郊野岭之中,放眼望去尽是皑皑白雪的萧杀景象。 石小飞身披着厚实的毛皮大氅,那张憨厚的脸上鼻子都冻得有些微微发红,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感受着迎面刮来的刺骨寒风,整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当然。”身旁头戴斗笠的段宗弼声音低沉道。“这条路是秦州唯一能绕开京畿北上边境的古道,尽管这条古道崎岖难行,可每年依然有不少前往北蛮贸易的商贾选择这条古道。” “为什么那些商贾不走平坦的官道非要走这条古道啊?这不是找罪受吗?” 石小飞有些无法理解。 “走私。” 一个沉稳的声音回答了石小飞的疑惑。 “走私?!” 石小飞下意识扭头看向落在身后半步的卢少阳。 “大晋与北蛮虽有贸易往来,但为了限制北蛮的壮大,历朝历代都会严格管控重要的物资流入北蛮,而京畿又是整个大晋盘查最严厉的地方,凡是想要走私禁物前往北蛮的商贾必然会想方设法绕开京畿。” 卢少阳双手拢了拢衣领解释道。 “难道朝廷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石小飞奇怪道。 “管?怎么管?”段宗弼闻言不由冷笑道。“大晋建国之初国力最盛的时候倒是能管一管,然而大晋国力衰退后便再也弹压不住各地利欲熏心的豪强大族,何况这些走私的商贾背后大多都有着靠山,甚至还有些牵涉到了朝野内的大臣与皇亲国戚” “原来如此。” 石小飞似懂非懂道。 如今他们三人会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寻找阴店的下落。 关于这件事情。 石小飞并没有隐瞒段宗弼,在他看来,惨遭魔宗残害的段宗弼无疑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人,彼此都有着共同的敌人。 段宗弼得知后便告知石小飞,他知道阴店的下落,并打算亲自与他同去一探阴店的情况。 毕竟段宗弼身为镇武司的三大司率,天下间很少有事情能瞒过他的耳目。 卢少阳是自告奋勇与石小飞同行的。 因为罗素青带着圣女白灵儿离开的时候,他的师父曲河风担心她们途中遇到意外,最终决定一路护送她们前往南疆,同时还带上了卢少阳的师妹许萍儿。 卢少阳本来想跟着曲河风与师妹一起去南疆,奈何师父对他却另有安排。 这个安排就是跟紧了石小飞,一方面尽可能挖掘出更多的魔宗情报,另一方面则是伺机与石小飞背后的夏凡打好关系。 曲河风与卢少阳曾有过一次私下交流。 他认为石小飞的所作所为是受到了夏凡的指示,或许是他不想暴露自己引发魔宗的注意。 如今天底下消息灵通的人谁不知道魔宗曾在宛阳惹恼了这位大宗师,他会去找魔宗的麻烦也是于情于理的事情。 随着魔宗的阴谋败露。 即便是曲河风都不敢有丝毫懈怠,但若想进一步了解魔宗的图谋,那么跟着有夏凡为靠山的石小飞不失为一个选择。 至于刘昭义。 曲河风移交给了后来闻讯赶来的天枢阁之人。 对方是赵青桐的师父。 天枢阁六大执事之一。 人交给对方曲河风是放心的。 对于曲河风而言,刘昭义在他们百花谷手里就是个烫手山芋,万一招惹来魔宗的打击报复,百花谷可承受不起。 “咦?!前面有光!” 在雪地里不知走了多久。 眼看天色都要暗下来后,一直默默遥望着前方的石小飞突然眼睛一亮,敏锐地发现视野尽头处摇曳着一抹隐约可见的橘色光芒。 “的确。” 段宗弼抬起头缓缓道。 “橘色的光” 卢少阳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远方模糊的灯火道。 不多时。 三人不自觉加快脚步来到了一处山坞里,同时看到了火光来源于一根长杆上随风舞动的油纸灯笼。 “这不是阴店的灯笼。” 石小飞望着长杆上的灯笼略感失望道。 “那边好像有间客栈。”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卢少阳伸手指向了山坞深处道。 “不管这是不是阴店,夜里我们总要找个歇脚的地方。” 段宗弼凝望着山坞深处亮着灯火的建筑物。 “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吧!” 石小飞长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当即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山坞里的客栈。 今时不同往日。 无论前方的是阴店还是黑店他都没有丝毫畏惧。 这是源于实力带来的自信,更何况他的身边还跟着卢少阳与段宗弼。 只要他们没有倒霉的遇到宗师,石小飞都有自信逃出生天。 毕竟逃跑可是他的看家本领。 山坞里的客栈是一间看上去相当普通的客栈。 客栈里虽然亮着灯火,可客栈的大门却紧紧关闭着。 “你好有人吗?” 石小飞小心翼翼地上前敲响了大门。 “来了来了!” 下一刻。 屋里便响起了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咔咔咔 紧接着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里露出了一个女人警惕的脸孔。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投宿的!” 石小飞与女人刻意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道。 “投宿?!” 门缝里的女人眼眸流转不断打量着石小飞与他身后的段宗弼与卢少阳。 片刻。 她秀眉轻蹙地打开了厚沉的木门。 “进来吧。” “多谢掌柜!” 石小飞朝着眼前风雨犹存的女人拱了拱手,目光不经意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堂后才缓缓迈步走了进去。 “进来后别忘了把门关好了,免得风跑进来了。” 女人摇晃着丰腴的腰肢走向柜台处道。 “掌柜的,来三间客房,最好是挨在一起。” 石小飞走到台前道。 “十两银子。” 女人语气慵懒道。 “十两?掌柜的你这是打劫啊?” 石小飞闻言一愕。 “二十两。” 女人从台下拿起一根烟杆放到嘴边吸了一口,朝着石小飞吐出了一股白色刺鼻的烟雾。 “二十两?” 石小飞瞪大眼睛,摆手散去吹向自己的烟雾。 “三十两。”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石小飞道。“小哥,不要和老娘讨价还价,你说一句,老娘就涨价一次,反正你们爱住不住,不住就给老娘滚蛋!” “掌柜的!您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吗?” 石小飞头疼道。 “五十两。” 女人笑盈盈地说道。 “三间客房,顺便上一些热茶热菜。” 这时候。 卢少阳默默掏出一锭金子拍在了柜台处。 “上楼左转,前三间都是空房。” 女人拿起烟杆将柜台上的金子轻轻扫在了台下道。 “你们先在大堂坐着,一会我便让人给你们送来吃的。” 话落。 她便朝着客栈内堂大喊了一声。 “死鬼!干活了!随便整点吃得上来。” “他娘的你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怎么还要吃?” 不一会儿。 内堂传来了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有客人来了。” 女人轻描淡写道。 “给老子一刻钟,娘的,还好灶里的火还没灭。” 内堂的男子沉默片刻道。 “随便挑个位置坐吧,别傻站在老娘面前了。” 女人回过头面色不渝地看着在面前的石小飞等人道。 石小飞正欲开口,谁知卢少阳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得到示意的石小飞重重哼了一声,旋即便与卢少阳与段宗弼在大堂正中的桌子坐了下来。 “要酒吗?” 他们落座不久。 柜台前悠哉抽着烟的女人道。 “不要!” 石小飞没好气道。 “不要就算了。”女人无所谓道。“提醒你们一下,吃完东西就赶紧滚回房休息,明早起来立刻滚蛋,还有,夜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门,否则后果自负。” “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小飞神色一怔道。 “十两银子。” 女人淡淡道。 “嗯?” 石小飞懵圈道。 “一个问题十两银子。” 女人不紧不慢地敲了敲烟杆下端的烟斗道。 “给!十两!现在可以回答了我吧?” 石小飞眼皮一跳,强行压抑住心火,稍微冷静脑子后,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丢向了女人。 “字面意思。” 女人随手接过银子微笑道。 “” 石小飞很想打人。 “掌柜的意思是,晚上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卢少阳在桌下踢了一下石小飞,不动声色地抛了一锭银子给女人。 “钱不够,第二个问题是一百两。” 女人收了银子后却笑眯眯道。 “那第三个问题是不是要一千两了?” 石小飞忍不住讥嘲道。 “咦,小哥终于变得聪明了啊。” 女人挑了下秀眉道。 “给。” 卢少阳却二话不说重新掏出一锭金子丢向女子。 “是的。” 这便是女人收到金子后给出的回答。 “菜来了。” 这会。 内堂走出了一个留着光头体型粗壮的男人,他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菜直接走到石小飞等人的桌前,直接把菜盆放下后便转身离开。 菜盆上放着六七个烧饼,而菜盆里的菜就是一通乱炖的菜,色泽都有点黑乎乎的,实在让人看得倒胃口。 “吃了便赶紧回房休息吧。” 柜台处的女人顿时催促道。 “小飞。” 卢少阳瞥了眼蠢蠢欲动的石小飞道。 “我感觉吃了这个菜会中毒。” 石小飞看着眼前脏兮兮的菜盆嫌弃道。 “没毒。” 卢少阳拿起筷子夹起菜盆的菜吃了一口后摇头道。 “虽然菜品看上去不佳,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是吗?” 石小飞将信将疑地夹起菜盆中的一块炖肉送入嘴里咀嚼起来。 “咦,真的蛮好吃诶。” “饼也没毒,放心吃吧。” 卢少阳尝试过菜盆上的烧饼后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很快。 石小飞一手抓饼一手吃菜,没多久大半饭菜都让石小飞一个人吃干净了。 唯独段宗弼没有动筷子,只是言明自己不饿。 吃完饭菜后三人便上楼各自回房,但彼此都没有安睡下来。 约莫子时左右。 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客栈外的长杆前。 那盏亮着橘色灯火的油纸灯笼都换成了一盏青色的灯笼。 迷糊之中。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石小飞猛然惊醒。 因为他闻听到客栈大堂传来了阵阵细微的动静。 有情况! 他立刻翻身下床,摸了随身的兵器悄悄来到了门前。 “人都到齐了吗?”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道。 “齐了。”一个女人打着哈欠懒洋洋道。“有屁赶紧放!” “”嘶哑声音停顿一下。“上面来命令了。” “终于要开始了吗?” 女人疑似在吞云吐雾道。 “是的,时间定在开春惊蛰。” 嘶哑声音道。 “好了,老娘知道了,你们可以滚蛋了!” 女人不耐烦道。 “三娘,我想知道,我左边上方房里的人是谁?” 嘶哑声音突然道。 “老娘的客人。”女人冷哼道。“怎么?你有意见?” “三娘,以往我都能容忍你收留一些过路的行商,但今天却不行。” 嘶哑声音道。 “因为他们都是清醒的。” “看来是你今晚下的药不太够啊,放心吧,到时候老娘会解决他们的。” 女人漫不经心道。 “以防万一,还是由我亲自来动手吧。” 嘶哑声音道。 话音一落。 倚在房门处偷听的石小飞本能觉察到了危险,手里提着长刀下意识翻滚了开来,而眼前的房门都随之破裂。 未等石小飞作出下一步反应,他便看到一个黑影猛地扑了上来。 “滚!” 伴随着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黑影突然收手飞退开来,下一刻,一个身影瞬间冲破墙壁出现在石小飞面前。 “段前辈。” 石小飞迅速回过神来,立刻看清了挡在面前的人影。 他连忙起身,跟随着段宗弼缓步走出了屋子。 然后 彼此便在门外看到大堂下方站立着一个个脸上带着笑脸的面具人。 而笑脸上的眼睛都齐齐盯视着两人,陡然让人生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二十九章 隐鹄 “三娘,我需要一个解释。” 大堂。 唯独有两个笑脸面具人未曾看向楼上的石小飞与段宗弼。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有能耐你就把他们都杀了呗。” 倚在柜台处戴着半张笑脸面具的女人手里拿着烟杆,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道。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一个身材魁伟伫立在门边的笑脸面具人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女人,声音无比阴冷地质问道。 “老娘管他们是什么人,既然来了老娘的店,交了钱就是老娘的客人。” 女人不以为意地朝着对方吐出了一团袅袅的烟雾道。 “怎么?你在怀疑老娘?还想和老娘动手吗?有本事你就试试。” “杀了他们。” 男子沉默片刻,旋即扭头看向楼上如临大敌的石小飞冷冷道。 话音一落。 堂内的笑脸面具人不约而同从身上取出兵器,一言不发地向石小飞与段宗弼展开了攻击。 “前辈!” 石小飞紧挨着段宗弼,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慎重与紧张之色。 “他们交给你们了。” 说着。 段宗弼猛地纵身一跃直取大堂门边上的笑脸面具人! “我” 石小飞瞬间怔了一下,旋即便让杀到近前的面具人给吸引了注意。 他提起长刀低吼一声,转身便跑入了房间。 “嗯?” 一个面具人略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冲入房间。 结果面具人刚一踏入门内。 一柄长刀突然将面具人捅了个对穿。 “去你娘的。” 长刀抽出,石小飞奋力一脚揣向了对方的胸口,直接将眼前与其身后躲避不及的面具人给踹飞了出去。 “啊” 下一刻。 楼上走廊处传来了一声声惨叫。 只见卢少阳不知何时冲出了房门,他脸上蒙着白布,手里朝着蜂拥上二楼的面具人挥洒出大片白色的烟尘。 猝不及防之下。 受到白色烟尘沾染的面具人顿时接连痛苦倒地,浑身都抽搐地吐起了白沫,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因为卢少阳挥出的白色烟尘不单单有毒,而且烟尘里还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长针。 “卢兄助我!” 化身为客房战神的石小飞死守着房门,来一个他就宰一个,等他杀了四五个面具人后,其他面具人反应过来后立刻撞碎了房门边的窗户墙壁。 处于围攻下的石小飞都产生了偌大的压力,手中长刀左劈右砍目不暇接地应付着不断涌来的面具人。 闻听到石小飞呼救的卢少阳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布包,甩手便掷向了石小飞的房门处。 嘭 一个面具人眼疾手快地意图劈飞布包。 可布包在接触到长刀的刹那轰然爆裂开来,布包里都迸发出大量白色的粉尘。 “咳咳咳” 顷刻间。 聚集在石小飞门前的面具人都剧烈咳嗽起来,得到喘息机会的石小飞立马趁机反击,三两下的功夫他便砍倒了周围的面具人。 当他正想再接再厉的时候。 他忽地同样咳嗽了起来。 “卢兄!你这是什么鬼东西,连我都中招了。” 伴随着咳嗽加剧,石小飞体内的气息都出现了紊乱,呼吸都变得愈发沉重。 “抱歉小飞,忘了提醒你捂住口鼻了。” 卢少阳飞速闪身杀到了石小飞的屋里,他扶住石小飞摇晃的身体,随手便掏出一个药丸塞入他的嘴里。 “吃了它就好受点了。” 石小飞不疑有他,下意识吞服下了卢少阳塞入嘴里的药丸。 很快。 他的咳嗽症状便开始缓解,呼吸都不再难受起来。 与此同时。 段宗弼早已在大堂内与面具人首领交上了手。 两者的身影不断来回闪动,凡是交手停顿处都造成了巨大的破坏,短短片刻便拆了小半个客栈。 但有一处地方却始终安然无恙。 柜台。 因为柜台后倚着一个若无其事的女人,每每两人的交锋波及到柜台的时候,女人都会轻描淡写地拿起手中的烟杆挥去,直接便消弭了余波。 “三娘!你还不出手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 面具人首领明显已经渐渐落入下风,面对段宗弼汹涌如潮的攻势,面具人首领再也忍不住向柜台的女人呼救道。 “出手?老娘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女人语气慵懒道。 “你可别忘了,他们在解决我们之后同样不会放过你的。” 面具人首领咬牙切齿道。 “是吗?那老娘倒要看看,他们会怎么个不放过老娘。” 女人敲了敲烟斗,不紧不慢地重新给烟斗里塞上烟丝。 “三娘!你要背叛我们吗?” 意识到女人不可能出手后,岌岌可危下的面具人首领都不由惊慌道。 “笑话!你和老娘说背叛?老娘什么时候承认过和你们是一伙的?” 女人借着柜台前的烛火点燃烟斗里的烟丝后,脸上都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你” 面具人首领正欲开口。 可惜。 在他走神之际。 段宗弼趁机抓住破绽一掌重重印在了对方的胸口。 遭受重创的面具人首领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撞破了厚实的大门飞了出去,等他想要爬起身逃跑的时候。 段宗弼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一记剑指刺向了对方腹部的气海窍穴。 气海被破的面具人首领如遭雷殛,瞬间浑身都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 “老夫记得你。” 段宗弼一把摘掉了面具人首领脸上的面具,目光淡漠地看着对方露出来的真面目道。 “段宗弼!” 对方面色煞白,双眼通红地盯视着段宗弼,声音里透着强烈的怨恨道。 因为段宗弼不但破了自己的气海窍穴,连同他的武功都一并废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武功的废人! 段宗弼却没有理会对方。 伸手抓起他的头发便拖着走入了客栈里。 此时此刻。 客栈内都已经尘埃落定。 石小飞与卢少阳都携手一一解决了大堂内的笑脸面具人。 “褚洪?!” 当卢少阳看见段宗弼手里拎到大堂的人后,眼眸不禁放大露出了惊疑之色。 “卢兄,你认识他?” 身旁气喘吁吁的石小飞顿时诧异道。 “当然,他是刘昭义原来在赤水帮里最为倚重的一个手下,当初便是他偷袭了我和师妹”卢少阳表情凝重道。“不过事后他却神秘失踪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止如此。” 段宗弼随手将宛如死狗的褚洪丢在大堂中间道。 “他之前还是地牢里的狱卒。” “我大概想起他是谁了” 石小飞若有所思地盯视着地上气息奄奄的褚洪道。 鉴于卢少阳与段宗弼提醒。 他不由回忆起了当初在桑水偷袭自己,以及在地牢击晕他带去受刑的神秘人。 “哒哒哒” 这时候。 一个不合时宜的敲击声响起,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聚焦在了柜台处悠然自得抽着烟的女人身上。 “你们都看着老娘干嘛?该干啥干啥去,别打扰老娘算账。” 女子不慌不忙地单手打着摆在柜台上的一个算盘道。 “算账?!” 石小飞愣了一下。 “当然是计算老娘的损失啊!”女人冷哼道。“大堂损坏的桌椅,墙壁,木门,楼上的走廊,客房怎么?难道你们还想着不赔偿就走?” “你居然在想着这件事情?” 石小飞不可思议道。 拜托! 我们难道不是敌人吗? “老娘开客栈的,不想着赚钱开个屁的客栈。” 女人理直气壮道。 “难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石小飞愕然道。 “你那只眼睛看到老娘和他们是一伙的!” 女人故意朝着石小飞挺了下丰满的胸脯道。 “这个” 石小飞嘴角抽了抽,伸手指向了她脑袋上的笑脸人面具。 “哦,这个啊?”女人摘下面具随手一丢道。“现在没了。” “呵呵” 石小飞面容僵硬地干笑道。 你特么在逗小爷吗? “敢问掌柜的高姓大名?” 卢少阳不动声色地朝着女子拱了拱手道。 “老娘姓樊,名小红,家中排行老三,一般认识老娘的都叫我樊三娘或者三娘。” 自称为樊小红的女人不耐烦道。 “樊小红?!” 卢少阳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脑袋里飞快思索着有关这个姓名的记忆。 “你和樊惠清是什么关系?” 段宗弼突然目光灼灼地盯向师小红道。 “呦,不愧是当初执掌镇武司的大司率段宗弼呢。”师小红依旧泰然自若地打着自己的算盘。“那个疯女人是老娘的老娘。” “这个,段前辈,您说的樊惠清是什么人啊?” 石小飞满头雾水地插了一句嘴。 “当代画眉舫的舫主,一个在江湖里销声匿迹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段宗弼语气淡漠道。 “画眉舫?!” 石小飞闻言双瞳一缩。 无非是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养父。 自从夏凡将他养父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石小飞后,石小飞便将画眉舫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毕竟当年养父会犯下大错便与画眉舫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如果你们想向老娘打听那个疯女人的事情,那你们可能要失望了。”樊小红惫懒道。“因为这二十多年来老娘早都与那个疯女人断绝了来往关系。” “为何你张口闭口都把自己的母亲称为疯女人?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孝的事情吗?” 石小飞瞪视着女人道。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懂个屁啊!”樊小红顿时嗤之以鼻道。“难道你的长辈没教过你少管别人的家事吗?” “你” 石小飞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小飞,算了算了!” 身旁的卢少阳则赶忙拉住他劝慰道。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段宗弼则始终没有将目光从樊小红身上挪开。 “老娘有义务回答你吗?”樊小红不屑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原来的段宗弼?” “你不怕我对你出手?” 段宗弼冷冷道。 “死鬼!有人想打老娘的主意!” 谁知樊小红直接朝着内堂吼了一句。 “他娘的!谁敢打老子婆娘的主意!” 下一刻。 内堂里风风火火地跑出了一个手持菜刀的光头男子。 对方目露凶光地扫了一眼狼藉不堪的客栈大堂,最终虎视眈眈地望向了直勾勾盯着自己婆娘的段宗弼身上。 “就是你这个老东西打老子婆娘的主意?!” 话一出口。 光头男子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血煞之气。 “阁下误会了” 感受着光头男子身上让人心惊肉跳的气势,段宗弼的脸上都不易觉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臭婆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光头男子杀气腾腾地扭头看向柜台的樊小红道。 “行了,没你事了,滚回去睡觉吧。” 樊小红笑盈盈地摆了摆手道。 “呸!臭婆娘又拿老子找乐子,等没人了看老子怎么修理你了!” 光头男子气哼哼地掉头便走。 “姓段的,来啊,不是想对老娘出手吗?” 等到光头男子离开后,樊小红都叼着烟杆似笑非笑地看着段宗弼一脸戏谑道。 “是老夫失礼了。” 段宗弼神色肃然地朝着樊小红拱了拱手道。 怪不得她由始至终都有恃无恐。 敢情是她有一个宗师级的男人。 只是。 她男人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诚惠四千两银子。” 女子微笑拿起算盘在段宗弼面前晃了晃道。 “不交钱的话,你们就别想离开这里。” “四千两银子?你抢劫啊!” 石小飞听得脱口而出道。 “五千两!” 樊小红扭头看向楼上的石小飞,故意用眼神挑逗了他一下。 “放心吧掌柜的,五千两银子我们会一分不少的赔偿给您的。” 卢少阳直接伸手捂住石小飞的口鼻,脸上含笑地朝着樊小红点头道。 “不错。” 樊小红微微颌首道。 旋即便摇晃着丰腴的身姿朝着内堂处慢慢走去。 “老娘先去休息一会儿,别忘了把这里的尸体给老娘收拾干净了。” “这个老女人实在太恶劣了!” 待樊小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后,石小飞终于从卢少阳的手中挣脱出来,嘴里都不由愤愤说了一句。 “小飞啊,你就少说两句吧,如果她想要对我们不利,今夜我们恐怕都在劫难逃了。” 卢少阳不由面露苦笑道。 “但她对我们并没有恶意,不是吗?” 石小飞收敛了脸上的忿然之色道。 “你知道?” 卢少阳意外道。 “从她提醒我们夜里不要出门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石小飞轻声道。“之前她故意摆出死要钱的态度,分明是想要借口赶我们走。” “那你怎么” 卢少阳蹙眉不解道。 “有时候装傻充愣总会有点好处的。” 石小飞撇撇嘴道。 “他死了。” 大堂处。 段宗弼突然蹲在地上提起一动不动的褚洪道。 “他死了?” 石小飞和卢少阳瞬间一怔,立刻便齐齐来到了大堂查看起褚洪的情况。 “他是中毒死的,毒物便藏在了他的牙齿之中。” 卢少阳掰开褚洪的嘴巴检查后道。 “又是这样吗?” 石小飞皱眉道。 他想起之前与夏凡前辈第一次闯入阴店的时候,那个神秘面具人首领也是自杀的。 “是老夫大意了。” 段宗弼摇头叹息道。 “他中的毒有点古怪。” 卢少阳仍旧在认真检查着褚洪的尸体道。 “哪里古怪了?” 一旁的石小飞好奇道。 “他中的毒应该是夺命散,别看夺命散的名字普普通通,可实际上只要米粒大小的夺命散便能在短短一瞬杀死一个朝元境的强者,问题在于” 卢少阳脸色沉重道。 “在于什么?” 石小飞追问道。 “问题在于,夺命散的炼制极其不易,即便是家师都不敢担保能成功炼制出来”卢少阳深吸口气道。“你知道最早是谁发明了夺命散吗?” “卢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石小飞急切道。 “费壬。” 不料未等卢少阳开口,段宗弼便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大晋建国之初册封的六大国公之一,信国公费壬。” 第三十章 谬异 信国公费壬是一个相当传奇的人。 他出身于前朝的一个世医之家,不少祖辈都曾在前朝内医局里担任过御医。 但到了费壬父亲这一辈,迫于当时愈加动荡的朝野与天下形势,他们一家都从京城迁往了较为富庶安定的江东信州一带。 江东向来风浓厚盛行。 生活在这样环境下的少年费壬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 因此少年费壬常年与同龄士人流连于风花雪月,沉溺于诗词歌赋之中,以至于都荒废了自己的家学。 直至天下风云突变,神州各地义军蜂起,甚至连信州都开始受到了波及。 当时心怀天下的少年费壬决意投笔从戎,不顾家人的反对加入了官军保卫信州。 仗着一身家传的医术与武功。 少年费壬很快便从官军里脱颖而出,一度成为过独领一军的别部司马。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 费壬却变得愈发迷茫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所谓的反贼叛军在他眼里完全是一群流离失所手无寸铁的难民,偏偏他却举起过不知多少次屠刀杀向了这些人。 他问过自己的上司,问过自己的同袍,问过自己的敌人。 但每一个人给出的回答都不同。 最终。 费壬离开了官军开始周游天下寻找心中的那份答案。 这一去。 费壬便用了十年的时间。 当他再回到信州的时候,他都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晋太祖打入江东的一颗重要棋子。 正是在费壬里应外合的帮助下,大晋太祖得以成功占据江东,从而拥有了争霸天下的雄厚资本。 往后的年月里。 费壬随着大晋太祖不断南征北战,而大晋建立后费壬都册封为世袭罔替的信国公。 这里不得不提的一点是费壬极其善于用毒。 当初大晋太祖在攻略江东的时候,费壬便曾创下过毒杀三万江东守军的丰功伟绩,要知道这三万守军里还包含着不少开窍朝元境的武者。 这个毒便是无色无味的夺命散。 不过碍于费壬的名声,大晋开国后史官方面都刻意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只是。 谁也不知道当初费壬是如何发明了毒性如此恐怖骇人的夺命散。 更诡异的是费壬成为信国公不到一年便神秘暴毙,连带着夺命散的具体制作方法都一并失传。 卢少阳会知道夺命散并不奇怪。 毕竟他可是出身于百花谷,熟读各方面的医书典籍,里面自然详尽记载过夺命散。 他在仔细检查过褚洪的尸体后,结合褚洪尸体上表现出来的各方面死亡症状,他的脑海里不自觉便联想到了夺命散。 浑身松弛的肌肉,窒息衰竭的脏器,腹部间的充血水肿,以及口腔里散发出来的苦杏味。 这些完全符合中了夺命散的症状。 要知道百花谷的先辈们曾经便解剖过中了夺命散而死之人的尸体,甚至还专门研究仿制过夺命散。 可惜。 直至今日百花谷炼制成功的例子都寥寥无几。 所以他在发现褚洪死于夺命散后才会如此震惊与沉重。 这可比他知道段前辈是镇武司的段宗弼后还要不敢置信。 他会在夺命散的问题上卖关子并非是故弄玄虚。 因为他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怀疑。 如果段前辈真的是段宗弼。 那么他便一定知道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 在段宗弼说出费壬这个名字的时候,这无疑证实了卢少阳的怀疑与猜测。 “信国公费壬?这与这人有什么关系吗?” 石小飞却有些不明所以道。 “信国公费壬发明了夺命散,但信国公离奇死亡后,夺命散也一并失传,如今夺命散再现江湖,你首先会想到谁?” 段宗弼简洁解释道。 “朝廷?” 石小飞左思右想后试探性地问道。 “果然。” 段宗弼闻听后顿时轻叹道。 “这也难怪世人会猜测夺命散的制作方法落入了朝廷手里,甚至连信国公的死都可能与朝廷有关。” “段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句,难道朝廷真的没有得到夺命散的制作方法吗?” 卢少阳沉吸口气道。 “据老夫所知,没有。”段宗弼十分干脆地摇头否认道。“如果朝廷手里掌握着夺命散不可能会一直藏着掖着,何况” “根据镇武司内部的卷宗记载,信国公死后,本朝太祖确实派人仔细搜查过信国公的府邸与信州老家,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后来还一直让镇武司严密监察信国公的后人。” “结果,朝廷仍旧失望而归。” “但为何魔宗之人手里却有夺命散?难道说” 石小飞若有所思道。 “当年信国公的死过很可能与魔宗有关,否则这无法解释夺命散会出现在魔宗之人手里。” 段宗弼神色冷然道。 “镇武司里有卷宗记载信国公是怎么死的吗?” 卢少阳沉吟片刻道。 “朝廷对外宣称信国公是突发恶疾死的,实际上信国公的死非常蹊跷,至今镇武司都没有查明死因。” 段宗弼面色凝重道。 “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情况,恐怕老夫都要亲自返回京城的镇武司总部,重新将有关信国公的卷宗资料给抽调出来查阅” “可段前辈您现在” 卢少阳面露犹疑道。 “老夫知道,一旦老夫返回京城必然会凶多吉少。”段宗弼怅然道。“可老夫却迟早都要回去的。” “段前辈,您还在想着那件事情吗?” 石小飞小心翼翼道。 “是的,不过小子你大可放心,老夫并非鲁莽之人。” 段宗弼语气平静道。 “魔宗还真是可恨!也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许想到了自己的养父,石小飞都不禁有感而发道。 “时间不早了,尽快收拾掉客栈里的尸体回去休息吧。” 短暂的沉默后,段宗弼才缓缓开口道。 “好!免得明早那个老女人又借故找茬了!” 石小飞当即一口应下。 不多时。 三人便把屋子里的尸体全部拖到了一处空地,紧接着迅速挖出一个大坑把尸体都给埋在了里面。 “咦?” 埋尸体的时候。 卢少阳都会掀开每一具尸体的笑脸面具辨认对方的身份。 当他掀了其中一具尸体的面具看清对方的面容后,脸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 “卢兄怎么了?这人你认识?” 一旁的石小飞觉察到卢少阳的异状后连忙上前问道。 “是的。”卢少阳端详着面前的尸体蹙眉道。“我曾经好像在郁王府见过对方。” “郁王府?” 石小飞疑惑道。 “前些年我和师兄弟们受邀前往郁王府给郁王幼子治病,而他便是当初专门接待我们的一个管事,所以我对他都有一些印象。” 卢少阳沉声道。 “郁王吗?”段宗弼悄然来到两人身旁,目光盯视着那具尸体道。“没想到魔宗居然连郁王都没有放过” “这郁王是什么人啊?” 石小飞好奇道。 “郁王是当朝陛下一母同胞的幼弟,当初陛下能登临大宝便有着郁王的一份功劳,不过陛下登基不久,郁王便借口身体抱恙不再理会任何朝廷事务,每日都在府中莺歌燕舞饮酒作乐” 段宗弼随口解释道。 “朝野上下都知道郁王的这番作态是给陛下看的,表明自己只是想当一个闲散王爷,以此来打消陛下对自己的疑心顾虑” “郁王确实一个相当聪明的人。” 卢少阳点点头道。 “按照你们说的,这个郁王应该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吧,可为何魔宗要盯上他呢?” 石小飞更加迷惑道。 “郁王虽然看似无权无势,可是他的地位却非同一般。”段宗弼沉声道。“很大程度上郁王甚至能影响到未来的皇位之争。” “也就是说,如果控制了郁王,魔宗甚至能主导未来的皇位之争?” 石小飞顿时恍然道。 “或许。” 段宗弼模棱两可道。 “总感觉京城要不太安宁了。” 默默听着的卢少阳轻叹了一声。 “段前辈,小飞,你们还记得褚洪之前在客栈里说过什么话?” “好像说什么上面来命令了,时间定在开春的惊蛰。” 石小飞略作思索道。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褚洪指的命令究竟是什么。”卢少阳凝重道。“而且,这个命令是单指给褚洪他们的,还是给神州各地所有魔宗内应的。” “可惜褚洪自杀了,不然我们肯定能逼问出来。” 石小飞遗憾道。 “但既然他出现在了这里,说明线索指向了京城。” 段宗弼看着那具来自于郁王府的尸体道。 “可段前辈你” 石小飞忍不住道。 “没事的,你们暂且便沿着这条线索前去京城吧,而老夫到时候自会与你们会和的。” 段宗弼摆了摆手道。 “段前辈您要和我们分开?” 石小飞瞬间醒悟道。 “是的,因为老夫需要前去召集隐藏在各地的旧部,若是有他们的帮助,往后老夫都能在京城来去自如。” 段宗弼目光深邃道。 虽然有人曾冒充过段宗弼。 可这不代表对方却能掌握段宗弼的所有秘密。 尤其是他在神武军与镇武司的这些年里,如何会没有秘密培养自己的班底手下。 他会选择与石小飞同行的原因之一便是顺路前往边境,因为那里有个很重要的人在等着自己。 当三人埋好尸体后便各怀心思地返回了客栈里的房间。 由于石小飞的客房已毁,所以他便在楼上找了一间相对完好的空房。 辗转反侧。 石小飞却难以入眠。 不一会儿,他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打开房门后便朝着楼下内堂走去。 “小哥这是春心萌动了吗?偷偷摸摸地来找老娘,难道就不怕老娘的男人一刀剁死你吗?” 内堂的一处屋子前。 樊小红倚在门框处叼着烟杆,似笑非笑地看着鬼鬼祟祟溜入内堂后院的石小飞道。 而她身后的房间里则不断回响着如雷的鼾声。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石小飞吓了一跳压低着声音道。 “段老鬼在说到画眉舫的时候,老娘便无意间注意到你的眼神有异。” 樊小红轻轻吐出一圈烟雾道。 “掌柜的真是好眼力。” 石小飞讪讪笑道。 “没点眼力的话老娘会在这开客栈?” 樊小红不以为然道。 “掌柜的,晚辈有一事求教。” 石小飞立刻郑重地朝着樊小红作揖行礼道。 “规矩你懂的。” 樊小红笑眯眯道。 “这里是晚辈身上的所有钱财了。” 石小飞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恭敬地递给樊小红道。 而这些银票还是当初夏凡在涪安县塞给自己的,一直让他保存到了现在。 “问吧。” 樊小红接过银票也没有细点,随手便塞入了胸口的衣衫里。 “掌柜的” 旋即。 石小飞便把自己养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樊小红。 “所以呢,你到底想问什么呢?” 樊小红听后弹了弹烟斗的烟灰道。 “晚辈想知道,当初画眉舫的女人是否陷害了晚辈的养父?” 石小飞面容严肃道。 “可能吧。” 樊小红漫不经心地抬头望着夜空道。 “可能?” 石小飞蹙眉道。 “自从那个女人疯了之后,老娘便已经很久没有与画眉舫有过联系了。”樊小红不紧不慢道。“但老娘能告诉你的是画眉舫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画眉舫了。” “嗯?” 石小飞愕然道。 “你知道对于画眉舫的女人而言最致命的是什么吗?” 樊小红吞云吐雾道。 “晚辈不知。” 石小飞下意识摇头道。 “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 樊小红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道。 “而那个疯女子就是如此,呵呵,堂堂画眉舫舫主居然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创建画眉舫的初代舫主还活着,恐怕早都从棺材里爬出来清理门户了!” “掌柜的,您母亲究竟爱上了什么人让你如此恨之入骨?”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当代的忘魂宗宗主修玉川。” 第三十一章 动机 “修玉川?” 当夏凡坐在庭院的摇椅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视线缓缓从手中的书籍移到了侍立在一旁的谢临渊母亲身上。 自从他在谢临渊府上暂住下来后。 平日里除了指点谢临渊之外,大多时间他都在翻阅谢府里的藏书消遣时间。 至于谢家家传的惊神剑决他在看过一遍就还了回去。 因为惊神剑决有点特殊。 它和盗天决一样并非是用字图画记载的方式传承的。 盗天决的传承源自于一枚方形玉佩,而惊神剑决则源自于一个玉制小人。 两者都是需要通过精神从中感悟内部功法的神奇玩意。 不同的地方在于盗天决往往是充电几百年使用几分钟,惊神剑决却没有这方面的缺陷。 据谢临渊的母亲所言。 谢家先祖本是一介书生,曾在赴京赶考的途中不幸遇到山洪泥流所困,而记载着惊神剑决的玉制小人便是谢家先祖在寻找生路的时候无意拾到的。 在了解玉制小人内蕴藏着绝世剑法后,身为书生的谢家先祖自然清楚财不露白的道理,尤其是盗天决的前车之鉴更让谢家先祖不敢将这个秘密轻易透露出去,深怕招惹来杀身灭族之祸。 因此很长的一段年月里。 谢家都表现得异常低调,从不涉足任何江湖之事。 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闷声发大财的谢家都不知不觉成长为了江湖中人仰望的存在。 这时候凡是胆敢打惊神剑决主意的江湖中人,最终都无一例外成为了谢家人建立神剑山庄的垫脚石。 相较于晦涩艰深的盗天决,惊神剑决的功法反倒是意外的浅显直白。 但看懂是一回事,修炼是另外一回事。 脑子说:我学会了。 可身体手脚却说:不,你没学会。 当然。 夏凡并非是要学习惊神剑决,他只是纯粹想了解其中剑阵与飞剑的原理。 所以他在大致明白怎么一回事后便不需要再看了,回头自个慢慢琢磨就行了。 由于夏凡喜欢清净的缘故。 通常情况下谢临渊与他母亲都不会随意打搅自己,往往只在指点期间方有较多的交流。 每一次指点。 谢临渊的母亲都会前来驻足观摩。 如同上课旁听的家长一样。 偶尔。 彼此不乏会有一些话题。 毕竟谢临渊的母亲乃是师士真的孙女,夏凡难免会询问她有关师士真与忘魂宗的事情。 比如两人现在便谈到了忘魂宗的当代宗主。 “是的,按照辈分来算,修玉川还是祖父的师侄。” 谢临渊的母亲确切的说,她应该称呼为谢师氏,又或者是她的本名师雁秋。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夏凡饶有兴致道。 “贱妾对修玉川的了解太多都来自于祖父,因为贱妾只在年幼的时候见过对方一面。” 师雁秋语气平淡道。 “而祖父对修玉川的评价非常之高,祖父曾言,魔宗未来的希望很可能便会落在修玉川的身上。” “哦?能让师士真都如此重视的人,想必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凡之处吧?” 夏凡闻言惊奇道。 “是的,据说修玉川是忘魂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宗师,也是忘魂宗历代最年轻的宗主。” 师雁秋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情感道。 “这么厉害?” 夏凡砸了咂嘴道。 “不止如此,修玉川除了在武学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外,其他领域方面同样堪称人中之龙,否则上一代的忘魂宗宗主也不会早早传位给修玉川。” 师雁秋道。 “按道理说,他这样的人物就像是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么的鲜明出众,可为何他在江湖里却一直籍籍无名呢?”夏凡若有所思道。“各大宗门方面不可能不知道这号人物吧?” “各大宗门方面或许的确知道修玉川。”师雁秋淡漠道。“但修玉川向来行踪诡秘,鲜少在人前露面,即便是忘魂宗门下弟子都从未见过修玉川的真面目,因此如今知晓修玉川真面目的人都屈指可数。” “你能根据自己的印象把他的模样画下来吗?” 夏凡略作思索道。 “可以,然而贱妾无法保证当年的修玉川是否伪装易容过。” 师雁秋干脆直接道。 “又是一个老阴比啊!” 夏凡听后不禁喃喃自语道。 真的。 要是大宗师玩伪装易容,大宗师之下根本都看不穿,想查都无从查起。 何况修玉川不单单是大宗师,他还是忘魂宗宗主,手底下都有一群掌握大量情报的马仔。 如果这样的人物想要暗中搞事的话确实是防不胜防。 “尊上在说什么?” 一旁的师雁秋疑问道。 “没什么。”夏凡随意摆了摆手道。“咱们继续说回修玉川。” “掌柜的,听您的描述,既然这个修玉川如此神秘,您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母亲爱上的是修玉川呢?” 与此同时。 石小飞面露疑惑道。 “那个疯女人虽然未曾透露过,可老娘仍旧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发现了端倪。”樊小红冷笑道。“再者,你以为老娘为何会放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去享受,反而还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开了这间客栈?” “掌柜的意思是” 石小飞挠了挠头道。 “表面上阴店隶属于阴阳宗,可实际上背后的掌控者却是修玉川。” 樊小红深吸了一口烟嘴,旋即仰头吐出了一股浓郁的烟雾道。 “基本上阴店接到的任务都是来自于修玉川的授意。” “所以掌柜的是想要借助阴店来顺藤摸瓜查到修玉川的下落吗?” 石小飞似有所悟道。 “查?”谁知樊小红却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小家伙,你对修玉川的恐怖真是一无所知啊,你以为修玉川是你想查就能查到的吗?” “难道掌柜的不是要查修玉川?” 石小飞愕然道。 “当然不是,老娘还不想急着找死呢!”樊小红随意弹了弹烟斗道。“老娘真正要查的是那个疯女人!” “可掌柜的不是与您的母亲断绝了来往关系吗?” 石小飞茫然道。 “那个疯女人二十多年前抛弃老娘一走了之后,老娘自然是与她断绝了来往关系,但这不代表老娘不想找到那个疯女人!” 樊小红轻描淡写道。 “莫非掌柜的想要劝阻您的母亲回心转意吗?” 石小飞好奇道。 “不,老娘要亲手宰了她!” 樊小红语气平静道。 “弑母?!” 石小飞瞬间骇然道。 “你知道老娘是怎么出生的吗?” 樊小红漫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晚辈不知。” 石小飞下意识摇了摇头道。 “那个疯女子曾经为了报复爱而不得的修玉川,随意找了个男人生下了老娘,后来修玉川勾了勾手指,那个疯女子便不顾一切投怀送抱了过去,临走之前,她还顺手杀了老娘的父亲,说什么这辈子她只会有修玉川一个男人” 樊小红笑容阴冷道。 “就算老娘不为了父亲报仇,也要为被她害死的姨娘们报仇!” “” 石小飞听后顿时久久不语。 现在他终于明白。 为何樊小红会如此憎恨自己的母亲,甚至不惜要杀死她的地步。 “时间不早了,小家伙早点回去休息吧。” 此时,樊小红都有些意兴阑珊地朝着石小飞挥了挥手道。 “掌柜的就不怕晚辈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吗?”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那你又知道老娘为何要告诉你这些吗?” 樊小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请掌柜的不吝解惑。” 石小飞郑重拱手道。 “当然是因为你背后的人啊。” 樊小红意味深长道。 “背后?!” 石小飞警惕地朝身后望去,结果却发现空无一人。 很快。 他便反应了过来。 樊小红指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夏凡前辈! “老娘相信,他应该对老娘说的这些感兴趣的。” 樊小红留下这句话,转身便回到了响着如雷鼾声的房间里。 夏凡与忘魂宗有仇。 这在部分江湖中人眼里算不得什么秘密。 樊小红会知道石小飞与夏凡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从她打开客栈的门,看到石小飞的第一眼,从那一刻她便认出了石小飞,旋即又联想到了他身后的夏凡。 因此。 由始至终樊小红对石小飞他们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深怕有一位大宗师便在潜藏在对方左右。 尽管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夏凡或许并不在石小飞身边。 可樊小红却故意吐露出了一些敏感的字眼引起了石小飞的注意。 她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借助石小飞的口转达给夏凡一些信息。 修玉川。 她如此痛恨自己的母亲,何尝不痛恨一切罪魁祸首的修玉川。 问题是她根本没有能力向修玉川报复。 所以她只能通过外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恰好夏凡与忘魂宗有仇。 既然对方有能力杀死忘魂宗的师士真,未必不能杀了修玉川。 借刀杀人。 这便是樊小红会与石小飞说这么多的原因。 为了避免引起夏凡的反感与误会,最后她还特意说明了一切。 回到房间。 石小飞依旧难以入眠。 今夜他收获了太多的信息,一时间脑袋都在不断梳理思考着这些。 翌日清晨。 “小飞,昨晚没睡好吗?” 当卢少阳看到走出房间后精神略微不佳的石小飞都不禁关心问了一句。 “嗯,昨晚确实没怎么睡好。” 一夜未睡的石小飞强打起精神道。 “过来吃点东西吧。” 这时候。 樊小红从内堂里捧着一大盆饭菜直接放在了大堂中一张完好的桌子上,朝着楼上的他们便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感谢掌柜的好意。” 石小飞不自觉向樊小红感谢道。 “谢个屁!毕竟老娘可是收了钱的!” 樊小红没好气地说了句,扭着腰肢便走向了柜台处。 “小飞你” 卢少阳面容古怪地看向举止异常的石小飞。 “吃饭吃饭!卢兄,我先去叫段前辈了。” 石小飞连忙打了个哈哈,旋即便走到段宗弼的房间处敲响了房门。 “咦,没人吗?” 谁知石小飞敲门呼唤后,段宗弼的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心感不妙的他立刻推开了房门,结果发现房内根本没有了段宗弼的身影。 “不用找了,段老鬼天未亮便走了。” 柜台的樊小红无精打采地提醒了一声。 “段前辈走了?!” 石小飞闻言惊愕地看向樊小红。 “向北去了,如果你们现在去追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樊小红懒洋洋道。 “或许段前辈是有什么急事才与我们不告而别的吧。” 一旁的卢少阳上前宽慰着石小飞道。 “那是你们对段老鬼的了解太少了,他这人生性谨慎狡猾,估摸着是觉得留在老娘这里不安全,所以决定早走为妙了。” 樊小红毫不客气道。 “卢兄,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石小飞沉默片刻,故作无事地与卢少阳说道。 不多时。 两人各怀心事地用完早膳,正准备离开客栈之际。 樊小红突然叫住了他们。 “等等。” “请问掌柜的有什么事吗?在下记得已经交给了您昨日赔偿客栈损失的五千两银票了。” 卢少阳态度恭敬地朝着樊小红道。 “你们要去京城?” 樊小红倚在残破的大门前,手里拿着烟杆漫不经心道。 “是的。” 卢少阳拱手道。 “如今的京城可是一个是非之地,如果遇到什么烦恼的话,就照着纸条上写得去找这个人。” 说着。 樊小红随手朝卢少阳扔去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道。 “感谢掌柜。” 卢少阳接过纸条却没有打开,直接便塞入了怀里。 告别樊小红后,卢少阳与石小飞便缓缓离开了客栈。 “小红,你已经决定了吗?” 樊小红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一个光头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沉声道。 “褚洪死了,我们在这里自然也待不下去,何况老娘现在已经能确定了,那个疯女人很大可能便藏在京城的某个角落。” 樊小红轻轻吐出了一口烟雾道。 “京城要发生什么了吗?” 光头男子神色凝重道。 “一场波及整个神州的大乱将会从京城拉开帷幕。” 第三十二章 深壑 柳莺莺走了。 三天前,一个自称是老阚的老叟从谢临渊府上秘密接走了柳莺莺。 没错。 这个老阚正是之前在云梦河畔负责接送客人的船叟。 临别的时候。 夏凡与柳莺莺谈不上什么依依不舍,毕竟彼此间既不是男女感情的关系,又不是平等的朋友关系,反而更像是职场上甲方与乙方的关系。 不过夏凡这个甲方爸爸当得太过强势,以至于身为乙方委派来的柳莺莺都颤颤巍巍地像个乖巧温顺的鹌鹑,深怕惹得甲方爸爸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如今能脱离甲方爸爸的“魔爪”,就是不知道柳莺莺究竟是高兴呢还是忐忑呢。 正月。 新年已过。 时间悄然来到了建兴十三年。 谢府庭院内的一间屋宅里,夏凡躺在摇椅上粗略翻阅着手中的信件,等他看完后便顺手丢进了附近的火盆里。 老阚在接走柳莺莺的同时转交给了他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都是这段时间柳红袖收集整理的各地情报。 不出意外。 桑水县发生的事情蔓延开来后立刻在江湖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今魔宗的意图可谓昭然若揭,任谁知道魔宗准备掀起新一轮的江湖浩劫。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尤其是得知魔宗可能在各个宗派都安插有内应后,一时间各个宗派更是人心惶惶。 有的人不怕魔宗,大不了一死而已。 但他们却怕“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 结果各个宗派都不可避免地会在内部严厉清查魔宗的细作。 问题在于。 如果有人假借清查细作的名义争权夺利,而魔宗内应又趁机在暗中煽风点火呢? 所以。 眼下的江湖有点乱。 基本上每天都有江湖中人惨死在自己人手里。 死的人里确实有魔宗内应,但更多的都是遭到权力倾轧与栽赃陷害的人。 毕竟偌大的一个宗门帮派不可能都是一团和气。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大江湖,小江湖。 都是江湖。 即便是柳红袖都在金鲨帮里狠狠杀了一批心怀不轨的人,这才遏制住了这股愈演愈烈的风气。 相较于外界纷乱的江湖,青松县反而要平静不少。 青松县同样有江湖帮派。 可这些帮派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帮派,压根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说内部有魔宗细作。 谁信啊? 魔宗会瞧得上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小帮派? 何况青松县又不是这些小帮派说了算,别忘了谢家可是当地的豪强大族,哪怕是这些小帮派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即便他们想搞事都搞不起来。、 夏凡无心理会江湖里发生的琐碎,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魔宗的下一步动作。 魔宗现在这么跳,不说各大宗门,难道魔宗就不怕云霄殿再次出手镇压吗? 还是说。 这本来便是魔宗算计的一环? 若是真的如此,肯定有人要倒大霉了。 反正夏凡现在是打算静观其变,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出手,很大可能会让他重演当初在宛阳的境遇。 一个宁朵就让他如此狼狈了,再加上一个才智更为卓绝的修玉川呢? 有时候他都不禁怀疑。 宁朵是否会是修玉川的徒子徒孙。 毕竟苏云骁曾经便怀疑过宁朵背后有人在操持着这一切,所以夏凡很容易便会联想到修玉川。 可惜。 这家伙太神秘了。 夏凡想查都无从查起。 “卢兄,你听说过修玉川这个人吗?” 前往京城的路上,心不在焉地石小飞突然朝卢少阳问了句。 “修玉川?这是谁啊?” 卢少阳顿时面露疑惑道。 “当代忘魂宗宗主,” 石小飞默然片刻道。 “嗯?”卢少阳神色一凝道。“小飞,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这是掌柜的告诉我的。” 石小飞轻声道。 “掌柜的?果然” 卢少阳不由叹了口气道。 “抱歉卢兄,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能说。” 石小飞歉疚道。 “我知道,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里。” 卢少阳摇摇头宽慰道。 “对了卢兄,之前掌柜的给你的那张纸条写了什么?” 石小飞不经意岔开了话题道。 “现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 卢少阳便直接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他在看了一眼后便直接递给了石小飞。 “好像是个地址和暗号。” “秀林坊南家布庄” 石小飞接过纸条低声念叨道。 “京城有东西市共二十四坊,而秀林坊便位于京城的东市,可惜我只是听说过秀林坊,但却从未去过,因为京城实在是太大了。” 卢少阳随口解释道。 “卢兄,你觉得我们到了京城后要直接去秀林坊吗?” 石小飞想了想道。 “去可以,但最好不要两个人一起去。”卢少阳略作思索道。“到了京城后,我先带着你熟悉一下京城,然后我们便分头行动,你去秀林坊,而我去拜访郁王府。” “那就依卢兄说的。” 石小飞没有意见。 临近傍晚。 两人堪堪抵达了一个名为左蔡的县城,旋即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卢兄,你发现没有,这城里的气氛好像不对劲啊。” 大堂角落的桌椅处。 石小飞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压低着声音朝卢少阳道。 “是的,入城以来,我们在街上便没见到几个人,连客栈里的掌柜与小二看我们的眼神都充满着紧张与警惕之色。” 卢少阳神情自若地喝着小二端来的热茶道。 “卢兄,你身上还有现银吗?” 石小飞眼珠转动了一下。 “只有这些了。” 卢少阳摸出一把碎银放在桌上推向了石小飞。 “这一点就够了。” 石小飞随手拿起一分碎银,等到小二将他们点的饭菜送上来后,他立刻不露痕迹地将手里的碎银塞在了小二手里,同时故作无事地问了句。 “小二,问你点事。” “客官请问。” 小二下意识将碎银握紧在手里小声紧张道。 “县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你们都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石小飞沉声道。 “客官有所不知,前两天县里血蟒帮的侯大当家与当地各大豪族的族长都神秘失踪了,而血蟒帮与各大家族都宣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正四处派人在搜寻侯大当家等人的下落。” 小二连忙说道。 “可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石小飞蹙眉不解道。 “客官,本来这的确与我们这些讨生活的没有关系,可不知血蟒帮发了什么疯,挨家挨户都要搜查” 小二抱怨到一半瞬间闭上了嘴巴,脸色都有些发白地道。 “抱歉客官,小的先有事去忙了。” “卢兄,你想到什么吗?” 小二离开之后,石小飞顿时若有所思地看向卢少阳。 “阴店。” 卢少阳轻吐出两个字道。 “是的,他们失踪的时间太巧了。”石小飞表情凝重道。“但我却没想到,阴店的成员还包括了当地的大族族长。”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卢少阳面色严肃道。 “可我有点想不明白,魔宗为何要吸纳这些大族成为阴店的一份子?” 石小飞面露疑惑道。 “这说明魔宗的阴谋远没有表面如此简单” 卢少阳深吸口气道。 自中古以来,历朝历代对神州的统治都离不开当地大族的支持。 除此之外。 部分当地大族的背后还供养着各大隐世宗门。 这点即便是百花谷都不例外。 作为回报,各大宗门都会将这些大族的优秀子弟纳入门墙。 假如魔宗很早前便渗透了这些豪强大族 卢少阳都不敢再深想下去。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现在各大隐世宗门里都潜藏着魔宗的人。 魔宗这是在釜底抽薪啊! 等等。 “小飞,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为了查明自己养父当年受到的不白之冤才一路追查着魔宗吧?” “是有这回事,而且这里面也有夏凡前辈对我的嘱托与厚望。” 石小飞毫无隐瞒道。 他确实和卢少阳说过这件事情。 “你还记得你养父的出身吗?” 卢少阳连忙问道。 “养父的出身?这个,养父和师父好像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怎么了?” 石小飞敏锐觉察到卢少阳的话外之意。 “情况是这样的” 紧接着。 卢少阳便把自己的怀疑猜测告诉了石小飞。 “卢兄,您是怀疑当年我的养父很可能出身于魔宗渗透的当地大族?” 石小飞反应极快,立马便明白了卢少阳的意思。 “如果摘星楼知道你的养父出身于魔宗渗透的家族,你觉得摘星楼会容得下你的养父吗?” 卢少阳轻叹道。 “不能。” 石小飞语气艰涩道。 “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当年的真相,我觉得小飞你最好还是问一下你的师父吧。” 卢少阳沉声道。 “可是前辈却警告过我,这件事情最好是不要惊动摘星楼” 石小飞脸色犹疑不定道。 “夏凡前辈的判断没有错,或许是他同样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郑重地警告你。”卢少阳若有所思道。“否则一旦引起魔宗的警觉,你和你师父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危不过,夏凡前辈却忽略了一点。” “忽略了什么?” 石小飞赶忙问道。 “你相信你的师父吗?” 卢少阳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石小飞。 “虽然我和师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能感受得出来,师父确实是真心待我,而且对于养父的事情他都一直念念不忘。”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小飞,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的师父,或许你不妨可以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的师父。” 卢少阳斟酌道。 “但前辈那边” 石小飞难为道。 “小飞,我只是把我的建议告诉你,选择权却在你的手里。” 卢少阳摇头道。 “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这件事情的。” 石小飞陷入烦恼道。 用完晚膳后,彼此都各自返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 两人再次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熟料在他们离开左蔡县不久,远远地有一个声音呼唤着石小飞的姓名。 “石小飞!” “咦?!是戴师兄?!” 石小飞下意识停住脚步循声望去,然后便见到远处有个黑影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片刻。 石小飞看清来人后,不由得露出了惊愕之色。 “小飞!我可总算是找到你了。” 戴星衡平稳着呼吸,上前便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道。 “戴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小飞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戴星衡道。 “你这个家伙还好意思说!”戴星衡沉下脸用力敲了一下石小飞的脑袋道。“你知道自己擅自离山给师父和楼里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吗?” “抱歉师兄,是我不对,只是我” 石小飞闻言瞬间苦着脸道。 “师父知道,就凭你是不可能独自离开摘星楼的,更不能在短短数天内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桑水县” 戴星衡看着石小飞意味深长道。 “但不管如何,小飞你都已经是我们摘星楼的人,没有人能够随意把你带走,所以我便奉了师父的命令前来带你回去!” “抱歉师兄,小飞恐怕暂时不能随师兄回去了。” 石小飞怔怔地看着戴星衡,沉默良久道。 “小飞,难道你想背叛摘星楼吗?” 戴星衡瞬间严厉道。 “不,小飞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 石小飞连忙辩解道。 “只是什么?!” 戴星衡面容冷漠道。 “不瞒师兄” 石小飞叹了口气,旋即便把自己追查养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戴星衡。 “他果然还是告诉了你这些。” 戴星衡听完后目光复杂地看着石小飞道。 “师兄!请您告诉我,当年养父究竟是因为什么罪名才让楼里废除武功逐出了师门。” 石小飞攥紧了拳头,目光紧盯着戴星衡道。 “小飞,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戴星衡忍不住叹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不知道的好?” 石小飞眼睛通红地道。 下一刻。 他毫不犹豫地朝戴星衡跪了下去。 “师兄!小飞求你了,求你告诉我” “”戴星衡迟疑半晌道。“小飞,既然你真的想知道,那师兄也不瞒你了,你的养父,星平他实际上是魔宗埋在楼里的棋子” “不可能!” 石小飞不假思索地大声否认道。 “小飞,但这件事情却是真的。”戴星衡苦笑道。“因为楼里经过仔细调查发现,星平的父母族人确实受到了魔宗的渗透蛊惑,证据确凿当年若非师父苦苦求情,恐怕星平早都在当年死了” “不,不可能”石小飞犹自不信喃喃道。“养父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可能是魔宗的人” “师父不相信,师兄也不相信,但这又如何呢?难道楼里会允许星平这个疑似魔宗的棋子继续留在楼里吗?” 戴星衡无奈道。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石小飞失魂落魄道。 “什么都是真的?” 戴星衡蹙眉道。 “魔宗早在很久前便渗透了供养各大宗门的豪强大族” “小飞!” 一旁沉默不语的卢少阳意识到不妙后猛然出声劝阻,可惜,他却晚了一步。 “原来如此。” 戴星衡若有所思地看着石小飞道。 “你已经查到这一步了吗?” “但我相信,养父是不可能背叛摘星楼的,当年这里面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所以我一定要查明当年的真相还给养父一个清白!” 石小飞咬牙切齿地下定决心道。 “可惜啊” 谁知戴星衡却莫名感叹了一声。 “可惜什么?” 石小飞下意识抬头看向戴星衡。 结果。 戴星衡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挥出了一掌。 猝不及防的石小飞本能躲闪,但戴星衡的手掌依旧狠狠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眨眼便将他击倒在地。 第三十三章 私智 锵 谢临渊瞳孔一缩,目光骇然地盯视着悬浮在自己眼皮前不到三寸的凛冽锋芒,浑身都如坠冰窖般不敢有半分动弹。 “抱歉,刚才走神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夏凡心神不宁地随手一挥,那柄差点要了谢临渊性命的长剑瞬间失去了控制跌落在地面。 “恭送前辈。” 谢临渊回过神来,忙不迭朝着夏凡转身离去的背影作揖道。 “回去吧。” 直至夏凡消失在庭院,谢临渊却依旧呆呆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师雁秋缓缓走到他的身旁,语气淡漠地说了句。 “娘,孩儿是否真的太过愚钝了?” 谢临渊不由面露苦色道。 “明明前辈只是看过一遍惊神剑决,可短短时间内前辈却已经掌握了惊神剑决的精髓,如今甚至光凭惊神剑决就能轻而易举地击败孩儿” “吾儿不必妄自菲薄,事实上到了尊上的境界,一法通则万法通,世间的武学看似成千上万五花八门,可实则却是万变不离其宗,因此尊上能学会惊神剑决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 师雁秋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便是大宗师吗?” 谢临渊沉默片刻不禁低喃自语道。 倘若他如此恐怖的实力,何愁无法振兴神剑山庄洗清魔宗给予的耻辱。 “尊上不是普通的大宗师,而是冠以无上的大宗师。” 师雁秋语气平静道。 身为师士真的孙女,她对大宗师的了解都要远超常人。 同样的。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师士真的实力。 毕竟当年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陪伴在祖父左右,时时接受着对方的教导。 但师士真却死在了夏凡的手里。 要知道师士真可是亲手杀死过谢十三的人,即便他体内留有谢十三的剑气,可这不代表师士真无法发挥出大宗师的实力。 纵然师士真不是夏凡的对手,难道他连逃走脱身都办不到吗? 偏偏师士真还是死了。 光是这点便足以说明了问题。 夏凡比师士真强,而且强到了让师士真连逃走脱身都办不到的程度。 那么解释只有一个。 他不是大宗师。 而是无上大宗师! 也只有无上大宗师才能看过一遍惊神剑决便了然于胸。 “无上大宗师?!” 谢临渊闻言怔然道。 “无上是独属于大宗师的一个境界,当大宗师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意味着他们已经触摸到了天人之境的门槛。” 师雁秋缓缓说道。 “难道前辈他” 谢临渊猛地瞪大双眸,脸上都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 “或许,尊上会成为人皇绝地天通后第一个将武功修炼至天人之境的人类。” 师雁秋面容古井无波道。 “天人” 一时间谢临渊都久久难以平复心中的震撼。 “奇怪,老子今儿怎么会突然失神了一下,莫非” 内院的屋宅里。 夏凡神色沉凝地躺在摇椅上,手指不断揉搓着眉心自顾自地说了句。 之前他若非反应及时,恐怕谢临渊都不幸死在了自己的指点之下。 这个情况不正常。 所以他果断结束了今日的指点。 回到房间后,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第六感。 来自大宗师超常直觉的示警。 难道是有人准备企图对自己不利吗?又或者是与他关系亲近的人遇到了什么意外? 前者他倒是不担心,万一是后者的话就不太妙了。 会是谁呢? 论及亲近程度,这个人无疑是石小飞! 难道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想到这里。 夏凡不再犹豫,径直便从摇椅上走出门外,转瞬便不见了影踪。 噗 身受重创的石小飞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浑身都仿佛抽干了气力瘫软在地。 “小飞!”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卢少阳瞬间惊呼出声,下一刻,他便毫不犹豫地朝戴星衡挥洒出大片白色的粉尘。 “雕虫小技!” 戴星衡袖袍一挥,直接卷飞了迎面袭来的粉尘。 “小飞快跑!” 而卢少阳趁机抓住机会,眨眼便持剑刺向了戴星衡。 “跑?你们跑得了吗?!” 戴星衡冷笑一声,身子轻巧地躲过卢少阳刺到近前的剑锋,同时眼疾手快地一掌拍了过去。 “啊” 熟料这一掌下去。 戴星衡与卢少阳都不约而同地惨叫出声。 “小子好胆!” 戴星衡握着拍向卢少阳的手掌,掌心处都尽是鲜血。 他怒不可遏地望向被自己拍飞出去的卢少阳,刚想要上前结果了对方的性命,可紧接着他的脸色忽地一变,身体都为之一滞。 他没有想到卢少阳的身上居然穿着带刺的软甲,更没想到软甲上还涂抹着剧毒。 如今剧毒攻心,他都必须运转内功压制住毒素的蔓延。 “咳咳咳” 卢少阳表情痛苦的从地上挣扎地爬起身子,他盯视向怒瞪着自己的戴星衡,随手擦拭去嘴角的鲜血。 “前辈,蚀骨腐心毒的滋味好受吗?晚辈劝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休怪晚辈没有提醒你。” “蚀骨腐心毒?” 戴星衡脸色狰狞地看着卢少阳道。 “百花谷的秘传剧毒,即便是宗师想要解开这个毒都要花费一些功夫,至于前辈您,呵呵” 卢少阳脚步踉跄地走向对方,更准确的是戴星衡面前的石小飞。 “戴师兄!为什么?!” 这时候。 石小飞已经缓过气来,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那双灵动的眼睛都布满了哀伤。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戴星衡眼神冷漠地俯视着地上的石小飞道。 “戴师兄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你真的是魔宗安插在楼里的内应吗?” 石小飞心情悲痛道。 “我也不想的,但我没有选择,因为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星平。” 戴星衡沉默片刻道。 “戴师兄这话是何意?” 石小飞目光怔然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的家族确实在很久前便已经秘密投效了魔宗,所以我也算得上是魔宗的人。” 戴星衡神色平静下来道。 “但你知道吗?在此之前,我和星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族人投效了魔宗,直至那件事情发生后,魔宗的人才找到了我,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一旦楼里知道的话,我便会和星平落得同样的命运,甚至连父母族人都会遭到连累” “因此师兄便答应成为了魔宗的内应?” 石小飞喃喃道。 “师兄,如果你不想受到魔宗的要挟,为何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师父呢?” “小飞,你太天真了。” 戴星衡语气淡漠地摇了摇头道。 “摘星楼不是师父一个人说的算的,哪怕师父相信我又如何?你想想星平的下场就知道了!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石小飞下意识道。 “前辈的意思是,如果魔宗已经对供养摘星楼的各大家族渗透了很多年的话,这意味着摘星楼的高层里都有魔宗的人,一旦前辈吐露实情,即便是你的师父都保不住前辈,甚至连你的师父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卢少阳缓缓搀扶起地上的石小飞轻叹道。 “没错!” 戴星衡脸色阴沉道。 “师兄,你要杀我灭口就是不想暴露这个秘密吗?” 石小飞闻言苦涩道。 “小飞,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戴星衡面无表情道。“本来我不想杀你的,奈何你却非要去查星平当年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无情了。” “” 石小飞默然良久道。 听完戴星衡的讲诉,他虽然理解却无法接受。 戴师兄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家族,那么他便绝对不能容忍石小飞揭开这个盖子。 他想死的话也不要拉着自己一起陪葬。 “师兄,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 戴星衡冷然道。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石小飞直视着戴星衡道。 “你是说星平吗?”戴星衡突然嘴角上扬道。“那是因为他和你一样,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 “难道养父当年他” 石小飞愕然道。 “你应该记得,你养父曾经招惹过一个画眉舫的姑娘吧?” 戴星衡道。 “是的。” 石小飞默默点头道。 当初听前辈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都不相信自己的养父原来会如此风流,而他的所作所为到后面更像是自作自受。 “那个画眉舫的女人似乎对星平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这才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戴星衡言简意赅道。 “那个画眉舫的女人说了什么?” 石小飞连忙追问道。 “我不知道。”戴星衡直接道。“因为魔宗派来与我接触的人并未详细说起过此事,何况星平会落得如此下场,未必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画眉舫吗” 石小飞不自觉想到了一个人。 樊小红的母亲。 那个被她称为疯女人的母亲樊惠清,当代画眉舫的舫主。 根据樊小红的说法,她的母亲为了修玉川不惜杀掉了她的父亲,抛弃了自己,最后投怀送抱向修玉川,这意味着画眉舫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经倒向了魔宗。 当初与养父有过交集的画眉舫女人是否知道了一些什么?从而引起了养父的警觉? 可惜未等养父查出端倪便引起了魔宗的注意,最终导致了养父后来发生的悲剧? 那韦安山的家人以及他师妹全家人的死呢? 这单单只是魔宗的嫁祸吗? “小飞,听我一句劝吧,如今魔宗大势已成,如果你不想害得更多无辜的人丧命,最好还是停止查下去吧。” 戴星衡沉声道。 “师兄!这是我最后对你叫一声师兄” 石小飞捂着受伤的肩膀,目光复杂地看着戴星衡道。 “就算不是为了养父,我也会一直查下去的” “为什么?” 戴星衡紧皱眉头道。 “为了给曾经无辜死在魔宗手里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石小飞深吸口气道。 “公道?!呵”戴星衡闻言忍不住冷笑出声道。“这个世道有过公道吗?果然,你还是太天真了!” 话落。 戴星衡浑身衣袖与头发都无风飘动起来。 “不好!” 卢少阳面露惊骇地背过石小飞便迅速狂奔逃去。 这家伙疯了! 他居然不顾体内的毒素也要杀死他们! “你们跑得了吗?” 脸色逐渐发青的戴星衡猛地弹射飞出,霎时间便追至了他们身边。 他抬起手掌,扭曲的面容上条条青筋绽起,明显是体内毒素发作受到了强烈的痛苦。 “去死吧!” 仓促之下。 卢少阳奋起全力挥出双掌阻挡。 奈何他根本不是戴星衡的对手。 这一掌直接破开了卢少阳的防御将他重重击飞了出去,连带着背后的石小飞都抛向了一边。 “小飞!” 倒在地上的卢少阳眼睁睁地看着戴星衡闪现到石小飞的身前,手掌成刀便毫不犹豫地朝石小飞劈了下去。 下一刻。 一道白虹宛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当戴星衡的掌刀即将落下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一震,紧接着再也没有动弹。 “这是” 卢少阳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 因为。 他看到了一柄天外飞来的长剑贯穿了戴星衡的脑袋,甚至剑柄还插在对方的后脑勺。 “是他吗?” 卢少阳回过神来,嘴里都不禁喃喃自语道。 “前辈” 地上。 石小飞同样面容呆滞地看着眼前长剑惯颅的戴星衡。 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朝着四周放眼望去。 然而眼前空旷平坦的雪地里却没有一个人影。 “真是千钧一发呢!” 远方的一个树林里。 掐着剑指的夏凡如释重负地收回了手。 幸亏他曾经在石小飞的身上留下过真气,这让他追踪的时候冥冥中都能感受到对方大致的方位。 只是在解决掉暗害石小飞的人后,他便转身消失在了城楼,似乎并不准备与他相见。 “看来是不用我出手了。” 左蔡县的一间酒肆角落处。 一脸醉醺醺的林和突然笑了声,随手收起了一个巴掌大的布偶。 而布偶上掉落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赫然写着一行生辰八字。 第三十四章 自思 “卢兄,你没事吧?” 石小飞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走到卢少阳的面前,费劲气力地试图扶起对方,结果人没有扶起,自己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放心吧,死不了,小飞你呢?” 卢少阳脸色苍白地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我也一样,虽然半边肩膀失去了知觉,可好在没有伤及到内腑。” 石小飞呼吸沉重道。 “刚才,是前辈出的手吧?” 卢少阳沉默片刻,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僵立在不远处的戴星衡身上。 “或许是吧。”石小飞面露犹疑道。“因为我也想不到除了前辈外还会有谁但我有点不明白,如果是前辈出的手,为何他却不肯现身与我们一见呢?” “可能前辈另有想法吧,毕竟高人行事又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卢少阳闻言苦笑道。 “也是”石小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从认识前辈到现在,前辈确实一直都让人感觉捉摸不透。” “是啊” 卢少阳感同身受道。 尽管他和夏凡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对方离经叛道放纵不羁的作风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卢兄,接下来我们作何打算?” 石小飞目光出神地看向戴星衡僵硬的尸体道。 “眼下我们最好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养伤吧。”卢少阳沉吟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的师兄还有同伙。” “同伙?!” 石小飞冷吸口气道。 “你不会以来这次出来寻你的人只有你师兄一个人吧?” 卢少阳轻叹口气道。 “倘若你们摘星楼的人发现了你师兄的死,而这些人里又有同为魔宗的内应,到时候你我都百口莫辩了。” “如今看来前辈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石小飞怅然道。“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能相信谁了。” “其实我也很担心,既然连你们摘星楼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何况是我们百花谷呢?” 卢少阳无奈道。 “魔宗的这一步棋可谓是点在了各大宗门的死穴上,纵然我们把魔宗的阴谋昭告天下,恐怕都会在江湖上引起更大的混乱。”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宗的阴谋得逞吗?” 石小飞攥紧着拳头一脸不甘心道。 “事到如今,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你我能解决的,我们唯一能做只有告知自己信任的师门长辈,然后交由他们来作出抉择。” 卢少阳紧皱眉头道。 “我明白了。” 石小飞脸色沉重道。 不多时。 身体好转了一些的二人立刻处理掉戴星衡的尸体,转而便迅速离开了现场。 约莫一个时辰后。 一个年轻人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堆积着厚厚积雪的草沟前。 “这手尾收拾得也太粗糙了吧。” 年轻人看似随意的抬脚一跺,眼前草沟的积雪瞬间荡飞重新化作无数雪花飘落下来。 他蹲下身子,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埋在草沟内的戴星衡尸体。 “驭剑术吗?看来他离天人之境真的不远了。” 年轻人摇头感叹了一声,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丢在了戴星衡的尸体上。 当纸包落在戴星衡尸体的那一刻迅速燃起了绿色火焰,同时升起了大量的白色烟雾。 良久。 火焰将戴星衡的尸体吞噬殆尽,只剩下黑麻麻一片的骨灰。 “这才叫毁尸灭迹嘛。” 年轻人大手一挥,卷起千堆雪,草沟内的骨灰都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飘散开来。 “前辈,您白天曾离开过府里吗?” 傍晚。 谢临渊亲自领着人给夏凡送来了晚膳,在离开的时候,他不由小心翼翼地朝躺在摇椅上悠哉翻阅着书籍的夏凡问了一句。 “嗯,出门杀了个人。” 夏凡心不在焉道。 “杀人?”谢临渊眼皮一跳。“究竟是什么人能劳烦前辈亲自出手?” “应该是魔宗的人吧。” 夏凡忽然停住翻书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书页上的内容道。 “原来如此,那晚辈便不打扰前辈用膳了。” 谢临渊当即识趣地告退出房间。 “上古修士之法吗?” 当夏凡仔细浏览完书中的内容后,不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这本书叫上古异闻录,里面记载着上古时代各类的奇闻传说,其中便包含了有关天人与上古修士的描写。 尽管有些描写太过抽象笼统,可如果认真琢磨的话倒是能理解一二。 刚才夏凡便是浏览到了一则关于上古修士的小故事,但真正引起夏凡兴趣的是这个上古修士好像是一个剑仙。 不过故事里的主角并非是这个上古修士,而是一个苦大仇深的家伙。 短短不到一百字的故事里讲诉。 这个家伙为了给家人报仇打算拜入一个上古修士的门下,上古修士不答应,对方愣是跪求了对方三十年,也不知道这个上古修士最后是被他的诚心打动了还是嫌得不耐烦了,反正就答应了下来。 上古修士教他修行的过程自然是一笔带过,而这个家伙苦修了几十年后终于修炼有成得以报仇雪恨。 中只用了一句话形容。 剑成,遂出山,千里毙敌。 这和剑仙的描述基本没啥区别。 由此可见,上古时代确实有类似剑仙的修士存在。 夏凡会感兴趣的原因自然是与惊神剑决有关,因为惊神剑决里同样有驭使飞剑的招式,早前他便是用了驭剑之法射杀了意图谋害石小飞性命的人。 但是他可做不到千里之外还能取敌首级。 惊神剑决的驭剑招式并不难懂。 正常情况下,即便没有学习惊神剑决夏凡都能用真气操纵各类兵器,只是这种操纵之法过于死板,缺乏灵活与威力。 可惊神剑决却提供了另一个思路,简而言之便是通过给兵器灌注真气的方式与自身的精神产生某种同频共鸣,从而使得这类兵器成为如臂使指的身外之物。 这玩意就像是无线电遥控一样。 精神越强,遥控的距离越远。 以夏凡现在的精神力,遥控个三五十里就是极限了,再长的话感应就越弱,最终失去控制自己掉落下来。 这个驭剑的关键在于真气的灌注与心法要诀。 没有正确的灌注方法,手中的兵器要么承受不住真气的挤压碎裂,要么无法与自身精神产生同频共鸣。 夏凡在看过惊神剑决的驭剑招式后,愕然发现这真气灌注的方式如同给兵器本身刻电路板一样。 而心法要诀就相当于适配的遥控器一样。 驭剑驭剑。 为何不驭其他的非要驭剑呢? 无非剑是最为合适的载体。 那上古剑仙呢?他们又是凭借什么能千里取敌首级?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失效的上古修士之法。 人皇绝地天通后,天地大变,上古修士的修行之法都彻底失效,上古遗民们才不得不另辟蹊径开创了武学这一条修行道路。 惊神剑决和盗天决一样都是疑似传自于上古时代,确切的说应该是上古末期至中古早期。 因此夏凡怀疑。 这两个武功很可能是改良自上古的修士之法。 夏凡同样粗略看过盗天决,而盗天决里便有类似于惊神剑决的驭物之法,只是当时夏凡都不当回事,区区驭物而已,他随便用真气都能操纵,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个练体,一个修神吗?” 以此推断。 夏凡都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武功是练体,修士是修神。 前者有力量,后者有神通。 至于同境界的武者与修士孰强孰弱,这问题就和关公战秦琼一样。 毕竟两者的修炼体系都处于不同的时代。 不过。 天人呢? 假如有天人从上古活到了现在,对方是否便是修神的神通者?而对方无法出手的理由是否又与自身神通失效有关? 问题在于。 凡是能修炼到天人境界的就没一个简单的人物。 神通失效不代表对方不能转修武道。 还是说。 对方并非不想转修武道,而是武道有什么局限性吗? 或许。 夏凡已经想到了答案。 为何自武学开创以来,至今都没有一个武者修炼到天人之境? 恐怕这便是武道最大的问题。 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只修命不修性,寿同天地一愚夫。 不知为何。 夏凡突然想起了前世修仙网里惯用的这番话来。 然而这与他有关系吗? 因为他修行以来从来没有这些神神叨叨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其实他到现在都依然不怎么懂得武功,尤其是那些所谓精妙的武功招式。 他就是纯粹的强。 强大的身体,强大的力量,强大的速度。 完全依靠这方面来碾压敌人。 比如他与师士真的战斗。 一开始他玩花里胡哨的招式就让师士真逮着一顿胖揍。 然后他不玩了。 师士真就死了。 他最初学习惊神剑决同样是抱着玩的心态。 可学习之后他又发现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发现。 这玩意修炼到极致的话威力真的很大,一柄飞剑就跟个追踪导弹似的。 如果来个万剑齐发。 啧啧。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糟!饭菜要凉了!” 当夏凡神游天外回过神后立刻从摇椅上弹起身子,坐在饭桌前便是一顿狼吞虎咽。 三两下的功夫。 他便吃光了留有余温的饭菜。 “好想玩手机,好想打游戏,好想追番看剧啊” 重新躺会摇椅上懒懒舒展了一下身体后,夏凡都没由来地感叹了一声。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渡过的第十一年。 也是他时隔十年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可惜外面的世界没有他想象的美好。 接踵而来的麻烦事都让他深陷其中一时间难以自拔。 你说不管吧,心中意难平。 你说管吧,他又两眼一抹黑尽挨闷棍了。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便让这个世界开始慢慢同化,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平日里他都没时间思考这些,大多时候,他要么在和别人玩捉迷藏,要么在和别人斗智斗勇,要么在和别人打架去了。 等到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面的蹊跷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把石小飞给推了出来。 然后 除了谢临渊的事。 他还真的没一点麻烦事了,反倒是石小飞那边开始跌宕起伏了。 有人想杀石小飞。 夏凡怎么可能容忍,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命运重回正轨,现在居然有人敢让命运脱轨?看他不打死这个龟孙! 他不打算与石小飞相见。 怕的就是命运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回到谢府的时候。 他曾经想过。 如果没有自己的及时出手,石小飞会不会就此而死? 假如他真的是命运之子,那么他便绝对不可能会死。 但夏凡不敢赌。 所以他还是果断的出手了,就当自己是石小飞的老爷爷算了。 反正当个老爷也好过当个多灾多难的主角。 通常追剧看的时候觉得主角的经历很爽,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便会让人敬谢不敏了。 要知道夏凡可是大宗师,可即便是他都感到焦头烂额,更别说是一般人了。 他现在正在摩拳擦掌。 当初谁搞自己,未来他就要对方十倍奉还。 可宁朵和魔宗都太神秘了。 绕了一大圈,他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 他为何不让命运钦定的主角来查明这一切,而自己只需要坐享其成即可。 他需要耐心。 迟早魔宗都会自己主动跳出来。 反而他愈是参与进去,愈是容易让魔宗投鼠忌器。 想清楚这一切后,夏凡便安心在谢府里住了下来,何况他已经有自己的情报人士,江湖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有人告诉自己,也不至于当个聋子瞎子。 借助这段时间。 他刚好可以恶补这方世界各方面的历史地理人等知识,从而管中窥豹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 看完了上古方面的典籍后。 他一直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人皇绝地天通后,那些消失的天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而魔宗的所作所为似乎都与天人有关,这里面又有什么关系呢?魔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三十五章 羁绊 “小公爷,前面就是白马关了。” 京畿以南的官道上。 一支威势赫赫的玄袍骑兵正井然有序地踏雪前行,当视线的尽头处渐渐浮现处一个高大巍峨的城池轮廓后,队伍中有个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的黑脸汉子忽然朝着身后大喊了一声。 “夯货闭嘴!” 谁知队伍中却传来了一个老者的斥骂。 “郭老息怒,是我莽撞了” 黑脸汉子闻言瞬间赔笑讪讪道。 “郭老,黑叔肯定不是有意的,您就消消气吧。” 老者冷哼一声,旋即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劝慰声。 “小公爷,如今局势险恶,未到京城前我等都不可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老者循声望向身旁一个披戴玄袍甲胄脸容清俊的少年骑士道。 “郭老,这些我都晓得的。” 少年骑士目光出神地望着远方白马关隐隐约约的城池轮廓道。 过了白马关之后,他们便能长驱直入抵达京城。 仔细算算。 这应该是他时隔两年后再次返回了这个既让人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没错。 少年骑士正是曾经意图邀请夏凡出山匡扶济世的陈顼。 新年刚过不久。 身在阳川遭到禁足的他便奉了父亲的命令秘密前往京城。 虽然父亲没有明言急招他入京的真正原因,可他却依然从郭老与黑叔的态度觉察出了端倪。 或许。 父亲在京城的处境似乎有点不妙,连带着他都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 既然如此。 为何父亲还要急招他入京呢? 他想不通。 而郭老与黑叔对此又三缄其口,以至于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 傍晚的时候。 他们终于来到了白马关,面对城门守卫的盘查,黑脸汉子上前亮了一下腰牌后便得以顺利放行,没过多久,队伍便入驻了白马关的驿站。 “郭老,如今我们离京城都已经不过数百里,到了现在您还不肯告诉我实情吗?” 用完晚膳后。 陈顼忍不住朝侍奉在身边的郭老轻叹口气道。 “小公爷,您就别为难老夫了,等到了京城,该知道的您自然会知道的。” 郭老不由面露无奈道。 “郭老,其实我就只是想知道父亲现在在京城的情况,难道您连这些都不肯告诉我吗?” 陈顼一脸忧心忡忡道。 “唉”郭老犹疑片刻叹息道。“小公爷,老夫只能告诉您,公爷现在的处境确实有些微妙。” “微妙?” 陈顼神色一怔道。 “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即便是老夫现在都一知半解,如果小公爷真想知道,到时候大可亲自求教公爷。” 郭老一言难尽道。 “郭老你也不知道?” 陈顼略感诧异道。 “毕竟老夫已经不像原来经常伴随在公爷左右,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郭老苦笑道。 “父亲会有危险吗?” 陈顼脸色沉重道。 “这要取决于京城的局势变化了。” 郭老似是而非道。 “如今京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陈顼连忙追问。 “据说这好像与皇室有关,但具体的情况老夫就不清楚了。” 郭老含糊其辞道。 “我明白了,感谢郭老的不吝解惑。” 陈顼知道。 再问下去都不会有结果,干脆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小公爷,今夜早点休息吧,老夫先去外面巡视一下了。” 说着。 郭老便告退离开了房间。 “郭老,小公爷又缠着您寻根问底了?” 院子外。 负责警戒的黑脸汉子见到走出来的老者后当即上前打了声招呼。 “你这黑厮是在幸灾乐祸吗?” 郭老没好气地横了黑脸汉子一眼道。 “嘿嘿,在下哪敢呢。” 黑脸汉子顿时憨笑道。 “人都布置安排好了吗?” 郭老脸色突然一正道。 “当然!”黑脸汉子瞬间严肃道。“明哨暗哨都已经分布在驿站内外的各个关键位置,但凡有人潜入我们都能一清二楚。” “别忘了南郡驿站发生的那件事!” 郭老微微颌首提醒道。 “我知道。”黑脸汉子沉声道。“郭老,您是在担心二公子吗?” “你我都清楚,二公子疑似与阴煞宗有勾结,而镇武司一行人当初在南郡驿站便是死于阴煞宗之手。” 郭老表情凝重道。 “自从二公子神秘失踪后,老夫便怀疑是阴煞宗的人救走了二公子,倘若二公子意图对小公子不利的话” “我有点想不明白,当初二公子为何要杀小公子” 黑脸汉子不禁感叹道。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关心的问题了。” 郭老摇摇头道。 事实上郭老同样疑惑,在他的印象里,二公子向来性格沉稳,举止有度,行事有大将之风。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想到二公子会做出残杀手足的事情出来。 一开始他以为二公子是为了争夺国公之位,可冷静思考一番后,这里面无疑透露出太多的疑点。 要知道魏国公正值盛年,身体向来无病无灾,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至少都能活到七八十岁以上,何况魏国公大权在握,二公子根本对自己的父亲造不成什么威胁,即便他想要接替魏国公的位置都少说要几十年。 因此哪怕他想争夺国公之位,起码也要等到魏国公老去或者死去。 再者。 一个国公位置罢了。 这又不是皇位,值得二公子众叛亲离以身犯险吗? 最关键的是公爷的态度。 对于后来失踪的二公子,公爷完全是不闻不问,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二公子的下落,也没有委派镇武司四处派人搜捕。 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身为国公府的家臣。 郭老自然没资格插手公爷的家事,因此他只能把这些疑问都放在了心里。 夜幕降临后。 驿站内时不时都能见到来回巡逻的玄袍甲士,而郭老则住在离陈顼仅有一墙之隔的屋内,时刻都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敌袭!”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 驿站内忽然有甲士怒声高呼,闻听到动静的郭老第一时间便冲出房门来到了陈顼的房间。 “郭老!发生了什么事?” 屋内。 甲胄不离身的陈顼神色紧张地看向闯入屋里的郭老道。 “老夫也不清楚,小公爷,从现在开始,您最好一刻都不要离开老夫的身边。” 郭老表情肃然说道。 旋即。 他便让守卫在陈顼屋外的一个玄袍甲士前去打探究竟,自个则在屋内寸步不离陈顼的左右。 “小心!” 当驿站外的厮杀声愈来愈激烈的时候,郭老心中一动下意识推开了身边的陈顼,紧接着屋顶破裂落下一个黑影。 “来人!立刻带着小公爷离开这里!” 郭老不作考虑,猛地便朝黑影出手,嘴里同时不忘急喊了一声。 趁着郭老拖住黑影之际,很快陈顼便在几个玄袍甲士的护卫下离开了院子,一路奔逃出了驿站。 “镇武司!去当地的镇武司求救!” 逃出驿站之后,头脑冷静下来的陈顼当机立断道。 “卢兄!” “小飞!” 与此同时。 白马关内的一间客栈里。 石小飞与卢少阳不约而同地走出房间,彼此对视一眼后都默契地点头示意,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客栈。 “好像是关内的驿站。” 一处高楼上方。 站在屋顶处的石小飞眺望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道。 “驿站可是给朝廷官员歇息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袭击驿站!” 身旁的卢少阳蹙眉凝重道。 白马关可是京畿以南最重要的一个关隘,这里不单单有重兵把守,更有镇武司分部坐镇。 寻常江湖中人来到白马关都会安分守己,不敢有丝毫的放肆,怕的就是关内镇武司的镇压。 偏偏眼下却有人袭击了驿站,这分明是不把关内的镇武司放在眼里。 “卢兄,我们需要去看看究竟吗?” 石小飞道。 “嗯,但我们最好不要离得太近,免得卷入其中的是非。” 卢少阳略作思索道。 不料两人行至一半,突然发现远处的一条街道上同样发生了厮杀。 宽阔无人的街道中。 一个修长的身影手持利剑迎战着数名身穿玄袍的甲士,不出片刻,这些玄袍甲士都让对方轻描淡写地刺翻在地。 “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顼没有逃。 因为他清楚以自己的实力根本逃不出对方的手心。 而且。 这个在街道上拦住他们的人影不知为何让陈顼感到了莫名的眼熟。 “我愚蠢的弟弟哦,难道你还没有认出我是谁吗?” 对方提着手中滴淌着鲜血长剑一步步迈向陈顼,随手摘下了遮挡着面容的帷帽道。 “二哥?!” 陈顼看见对方的脸容后不敢置信地叫出声来。 “好久不见了,小顼。” 陈顼的二哥。 魏国公府上神秘失踪的二公子陈颛面露微笑地看着陈顼道。 而小顼就是陈顼的乳名。 “二哥,你是来杀我的吗?” 陈顼目光复杂地望向步步逼近的陈颛道。 “小顼,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来杀你的呢?” 陈颛距离陈顼不到十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二哥,您做过什么事情您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陈顼深吸口气道。 “哦,你是说清屏山那一次吗?”陈颛笑容依旧道。“可是那次小顼你不是没有死吗?” “倘若那天没有高人相救,或许我都早已经死在了二哥你派来的人手里。” 陈顼死死盯视着陈颛道。 “小顼,为什么你就不觉得这是二哥对你的考验呢?” 陈颛莫名轻叹道。 “考验?!二哥你竟然说这是对我的考验?”陈顼忍不住冷笑出声。“那大哥的死呢?难道也是您对大哥的考验?!” “大哥”陈顼忽然沉默下来,旋即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如果我说,大哥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吗?” “好!那你把这些话亲自和父亲去说啊,看他相不相信你!” 陈顼紧握着拳头道。 “那你是想让我死呢。” 陈颛摇头道。 “二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要杀大哥?甚至连我都不肯放过!难道我们不是亲兄弟吗?为什么你要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陈顼眼睛通红地悲愤道。 “小顼,你知道吗?当年你离开京城后,京城可是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陈颛却不为所动道。“而这些事情都不可避免地对我和大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陈顼下意识追问道。 “哎呀,有人来了,看来我们兄弟间的叙旧只能到此结束了。” 谁知陈颛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远处的楼宇,转身便要离去。 “对了小顼,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情小心父亲。” 话落。 陈颛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街道。 下一刻。 数个身穿绣有苍鹰图案衣袍的人飞檐走壁而来,当他们发现街道上的尸体以及伫立在其中的陈顼后,立刻从不同的方向包围住了陈顼。 “你是什么人?!” 当中一个人向着陈顼厉声质问道。 “魏国公之子陈顼!” 陈顼渐渐回过神来,伸手从甲胄里掏出了一个玉牌亮在他们前面。 “我们需要查验一下!” 对方不敢有丝毫松懈。 “给。” 陈顼二话不说,随手便将玉佩丢给了质问自己的人。 “卢兄,我们好像遇到了什么大人物诶。” 远处的阁楼。 石小飞背靠在阴影处屏息凝神道。 “刚才那个行凶的人好像发现了我们。” 不过卢少阳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是吗?这么远也能发现我们?” 石小飞惊异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对方曾无意看了我们这边一眼。” 卢少阳蹙眉道。 “那我们还要继续去驿站探探究竟吗?” 石小飞想了想。 “回去吧,如今镇武司的人已经出手了,免得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明日我们再通过其他渠道打探一下吧。” 卢少阳毫不犹豫道。 “好!” 石小飞当即应声下来。 “两位又何必急着离去呢。” 然而。 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 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忽然在彼此耳边陡然响起。 第三十六章 信风 “” 一瞬间。 石小飞与卢少阳都如临大敌地循声望去,旋即便在对面的阁楼上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原来是你。” 对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们,最后目光渐渐落在了石小飞的身上。 “你认识我?” 感受到对方投来的视线后,石小飞都不由浑身绷紧道。 “或许,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对方面露微笑地说道。“当然,你们可以选择拒绝。” 说完。 对方便轻身跃下阁楼,悠然迈着脚步行走在空旷的街巷里。 “卢兄。” 石小飞下意识看向卢少阳,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 跟,还是不跟。 卢少阳表情凝重地盯视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点了点头。 因为。 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 倘若对方意图对他们不利的话,刚才对方根本不会主动现身与他们打招呼。 片刻。 两人便跟随着对方来到了一处庄严气派的深宅大院。 “你们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庭院的凉亭,四面都摆放着燃烧着薪炭的火盆,而亭内有一张圆形石桌,石桌上则放置着早已准备好的各式茶点。 对方伸手示意石小飞与卢少阳落座后,旋即便慢条斯理地将沏好的茶水分别递给了他们。 “忘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陈颛,当朝魏国公的次子。” 陈颛举止淡雅地微笑说道。 “嗯?” 石小飞顿时神色一愕,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姿容俊朗的年轻人。 “在下百花谷卢少阳。” 卢少阳沉稳回应道。 “你就不必了,我说了,我知道你。” 陈颛朝卢少阳微微颌首,紧接着便抬手阻止了正欲开口的石小飞。 “你怎么会知道我?” 石小飞满腹疑团地端详着这个自称是魏国公次子的神秘年轻人道。 “盗天决,夏尊主以及桑水。” 陈颛言简意赅道。 “不知陈公子此番邀请我兄弟二人有何贵干?” 卢少阳心里一刻都不敢放松。 “合作。” 陈颛直接道。 “合作?” 卢少阳蹙眉道。 “我知道你们在追查魔宗,如今似乎还打算前往京城,不过”陈颛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散发着腾腾热气的茶水道。“如果你们就这样贸然闯入京城,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敢问陈公子这话何意?” 卢少阳眼皮一跳。 “魔宗在京城的势力超乎你们的想象,或许你们前脚刚踏入京城,后脚魔宗便能掌握你们的动向。” 陈颛不紧不慢道。 “不知陈公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卢少阳沉吟片刻道。 “因为我就是魔宗的人。” 陈颛轻描淡写道。 “什么?!” 石小飞闻言差点从石凳上蹦起身子。 “小飞冷静。” 卢少阳见状第一时间便伸手按在了石小飞的肩膀,同时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陈颛道。 “陈公子,你确定没有和我们兄弟二人开玩笑吗?” “你觉得我在和你们开玩笑吗?” 陈颛神色平淡道。 “但我感觉陈公子不像是寻常的魔宗之人。” 卢少阳沉声道。 “呵呵,魔宗的人有什么寻常不寻常的。”陈颛不以为意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能成为魔宗的人。” “如此说来,陈公子是主动投靠了魔宗?” 卢少阳双眼微微眯起道。 “是的。” 陈颛没有否认,依然从容自若地喝了一口茶水。 “为什么?”石小飞突然开口质问道。“为什么你要投靠魔宗?!” “如今天底下投靠魔宗的人数不胜数,有的人是迫于威胁,有的人是追求名利,有的人是想要自保至于我嘛,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罢了。” 陈颛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回答道。 “这就是你投靠魔宗的理由?身为堂堂魏国公之子,难道你就不相信朝廷与自己的父亲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吗?” 石小飞蹙眉道。 “如果没有夏尊主的庇佑,你觉得摘星楼能保护你的安全吗?” 陈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道。 “我明白了,不知陈公子打算如何与我们合作?” 卢少阳目光闪烁了一下直接抱拳问道。 “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给你们提供帮助,至少不会让你们连死都不明不白。” 陈颛轻笑道。 “那我们能为陈公子做什么?” 卢少阳神情肃然道。 “你们?”陈颛笑容更甚道。“不必了,你们能答应与我合作便已经是对我的最大帮助了。” “卢兄,那个陈公子之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告别陈颛离开后。 路上。 石小飞终于忍不住朝犹自沉思的卢少阳问道。 “小飞,你以为他真的是想与我们合作吗?” 卢少阳回过神来轻叹一声道。 “什么意思?难道那个陈公子是在戏弄我们吗?” 石小飞惊疑不定道。 “不,由始至终,他真正想要合作的人其实并非是我们,而是我们身后的那位前辈。” 卢少阳耐心解释道。 “”石小飞一听顿时沉默了下来。“原来如此,也是,或许我们在对方眼里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小飞不必沮丧,我们能有前辈作为依仗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幸运呢?”卢少阳宽慰道。 “比如那位陈公子,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但他却没有我们的幸运,如今都只能委身于魔宗” “卢兄,你的意思是,那位陈公子并非是真正想要投靠魔宗,而是迫不得已才作出了这个选择?” 石小飞一点就通。 “他之前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卢少阳长吁道。“他信不过朝廷,甚至信不过自己的父亲魏国公,所以他才会选择投靠魔宗,或许在他看来,唯有投靠魔宗方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明说。 凡是世家大族每逢天下大变的时候,为了保全家族的存续,这些世家大族往往都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方,而是会选择多方下注。 不管谁胜谁败,最后总会有一方能平安活下来。 所以卢少阳好奇的是陈颛投靠魔宗究竟是魏国公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后者的话。 情况便有些微妙了。 “小公爷,你说你见到了二公子?!” 驿站。 在镇武司的人赶来前,突袭驿站的神秘人都纷纷早已提前撤离。 当陈顼在镇武司的护送下回到驿站后,没过多久,他便和郭老聚集在一间屋内,而周围都有玄袍甲士守卫,拒绝任何胆敢靠近房间的人。 在听闻陈顼逃走后的情况后,郭老都不禁陷入了震惊之中。 “是的,我想,驿站的袭击应该便是二哥策划的。” 陈顼的情绪有些低沉道。 “若非镇武司的人赶到及时,或许我早已经死在二哥的手里了。” “小公爷,二公子还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郭老沉默片刻道。 “没有。” 陈顼摇了摇头道。 他说谎了。 但他并非是信不过郭老。 而是二哥说的一些事情现在不适合告诉郭老。 尤其是二哥临走前说的那一句,小心父亲! 这无疑在他心里激荡起了巨大的波澜。 小心父亲。 为何要小心父亲? 大哥的死,二哥的所作所为是否都另有隐情? 这一切都让陈顼心乱如麻。 “小公爷,老夫便不打扰您休息了。” 郭老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陈顼后便拱手告退。 离开院子。 一个黑脸汉子似乎等候已久,当即便迎上前道。 “郭老,小公爷的情况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而已。” 郭老随口说了一句,紧接着便有意无意地走向了偏僻无人的地方,而黑脸汉子立刻跟随了上去。 “阿敢,袭击驿站的人查清楚了吗?” 当郭老停住脚步的时候,脸色瞬间一沉道。 “没有,袭击驿站的人非常狡猾,他们看似大张旗鼓地攻击驿站,可实际上却没有形成实质性的威胁,更像是在虚张声势不断与我们游斗” 黑脸汉子神情凝重道。 “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迫使我们无法顾及到小公爷”郭老冷哼道。“你知道吗?小公爷逃离驿站后遇到了二公子。” “什么?难道说” 黑脸汉子面色一骇。 “没错,这一切都是二公子的手笔。”郭老点头道。“但老夫奇怪的是,二公子若是想杀小公爷的话何必要如此麻烦。” “小公爷那边没说什么吗?” 黑脸汉子想了想道。 “没有。”郭老若有所思道。“但老夫怀疑,小公爷与二公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交集,可小公爷却故意隐藏了这点。” “这件事情要禀报给公爷吗?” 黑脸汉子犹疑道。 “不必了,毕竟这是公爷家的家事,还轮不到身为家臣的我们指手画脚。” 郭老果断道。 “京城吗?” 千里之外的谢府。 夏凡躺在庭院里的摇椅处,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手掐剑指,心不在焉地遥控着十来把飞剑不断攻击着场中央狼狈应付的谢临渊。 不久前他又收到了柳红袖发来的密信。 镇守在南郡的贺师古突然秘密离开前往了宛阳,随后便音讯全无。 她怀疑。 贺师古疑似暗中返回了京城。 因为根据京城方面传来的情报,自新年过后,驻守在京畿各地的神武军与镇武司都有隐秘的人员调动,而调动的最终地方都是京城。 但具体的调动缘由她的人还在慢慢查探。 锵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响。 夏凡突然散去剑指,原本围攻着谢临渊的飞剑都纷纷失去控制掉落在地面。 他停手的原因很简单。 谢临渊的剑被击飞脱手了。 “谢前辈赐教。” 浑身大汗淋漓的谢临渊喘着粗气,朝着夏凡作揖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还行,比上次多支撑了半刻钟,下去好好休息吧。” 夏凡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道。 “是!” 谢临渊二话不说便告退离开。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他知道夏凡前辈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最不喜欢受到打扰,为了避免引起夏凡心生不快,所以他都变得非常知趣。 对于谢临渊的指点。 以前他在死缠烂打自己拜师的时候,夏凡曾说过,他会的东西谢临渊是学不会的。 这点他可没有糊弄对方。 这就像游戏里的玩家与NPC的区别。 玩家学技能不就是点点鼠标的事么,至于技能的原理,鬼知道呢! 何况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难道现实里能学会吗? NPC教会玩家技能很正常,但要玩家教NPC技能这不是搞笑么。 再者。 玩家提升实力就是刷刷刷肝肝肝。 NPC呢? 除非版本更迭,NPC的实力基本上都没啥变化,要是NPC敢亮出血条,分分钟就让玩家给砍死了。 不过既然夏凡都答应了指点谢临渊总不好食言而肥。 他指点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先上手给你疏通下经脉,然后就乖乖接受挨打吧。 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打。 如同把一个倔强青铜丢入王者局里天天陪练受虐,虐得多了实力自然就上来了。 可能倔强青铜没有感觉,等他再回到青铜局就不一样了。 刚好他又学了谢家家传的惊神剑决,每次指点前他会询问谢临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懂的地方他就浅显直白的解释一下原理,不懂的地方就让他自己去悟。 如何悟? 挨打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挨打中学会成长? 反正谢临渊经过这段时间的挨打还蛮有成效的。 比如说他原来的战斗力只有十,现在起码有十二了。 但也就是那回事吧。 不到宗师,他就只能欺负欺负寻常的同境界武者,一遇到宗师就彻底抓瞎,再怎么练都无济于事。 没办法。 谁让硬实力碾压呢。 别看夏凡指点他的时候经常三心二意,问题是他根本认真不起来啊,他要是稍微认真那么一点点,谢临渊就当场扑街了。 不过话说回来。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 谢临渊这家伙居然有十二个小妾。 据说这些小妾都是她母亲给他安排的,相貌么还算周正,关键是体型一看就是那种好生养的。 其实想想也正常。 谢临渊若要振兴神剑山庄,其中一项重任就是传宗接代。 偏偏这家伙像是得了不育一样,十二个小妾至今一个都没怀上。 为此。 师雁秋还曾请求自己帮忙查看一下谢临渊的身体状况。 可是夏凡检查后发现,谢临渊的身体压根没有隐疾。 不过他在向师雁秋询问过一些事情后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惊神剑决有问题。 这不是指惊神剑决被人动了手脚,而是惊神剑决的内功心法有问题。 第三十七章 间道 其实早在神剑山庄覆灭前,谢家人在传宗接代方面便一直有问题。 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那方面隐疾的话,再加上妻妾成群辛勤耕耘,子孙满堂都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同样的条件下。 谢家人诞下的子嗣往往都不过二三之数。 但由于当时谢家家大业大的关系,以至于都没有引起谢家的太过重视。 直至神剑山庄覆灭后,谢家的后人便仿佛受到了诅咒一样导致多年来都人丁凋零,甚至都开始出现一脉单传的现象。 起初夏凡以为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可后来他发现并非这回事。 等到他询问过师雁秋一些事情后,他才渐渐意识到不是谢家人有问题,而是谢家人修炼的惊神剑决有问题。 追朔根源。 这一切都要从谢家先祖开始说起。 谢家先祖有七个儿子。 而这七个儿子正是后来谢家崛起的重要人物。 但正是从这七子开始,谢家在传宗接代方面便逐步出现了问题。 夏凡看过谢家的家谱。 家谱上显示。 谢家七子共有二十五子,而二十五子后,每一子相传的子孙都愈来愈少,甚至七子的后代里有三脉都已经绝嗣,完全是依靠其他四子的后代过继传承了下来。 尽管神剑山庄覆灭前林林总总加起来看似有上千口人,可真正能纳入家谱的谢家人却不到寥寥百人。 可惜除了谢十三这一脉,其余的谢家人都让阴阳宗给屠戮殆尽了。 话归正题。 为什么从谢家七子开始,谢家便陷入了子孙稀薄的境地? 但谢家先祖乃至往上三代都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毫无疑问。 矛头直接指向了恰好出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的惊神剑决! 奇怪的是既然夏凡都能想到惊神剑决有问题,难道谢家人没有想到吗? 或许。 谢家人知道。 但他们却不能把这个秘密暴露出来。 要知道惊神剑决乃是谢家人屹立于江湖的根本,一旦谢家其他人知道修炼惊神剑决会有绝嗣的风险,势必会让整个谢家都开始动摇,甚至离心离德分崩瓦解。 这玩意有点像葵花宝典一样。 男的不育,女的不孕。 天底下究竟有多少武者会为了学习惊神剑决冒着绝嗣的风险?要知道就算你学了也不代表你能一步登天,这玩意同样看个人的武学天资。 对此。 他还特意询问过师雁秋是否知道惊神剑决有问题。 可师雁秋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夏凡猜测。 可能是当年知晓惊神剑决缺陷的谢家人都死光了,根本没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逃出来的谢家后人。 而师雁秋从夏凡口中得知谢家人一直人丁凋零的真相后,难免会恳求夏凡解决谢临渊传宗接代的问题。 夏凡给出了两个建议。 要么让谢临渊散功放弃修炼惊神剑决,要么给谢临渊找一个同境界的媳妇。 因为惊神剑决的内功心法太过霸道,全方位影响了谢临渊的身体状况,就像是把他整个人都塑造成了一柄锋利的长剑,所以普通女人能怀上谢临渊孩子的几率都微乎其微。 唯有武功越高身体素质越好的女人才有更大的几率怀上。 简而言之。 生命层次相差愈大愈容易造成生殖隔离。 这点连夏凡都不例外。 但不同的是夏凡本身实力太过强大,而谢临渊则是受到内功心法的双重影响。 反正他是没想到。 这次除了指点谢临渊外,他居然还顺便客串了一回男科医生。 不孕不育哪家强,神州世界找夏凡。 个鬼啦! 当然。 这只是夏凡在谢临渊府上的一个小插曲。 其实他更好奇,上古修士之法改良的武功是否都有这方面的严重缺陷? 想想曾经得到盗天决的人。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像谢家得到惊神剑决后苟起来闷声发大财? 恐怕 这帮修炼盗天决的家伙都绝嗣了。 没有牢固的血缘关系传承,即便他们想延续给后代都无以为继。 “涂抹着蜜糖的毒药吗?” 夏凡手掐剑指心不在焉地遥控着庭院的飞剑来回盘旋在半空,一会排成了S形,一会排成了B形,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随后他打了个响指。 半空中的飞剑旋即一柄柄落下插入了地面。 “好大的阵仗呢!” 白马关街道两旁的人群里。 石小飞望着眼前一支身披玄袍的骑士在众多甲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朝北而去后,他嘴里都不由轻声嘀咕道。 “我打听了一下消息,昨晚在驿站遇袭的便是这支玄袍骑士,听闻魏国公府上的小公爷便在其中,这也难怪当地驻军与镇武司的人会如此慎重对待。” 身旁戴着斗笠的卢少阳压低着声音道。 “那我们昨晚在街上遇到那个人岂不是” 石小飞猛地打了个激灵。 “如你所想的一样,不出所料,昨夜策划袭击驿站的正是那位陈公子,而他的目标似乎便是自己的亲弟弟。” 卢少阳轻声道。 “他为何要对自己的亲弟弟出手?” 石小飞面露惊疑道。 “可能是他有些话想要私下里告诉自己的弟弟吧。”卢少阳猜测道。“如果陈公子真的想要杀害自己的弟弟,昨夜他便已经直接动手了,何必要拖到镇武司的人到来呢?” “这些王公贵胄的家事真是复杂呢。” 石小飞感叹道。 “复杂得还不止如此呢” 卢少阳摇了摇头道。 根据他打探来的消息,魏国公家的大公子曾神秘逝去,凶手便疑似二公子陈颛。 但在没有了解事实的真相前,他是不会妄下结论。 同样的。 他对陈颛的信任都是有所保留。 江湖险恶,人心险恶。 谁知道对方是否故意给他们设下了一个圈套。 “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遥望着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那支玄袍骑士,卢少阳回过身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道。 “去京城吗?” 石小飞下意识道。 “不,再去京城之前,我们先要去另一个地方。” 卢少阳沉声道。 “洛县。” “洛县?” 石小飞疑惑道,因为他对京畿并不熟悉。 “距离京城只有三十余里的一个县城,那里有人在等着我们。”卢少阳神色平静道。“前不久师父给我传回了消息,他让我们先去洛县,暂且不要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好!” 石小飞当即应声下来。 如今没有前辈在身边,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卢少阳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已经知道前辈如今身在何处了!” 卢少阳突然道。 “前辈现在在什么地方?” 石小飞闻言顿时激动道。 “青松县谢临渊的家里。” 卢少阳毫无隐瞒道。 “谢临渊?前辈怎么会在他的家里?” 石小飞愣了下。 “据说是阴阳宗的人意图屠戮谢家满门,结果让前辈出手阻止了。”卢少阳感慨道。“同时前辈还让人带话给魔宗,往后谁敢对谢家不利就是与他为敌。” “前辈还是一如既往的威风霸气呢。” 石小飞忍不住笑了笑,转而又挠了挠头苦恼道。 “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前辈就这么放任魔宗不理嚒?” “前辈应该不是不想理,而是前辈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卢少阳无奈道。 “要知道前辈身为大宗师,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各方的神经,魔宗方面更不用说,依我看来,前辈大概是想引蛇出洞吧” “难道前辈就不担心吗?万一魔宗的阴谋成功了怎么办?” 石小飞忧虑道。 “你觉得前辈在乎吗?” 卢少阳沉默片刻道。 “我不知道。” 石小飞语气艰涩道。 “不说这个了,我们准备收拾一下东西离开吧。” 卢少阳有意岔开了话题,似乎不愿在背后继续谈论一个大宗师。 夏凡在乎魔宗的阴谋吗? 或许彼此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他们都不想面对又或者是说出口。 众所周知。 忘魂宗曾在宛阳激怒过夏凡。 若是魔宗从未得罪过夏凡,夏凡可能同样不会去找魔宗的麻烦。 哪怕魔宗意图掀起江湖浩劫又如何?这与夏凡有关系吗? 正因为石小飞与卢少阳都大致了解夏凡的秉性,所以他们才会感到失落与消沉。 是啊。 大宗师本就是高高在上的。 他们能结识一个大宗师都可谓是三生有幸,不知惹得多少江湖中人艳羡。 然而。 夏凡是夏凡,他们是他们。 夏凡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有他们的追求。 江湖与夏凡无关。 但与他们却息息相关。 “前辈,府外有人求见您,对方声称是石小飞的友人。” 晚间。 夏凡正在房间里看书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响起了谢临渊的声音。 “小飞的友人?” 夏凡闻言为之一怔。 这家伙什么时候结交了新的友人?怎么自己却不知道呢? “带他过来吧。” 略作思索后他便干脆吩咐了一声。 “是!” 谢临渊二话不说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便重新回到了门外。 “前辈,晚辈已经把人带来了。” “进来吧。” 躺在摇椅上的夏凡随手一挥,紧闭的房门瞬间敞开。 片刻。 谢临渊领着一个相貌平凡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小的陈二拜见夏尊主。” 刚一进屋。 名为陈二的年轻人便毫不犹豫地朝着摇椅上的夏凡跪拜行礼道。 “你先下去吧,顺便把门给带上。” 夏凡歪了歪头,心不在焉地朝谢临渊说了句。 待谢临渊离开房间后,他才缓缓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一边的桌上,同时目光仔细打量着跪拜在面前的年轻人。 “谢尊主。” 陈二立刻恭敬起身。 “我怎么不知道石小飞有一个叫陈二的友人?” 夏凡饶有兴致看着对方道。 “不瞒尊主,小的确实不是石小飞的友人。” 陈二略微惶恐道。 “哦?” 夏凡抖了抖眉毛。 “因为小的是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拜会尊主的。” 陈二如实道。 “你家公子又是谁啊?” 夏凡漫不经心道。 “小的公子乃是魏国公次子陈颛。”陈二说完后不忘补充了一句。“早前尊主曾在清屏山救下过一个名为陈顼的少年,而我家公子便是陈顼的兄长。” “陈顼啊,我想起来了。”夏凡若有所思道。“所以说,你家公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我家公子让小的转交给尊主的。” 说着。 陈二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夏凡见状,虚空一抓便直接从对方手里拿到了信件。 他没有迟疑。 打开信件便浏览起信上的内容。 只是愈是看下去,夏凡的脸色便愈是古怪。 “行了,你家公子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看完信件。 夏凡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等他回过神来便朝着陈二挥了挥手道。 “小的遵命。” 陈二当即便拱手告退。 “啧啧啧没想到魔宗内部也不是想象中的团结嘛,就是不清楚这里面是否有诈呢” 夏凡拿起信件又看了一遍,脸上不禁露出玩味地笑容。 “如果信上的内容都是真的,那魔宗还真特么会玩啊!李代桃僵吗?” 他知道魔宗曾布局多年。 可魔宗布局之早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在大晋建立之初,魔宗便已经开始了布局。 信上说。 大晋开国的六大国公里面便有魔宗的人,很可能不止一个,奈何对方隐藏极深,至今都不清楚具体的人是谁。 但最有可疑的人便是当年神秘暴毙的信国公费壬。 如今时过境迁。 魔宗的势力早已遍布大半个朝廷,甚至可以说朝廷都已经落入了魔宗的掌控。 尤其是从大晋建兴七年开始。 魔宗已经开始影响了朝廷的各方面决策,以至于神州各地的局势都变得愈发糜烂,这一切都朝着魔宗预期的方向顺利发展。 问题在于。 即便是投靠魔宗之后,陈颛都依然不清楚魔宗的真正意图。 但根据最近魔宗的行动推测。 魔宗似乎在刻意吸引各大宗门的注意,现在传闻云霄殿方面的人都已经前往了京城调查。 第三十八章 暗礁 一直以来,魔宗的行为都充满着强烈的迷惑性。 有时候你根本捉摸不透魔宗究竟意欲何为,简直就像是一个老千层饼。 你以为你看到的表象就是真实的吗? 不。 或许你看到了我表象里的深意,可实际上我的深意里还有深意。 对此。 夏凡只想作一个呵呵的表情。 如果拨开层层掩饰的迷雾,其实最后不难发现,由始至终,魔宗都有一个明确的宗旨。 这个宗旨便是魔宗建立的宗旨。 维系天地间的阴阳平衡。 再加上师士真与栾仲都曾提到过天人。 由此可见。 魔宗做的这一切很大可能便是在针对天人。 根据结果反向逆推思考,魔宗这些年不断渗透朝廷与江湖各个宗门的举动,更像是给自己披上一层层保护壳。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倘若当年确实是云霄殿的天人肢解了魔宗,那么魔宗势必不会重蹈覆辙。 问题在于。 魔宗要如何才能解决掉天人这个心腹大患呢? 明的行不通就只能偷偷摸摸的来。 当朝廷与江湖各个宗门里都是我们魔宗的人,你天人凭什么和我们斗?只要魔宗正主不露面,难不成你能杀光所有投靠我们魔宗的人吗? 一旦天人敢动手,势必会让天人乃至云霄殿陷入举世皆敌的境地。 首先是朝廷。 各大宗门约定俗成的规矩便是不准明目张胆地干涉世俗政权,哪怕是强如云霄殿都捏着鼻子默认了下来。 然而根据陈颛的说法。 如今朝廷都已经落入了魔宗的掌控里,这意味着魔宗率先打破了这个规矩,各大宗门必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现在云霄殿便已经开始派人调查,一经查实,到时候都无需夏凡动手,云霄殿便会第一个灭了魔宗。 可魔宗难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或许魔宗不但想到了,甚至还借此给云霄殿挖了一个大坑。 这里就不得不多年来遭到魔宗渗透的各个宗门。 到时候这些宗门都极有可能会成为魔宗最重要的后手。 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夏凡都忍不出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有时候反过来仔细一想,自己的出现对于魔宗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无妄之灾。 当初宁朵会算计自己。 大概率是自己的出现很可能会对魔宗精心谋划的布局产生影响,故而想要除掉自己这个意外因素。 关键点就是韦安山。 因为韦安山的死涉及得太多的秘密。 摘星楼,画眉舫,忘魂宗。 三者都牵扯其中。 南郡借刀杀人一计不成,宛阳又生一计。 奈何魔宗万万没有料到,夏凡居然是大宗师。 这下就哦豁了。 结果魔宗不幸赔上了一个大宗师师士真,甚至主动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大敌。 但宛阳事件之后。 魔宗非但没有采取报复行动,反而还严厉约束手下尽可能避开夏凡。 此后。 桑水一事是夏凡主动搞事,谢家遇袭又是阴阳宗栾威寻私仇的,本身魔宗便没有想继续招惹夏凡,可夏凡却一直揪着他们不放罢了。 这么一想。 魔宗是否有点小委屈呢? 委屈个毛线,当初算计老子的时候就不委屈了? 可要让魔宗向夏凡低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然魔宗的脸面往哪里放啊! 干脆眼不见为净算了。 而夏凡又小心眼,魔宗一天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会死揪着魔宗。 陈顼的二哥陈颛便是因为看中这点,所以主动前来向夏凡示好,又或者说是合作。 陈颛是一个聪明人。 信件开头他便直接点明了与石小飞他们的会面,并表示自己会在暗中协助他们。 接下来他没有提及任何要求,而是简明扼要地说明了魔宗的情况。 最后只在信件结尾隐晦的表示,希望夏凡能照拂一下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往后他会派人不断向夏凡告知魔宗的具体动向。 除此之外,陈颛在信里还提到过一件事情。 阴煞宗。 因为他如今投靠的便是魔宗分支里的阴煞宗。 据他所言,自阴煞宗宗主的独子死后,阴煞宗与魔宗各支的关系便突然急转而下,不复以往的密切。 根据他打探的消息,好像阴煞宗宗主独子的死便与魔宗各支有关。 夏凡记得。 阴煞宗宗主的独子是死在了薛泽的手里,幕后指使者却是镇武司,可为何陈颛会说与魔宗有关呢? 难不成。 镇武司同样落入了魔宗的掌控吗?问题是魔宗派人杀阴煞宗宗主独子干嘛?这不是故意挑起内讧吗? 虽然魔宗最后甩锅给了薛泽与镇武司,可阴煞宗宗主又不是傻子,他如何会不清楚其中的蹊跷? 这也怪不得阴煞宗会与魔宗各支关系变得冷淡,更怪不得阴煞宗这些年迟迟都查不到真凶,如果魔宗从中帮忙掩护,阴煞宗还查个屁啊。 不过南郡发生的变故又是怎么回事? 从结果来看。 阴煞宗并未查到薛泽的头上,要不然阴煞宗早都大举杀入薛泽的老巢江心岛了,而不是去屠戮留在南郡驿站的镇武司人员。 要知道镇武司的人在临死前还受到酷烈的严刑拷打,这明显是阴煞宗掌握了一定线索在逼问镇武司的人。 可惜阴煞宗的人却一无所获。 甚至连薛泽儿子薛冉的死都透露着古怪之处。 当初夏凡便猜测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结果,如今想来,他还是有点低估了其中的复杂程度。 洛县。 经过数天的跋涉。 石小飞与卢少阳终于来到了这座离京城仅有三十余里的县城,行走在熙熙攘攘的热闹街头,两侧店铺林立到处洋溢着热情的吆喝声,相较于其他冷清的县城,洛县无疑像是一个另类。 因为现在是大冬天,距离开春都还有两月有余。 普通百姓可比不上石小飞这些习武之人,每逢冬季,基本上家家户户都鲜少出门走动,市面萧条冷清都实属正常之事。 偏偏洛县繁华的街市却与往日无异,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便能想象京城又会呈现出怎样的盛景。 “卢兄,接下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街上时不时在东张西望的石小飞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蒸笼里热腾腾的大包子,熬煮得浓香四溢的奶白肉汤,油煎金黄的炸角子,炭火烘烤得外焦里嫩的各种肉串,诸如种种街头美食都让人看得口水直流。 毕竟这几天风尘仆仆的赶路他们可没怎么吃上一顿好的,大多时候都是拿着干粮充饥。 “我们先找个客栈投宿吧。” 卢少阳神色如常道。 “卢兄你不是说有人在洛县等我们吗?难道我们不去找对方吗?” 石小飞好奇道。 “师父只说有人在洛县等我们,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卢少阳不由苦笑道。 “啊?!人都不知道是谁,那我们到时候该怎么联系对方啊?” 石小飞顿时诧异道。 “我想对方应该会主动来联系我们的。” 卢少阳轻叹口气道。 “好吧。” 石小飞无奈道。 片刻。 两人便寻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卢兄,你觉得你师父要我们等的人会是谁呢?” 角落处的桌椅。 趁着小二上菜之前,石小飞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或许是我师门的长辈,也可能是师父的知交好友。” 卢少阳略作思索道。 他的判断是有依据的。 毕竟他和石小飞都实力弱小,若想追查魔宗下去必然力有未逮,而夏凡前辈又不可能时时都保护他们,所以他推测师父很有可能会求助于自己知根知底的人。 他的师父称得上交友广泛。 据说师父年轻的时候曾天南地北的到处闯荡江湖,其中便结识了不少其他宗门的同辈。 如今时过境迁。 师父已然成为了百花谷的执事,那些同辈之交更是如此。 因此卢少阳现在的心情是既期待又忐忑。 “可惜我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联系我自己的师父” 石小飞苦恼道。 本来夏凡在带他离开大岷山的时候,他根本都没有想太多问题,熟料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直至现在他都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京畿离大岷山不知有多少里地,在没有夏凡前辈的帮助下,光是回山的话他都不知要浪费多少天。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敢回去,深怕楼里魔宗的内应对自己痛下杀手。 而且眼下他最信任的夏凡前辈似乎对他都不管不问了,以至于石小飞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用完膳食,赶了一天路的两人干脆便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之后。 半睡半醒之中,窗外传来的细微响动让石小飞忽然从床上惊醒过来。 他警惕地望向四周。 旋即便发现纸糊的窗子里破了个洞,而房间的桌上则多出了一样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待看清桌上的东西后顿时脸色微变。 这个东西是一张折叠成方形的纸条,而半截纸条都插入了木质的桌里。 他捏住纸条,费了好些劲才拔了出来。 打开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 明日巳时,东街郎家酒肆。 看完纸条的内容后,石小飞第一时间便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然后马上轻轻敲响了卢少阳的房门。 “谁?!” 很快。 房间内便响起了卢少阳低沉的声音。 “卢兄,是我!” 石小飞同样压低着声音道。 “快进来!” 片刻。 房门打开,卢少阳见到门外的石小飞迅速拉入了房间里,在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后才关上了房门。 “小飞,发生了什么事吗?” 卢少阳转身回头,神色凝重地看向石小飞道。 “卢兄,你先看看这个。” 石小飞二话不说便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了卢少阳。 “这是” 卢少阳不疑有他,拿过纸条后借助月光便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刚才我在房间入睡的时候闻听到了一丝动静,醒来后便在房间里发现了这张纸条,卢兄,你说这会不会就是我们要等的那个人主动联系我们了?” 石小飞一口气说道。 “很有可能,因为除了这个人之外,谁又会知道我们会来洛县?” 卢少阳沉吟片刻道。 “但对方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联系我们呢?” 石小飞蹙眉道。 “或许是顾虑到魔宗的缘故吧。”卢少阳若有所思道。“之前那位陈公子不是说过吗?魔宗的势力遍布京城,难保洛县也会有魔宗的人,对方再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那我们呢?魔宗不会也会认出我们吧?” 石小飞忽然联想到这点,不由面色紧张道。 “小飞,你的担心是对的,所以我打算明天一个人去见那个人,而你则负责掩护我。” 卢少阳脸色阴晴不定地作出了抉择。 “啊?!卢兄!这事还是让我来吧!” 石小飞愣了下急忙道。 “不,小飞,因为你比我更要引人注目,所以还是由我来去见对方。”卢少阳摇了摇头道。“你可别忘了,你和前辈的关系远超于我,魔宗方面对你自然更加上心。” “我明白了。” 石小飞听后不再坚持,他知道卢少阳所言有理,受到夏凡前辈的连累,他现在确实比卢少阳更受魔宗的瞩目。 翌日清晨。 石小飞与卢少阳便离开了客栈。 彼此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街市上到处兜兜转转,尤其是石小飞,左手一个包子,右手一个烤得金黄酥脆的肉串,一边闲逛一边吃着好不惬意。 可走着走着。 卢少阳的身影便突然消失不见,徒剩下石小飞在继续乱逛。 东街郎家酒肆。 戴着斗笠的卢少阳低垂着脑袋走入了里面。 他选择在了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随口吩咐酒肆里的伙计上了一点酒和下酒菜,然后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巳时左右。 有个江湖人士打扮貌不惊人的武者走了进来,看似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周围,当他见到角落处的卢少阳,当即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只是。 他却在卢少阳旁边的桌子处坐了下来。 “卢少阳?” 卢少阳当然注意到了对方,可他却依然故作若无其事地小饮着杯中的酒水。 突然间。 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醇厚的声音,偏偏周围人却毫无所觉。 卢少阳心中一动,随手轻轻敲了下桌面。 “很好!不愧是老曲最看重的徒弟。”醇厚声音再次响起。“老夫乃浣花剑阁温岐云,这一次便是受你师父之托前来看顾你们的。” “温岐云?!” 听到这个名字。 卢少阳握着酒杯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温岐云是谁! 当代浣花剑阁的副阁主,顾溪桥的师父。 最重要的是对方乃是当世宗师里最强的剑客之一。 他没想到。 师父委托的人竟然会是他! 第三十九章 知否 师父隐藏得真是深啊! 对此。 卢少阳都不禁心生感慨。 因为他可从未听师父谈起过自己与温岐云的关系。 “老夫在江湖上还算有点名气,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所以老夫才不得不伪装成现在这副模样” 身旁貌不惊人的武者看似若无其事地喝着酒,可暗地里却通过传音入密的方式与卢少阳进行着交流。 可惜卢少阳功力境界不足,无法用同样的方式回应,只能通过轻敲桌面被动表达。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日午时,你便和石小友前往北郊十里外的长亭。” 说完这句话。 温岐云忽然饮尽碗中的酒水,随后丢下了一分银子便起身离开。 一时间这让卢少阳都略感惊愕。 怎么回事?温前辈这就走了? “掌柜的,烫两壶好酒,再上十斤熟肉。” 当温岐云前脚刚走出酒肆,后脚便有个头戴貂帽腰佩长刀的方脸汉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旋即便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 卢少阳用眼角余光不露痕迹地瞥了眼对方,只觉得这个汉子身上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无非是比寻常江湖中人的打扮要光鲜一点。 问题在于。 温前辈不知何故突然离开是否与对方有关呢? 在不动声色地解决完桌上的酒水吃食后,卢少阳便像是一个普通的酒客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酒肆。 只是离开的时候。 他始终都在默默留意着这个汉子,结果对方却视而不见般根本没有理会自己。 不多时。 卢少阳返回了客栈。 刚一回到房间,他便在房内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石小飞如释重负地迎了上来。 “卢兄!你没事吧?情况如何?” “放心吧,我没事” 说着。 卢少阳便简明扼要地将自己见到温岐云的过程告诉了石小飞。 “温岐云?!真的是浣花剑阁的那位温前辈吗?” 石小飞闻听后顿时吃了一惊。 他同样知道温岐云。 毕竟在江湖里浣花剑阁比各大隐世宗门的名声要响亮不少,对于普通江湖中人而言,隐世宗门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反而时常有弟子在江湖走动的浣花剑阁更有存在感。 曾几何时。 在没有认识夏凡前辈与拜入摘星楼前。 石小飞便已经知道浣花剑阁温岐云的鼎鼎大名。 何况温岐云的弟子顾溪桥在江湖里太出名了,即便是一些不知道温岐云的江湖后生都通过顾溪桥了解到了他师父的事迹。 因为他的师父是当世宗师里最强的剑客之一。 光是这一点便足以令人侧目。 “我想是的。” 然而卢少阳的回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卢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石小飞自然是瞧出了卢少阳的异状。 “我怀疑温前辈可能遇上了一些麻烦。” 卢少阳没有隐瞒自己心里的想法。 “麻烦?!温前辈也会遇上麻烦?” 石小飞惊疑道。 “事后我仔细想了想,你不觉得温前辈似乎太过谨慎了吗?” 卢少阳直言道。 “谨慎点不好吗?” 石小飞蹙眉疑惑道。 “谨慎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太过谨慎便意味着这里面有蹊跷了。” 卢少阳轻叹道。 旋即。 他便把方脸汉子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卢兄,你的意思是,有人早已经盯上了温前辈,所以温前辈才会如此谨慎?” 石小飞沉吟片刻道。 “没错!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温前辈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人盯上了?” 卢少阳百思不解道。 “卢兄,多想无益,等明日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见了温前辈,到时候想必温前辈会告知我们原因的。” 石小飞冷静道。 “小飞说的没错,可能确实是我想太多了。” 卢少阳不由苦笑道。 有时候聪明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把问题想得太过复杂。 “小飞,今日你在街上有感觉被人跟踪监视吗?” 旋即。 卢少阳便不经意岔开了话题。 “没有!”石小飞的回答相当果断。“今天我还故意挑了一些偏僻的路段,结果都没发现周围有人跟踪监视的迹象。” “没有跟踪监视吗?” 卢少阳喃喃念叨道。 难道他同样太过谨慎了吗?其实魔宗并没有将他们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放在眼里? “卢兄,你还记那位陈公子吗?”石小飞似乎看穿了卢少阳的想法。“如果有陈公子帮忙掩护我们的行踪,魔宗方面未必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我们。” “原来如此” 卢少阳眉间渐渐舒缓道。 石小飞所言有理,在陈颛的帮忙掩护下,他们确实有可能避开魔宗的眼线。 或许是他从心底上没有信任陈颛的关系,以至于他都忽略了这点。 第二天。 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客栈。 午时之前。 他们便来到了北郊十里外的长亭耐心等候。 长亭乃是提供给行人歇脚与送行话别的地方,而北郊的长亭又通往京城的关系,以至于石小飞他们在长亭处都遇见了一些在此歇脚与送别的人。 起初他们并没有在意这些人。 但直至午时。 长亭内除了石小飞二人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樵夫打扮的精瘦汉子,一个是书生打扮的年轻士子。 两人都是在临近午时的时候分别来到了长亭歇息。 樵夫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沉默内敛的人,他身穿着单薄的衣袍,腰间插着一柄柴刀,同时还背着一大捆木柴,他来到长亭后并没有入内,而是放下背后的柴火便直接坐在了长亭边上。 年轻书生则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他来到长亭后,压根没理会樵夫与石小飞他们,独自一个人便伫立在长亭的角落,面无表情地眺望着洛县的方向,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过。 “卢兄?!” 坐在长亭的条椅处,早对两人生出疑心的石小飞不动声色地给卢少阳使了个眼色。 “静观其变。” 卢少阳面无表情地微微颌首示意。 半个时辰过去后。 温岐云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过长亭内的樵夫却在一刻钟前背着木柴离开了,唯独书生仍旧留在了长亭。 “冒昧问一句兄台,您在等人吗?” 卢少阳忽然扭头朝书生开口道。 “是的。” 书生头也不回地敷衍道。 “真巧,我们兄弟俩也是在等人呢。” 卢少阳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 书生反应冷淡道。 “在下见兄台一直望着洛县的方向,敢问兄台等的人来自洛县吗?” 卢少阳充耳不闻般继续问道。 “是!” 书生语气渐渐不耐烦道。 “不知兄台要等的人是什么人呢?” 卢少阳追问道。 “他来了。” 书生沉默片刻道。 嗯? 石小飞与卢少阳闻言,不约而同地望向洛县的官道方向。 下一刻。 他们便见到了一个打扮普通的武者朝着长亭处缓缓走来。 “你来迟了。” 书生遥望着那武者神情冷漠道。 “碰到了一只嗅觉敏锐的黑狗,耽搁了点时间。” 武者语气平淡道。 说完。 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长亭,目光一下子落在长亭条椅上的石小飞与卢少阳。 “让两位小友久等了。” “温前辈?!” 卢少阳猛地起身,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又换了一张脸孔的武者道。 “正是老夫。” 武者微微一笑,伸手便抹了一下脸,紧接着便露出了一张成熟优雅的面容。 “晚辈卢少阳见过温前辈!” 当即。 卢少阳便朝着对方郑重作揖行礼道。 石小飞反应稍微迟缓了一下,连忙便跟随卢少阳行礼介绍。 “温岐云,他们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书生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老曲托付给我的人。”温岐云不以为意道。“一个是老曲的徒弟,一个是虞恒楚那家伙新收的徒弟。” “你是石小飞?” 书生一听,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眼二人,最后却把注意放在了石小飞身上。 “正是晚辈。” 石小飞不明所以道。 “哼!” 谁知书生却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小友不必在意,他出身云霄殿,号清风子,东极天殿主清灵君乃是他的兄长。” 温岐云笑容温和地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道。 云霄殿? 清灵君的师弟? 得知书生的来历身份,卢少阳瞬间心中一震。 云霄殿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好像是来与温岐云温前辈会和的样子?! 不过他倒是理解清风子为何对石小飞态度恶劣,谁让夏凡前辈曾揍飞过他的兄长,丢了好大的颜面。 “其实这次清风子是奉了云霄殿的命令来查一件事情,刚好老夫同样有一件事情需要查明,所以我们两个人便一拍即合” 温岐云很快便解释了卢少阳的疑惑。 “我们该走了。” 清风子冷冷打断道。 “临走之前,我们先联手把那条黑狗宰了吧。”温岐云面色平静道。“从我离开剑阁之后,那条黑狗便一直紧咬着我不放。” “好歹你们曾经还有一段交情。” 清风子蹙眉道。 “但他终归是魔宗的人。”温岐云无动于衷道。“很久之前,他便曾拉拢过我,直至现在都依然阴魂不散地继续纠缠,呵呵,他还真不愧是阴魂宗的人呢!” “既然如此,为何你迟迟都没有杀了他?!” 清风子沉声道。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杀过他吗?但每一次他都能逃出我的手心。” 温岐云默默握向了腰间的长剑。 “你可能不清楚,这条黑狗一旦逼急了,甚至连我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你便联系了我?” 清风子语气不善道。 “帮个忙呗,或许从这条黑狗嘴里还能撬出不少重要的情报。” 温岐云远眺着洛县的方向道。 “好!” 清风子沉默片刻道。 “他来了!” 温岐云突然道。 下一刻。 所有的目光都随之望去,然后发现一个戴着貂帽的方脸汉子大摇大摆地朝着长亭的方向走来。 “咦?这不是小清子吗?我说老温啊,怪不得你和我一直在玩捉迷藏,敢情是在等着小清子来一起收拾我吗?” 方脸汉子见到长亭里的温岐云与清风子后丝毫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反而还嬉皮笑脸地大声招呼起来。 “柴宾,你居然还真的敢追过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勇气,或者说是鲁莽。” 温岐云一步便走出了长亭。 他伫立在官道上,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老温,其实我就是想来劝劝你,不要再固执下去了。” 方脸汉子距离温岐云三十步之外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柴宾,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些年你为何如此执着地要让我投靠你们魔宗?” 温岐云摇摇头道。 “当然是为了你好啊,你死了,老子以后可能连个朋友都没有了。” 方脸汉子柴宾轻叹道。 “为何你觉得我会死?” 温岐云手中的长剑萦绕起肉眼可见的真气道。 “老温,你知道有些东西我是不能说的。” 柴宾无奈道。 “你们魔宗果然在密谋策划了什么。” 清风子悄然出现在柴宾的身后十丈之外。 “小清子,那你们云霄殿呢?你以为我们魔宗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柴宾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清风子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清风子皱眉道。 “哦!是了,小清子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等你什么时候成了清风君,你就会知道了。” 柴宾笑容揶揄道。 “柴宾,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岐云冷然道。 “老温,你说,如果有一天天人降世,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柴宾沉默片刻道。 “我不知道。” 温岐云摇头道。 “呵呵,你当然不知道,不过等你什么时候成为了无上大宗师,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柴宾意味深长道。 “柴宾,你这般一直遮遮掩掩,你又要让我如何理解呢?”温岐云举起了剑。“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可惜,你始终都不珍惜我给你的机会” “你真的想杀我?” 柴宾挑了下眉毛。 “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你那徒弟的下落了。” 温岐云闻言。 手中的剑都为之一滞。 第四十章 远至 “溪桥果然是落在了你们魔宗的手里。” 温岐云默然片刻,旋即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事实上他这次离开剑阁便是为了查探顾溪桥的下落。 因为宛阳一战后顾溪桥神秘失踪,身为师父的温岐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心感不妙,决意前去寻找顾溪桥。 剑心通明的温岐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熟料温岐云离开剑阁不久,柴宾便不知从何得到消息一路追踪而来,以至于他都不得不经常改头换面来甩脱对方。 他和柴宾算是老相识了。 想当年他刚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年轻气盛的温岐云如同大多数初出茅庐的江湖愣头青一样,谁有不平事,今日把君示。 结果他与柴宾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即便后来温岐云在知道柴宾乃是阴魂宗门人后,他都依然没有故意疏离对方。 直至有一天开始。 当柴宾开始不断劝说他投靠魔宗后,彼此的关系才渐渐降到了冰点。 要知道浣花剑阁在江湖里乃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而温岐云更是那一代浣花剑阁最出色的弟子,若无意外,未来他势必会成为了浣花剑阁的阁主。 何况魔宗在江湖里声名狼藉,无论如何温岐云都不可能投靠魔宗。 偏偏柴宾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数十年如一日地纠缠着自己。 他拒绝过柴宾很多次,甚至不惜对柴宾痛下杀手。 奈何柴宾实力不弱,而且相当狡猾,从来都没有给温岐云抓住杀死自己的机会。 后来温岐云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窝在剑阁里闭关不出。 而柴宾自然是不敢冒险潜入剑阁,他可是非常清楚,浣花剑阁内可是有大宗师坐镇的,擅闯剑阁无异于羊入虎口。 “老温,非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是不想用这样的方法来要挟你的。” 柴宾面露遗憾道。 “溪桥现在还好吗?” 温岐云神色平静道。 “放心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徒弟,我的后辈,所以他现在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 柴宾的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我相信阴魂宗方面应该会很乐意拿溪桥来换你的。” 话音刚落。 温岐云瞬间化作一道白芒刺向了柴宾。 “你” 或许柴宾没有料到温岐云说动手便动手。 猝不及防之下。 他只来得及拔出腰间的长刀格挡了一下,随后整个人便在温岐云又疾又厉的这一剑下荡飞出去。 下一刻。 清风子猛然出现在半空,恰巧迎上了飞来的柴宾。 纵然柴宾反应极快,可惜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依然让清风子一记摧枯拉朽的掌力给狠狠重击在地上,直接砸出了一个人形巨坑。 锵 伴随着冰屑泥土的飞扬,头顶貂帽都早已不见的柴宾横刀一挡,堪堪挡住了温岐云如影随形的一剑。 “破!” 柴宾怒吼一声,浑身都散发出淡淡的黑色雾气,连带着手中雪亮的长刀都变得漆黑不已。 力量上不敌柴宾的温岐云不得不暂时退开,而柴宾抓住机会连忙从坑里翻身而起,可清风子悄然出现在他身后,又是一掌印了下去。 噗 这一下。 清风子没有让人失望,一掌便破开了柴宾露出破绽的长刀格挡,眨眼便将他再次拍飞。 柴宾忍不住吐出了一口夹杂着血块的鲜血,未等他落地的刹那,一柄长剑便从他的胸口处洞穿而过。 “柴宾,束手就擒吧,你是逃不出我和清风子的手心的。” 耳边。 温岐云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道。 “老温,这一剑你本该可以杀了我的” 柴宾低头看了一眼穿胸而过的半截剑锋,脸上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可惜了。” 倏然间。 柴宾不顾身体的伤势,手持长刀便朝着背后的温岐云劈斩而去。 温岐云眼疾手快地抽出长剑,剑锋上带出大片血花,同时整个人迅速飞退开来。 “呵,老温,你的剑又比原来快了一分呢。” 柴宾伸手捂着胸膛染血的伤口,脸色略微苍白地看向远处凛然屹立的温岐云道。 “这一分便足以要了你的命。” 温岐云脸容淡漠道。 “但下次你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柴宾深吸口气,胸膛与背后的伤口都停止了流血,脸色都重新红润起来。 很快。 温岐云便知道了柴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一个精瘦的樵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远处的官道上。 他提着一柄柴刀,一脸沉默地注视着前方的清风子。 “原来你是有备而来。” 温岐云不为所动道。 “其实一开始我就打算先礼后兵留下你的,未曾想老温你也学狡猾了。” 柴宾轻叹道。 “拜你所赐。” 温岐云语气平静道。 “看来今日我们又是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了。” 柴宾摇了摇头道。 “但你受了伤。” 温岐云道。 “问题是你有把握留下我吗?”柴宾不以为意道。“即便你能留下我,结果都会让你得不偿失,毕竟我们已经交过不下十次手了,你我也算是知根知底。” “溪桥在什么地方?” 温岐云沉默片刻道。 “京城。”柴宾直言不讳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旦你去了京城,再想离开就不容易了。” “什么意思?!” 温岐云冷冷道。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忠告了。” 然而柴宾却没有解释,转过身挥了挥手便径直离去。 “小清子,那两掌我记下了,以后小心了。” 路过清风子的时候。 柴宾突然似笑非笑地朝他说了句。 而清风子却无动于衷,目光始终盯视着远处的樵夫。 “老贝,走了!” 当柴宾走到樵夫身边,随手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樵夫二话不说将柴刀插回腰间,两人便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番变故让长亭内的石小飞与卢少阳看的是目瞪口呆满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看走眼了。” 目送着两人离开后,清风子才缓缓转过身朝着温岐云走去。 “你见过那个人?” 温岐云神色凝重道。 “之前在长亭内见了一面,但对方隐藏得很深。” 清风子言简意赅道。 “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温岐云眉间轻蹙道。 “不知道,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清风子沉声道。 “连你都感觉到了危险?” 温岐云似乎有点意外。 尽管清风子的实力远不如自己身为大宗师的兄长清灵君。 可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清风子的武学天资也仅仅是略逊于清灵君。 或许要不了十年,清风子便可能有望大宗师之境。 偏偏这等实力的清风子都不敢小觑那个神秘的樵夫,由此可见神秘樵夫的恐怖。 “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清风子笃定道。 “这一回魔宗真是来势汹汹了。”温岐云有感而发道。“你们云霄殿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有,可惜我们却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 清风子淡淡道。 “或许你可以不妨问问那两位小友,想必他们知道些什么。” 温岐云偏过头看向长亭内的石小飞与卢少阳意有所指道。 “他们?” 清风子语气夹杂着一丝不屑,明显是瞧不上他们。 “你可别忘了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温岐云随手将长剑舞了个剑花收入鞘中,长剑上沾染残留的鲜血都荡然无存。 “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清风子面色一冷道。 “可他现在和你们的目标却是一致的。” 温岐云轻笑道。 “如果他的目标真的和我们一致,那么他便不会推出这两个傀儡。”清风子不禁冷笑道。“其实他和你们一样都在静观其变” “你应该清楚,有些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温岐云叹道。 “我知道” 清风子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虽然他们有交情。 可彼此却分属不同的宗门立场,在门户之见面前,这点交情可谓是一碰就碎。 唯有在没有涉及到各自宗门的利益前提下,他们才能谈交情,这是谁都无可奈何的事情。 所以。 云霄殿的人基本没有来自其他宗门的朋友。 清风子是一个例外。 因为他有一个替自己遮风挡雨的兄长,以至于他在年轻的时候都比其他人更加自由放纵,故而有了结识温岐云与曲河风的机会。 “不必多礼了,你们来仔细说说这段时间查探到的魔宗情况吧。” 回到凉亭。 石小飞与卢少阳当即上前行礼问候,温岐云则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表示道。 旋即。 卢少阳便毫无隐瞒地将他们的发现告诉了温岐云和清风子。 “老温,你早就知道了吗?” 清风子听完后面沉如水地盯视向一旁老神在在的温岐云道。 “我也是前不久从老曲那知道的。” 温岐云不紧不慢道。 “我现在必须回去了。” 说着。 清风子果断地准备动身离开。 温岐云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目送着清风子的身影眨眼消失在了京城的方向。 “温前辈?!” 良久。 卢少阳有点忐忑不安地看着温岐云道。 “不必紧张,他有他的事情,我们同样有我们的事情,走吧!” 温岐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去哪?!” 石小飞心神恍惚地下意识道。 “京城!” “啧啧,这么快就有新靠山了吗?” 暖烘烘的房间里。 躺在摇椅上的夏凡懒洋洋地看着手中陈二送来的最新情报,信里详细讲诉了石小飞他们在京城洛县的遭遇。 算算时间。 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抵达了京城,如今有温岐云在旁从中看顾,他们的安全也算有了一定的保障,自己都能稍微放心下来。 “前辈,不知您唤晚辈前来有何要事?” 这时候。 谢临渊出现在房门外态度恭敬道。 “我打算离开几天,所以特意通知你一声。” 说着。 夏凡从摇椅上站起身来,迈动脚步一边舒展着身体一边走出了房门,顺便抬头望了眼晴朗的天空道。 “晚辈斗胆问一句,前辈打算去什么地方?是否能带上晚辈?” 谢临渊犹疑片刻鼓起勇气道。 “我去的地方有点远,带上你不方便,别担心我会跑了,我就是去问些问题就回来。” 夏凡走到庭院活动起手脚筋骨道。 “今儿天气不错,非常适合出门呢!” 话音落下。 伴随着一声巨响,夏凡的身影陡然消失在了一脸愕然的谢临渊面前。 千里之外的南方。 萧州碧天泽附近的县城。 傍晚的时候。 一个年轻人大摇大摆地在县城某个地方留下了一个记号,旋即便寻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翌日晌午时分。 一个背负长剑不修边幅的老者大步迈入了客栈大堂,他四处张望了一圈后,立刻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角落处的座位。 “好久不见了!” 角落处的桌椅处坐着一个年轻人,当他看见朝自己迎面走来的老者后,不由面露微笑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时候过来。” 老者目光复杂地看着年轻人道。 “有点事想问一下你们家那位,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怎么,不欢迎我吗?” 年轻人 准确的说是夏凡。 他望着眼前的来人,语气惫懒地耸了耸肩道。 “欢迎是欢迎,我家老祖在得知你前来拜访后如今都已经主动出关了。” 钟离渊面露无奈道。 “带我去见见你家老祖吧。” 夏凡当即起身,毫不拖泥带水道。 “请跟我来吧。” 钟离渊轻叹口气,旋即便领着夏凡一路出了县城,最后在一片如同汪洋的大泽前停了下来。 大泽前有一个用木头搭建的简陋码头,而码头边上则停靠着一艘扁舟。 扁舟上有人,一个披着蓑衣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钓竿疑似在钓着鱼。 “我就送到这里了,老祖便在前面等着你。” 钟离渊在码头前停住脚步,朝着扁舟的方向努了努嘴。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么有情趣吗?” 夏凡抖了抖眉毛,脚步却没有停下,三两下便来到了扁舟之上,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相貌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有兴趣吗?” 年轻人微笑地从扁舟上拿起另一副鱼竿递给了夏凡。 “其实我不太喜欢钓鱼,只喜欢炸鱼” 夏凡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却依然接过了年轻人递来的鱼竿。 而他们身下的扁舟忽然无风自动,慢慢驶向了大泽的深处。 “犹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拿压岁钱买上那种小鱼雷丢池塘里炸鱼了,可惜每次都收获寥寥” 扁舟上,夏凡还在那自言自语地说着。 “虽说如此,可那会我却玩得乐此不疲,甚至经常和其他小伙伴来比试谁能炸出鱼来,但后来让鱼塘主人抓过一次后,我就再也没去鱼塘炸过鱼了不过我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炸粪坑和粪缸!” 不知不觉。 扁舟停在了大泽的深处,周围放眼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碧蓝湖水。 “我叫曾言。” 一直微笑不语地年轻人突然开口道。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钟离说过了,你这次过来应该是想和我打听天人的事情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夏凡随手将鱼竿的钓饵甩向湖面道。 “天人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一章 冲击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对天人的了解有多少?” 曾言手握钓竿,目光平静地落在湖面上随波荡漾的浮漂道。 “说实话,我对天人的了解相当贫瘠,在我眼里,天人无非是一个将自身修炼到更高层次的强大生灵罢了。” 夏凡不假思索道。 “很直白的一个认知。”曾言微笑道。“诚如你说的一样,天人确实是一个强大无比的生灵,但你可知,天人为什么会称之为天人吗?” “神仙的另一种称呼?还是什么天上之人?天选之人?” 夏凡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 “都不是。”曾言摇头道。“天人天人,真正的意喻为天外之人。” “卧槽?!” 夏凡闻言瞬间神色呆滞,他扭动着僵硬的脖颈看向曾言,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甚至都忍不住爆了粗口来表达心中的震惊。 “天人是天外之人?!也就是说” “是的,最早的天人其实并非是我们这方世界的人,天人来自于天外,又或者说是另外一个世界。” 曾言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语气却显得格外平静道。 “我感觉听到了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夏凡的眼皮嘴角都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自他知晓天人这个概念以来。 他便一直把天人当成了类似神仙一流的大修士,但他却从未想过,原来最早的天人和他一样都属于异界来客。 “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曾言心平气定道。 “请说。” 夏凡顿时神色一正道。 万年以前。 神州大陆的人类明尚处于蒙昧部落时代。 直至有天,天人突然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但谁也不知道天人是从何来到了这个世界。 起初。 最早降临到神州世界的天人对于本世界的土著都秉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似乎完全没有干涉这个世界的想法。 但神州世界的土著在见识到这些飞天遁地且表现出种种神异的天人后,直接把这些天人都奉为了神明,甚至不惜开始到处寻找天人的行踪下落祈求天人的恩泽。 随着时间的流逝。 天人都渐渐开始与神州世界的土著产生了交集,同时在天人的教导下,人类社会都飞速发展起来,尤其是初代人皇在机缘巧合下得到天人授法后直接统一了整个神州大地,从此神州明都掀开了新的篇章。 上古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 初代人皇不愧为人皇,在奠定天下后,他推算历法,教导百姓播种,兴字,作干支,制乐器,创医学,甚至不惜冒着受天人惩罚,竟将天人传授的修炼之法都公布天下。 一时间。 神州修行之风大盛。 愈来愈多的人都成为了修士,连带着不断改良人皇公布的修炼之法推陈出新,从而衍伸出不同的修行派别。 但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每一个成功修炼至天人境界的修士往往都会受到真正天人的接引前往天人所在的“仙界”,有的修士从此一去不回,有的修士回来后便彻底性情大变,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非要形容的话便是他们变得与真正的天人们一模一样。 高高在上,不食烟火。 不再把本世界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同胞。 再然后。 末代人皇绝地天通,从此让天人彻底分离。 据说人皇临死前留下过这样一句话。 天人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仙界同样不是真正的仙界。 “人皇最后的遗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凡听完曾言慢条斯理地讲诉完他口中的故事后,整个人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字面意思。” 曾言淡淡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字面意思,我的意思是人皇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说出这番话来?” 夏凡没好气道。 “你自己的认为呢?” 曾言轻描淡写地把问题重新抛回给了夏凡。 “这群外来的天人不怀好意!”夏凡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道。“否则人皇不可能冒着如此大的风险都要绝地天通,彻底让天人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同样是我们的看法。”曾言轻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彼此都是明白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夏凡下意识追问道。 “我们至今都仍未清楚这群天人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或许,答案只有当年的人皇与如今残存在世的天人知道了。” 曾言不紧不慢道。 “这个世上还真有天人活着?” 夏凡忍不住抖了一下眉毛。 “是的,当年魔宗一事让我们彻底明白,原来云霄殿的背后便藏着一尊半死不活的真正天人。”曾言缓缓道。“话说回来,自魔宗诞生的那一刻起,其实魔宗便一直在遵循着人皇的遗志,只是魔宗的行事却让世人无法接受理解罢了。” “还有这种事?” 夏凡神色一怔,转而便若有所思起来。 “难怪魔宗能存续至今,敢情是你们这帮人在故意纵容包庇魔宗!” “当年若没有我们的出面,魔宗便不仅仅只是让云霄殿瓦解这般简单了。” 曾言古井无波道。 “魔宗的维系阴阳平衡的宗旨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凡突然道。 “简而言之,这个世界不允许出现太多的武者,因为这些多余的武者会导致阴阳的失衡,根据魔宗方面的说法,一旦阴阳失衡,曾经消失的天人们便可能再次降临到这个世界。” 曾言耐心解释道。 “所以你们就任由魔宗掀起一次次江湖浩劫,目的便是剪除掉多余的武者们?” 夏凡沉声道。 “你知道中古终结之战吗?” 曾言不答反问道。 “知道。” 夏凡不明所以道。 “中古终结之战便是我们和魔宗的联手制造的。” 曾言无喜无悲道。 “那这一次魔宗的所作所为呢?” 夏凡沉默片刻道。 “这里面确实有我们的默许。”曾言毫无隐瞒道。“但我们没想到魔宗这次会如此激进。” “既然你们都明白魔宗的用意,为何不直接联手魔宗呢?难道你们想要眼睁睁看着天人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吗?” 夏凡直言不讳道。 “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很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 曾言目光平静地看着湖面上依旧没有动静的浮漂道。 “你要知道,自上古时代后,世上便再也没有人能成功晋升至天人之境,我想你应该清楚天人之境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于那些快要老死的老家伙们,他们不想死,所以他们比谁都迫切想要晋升到天人之境,而这又恰恰与魔宗的宗旨产生了冲突” “这便注定了你们和魔宗不可能融洽相处。” 夏凡自然是理解了曾言的意思。 “不止如此,有些老家们为了能晋升天人之境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曾言笑容意味深长道。 “比如,坐视天人降临,又或者是投靠云霄殿?” 夏凡眼皮猛地一跳。 “有些话何必直接说出来呢?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曾言轻叹口气道。 “天人有多强?” 夏凡话锋一转。 “当年魔宗最鼎盛的时候有三位无上大宗师,九位大宗师,二十余位宗师,然后一夕之间,这些人死伤大半,魔宗都彻底元气大伤,由此你便能想象一下天人的实力。” 曾言摇摇头道。 “不过那位天人同样付出了代价,据我所知,这位天人至今都在沉睡养伤。” “这天人的实力强得有些离谱了吧?” 夏凡冷吸口气道。 尼玛。 这还打个屁啊! 换作是夏凡面对当年魔宗的全明星阵容,说不准逃到逃不了,当场便让人给锤死了。 偏偏天人一出手直接镇压了全场。 尽管魔宗确实重创了天人,可却改变不了魔宗崩溃瓦解的失败事实。 说到底。 胜利者终究是天人。 或许是顾虑到各大宗门趁火打劫,以至于云霄殿才被迫放了魔宗一马。 毕竟曾言明确表示,他们内部因为私心问题导致无法达成某方面的共识,何况天人临死反扑的话,各大宗门又是否承受得起这个代价? 对此。 夏凡都无以言表。 曾经有一个杀死天人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没有珍惜,现在他们想要后悔都已经晚了。 只是可惜了魔宗功亏一篑,摊上了这一群包含私心的猪队友。 不过。 彼此也谈不上队友。 因为一旦解决掉天人和云霄殿,魔宗势必会调转矛头指向各大宗门。 或许。 各大宗门未必没有平衡三方的考虑,否则没了魔宗,直面天人和云霄殿的便会是他们。 这算是什么? 肮脏的政治手段吗? 事到如今。 魔宗似乎再次向天人发起了一次决死冲锋。 但这一次。 魔宗不再相信各大宗门,而是用自己的手段把所有人都拉下了水。 哪怕失败。 死的人都足以平衡魔宗所谓的阴阳。 当然。 以上都是夏凡的推测,谁知道魔宗的真正想法与意图。 “所以你们就打算静观其变吗?” 夏凡冷静下来后道。 “我们只有这个选择。” 曾言平静道。 “最后你们会出手吗?” 夏凡又问。 “或许。” 曾言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知道了,送我回去吧。” 夏凡呵呵一笑,随手将手中毫无动静的鱼竿丢向了湖里。 或许。 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意味。 倘若魔宗失败,各大宗门或许会出手帮魔宗一把,倘若魔宗成功,各大宗门或许便会向魔宗出手了。 他们的算盘打得非常精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怪不得各大宗门现在都毫无反应,敢情跳出来的全特么是他们送给魔宗的炮灰! 扁舟再次无风自动,缓缓驶向了大泽边上的码头。 而夏凡与曾言却再无交谈。 回到岸上。 夏凡便跳上码头,理都没理身后扁舟上的曾言,径直便朝着耐心恭候在码头边上的钟离渊打了声招呼。 “要喝酒吗?我请你。” “好!” 钟离渊二话不说便点头应了下来。 他朝着扁舟上曾言的方向郑重行了个礼后,旋即便跟随着夏凡返回了当地的县城。 “你的心情不太好。” 客栈。 夏凡坐在角落处的桌椅处,手里端着一碗盛满的酒水,心不在焉地与钟离渊碰了下碗后一饮而尽。 钟离渊拎起酒坛给两人的碗重新倒满了酒水,毫无拘束地开口说道。 “有点吧,从你家老祖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后,这让我对这个世界各方各面都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 夏凡摇头笑道。 “以前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别惹我,一切都好说,但是惹了我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但你现在似乎改变了自己的简单想法。” 钟离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碗里的酒不经意道。 “你说魔宗算是坏人吗?” 夏凡看似漫不经心道。 “对于江湖中的大部分人而言,魔宗确实称得上十恶不赦。” 钟离渊不以为然道。 “对于你而言呢?” 夏凡问道。 “我?!其实魔宗里的大部分人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就像我和苏闰甫。” 钟离渊语气平淡道。 “苏闰甫虽然是魔宗的人,可他却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也仅仅会因为彼此的理念不同产生一些分歧罢了,但这却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 “是啊,魔宗的人也是人,这个世界并非黑白分明的。” 夏凡有感而发道。 “曾经魔宗算计我的时候,我很生气,尽管我知道这是来自于彼此立场上的冲突,但我却仍旧吞不下这口气,所以总想着要给魔宗一点颜色看看。” “但你现在却改变了这个想法吗?” 钟离渊笑道。 “没有!怎么可能!你看我像是这么大度的人吗?”夏凡断然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好吧,一个杀人犯出于好心救了人,但这却改变不了对方是杀人犯的事实。”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钟离渊好奇道。 “怎么办?凉拌呗!” 夏凡举起酒碗向钟离渊示意,旋即再次一饮而尽。 “该怎么收拾魔宗我还是会收拾的,只是我会挑一个比较人性化的时机收拾他们。” 第四十二章 云泥 这个世界有问题。 夏凡很早前便知道这点。 但随着他一步步更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后,他才发现这个世界的问题比他想象得还要夸张。 尤其是他从曾言口中得知最早的天人乃是天外来人的时候,那一刻他都有种世界观炸裂的感觉。 搞了个半天。 你丫的和我说天人是外星人? 尽管夏凡同样称得上是外星人,但他和天人却有本质上的区别。 因为夏凡是莫名其妙魂穿过来的,而根据曾言讲诉的故事里,天人是主动降临的。 一个被动,一个主动。 光是这点便足以说明问题。 从阴谋论的角度出发,主动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天人可谓是动机不纯。 起初天人们没有干涉这个世界,未必没有默默观察这个世界再采取行动的意思。 就算是夏凡刚穿越过来,他都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来熟悉适应这个世界。 何况那会神州世界的明尚处于蒙昧时期,天人们不愿意主动与这些未开化的野人打交道也实属正常。 但为什么天人后来会改变态度扶持起了本世界的土著? 恐怕答案只有一个。 利益。 土著唯有发展起来才符合天人们的利益需求。 从初代人皇得天人授法一统神州,再到神州修行之风大盛,这背后都有天人的影子。 问题在于。 天人的目的呢? 或许。 这很有可能与那些受到天人接引前往“仙界”的天人境修士有关。 有的修士一去不回,有的修士回来后性情大变。 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天人这是把这方世界的土著修士当成韭菜一茬又一茬的“收割”了。 末代人皇绝地天通,兴许便是知道了什么内情,故而留下了那一段遗言。 天人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仙界同样不是真正的仙界。 从此往后,天地骤变。 天人传授的修士之法都彻底失效,而上古遗民们尽管开创了武道,可却再也没有人可以晋升至天人境。 至于魔宗。 估计这是末代人皇留下的后手,目的只有一个。 杜绝天人们再次降临到这个世界! 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 为何这个世界不允许出现太多的武者,否则便会导致所谓的阴阳失衡使得天人重新降世?要知道魔宗为此都不惜背上了所有的骂名与憎恨。 正因如此,夏凡对魔宗的态度都发生了转变。 宁愿承受世人的不理解都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一路孤独奋战至今都屹立不倒,可一联想到曾经无数死在魔宗手里的江湖中人。 魔宗让人可敬的身上又打上了可恨的标签。 简直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混合体。 酒一直喝到半夜。 夏凡的双眼都有点迷离之色,他似乎相当享受这种微醺的感觉,偶尔兴起还会拿起筷子敲击着酒碗唱上两句,丝毫都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其实他和钟离渊之间的闲聊,想说却还没说的还有很多,大多时候都是你一碗我一碗,如同两个各怀心事又不肯吐露心扉的人,不知不觉时间便悄然逝去。 “我该走了。” 当夏凡喝到再无兴致后,他晃了晃脑袋,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 “不等天亮再走吗?” 钟离渊醉醺醺地望了眼漆黑的窗外。 “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在乎时间的早晚。” 说着。 夏凡便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需要我送送你吗?” 钟离渊打了个酒嗝道。 “那就陪我走走吧。” 夏凡没有拒绝,径直便朝着门外走去。 “客官要走了吗?” 一直趴在大门前桌椅处昏昏欲睡的小二连忙打了个激灵起身招呼道。 “辛苦了,多余的就给你当赏钱吧。” 夏凡随手给小二抛去一锭分量十足的金子。 “多谢客官!” 小二瞬间精神振奋眉开眼笑,旋即便快手快脚地打开了客栈紧闭的大门。 “今晚月色不错。” 出了大门,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寒风,夏凡抬头便看了眼夜空上方的皎洁明月,随口感叹了一句。 “是还不错,就像一个圆圆的大饼。” 钟离渊醉眼惺忪地仰头笑道。 “自宛阳一别后,你是什么时候回到了萧州?” 悠哉地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夏凡漫不经心地问道。 “正月之前,奉了师门之命赶回来的。” 钟离渊走路一摇一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在路边。 “师门之命?” 夏凡心不在焉道。 “准确的说是宗主的命令。”钟离渊不以为意道。“宗主让我这段时间都安心留在宗门里,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 “你知道具体原因吗?” 夏凡挑了下眉毛。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钟离渊语气惫懒道。“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呵呵,是啊,做人啊,难得糊涂或许才能让自己活得更加快活自在一些。” 夏凡闻言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我以为你离开宛阳后会看清这些,没想到你却越陷越深了。” 钟离渊莫名轻叹道。 “心里有根刺,而我又有点强迫症,总想拔了那根刺,结果刺没有拔出来,反而还越拔越糟了,有时候气得我都想砸烂这一切算了。” 夏凡面露无奈道。 “不过幸亏我忍住了自己的暴脾气,否则我可就错过了太多的东西,又或者是铸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你是指魔宗吗?” 钟离渊淡淡道。 “这个世界好复杂。”夏凡却答非所问道。“果然,从一开始我便不该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话说回来,这已经是我第几次后悔了?” “为什么要后悔?只要不违背自己的本心,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毕竟这是你本心作出的选择。” 钟离渊手里拿着从客栈里带出来的酒壶往嘴里又灌了一口。 “本心的选择?可惜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反正我暂时是无法像你一样活得如此透彻。” 夏凡耸了耸肩道。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钟离渊沉默片刻。 “说。” 夏凡这回倒是干脆了。 “你今年究竟多大了?” 钟离渊深吸口气,盯视着夏凡的目光里都不复半点醉意。 “你是想问我的真实年龄呢?还是实际年龄呢?还是心理年龄呢?” 夏凡顿时似笑非笑地扭头看向钟离渊道。 “这三者有什么区别吗?” 钟离渊不解道。 “区别倒是有的,只不过我怕说出来你还以为我在故意逗弄你呢。” 夏凡淡淡道。 “我相信你。” 钟离渊直接道。 “我今年不算虚岁的话,真实年龄应该才二十四五岁吧,实际年龄就翻个倍,至于心理年龄,应该与真实年龄差不多。”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凡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说您今年才二十四五岁?” 钟离渊闻言,整个人都神色呆怔地看着夏凡。 “很不可思议对吗?但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确实是这个岁数。” 夏凡摊了摊手。 “那你是怎么修炼到” 钟离渊顿时脱口而出,可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似乎及时反应过来这是一件相当失礼的事情。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把我当成万年一见的绝世天才好了,因为我花了十年时间就修炼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嗯,不对,确切的说是无上大宗师的境界。”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如果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应该就能修炼到天人境了。” “” 钟离渊彻底沉默了。 他看向夏凡的眼神都如同看一个怪物。 心里面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家伙在逗弄自己。 可是。 夏凡在此之前已经提醒得很明白。 何况钟离渊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虽然夏凡言行举止都相当怪异不着调,可在正事上他往往都会表现出稳重的一面。 再者。 他的心态非常年轻,丝毫看不出只有老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沉沉的味道。 如果他确实没有逗弄自己。 也就是说。 眼前的夏凡其实是自己的小辈? 偏偏他这样的绝世天才如何能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 十年修炼到无上大宗师境界?! 开玩笑的吧? 如果天下武者知道后都恨不得撞墙自杀了,这里面还包括中古时代以来所有天资艳艳纵横一世的天才们。 “喂喂喂!回神了!别傻愣着了!” 这时候。 夏凡在钟离渊眼前挥了挥手道。 “你今年真的只有二十五岁不到?” 回过神来的钟离渊仍不死心地看着夏凡道。 “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的话,其实你可以把我当成一百二十五岁的,反正我不介意多一个孙子。” 夏凡不以为然地转过身边走边道。 “其实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说的太过让人难以接受了。” 钟离渊连忙紧随跟上苦笑道。 “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 夏凡头也不回轻飘飘地说了句。 “” 钟离渊一听又怔住了。 骗我的? “告诉你吧,我真正的身份是天人,天外之人哦” 夏凡语气带着一丝轻快道。 “” 一时间。 钟离渊都完全让夏凡给弄得迷糊了。 “就送到这里吧。” 谁知很快夏凡便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眼前已经能见到县城的城门。 “临走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骗我。” “请说。” 钟离渊不明所以道。 “你投靠了魔宗吗?” 夏凡背对着钟离渊语气平静道。 “”钟离渊默然片刻道。“魔宗的人确实曾接触过我,但我却不是魔宗的人。” “我明白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你家老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说完。 夏凡便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钟离渊的面前。 良久。 钟离渊依旧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钟离,回去了。” 不知何时。 曾言悄然间出现在钟离渊的身旁,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却遥望着夏凡离去的方向。 “老祖,钟离有错。” 钟离渊突然跪伏在了地方道。 “起来吧,回去吧,你没错,真正错的人是我们。” 曾言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卢兄,我回来了。” 京城内坊间里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 石小飞一进屋便迅速关紧了房门小声说道。 “呼,见你平安无事,我总算是放心了。” 卢少阳忽然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地看着石小飞道。 “卢兄,情况有点不妙啊!” 石小飞拿起桌上的茶壶便朝嘴里灌了一口,他抹了抹嘴,顺手扯掉了贴在嘴上伪装的胡须,表情异常凝重说道。 “怎么回事?!” 卢少阳皱眉沉声道。 自他们与温岐云来到京城后,彼此悄悄便寻了这间民宅暂住下来,据说这间民宅乃是浣花剑阁数十年前便委托他人购置下来的,所以不必担心魔宗查找上门。 没过多久。 温岐云便有事离开了这间民宅,并嘱咐他们两个若无要事切勿擅自出门,以免引起魔宗的注意。 石小飞与卢少阳自然是不敢违背温岐云的交代,可他们在民宅内呆了数天,结果迟迟都不见温岐云回来后,两人都不由担心起温岐云的情况。、 最终。 两人仔细商谈一番后,决意离开民宅寻人查探一下情况。 但问题是找谁呢? 本来卢少阳还想去拜访郁王的,可一想到郁王府都可能遭到魔宗渗透后,他现在去拜访郁王无异于自投罗网,干脆便打消了这方面的想法。 很快。 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另一处地方。 秀林坊南家布庄。 当初樊小红交给他们的一个地址。 毕竟樊小红曾经说过,如果在京城遇到麻烦的大可去找纸条上的地址与人。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能相信樊小红吗? 思来想去。 石小飞选择相信樊小红,并自告奋勇前往秀林坊南家布庄。 卢少阳在劝说无效后不得不同意石小飞的冒险,为了避免魔宗发现石小飞,他还特意帮石小飞伪装易容了一番。 虽然他办不到让石小飞整个人都变成另一个模样,至少可以让人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出门之后。 通过不断向人打听。 石小飞顺利来到了秀林坊南家布庄,对上暗号后,他终于见到了樊小红说的人。 一个女人。 一个失去双眼的女人。 第四十三章 隐伏 “小红近来可好?” 盲眼女子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从她的眉宇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丽。 当石小飞见到她的时候,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询问起樊小红的情况。 “其实晚辈也不知道樊掌柜现在算是好还是不好。” 石小飞愣了下,紧接着便老实说道。 “若无特殊情况,小红这丫头是不会随意向人透露南家布庄的秘密。”盲眼妇人轻叹道。“既然她会选择相信你,说明你身上必然有她看重的地方,后生,能告诉老身你的姓名吗?” “晚辈石小飞” 石小飞连忙拱手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你。”盲眼妇人闻言顿时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旋即面含微笑道。“老身名唤简怡,是小红名义上的姨娘,后生你大可称呼老身为简大家。”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简大家!” 石小飞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道。 “后生,你这次过来是有何事需要老身帮忙。” 简怡心直口快道。 “回禀简大家” 石小飞毫无隐瞒,立刻将自己的来意告知给了简怡。 “温岐云吗?后生稍等片刻,老身需要问问下面的人。” 说着。 简怡便给身旁的侍女打了个手势,在侍女会意地告退离开房间后,趁着人还没有回来前,她干脆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后生,其实你们不该冒险前来京城的,因为如今的京城已经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晚辈知道,但晚辈却不得不来。”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莫非你们是受到了那一位的指示吗?” 简怡意有所指道。 “不是。”石小飞果断摇头道。“晚辈承认这里面确实有夏凡前辈在推波助澜,但后来的一切都是晚辈自己做出的选择,完全与夏凡前辈无关。” “老身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吗?” 简怡轻叹道。 “为了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石小飞不自觉攥紧拳头道。 “真相与公道?” 简怡不解道。 “这件事情要从晚辈的养父开始说起了” 石小飞三言两句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崔星平吗?老身知道这个人。” 简怡听完后不由若有所思喃喃道。 “简大家,您认识晚辈的养父吗?” 石小飞闻言情绪都忽然有点激动道。 “不认识,但老身却听闻过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简怡摇头道。 “还望简大家能详实告知晚辈。” 石小飞表情郑重道。 “你应该听小红说过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吧?” 简怡不答反问道。 “听过。” 石小飞毫不迟疑地点头道。 “你知道吗?小红的母亲不仅曾杀夫弃女,甚至还为了独揽画眉舫的大权对曾经的姐妹痛下杀手,老身这双瞎眼便是拜小红母亲所赐。” 简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轻描淡写道。 “当画眉舫完全落在小红母亲手里后,画眉舫便彻底沦为了她手里的工具,可惜的是苦了舫里一众茫然无知为虎作伥的孩子们。” “难道简大家您们就只能任由掌柜的母亲宰割吗?” 石小飞惊愕道。 “呵呵,我们未尝没有反抗过,奈何小红母亲已经得到魔宗的鼎力相助,这些年来,凡是敢冒头的姐妹早都让小红母亲除之后快了。” 简怡笑容苦涩道。 “那这与晚辈养父又有何关系呢?” 石小飞蹙眉道。 “小红母亲自从掌握画眉舫以后便大肆提拔了自己的亲信,分别安插在了舫里的重要位置,而与你养父有过交集的女子便是小红母亲亲信的徒弟。” 简怡不紧不慢道。 “或许小红母亲她们都没有料到,这个女子与你养父产生交集后竟然会情根深种,乃至于不慎暴露了一些舫里的秘密,从而才导致了你养父后面发生的不幸遭遇。” “究竟是什么秘密?” 石小飞清楚记得。 戴星衡之前便说过同样类似的话。 “老身也不清楚,但这个秘密很重要吗?” 简怡淡淡道。 “” 是啊。 这个秘密很重要吗? 从结果来看,这个秘密必然与魔宗的阴谋有关。 可惜觉察出端倪的养父却来不及深入调查便遭到了魔宗的算计。 由始至终。 这都可以说是因为养父的风流引发的一个意外。 偏偏养父生前却从未告知他这些,反而一直心心念念地希望能重返摘星楼。 这时候。 侍女回来了。 她来到简怡的身边欠身行了一个礼,然后便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后生,温岐云的事情有消息了。” 旋即。 简怡便朝着心神不定的石小飞道。 “前两日,有人发现他与云霄殿的人有过接触,随后便不知所踪了。” “不知所踪?” 石小飞回过神瞪大眼睛道。 “是的,至少我们的人现在都暂时没有发现温岐云的行踪下落。”简怡轻声宽慰道。“不过这段时间老身会让下面的人多加关注,或许过上几日我们便能得到消息了。” “还要过上几日吗?” 听完石小飞的讲诉,卢少阳都陷入了沉思中自言自语道。 “卢兄,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石小飞抓不定主意道。 “等。” 卢少阳神色凝重道。 “等?” 石小飞盯视着卢少阳,希望他能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 “小飞,如今京城的局势可谓是盘根错节,你我现在都一头雾水,所以在没有理清现状前,我们最好是切勿轻举妄动,以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卢少阳深思熟虑道。 “愈是这种时候,我们便愈是急不得。” “我明白了。” 石小飞黯然道。 他理解卢少阳的意思。 可他更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无奈与悲哀。 除了依靠别人。 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他明知道自己的敌人是魔宗,可他却只能到处东躲西藏,深怕魔宗的人发现他们。 归根究底。 无非是他的实力太弱了。 弱到了连成为魔宗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小飞,一会好好休息一下吧。” 卢少阳似乎觉察到了石小飞的心情有异,伸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他不是石小飞。 对于魔宗,他更多是出于戒备严防的态度,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主动招惹魔宗。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魔宗的事情还轮不到他这样的小人物来关心。 天塌了自然会有高个子顶着。 即便魔宗掀起江湖浩劫,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关心的人不受到伤害。 至于反抗魔宗? 抱歉。 他真的做不到,也没有这个能力做到。 他其实不怕死,只怕毫无意义的死去。 愈是调查魔宗,卢少阳便愈是触目惊心。 他赫然发现,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干涉的层次了,没看云霄殿方面都开始出手调查魔宗了吗? 奈何石小飞要追查下去,卢少阳都只能硬着头皮陪下去。 谁让石小飞的背后倚靠着一位大宗师呢。 与此同时。 陈顼回到魏国公府已经有些日子,可他却始终都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一面。 这不是父亲想不想见他的问题,而是陈顼根本没机会见其一面。 因为这段时间。 魏国公都一直留在皇宫没有回府。 终于。 在这天傍晚的时候,魏国公回府了。 “孩儿恭迎父亲回府。” 身为小公爷,得知消息后的陈顼自然要前去迎接自己的父亲。 “嗯。” 魏国公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成熟威严的中年男子,他在见到府外迎接自己的陈顼,仅仅是微微颌首示意,反应都相当冷淡。 一路跟随着父亲回到府内,父子间都默然不语,身边的随从更是噤若寒蝉。 “顼儿,来为父书房,其他人都先行退下吧。” 进了正堂。 魏国公语气平静地说了声,然后便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穿过中庭与长廊。 不久后。 魏国公便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他拿起桌上早有下人泡好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方才渐渐落在了眼前耷拉着脑袋的陈顼身上。 “顼儿,抬起头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魏国公放下茶杯轻声道。 “是父亲。” 陈顼连忙抬起头直视着自己许久未见的父亲。 时隔两年。 如今父亲的两鬓又斑白了不少。 “顼儿,你长大了。” 魏国公端详着陈顼半晌,没由来感叹了一声。 “父亲也比原来略显沧桑了一些。” 陈顼鼻子莫名一酸道。 “顼儿,说起来是为父愧对你了。”魏国公目光出神地看着眼前长成了大人模样的陈顼道。“从八岁那年,为父便把你赶回了祖居,后来的六年里为父都从未回去阳川见你一面,直至你十五岁那年才重新回来了京城,可为父又忙于政务疏忽了你,没过半年,你我父子又再次分别” “父亲,这不怪您,一切都是孩儿自作自受的结果。” 陈顼压抑着声音道。 “顼儿,你真的长大了。”魏国公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道。“可惜了” “父亲,可惜什么?!” 陈顼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魏国公道。 “顼儿,你知道为父这次急招你回来是为什么吗?” 谁知魏国公却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孩儿不知。” 陈顼下意识摇了摇头道。 “前不久为父已经向陛下请命,在为父百年之后,将由你来继承魏国公的爵位。” 魏国公面无表情道。 “父亲?!” 陈顼惊疑不定地叫出声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便随为父参知政事,尽快熟悉朝廷大小事务的运转与处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下去吧。” 说完。 魏国公便朝着陈顼挥了挥手。 “是父亲。” 陈顼不敢违背,直接作揖告退离开了书房。 片刻。 陈顼离开不久。 魏国公又命人唤来了郭老与黑脸汉子询问了一些事情,最后只交代他们好好看顾陈顼的安全便挥退了他们。 夜深了。 可魏国公却依然留在了书房,晚膳都是由府里的下人送往了书房。 期间。 不断有人进出书房,而这些人基本都是魏国公的幕僚与亲信。 “郭老,你发现没有,我们现在在府里好像都成为了边缘人了。” 注意到这个情况的黑脸汉子在碰到郭老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打开了话匣子。 “小黑子,你觉得在公爷心中,我们与那帮人孰轻孰重?” 郭老却不以为意道。 “嘿嘿,说句不客气的话,就他们根本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 黑脸汉子憨厚一笑。 他和郭老都是魏国公的家臣。 尤其是他自己。 从魏国公好心救下自己的老母后,黑脸汉子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公爷。 在他总角之年的时候,魏国公便将自己送入了神武军磨练,直至弱冠之龄方才重新回到魏国公府担任公爷的随身侍从,此后一路升为府里的侍卫总长。 凭的是什么? 凭的就是他的忠诚与实力。 郭老同样如此。 曾经的郭老就是个落魄书生,屡次入仕不得录用,心灰意冷之下差点都要投河自尽,幸得魏国公慧眼识珠招为幕僚以诚相待,知遇之恩万死无以为报! 要不然后来公爷为何会让他们专门护送保护公爷的家眷,而不是其他更有能力与实力的人?说到底无非是因为信任的关系。 尽管公爷如今看似疏远了他们,可他们却依然有恃无恐。 “小黑子,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郭老突然说了句。 “有。” 黑脸汉子沉默片刻道。 彼此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哪里不明白对方话里潜在的意思。 只是。 他却出于心中的顾虑不敢直接说出来。 其实早在两年之前,在公爷决定把家眷都送回祖居阳川的时候,彼此便已经有所预感。 公爷。 似乎在托孤。 否则这无法解释这两年公爷的变化。 与其说公爷在疏远他们,不如说公爷另外交给了他们一个重任。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公爷将所有玄袍甲士都交给了黑脸汉子,只是名义上是为了保护阳川的家眷。 玄袍甲士总共有五百人。 但这五百人黑脸汉子却敢自豪宣称绝对远胜于同数量的神武军。 毕竟这可是一代代魏国公积攒下来的底牌。 即便当朝陛下都无话可说。 因为国公可拥有五百私兵,这可是大晋建国立下的祖制。 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这年代可没有王安石喊出这句话来。 公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相较于黑脸汉子,郭老明显要想得更多。 他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清楚。 他不问,不代表自己没勇气。 因为他始终相信。 公爷会给他们一个解释。 “你后悔了吗?” 夜里。 魏国公处理完所有的事物后,独自一个人目光出神地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后悔?呵呵” 魏国公闻言莫名笑出声来。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是我能为大晋最后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从此往后,我魏国公便和大晋再无任何亏欠可言!所以又谈何后悔!” 第四十四章 巨震 “小兄弟,好久不见了。” 时隔三天。 石小飞再次秘密前往了南家布庄,可惜简怡却遗憾表示,这几日她的人并没有发现温岐云的行踪下落。 这让无功而返的石小飞都不禁有点垂头丧气。 返回民居的路上,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都会特意选择较为偏僻的路段。 在他低着头匆匆途径一条窄巷的时候。 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看似不经意地出现在巷口的位置,直接拦住了石小飞的去路。 “是你?!” 石小飞瞬间警惕地抬头望去,只是他在看清眼前来者不善的年轻人后,立刻如临大敌地退后了一步。 他记得这个年轻人。 林和。 当初在清屏山,对方便曾堵截过自己一次,然后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放走了自己。 他会对林和有印象,完全是因为对方提到过自己的养父。 等到他拜入摘星楼了解到更多的江湖秘闻,他才算是彻底知道了林和是什么人。 当代的河洛传人! “不要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 林和笑容温和地看着一脸戒备的石小飞道。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拦住我?我记得我们之间应该无仇无怨吧?” 石小飞神经绷紧,一刻都不敢松懈,并且随时都准备掉头便逃。 “石小飞,既然你都清楚你我无冤无仇,所以何必要如此警惕敌视我呢?”林和语气轻松道。“其实我会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来帮你指点迷津的。” “指点迷津?你会有这么好心?” 石小飞冷哼一声,心中满是不屑之意。 “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在我十八岁入世那年便指点过你养父的未来,从而才有了现在的你吗?” 林和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石小飞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是的。 林和确实说过这番话。 然而当时石小飞却没有如何放在心里,无非是他打心底便没有相信过对方。 可他在知道林和是河洛传人后,他便清楚,对方是不会随意无的放矢。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切都变得让人细思恐极。 “也就是说,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吗?” 石小飞目光紧紧盯视着林和咬牙道。 “不,你说错了。” 谁知林和却摇头微笑道。 “你能有今天并非是拜我所赐,这都是既定的天数,而我不过是顺应天数而已。” “天数?!真是可笑的理由呢!” 石小飞默默攥紧了拳头道。 “可惜在他出现后,你本该背负的天数却发生了变动,不知不觉中转嫁到了他的身上,尽管他后来及时觉察过来,重新让你背负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天数,可惜,这一切都为时已晚,原本未来清晰的天数都已经在他的搅乱下变得晦涩不明” 林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这就是你们河洛传人欺诈世人的惯用伎俩吗?” 石小飞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明显是不相信林和的说辞。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林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身为上古时期执掌阴阳卜筮之法的天官太卜中最神秘的一支传承。 没有谁比他们河洛一脉更了解这个世界的秘辛。 但知道的愈多并非是一件好事。 因此每代河洛传人都会选择独来独往,轻易不与人产生交集,以至于世人对他们都存在太多的误解与偏见。 解释? 不。 河洛传人不需要解释,更不想给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石小飞脸色阴晴不定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顺应天数而已。”林和轻描淡写道。“这同时是我们河洛传人从中古以来便一直背负的重任。” “此话何意?” 石小飞蹙眉道。 “简而言之,所谓的天数你可以理解为一张有序编织的大网,而我们的任务便是保证这张网在编织的过程中不出现任何差错,一旦编织出错,你觉得这张网还能用吗?” 林和尽可能用了一种通俗易懂的形容来描述,怕的就是石小飞听不懂。 “这张网能不能用很重要吗?” 石小飞听后仍旧似懂非懂。 “当然很重要,因为这张网是保护着我们的网,如果这张网编织得不够密实,我们的敌人势必会趁虚而入。” 林和轻声道。 “现在,你理解了我的意思吗?” “大致理解了。”石小飞沉思良久道。“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说。” 林和直接道。 “你口中我们的敌人是什么人?” 石小飞沉声道。 “天人。” 林和不假思索道。 “天人?!” 石小飞顿时神色一怔。 “是的,我们的敌人便是上古时期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天人们。” 林和脸容平静道。 “为什么天人会是我们的敌人?” 石小飞下意识追问道。 “因为天人将我们这个世界当成了他们的牧场。”林和毫无隐瞒道。“这便是当年人皇绝地天通的根本原因。” “牧场” 石小飞心中猛地一震,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地喃喃低语着这个词汇。 “你知道上古时代我们修炼有成的大修士都去了什么地方吗?” 林和语气漠然道。 “他们受到天人的欺骗全部都前往了天人们描述的所谓仙界里,有的人一去不回,因为他们都受到了禁制被人当成奴隶贩卖了出去,有的人重新返回了这个世界,因为他们的心智都已经让天人们给摧毁修改,从而变成了天人们言听计从的打手!” “当年若非有先辈欺瞒过天人们的监察拼死给人皇通风报信,否则直至今日你我都是天人们圈养在这个世界的猪狗!” “既然如此,为何人皇却不曾将这个惊天秘闻公诸于世?” 石小飞不自觉张大着嘴巴道。 “你以为人皇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问题是有用吗?” 林和摇了摇头缓缓道。 “当年天人们的强大完全超乎了你的想象,即便人皇将这个惊天秘闻公诸于世又有何用?到头来无非会受到天人们更加残酷的镇压!” “因此,人皇表面上与天人们虚以委蛇,暗地里却在谋划一劳永逸地解决天人,为了避免秘密泄露,所以知道内情的人都少而又少,深怕天人们安插的奸细告密!” “最终人皇发现了天人们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秘密,从而一举斩断了这个世界的根源,迫使天人们不得不返回了自己的世界,可是部分天人却仍不死心,故而秘密留下了一个天人负责修复这个世界的根源,当根源修复,意味着天人们便能再次降临” “可惜人皇在斩断根源后同样受到了根源破坏的反噬,在人皇临终前,他分别唤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人,交代给了他们不同的任务,目的便是杜绝天人重新降临这个世界。” “由于人皇早已预料到天人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因此便嘱咐受到人皇遗命的人务必严守秘密保护好自己以防不测。” “事实证明,人皇算无遗策,天人果真是留下了后手,倘若当初受到人皇遗命的人不幸暴露,势必会招惹来秘密留在这个世界的天人报复。” “直至今日,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对抗着天人。” “” 石小飞听完林和的讲诉后久久不语。 这一刻。 他突然发现。 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原来是如此陌生,内心所受到的冲击更是无以复加。 “难道,你们就不能联合这个世上的所有人去对付你口中留在这个世界的天人吗?” “联合?哈哈!” 林和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禁大笑起来,等他收敛笑容后,表情都变得异常平静。 “石小飞,不妨再告诉你另外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石小飞呆愣道。 “你知道你学的武功最早其实是天人创造出来的吗?” 林和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诮的味道。 “你是说” 石小飞瞬间目瞪口呆。 “没想到吧?尽管上古遗民们不断改良了天人创造出来的武功,可是其中的本质却始终没有改变,所以你想一想,为什么自中古以来,从未有人再能晋升至天人之境?” 林和不等石小飞作出回答便给出了答案。 “因为这是天人的阴谋,天人是不会容许这个世界诞生出天人境的强者,所以天人直接用武功限制了我们,等到我们觉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凡是知道真相的人会自废武功吗?不,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没有选择,一旦失去武功,他们便会任人宰割。” “人都是有私心的。” “而且既然是天人创造出来的武功,那么天人必然知道如何方能突破至天人境,如此一来,总会有人把希望寄予在天人身上,哪怕对方是我们的生死大敌!” “” 石小飞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陷入了沉默。 他的脑子让林和塞入了太多太多惊世骇俗的东西,一时间让他的脑子都已经纷乱如麻,根本都难以冷静梳理清楚。 倏然间。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魔宗岂不是” “你终于想到了吗?”林和随手打了个响指。“魔宗的创立者便是当年受到人皇遗命的人。” “我” 石小飞似乎想说。 我还是不相信,不接受。 可话到嘴边,他却再也说不出口。 “从某方面来说,我们河洛传人与魔宗算得上一正一辅的天然盟友,因为我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不过我们彼此间却鲜少有交集,深怕天人方面觉察出端倪。” 林和淡然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这些话都传出去吗?” 石小飞目光怔怔地看着林和道。 他应该清楚。 一旦这些话传出江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既然我选择告诉你这些就不怕你说出去,何况如今未来的天数已经晦涩不明,即便是我都无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你不同。” 林和轻声道。 “我不同?” 石小飞迷糊道。 “尽管你的天数同样发生了变化,可是我却依然在你的身上看见了希望。” 林和道。 “希望?你太看得起我了?”石小飞不由苦笑道。“就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如何能担得起你口中的希望。” “放心吧,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的。”林和微笑道。“我对自己的判断向来深信不疑。” “所以你今日才会故意拦住我?” 石小飞醒悟道。 “如果我再不拦住你,你恐怕就要有危险了。” 林和道。 “危险你是指魔宗吗?” 石小飞惊愕道。 “不是,到时候你自然会清楚的。” 林和摇头道。 “难道现在不能说吗?” 石小飞略显焦急道。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可说,有些事一旦说出去了势必会对你的天数产生不可未知的影响。” 林和解释道。 “其实你不该找我的。” 石小飞忽然叹了口气道。 “你是指他吗?” 林和仿佛懂得读心术一样。 “当然。”石小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石小飞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赶着来帮我,难道我心里不清楚吗?其实你们都是奔着夏凡前辈去的,而我不过是你们向夏凡前辈示好的一个傀儡罢了。” “你错了,我和他们是不同的。”林和嘴角上扬道。“这个世上,唯有我是绝对不会亲近你口中的夏凡前辈。” “为什么?” 石小飞奇怪道。 “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人?” 林和不答反问道。 “夏凡前辈当然是一个好人。” 石小飞毫不犹豫道。 “好人?!呵呵!”林和笑容更甚道。“如果你口中的好人同样是天人呢?” “你说夏凡前辈是天人?!不可能!” 石小飞不敢置信道。 “你知道他是原来是什么人吗?” 林和不为所动道。 “我告诉你吧,当初我在发现他是一个不在天数里的人后我便特意去调查了他,你猜猜,我调查出了什么?十一年前,他就是司州平阳郡通县里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乞丐!” 第四十五章 迫切 “十一年前?小乞丐?怎么可能?!” 石小飞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林和神色平静道。 “为此我还专门查访过通县的百姓,从而进一步证实了他的身份。” “十一年前,你口中的夏凡前辈便经常一个人在通县里沿街乞讨,当地的老一辈都对他有所印象,因为那年开春不久,他便完全变了一个人,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他便从一个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为了通县的富商,无论是当地官府豪强还是江湖帮派人士都将他视为了一颗摇钱树,直至某天发生了一件事情后,他便收拾细软抛弃了所有家产神秘失踪了,有人声称曾看见过他一路逃往了南边,也就是云州的方向再之后,通县里的人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十年之后,清屏地界逐渐流出山神的传言,没错,他就是当年失踪的夏凡,但谁也不敢相信,他在清屏山中隐居了十年后竟然拥有了大宗师的实力,你觉得荒谬吗?” “这也就是说,其实夏凡前辈如今才二十多岁?” 石小飞眼皮直跳,关注的方向都有些与众不同。 “是的,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年轻确实只有二十多岁。”林和微微颌首道。“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真正的身份来历!” “结合他前后表现出来的种种变化与神异,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他就是通过某种隐秘的方式偷偷降临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天外之人!” “我还是不敢相信,在我的认识里,夏凡前辈虽然举止怪异了一点,可实际上他却有着一副侠义心肠,丝毫没有半点作伪的痕迹。” 石小飞语气艰涩道。 “不要让一个人的外表欺骗了。”林和淡淡道。“当年天人最早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同样相信天人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的,可谁又知道天人们背后包藏的险恶用心。” “如果夏凡前辈的真的是天人,难道天人里就不能有好人吗?”石小飞深吸口气道。“所以不管夏凡前辈究竟是不是天人,只要前辈一天没有作出危害这个世界的实质性举动,我都始终会选择相信夏凡前辈!” “你的信任太廉价了。” 林和轻叹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倔脾气的石小飞一下子生硬地顶了回去。 “温岐云在北山皇陵。” 林和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小飞,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消失在巷口。 “等等!” 石小飞连忙追出去,结果出了巷口,周围哪里还有林和的身影。 “北山皇陵?” 当心神不宁的石小飞返回暂住的民宅后,敏锐觉察到石小飞异常的卢少阳第一时间便上前关心问询。 心事重重的石小飞摇头示意无碍,同时把温岐云的下落告诉了卢少阳,但他却故意隐去了自己曾经见过林和的事情。 得知温岐云消息的卢少阳还以为他是在为这件事情困扰,一时间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上面。 “卢兄,这个北山皇陵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石小飞见卢少阳陷入沉思喃喃念叨的模样,不由得面露疑惑道。 “你不知道北山皇陵?” 卢少阳回过神来略感诧异道。 “以前好像听人说过,但却没什么了解。” 石小飞挠了挠头讪讪道。 “好吧,其实北山皇陵并不单单是指大晋历代皇帝的陵寝,自古以来,不少定都于此的朝代都将皇陵设在了北山,传说连上古时代的人皇都曾安葬在北山因此后来的人们都渐渐习惯将北山与皇陵联系在一起。” 卢少阳耐心解释道。 “而且北山还是京城北面的天然屏障,历来都是各朝重兵把守的军事要地,据我所知,大晋的神武军大营便在北山一带。” “原来如此。” 石小飞恍然道。 “然而北山连绵三百余里,皇陵无数,纵然我们知道温前辈身在北山皇陵,可我们却都不知该从何寻找。” 卢少阳轻叹道。 “小飞,简大家就没有说明温前辈具体在哪座皇陵吗?” “没有。” 对于卢少阳的误解,石小飞没有澄清,只是在回答上夹杂着一丝心虚。 “也是,北上皇陵向来都是民间禁地,何况温前辈又身为宗师,寻常人确实难以查探到温前辈的具体行踪。” 卢少阳不疑有他,略感失望地摇了摇头道。 “不过温前辈为何会去了北山皇陵?” 石小飞不由奇怪道。 “这说明北山皇陵一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否则温前辈都不会一去不返。” 卢少阳推测道。 “卢兄,那我们需要去北山皇陵探探究竟吗?” 石小飞犹豫道。 “再等等吧,如果未来几天温前辈都依旧没有归来,我们再动身前往北山皇陵也不迟。” 卢少阳沉吟片刻道。 “好吧,那我先去休息一下了。” 石小飞没有意见,转而便寻了个借口回了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卢少阳不动声色地望着石小飞离开的背影,神色却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石小飞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吗? 他有心事。 可他选择隐瞒了自己。 卢少阳不问,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 “小飞,差点忘了家里粮食不够吃了,我现在便出门去买一点回来。” 很快。 卢少阳便作出了决断,故意朝着里屋的石小飞喊了一声。 “卢兄务必小心,千万别不慎暴露了自己。” “放心吧。” 说完。 伪装过一番的卢少阳立刻离开了民宅,不多时,他便直接来到了秀林坊的南家布庄,旋即报上暗号顺利见到了简怡。 “咦,这次怎么换了一个人来,莫非你们是不相信老身吗?” 简怡对于卢少阳的到访似乎颇感意外。 “简大家说笑了,其实这次晚辈是瞒着在下的小兄弟来的。” 卢少阳态度恭敬地朝着简怡拱手道。 “瞒着?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简怡若有所思道。 “简大家,晚辈这次前来有一事请教,请问您这边已经打探到温前辈的下落吗?” 卢少阳直接道。 “没有,老身不是已经和石小飞说过了吗?” 简怡疑惑道。 “可是小飞回来后却告诉了我温前辈的下落。” 卢少阳顿时苦笑道。 “哦?!”简怡一听便明白到了其中的问题。“看来你的小兄弟果真是有事在瞒着你了。” “晚辈对小飞还算了解,有些事情他不想说,他也会直白地告诉我不能说的原因,但这一次他似乎打定主意什么都不准备告诉我了,所以” 卢少阳面露无奈道。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石小飞并非懵懂无知之人,事实上这个后生比你想象的还要机敏聪慧,既然他不肯告诉你,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有时候关心过度会适得其反的。” 简怡神色平淡道。 “简大家的意思晚辈何尝不明白呢。” 卢少阳叹道。 “话说回来,温岐云在什么地方?” 简怡不经意岔开了话题。 “北山皇陵!” 卢少阳没有隐瞒。 “北山皇陵,他居然去了那里?” 简怡闻言不由讶然。 “简大家,您是否知道些什么吗?” 卢少阳瞬间反应过来。 “大晋六年的时候,北山发生过一件事情,当朝皇帝修建的陵墓似乎发生了坍塌事故,以至于当朝皇帝一怒之下杀光了所有负责修建陵墓的工匠与官员,后来更是派出神武军严加监察,从此往后,当朝皇帝的陵墓一带都变成了一个许进不许出的禁地。” 简怡不紧不慢道。 “老身曾经觉得这里面有些可疑,故而派出了下面的人前去探查,结果老身的人一个都未曾回来过。” “简大家怀疑,温前辈可能会是去了当朝皇帝正在修建的陵寝?” 卢少阳敏锐道。 “很大可能,不过老身却不建议你们前去。”简怡淡淡道。“仅凭你们的实力,恐怕连陵墓都没有接近便会让朝廷方面的人给发现了。” “晚辈明白了,感谢简大家的提醒。” 卢少阳心情沉重道。 “北山皇陵?他们去那里干嘛?当摸金校尉吗?” 谢府。 一个时辰前。 夏凡收到了陈二呈递来的最新情报。 内容显示。 云霄殿的清风子与温岐云等人疑似出现在了北山皇陵一带,而石小飞与卢少阳却不在其中。 自打从萧州回来后,除了日常指点谢临渊与修炼外,其余时间里他都经常处于望天发呆的状态,偶尔还会做一些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一次谢临渊没忍住问他在想什么? 夏凡说。 他在观察宇宙。 这让谢临渊都脑子一懵,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办法。 当夏凡得知天人乃是天外之人后,他便对自己穿越的世界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曾几何时。 他在山里无聊的时候便怀疑过自己处于一个虚幻的世界,类似缸中之脑的实验。 现代人脑洞大。 如果真有人穿越了,难保会同样想到这方面的问题。 但夏凡经过一系列的验证。 他可以肯定。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至少与前世在地球是一样的真实。 依稀之间。 他总感觉自己像身处在百亿光年外的另一个类似地球的星球。 要知道光是前世地球身处的银河系便有数千亿颗恒星,比银河系更大更多的星系星团里又有不知多少万亿的恒星行星,如此庞大浩瀚的基数里,未必没有其他的生命与明。 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诚然。 这个世界有不可思议的武功,牛顿知道后都要揭棺而起的那种武功。 但有时候你不能拿地球的标准来衡量其他生命的明。 反正夏凡已经放弃治疗了。 特么的连金手指都出现了,你和我讲科学? 他现在丢一本这个世界的武功秘籍给地球,估计地球人都会把他当成骗子。 就这玩意? 我百度一搜一大把!甚至连修仙成圣的秘籍都有,要了解一下吗? 本来夏凡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命运。 好好修炼,苟着发育,差不多了就可以出来浪一下了。 结果好不容易出来了,他还没浪两把就卷入一堆麻烦事里。 不过他还年轻,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折腾,麻烦归麻烦,又不是解决不了。 谁知这一下他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彻底让自己傻眼了。 这世界有毒吧? 调查个韦安山查出魔宗,正常OK! 调查个魔宗查出上古神话,还行,还能接受! 再继续调查下去牵扯出天人是天人之人??? 如果自己不是大宗师。 他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发现这个世界隐藏至深的秘密。 现在看来。 他就是一个搅局的,只要不搅局就他没什么事。 各大宗门在坐山观虎斗。 魔宗在死怼天人。 天人似乎又在谋算什么。 夏凡呢? 他哪边都不是。 他找魔宗麻烦无非是魔宗先找自己麻烦,一报还一报而已。 现在他知道魔宗的真正目标是对付天人秉承着人皇的遗命,这下夏凡就不好插手了。 归根结底。 他就是一个外人。 魔宗在保护自己的家园抗争外敌天人,结果误伤了一个路过的靓仔。 靓仔很生气要找魔宗算账,魔宗不理他,继续专心对敌。 靓仔更生气,不理我?看我不打死你! 结果。 靓仔在得知魔宗的情况后犹豫了。 继续下手吗?可这不是便宜了天人吗?何况魔宗不择手段的保护自己的家园有错吗? 帮着魔宗对付天人? 抱歉。 夏凡还没有这么伟大。 既然如此。 他就只能暂且收手,等着魔宗与天人分出胜负为止。 魔宗赢了,他就接着逮着魔宗揍。 魔宗输了 痛打落水狗吗? 可惜夏凡却有点下不去手了。 再者。 如果魔宗输了,天人得以重新降临。 这个世界会发生了? 夏凡有预感。 天人降临不是好事,或许连他都可能会遭殃。 可惜。 留给魔宗与他的时间不多了。 算算时间。 他至少要继续修炼个好几年才能晋升至天人境,一旦天人降临,他想继续苟都苟不了了。 从曾言处了解过天人的恐怖实力后,夏凡是第二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能提升自己的实力,也是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危机。 第四十六章 暗明 石小飞的心很乱。 当他借口回房休息后便一直躺在床上目光出神地望着屋顶的房梁,脑海里翻涌的思绪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以至于他的心情都变得愈发烦躁起来。 这一切都源自林和的出现以及他说的那些话。 石小飞并非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 年幼随父母逃亡九死一生,年少又幸得养父收养教导。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混迹于街头市井,这些磨难与经历都让他变得比同龄人更加早熟与敏感,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他同样鲜少会向他人吐露心扉。 他没有将林和的事情告诉卢少阳。 无非是他对卢少阳的信任依然有所保留。 但在没有人可以倾诉的情况下,所有的烦恼都只能留给自己。 关于林和。 他的态度半信半疑。 因为他不会随意轻信一个陌生人。 问题在于,他说的东西太过具有冲击性,这让石小飞都难以分辩其中的真伪。 难怪江湖中人不喜欢与河洛传人打交道,实在是他们说的话充满着强烈的迷惑与诱导,愈是深想,愈是无法自拔,偏偏对方还故意给你留下一个悬念便飘然离去。 信与不信。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不信。 心里又蠢蠢思动。 信。 意味着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结果石小飞不免陷入了一个彷徨迷茫的怪圈里。 他在思考。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可不相信对方是真的来给自己指点迷津的! 抛开他之前说的种种。 为何他会在临走之前会告诉自己温前辈在北山皇陵? 石小飞不蠢。 他知道对方在诱导自己前往北山皇陵。 然而自己却无法拒绝。 毫无疑问。 北山皇陵有问题。 问题是什么?恐怕这要他亲自前去探查,如此一来,林和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达到了。 石小飞可以选择不去吗? 当然可以。 可是不去,他们留在京城这座民居都无所适从,更是迟迟都打不开眼前的局面,如同两眼一抹黑的瞎子一样。 因此。 林和是笃定自己一定会去北山皇陵。 “小飞!我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 屋外传来了房门推开的嘎吱响动,紧接着便响起了卢少阳的声音。 “卢兄,一路还顺利吧?” 石小飞甩开脑海里繁杂的念头,伸手揉了揉脸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旋即便离开了房间。 “当然,来搭把手,把这些粮食都送去灶屋。” 看见从里屋走出来关问的石小飞,卢少阳神色如常地指了指地上的米袋,自己则双手拎着一大串生肉与蔬菜招呼道。 “好!” 石小飞二话不说,拎起地上的米袋便随着卢少阳走向灶屋的方向。 “卢兄,出门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灶屋内。 石小飞将米袋的米一边倒入米缸里,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啊,怎么了?” 卢少阳拎起一串串生肉挂在通风口处的绳子上道。 “没什么。” 石小飞若无其事道。 “对了,出门购买粮食的时候我顺便去打听了一下北山皇陵的事情。” 卢少阳有意无意地随口说道。 “有什么收获吗?” 石小飞耳朵一动。 “当然,你知道吗?建兴六年的时候,北山皇陵发生过一件事情” 说着。 卢少阳便不动声色地把当朝皇帝陵寝之事告诉了石小飞。 “陵寝坍塌,神武军调动卢兄,你觉不觉得这里面有点可疑啊?” 石小飞听后瞬间神色凝重道。 “当然,因为这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卢少阳沉声道。“据说所知,尽管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修建皇陵的时候都会严加戒备,可是却极少有像当朝皇帝一样严苛到如此地步。” “卢兄,你说,温前辈他们会不会就是” 石小飞猜测道。 “很有可能!” 卢少阳自然是明白石小飞的意思。 “如果到时候温前辈依然没有归来,我们便前去当朝皇帝的陵寝那边探探究竟吧。” “好!至少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寻找的方向。” 石小飞略作思索便应下声来。 “不过我听说皇陵那边守卫极严,到时候我们务必要小心谨慎以免暴露了。” 卢少阳特别提醒了一句。 “卢兄所言极是!等会我们不妨可以好好商讨一下潜入皇陵的对策。” 石小飞点头认可道。 “嗯。” 对此。 卢少阳不再多言。 尽管简大家已经警告过自己最好不要擅自前往北山皇陵,可卢少阳经过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决定冒险一番。 只不过。 他并不算真的潜入皇陵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最多就在外围查探一番。 因为他的目的不在于皇陵,而在于石小飞的变化。 他想要借此来试探石小飞。 他回来的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是否有什么人在利用石小飞。 不搞清楚这点,卢少阳根本无法安心。 耐心等待了三天后,温岐云却始终没有归来,这让石小飞与卢少阳都下定决心动身前往北山皇陵。 三天的时间。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缜密的计划,一切都准备就绪。 各朝皇帝每每修建陵寝往往都会动用庞大的人力物力,而当朝皇帝给自己修建陵寝便征调了二十余万民夫,据说建兴六年陵寝发生坍塌事故前,修建陵寝的民夫才五万余人,当朝皇帝在杀掉一大批工匠与官员后才陆陆续续征调了更多的民夫。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 这二十余万的民夫总归是要吃饭的。 因此每隔十天半月,京城方面都会向北山皇陵运送大量的粮食物资,而石小飞与卢少阳便想法设法成为了运送粮食的一员,借此来光明正大前往北山皇陵。 然而。 他们还是低估了皇陵戒备森严的程度。 当他们随运送队伍即将抵达北山皇陵的时候,驻扎在皇陵外围的神武军便拦住了他们,同时派出士卒接手了接下来的运送。 这意味着运送队伍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了。 石小飞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直接趁着队伍与神武军交接之际避开所有人的注意,悄悄潜藏在了神武军的营地里。 尽管潜藏在神武军营非常冒险,可是他们却没有选择。 因为神武军的营地安置得非常巧妙,周围都是大片开阔的平地,根本无处可藏,站在高大的哨楼上基本是一览无余。 夜幕降临后。 两人终于寻觅到机会钻了出来,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善于偷盗的石小飞还专门偷了两套神武军的军服武备,打算以此来鱼目混珠。 “什么人?!” 未曾想他们刚换上军服走出营地不久,立马便让一队巡逻的神武军给发现了。 石小飞与卢少阳根本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旦让对方觉察出端倪,他们想逃都逃不了。 幸亏卢少阳急中生智,面露痛苦地捂着肚子朝着对方拱了拱手道。 “别误会!自己人自己人!我们兄弟俩只是出来出恭的!” “咦?两位兄弟有点面生啊?最近轮换来的吗?”这支队伍中疑似队长的一员大汉仔细打量了一眼他们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夜里未经允许不得离开营帐吗?” “抱歉抱歉,只是我兄弟俩实在忍不住了,还请兄弟能网开一面。” 卢少阳故作难受道。 “行吧,你们去吧!毕竟都是吃一锅饭的兄弟!” 汉子不疑有他的爽朗道。 “多谢兄弟理解!” 卢少阳连忙说着,转而便给了石小飞一个眼色,两人立刻便转身离开。 谁知下一刻,卢少阳猛地觉察到身后的动静,一直保持着警惕的他回过身便抛洒出大片烟尘,同时不忘朝石小飞急忙喊了一句。 “跑!” “哼!你们跑得了吗?” 那汉子随手一挥散去抛来的烟尘,身子如同饿虎扑羊突袭至卢少阳近前,简单的一拳,他便击中了卢少阳的胸口,直接将他给击飞出去。 “卢兄!” 石小飞下意识望去,恰好见到了卢少阳被击飞倒地的画面,这一迟疑,那名汉子趁机追了上来,又是干净利落的一拳把石小飞重重砸在地上。 “捆了,带回去!” 汉子目光蔑视着看了眼地上失去知觉的石小飞道。 很快。 周围的士卒一拥而上便捆绑了石小飞与卢少阳,然后便一路带到了一处营帐里。 “报!督查大人,属下又擒获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一入营帐。 营帐中主位上正坐着一个翻阅着书籍的中年士。 当汉子朝着士行礼禀报后,那名士缓缓抬起头,那张儒雅英俊的脸上目光冷漠地看了眼押在地上的石小飞与卢少阳。 片刻。 他点了点头道。 “你们先下去吧,他们我自会处理。” “是!” 汉子二话不说便行礼告退。 “呵呵,你们两个还是真是不知死活啊,居然连神武军大营都敢潜入。” 中年士放下手中的书籍,不紧不慢地走到封住了气海的石小飞与卢少阳面前。 “石小飞,卢少阳。” “嗯?!” 本来心若死灰的卢少阳一听,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中年的士。 “你是” 中年士笑而不语,但脸容却突然扭曲起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陈颛?!” 当卢少阳看清对方变换的脸容后不可思议道。 “幸亏这段时间是我轮值,否则你们两个早已经死了。” 陈颛重新变回中年士的相貌摇头道。 “怎么会!怎么会是你” 卢少阳目光怔怔道。 “我之前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们吗?魔宗在京城的势力超乎了你们的想象。” 陈颛回过身走到自己的桌位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这次是在下失策了。” 卢少阳面露愧疚地看了眼身旁神智恍惚的石小飞道。 “这里的神武军有八百余人,每一个都是从神武军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卒,而且彼此间都相互熟悉知根知底,凡是想要潜入营地的人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而刚才生擒你们的人叫杨猛,朝元境的顶尖武者,原本他是神武军的六大军率之一,可惜他前段时间犯了错暂时贬斥为队率,你们居然会撞上他,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陈颛摇头轻叹道。 “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卢少阳沉默片刻道。 “没听他刚才说吗??我是这里的督查大人啊!”陈颛不以为意道。“至于我为何会在这里,当然是奉了魔宗之命。” “难不成这里都是你们魔宗的人?” 卢少阳瞪大眼睛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魔宗还没有只手遮天到这一步,起码这里大半的武卒都是不知情的。” 陈颛语气淡然道。 “而那个生擒你们的杨猛就是朝廷的人,不过他比较聪明,一直在装傻充愣,否则他早都跟自己的老上司段宗弼消失在这个世上了话说回来,你们前来北山皇陵是为了温岐云吧?” “你知道?!” 卢少阳惊疑不定地看着陈颛道。 “当然,毕竟之前温岐云便与你们在一起,不过你们也不算白来吧,温岐云确实在皇陵这里,但他和你们一样都沦为了我们的阶下囚!” 陈颛轻描淡写道。 “温前辈被你们抓了?” 卢少阳震惊道。 “据我所知,他之前确实闯入过皇陵这边,然后便音讯全无了,不出意外,他应该是让魔宗的人擒获了。” 陈颛轻声道。 “皇陵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卢少阳沉吸口气道。 “我不知道。” 陈颛摇头道。 “你不知道?可你不是” 卢少阳愕然道。 “你太高看我了,我虽然是这里的督查不假,可在魔宗内部而言,我不过是他们拴在最外面的一条狗罢了。”陈颛自嘲道。“神武军只是负责皇陵外的第一条线,至于皇陵内部还有更森严的两条线,但你们连我这条线都越不过去,更何谈是后面两条线了,据我了解,温岐云便是在第二条线被擒获的。” “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魔宗为何会如此重视皇陵吗?” 卢少阳不甘心道。 “我有一个猜测,但我无法保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陈颛神色平静道。 “你知道北山皇陵埋葬过什么重要的人?” “你是说” 卢少阳想了想,脸色猛地一变。 “看来你猜到了。” 注意到卢少阳脸色变化的陈颛点点头道。 “上古人皇!” 第四十七章 风起 传说上古人皇曾埋葬于北山。 但传说往往都有夸大其词之处难辨真伪,就像曾经的夏凡被人当成了山神一样。 何况从中古至今,历朝历代都未曾有人在北山发现过所谓的人皇陵墓。 上古有五位人皇。 而这五位人皇几乎贯穿了整个上古时代。 但唯一记载过宾天的人皇只有一位。 是的。 这位人皇便是上古时代最后一任人皇。 横天氏。 “不可能” 卢少阳闻言喃喃自语着,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这个猜测。 “我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 陈颛神色淡定道。 “难道你就没想过查证一番吗?” 卢少阳冷静下来道。 “查证?你在开玩笑吗?相较于自己的好奇,我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陈颛不由嗤笑出声。 “不妨告诉你吧,这些年凡是未经允许进入皇陵的人可是一个都没有出来过,哪怕是魔宗自己人都不例外。” “所以温前辈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对吗?” 这时候。 神志恍惚的石小飞终于清醒了过来,只是脑子依然有点嗡嗡作响,卢少阳是胸口挨了一拳,可石小飞却是脑袋挨了一拳。 若非那汉子留了手。 指不定之前那一拳就把石小飞的脑袋都砸开花了。 “怎么,你们连自身都难保了还想要去救他吗?” 陈颛的目光渐渐落在了石小飞身上。 “如果我有能力的话”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可惜你没有能力。”陈颛摇了摇头道。“稍后我会让人把你们关押入神武军营地的地牢里,然后再伺机救你们出去,这已经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大帮助了。” “你已经联系过夏凡前辈了吧?” 石小飞突然道。 “是又如何?” 陈颛语气淡然道。 “如此说来,你应该把我们与北山皇陵的事情都告诉了夏凡前辈吧?” 石小飞低声道。 “是又如何?” 陈颛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句。 “夏凡前辈那边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石小飞目光复杂地盯视向陈颛道。 “我不知道。”陈颛相当干脆道。“至少夏尊主现在依旧住在谢临渊的府上不曾有任何动作,我想夏尊主应该是另有打算,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出现的。” “我知道了。” 说完。 石小飞便低垂下脑袋不再吭声。 而默默聆听的卢少阳在不露痕迹地瞥了眼石小飞后,表面上不动声色的他实际上早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为什么石小飞会无缘无故提到夏凡前辈? 有古怪。 古怪的不单单是石小飞,还有他的问题。 “来人!” 陈颛见两人都沉默不语,直接便喊了一声。 “属下在!” 片刻。 两名神武军士卒走入营帐里朝着陈颛行礼道。 “把他们押入地牢去吧。” 陈颛随意挥了挥手道。 “是!” 神武军士卒二话不说,上前便粗暴提起石小飞与卢少阳转身告退! 出了营帐不久。 杨猛带领着巡逻队伍恰巧遇到了负责押送石小飞他们的神武军士卒,旋即便迎上前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督查大人没杀了他们。” “回禀大率,督查只是吩咐我等将他们押入地牢,并没有处决他们的意思。” 一名神武军士卒连忙道。 “我知道了。” 杨猛没有多言,摆摆手便若无其事地带着队伍走开了。 结束巡营后。 他便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尽管他暂时贬为了队率,可一应待遇都没有变化,其他神武军士卒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任谁都知道。 杨猛很快便会官复原职,毕竟朝廷方面不可能真的闲置一个朝元境的顶尖武者。 入了营帐,杨猛直接躺在了帐内铺好的木床上,闭上眼便准备休息。 只是他的脑袋刚一枕在软枕上,他忽然猛地睁开了眼,旋即又立刻闭上眼,很快,营帐里便响起了杨猛的鼻鼾声。 直至后半夜,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片静谧后。 杨猛再次睁眼醒来。 他缓缓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拿起了床头的软枕,蒲扇大的手掌还顺手捏了一下。 下一刻。 他便撕开了软枕,而软枕中的棉絮里渐渐露出了一个拇指大的折纸。 凡是熟悉杨猛的人都知道,他睡觉从来不用软枕,所以他的脑袋一接触到这个形似石枕的软枕后便意识到了问题。 有人把自己的枕头掉包了。 当杨猛打开那张折纸后,凭借微弱的光线他便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而纸上写着一大堆前言不搭后语的字,让人根本都不知道纸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但杨猛看完后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同时还把纸张揉成一团塞入嘴里给吞了下去。 “段大人,您终于又回来了吗?” “京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呢!” 秀林坊。 樊小红披裹着白色的狐裘大氅,打扮得如同一个贵妇人漫步在店肆林立的喧闹街道上,而她的身后则跟随着一个面目凶恶疑似护卫的光头汉子,旁人一见便唯恐避之不及。 “京城虽好,非久恋之家。” 光头汉子瓮声瓮气道。 “啧啧,你这糙汉怎么突然变得绉绉了?触景生情吗?” 樊小红嘴角勾勒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毕竟我生于斯,长于斯。” 光头汉子沉声道。 “想要回家看看吗?” 樊小红轻笑道。 “我已经没有家了。” 光头汉子漠然道。 “我们到了。” 樊小红停住脚步,抬头望向眼前店肆的门匾。 南家布庄。 没过多久,她便与光头汉子在后院的屋子里见到了简怡。 “简姨,好久不见了。” 樊小红目光怔怔地看着主位上的盲眼妇人简怡,深吸口气欠身行了一个大礼。 “小红,你不该回来的。” 谁知简怡却摇头叹了口气。 “但我不得不回来。” 樊小红沉默片刻道。 “我知道你这丫头向来不听劝,但当姨的还是想要说一句,你杀不了她的,放弃吧。”简怡怅然道。“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如今时隔多年,恐怕她都早已经臻至大宗师之境了” “我当然知道。”樊小红平静道。“简姨以为我会想不到这点吗?” “看来是当姨的小瞧你了。” 简怡愣了下,转而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们来见你了吗?” 樊小红不经意转移开话题道。 “来了。”简怡自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可惜他们没有听我的劝阻前往了北山皇陵,如今已经下落不明了。” “他们怎么会去了北山皇陵?” 樊小红闻言轻蹙眉头道。 “因为温岐云” 简怡大致说明了一下来龙去脉。 “北山皇陵是一个陷阱。” 侍立在樊小红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光头汉子突然开口道。 “陷阱?” 简怡顿时若有所思地“看”向光头男子,似乎并不陌生对方,或者说是他的声音。 “曹锐,老娘让你说话了吗?” 樊小红面露不满地扭头横了一眼光头男子。 “小红,让曹锐说下去。” 简怡声音一沉道。 “自建兴六年皇陵发生坍塌事故后,魔宗方面便一反常态,行事风格都变得不再保守,底下人的行动都愈来愈频繁,他们给我的感觉非常急躁,好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完成什么事情,后来我和小红经过调查,无意发现魔宗的种种异常似乎都牵涉到了北山皇陵” 曹锐与樊小红对视了一眼,在得到樊小红的默许后他才缓缓说道。 “北山皇陵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简怡直接道。 “根据魔宗近期的行动来看,魔宗似乎将北山皇陵当成了一个诱饵。” 曹锐同样干脆道。 “诱饵?!” 简怡陷入沉思道。 “云霄殿,温岐云。” 曹锐提示道。 “你是说,云霄殿与温岐云都是魔宗故意引诱至北山皇陵的吗?” 简怡喃喃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 说完。 曹锐便闭口不言。 “小红,你呢?莫非你也打算去趟这潭浑水吗?” 简怡担忧道。 “放心吧简姨,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我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樊小红淡淡道。 “毕竟正主都没有跳出来,我这个小卒子又何必自不量力去凑这个热闹呢!” “那两个后生怎么办?” 简怡默然片刻道。 “简姨可别忘了他们后面的人。” 樊小红轻描淡写道。 “万一他们死了呢?” 简怡蹙眉道。 “那不是更好吗?” 樊小红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抱歉小飞,这次是我大意了” 阴暗的地牢内。 卢少阳坐靠在墙边面含愧疚地朝一旁魂不守舍的石小飞道。 “卢兄,这如何能怪你呢?毕竟我本身也是赞同一起前来北山皇陵查探究竟,而且若是我们不来的话,又如何能知道温前辈已经落入了魔宗的手里。” 石小飞回过神轻声宽慰道。 “何况有陈公子在,我们未必不能安全逃离出去。” “若非这次我们没有遇到陈公子,恐怕我们现在都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卢少阳苦笑道。 “或许就算没有陈公子,我们也不会有事的。” 石小飞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嗯?”卢少阳故作疑惑道。“小飞,此话何意?” “没什么,其实我想说的是,假设对方真的要杀我们,我们不妨主动报上夏凡前辈的大名,说不准对方便会饶过我们一命。” 石小飞不慌不忙解释道。 “夏凡前辈么” 卢少阳仰起脑袋莫名叹了口气。 “卢兄,你觉得夏凡前辈变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石小飞看似不经意地抱怨了一句。 “我不知道,毕竟我和夏凡前辈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了解都相当有限。” 卢少阳面露无奈道。 “其实我和夏凡前辈接触的时间同样不长,但据我对夏凡前辈的了解,凡事他都习惯冲在最前面一个人解决掉所有事情,可这次夏凡前辈却让我看不懂了” 石小飞茫然道。 “或许是夏凡前辈有什么顾忌吧。” 卢少阳想了想道。 “是的,夏凡前辈确实有顾忌,可这样的夏凡前辈却让我感到了陌生。” 石小飞低声道。 “小飞,不要胡思乱想了,夏凡前辈肯定有自己的考虑的。”卢少阳轻声道。“想想你那位戴师兄,当时若非是夏凡前辈出手,或许我俩早都当场殒命了,由此可见,夏凡前辈还是非常关心你的。” “我知道。” 石小飞情绪依旧低落道。 只是。 他却忍不住会去想林和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夏凡前辈会是天人吗? 他的所作所为是在利用自己吗? 反过来一想。 这也很可能是林和在故意离间他与夏凡前辈的关系。 有麻烦了。 从石小飞的问话里,卢少阳便已经敏锐觉察到石小飞似乎对夏凡产生了怀疑之心。 这可不是一个好预兆。 在他的印象里。 石小飞对于夏凡向来是深信不疑。 如今究竟是因为什么造成了他的心态变化? 难道他不清楚,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夏凡吗? 没了夏凡,说句不客气的话,卢少阳都不可能一路随他冒险到京城,甚至再次沦为了阶下囚。 他承认。 自己有功利性的因素在内。 但他为的并非是自己,还有自己心爱的人与师门。 为此,他都不惜拿自己的性命犯险。 诚然。 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但至少在夏凡正式接手前,他们都必须硬着头皮支撑下去。 他可不想事到临头发生意外。 原以为魔宗会是成为他们的最大阻碍,未曾想最大的阻碍是自己身边的人? 这让卢少阳如何能够接受。 头疼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瓜娃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当躺在庭院晒太阳的夏凡看完陈二呈递来的最新情报后,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无语程度。 没想到石小飞他们居然让人给逮了,若非逮住他们的人恰好是陈颛,现在夏凡给他们收尸都晚了。 不过。 北山皇陵确实有点意思。 尤其是陈颛提到人皇的时候,夏凡都不由浮想联翩。 毕竟魔宗与人皇渊源深厚,难保他们是真的知道人皇陵墓的位置。 问题在于。 这与他们针对的天人有关系吗? 难不成他们想复活人皇?那也太天方夜谭了。 “你还真是好兴致啊!” 这时候。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庭院的平静。 “是你?!” 夏凡偏过头看去,正见一个无比俊秀的年轻人款款走来。 清灵君! “路过此地,顺便来知会你一声。” 清灵君停住脚步,神色平静地看着夏凡道。 “这么客气?被我打怕了的关系?” 夏凡摸了摸下巴戏谑道。 “我准备前往京城,故而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清灵君充耳不闻般淡漠道。 “你打算邀我一起去京城打魔宗?”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我的胞弟在京城失踪了。”清灵君仍旧自顾自道。“根据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他和温岐云去了北山皇陵后便音讯全无,而朝廷方面是没有能力留下我的胞弟与温岐云,因此这只能说明是魔宗动手了。” “你去救你弟弟关我屁事。” 夏凡撇撇嘴道。 “难道你不想借此和魔宗做一个了断吗?我相信京城那边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清灵君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你可是大宗师哦,难道你想要越界不成?” 夏凡似笑非笑道。 “然而魔宗已经提前破坏了规矩。” 清灵君风轻云淡道。 “哦你们掌握证据了?” 夏凡故意拉长了声调。 “我去了,证据自然就有了。” 清灵君语气淡漠道。 “哇哦好霸气哦不愧是冠绝天下的云霄殿呢!” 夏凡笑容讥诮道。 “看来你是不准备与我同行了。” 清灵君似乎毫不在意道。 “老子习惯一个人解决事情,你们打你们的,该出手的时候老子自然会出手。” 夏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清灵君闻言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你以为老子是莽夫吗?” 夏凡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对你的那一拳至今都印象深刻。” 清灵君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那你是想要报复回来吗?” 夏凡饶有兴致地朝他勾了勾手指道。 “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一句,只要你敢对我有杀意,老子就会当场打死你。” “是吗?” 清灵君面色冷然道。 “呦,你还真想动手?” 夏凡脸上笑容更甚,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嗡的一声剑鸣传遍了整个青松县。 旋即便见插在庭院内各个地方的长剑纷纷冲天而起,剑尖齐齐指向眼前清灵君的方向。 “这些剑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玩具哦,我自己给自己来过一发,还是有点痛的哦。” “惊神剑决的驭剑术?!你果然很不错!” 清灵君抬起头看了眼半空密密麻麻对准自己的长剑,嘴角忽然上扬道。 说完。 他转身便朝着庭院外走去。 “不打了吗?难得老子摆了这么帅的POSS!” 夏凡故意喊了一声。 “以后会有机会的。” 留下这句话,清灵君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夏凡的视线里。 缩地成寸? 夏凡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他的感知里,对方迈出的最后一步仿佛跨越了空间一样,直接从谢府的庭院出现在了数里之外的街道。 好像。 当初他在宛阳面对玄真子的时候,玄真子便用过类似的一招。 只不过。 清灵君这招却用得更加轻松写意。 有意思了。 因为。 云霄殿的武功有点与众不同,似乎更贴近上古修士之法。 仔细想想也正常。 如果有一个天人老祖宗教导,云霄殿修炼的武功心法肯定会别具一格。 看来。 自己还是有点小瞧云霄殿,又或者说是挨了自己一记老拳的清灵君了。 第四十八章 骤起 有情况! 当石小飞与卢少阳在阴暗的地牢里不知关押了多少个时辰后,两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萎靡不振,由于期间没有人送来饮水食物的关系,以至于他们都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口渴与饥饿,尽管他们暂时还能挨得住,可时间一长,身体都势必会出现问题。 奈何他们气海被封,浑身乏力,而且又身处在神武军营地的地牢,可谓是插翅难飞,因此他们都只能指望陈颛伺机来营救两人出去。 迷迷糊糊中。 坐靠在墙边的石小飞与卢少阳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彼此都对视了一眼。 因为。 他们听到了牢房大门处响起了轻微的动静。 下一刻。 牢房大门缓缓推开,旋即便见一个人影悄悄潜入进来。 “两位,在下是奉督查大人之命带你们离开的!” 说着。 来人上前便刷刷两刀斩断了石小飞与卢少阳身上捆缚的绳索,同时不忘顺手解开了他们被封的气海窍穴。 “敢问” 卢少阳活动了一下身体,赶忙便要表示感谢。 “别说话,走!” 谁知来人立刻出言制止,转身便朝着牢房外走去。 事态紧急,卢少阳与石小飞丝毫不敢耽误,迅速便跟上了对方。 片刻。 来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一路畅通无阻地将他们带出了地牢,途中甚至连一个守卫都没有遇见。 “咦?营里的人呢?” 时值正午,冬阳和暖。 卢少阳跟随着对方小心翼翼地走出牢房后,下意识抬头遮挡了一下刺痛着眼皮的阳光。 等他双眼适应阳光后顿时敏锐发现,营地周围出奇的安静,放眼望去竟见不到几个神武军士卒的影子。 “噤声!” 这会,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一个身材硬朗剑眉虎眼的冷峻青年。 他冷冷瞥了眼卢少阳,神色警惕地注意着附近的动静,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带着他们偷偷摸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个营帐里。 “换上这套装束。” 营帐里空无一人,四处摆放着各类兵器物资。 冷峻青年打开角落的一个箱子,随手便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抛向给身后的卢少阳他们。 这是 卢少阳他们看清对方丢来的东西后,原来是一套赭红色的制式军袍。 “快点!” 冷峻青年见他们迟迟没有动作,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自己却快步走到营帐前警戒着外面的动静。 石小飞与卢少阳不动声色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换上了这套赭红色的军袍。 “这个,还有这个都戴上!” 冷峻青年回过头发现他们已经换好军袍,马上又从营帐里翻出两柄长刀以及两顶能遮住大半张面容的铁盔。 “感谢兄台出手相救,只是在下有些不解” 佩上腰刀戴好铁盔的卢少阳连忙便朝着冷峻青年拱手道。 “这是羽林卫的军袍,一会我会带你们混入羽林卫里离开这里,其他的还请我无可奉告。” 冷峻年轻神色漠然道。 羽林卫?! 这不是宫廷禁军吗? 卢少阳闻言瞬间双瞳一缩,心里顿时泛起了不详的预感。 据他所知。 羽林卫乃是卫戍皇宫的禁卫军,其卫率都是由当朝皇帝最信任的武官担任。 通常情况下。 未经当朝皇帝的允许,羽林卫绝对不可能离开皇宫半步,违者立斩不赦! 偏偏冷峻青年却说到时候会带他们混入羽林卫离开,换而言之,羽林卫出现在了北山皇陵,这意味着北山皇陵一定发生了什么连当朝皇帝都高度重视的事情! 否则当朝皇帝不可能将保护自身安危的羽林卫都调了过来。 而且。 营地内的空虚同样能说明问题。 “卢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旁默不作声的石小飞趁着冷峻青年不注意的时候给卢少阳打了个眼色。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卢少阳做了一个掌心向下虚压的手势,紧接着他便朝门帘处保持着警惕的冷峻青年道。 “这位兄台,不知我们要在这里等候多久?” “我不知道,在羽林卫没有回来前,我们都必须待在这里。”冷峻青年头也不回道。“如今营地里尚有小部分神武军留守,一旦让他们发现的话,你我都难以逃脱出去。” “神武军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离开了营地呢?” 卢少阳看似在自言自语道。 “不要尝试套我的话。” 冷峻青年语气不屑道。 “兄台误会了,在下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卢少阳轻叹口气道。 “如果你们还想要离开这里,从现在开始就最好闭嘴!” 冷峻青年毫不客气道。 对此。 卢少阳与石小飞干脆闭口不言默默挑了个角落坐下,但彼此暗地里的交流却始终没有停过。 眼神,手势,以及在地面上写字。 这些都是他们交流的手段。 “有人来了,藏好!” 突然间。 冷峻青年脸色一变,匆忙扭头朝卢少阳他们发出了警示! 营帐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堆积着各种物资,所以在得到冷峻青年的提醒后,卢少阳他们立刻躲入了角落处堆积的箱子后面,即便有人发现,他们都能破开帐篷逃出去。 “单英?!” 很快。 营帐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洪亮声音。 是他?! 听到这个声音的卢少阳与石小飞都不由心生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来人正是之前生擒他们的汉子杨猛! “原来是杨大率!” 冷峻青年似乎认识杨猛,他不慌不忙地走出营帐,朝着迎面走来的杨猛便拱了拱手。 “单英,你怎么没有随卫率他们去皇陵那边?” 杨猛面露疑惑地看着冷峻青年道。 “在下留在营地乃是卫率的安排,至于原因还请恕在下无法告知。” 单英不卑不亢道。 “理解理解,毕竟我不是同样留在了营地里么!” 杨猛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哈道。 “不知大率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单英直接道。 “本来我打算出来巡个营,顺便去地牢那边查看一下情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你,所以便过来打声招呼。” 杨猛漫不经心道。 “大率真是尽职尽责,想必过两日陛下那边便会宽恕大率,重新让大率官复原职了。” 单英不动声色道。 “以往当惯了大率,如今当个队率也还算新鲜,起码这段时间我和底下的兄弟们都亲近了不少。” 杨猛笑道。 “好了,我便不打扰你了。” 说着。 杨猛随意挥了挥手,转身便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当杨猛消失在单英的视线里后,单英迅速回到营地,扭头望向角落的木箱后面低声道。 “出来!事情有变!我们现在便马上离开!” 在单英知道杨猛准备前往地牢后他便意识到了不妙,一旦他发现地牢内的卢少阳与石小飞不见了踪影,以杨猛的脾性势必会派人到处搜查,到时候都难免会查到这处营帐里。 只要他敢拦着杨猛,杨猛绝对不会和他有半点客气。 同样觉察到事态严重性的卢少阳与石小飞赶忙钻了出来,熟料单英在领着他们刚一走出营帐的时候。 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单英,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你没走?!” 单英猛地循声望去,正见杨猛缓缓从另一处营帐后面走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逃!” 单英反应极快,朝着卢少阳与石小飞便低吼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杨猛。 “动手!” 杨猛神色平静地抬手一挥,未等卢少阳与石小飞逃走,远处便有数十位神武军蜂拥包围而来。 “单英,你让陛下失望了!” 面对单英毫不留情挥斩来的一刀,杨猛只是轻描淡写地偏过身子躲了过去,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抬起腿重重一脚鞭在了单英的腹部气海处,直接将他横扫飞了出去。 噗 遭受重创的单英手中的长刀都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后猛地吐了口鲜血,脸色都变得异常苍白,他试图挣扎着爬起身来,可身体却已经开始不停使唤,任他如何动弹都支撑不起来。 杨猛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向单英,同时伸手虚握,一下子将单英脱手的长刀吸附在了手里。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单英瞪圆着双眸看向步步逼近的杨猛道。 “有人曾让我对你特别关注一下,所以在你和卫率他们来到营地后,我便一直在暗中观察监视着你,也就是说,自始至终,我都掌握着你的一举一动。” 杨猛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气息奄奄的单英,手中紧握的长刀毫不犹豫地挥舞了下去,旋即一抹鲜血便溅射到了他的额头之上。 “把他们带回我的营帐里去。” 杨猛随手扔掉了长刀,看也不看地上单英尸首分离的尸体,转过身便朝着远处走去。 在他杀掉单英的时候。 神武军的人已经动用结实的渔网擒住了卢少阳与石小飞。 论及单打独斗。 卢少阳与石小飞肯定不输于这些神武军。 但论及团体作战,尤其是以少敌多的情况下,卢少阳他们又如何是神武军的对手。 江湖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宗师之下,永远不要与成群结队的神武军正面交手。 卢少阳自然是发现了让杨猛一刀枭首的单英,那一刻,他的脑袋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彼此接触不到短短一个时辰。 可现在他却从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们都下去吧。” 当神武军押着卢少阳他们进入杨猛的营帐后,杨猛站在一张地图前随手挥退了自己的属下。 “你们应该感到庆幸。” 片刻。 他转过身,那张粗犷的面容上都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 “庆幸?!” 再次被捆缚的卢少阳惊疑不定地看着杨猛道。 “我们又见面了。” 下一刻。 营帐的屏风处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段前辈?!” 石小飞注意到屏风走出来的人后立刻忍不住叫出声来。 “是我!” 段宗弼神色淡然地走到杨猛身边,而杨猛则恭敬退到了他身后半步。 “段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你和他” 石小飞不可思议地瞪大着眼睛,目光来回落在段宗弼与杨猛身上的。 “一直以来杨猛是我的人,也是我让他带你们过来的。” 说着。 段宗弼随手一挥,一道真气划过两人身上捆缚的绳索。 “至于我为何会在这里,这就说来话长了。” “段前辈,请问北山皇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少阳回过神后深吸口气拱手道。 “云霄殿的清灵君前来兴师问罪了,现在朝廷的人都陪同在清灵君左右,任由他巡视整个北山皇陵。” 段宗弼不紧不慢道。 “清灵君?!云霄殿东极天殿主?!” 卢少阳心神一震道。 “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连羽林卫都调动了。”段宗弼淡淡道。“可惜,这次清灵君却落入了一个陷阱里。” “陷阱?!什么意思?!” 石小飞下意识问道。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段宗弼轻叹道。 轰隆 在段宗弼说完这句话不久,耳边忽地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他们脚下站立的地面更是微微摇晃了起来。 “什么声音?” “北山皇陵?!” “来了。” 一声巨响带来却是不同的反应。 “你们趁现在离开这里吧,不会有人阻拦你们的。” 段宗弼遥望着北山皇陵的方向,朝着卢少阳与石小飞挥了一下手。 “那段前辈您呢?” 石小飞愣了下。 “我和你们不同,我必须留在这里,走吧。” 段宗弼语气平静道。 “小飞!” 卢少阳见状,立刻扯了扯石小飞。 “段前辈您一定要保重。” 说完。 石小飞便与卢少阳走出了营帐,旋即一路朝着营外走去,而路上凡是遇见他们的神武军都仿佛视而不见般没有理会。 “北山塌了?!” 当他们走出营地不久,立刻发现远方的北山处在漫天烟尘的遮蔽之下,等他们远离营地逃到安全的地方,再次重新回望之下,卢少阳都瞬间呆怔当场。 因为。 北山的烟尘已经散去。 而他看到连绵的北山之间竟然多了一段缺口,就像有人从中剜去了一截。 这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霄殿入局了。” 北山十余里的一颗粗壮枯树上。 宁朵坐在枝干间满脸笑意地摇晃着双腿道。 “一座人皇墓,二十余万民夫,半数的神武军与羽林卫通通都因为清灵君之手埋葬在了北山,他们越界了!” “战争要开始了!” 树的旁边。 一个慵懒的身影背靠着枯树道。 “以人皇的名义,以人皇剑的名义!” 锵 一声响彻云霄的剑鸣从京城皇宫的方向传来。 下一刻。 一道闪耀着漫天的金色光芒直射入北山皇陵! “嗯?!” 千里外的谢府。 正在指点谢临渊的夏凡忽然停住了手。 插在庭院的无数长剑都纷纷微颤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与共鸣一样。 “前辈,怎么了?!” 谢临渊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神色渐渐变得肃然的夏凡。 “我该走了。” 夏凡遥望了一眼东北京城的方向,旋即目光落在了庭院里到处颤动的长剑。 然后。 他转过身,大步朝着庭院外走去。 “前辈?!” 等谢临渊再次急忙叫唤出来的时候。 夏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你们的人还是来了。” 此时此刻。 夏凡站在冷静的街头上,目光平静地望着街道的前方。 前方。 站着一个人。 一个仙风道骨负手而立的老者。 “留在这里吧,请不要让我们为难,一切,我们自会解决。” 老者面容无悲无喜地看着夏凡道。 “我只是想去看个热闹。” 夏凡道。 “你不属于我们的热闹。” 老者道。 “还是要用拳头说话吗?” 夏凡蹙眉道。 “老夫不是师士真。” 老者道。 “所以我不会杀你!” 话音落下。 夏凡的身影出现在老者的面前。 彼此视线相交。 挥动的拳头如同按下了百倍的慢速键,一帧一帧地接近着老者的胸膛。 老者的双手交叉挡在了胸前的时候,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双臂之间。 轰 “抱歉!” 夏凡收回拳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化作一道流星撞破了城楼飞向远方的人影道。 “老夫这把骨头还是撑得住的。” 当夏凡踏出青松县不到半里,被他击飞的老者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何必呢?!我都说了,我不过是去看个热闹而已。” 夏凡轻叹口气道。 “这不属于你的热闹,你的热闹,未来我们自会给你!” 第四十九章 剑来 “唉,瞧你这话说的,什么你的热闹我的热闹,搁这与我玩复读机行为的字游戏吗?” 夏凡忍不住撇了撇嘴,碰上一个打算死缠烂打的大宗师,除非痛下狠手杀了他,否则即便是夏凡都难以在短时间内摆脱解决对方。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老者神色平静道。 “就因为老子和你们魔宗有仇,所以你担心老子会坏了你们的好事?”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不止如此。”老者目光深邃地盯视着夏凡道。“有人还特地提醒我们要格外小心你” “格外小心我?” 夏凡不禁面露疑色,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子又得罪谁了? “他知道我们未来迟早都会正面相遇,因此在那时候就让我们顺便带一句话给你。” 老者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他说,你还记得建兴二年司州平阳郡通县的小乞丐吗?” “嚯嚯,老子当然记得,因为那个小乞丐就是老子啊!” 夏凡眼皮一跳,转而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让人揭老底了。 “十年时间,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乞丐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举世闻名的大宗师,纵观历史,这个世界还从未有过如此荒谬绝伦的事情,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你会觉得这个小乞丐可疑吗?” 老者不紧不慢道。 “可疑!非常可疑!若非条件不允许,老子都想把这个小乞丐切片研究了!” 夏凡故作牙痒痒地说道。 “问题又来了,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在短短十年内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大宗师?甚至在不久的未来都可能有望天人之境?” 老者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凡道。 “那你觉得对方会是什么人呢?” 夏凡顿时似笑非笑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天人,真正的天外之人!” 老者一字一句轻吐道。 “哎呀,居然让你们看穿了,看来这个世界不安全了,老子要赶紧回火星了!” 夏凡表面装作一副嬉笑的模样,可实际上心里都已经翻江倒海。 他没有想到。 这个世界竟然有人歪打正着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来历。 尽管此天人非彼天人。 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自己与云霄殿的天人其实并无区别,因为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外来闯入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何况这个世界的土著曾经还饱受过天人的坑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果换作夏凡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他同样会对一个疑似天人的家伙如临大敌,怎么防备警惕都不为过。 问题在于。 为何魔宗在得知他有可能会是天人后迟迟都没有任何动作? 夏凡猜测有两个原因。 一是魔宗方面对他的身份尚未有定论,深怕打草惊蛇。 二是魔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大敌。 云霄殿的天人。 在没有解决这个大敌前,魔宗方面暂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对付夏凡。 但如果魔宗成功解决掉云霄殿的天人,他们下一个对付的目标势必会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因此无怪乎老者会说。 你的热闹,我们未来自会给你。 魔宗会派人前来阻拦自己,担心就是夏凡会横生枝节。 不管他是不是天人。 彼此间都有一段旧怨没有解决。 “你真的是天人?” 相较于看似轻佻的夏凡,老者明显要严肃不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夏凡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道。 “如果不是,我们彼此间尚有斡旋的余地,如果是那么,这个世上,我们魔宗与你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老者面无表情道。 “有必要这么极端吗?” 夏凡轻声道。 “这是人皇的临终遗命!”老者声音冰冷道。“天人不该存在这个世界!” 啪啪啪 夏凡轻拍起手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但如果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危害你们的世界呢?你们都仍旧要坚持除掉我吗?” “是!” 老者毫不迟疑道。 “那就是没得谈喽?” 夏凡耸了耸肩道。 “你会允许一个陌生人闯入自己家里吗?哪怕这个陌生人表示自己没有危害屋主人的意思。” 老者言辞犀利反问道。 “我明白了。” 夏凡沉默半晌道。 老者说的没错,你会允许一个陌生人闯入自己家里吗?尤其是家里前不久还惨遭陌生人坑害的情况下? 要是换了前世美帝那边,说不准直接就一枪崩了出去,废话都不和你说半句。 但是。 如果有选择的话。 夏凡同样不想当一个贸然闯入别人家里的陌生人,更不想让屋主人把自己当成敌人。 偏偏他没有选择。 可惜无论他如何解释,屋主人都不可能轻信自己。 结果,他要么让屋主人打死,要么自己离开屋主人的家,要么打死屋主人。 只是打死屋主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夏凡是万万干不出来。 可屋主人要打你,你又离不开屋主人的家,难道他就只能束手待毙让屋主人追着打吗? 不。 夏凡会反抗。 在不打死屋主人的情况下,他会以理服人! 其实他大可欺骗隐瞒屋主人,假装自己是在这个屋里的人。 但夏凡没有这么做,单纯是他的性格使然。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老子就是这么一个坦坦荡荡的人。 至于后果。 既然他敢承认就有着敢承担一切后果。 “你们魔宗有布局谋划了这么多年,有十足把握杀死那个天人吗?” 夏凡突然问道。 “没有。” 老者闻言怔了下便摇头低沉道。 “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 “五五开?”夏凡笑了笑。“你们这是在赌运气啊。” “时间来不及了。”老者莫名抬起望向天空。“因为世界的根源要修复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拼死一搏” “根源是什么?” 夏凡蹙眉疑惑道。 “你不知道根源?” 老者目光重新落在夏凡身上。 “你就当我是一个失忆的天人好了,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夏凡一脸无所谓道。 “根源是一扇门,连接着域外的大门。” 老者沉默片刻道。 “我还以为是一切的因,各种现象起初之处。” 夏凡没由来想到了型月世界的根源。 “从某种程度而言,你描述得没错。”老者语气平淡道。“当人皇挥动人皇剑斩断根源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便与域外的世界彻底割裂,一切域外施加给这个世界的影响通通荡然无存” “所以上古修士之法才会彻底失效了吗?” 夏凡若有所思道。 “失效的不单单是上古修士之法,还有我们修炼的武功!”老者沉声道。“相较于中古时代的百家争鸣,大宗师横行的时代,这个时代都已经不复中古时代盛况的十分之一,或许再过千年万年,武功都会如同上古修士之法一样成为一个传说。” “武功会消失吗?”夏凡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未来的世界,大家都会变成普通人了。” “没错。”老者直接道。“到了那一天,我们的世界虽然平庸,但永远都不会再受到域外天人的入侵,可一旦根源修复,人皇为这个世界付出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原来如此”夏凡似懂非懂道。“所以你们屡屡掀起江湖浩劫,所谓维系阴阳平衡就是阻止根源的修复吗?” “准确的说是抑制。”老者毫无隐瞒道。“大量武者的存在会让根源变得活跃,唯有抑制住根源的活跃方能延缓根源的修复。” “听你这么一说,我对根源这玩意都愈来愈感兴趣了。”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没办法。 对方对根源的描述太过玄乎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唯有在他真正见识到根源的时候,或许他才能理解对方描述的根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归正题,我还是想去京城看看你们究竟打算如何解决天人。” “你还不肯放弃吧?” 老者摇头道。 “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刚好我又想从你口中了解一些情况,所以咱俩算是一拍即合,可现在我担心去晚了赶不上热闹,所以暂时就中断话题吧,以后有时间咱俩再接着慢慢唠。” 夏凡活动起了身子骨道。 “对了,一直都忘记问了,你是谁?” “在下栾仲!” 老者神情一肃道。 “栾仲?啧啧,是你啊?!”夏凡饶有兴致地说道。“可惜了,本来还想着问你关于谢十三当年的事情,奈何时间不够了,就留到下一次吧。” “为什么你一定要执意去看这场热闹?” 栾仲沉声道。 “你以为我会去破坏你们对付天人的计划?不,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去见识一下这位天人成分如何。” 夏凡抬起手,张开的手掌缓缓握成了拳头。 “你们担心根源修复后天人降世,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我也不想看到天人降世。” “难道你不是天人?” 栾仲皱眉道。 “这和我是天人有关系吗?你们是否想过一个问题,假如我是来自另外不同世界的天人呢?” 夏凡笑道。 “不同世界的天人” 栾仲猛地双瞳一缩。 “所以,让开吧。”夏凡神色一正道。“我们不是敌人。” “不,因为我的任务便是阻止你。” 栾仲肃然道。 “别逼我动真格。”夏凡脸容一冷。“我不杀你,只是你没得罪过我,我个人一向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但如果你再坚持阻拦我,我不保证自己会失手杀了你!” “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但老夫这辈子已经活够了” 栾仲无动于衷道。 “真是一个倔强固执的老头啊!”夏凡叹了口气道。“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意志,所以提前说声抱歉了。” 话音一落。 夏凡眨眼便出现在栾仲身前,这一次,他没有留手,挥舞的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落在了栾仲的身上。 而栾仲似乎早有防备,在夏凡袭来的瞬间,他便已经提前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从夏凡在街道上一拳击飞自己的时候。 栾仲便知道他不是夏凡的对手。 要知道师士真便是死在了他的手里,甚至连清灵君都挨过对方一拳。 由此可见夏凡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无上! 无上大宗师! 这是唯一的解释。 砰砰砰 接连不断数不清的拳影不断砸在栾仲的身上,两人的身影都不断交错在青松县之外平坦的土地上,大量泥土冰屑肆意飞舞开来。 奈何栾仲像是一个铁乌龟,闷不吭声地默默承受着夏凡所有的攻击。 大宗师本来就皮糙肉厚。 在刻意的防御下,即便是夏凡都要花上一些时间才能击败对方。 这就像打拳皇一样。 尽管夏凡是高手中的高手,可对面一直防御,夏凡都只能慢慢磨血。 “破!” 在敏锐觉察到摇摇欲坠的栾仲出现防御上的破绽后,夏凡瞬间抓住机会一拳破开了他的乌龟壳直接把栾仲重重击飞了出去。 此时此刻。 两人都早已经远离了青松县,不知道身处在何方的大地上。 “老家伙真是耐揍啊!” 夏凡甩了甩手,遥望着飞向远方化作一道流星的栾仲低语道。 只是 在他正准备离开奔向京城的时候。 他的感知里忽然有四五道散发着宗师气势的人影团团朝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 “这次是集中家底都要拖住我吗?” 夏凡停住动身的脚步,面露无奈地轻声道。 “何必呢?!” 片刻。 消失在天际边的栾仲裹着凛冽的风压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 在夏凡的周围。 一个个高矮不一的五名宗师身处在百丈外围住了自己。 “老夫拦不住你,但如果再加上他们呢?!” 栾仲面色潮红地盯视着夏凡,显然是已经受伤不轻。 “他们拦不住我的,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夏凡不经意地瞥了眼包围自己的宗师道。 “还有老夫的牵制呢?” 栾仲呼吸渐渐平稳道。 “是有点麻烦。” 夏凡高高举起了一只手,手掌渐渐掐了一个剑指。 “本来这招不算对你们用的,总感觉有点杀鸡用牛刀,但想着不速战速决,你们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剑来!” 嗡 顷刻间。 远离百里外的谢府庭院之中。 插在地上微微颤抖的长剑纷纷冲天而起,不止如此,甚至凡是方圆百里有剑的地方,每一柄剑似乎都得到了某个呼唤朝着夏凡的方向疾驰飞去。 “知道什么叫核弹剑仙吗?今儿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栾仲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天空上铺天盖地飞来的漫天长剑,当所有长剑都悬在半空的时候,远处的夏凡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旋即。 无数长剑聚焦在不同人的身上如同雨点般瞬间落了下来。 轰轰轰 第五十章 变局 “所以说,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四处都散落着断裂成无数截碎片的长剑。 夏凡望着眼前衣衫褴褛浑身遍布血痕的栾仲,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道。 “没想到老夫有朝一日能再次见到上古修士之法重现人间。” 栾仲犹自瞪着一双虎目,神色平静地扫视着周围坑坑洼洼如同来回犁过的地表,至于他带来的人全部都躺在远处生死不明。 “上古修士之法?你说驭物吗?” 夏凡掐了个剑指随意一挑,旋即散落在身边的长剑碎片纷纷悬浮起来。 “其实只要你的精神足够强大同样能办到这点,并非什么难事,刚才那一招我有点取巧了,真正有威力的长剑都是经过我用真气灌注过的,至于其他的剑不过是我用来掩护的,我想身为体验者的你应该相当清楚。”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说是取巧,可这又何尝不是真正实力的体现呢?” 栾仲淡淡道。 “我想,你已经触及到天人境的奥妙了吧?” “或许吧,因为我对这些的了解太过笼统模糊,一向没有具体的认知与概念。” 夏凡收起剑指,悬浮在身边的长剑碎片立刻失去控制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但从我学会惊神剑决的驭剑术以来,我便发现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简而言之,当你的精神愈来愈强大,愈来愈敏锐,你便会发现自己在冥冥中感觉与天地融为了一体,世间万物的变化都在你的洞悉之内,甚至产生了掌控一切的感觉,可惜” “可惜天地却没有回应你的使唤。” 栾仲道。 “确切的说,我从这片天地感到了一股死气沉沉的阻力。”夏凡仰起头伸手触摸向天空道。“明明我能感应掌控到一切,可这片天地却拒绝我的一切索求。” 换个通俗易懂的比喻。 假设这片天地是一个大型的互联网,夏凡尽管成功连接了网络却依然无法上网一样。 “因为这个世界的根源断裂了。” 栾仲道。 “呵呵,原来如此,我大概整明白了,敢情是你们这个世界断网了” 夏凡眉毛一挑,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根源是什么? 抛开那些神神叨叨的描述,按照夏凡的理解,所谓的根源不就是连接这个世界的网络光缆吗? 光缆让人切了,这个世界自然是断网了,从此这个世界都成为了与世隔绝的孤岛。 人皇为什么要物理断网? 无非是要杜绝一切沿着网络光缆来干涉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断网的后果利弊皆有。 利的就是往后这个世界再也不用受到外来者的威胁,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无力抵御外来者的入侵,曾几何时,这个世界不乏出过一个个天人境的大修士,可这些天人境大修士最后都落得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由此说明。 外来者的实力都只是展现了冰山一角,他们有足够的实力镇压这个世界。 面对一个包藏祸心的外来者,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如此绝望的境地,人皇会作何选择?难道他愿意自己的子民一代代都成为外来者圈养的奴隶吗? 至于弊端不言而喻。 人皇的决定如同闭关锁国一样,他斩断的不仅仅是外来者的觊觎,还有这个世界的无限可能。 夏凡觉得。 人皇未必没有考虑到后果。 设身处地的思考,如果夏凡是当年的人皇,或许他会同样会作出斩断根源的决定。 这就像他会苟在山里十年一样。 没办法,敌人太强大,打不赢,没法打。 甚至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希望。 为了子孙后代着想,那么根源便必须斩断。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何况不能修仙又如何?难道不能发展出其他可行的道路吗? 比如科技。 倘若未来研究出歼星炮一类的武器,对付天人说不定就是一炮一个小朋友,发展出星际明不香吗? 可惜。 这个世界选择了武功。 因为夏凡不知道,武功也是天人阴谋创造出来的,可谓是强行让这个世界的人走上了天人替他们选择的道路。 等这个世界的人反应过来都已经晚了。 而且。 云霄殿为何会频频在改朝换代的时候出来搞事?难保就是让这个世界永远处在一个封闭的历史轮回里。 因为战争往往会推动科技的发展与进步,倘若云霄殿直接把这些消灭在萌芽状态呢? “我走了,你就安心在这躺一会吧。” 说着。 夏凡缓缓走到一动不动的栾仲身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当栾仲的身躯轰然倒在地上的时候,夏凡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那是什么?” 时间往前推移。 身在北山皇陵神武军营地数里之外的小土坡处,石小飞与卢少阳都看到了那道从京城方向划破天际,闪耀着漫天金色的光芒射入了北山皇陵,彼此间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冒出了这个念头。 然而他们来不及思考,紧接着下一刻,北山皇陵的缺口处再次爆发出巨大的烟尘,甚至连方圆百里千里的大地如同地龙翻身般猛地微微颤动摇晃起来。 没过多久。 一阵剧烈的狂风便裹挟着大量纷飞的泥草屑朝着两人席卷而来,一时间让呆愣的他们都有些站立不稳。 良久。 当一切尘埃落定风平浪静下来。 石小飞与卢少阳的脸上都依然残留着震惊骇然之色。 “结束了?” 率先回过神来的石小飞不由喃喃道。 “不知道” 卢少阳下意识道。 “我们要去看看吗?” 石小飞目光怔怔地望着北山皇陵的方向突然说了一句。 “不行!这太冒险了!” 卢少阳瞬间打了个激灵反对道。 “北山皇陵的变故一定会吸引无数江湖中人的注意,或许到时候我们可以顺水摸鱼过去探查一下究竟。”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小飞,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了!”卢少阳态度坚决道。“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返回京城,远离北山皇陵这个是非之地!” “我知道了,卢兄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莽撞了。” 石小飞轻叹口气苦笑出声。 轰 熟料话音刚落。 北上皇陵处的缺口又一次传来了震彻云霄的巨响。 “晋室,你们好大的胆子!” 下一刻。 耳边便响起了一个震怒的清冷声音。 然而回应这个声音的却是一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光芒。 “朕乃神州天子,人皇苗裔,大晋皇帝曹无疆!” 铮 伴随着冷冽的剑鸣。 一个威严肃穆的声音忽地在天地间缓缓响起。 “今日在此向所有神州子民宣告” “开战了!” 京城的一处城墙上。 樊小红遥望着北山皇陵的方向,聆听着大晋皇帝传遍四面八方的讨伐檄。 讨伐的对象正是云霄殿与天人。 从上古时代天人降临的狼子野心到今日云霄殿清灵君一手葬灭二十余万民夫,檄中一直在历数云霄殿与天人的罪状,这篇檄的中心意思只有一个。 皇帝要举世伐天。 “我的这位表兄已经魔障了。” 身旁。 光头汉子曹锐语气复杂地说了句。 “因为你这位表兄的心很大,他想要成为新的人皇。” 樊小红神色平静道。 “但他终究是魔宗利用的傀儡。” 曹锐低声道。 “傀儡?!呵呵,你以为你表兄不清楚吗?”樊小红似笑非笑道。“但谁能拒绝得了人皇剑?毕竟这可是人皇的象征!” “人皇是人皇,人皇剑是人皇剑,掌握了人皇剑不代表他就会成为新的人皇。” 曹锐道。 “至少魔宗已经在表面奉他为主了。” 樊小红淡淡道。 “那是因为魔宗需要他重新去斩断根源。”曹锐黯然道。“无论这次魔宗成功与否,我这位表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谁让他无法拒绝成为人皇的诱惑呢。” 樊小红不以为意道。 “清灵君这回难逃一劫了。” 曹锐不经意岔开了话题。 “未必。” 樊小红目光深沉道。 “你是说” 曹锐脸色猛地一变。 “天底下能斩断根源的唯有人皇剑,因此,云霄殿的那位天人必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樊小红嘴角上扬道。 “这是一个陷阱,而我的表兄其实是一个诱饵?” 曹锐语气艰涩道。 “来了!” 樊小红不答,反而是望着天空莫名说了一句。 天空。 漫天的云朵在翻涌聚集向北山皇陵。 “差点老子就赶不上这场热闹了!” 破空高速行进中的夏凡心有所感地抬头望向远方天空的异常变化,嘴里不禁喃喃自语道。 “咦” 突然。 他强行改变了方向,因为他居然在附近感应到了石小飞的气息。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前辈?!” “夏前辈?!” 当石小飞与卢少阳怔神于北山皇陵异变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出现在面前的身影瞬间让他们回过神来,在看清眼前之人后,彼此都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第五十一章 连环 “哦,差点忘了,你们之前让人抓了,如今看来是顺利逃出来了。” 打量着石小飞与卢少阳的夏凡一拍脑门恍然想起道。 “前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 石小飞当即迫不及待道。 “其实我就是过来看个热闹的。” 说着。 夏凡扭过头遥望向北山皇陵,尤其是皇陵上空汇聚的云朵都开始形成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肃杀景象。 “热闹?!” 石小飞神情一愕。 “魔宗怼天人,火星撞地球,这种热闹我怎么可能会错过。” 夏凡漫不经心道。 “魔宗,天人前辈是说” 石小飞猛然想到了什么。 “北山皇陵应该是魔宗给云霄殿挖的一个陷阱,可惜我并不清楚这个陷阱到底是干嘛的,再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所以我非常想要知道,魔宗这回究竟想要干啥。” 夏凡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你们想要一起去看看吗?” “嗯?!” 石小飞与卢少阳闻言,下意识瞪大了眼睛盯视着夏凡的背影。 “想还不想?快点给我一个答复,不然我担心要错过前戏了。” 夏凡头也不回地催促了一声,因为他已经感应到一股极其压抑恐怖的气息渐渐从皇陵上空的黑云中蔓延开来。 “想!” 石小飞瞬间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应声道。 反而是卢少阳却陷入了迟疑。 “卢少阳,我带石小飞过去了,安全为主,你现在最好是远离这里。” 夏凡回过身目光平静地看了眼卢少阳,他抓过石小飞的肩膀,未等卢少阳开口,他便已经带着石小飞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唉” 卢少阳呆呆地望着远处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北上皇陵的两人,突然摇头叹了口气。 夏凡前辈看出了他的犹豫,正是这一犹豫让夏凡前辈放弃选择带他同行,甚至都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 尽管他心里确实想和夏凡前辈一同前往北山皇陵,可出于自身性命安危的考量,所以一时间都他难以作出抉择。 现在。 他不用选择了。 因为夏凡替他作出了选择。 夏凡的想法很简单。 心里有顾虑就别去了,免得去了又后悔。 不多时。 夏凡便带着石小飞一路无阻地来到了北山皇陵的缺口处,放眼望去只见一道裂开的巨大沟壑,周围尽是山崩地陷后倾泻下来的山石泥流。 “什么人?!站住!” 未曾想他们刚一现身,附近立刻有一个个身披着不同甲胄制服的人气势汹汹地蜂拥围了上来。 “小虾米们别挡道。” 夏凡见状不禁撇了撇嘴,随手一挥便将所有人给掀飞了出去。 “夏尊主远道而来,咱家实在是有失远迎!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夏尊主多多海涵。” 片刻。 一个面容白皙声音尖细的中年男子悄然间出现在夏凡眼前,同时态度恭敬地朝着他作揖行礼道。 “你又是哪位?” 夏凡颇为不耐烦道。 “咱家鱼承恩,陛下的心腹内侍。” “大内总管?”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承蒙皇恩浩荡。” 中年男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朝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所以你也是来阻拦我去看热闹的?”夏凡目光平静地看着中年男子道。“但,你还不够格呢。” “夏尊主说笑了,咱家哪有这个胆子敢阻拦您呢!” 鱼承恩面露谄笑道。 “既然不敢就别挡道!” 说着。 夏凡便无视对方直接继续向前走去。 “夏尊主,请恕咱家冒昧问一句,不知您这次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呢?” 鱼承恩默默让开道路,不动声色地朝夏凡询问道。 “关你屁事!” 夏凡毫不客气道。 “夏尊主恕罪,是咱家失礼了。” 鱼承恩连忙低垂下脑袋道。 当夏凡与石小飞与鱼承恩擦肩而过即将走远后。 他突然自言自语地喃喃说了句。 “夏尊主大可放心离去,宫里的冷烟,京城的柳莺莺,南郡的柳红袖,南溪县的王焕这些咱家都会替夏尊主好好照看的。” 话音未落。 夏凡瞬间出现在鱼承恩面前,他单手掐着鱼承恩的脖颈提了起来,神色异常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的死太监! “你在威胁我?” “夏尊主误会咱家了,其实这也是咱家的一番心意” 鱼承恩脸色渐渐开始涨红,呼吸都愈发困难,可他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之色。 “心意?” 夏凡嗤笑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重重一拳击在了对方的腹部。 “这也是我给你的一番心意,你喜欢吗?” “只要能让夏尊主高兴,咱家自然是却之不恭。” 鱼承恩双眼凸出,喉咙涌动,脸色都由红变白,笑容都变得有点勉强起来。 “你还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夏凡眼神没有一丝情感道。 “我看得出来,你是一点都不怕死,但是你以为这就能阻止我?” “其实咱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夏尊主能冷静一下。” 鱼承恩声音虚弱道。 “冷静?!老子现在非常冷静,甚至冷静得想要杀个皇帝玩玩。” 夏凡面无表情道。 “夏尊主还请息怒。” 鱼承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强挤出笑容道。 “你是皇帝的人,还是魔宗的人?” 夏凡沉默片刻,随手将鱼承恩丢在了地上道。 “咱家自然是陛下的人。” 鱼承恩拼命呼吸调理着内息道。 “你们一早便打算利用冷烟她们来威胁吗?” 夏凡半眯起眼睛道。 “夏尊主,弱小的动物在面对强大的猛兽,往往只能想尽一切自保的办法。”鱼承恩缓过气后,笑容依旧地看着夏凡道。“在您面前,我们就是那只弱小的动物。”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冷烟的?” 夏凡沉声道。 当初在宛阳的时候。 他交给冷烟的任务便是秘密刺探皇宫大内的情况。 在他看来。 不管是卫国公统帅的朝廷大军还是镇武司。 他们的行动都是源自于当朝皇帝的许可,一个是执行者,一个是发号施令者。 既然夏凡对朝廷方面产生了怀疑,那么他必然会将矛头指向后者。 “冷烟在第一次潜入皇宫的时候我们便发现她了。”鱼承恩毫无隐瞒道。“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误会,所以我们的人一直都装作视而不见。” “是我低估了你们。” 夏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柳红袖与柳莺莺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告诉了我们有关她们与夏尊主的事情。” 鱼承恩道。 “是谁?” 夏凡道。 “画眉舫内部的人,据说消息源头来自于一个叫彩樱的姑娘。” 鱼承恩干脆道。 “是她?!” 夏凡闻言眉头一蹙道。 千防万防内鬼难防啊! 而且他还想到了一件事情。 当初镇武司的贺师古为何会滞留在南郡,或许,当时他还肩负着另一个任务。 监视柳红袖,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擒获柳红袖来威胁自己。 “前辈晚辈可能知道一些情况” 身旁默不作声的石小飞突然开口道。 “哦?说来听听?” 夏凡略感诧异道。 “是的前辈” 旋即。 石小飞便将樊小红及其母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凡,甚至见缝插针将他与卢少阳一路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只是。 他却有意无意隐瞒了有关林和的事情。 “这就有意思了!” 夏凡听完后顿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算什么? 全员内鬼? 如果画眉舫早与魔宗合流,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了。 “山的下面有什么东西?我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一切都要阻拦我进去?” 夏凡默默望向远处巨大的深壑,头顶上方的黑云不知何时都开始渐渐有消散的迹象,甚至连里面蕴含的那股恐怖气息都沉寂了下来。 “一个阵,自上古传承下来的困天锁地大阵。” 鱼承恩默然片刻道。 “困天锁地大阵?” 这就触及到夏凡的认知盲区了。 “夏尊主,您知道为何自陛下登基以来,神州大地便一直天灾频生吗?” 鱼承恩语气平静道。 “因为陛下等人为了布置这个困天锁地大阵汲取了整个神州的地脉之力,由此才不断导致各地旱涝的发生” “呵呵,你们为了对付天人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夏凡闻言瞬间脸色阴沉道。 这一句轻飘飘的解释,背后付出的却是成百上千万无辜的百姓家破人亡。 “陛下没有选择。” 鱼承恩目光麻木道。 “天底下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晋衰颓的国势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尽管先皇殚精竭虑构思了一个让大晋起死回生的办法,可是陛下等人心里都明白,大势不可逆,按照先皇的办法,大晋最多只能苟延残喘上几十年,最终都依然摆脱不了灭亡的命运。” “因为朝廷的敌人不止有各地的叛军,还有各大宗门以及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人。” “朝廷没有选择,陛下没有选择。” “所以你们朝廷就勾结了魔宗?” 夏凡冷然道。 “魔宗有求于我们,我们有求于魔宗,彼此合则两利,陛下自然不会拒绝,何况” 鱼承恩缓缓道。 “魔宗甚至承诺未来在解决天人后帮助陛下成为新的人皇!而魔宗的诚意便向陛下献上了人皇的象征” “人皇剑!” “人皇剑?” 夏凡若有所思地念叨起来,身旁的石小飞同样神色一变。 “人皇剑真的存在吗?难道这不是一个传说?” 对此,石小飞都忍不住问了出来。 “人皇剑不是传说,人皇剑是真实存在的。”鱼承恩沉声道。“但能掌控人皇剑的唯有人皇苗裔,蒙受这片天地泽被的神州天子,其余人即便得到人皇剑都与废铁无异。” “传说之中,人皇正是用人皇剑斩断了这个世界的根源!” “所以你们便借用人皇剑把云霄殿的天人吸引到了这里,然后用困天锁地大阵困住了天人?” 夏凡闭上眼睛道。 “是的。” 鱼承恩道。 “但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寄予厚望的大阵未必能一直困住天人。” 夏凡慢慢张开了双眼,在他的感应之下,远处深壑的百丈之下确实有一股非同寻常的能量阻止了他的探查,如同一个密封隔绝的空间一样。 “因为我们从未想过要一直困住对方。” 鱼承恩坦然道。 “我大概明白了。” 夏凡突然幽幽说道。 “原来你们在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 一旁的石小飞满脸疑惑道。 “因为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根源。”夏凡轻叹道。“不久前我听栾仲说过,这个世界的根源要修复了,难怪魔宗会如此急切所以说,摆在他们眼前的威胁并非是天人,而是即将修复的根源,但天人极有可能在守护着根源,为此他们必须想法设法将天人调虎离山。” 一旦根源解决,断去天人的援兵。 至于困在大阵里的天人,估计魔宗自有后手。 “夏尊主果然聪慧。” 鱼承恩恭维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手计谋耍得不错。”夏凡不禁啧啧笑道。“换而言之,魔宗现在的人马并非在下面的大阵之中,而是在根源那吧?” “是的。” 鱼承恩没有否认。 “根源在什么地方?” 夏凡直接道。 “云霄殿。” 鱼承恩道。 “这个大阵你们预计能困住天人多久?”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少则三天,多则五天。” 鱼承恩道。 “你就不怕对方破阵而出后把你们都杀了?” 夏凡道。 “这位天人的寿元已经所剩无几了,当根源彻底斩断后,这意味着这位天人将永远留在这个世上,当他知道根源斩断后必然会陷入疯癫,到时候摇摆不定的各大宗门都不可能坐视他肆意胡为,何况各大宗门对这位天人同样别有用心” 鱼承恩道。 “除此之外,你们还想过一个问题吗?” 夏凡漫不经心道。 “什么问题?” 鱼承恩心中一凛。 “如果你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呢?” 夏凡偏过头看去。 旋即便见到一个个浑身气息内敛的人影朝他们走来,期间凡是有胆敢上前拦住的士卒都纷纷化作了血雾,又或者是身体莫名切断成无数块。 “你们是?!” 鱼承恩惊疑不定道。 “我们又见面了。” 为首的一个人摘下戴在头上的斗笠,目光却落在了夏凡的身上。 “是你?” 当夏凡看清对方的长相后,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他认得对方,因为不久前彼此还见过一面。 “曾言。” 第五十二章 开诚 当初在萧州碧天泽同舟垂钓的时候。 曾言与他有过一番长谈,夏凡可谓是收获匪浅。 离开之前。 他曾问过曾言。 最后你们会出手吗? 曾言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或许。 所以曾言会出现在北山皇陵既在夏凡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有点好奇,你们这回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夏凡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曾言以及随同在他身边的五个人,尽管这五个人都戴着斗笠遮挡了面容,可是他们的身上却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惊人气息。 是的。 包括曾言在内。 余下的五个人都是大宗师!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人都是有私心的。” 曾言不紧不慢地微笑说道。 “当然,只是你的表现太有欺骗性了,一时间都让我忽略了你也是一个有着私心的普通人。” 夏凡摇头轻叹道。 “所以,你们此番前来是打算营救陷在大阵里的那个天人吗?” “确切的说,我们是来向这位天人寻求合作的。” 曾言轻描淡写道。 “合作?!” 夏凡抖了一下眉毛。 “平常情况下,这位傲慢的天人从来都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或许在对方看来,我们都是一群身份低贱的奴隶,而他就是我们的主人;主人给予奴隶好处叫施舍恩赐,奴隶向主人索求好处则叫以下犯上不识好歹” 曾言慢条斯理道。 “但对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当有一天对方陷入生死存亡的绝境关头,再也无法约束他眼中的低贱奴隶,你觉得这群奴隶会干出什么事情?” “趁火打劫?” 夏凡摸了摸下巴略作思索道。 “尽管我太喜欢这个词语,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确实准备这么做。” 曾言微笑道。 “如果这位天人不答应我们的索求,那么,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魔宗斩断根源,永远都留在这个世界。” “你们的索求是什么?” 夏凡不由好奇道。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学习的武功正是这位天人创造出来的,但你觉得这位天人会如此好心吗?” 曾言不答,反而似在自顾自说道。 “不,因为这位天人从一开始便在武功上动了手脚,你知道为什么从中古以来至今都没有人能晋升至天人境吗?原因很简单,武功是有缺陷的,从你学习武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你永远都无法晋升天人境,除非” “除非这位天人帮助你们解决武功上的缺陷。” 夏凡一听便立刻明悟了过来。 “可惜,这位天人是不可能答应的。” 曾言遗憾道。 “废话,对方脑子有坑才会答应。” 夏凡耸了耸肩道。 “但现在不同了。” 曾言毫不在意道。 “的确,如果这位天人还想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他不想客死异乡的话,那么他便只能答应你们的索求。” 夏凡淡淡道。 “不过万一他宁死都不答应呢?” “他会答应的。” 曾言平静的语气里充满着异样的自信。 “可如此一来你们也背叛了这个世界。” 夏凡道。 “这不是背叛,只能说是道不同而已。”曾言神色如常道。“对于求道者而言,没有人会希望这个世界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 “但牢笼外的世界却充满着各种未知的危险,甚至有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再一次带来灭顶之灾,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 夏凡叹道。 “当然,所以我才说,人都是有私心的。” 曾言平静道。 “小飞,你怎么看?” 夏凡撇撇嘴,扭头朝身旁陷入呆怔的石小飞道。 “啊?!” 石小飞瞬间回过神不知所措道。 “我问你怎么看,你觉得他们和魔宗孰对孰错?” 夏凡漫不经心道。 “这个晚辈也不知道。”石小飞沉默片刻道。“前辈的意思呢?” “我?我不知道啊,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发言权。” 夏凡心不在焉道。 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对这个世界原住民的决定没有发言权。 在没有涉及到自身安危利益的前提下,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都秉持着和平共处的五项基本原则。 根据魔宗的所作所为与曾言的表述。 由此可见。 魔宗方面属于保守派,曾言方面属于激进派。 彼此都有坚持的不同立场。 前者意图彻底封闭世界,永久杜绝天人的威胁。 后者却想要探索更广阔的世界,虽死无悔。 “所以前辈准备袖手旁观吗?” 石小飞心情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我不是说过吗?我就是来看热闹的。”夏凡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可惜,这与我想象的热闹有点不太一样。” “我们走吧。” 这时候。 曾言朝着身旁的五个人轻轻点头说了句,他在向夏凡笑了笑,旋即便旁若无人地漫步向山中的巨大沟壑之中。 至于鱼承恩,早在夏凡与曾言交谈之际便悄悄溜走了,只是两人都没有理会。 一个宗师而已。 溜了就溜了,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前辈,我们要跟着一起去吗?” 望着曾言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石小飞突然问了一句。 “再等等。” 夏凡负手而立道。 “等什么?” 石小飞下意识道。 “等他们给我们趟雷啊!”夏凡理所当然道。“你不会以为魔宗精心布置的这个大阵真的这么容易闯吧?!要知道这可是连天人都能困住的大阵,而且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前辈担心这里面还有陷阱?” 石小飞若有所思道。 “谁知道呢,小心驶得万年船吧。”夏凡懒洋洋道。“如果你和魔宗打过交道就知道了。” “前辈,晚辈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还望前辈能如实告诉晚辈。” 石小飞声音低沉道。 “说。” 夏凡随意道。 “前辈当初您究竟是为了什么将晚辈从大岷山无缘无故带到了桑水县?” 石小飞脸色犹疑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夏凡眉毛一挑。 “因为晚辈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尽管前辈声称是为了掩人耳目,可实际上晚辈在很多地方根本都帮不上什么忙,更像是一个无用的累赘。” 石小飞面露苦涩道。 “小飞,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至少这一路走下来,你的所见所闻便已经给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夏凡宽慰道。 “这不是理由。”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小飞,是不是有什么人和你说过了什么话?” 夏凡眼睛一眯道。 “为什么前辈会如此认为呢?” 石小飞故作镇定道。 “因为你有点变了。” 夏凡淡淡道。 “前辈又何尝不是呢?” 石小飞声音压抑道。 “呦,居然敢用这副语气和我说话了,小飞,你可真是长进了不少啊!”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向石小飞道。 “因为我认识的前辈是不会在意的。” 石小飞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面向夏凡。 “小飞,我知道你是一个不容易受人影响的人,所以我非常疑惑,是什么原因让你像是变了一个人。” 夏凡伸手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道。 “诚如前辈猜测的一样,晚辈确实遇到了一个人。” 石小飞深吸口气道。 “谁?!” “当代河洛传人林和。” 石小飞不再隐瞒决定开诚布公。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夏凡顿感兴趣道。 “很多” 石小飞旋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凡。 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与其让这些秘密困扰着自己,不如全部都坦诚说出来。 这是他对夏凡的信任。 但如果夏凡在得知一切后避重就轻不肯直面他心底的疑惑,毫无疑问,这会让石小飞失望。 他不想失望,故而此前才会藏着不说。 “你在怀疑我利用你吗?” 夏凡听完后,终于明白了石小飞的变化。 他的内心非常纠结与煎熬。 他信任夏凡,但林和的话却动摇了他对夏凡的信任,以至于石小飞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心态来面对夏凡。 “抱歉前辈晚辈不该怀疑前辈的” 石小飞表情痛苦道。 “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 夏凡随手揉了揉石小飞的头发笑道。 “嗯?!” 石小飞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利用你了,真正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 夏凡收回手,默默遥望着远处的巨大沟壑道。 “小飞,你相信命运吗?也就是林和口中的天数。” “我不知道” 石小飞茫然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毕竟这玩意太玄乎了。” 夏凡淡然道。 “你说不信吧,但很多巧合都无法解释,你说信吧,但你从心底上又无法接受一切都是所谓的命中注定有的时候,我都怀疑命运与天数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毕竟我曾经在山里窝了十年,脑子出了点问题也是正常的。” “后来我就想验证一下命运是否真的存在,所以便未经你的允许擅自拿你做实验了” “为什么会是晚辈?” 石小飞紧紧抿着嘴巴道。 “因为你是最可疑的人,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林和在很早以前便拿你开始布局了。”夏凡推测道。“只可惜我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布局。” “晚辈还是想不明白。” 石小飞道。 “到时候抓住他问问不就明白了。” 夏凡笑呵呵道。 “前辈您真的是天人吗?” 心结渐渐解开的石小飞都大起了胆子。 “应该算吧。”夏凡满不在乎道。“不过我和困在里面的天人不一样。” “天人还有不一样的?” 石小飞愕然道。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云霄殿的天人却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而且我原来的世界比较唯物,完全与你们世界和天人的画风不同,由此说明,我和云霄殿的天人很大可能不是来自于一个世界。” 夏凡坦然道。 “难道除了我们这个世界,外面还有很多的世界吗?” 石小飞瞪大眼睛道。 “或许吧。” 夏凡悠悠道。 前世的世界里面本身便有这样的猜测。 平行世界,平行宇宙,多元世界,多元宇宙。 一点都不稀奇。 何况宗教里都有三千世界,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的说法。 反正各种脑洞都有。 说不准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会是一个超巨型巨人的细胞内呢。 “前辈,您就不怕别人知道您是天人吗?” 沉浸在震撼中的石小飞回过神来担忧道。 “怕啥?!你担心魔宗与各大宗门会想要我的命啊?” 夏凡噗嗤一笑道。 “难道不会吗?” 石小飞道。 “不可否认,一旦魔宗与各大宗门成功解决云霄殿的天人,未来很大可能会将矛头指向我,哪怕我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对这个世界没有恶意,只想当一个快快活活的普通人,可是他们大概率是不会相信我的,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何况老子还这么强” 夏凡摊了摊手道。 “不过没关系,打不过老子还跑不过吗?等老子苟个几年出来就是天人境了,到时候我就不相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我!哼哼!” “前辈就没想过回去自己的世界吗?” 石小飞张大着嘴巴,良久才回神过来。 “当然想过啊,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家啊!”夏凡闻言顿时面露苦恼之色。“小飞,你别看我现在好像很厉害的一样,可实际上我就是一个有着强大力量的普通人而已,我甚至连飞都不会,更别说破碎虚空横渡宇宙了,就算你给我一个原本世界的坐标我都回不去啊!” “那前辈难道就只能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吗?” 石小飞不禁为夏凡感到难过道。 “没事,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吧,只要我的金手指一天没有失效,未来迟早有天我都成为新世界的卡密!” 夏凡晒然一笑道。 “???” 前辈又在胡言乱语了。 对此。 石小飞都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不过让他高兴的是自己果然没有信任错人。 前辈还是前辈。 至于前辈的天人身份 难道天人里面就没有好人吗?他相信前辈就是天人里面的好人,只要是好人,何必要在乎他的身份呢。 第五十三章 深处 成为新世界的卡密对于夏凡而言暂时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眼下最要紧的是这场关乎世界命运的风波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曾言等人在进入山中的巨大深壑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再无任何音讯,甚至连他们的气息都完全消失在了夏凡的感知里。 “小飞,准备好了吗?” 约莫一个时辰后。 夏凡开始活动起筋骨,毕竟他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何况就算里面有刀山火海他都肯定会走一遭,不说别的,他对天人是真的很好奇。 “前辈,晚辈担心可能会拖累您” 事到临头,石小飞却面露迟疑道。 “那你想去瞧瞧吗?说心里话。” 夏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想” 石小飞下意识点头道。 “这不就得了,想就一起去呗,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反正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肯定会保你周全的。” 夏凡懒洋洋道。 “那就麻烦前辈了。” 石小飞似乎下了偌大的决心道。 “走起。” 说着。 夏凡便大步朝着前方走去,而石小飞则迅速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 不多时。 他们便来到了那条一眼看不到底的巨大深壑前,如同站在悬崖边的万丈深渊一样,身体都本能会感到一丝颤栗与紧张。 “要跳喽!” 夏凡仔细观察感应了一下深壑的情况,旋即便笑嘻嘻地伸手拍在石小飞的肩膀。 “啊?!” 未等石小飞反应过来。 夏凡便抓着他的肩膀神色从容地来了一个信仰之跃。 从高空落下的坠落感使得心脏都不自觉强烈跳动起来,石小飞不由瞪大双眼,感受着迎面呼啸来的大风,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与发软起来。 “月步!” 短短的十余秒钟。 石小飞却感觉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 耳边。 他恍然间仿佛听到了夏凡的声音以及一声爆响,紧接着石小飞便发现自己突然停滞在空中,下一刻便眼前一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稳稳站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这是” 石小飞呆呆地张大着嘴巴,旋即脚下莫名一软,差点都跪了下去。 因为夏凡松开了抓住他肩膀的手。 “到了。” 夏凡拍了拍双手轻松写意道。 其实他直接跳下来身体都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考虑到石小飞他才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刹了一下车。 至于月步。 无非是通过强劲的脚力踩在空气上产生强大的滞空力罢了,对于夏凡简直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谈不上什么稀奇之处。 只要他愿意。 海贼王里的海军六式随随便便就能使出来,毕竟这本来就不算什么高明的技巧。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有一个超凡的体魄。 有时候夏凡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都不乏幻想过现在的自己如果能穿越到各个动漫世界就好了。 比如在海贼王的世界他肯定能混得很舒服。 不过打打杀杀的世界一点都不好玩,他还是比较喜欢日常温馨一点的世界,一些搞笑类型的世界就算了,因为搞笑类型的世界才是最恐怖的,君不见阿拉蕾有事没事就劈地球玩,随意玩玩就能踢飞贝吉塔。 所以说。 永远不要和搞笑角色打架。 “走了,别傻愣在原地了!” 夏凡观察一下周围幽暗的环境便朝着石小飞招呼了一声。 “是!” 石小飞忙不迭应了一声,赶忙便追上了夏凡。 “前辈,您有没有感觉这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途中,石小飞时不时都在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确切的说是死寂吧,因为这里没有半点生机的存在。” 夏凡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寸草不生满目皆是黑褐色的岩石沙土道。 “生机吗?” 石小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这可能与那个死太监说的地脉之力有关。” 夏凡随意一脚踢飞了一个巴掌大的石块,但这个石块并没有被夏凡踢碎,反而撞击在石壁间连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片刻。 夏凡与石小飞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因为。 彼此在前方看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坑洞,如同地狱之门般不断散发出阴寒的气息。 坑洞的直径约莫数十丈左右,直接横隔在整条山底道路之间,而坑洞边上有着一个个圆木搭建起来的架子与绞盘绳索之类的东西,只是大部分都受到了严重的破坏。 “前辈,你说他们是不是都进去这个坑洞里了?” 石小飞如履薄冰地站在坑洞边沿朝里面望了两眼,马上便向后退缩了几步。 “这玩意有点像矿洞啊,啧啧,怪不得我感应不到他们了,这个坑洞起码深达一千米以上啊” 夏凡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探头打量着深邃漆黑的坑洞内部。 “前辈,我们要下去吗?” 石小飞颤颤巍巍道。 “当然,不过这回我们就不能直接跳下去了。” 夏凡朝着石小飞招了招手道。 “过来。” “” 石小飞愣了下,脚步都有些迟疑地走向了夏凡。 “别怕,就当玩跳楼机了。” 夏凡伸手便抓住石小飞的肩膀,他在笑嘻嘻说了一句后便拉起石小飞跳下了坑洞里。 如他所说的一样。 他这次确实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不断踩着月步一滞一落的。 但石小飞便感觉不太好了。 每一次下落,他的心都会悬起来,每一次停滞,他的心都仿佛同样陷入了静止。 愈是往下。 原本坑洞内的阴寒气息都逐渐变得愈发燥热起来。 “嘶,这不止一千米了吧?他们该不会挖穿地壳了吧?这么热的高温,估计下面肯定有岩浆” 心里默默计算着下坠距离的夏凡都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小飞,你还受得住吗?” 期间。 夏凡停滞在半空的时候看向手边满头大汗的石小飞道。 “晚辈还能承受。” 石小飞呼吸有点沉重道。 “承受不住就立刻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 夏凡道。 “放心吧前辈!”石小飞咬牙道。“晚辈不会拿自己的性命逞强的。” “咦?” 很快。 夏凡便忽然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他重新感应到了曾言等人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些陌生的气息存在。 随着继续的下落。 眼前的坑洞底部都开始出现了暗红色的橘光。 “妈耶,真的是岩浆啊!” 当夏凡抓着石小飞终于落在一处凸出的岩块后,他不禁眼皮直跳地看着下方不断翻涌的炙热岩浆。 然后下一刻他便不再关注岩浆,而是将目光全部都放在了包裹在岩浆中央一个三丈见方的石台上。 石台上盘坐着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的年轻人。 他闭着双眼,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周围的高温,那张清俊的脸庞如同老僧入定般浑然忘我。 “你来了。” 这时候。 夏凡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 旋即便在另一处岩块上看到了曾言等人。 曾言向他点头示意后便望回了对面,隔着岩浆河流的对面同样站着一群人。 为首者是一个面如寒霜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而之前悄悄溜走的鱼承恩便恭敬侍立在她的身后。 “打扰一下,请问这就是云霄殿的那位天人吗?” 夏凡见状,丝毫没有理会彼此间对峙的凝固气氛,反而还大大咧咧地指向平台上的年轻人道。 “是的。” 话音刚落。 两方人都齐齐朝夏凡望来,唯独平台中央的年轻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片刻。 曾言回答了夏凡的问题。 “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死了吗?” 夏凡目光炯炯地说道。 “他没有死,只是他需要专心压制地脉的暴动无法分神而已。” 曾言摇头道。 “地脉的暴动?”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因为困天锁地大阵的关键之一便在于我们脚底下涌动的地脉,如果他无法压制住地脉的暴动,那么势必会遭到地脉之力的反噬,即便身为天人的他都会遭受不可逆转的重创,如此一来,他便再也无力收拾残局。” 曾言淡淡道。 “我有点奇怪,一个小小的平台怎么能困住他呢?” 夏凡疑惑道。 “困天锁地,锁的是地脉,困的是天人。”曾言平静道。“这便是这个大阵的另外一个关键,至于其中的原理,或许你需要问她了。” 说完。 曾言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那个女人身上。 “樊惠清,当代画眉舫的舫主。” 第五十四章 三敌 “樊惠清?!” 听到这个名字,不止是夏凡,连带着酷热难耐勉力支撑的石小飞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对面。 不可否认。 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非常绝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高贵冷艳的气质,站在岩石处在众人拥簇之下的她颇有遗世而独立的风姿。 可惜。 如果认真计较年龄的话。 对方都能当夏凡与石小飞的祖母了。 只要想到这点,夏凡便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思维发散的他都不禁联想到了前世穿越前看过的一部不可描述的番剧,名字好像叫什么异种族风俗娘的,其中有一集主角团就曾激烈争论。 五十岁的人类与五百岁的精灵哪一个更符合审美。 作为短生种的人类眼里,自然会选择虽然五百岁但却有着二十岁相貌的精灵。 但长生种却不以为然,反而认为五十岁的人类更有魅力,而五百岁的精灵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高龄的腐臭味。 如今的夏凡勉强算得上一个长生种,至少现在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倘若要夏凡选择自己的择偶对象。 他肯定会选择年轻的。 虽说人都是看脸的生物,这点男女都不例外。 樊惠清美则美矣,可夏凡却丝毫生不出欣赏之意,尤其是联想到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黑寡妇。 因此夏凡看待樊惠清与曾言一样毫无区别。 无关男女,只关立场。 “我听玉川说起过你。” 樊惠清目光平静地移至夏凡的身上,声音如同她的气质一样冷冽无比。 “夏凡。” “哦?他说过我什么啊?” 夏凡眉毛一挑颇感兴趣道。 “他说你是一个妙人。” 樊惠清意简言赅道。 “这算夸赞吗?” 夏凡笑道。 “你可以如此理解。”樊惠清语气淡漠道。“可惜,他对你的下一句评价是如同一个孩子。” “他的年龄确实有资格说我是一个孩子。” 夏凡不以为意道。 “但当一个孩子不好吗?起码当个孩子便不会有太多成年人的烦恼,这不是逃避,只是单纯想让自己活得简单快乐一点。” “所以玉川说你是一个妙人。” 樊惠清神色如常道。 “我们都有自己背负的东西,而你没有。”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夏凡忽然轻叹道。“其实我并非没有背负的东西,只是没有你们背负的这么沉重而已。”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樊惠清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否则,你以为玉川真的会轻易放过你吗?” “修玉川知道我同样是天外之人?” 夏凡砸了咂嘴道。 这不科学啊! 怎么现在好像是个人都知道自己是天人一样? “你太低估我们了。”樊惠清默默将视线重新放在对面的曾言身上。“如果我们想要调查一个人的话,那么对方在我们眼里便不会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连你死去的父母族人我们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何况,你太高调了,有时候我们都不禁觉得你像是一个蠢货。” “蠢货?!” 夏凡闻言不由噗嗤一笑,丝毫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你说得对,换做我是你们的话,可能也会觉得自己像个蠢货,在你们眼里,我就应该老老实实隐姓埋名躲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然后拼命修炼到天下无敌的时候再跑出来,可惜我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到处招摇过市,这无异于是取死之道” “这便是玉川放过你的原因之一。” 樊惠清轻描淡写道。 “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我和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夏凡自然理解樊惠清的意思,目光不自觉看向了平台中无动于衷的年轻人身上。 “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他一些问题的,到时候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理会我。” “你就不担心天人重新降世吗?”樊惠清默然片刻道。“如果他们知道你的来历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在教我做事?” 夏凡淡淡道。 “我只是需要确定你的立场。” 樊惠清不为所动道。 “天人降世对我而言确实是一个威胁,即便是我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否逃过他们的手心,但我更清楚,你们的事情我插手不了,一旦我插手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夏凡笑容玩味地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 “眼下你们不对我出手完全是因为这位天人的缘故,一旦解决这个天人后,无论你们谁胜谁负,你们都同样不会放过我的。” 话音落下。 周围的空气都霎时间变得凝固起来。 “你是那一界的人。” 这时候。 平台中央的年轻人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夏凡开口道。 “我来自地球那旮旯的,小天你呢?” 夏凡一听立刻来劲了。 “”年轻人眼眸里不带一丝情感道。“地球?” “开天辟地的盘古听过没?上帝呢?真主呢?佛陀呢” 夏凡连珠炮一样试问道。 “佛陀?你们那一界有佛陀?” 年轻人对夏凡说的其他词汇都没有反应,唯独听到佛陀二字的时候眼露精光。 “如此说来小天你们的世界也有佛陀?!” 夏凡反应迅速道。 “我们清微界确实有佛门。” 年轻人的回答明显有所保留。 “哦?那道门呢?” 夏凡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对方道。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年轻人面无表情道。 “那妖族呢?” 夏凡脸上的笑意都更浓道。 “你真的知道得不少呢。”年轻人目光幽深地盯视着夏凡道。“你们,也盯上了这方小千世界吗?” “你猜。” 夏凡表面上一副嬉笑戏谑的模样,实际上内心在听到小千世界这个词汇后早已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卧槽?! 这画风不对劲啊! 老子就是试探一下,结果还真的试出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东西。 敢情对方还真的是来自修真世界的? 嘶。 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要知道身为熟读网的地球青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修真世界的恐怖。 那可是一个真正凡人如蝼蚁的世界。 其实他早该猜到的,尤其在了解上古修习之法以及学会惊神剑决的驭剑术后,这些无一不说明了一切。 别看夏凡现在谁也不怕一样,可一旦把他丢到对方的世界里,自己在强大的修真者面前就是一盘菜而已。 “不对,如果你们真的盯上了这方小千世界,现在的你便不会在这里了。” 年轻人眼眸闪烁道。 “你是指根源?” 夏凡看似漫不经心道。 “你不担心吗?要知道一旦根源让这群下界的蝼蚁斩断,你我都再也无法返回自己的世界了。” 年轻人微蹙眉头道。 “纵然未来你能破碎这个世界离开,没有根源的指引,最终你都会彻底迷失在虚空乱流之中。” “你想让我帮你?” 夏凡笑道。 “帮我,也是帮你。” 年轻人平静道。 “可是我更清楚与虎谋皮的下场。”夏凡耸了耸肩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你更不可能放过我的。” “你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吗?” 年轻人冷哼道。 “与其关心我,不如多关心你自己吧。”夏凡无所谓道。“现在最急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你觉得我在这方世界苟活了万年会没有留下后手吗?” 年轻人神色讥诮地看向曾言与樊惠清等人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夏凡撇了撇嘴,伸手重新抓住石小飞的手,旋即朝着曾言他们挥手告别道。 “各位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 他便踩着月步朝着坑洞上方开始离去,而曾言等人都没有任何阻拦。 “前辈,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等到好不容易回到坑洞上方,缓过气来的石小飞不由懵懵懂懂地看向夏凡道。 “该问的都问了,不走留着过年吗?” 夏凡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难不成你希望我和下面的人打起来吗?” “晚辈没有这个意思。”石小飞连忙摇头道。“晚辈只是觉得,前辈似乎离开得有些仓促了” “但我没有再待下去的意义了,既然我已经打定主意不掺合他们的事情,那么我只需要安心等待一个结果。” 夏凡抬头望天道。 “其实老子现在的处境才是最尴尬的,因为无论是魔宗,天人还是各大宗门,三者都将我视为了未来除之后快的人,偏偏老子又不能动手,一旦动手,老子就会遭到群起攻之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所以说,老子还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至少到时候我面对的压力便没有这么大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置前辈于死地?” 石小飞攥紧着拳头面露哀愤道。 “因为他们都要杀死我的理由啊,或是理念,或是顾忌,或是威胁。” 夏凡轻叹道。 “那前辈您该怎么办?” 石小飞焦急道。 “怎么办?凉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夏凡一脸洒脱道。“在此之前,我需要提前做些准备了。” “准备?” 石小飞不明所以道。 “解决后顾之忧,备战!” 夏凡随手打了个响指。 “走了。” “去哪?” 石小飞呆愣道。 “京城。” 夏凡眼神冰冷道。 “我需要让世人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这就是京城吗?真是繁华呢可惜了” 不知何时。 夏凡站在京城城楼之上,负手俯视着眼前错落有致的广阔京城,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京城中央耸立的皇宫。 “什么人?!” 负责守卫京城的士卒自然是发现了城楼上的夏凡,对于这些如此猖獗放肆的家伙,这些士卒顷刻间便蜂拥了上来。 “让你们朝廷能说得上话的人来见我,否则,别怪我踏平京城。” 夏凡震袖一挥,直接将团团包围上来的士卒们给掀飞在地。 旋即他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大步流星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迈去。 “敌袭!” 当夏凡前脚刚离开城楼,后脚城楼上空便爆裂出一个巨大的示警烟花。 不多时。 京城内外的各方守备都纷纷集结涌出。 “大胆狂徒” 附近镇武司成员最早闻讯赶来,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漫步在街道上的夏凡,彼此都毫无犹豫地上前拦住,结果全部无一例外地让夏凡随意挥手扇飞。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 皇宫内崇政殿。 正在处理政事的魏国公面容威严地看向匆匆忙忙闯入来的侍卫统领道。 “回禀魏国公,一位疑似宗师的狂徒如今正直奔着皇宫方向而来” 侍卫统领连忙半跪在地抱拳道。 “嗯?!传我命令!立刻让镇武司的各卫司率调集兵马拱卫皇宫!”魏国公毫不迟疑道。“同时派人调查清楚来者究竟是谁!” “是!” 侍卫统领二话不说便告退而去。 “父亲?!” 身边聆听魏国公教诲的陈顼顿时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儿莫慌,不过是一介宗师,等镇武司的人到齐了自会料理妥当的。” 魏国公从容镇定道。 “宗师?原来大晋还藏着不少呢。” 皇宫最外围的城门处。 夏凡神色平静地望着眼前严阵以待汇聚来的无数士卒,而这些士卒前方站着三个人,三个身穿着绣有苍鹰袍服的人。 “你是” 其中有人似乎认出了夏凡,整个人都表情骇然道。 “冷烟和柳莺莺在哪里?” 夏凡目光漠然地说道。 “冷烟?柳莺莺?” 对面的人顿时面色愕然道。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那就让知道的人来回答我。” 说着。 夏凡一步步便朝着他们迈去。 “” “放箭!” “不要!” 当中有人突然厉声叫道,又有人惊慌喊道。 可惜。 无数箭雨已经从军阵里激射向了迎面走来的夏凡。 “还给你们。” 夏凡缓缓抬起手掐了个剑指,原本射向自己的箭矢全部都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当他手指落下的那一刻。 原本射向自己的箭矢纷纷倒飞回自己的主人身上。 “不要逼我造杀孽!” 第五十五章 代价 当初在宛阳的时候。 夏凡便有一笔账想要和朝廷算算,只是考虑到放长线钓大鱼的关系,所以他才迟迟都没有动手。 为此。 他专门派出冷烟前往京城潜伏深入调查,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早已与魔宗勾结的朝廷干脆将计就计,最后直接成功反客为主。 不止如此。 凡是与夏凡有过亲密接触的人都成为了朝廷挟制自己的筹码。 不得不说。 朝廷这一招确实掐住了夏凡的要害。 诚然。 冷烟与柳红袖等人虽然与自己交情不深,可她们好歹都是自己的人,若非他的缘故,她们也不会身陷囹圄。 于情于理。 夏凡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如今事情已经明朗,夏凡总算明白朝廷方面为何有恃无恐敢于得罪自己。 因为在朝廷方面看来,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便会是夏凡的死期,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何畏惧? 可惜朝廷错估了一点。 夏凡心眼小。 得罪了方丈还想跑?! 何况他未必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他需要向世人再次重申一遍。 千万别惹我! 眼下魔宗正集中全力解决根源,同时还派人牵制着各大宗门与天人。 换而言之。 夏凡现在不动手还要等到何时? 倒飞的箭矢射倒了一大片集结在皇宫城门前的朝廷甲士,即便这些甲士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武卒,奈何他们面对的却是一个无上大宗师。 若非夏凡不愿多造杀孽,否则死的人便不止这点了。 这是他最后的一次警告。 任何胆敢向自己出手的人都必须想清楚后果。 下一次。 不。 没有下一次了。 “让开!全部都给我让开!” 面对信步闲庭步步紧逼而来的夏凡,站在最前方的一个人面色苍白,目眦欲裂地朝着身后的大军怒吼道。 “罗棠,你要抗命不尊?!” “临阵脱逃,畏敌不前者一律杀无赦!” 旋即。 身旁立刻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厉斥道。 “曹熊,曹鹏!他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敌人!难道你想让这些儿郎们都白白死在这里吗?” 罗棠当即不管不顾地朝着与自己意见不一的两人咆哮道。 “睁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给老子看清楚!他是大宗师!杀了师士真的那个大宗师!” “大宗师?!” “是他?!” 伴随在罗棠左右的曹熊曹鹏闻言瞬间神色一变,目光齐齐盯视向与彼此不过十步之遥的夏凡。 “在下镇武司罗棠见过夏尊主,还望夏尊主高抬贵手” 罗棠根本没有理会二人,直接便朝着夏凡躬身作揖恳求道。 “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如果一盏茶的时间后我依然没有看见冷烟与柳莺莺” 夏凡停住脚步,面容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罗棠道。 “在下必定不会让夏尊主失望!还请夏尊主稍安勿躁,在下现在便命人将您口中的两位带过来!” 罗棠急忙道。 说完。 他便给身旁的曹熊曹鹏使了一个眼神,紧接着便恭敬向后告退直奔向皇宫。 “曹熊曹鹏!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离开不久。 罗棠缓下脚步,目光冷冽地盯视着二人厉声质问道。 “罗棠!注意你和我们说话的态度!” 曹熊面色不善地冷哼道。 “曹熊,往日老子敬你纯粹是看在陛下的颜面上,如今陛下不知所踪,又有大敌威逼,可老子却完全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刚才要不是老子反应及时,你们现在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罗棠不甘示弱地怒瞪着曹熊道。 “罗棠,你现在立刻去面见魏国公如实禀报,其他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 曹鹏按住正欲发作的曹熊,神色漠然地看了罗棠一眼。 “哼!” 罗棠闻言二话不说,径直便朝着崇政殿的方向而去。 “二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目送着罗棠先行一步后,曹熊不由压抑住心中的气怒,面朝身旁的曹鹏低声道。 “稍后我会去拜见老祖宗,而你去将冷烟与柳莺莺从内牢里带出来。” 曹鹏冷静道。 “二哥,难道我们真的要把她们交给那个人?以我来看,即便我们把冷烟她们交给了他,他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曹熊蹙眉道。 “谁能料到他会在这时候向我们发难呢?不过有老祖宗在,一切都不必担心。” 曹鹏拍了拍曹熊的肩膀道。 “好吧二哥!那我便去地牢了。” 曹熊沉声道。 与此同时。 罗棠已经火速来到了崇政殿。 “在下罗棠见过魏国公!” 一进门。 他便见到了正襟危坐的魏国公,而陈顼则恭顺站在其父的身后。 “罗棠,你怎么来了?” 魏国公神色肃然地看向罗棠道。 “回禀魏国公” 紧接着罗棠便心情沉重娓娓道来。 “什么?!来人是清屏山那位前辈?!” 未等魏国公有所反应,身后的陈顼便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叫出声来。 “镇定!” 魏国公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大呼小叫的陈顼道。 “小公爷莫非认识那位夏尊主?!” 罗棠面露愕然地看向陈顼。 “小儿去年擅自离家,曾在清屏山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魏国公轻描淡写地回答了罗棠的疑问。 “父亲,孩儿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以孩儿对那位夏前辈的了解,他是不会无缘无故擅闯皇宫的!” 陈顼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道。 “顼儿,这不是你能掺合的事情。” 魏国公声音一冷,转而看向罗棠道。 “罗棠,曹熊和曹鹏呢?” “回禀魏国公,曹鹏说其他事情他们自会处理,所以便让在下独自前来向您汇报。” 罗棠毫无隐瞒道。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稳定军心吧。” 魏国公沉吟片刻道。 “那曹鹏与曹熊那边” 罗棠蹙眉道。 “放心吧罗棠,人,他们一定给给你带来的。” 魏国公沉稳道。 “那在下便告退了。” 罗棠不再多言,朝着魏国公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崇政殿。 “顼儿,这几个奏章你看一下,然后说说你的看法与见解。” 罗棠走后,魏国公便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堆积得厚厚一叠的奏章,随意翻阅了两下便转递给身后的陈顼道。 “父亲难道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陈顼接过奏章,心不在焉地翻看了两眼便忍不住朝魏国公道。 “担心有用吗?” 魏国公淡淡道。 “” 陈顼顿时默然不语。 “顼儿,你知道为父这些天为什么要带你参知政事?” 魏国公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题。 “孩儿不知” 陈顼摇头道。 “因为这个天下无论是谁当家做主都需要有人去治理协调的。”魏国公望着殿外的大门悠悠道。“从古至今,我们这些为政者看似都是一群不起眼的人,但如果没有我们,这个世界早都乱糟糟成一团了。” “请恕孩儿愚钝。” 陈顼不明所以道。 “顼儿,你知道京畿一地每年每月都要消耗多少粮食吗?” 魏国公突然道。 “孩儿不知” 陈顼如实道。 “那你又知道京畿一地有多少农田农夫吗?” 魏国公又问。 “孩儿不知。” 陈顼依旧摇头道。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魏国公偏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陈顼道。“顼儿,我希望能牢记这点。” “孩儿谨记在心。” 陈顼满头雾水道。 “人呢?” 当站在皇宫城门处的夏凡见到去而复返的罗棠,立刻毫不客气地问道。 “还请夏尊主稍等片刻,我们很快便会把她们请过来的。” 罗棠连忙道。 “最好如此。” 夏凡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片刻。 皇宫城门处的军卒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便缓缓让开了一条道路。 道路前方。 头发散乱的冷烟与柳莺莺在曹鹏曹熊的看押下踉踉跄跄地映入了夏凡的眼帘。 “公子?” “公子?!” 当她们注意到屹立在远处的夏凡后,顿时齐齐瞪大了美眸。 夏凡微微一笑,他缓缓抬起了手轻轻一拽。 旋即。 两人轻妙的身影便朝着夏凡飞去。 “公子,奴家让您失望了。” 在两人轻轻落在夏凡的面前后,冷烟顿时面露愧色地耷拉下脑袋道。 “公子” 柳莺莺同时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有事等会再说,你们先退到一边去。” 夏凡随手将她们拂到身后。 “夏尊主,如今人已经平安交到了您的手里,您看” 罗棠适时上前说道。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带上你们的人离开,顺便疏散皇宫里的人。” 夏凡收敛了笑容平静道。 “夏尊主您” 罗棠顿感不妙道。 “看在你们把人平安送来的份上,我会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 夏凡无动于衷道。 “阁下不要欺人太甚了。” 这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皇宫深处幽幽传来。 “我就是要打算欺人太甚,你们能奈我何?” 夏凡不由嘴角勾起。 “阁下非要这么做吗?” 苍老的声音冷然道。 “一报还一报而已。” 夏凡淡然道。 “看来,今日你是不肯善罢甘休了,那便由老夫来会会你吧。” 下一刻。 城门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蟒袍的老者。 “你打不过我的。” 夏凡抬头望向老者认真道。 “曹鹏曹熊,带人离开这里吧。” 老者没有理会夏凡,反而朝着下方的人说道。 “是!” 曹鹏曹熊闻言立刻便下令吩咐拦阻在城门前的军卒开始有条不紊地撤离。 “这么急着走干嘛?总要留点东西吧。” 夏凡抬手一扬,霎时间无数兵刃从这些军卒的手中飞起,密密麻麻地盘旋在彼此的上空。 “好手段。” 城门上的老者看向天空齐齐指向自己的兵刃不由叹道。 “一些小把戏而已。” 夏凡耸了耸肩道。 “去。” 等到城门前的士卒纷纷撤离开来后,夏凡毫不犹豫地掐着剑指朝着老者朝下一挥。 顷刻间。 无数兵刃如同狂风暴雨落向了老者,转瞬便将整个城门炸出了漫天的烟尘。 “这确实是小把戏。” 不知何时。 老者出现在夏凡身前,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中同时出现了一柄短刃抹向了夏凡的脖颈。 “等的就是你。” 夏凡似乎早有预料般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未等老者反应过来。 夏凡已经握住了他持刃的手腕。 “你知道吗?和你们打架我最怕的就是你们不肯和我硬碰硬。” 夏凡伸手一扯,恰好在老者的耳边说了句。 话落。 夏凡的另一只手已经重重击在老者的胸膛,透出的巨大余波直接将前方的城门夷为了平地,地上铺垫的石板更是掀飞而起化作无数碎片。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知道你们大宗师都皮糙肉厚。” 一拳过后。 夏凡提着老者高举起来,彼此对视一眼后。 他便瞬间拖着老者的手出现在皇宫内部的巨大广场。 嘭 下一刻。 他便猛地将老者砸在了地上,直接将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深坑周围到处都开始龟裂蔓延向四面八方,远处的各个殿宇都纷纷摇摇欲坠起来。 “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再次拎起砸得七荤八素的老者,夏凡不由面露微笑道。 “然老夫身为大晋皇族,不可能任由你践踏大晋的尊严。” 老者咧了咧嘴,口中的牙齿都掉落了几个。 “何况经此一事,他们便更加不可能放过你的,老夫已经时日不多,换你一个未来的天人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只要我不想死,就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杀死我!” 夏凡目光灼灼地看着老者道。 “天人不行,他们更不行!” 嘭 话落。 夏凡再次将老者砸入了地里,同时还一脚重重踏碎了老者的胸骨。 “我需要让世人知道招惹我的代价,一切,便从你们朝廷开始吧。” 夏凡瞥了眼地上气息奄奄的老者,随意踢开了对方后,然后他缓缓举起了一只手。 确切的说是一个拳头。 轰 当拳头落入地面的刹那。 整个京城都剧烈一震,甚至方圆百里千里外都伴随着强烈的震感。 同一刻。 皇宫内的城墙建筑全部轰然坍塌。 第五十六章 前路 皇宫是什么? 皇宫不单单是皇帝与后妃们生前居住的地方,更代表着一个王朝的象征。 而夏凡毁灭皇宫的举动无疑是将整个大晋王朝的脸面都摁在了地上摩擦。 事实上夏凡对于大晋朝廷已经很客气了。 若非考虑到京城生活着数百万的无辜民众,他甚至都想直接将整个京城给崩掉。 “你现在满意了吗?” 良久。 当漫天的滚滚烟尘都逐渐消散开来的时候。 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了起来。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废墟景象,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悲愤之情顿时涌上心头。 “这只是一个警告,顺便替我转告他们一声,想杀我就直接冲着我来,老子全部都接了,但如果你们胆敢再打歪主意的话,那么休怪老子大开杀戒了。” 夏凡慢悠悠地朝着皇宫外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什么是强权? 什么是霸道?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他就是强权。 他就是霸道。 可惜这个世上总是不乏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人。 通常情况下。 夏凡并非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一个凡事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偏偏这个世界都习惯用暴力来讲道理。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当一个人学会武功掌握强大的力量后,自然会习惯凡事都用武功解决问题,因为在他们看来明明能用武功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多费唇舌,久而久之,这个世界的风气都变得如此。 既然讲道理没用,夏凡便只能和他们讲物理了。 但有时候对方发现物理讲不过你,又转进如风和你扯道理。 对于这类人。 夏凡向来不会有半点客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所以从他决定讲物理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抱着一棍子敲死对方的心态。 “走了。” 皇宫外。 夏凡见到杵在原地陷入呆滞状态的冷烟与柳莺莺,直接朝着她们打了个响指示意道。 “公子” 冷烟率先回过神来,立刻神色惊慌地紧跟上夏凡,而柳莺莺虽然反应慢了一拍,但很快同样追了上来。 “你们什么事吗?” 夏凡若无其事地漫步在大街上,完全无视了周围聚焦投来的无数目光。 “回禀公子,或许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朝廷方面只是软禁了奴家,并没有伤害奴家的意思。” 在亲眼见识到夏凡大发神威毁灭皇宫后,可想而知冷烟此时此刻心中的惊骇与畏惧。 “小女子也一样。” 柳莺莺连忙颤颤巍巍道。 “没事就好,如果你们出事了,那么这次朝廷付出的代价便不止这一座皇宫了。” 夏凡轻描淡写道。 “”冷烟沉默半晌道。“公子,您是怎么知道奴家让朝廷给抓了?” “一个叫鱼承恩的太监告诉我的,因为朝廷打算用你们来要挟我。” 夏凡淡淡道。 “公子,其实奴家不值得您这么做。” 冷烟闻言顿时面露苦色道。 “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吗?千万别自作多情了,老子纯粹是想出口恶气而已。” 夏凡笑道。 “公子,那我师父那边”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莺莺突然焦急开口道。 “她同样落在了朝廷的手里,这点你可以放心吧,稍后我便会前往南郡救她出来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的人。” 夏凡漫不经心道。 “多谢公子” 柳莺莺轻舒口气道。 “这回也算是我失策了,你们会落到这一步都与我有着直接的责任。” 夏凡摇头轻叹道。 “公子,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烟小心翼翼试问道。 “魔宗与云霄殿和天人干起来了,各大宗门企图坐收渔利,现在的神州可谓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夏凡随口解释道。 “那公子您呢?” 冷烟秀眉轻蹙道。 “我?我就是个三不相帮的局外人,不过等他们分出胜负后,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 夏凡风轻云淡道。 “啊?!” 柳莺莺听闻下意识掩口惊愕出声。 反倒是冷烟要镇定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子,那您未来准备作何打算?” 冷烟强制冷静下心神,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无所畏惧的夏凡道。 “老子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所以接下来老子就要准备跑路了。” 夏凡神色轻松道。 “跑路?” 冷烟愣了下。 “到时候我可能会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等我突破到天人境的时候再回来。” 夏凡毫无隐瞒道。 “那公子打算如何安置奴家?” 冷烟面色发白道。 “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留在神州,一个是随我隐居世外。” 夏凡自然是明白冷烟心中的担忧。 一旦没了他这个大靠山,冷烟与柳红袖她们的未来都势必堪忧,难保会再让人给挟持为人质,逼迫夏凡现身。 如果夏凡不肯就范,她们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但夏凡通过毁灭皇宫的举动告诉了世人。 想杀我?可以,一切我都接着。 倘若他们再次用冷烟与柳红袖等人威胁自己。 抱歉。 这次他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谁敢动手。 他就踏平谁家的山门,彻底断绝对方的宗门传承。 尽管如此一来他都会成为这个世界如同云霄殿天人一样的大反派。 但这又如何呢? 只要他们杀不死自己,自己就能一直逍遥快活下去。 反正受伤的又不是他。 权衡利弊之下,他们会作出什么选择? 夏凡不怕魔宗与各大宗门。 唯独对天人倒是心存忌惮。 但他忌惮的不是云霄殿的那位天人,而是这位天人背后的世界。 一旦天人重新降世,夏凡的处境都会变得相当不妙。 虽然夏凡三不相帮。 可从心底上来说,他希望三败俱伤,最后谁都奈何不了谁,这样的结果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公子,我和您走。” 冷烟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紧咬银牙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可要想清楚哦,因为跟随在我身边未必就会安全的。”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奴家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 冷烟态度坚决道。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夏凡无所谓道。 “公子,关于这件事情莺莺需要向师父请示才能作出决定” 柳莺莺迟疑不定道。 “我知道了,在此之前,我先带你们去个人。” 没过多久。 夏凡便沿着街巷一路来到了一间普通的民宅前,伸手便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谁前辈?!” 下一刻。 一个警惕的声音陡然响起,旋即又惊喜叫道。 “小飞,我来接你了。” 夏凡微笑地看着眼前迎面奔来的石小飞道。 “前辈,她们是?” 石小飞点点头,注意力很快便放在了恭敬跟随在夏凡身后的冷烟与柳莺莺。 “冷烟,柳莺莺。” 夏凡简单介绍了一声。 “在下石小飞见过冷烟姑娘与柳莺莺姑娘。” 石小飞迅速朝着她们拱了拱手,而冷烟与柳莺莺同一时间拱手回礼。 只是。 石小飞在行礼的时候不露痕迹地仔细打量了一眼冷烟与柳莺莺。 各有千秋的大美人啊! 难道她们都是前辈的红颜知己吗? “晚辈见过夏前辈!” 这时候。 从屋里走出的卢少阳急忙朝着院子中的夏凡恭敬问候道。 “卢兄,不必多礼客气,我相信小飞已经把话带给你了吧,你是打算继续留在京城,还是随我们走?” 夏凡看着态度拘谨的卢少阳不由摇摇头道。 在他带着石小飞返回京城的时候。 他便已经告诉石小飞自己未来要跑路了,所以他需要知道石小飞的选择。 石小飞纠结了很久。 最终他选择留在神州,陪同摘星楼与师父虞恒楚渡过这次魔宗掀起的浩劫。 除此之外。 他还想洗清当年养父饱受的不白之冤。 夏凡没有多说什么,旋即便让他返回京城与卢少阳碰面说明情况。 “夏前辈,晚辈打算留在京城,过些时日,晚辈的师父便会前来京城与晚辈一同返回百花谷。” 卢少阳深吸口气沉声道。 “我知道了,顺便替我看顾一下王焕吧。” 夏凡点点头道。 “这是晚辈应当做的事情。” 卢少阳道。 “我们准备走吧。” 说完。 夏凡便扭头朝着冷烟柳莺莺与石小飞说了句。 “走?去哪里?” 柳莺莺迷糊道。 “当然是去南郡啊,怎么,不想救你师父了?” 夏凡笑道。 “不不不,莺莺不是这个意思” 柳莺莺慌忙道。 “公子,奴家现在便去准备车马。” 冷烟恢复了一贯雷厉风行的本色。 “不用,车马太慢了,我带你们坐人形高铁过去。” 夏凡摆摆手道。 “” 石小飞一听便明白了夏凡的意思,脸上都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公子,人形高铁是什么?” 冷烟表情错愕道。 “小飞,上来,这回让你坐个头等舱。” 夏凡摸着下巴扫了一眼三人。 三个人啊。 怎么带啊。 很快他便想出了办法,当即朝着石小飞指了指自己的背后道。 “这个前辈,晚辈可能有点不适合,不如便让给这两位姑娘吧。” 石小飞知道夏凡在示意自己爬到他的背上,可他连忙摇头表示了拒绝。 “唉,行吧,柳莺莺,你过来。” 夏凡想了想,干脆朝柳莺莺勾了勾手指。 “公子?!” 柳莺莺不明所以地走上前,未等她反应过来,夏凡便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你们两个也过来。” 片刻。 夏凡抓住冷烟与面色发白的石小飞,面向卢少阳点了点头告别道。 “卢兄,山高水长,他日有缘再见了。”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纵身便跃到了屋顶,然后在卢少阳呆滞的眼神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面前。 “这位夏尊主总是出人意表呢。” 京城的城墙上。 樊小红遥望着消失在天际边的流光轻声感慨道。 “表兄不该去招惹他的。” 身旁的曹锐却背对着樊小红,眼神哀伤地望着远方坍塌成废墟的皇宫道。 “一座皇宫而已,塌了就塌了,你应该庆幸对方没有毁了这座京城,更没有对你们皇族的人大开杀戒。” 樊小红嗤笑道。 “当然,你们皇家最是无情,恐怕你那位表兄早都不在意这些了。” “” 对此曹锐都沉默不语。 “时辰到了。” 当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后,樊小红没由来说了一句。 “我们该走了吗?” 曹锐终于开口道。 “不,还不是时候。” 樊小红摇头道。 “什么时候才是。” 曹锐道。 “等一个人。” 樊小红道。 “等谁?” 曹锐皱眉道。 “林和。” 夜幕下的云梦河畔依然弥漫着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但以往街头上巡弋的金鲨帮帮众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穿黑蛟袍服的江湖汉子。 自从金鲨帮帮主神秘失踪后,群龙无首的金鲨帮便彻底陷入了内乱之中,南郡当地曾经饱受金鲨帮排挤压迫的各个帮派纷纷抓住机会,一举覆灭了金鲨帮,同时在镇武司的协调下瓜分了原属于金鲨帮的地盘。 南郡变天了。 但对于绝大多数百姓而言,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与麻木,丝毫没有任何改变。 “抱歉,我来晚了。” 衙署内的地牢深处。 柳红袖抱着双腿坐在阴暗湿冷的牢房角落,目光无神地望着头顶上方一个巴掌大小的窗口。 从高高在上的金鲨帮帮主一夜沦为任人宰割的阶下囚,如此凄凉的滋味还是柳红袖第一次体会。 她知道。 从贺师古对她出手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尽管生擒自己的贺师古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已经隐隐感觉得出来,对方不是冲着金鲨帮与薛泽来的,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 答案只有一个可能。 贺师古针对的并非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人。 画眉舫吗? 又或者是 夏凡! 恍然间。 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柳红袖的眼睛里都顿时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原来如此公子,您总算是来救奴家了。” “别这么说,我在得知你让朝廷的人抓了之后,可是第一时间便赶来救你了。” 牢房之外。 夏凡的声音懒洋洋道。 “莺莺呢?” 柳红袖沉默片刻道。 “我把她从京城带过来了。” 夏凡淡淡道。 “公子,先放奴家出来吧。” 牢内的柳红袖站起身来突然嫣然一笑。 “简单。” 话音刚落。 牢房的大门悄然敞开。 而柳红袖浑身莫名一颤,原本禁锢的气海都已经解了开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夏凡倚在墙边偏头看向款款走出牢房的柳红袖道。 “奴家可是第一次遭这种罪呢,所以奴家当然是打算去报复回来。” 柳红袖掩口轻笑道。 “需要帮忙吗?” 夏凡语气惫懒道。 “不用了,奴家的事情奴家自会处理,还请公子移驾城郊的别院稍等片刻,奴家去去便回。” 说完。 柳红袖向着夏凡欠身行礼后便径直走出了地牢。 等到夏凡再一次见到柳红袖的时候。 她浑身上下都沾染浸透着刺眼的鲜血。 但血不是她的,而是别人的。 自她离开牢房后,她便出手杀光了所有镇武司的人以及当地所有帮派的高层骨干。 第五十七章 方向 “去后院洗个澡重新换身干净的衣衫吧。” 看着眼前宛如女修罗一般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柳红袖,夏凡只是摇头轻声说了一句。 以往夏凡经常会声称自己心眼小,可相较于柳红袖而言便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意思。 又或者说,这算是他第一次认识到柳红袖的另一面。 别看她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可对待敌人却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无情。 论及心黑手辣。 夏凡远不如柳红袖,但这在他看来并非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因为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并奉行不悖。 正如宁朵与朝廷都曾得罪了自己,可他都没有动不动就要血洗魔宗与朝廷的意思。 他又不是杀人狂,更不是心理变态。 哪有这么多的苦大仇深。 如今除了宁朵之外,基本上得罪招惹他的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忘魂宗死了师士真,朝廷毁了皇宫。 一个丢了里子,一个丢了面子。 而现在依然活蹦乱跳的夏凡有什么损失吗? 但柳红袖不是夏凡。 人家的行事准则与他不同,报仇都不带隔夜的,谁得罪了自己,她就要对方付出血的代价,甚至是完全不惜扩大打击面。 对此夏凡都不做任何评价。 毕竟不管怎么说,柳红袖都是他的人,她会沦为阶下囚也与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感情方面有所偏袒都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只要她做的不过分。 夏凡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让公子见笑了。” 良久。 柳红袖在柳莺莺的伴随下从后院款款回到了正堂大厅,面朝夏凡便欠身行了个礼。 “随便坐吧。” 夏凡努了努嘴道。 “谢公子。” 柳红袖也没有和夏凡客气,施施然然地便坐在了下首的位置,而她的对面则坐着面露拘谨的石小飞与从容镇定的冷烟。 “人都到齐了,那我也简单讲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夏凡没有拖沓,干脆直入正题,三两下的功夫便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当柳红袖听闻樊惠清的事迹后,脸色明显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紧随其后的一个个重磅消息更是让她变得沉寂不已。 “未来,你和莺莺打算何去何从?” 末了。 夏凡特意朝着柳红袖询问了一句。 “”柳红袖沉默半晌道。“公子,您希望奴家和莺莺随你离开吗?”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夏凡轻叹口气道。“不用顾忌我的想法,无论你作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抱歉公子,请恕奴家不能与公子离开了。” 柳红袖沉声道。 “想清楚了吗?” 夏凡道。 “是的,奴家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 柳红袖重重点了点头,那张娇媚的脸容无比郑重严肃道。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只希望在我回来的那天能再次见到平安无事的你们。” 夏凡一脸正色道。 “公子尽可放心,这些年来,奴家早已经给自己备好了后路” 柳红袖低声道。 “如果要走的话,宜早不宜迟,最好是现在便收拾一下吧。” 夏凡兴味索然地朝柳红袖挥了挥手,同时一道隐蔽的真气贯入了对方的体内,解除了身上自己种下的禁制。 “公子,那奴家便先行告退了。” 柳红袖浑身莫名一颤,她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起身朝着他施了个礼后,旋即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正堂。 “冷烟,你也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我要带着小飞离开一趟。” 夏凡见状,扭头便朝冷烟说道。 “是!” 冷烟同样二话不说便离开了。 “前辈” 看着主位上有些寂寥的夏凡,石小飞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飞,有时候人生的际遇便是如此奇妙,当初在我出山的那一刻,我曾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游戏红尘,可惜这个世界并不会以个人的意志转移,无论我出山与否,一切该发生的还会发生,区别在于主动与被动接受这些事实罢了。” 夏凡神不守舍地喃喃道。 “前辈,如果认真计较的话,其实这一切都是晚辈的错,如果晚辈当初没有误闯清屏山” 石小飞闻言心怀愧疚道。 “小飞,这不怪你。”夏凡微笑宽慰道。“若非我的缘故,你的人生本该更应该精彩的,恰恰由于我的出现改变了原本命中注定的一切,不止是你,还有很多人。” “前辈” 石小飞眼神复杂地看着夏凡鼻子酸涩道。 “小飞,我基本从未与人说过心里话,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没有可以能倾诉的对象。” 夏凡笑容温和道。 “尤其是我曾经在山里窝了十年,你知道这十年里我是怎么渡过的吗?” “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有正常的七情六欲,我会高兴,难过,孤独,哀伤,痛苦,恐惧但如果我想活着,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那我便要逼迫自己一直坚忍下去” “俗话说,这个世上最难了解的人是自己,最了解自己的同样是自己。” “其实我很了解自己,只是我习惯去逃避,从不肯去直面真正的自己,唯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死亡的恐惧才让我选择不得不直面真正的自己。” “因为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 “我需要环境来磨砺改变自己,我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我才能真正让自己坚强起来。” “十年的时间,你不知道我在山里精神崩溃了多少次,尽管我每次都挺了过来,但唯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的精神早已经失常了” 夏凡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脑袋上神色平静道。 “躁狂,焦虑,幻觉,妄想等等负面的精神影响无时无刻都在侵扰着我的思维,别看我平常跟个没事人一样,只不过是我强行压制了它们罢了,否则这十年我不是白熬了吗?” “前辈,您没事吧” 听着夏凡的“胡言乱语”,石小飞都顿时面露担忧道。 “你看,和你们说心里话,你们就当我有问题,这让我如何能与人说心里话倾诉呢?” 夏凡闻言不由叹了口气道。 “归根究底,毕竟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算了,不说了,我们走吧。” 话落。 夏凡便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前辈” 石小飞顿时连忙追了上去。 “走了。” 夏凡直接抓住石小飞的肩膀,二话不说便朝着大岷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数个时辰后。 两人便已经抵达了大岷山深处的摘星楼。 “我会亲自把你交到虞恒楚手里,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幽深的山林中。 夏凡负手遥望向前方笼罩在夜色里的摘星楼山门。 “一切任凭前辈做主。” 身旁缓过气来的石小飞心情低沉道。 “GO!” 夏凡打了个响指,径直便向前大步流星地迈去。 “什么人?!” 片刻。 当他们闯入摘星楼山门的那一刻,负责值守的摘星楼弟子立刻便敏锐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夏凡与石小飞。 “我叫夏凡,夏天的夏,天神下凡的凡!来人接客!” 夏凡顿了顿脚步高呼了一声,霎时间他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云霄。 嘭 下一刻。 一朵巨大的烟花飞天炸响。 很快。 闻听到动静的摘星楼门人蜂拥而至,不多时山门处便聚集了大量严阵以待的人。 “原来是夏尊主大驾光临!请恕摘星楼有失远迎!” 一个飘渺的声音随之悠扬响起。 “虞恒楚,老子把小飞给你送来了。” 夏凡根本没有理会那个声音,直接便指名道姓道。 倏然间。 一个人影突然从山门从飞奔而来,转瞬便出现了夏凡面前。 “果然是你。” 来者正是虞恒楚,他看着夏凡轻叹一声,目光立刻便移到了他身后的石小飞身上。 “师父,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石小飞见到虞恒楚,忙不迭便迎上前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虞恒楚走到石小飞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人已经给你送来了,我也该告辞了,不过临走之前,我希望日后你能好好教导保护石小飞,如果石小飞出了什么意外,我便第一个拿你们摘星楼是问!” 夏凡不做停留,说完这一句便准备转身离开。 “阁下留步。” “前辈” 虞恒楚与石小飞不约而同叫住了夏凡。 “小飞,你先和他说吧。” 虞恒楚摇摇头,随手推了石小飞一把,紧接着便飞退出回山门之处。 “小飞,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夏凡面露微笑道。 “前辈,晚辈希望您能好好保重。” 石小飞嘴边蠕动,最终却跪在夏凡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 “我知道了,回去吧。”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前辈保重。” 石小飞缓缓起身,深吸了口气便一步三回头地转身走向摘星楼的山门, 保重。 夏凡目光平静地望着石小飞离去的背影,只在心里说了这两个字。 当石小飞回到山门前,虞恒楚与他说了两句,然后便飞身纵越来到了夏凡面前。 “请。” 虞恒楚面容郑重地伸了伸手示意道。 夏凡点点头,转身便走向山林深处。 “有劳你了。” 远离摘星楼山门处的幽林处,在夏凡停住脚步的那一刻,虞恒楚苍老的声音都随之响起。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夏凡语气平静道。 “离开神州,愈远愈好。” 虞恒楚沉声道。 “我知道。” 夏凡漠然道。 “想要你命的人不止他们。” 虞恒楚沉默片刻道。 “他们是谁?” 夏凡愣了下,扭头蹙眉看向虞恒楚。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留下这句话,虞恒楚便消失无踪。 不止他们 难道 除了魔宗天人以及各大宗门外还有第四方势力吗? 一时间。 夏凡都不由陷入了沉思。 很快。 他便甩掉了脑海里纷杂的思绪,无非是多想无益,尤其是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 凌晨时分。 夏凡重新回到了南郡城郊的别院里。 而别院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公子,她们走了。” 冷烟在发现夏凡回来后,第一时间便向他进行了汇报。 “走就走吧,我们也该走了。” 闻听到这个消息的夏凡怔了怔,转而便懒懒舒展了一下身体道。 “公子,我们准备前往何处?” 冷烟心情低沉道。 “你又什么好建议吗?” 夏凡仰头望着天空初升的朝阳道。 “据奴家所知,神州大陆以外皆是茫茫无尽的大海,不过” 冷烟想了想道。 “不过什么?”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不过奴家原来在镇武司的时候曾听闻,江东沿海一带自古便有海外仙山的传言,只是历朝历代遣船搜寻都一无所获” 冷烟如实道。 “你觉得东海之外真的有所谓的仙山?” 夏凡笑道。 “奴家觉得,这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而且百年之前,镇武司卷库都有记载,朝廷同样秘密遣船出海过,可惜这些船只出海后便一去不归” 冷烟道。 “你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是的,因为后来朝廷与镇武司方面便封存了这方面的卷宗。”冷烟神色肃然道。“若非奴家在调阅卷宗的时候无意发现,恐怕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有点意思,那我们便出海去寻找所谓的仙山吧!” 夏凡笑道。 “公子,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冷烟愕然道。 “草率就草率吧,反正神州这地方我们是万万不能再待下去了,即便出海后没有所谓的仙山,有个孤岛都好。” 夏凡一脸无所谓道。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离神州是越远越好。” “一切唯公子是命。” 冷烟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怅然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 夏凡便朝着冷烟伸出了手。 “公子,路上能稍微慢一点吗?” 冷烟下意识身体一颤,伸手握着包裹的背带小心翼翼道。 “没问题。” 第五十八章 钟声 关于冷烟所说的海外仙山传闻,夏凡心里却完全都没有当回事。 当年徐福都还骗秦始皇说要出海寻访仙山以及长生不死药呢,结果呢? 所谓的海外仙山压根就是一个无稽之谈。 何况这个世界可不是夏凡前世里生活的地球。 如若真有海外仙山,上古时代的天人以及那些可以飞来飞去的修士会发现不了吗? 因此夏凡觉得,关于海外仙山的传闻,很可能是江东沿海的渔民出海打鱼的时候看到了海市蜃楼,结果误将海市蜃楼当成了海外仙山。 夏凡不期待海外有仙山,只期待海外有个淡水充足的岛屿就好了。 要知道他曾在山中生活了十年,孤岛求生而已,洒洒水小意思啦,何况这次他还多带了一个人,至少平日里都有个能说话的人排解孤独。 只要等他苟上个几年成功晋升天人境,到时候又能重新出来浪一把了。 但考虑到天人的存在。 光是普通的天人境可能不太保险,他琢磨着是否需要再肝一把,肝出更高的境界再出来。 问题是谁都不知道天人境之上的境界需要肝多少年。 万一需要肝个一百年怎么办? 说不准到时候等他再回神州的时候,一切都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是黄裳呢? 等到神功大成出来后仇家全部都死干净了。 由此说明,活得久同样是一门本事。 从南郡到江东沿海只需要沿着大河顺流直下即可。 若非时间紧迫的关系。 夏凡都可能会泛舟大河慢慢领略神州的大好河山。 然而现实是夏凡抓着冷烟一路狂飙疾驰,半天的功夫不到便顺利抵达了一个叫云波的沿海大县。 等到冷烟缓过气来,两人便雷厉风行地开始准备起出海的事宜。 出海首要的便是有一艘海船。 尽管夏凡可以在海水上如履平地,可他总归是需要休息的,不可能长时间都处在海面上,即便他有这个能耐,问题是冷烟不行啊。 再者。 倘若他们十天半月都发现不了岛屿陆地,在没有稳定补给的情况下,再碰上恶劣的天气海况,这滋味谁顶得住啊,就算夏凡是无上大宗师,可光是直面海上风暴就能让他狼狈不堪,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夏凡可不敢乱来。 要知道一场普通台风释放的能量就相当于一枚数百上千万吨当量的核弹。 解决海船不难。 对于夏凡而言,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他和冷烟都不懂得航海技术,到时候一出海就相当于睁眼瞎。 一顿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原地杵。 为此。 夏凡都不得不临时抱佛脚,花费重金请来了当地最擅长航海的人事无巨细地请教。 一夜过去。 航海的相关理论他已经大致清楚了,剩下的就是出海实践了。 反正他又不会轻易的狗带,试试又不会逝世。 至于冷烟同样没有闲着。 白天的时候她便负责采购出海所需的各类物资。 除此之外,考虑到如果在荒岛生活的话,甚至连一些牲畜家禽与各类种子都买了不少。 当然。 两人在云波县的大采购行为难免引起了当地豪绅官员与江湖帮派的注意。 只是夏凡根本没有给这些小虾米搞事的余地,堂堂大宗师一出手,下面的人全部都战战兢兢服服帖帖的,凡是冷烟吩咐下去的事情,他们是要多尽力就有多尽力的去完成,绝不敢有半点耽搁含糊。 一时间。 夏凡都感觉自己颇有恶霸的风范。 不过即便是恶霸他也是一个专门欺负恶霸的好恶霸。 翌日清晨。 一切准备就绪后。 夏凡与冷烟两人便登上了装载满各类物资的海船,至于船员什么的通通都不需要。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将这艘上百吨的海船操作成快艇。 事实上海船在缓缓驶离码头不久,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帘后夏凡就是这么干的。 一路上他就是拽着几根手臂粗的铁索拉着海船在海面上飞驰,若非担心海船承受不住强烈的冲击导致散架,他还能拖拽得更快。 可惜。 夏凡忘了船上还有牲畜家禽。 一波拖拽过后。 船上的牲畜家禽都死了不少,而冷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起码吃饭的时候,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再熬几天,在魔宗他们没有分出胜负前,我们必须趁着这个时间有多远跑多远。” 甲板之上。 夏凡大口撕咬着煮过的熟肉,这些熟肉全都是死去的牲畜家禽,不吃实在是浪费了。 “一切唯公子是命。” 冷烟脸色略微苍白地苦笑道。 “船舱里其他的东西没事吧?” 碍于烹饪条件,这些牲畜家禽煮过的肉算不上好吃,顶多就是填个饱而已,可夏凡倒是每天有在乎,纯当补充体内能量。 毕竟他可是拉了半天的船,体力可谓是消耗极大,不吃多点怎么补回来。 “船上重要的物资都已经提前加固过了,虽然船舱下面乱了一点,但损失却算不大。” 冷烟轻叹口气道。 “辛苦你了。” 夏凡朝着冷烟微笑道。 “这本来便是奴家应当做的事情。” 冷烟摇头道。 “可惜了,若非时间不足,我肯定会让人打造出一艘更结实的钢铁战舰出来。” 吃饱喝足的夏凡躺在甲板上,目光出神地望着头顶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道。 “公子说笑了,且不说公子口中的钢铁战舰是否能漂浮在海面上,光是开动都是一个大问题呢。” 渐渐开始习惯夏凡胡诌的冷烟都面露无奈道。 “你不懂,别说浮在海面上了,甚至连在星际间行驶的钢铁战舰都有呢,嗯还有能变成女人的舰娘见过没?萝莉少女御姐应有尽有,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列克星敦呢。” 夏凡痴痴傻笑道。 “但小姨子我也喜欢,还有大哥,猫猫,北宅,糊德,女仆长” 看着夏凡如数家珍地报出一个个意义不明的名字,冷烟都严重怀疑这次跟随夏凡离开是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老子该起来干活了,唉,有哪一个大宗师活成我这样可悲的苦力啊!” 片刻。 夏凡一下子从甲板上弹起身子,不断舒展起身体抱怨道。 “公子,在此之前,还请奴家先收拾一下。” 跟不上夏凡跳脱节奏的冷烟愣了下,等她回过神来连忙说了句。 “好!” 夏凡随意摆摆手,旋即便径直来到船首前的桅杆处盘坐下来,同时仰起头根据星象来确定船的方位以及天气状况。 谁让冷烟不是娜美。 这些活他都只能自己来干。 算算时间。 如今魔宗他们的战斗估计已经处于临近尾声的白热化阶段了。 但热闹是他们的,不是夏凡的。 只要夏凡敢主动参与进去,对方势必会率先集火自己。 夏凡不想引火烧身,不如干脆一走了之。 他又不傻。 光是北山皇陵来的大宗师就六七个,甚者连天人都在场,而根源方面肯定汇集了魔宗与云霄殿的全部主力,对上这么一大票的敌人,在没有绝对的碾压实力下,夏凡参与进去肯定会惨遭一顿毒打,稍有不慎逃都逃不走。 但魔宗以各大宗门同样不敢对自己动手。 大局当前。 他们自然不会节外生枝,以免造成战局失衡的情况。 结果夏凡打又不是,不打又不是。 最终只能选择溜之大吉。 不溜的话,难道要等到对方事后清算吗? 何况 他可是一直对虞恒楚说的那番话耿耿于怀。 想要自己命的不止是他们? 要不是看在虞恒楚是石小飞师父的情面上。 他肯定不会放走虞恒楚,无论如何都要逼问清楚。 问题是如此一来都会让他与石小飞的关系产生裂痕,而摘星楼内部的大宗师都必然不会任由自己胡来。 再者。 人家也算是好心提醒你。 你再去逼问人家,这事就不地道了。 他们之外的人究竟是谁? 闲下来的时候,夏凡基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尤其是在冷静头脑经过一番仔细深思后,夏凡立刻发现了诸多可疑之处。 虞恒楚为何会对他说离开神州越远越好,甚至是知道要自己的命的不止他们? 由此可见。 虞恒楚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知道魔宗与各大宗门都想要自己的命,更关键的是还有他们之外的人,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或许。 虞恒楚便是所谓他们之外的人。 他会向自己示警,或许便是看在了石小飞的面子上,又或许是崔星平! 毕竟当年崔星平的事情存在着太多的疑点。 明面上是魔宗的陷害,实际上呢? 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除此之外。 夏凡还莫名联想到了一个人与一件事情。 宁朵与南郡事件。 起初。 夏凡一直以为宁朵是魔宗的人,可后来她背刺忘魂宗的行为却显得非常不正常,仿佛像是在拱火一样希望自己和魔宗结仇。 往后。 宁朵便彻底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至于南郡事件。 如今事情一切都已经明朗,明明魔宗与朝廷暗地里是盟友,为何魔宗的人会杀了薛泽之子薛冉以及镇武司的人,迫使薛泽站在了魔宗与朝廷的对立面。 这无疑非常诡异蹊跷。 如果冥冥中有第四方势力在暗中操纵着一切的话 “公子,一切收拾妥当了。” 这时候。 冷烟从船舱里走出甲板朝着夏凡说道。 “我知道了!” 夏凡懒洋洋地站起身回应了一句,伸手拍打起肩膀便拎起绳索准备开始拖拽。 只是。 当他正要跳下船头的那一刻。 他突然脸色一变,瞬间心有所感地扭头看向了西面的方向。 “冷烟!在这里等我回来!” 留下这一句话后,伴随着海船的剧烈摇晃,船首处的夏凡已然化作一道流光破开了海面冲向了西方。 片刻。 夏凡脚步一滞,身下的海水都荡起了巨大的波浪。 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任由海浪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 他的前方出现了三道风驰电掣破浪而来的人影。 “终于找到你了。” 眨眼间。 这三道人影便陡然静止在汹涌的海面上,彼此成品字状包围了夏凡。 “你们是来杀我的?” 夏凡脸容冷峻地扫了一眼距离自己百步之外的三道人影,而这三道人影都穿着一袭白色劲袍,脸上更是都戴着一张只露出双眼的白色面具。 “如果可以,我们更想活捉你。” 夏凡正前方的白色面具人声音嘶哑道。 “活捉我?就凭你们?” 夏凡忍不住嗤笑一声。 “我们知道活捉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只好杀了你了。” 白色面具人语气里流露出一丝遗憾与惋惜道。 “哇哦,我好怕哦!” 夏凡呵呵冷笑道。 “既然你们决意要杀了我,那能否让我当个明白鬼吗?你们究竟是谁?” “除非你愿意束手就擒,我们才会告诉你我们是谁。” 白色面具人淡淡道。 “一切都是你们在背后搞鬼吗?” 夏凡突然道。 “原来你已经觉察到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白色面具人语气漠然道。 话音刚落。 对方便协同夏凡左右的白色面具人不约而同地出手了。 一刹那的功夫。 彼此便已经出现在夏凡面前,同时朝不同的角度向夏凡发动了攻击。 一人持刀,一人握剑,一人赤手空拳。 “你们” 夏凡猛地瞪大双眸,眼眸深处尽是骇然之色。 因为他们的速度太快了,甚至都堪比夏凡全力爆发的速度。 原以为对方不过是寻常的大宗师。 然而在他们出手的瞬间,夏凡便知道自己错了。 他们不是大宗师! 而是与自己一样同为无上大宗师! 仓促之下。 夏凡迅速沉入海水里躲过了三人的夹击,但对方立刻如同附骨之疽纠缠了上来,根本不给夏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嘭 伴随着海面上一声剧烈的炸响。 一道人影冲天而起。 旋即又有三道人影紧随其后地冲出海面袭向半空的人影。 “想杀我?!老子就算死都要拉你们垫背!” 半空中踩着月步的夏凡神色狰狞地望着朝自己袭来的三道人影,毫不犹豫地便朝着他们正面冲杀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彼岸 狭路相逢勇者胜。 没有谁比夏凡更清楚自己眼下面临的处境。 从他与对方交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清楚意识到这次自己或许要在劫难逃了。 如果对手只有一个或者两个。 即便夏凡无法战而胜之,他都有信心逃出生天。 可惜。 对方疑似认真预估过夏凡的实力,故而才会派出三位无上大宗师前来绞杀夏凡,坚决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赤手空拳的白色面具人在力量与速度上并不弱于夏凡,每每朝夏凡发动进攻,他都是肩负着缠斗的任务。 稍弱一点的持刀面具人与握剑面具人则负责着主攻的任务。 彼此的配合可谓非常默契,常规的方式交手下,夏凡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可言。 倘若夏凡想要博得一线生机,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唯有如此方能化解对方层出不穷的凌厉攻势。 当夏凡如同出膛的炮弹毫无畏惧地冲杀向对方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他便已经与赤手空拳的白色面具人重重地撞在了一起,这简直就像两架音速战斗机在空中直线相撞,顷刻间便爆发出巨大的气浪与轰鸣声。 事实上夏凡比赤手空拳的白色面具人快了半分,在他出现在对方面前的刹那,意识到无法闪躲的他果断摆出了格挡的架势,直接迎上了夏凡轰击来的一拳。 嘭 一拳之下。 赤手空拳的白色面具人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反作用力下猛地砸入了海面,同时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而持刀面具人与握剑面具人自然是没有放过夏凡出手那一刻的空隙,彼此都不约而同将手中的兵刃送到夏凡的身前。 “抓住你了!” 生死关头。 夏凡仅仅只是偏过了脖颈,躲开了持刀面具人枭首的一刀,但这一刀转瞬便犹如羚羊挂角般反斩夏凡。 这一次。 夏凡根本没有闪开。 因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握剑者。 无上大宗师的交手往往都在毫厘之间。 在夏凡躲过持刀面具人枭首的那一帧里,他同时躲过了握剑者刺向心脏的一剑,然后任由那柄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但他的一只手却死死抓住了握剑者持剑的手腕,彼此瞬间视线相交。 一双是透着森然的眼眸。 一双是透着骇然的眼眸。 “给我滚!” 雪亮的刀光无声无息地划过了夏凡的背部。 而夏凡则直接握碎了持剑者的手腕,迫使对方松开的剑柄,旋即怒吼一声将握剑者的身躯回身甩向了持刀者。 “翩鸿!” 持刀者正欲将刀刃刺穿夏凡背后的刹那,突然心生警兆地的他倏然间便飞退出去。 当他注意到刚才袭向自己的黑影乃是夏凡手中紧握住持剑者的身躯后,顿时间忍不住脱口而出。 “死!” 夏凡在逼退持刀者后根本没有理会对方,毫不犹豫地便将握剑者奋力拉扯到近前,另一只早已紧握的拳头裹挟着狂暴的真气与力量,正面重重砸在了握剑者的脸上。 嘭 那一瞬间。 拳头破碎了握剑者脸上的白色面具人,从而显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绝色姿容。 可夏凡的拳头却丝毫没有迟滞。 对方玲珑小巧的琼鼻首当其冲便歪碎沉塌,脸骨都开始寸寸裂开凹陷下去,眼看整个脑袋都要让夏凡打爆的千钧一发之际。 握剑者竟然主动断去了自己握剑的手臂,然后借着夏凡拳头迸发的剧烈冲击挣飞而出,险而又险地捡回了一条命。 “杀!” 在握剑者遭受夏凡拳爆的刹那。 一声饱含着暴怒的声音从海面处响起。 当夏凡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之前让夏凡锤入海里的白色面具人已然朝着他腰间横踢而至。 噗 避无可避地夏凡硬生生承受了这一脚,整个人都化作一道白光飞向了天际。 “追!” 赤手空拳的白色面具人立刻追了出去,同时不忘朝着远处的其余二人咬牙说了句。 此时此刻。 夏凡已经在半空中强行稳住了身子,伸手便拔出了插在胸口处的长剑。 “好痛” 夏凡强忍着胸口的贯穿伤以及背部那道格外狰狞可怖的刀痕,豁开的血肉肉芽拼命生长弥合着伤口,可惜却让残留在伤口上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一直在阻止着血肉的愈合。 从穿越到现在。 这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 以往也就只有师士真曾给他制造了一点麻烦。 但那次夏凡并没有一开始便施展出全力,如果他当时全力以赴的话,师士真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然而这一次不同。 他遇到的是与自己同等境界的敌人。 他们很强,非常强。 哪怕是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夏凡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何况他现在面对是整整三个敌人。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当彼此的实力没有明显的差距之下,正面交锋的战胜可能都微乎其微。 所以夏凡必须想方设法削弱对方的实力,为此他不惜以伤换伤也要废了对方的一个人。 通过之前短暂的交手。 夏凡便敏锐洞悉了三人的实力特点。 赤手空拳者实力相对平衡。 持刀者力量有余,灵敏欠缺,而握剑者则反过来,灵敏有余,力量不足。 故而夏凡将握剑者选为了目标。 无非是他最强悍的便是自己的力量,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他知道想要抓住握剑者很难,因为其余两人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但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在拼着挨了对方一剑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抓住了对方。 可惜对方反应极快处置果断。 毫不犹豫地自断一臂挣脱出了夏凡的手心。 不过少了一只手以及脑部重创的她还剩下多少实力呢? “你成功激怒了我。” 不知何时。 赤手空拳的白色面具人出现在了夏凡的面前,嘶哑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杀意。 “哦?是吗?谢谢夸奖!” 夏凡顿时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话间。 持刀者与握剑者都随之出现,再次呈品字状包围了夏凡。 “动手!” 人一齐。 对方二话不说便果断动手。 而夏凡在同一时间朝着握剑者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 抓住一个最弱的往死里打,逼迫对方投鼠忌器。 哼! 握剑者的脸容早已恢复了原样,断臂处都止住了血,她手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另一柄长剑,毫无惧色地便迎上了夏凡。 纵然她现在的状态并非夏凡的对手,可她只需要拖住对方短短一瞬,她的同伴便能帮她解围。 有胆色! 面对不闪不避的握剑者,夏凡直接将手中的长剑掷向了对方。 咻的一声。 长剑眨眼便来到了握剑者的眼前,而握剑者眼疾手快地横剑一挡,伴随着迸裂的火星与金属碰撞的声响,那柄长剑都倒飞激射向夏凡。 但夏凡任由那柄长剑擦破脸颊飞了出去,转瞬便已经欺身至握剑者的跟前。 握剑者不慌不忙地在空中闪转腾挪,连续避开了夏凡裹挟着强烈风压的拳头,整个人都如同风中柳絮飘舞不定。 “看刀!” 与此同时。 持刀者突然爆吼一声,手中的长刀猛地朝着夏凡劈斩了过去。 熟料夏凡刚一躲开,紧接着便猝不及防地让赤手空拳者一脚踢在了胸口。 原来持刀者是故意吸引了夏凡的注意,在夏凡分神的瞬间给同伴创造了杀机。 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横踢无疑重创了夏凡,可未曾想他飞出去的方向恰好正对着远处伺机而动的握剑者。 “不好!” 第一时间。 赤手空拳者便意识到了不妙! 对方是有意挨了自己一脚! 握剑者似乎同样没想到夏凡会飞向自己,当她作出反应的那一刻都为时已晚,因为两人都已经重重撞在了一块。 “我又抓住你了。” 在夏凡撞上握剑者的时候,早有准备的他无声无息地缠绕到了对方的身后,他贴在握剑者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一只手已经成掌刀状刺入了她的背后。 “不!” 握剑者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美眸,脑袋里已经完全空白一片,在她的视线里,她看到了自己同伴怒吼着朝自己冲了上来。 她张了张口,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 恍惚间。 她仿佛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爆响。 而声响正是来自她的体内,她的胸口,她的心脏。 夏凡捏爆了她的心脏。 在抽出手的瞬间。 他还双手抓着握剑者的脑袋用力一扭,然后缓缓松开了手,任由握剑者的尸体朝着海面坠落下去。 “翩鸿!!!” 一声悲痛咆哮响起。 原本朝着夏凡冲到的持刀者一下子出现在海面处接住了握剑者的尸体。 唯独赤手空拳者不管不顾地杀到了夏凡的近前,拳脚化作无数道残影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夏凡。 嘭嘭嘭 尽管夏凡已经身受重伤,可这不代表他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尤其是他现在面对的只有赤手空拳者一人。 诚然。 暴怒之下的对方确实给予了夏凡极大的压力,大多时候都是夏凡在被迫抵挡,根本不给他有一点喘息反击的余地。 两人在半空中如同划破夜里的流光一路厮杀,彼此战斗的余波都让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汹涌的波涛,甚至连头顶的云朵都为之一空。 “玄奇让开!让我杀了他!” 当夏凡与赤手空拳者激战正酣之际。 持刀者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 一道斩开了海面的巨大刀芒便朝着夏凡劈了过来。 旧力已衰新力未生的夏凡根本避无可避,他抬起双手挡在胸前,愣是硬生生吃了下一记劈海斩浪的凌厉刀芒。 双手鲜血淋漓的夏凡在刀芒的冲击下瞬间爆飞而出。 但持刀者的身影比夏凡的速度更快,倏然间便超越赤手空拳者出现在了夏凡的面前,同时手中的长刀一往无前地斩了下去。 “去死吧!” 又是一道遮天蔽日的刀光。 轰然间便将夏凡给斩落入了海里。 “百炼!” 持刀者见状同时扎入海中,势要将夏凡给彻底斩杀为止。 而名为玄奇的赤手空拳者连忙出声阻止,可话一出口,持刀者早已经深入了海中,结果玄奇赶紧追了上去。 海里。 夏凡双手处的伤口都已经能看见惨白的骨头,在海水的浸泡下无时无刻都刺痛着神经,而持刀者更是像疯狗一样死咬着夏凡不放。 对方追着夏凡沉入深海不知多少米后,他都已经舍弃了手中碍事的长刀,追着夏凡便在海里扭打在了一起。 海水越深,压强越大。 以至于两人快如闪电的动作都变得相当缓慢。 “你死定了。” 夏凡的胸口愈来愈压抑,意识都逐渐开始模糊。 他不再与持刀者扭打,伺机挣脱出了对方的绞杀,可是持刀者却双眼通红地依然死死追着自己。 夏凡清楚。 他逃无可逃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都已经难以承受周围海水的巨大压强,时间拖得愈久对夏凡便愈发不利。 他突然停下了游动的身子,转过身目光幽深地看向近在眼前的持刀者。 持刀者见夏凡一动不动,脸上立刻露出了残忍嗜血的表情,整个人便猛地扑了上来。 夏凡在对方扑来的那一刻同样主动迎了上去。 只是在持刀者意图用双手绞断夏凡脖颈的时候,谁知道却夏凡提前一步张开嘴朝着对方的喉咙处便咬了下去。 咕噜咕噜 持刀者霎时间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无数海水立刻从他的口里灌入进去。 而夏凡在将持刀者的喉咙咬出一个大洞后,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地便将他瘫软的身体踹向了深海。 “” 远处的玄奇自然是看到了夏凡杀死了持刀者。 他拼命游动着身体,不断试图追上夏凡。 而夏凡一心只想着离开深海,在强烈的求生欲刺激下,他甚至比玄奇的游动都要快上了一分。 直至他成功钻出海面跃上半空,夏凡立刻拼命呼吸了空气,如同炸裂的胸肺都渐渐舒缓了下来。 嘭 这时候。 玄奇已经冲破了海面,重重一拳便击飞了毫无防备的夏凡。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 玄奇咬牙切齿地追上了飞出的夏凡,他在说出这句话之际,抬起腿便如同战斧狠狠朝着夏凡劈了下去。 身体几乎频临极限的夏凡连忙用双手格挡,结果整个人直接又砸向了海里,口里不由喷吐处大量的血雾出来。 老子要死了吗? 望着眼前眨眼及至的玄奇。 恍惚间夏凡感觉时间流速都变得异常缓慢。 现在。 他几乎力竭了。 接连的重伤让他这具身体都已经无法负荷运转下去,如同老旧生锈的机器一样迟钝不堪。 或许反射弧有点长的缘故。 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要死了。 咦?自己真的要死了? 不可能,自己怎么会死! 明明他都已经是无上大宗师之境了,天人不出,谁能杀死自己? 可现实是他真的要死了,因为对方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不过拉了两个垫背的,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值得了 但,还是好不甘心啊 嗯?! 当玄奇正准备对夏凡痛下杀手,可他突然从对方身上本能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危险气息,下意识便飞退开来。 “你” 很快。 他便目光骇异地看着夏凡的身子直起了身体,浑身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暴烈气息。 “我觉得自己可以抢救一下,所以不想死了。” 夏凡缓缓抬起手紧握住充满着力量的拳头,面露微笑地朝着远处的玄奇道。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余力逆转经脉燃烧寿元来激发体内最后的潜能,但施展此法过后,你也会武功尽废离死不远了。” 玄奇语气阴冷道。 “我知道,但反正我都要死了,那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你说对吧?” 夏凡深吸口气,眼神留恋地望着头顶璀璨的星空道。 咻 玄奇闻言。 毫不犹豫地转身便化作离弦之箭飞速逃离。 他不打算和现在的夏凡战斗。 不值得。 只要他能拖下去,无需自己动手,对方都会支撑不住爆体而亡。 “你逃不了的!” 耳边。 夏凡的声音平静响起。 “尤其在我处于全盛的状态下,没有了帮手的你又如何会是我的对手。” “不要逼我!” 玄奇咬牙一字一句道。 “你以为就你懂得舍命之法吗?” “那你就用啊!我又没说不让你用。” 夏凡戏谑道。 “去死!” 玄奇猛地停住身子,回过身便横踢向夏凡。 “你刚才踢得我非常痛,现在轮到我还给你了。” 夏凡同样横踢回去。 彼此双腿撞上的瞬间,隐约间仿佛听到了咔嚓的骨裂声。 玄奇的腿断了。 夏凡的腿同样断了。 而夏凡毫不在乎断裂的腿,迎着玄奇便挥出了无数道拳影,嘴里更是不断乱叫起来。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面对夏凡完全不要命的疯狂攻势下,玄奇整个人都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是你逼我的!” 玄奇绝望地咆哮出声,紧接着浑身都和夏凡一样散发出不正常的暴烈气息。 紧接着更加疯狂地与夏凡的拳影交织在一起。 一时间, 凡是在两人交手的地方都卷起了高大百丈的滔天巨浪,甚至天空都为之色变凝聚起大量的黑云闪电。 “痛快!” 夏凡不知道挨了多少记玄奇的拳脚,而玄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都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甚至连站立都摇摇欲坠。 远处。 一个庞大的风暴正在成型,天地间雷鸣轰响,电蛇飞舞,暴雨倾盆下海浪翻涌。 “临死之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夏凡仰起脑袋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豆大的雨点打落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嗬嗬嗬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哪怕是死!” 玄奇放声大笑后旋即戛然而止,摇晃的身躯忽地落入了海里,一个浪涛拍打下便不见了踪影。 “海葬吗?好像也不错呢” 夏凡缓缓张开双手,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开心点。 一切都值得吗? 不值得。 一切都甘心吗? 不甘心。 但不值得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 如果他还有未来的话 脑袋里带着最后这一个念想,夏凡的意识彻底黑暗了下去。 然后。 重重落入了汹涌的海里再无踪迹。 第三卷终 第三卷感言及三月打赏名单 第三卷终于完结了。 虽然只有五十九章,但字数却有24万,相比前两卷的字数都要多,因为现在都习惯一章四千字以上,不像原来一章都会分拆成两章,其实总体上的字数是一样的,只不过分章容易让人觉得字数多而已 ̄ ̄ 不同于前两卷,这一卷的内容都相对繁杂拖沓了一些,同时收回了前两卷的一些伏笔,大致将主角所处的世界情况交代得七七八八了,所以写这一卷的时候都有点犯难,因为我知道部分读者可能会没耐心看下去了,但不交代这些故事背景又显得空洞了,后续的一些故事剧情都难以展开。 思来想去,还是按着大纲走吧,免得乱改大纲驾驭不住崩掉了。 第四卷叫无双。 想必看到卷名的读者都应该明白了什么。 一直以来。 主角穿越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到十一年,其中十年的时间都是在山里面熬过的,基本上是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问题。 等到主角出山后,他对这个世界是非常陌生的,通过查案开始才一步步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原本面目,等到他差不多搞明白后,他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所以从下一卷开始便会彻底攻守逆转。 以往主角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处在明面上,现在轮到真正的幕后者处于明面,故而主角需要“死”一次彻底转入暗面。 当主角重回神州大陆会发生了?一切都拭目以待吧O口O 接下来是三月份的打赏名单感谢各位大佬的支持 书友20170605093918996 书友20180809222257062 夜半举火 一个低调的帅哥 和谐社 陆尔YL 囧囧的迪妮莎 黑铁时代go 点指微墨 逊你易愁 赵希政 星光001 千年战争 第一章 阿生与小鱼 “阿生叔!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海边。 一个半大的小子正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奔跑在沙滩上,嘴里不断发出激动的叫喊声,顿时间引得周围觅食的无数海鸟都纷纷惊飞四散开来。 “是吗?那你很棒棒哦!” 不一会儿,这个半大的小子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同时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脸上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很快便打湿了身下的一片沙滩。 伴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一只大手忽地落在这个大半小子的脑袋上随意揉搓了几下。 “阿生叔,我说,我真的成功了” 这个半大小子毫不客气地拍掉了脑袋上蹂躏自己头发的大手,然后故意将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朝着眼前的人大喊道。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聋的传人,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眼前的人伸手掏了掏耳朵,语气慵懒地望着远方的海面道。 “而且我说小鱼啊,你今年都十四岁了吧?怎么整天还把自己弄得像个男孩子一样,再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哦” “啊啊啊啊!阿生叔不要再说了!是不是我母亲又让你来劝我了?!” 名为小鱼的半大小子闻言当即撅起嘴扭过头娇哼一声。 ”反正我不管,我就喜欢这样子!嫁人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呢!” “唉,可怜你父亲死的早,要不然给你母亲多生几个弟弟,你也不要这么辛苦了。” 眼前的人摇头轻叹一声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阿生叔!你可别忘了,这句话是你教我的!” 小鱼那张古铜色充满健康活力的光亮小脸上顿时流露出不满之色。 “是是是,我还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呢,但我现在都后悔和你说这些话了,瞧瞧你母亲现在都愁成什么样子了。” 眼前的人渐渐回过头,目光无奈地看向眼前顶着一头让汗水打湿的凌乱黑色短发,身高堪堪到自己肩膀,一副假小子打扮的小鱼。 “阿生叔,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我就喜欢我现在的样子,阿生叔和我说哦,今日在城里比武选拔考核的时候,看到那群男孩子对我又畏又惧的样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是多快活呢!” 小鱼一脸得意哼哼道。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指点你武功的,瞧瞧你现在把那些男孩子都祸祸成什么样子了,动不动就和别人打架,我听说上个月老古家的小子背后说了你一句坏话,结果你就把别人堵墙脚暴揍了一顿,最后害得你母亲亲自上人家家里赔礼道歉” 眼前的人没好气道。 “哼!那是古勇自找的!他说我坏话不要紧,但他不能说我母亲的坏话!若非看在这个月比武选拔考核的份上,看我不把他揍得半年下不来床!” 小鱼咬牙切齿道。 “打了就打了呗,我又没说不让你打,只是下次再这样打人好歹给人套个麻袋啊!至少让别人不知道是你打的,否则老是让你母亲给人赔礼道歉的,你就不嫌臊得慌吗?” 眼前的人随手就赏了小鱼一个爆栗。 “哎呦!”小鱼痛呼一声捂着脑袋道。“阿生叔我知道错了,下次再打人我一定会用你教的办法的。” “算了算了,你这孩子我现在是愈来愈管不了了。” 眼前的人无语扶额道。 “阿生叔,别这么说嘛,小鱼以后还要一直仰仗阿生叔的” 小鱼一听,连忙便拉扯着眼前的衣袖摇晃撒娇道。 “咦别突然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怪渗人的。” 眼前的人瞬间打了个冷颤,连忙便甩开了小鱼抓着衣袖的手。 “阿生叔你坏死了!” 说着。 小鱼便气哼哼地抬腿踢了眼前的人一脚。 “考核成功的事情和你母亲说了吧?” 眼前的人毫不在意小鱼挠痒痒的一脚,看似不经意地转移开了话题。 “啊?这个还没有” 小鱼愣了下,旋即拉着眼前的人生拉硬拽地转身便走。 “阿生叔,我们一起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母亲吧。” “小鱼啊小鱼,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吗?你是想让我劝说你母亲一起离开吧?” 眼前的人任由小鱼拉着自己往前走,同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阿生叔,原来你都知道啊。” 小鱼一听,缓缓撒开了手,她耷拉着脑袋,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地面的沙子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眼前的人伸手揉着小鱼湿润的头发轻声道。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一直以来你都想让自己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你自己也憧憬着外面的世界,所以这些年来你一直拼命练武,目的就是带着母亲离开这个乡下岛屿 但是你母亲不一样,相较于性格奔放的你而言,你母亲就显得传统保守一些,再加上她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虽然各方面条件都简陋了一些,可至少也算是衣食无忧,如今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丈夫,然后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阿生叔,这些小鱼都知道的”小鱼低声道。“可是我心里却不甘心” “不甘心虚度这一辈子啊?” 眼前的人道。 “是的。” 小鱼抬起头,眼神坚毅地看着眼前未老先衰留着一头白发的中年男子道。 “阿生叔,你还记得秀秀吗?” “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们俩是最好的朋友。” 白发中年点点头道。 “一年前,秀秀姐嫁人了,嫁给了北面一个农户的儿子。”小鱼表情复杂地喃喃道。“后来我去找过几次秀秀姐,然后发现秀秀姐已经不再是我印象里的秀秀姐了,她变了,变得不再爱笑了,变得憔悴了,变得沉默了” “我以为是农户儿子欺负了秀秀姐,打算要找对方去算账!可秀秀姐却拦住了我,甚至还要赶我走,后来我才知道,嫁人后的秀秀姐变得很忙,忙着照顾丈夫公婆,忙着下田织布,忙着打理家里的琐碎,一天到晚都停不下来” “所以你不想变成第二个秀秀,对吗?” 白发中年声音平淡道。 “是的,我不想!”小鱼轻咬着嘴唇道。“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问我支不支持你的选择,我当然是支持的,问题是我的支持没用。” 白发中年摇摇头道。 “但阿生叔却可以帮小鱼劝说母亲,如果是阿生叔的话,母亲一定会同意的。” 小鱼目光希冀地凝望着白发中年道。 “小鱼,这次阿生叔或许要让你失望了,因为这是你们母女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终归是不好参与进去。” 白发中年沉默片刻道。 “阿生叔又怎么会是外人呢!这些年来若非阿生叔的照顾,小鱼和母亲恐怕都难以安稳活到现在” 小鱼情绪略微激动道。 “小鱼,照顾你们本来便是我应该做的,毕竟当年是你父亲救了我一命,而你父亲出海遇难后,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照顾你们孤寡母女,但一码归一码,虽然我确实可以说服你的母亲,但我却不想这么做。” 白发中年缓缓道。 “阿生叔,小鱼知道了,小鱼不会再为难阿生叔了。” 小鱼鼻子抽动了一下,心情低落地转身便走。 “算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至少有我在的话,你们母女谈话都会克制一些,免得到时候让邻里又看笑话了。” 白发中年两三步便走到了小鱼的身前,头也不回地说道。 “阿生叔,小鱼又给你添麻烦了。” 小鱼立刻转悲为喜,上前便拉着白发中年的衣袖摇晃起来道。 “这个死丫头,以后这些招数别老是用在你叔上,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拉着叔去当挡箭牌的吗?” 白发中年人随手便推了一下小鱼的脑袋。 “嘿嘿,阿生叔,小鱼不是没办法了吗?” 刚一推开,小鱼马上又贴了上来嬉皮笑脸道。 “阿生叔你知道吗?这次天门的比试选拔考核,小鱼可是拔得了头筹哦!” “是是是,周小鱼最棒了。” 白发中年语气毫无感情起伏道。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周小鱼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道。 “小鱼不要太得意,叔可是听说过,天门的选拔考核有三试,初试,复试,门试,三试都过了才能真正拜入天门。” 白发中年漫不经心道。 “小鱼当然知道,不过即便通过不了天门三试,哪怕成为天门的外门弟子小鱼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周小鱼满不在乎道。 “说起来咱们的岛主不就是天门的外门弟子吗?虽然内门弟子更加风光,但成为外门弟子也是不错的,说不准过个十年二十年,我周小鱼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岛主了。” “瞧你那点追求,我都不稀罕说你。” 白发中年撇了撇嘴道。 “阿生叔,小鱼知道你一向眼高过顶,虽然阿生叔你从未说过自己的来历,但小鱼猜测,你当年一定是天门里犯了大错的内门弟子吧?” 周小鱼东张西望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人后立刻紧张兮兮地小声试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说?” 白发中年不以为然道。 “嘻嘻,叔,你就说小鱼猜得对不对嘛。” 周小鱼摇晃着白发中年道。 “对对对,小鱼猜得真对。” 白发中年没好气道。 “敷衍!不理你了!” 周小鱼轻哼一声,松开白发中年便如同欢脱的哈士奇在沙滩上又蹦又跳起来,反正就是不愿意正常的走路。 叔可不是天门弟子哦。 恰恰相反。 叔可是与天门有着不解的仇怨呢。 白发中年面露微笑地望着眼前在沙滩上翻了几个跟头的周小鱼,心里面却默默说道。 没过多久。 两人便从海边回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热闹渔村里,一路走下来,白发中年与周小鱼时不时都与街边的摊贩与行人打着招呼,大多数都在祝贺周小鱼成功通过了天门的初试选拔考核。 很快。 当彼此来到一间砖石搭建的普通民居后,原本欢脱的周小鱼都瞬间变得战战兢兢,手一直都拉着白发中年不肯放开。 “阿生叔,我,我们要敲门进去了!” 周小鱼站在屋前的大门处深吸口气道。 “那你敲啊。” 白发中年斜眼看着抬起手迟迟都不敢敲门的周小鱼无语道。 “我真的敲了!” 周小鱼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一样稍微大声了一点。 “” 这丫头到底是多怕她母亲啊! 难道她没发现大门都没锁啊! 白发中年忍不住轻叹口气,顺手便直接推开了大门。 “叔!” 周小鱼见到白发中年推开大门的举动,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周小鱼!给我进来!” 熟料话音刚落。 屋内便传来了一个女人阴沉的声音。 “叔!救救我” 周小鱼顿时吓得躲到了白发中年身后,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白发中年道。 “嫂子是我!我带小鱼回来了!” 白发中年不禁摇摇头,他拍了拍周小鱼的肩膀,然后径直便朝着屋内走去。 “原来是阿生啊,又辛苦你照顾小鱼了。” 旋即。 屋内房门打开。 里面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妇女,那张满是笑容的胖脸眉宇间都依稀残留着年轻时的美韵。 “嫂子客气了。” 白发中年笑道。 “阿生赶紧进来坐吧,等下干脆就在这吃个饭吧。” 小鱼母亲当即热情招呼道。 “好!那就叨扰嫂子了。” 白发中年不客气道。 “小鱼!” 下一刻。 小鱼母亲便笑眯眯地看向了躲在白发中年身后的周小鱼,同时朝她招了招手。 “你这死丫头不要老是打扰你阿生叔,来这边,我有些话和你说。” “阿生叔” 周小鱼立马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白发中年。 “小鱼,加油!” 白发中年顿时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道。 “” 周小鱼呆了呆,最终低垂着脑袋走向了自己的母亲。 “阿生,你先在屋里安心坐会儿。” 小鱼母亲抓着周小鱼的手,面朝白发中年笑呵呵说了句,然后便不顾周小鱼的挣扎一路拉扯向里屋深处。 “周小鱼!你是要气死老娘吗?!” 白发中年翘着二郎腿坐在厅堂的桌椅处,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样没有半点拘束。 当他刚拿起水杯准备喝一口的时候。 里屋处便传来了小鱼母亲气急败坏的怒吼声,连带着白发中年手中的茶杯都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嗯。 他的手抖了一下。 不愧是渔家女人。 就是彪悍啊! “母亲!你听我解释!” “解释?!看老娘我不先抽死你这个不孝的死丫头!” 咚咚锵锵 嘈嘈杂杂。 白发中年却充耳不闻地望着屋外,嘴里不由感叹了一句。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第二章 小鱼与阿生 “阿生,又让你看笑话了。” 饭桌上。 小鱼母亲面露苦笑地朝着桌对面若无其事吃着饭菜的白发中年道。 “其实是嫂子辛苦了,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听话的疯丫头。” 白发中年漫不经心地瞄了眼身旁大快朵颐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周小鱼,仿佛刚才在内屋里哭喊得撕心裂肺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可不是么!”小鱼母亲闻言顿时大吐苦水道。“小时候的她多乖巧听话啊,悔恨当初我就不该送她去习武的,结果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娘,我习武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娘俩啊!原来你送我去习武的时候还夸我孝顺呢” 周小鱼撇了撇嘴碎碎念道。 “小鱼!我看你是又皮痒了吗?” 小鱼母亲瞬间怒瞪向周小鱼,吓得周小鱼赶忙便吃干净碗里的饭,留下一句我去练功了就慌忙跑出了厅堂。 “瞧瞧这死丫头,一点教养都没了,唉,以后她这样下去还怎么嫁人哦” 小鱼母亲望着落荒而逃的周小鱼,整个人都不由唉声叹气起来。 “毕竟小鱼已经长大了,这些年在城里习武见识多了,自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白发中年放下碗筷,随手掏出一面手帕抹了抹嘴轻声道。 “这些我当然知道,每次小鱼从城里回来,她都会缠着我说城里遇到的有趣见闻,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孩子的心是越来越野了” 小鱼母亲笑容苦涩道。 “若是阿良还活着,小鱼肯定不会变成今日这幅模样。” “嫂子,在这里我要对你说声抱歉,小鱼会变成今日这幅模样也有我不可推脱的责任。” 白发中年沉默片刻道。 “阿生,嫂子不怪你,毕竟这孩子从小没了爹,而且这些年若非你对我们娘俩的照顾,我们娘俩也无法安生活到今天,在小鱼眼里,她都已经完全把你当成了像父亲一样的依靠。” 小鱼母亲叹道。 “小鱼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白发中年道。 “这孩子心已经野了,我是已经留不住了,她离开这里去见识下外面的世界就让她去吧。” 小鱼母亲怅然道。 “那嫂子你呢?” 白发中年目光怔然地望着小鱼母亲道。 “我和小鱼不一样,我是离不开这里了。” 小鱼母亲眼神留恋地环顾着厅堂道。 “可嫂子不肯离开,小鱼同样不会走的。” 白发中年低声道。 “所以小鱼就要拜托阿生您了。” 说着。 小鱼母亲忽地从桌上站起,神色郑重地朝着白发中年欠身行了个大礼。 “嫂子” 白发中年愣了下,赶忙便要阻止。 “阿生,嫂子知道这些年你同样想要离开这里,可是你却放心不下我们娘俩才迟迟不肯离去,如今小鱼翅膀硬了,雏燕总归会有离巢的那一天,何况小鱼如今也算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了,甚至连咱们岛主都曾向人夸赞过小鱼,说她是咱们岛这几十年来最有希望通过天门三试的人身为母亲,嫂子又何尝不为小鱼高兴呢?” 小鱼母亲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感慨道。 “但小鱼愈是如此,嫂子便愈是担忧,因为嫂子知道,这意味着小鱼离开嫂子的日子都愈来愈近了嫂子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可就是心里舍不得这丫头,而且像她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丫头,即便嫂子想让她嫁出去,但现在岛上又有哪家的孩子能让小鱼瞧得上眼呢?说句得罪人的话,就是嫂子都觉得岛上没有哪家的孩子配得上我家的小鱼” “眼下小鱼通过了天门的初试,嫂子就知道留不住这丫头了,她想走就走吧,可嫂子不放心这丫头,这丫头又何尝不放心嫂子呢?她想让嫂子和她一起离开,可嫂子却故土难离” “所以,如今嫂子也就只能拜托阿生您了。” 说完。 小鱼母亲再次朝着白发中年欠身行礼道。 “我知道了,放心嫂子,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好好照顾小鱼的。” 白发中年同样朝着小鱼母亲郑重行礼道。 “阿生叔,你来了啊!” 海边。 周小鱼抱着双腿坐在沙滩上目光怔怔地仰望着头顶的星空,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小鱼,你有个好母亲。” 白发中年缓缓坐在周小鱼的身边,语气轻柔道。 “当然!在我心里,她就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周小鱼声音低沉道。 “阿生叔,娘都和你说了吧?” “其实你们母女俩早都商量好了吧?” 白发中年望着远方倒影着皎洁明月的平静海面道。 “不能说是商量,只能说我和娘都知道彼此心里的想法。” 周小鱼的小鼻子都抽了抽道。 “那你应该清楚,你娘是不会跟你走的,叔了解你娘,知道她和你一样都是个倔脾气,两个倔脾气的人在一起,肯定会有一方选择妥协的。” 白发中年伸手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道。 “叔,小鱼感觉自己对不起娘,小鱼是不是太自私了?” 周小鱼将脑袋埋在膝盖间轻声哽咽道。 “傻丫头,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我相信你娘都希望你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何况什么时候你想你娘了,大可直接回来看她就好了,当然,如果到时候你再带个如意郎君回来,估计你娘都会笑得合不拢嘴呢,倘若你再抱着大胖儿子,说不定她连你都给忘到一边去了” 白发中年直接身子仰后,双手抱着脑袋躺在了沙滩道。 “叔!你又在戏弄我了!谁要带什么如意郎君,更别说生什么大胖娃娃了!” 周小鱼抬起头抹了抹脸,毫不客气地便拍了一下白发中年的腿气哼哼道。 “小鱼,天门那边的人打算什么时候带你们离开?” 白发中年不以为意地岔开了话题。 “三天后的清晨,到时候天门的人会在西边的码头处等我们。” 周小鱼道。 “三天后吗?那这三天里你便好好在家陪陪你娘吧,顺便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白发中年轻声道。 “那阿生叔你呢?” 周小鱼扭头目光清澈地看着懒洋洋的白发中年道。 “到时候我会提前在码头那边等你的。”白发中年随意摆了摆手道。“毕竟我可是答应你娘要好好照顾你的。” “阿生叔,你真的要和小鱼一起离开这里吗?” 周小鱼眼神复杂道。 “怎么?难道你不希望叔和你一起离开吗?” 白发中年轻笑道。 “不是,阿生叔,小鱼不是这个意思”周小鱼抿着嘴巴道。“只是小鱼却担心” “傻丫头,你不会真以为叔在外面有仇家所以才会一直躲在这个乡下岛屿吧?” 白发中年似乎看穿了周小鱼心里的想法,顿时忍不住笑道。 “难道不是吗?” 周小鱼表情认真道。 “小鱼,叔的确有仇家,但叔留在这里可不是怕了仇家” 说着。 白发中年缓缓坐起身子,伸手便揉乱了周小鱼的头发。 “因为叔留在这里完全是你们母女俩的关系。” “叔,你真的有仇家啊?” 谁知周小鱼却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都忘了拍掉白发中年蹂躏自己头发的那只大手。 “废话,不然你爹当年是怎么从海里救出了昏迷不醒的我?还不是让仇家给害的。” 白发中年漫不经心道。 “叔,那你就更不应该离开这里了,万一到时候让你的仇家撞见了怎么办?” 周小鱼满脸忧愁道。 “放心吧小鱼,叔的仇家可能早都当我死了,何况即便他们不来找叔,叔也会去找他们的!” 白发中年神色平静道。 “叔不要!这太冒险了!小鱼不希望你出事!既然你的仇家都忘了你,你就别去找你的仇家了” 周小鱼闻言连忙紧张地拽紧着白发中年的手道。 “好吧小鱼,叔答应你” 白发中年微笑道。 “叔,那说定了,我们拉钩钩。” 周小鱼宛如小孩子一样勾住白发中年的手指一脸认真道。 “好!” 片刻。 周小鱼回去了。 徒留下白发中年一个人站在沙滩处遥望着远方久久都没有动静。 三日后。 岛西码头处停靠着一艘长约二十余丈的巨舰,而巨舰的桅杆上悬挂着一面绣有金色字体的白色大旗。 “康齐,听说这次南二十三岛出了一个好苗子?” 码头边上的一个简陋屋棚。 一个赤裸上身的魁梧汉子醉醺醺地看着眼前不断搬运着货物送往舰船的来往人群道。 “没错,更关键的是这个好苗子还是个半大的女娃娃,小小年纪竟然便修炼到了通脉境,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对方必能通过门内的三试考核。” 身旁一个体格健硕的男子满面笑容地地摸着自己下巴的山羊须道。 “什么来历?调查清楚吗?” 魁梧汉子拿起手中的酒缸灌了一口道。 “放心,对方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渔家女,早年父亲出海不幸罹难,这些年都是其母拉扯大的。” 名为康齐的健硕男子笑道。 “臧涛,为何你会有如此疑问?难道是信不过我?” “康齐,这些年你一直都久居南二十三岛,消息闭塞,所以有些事情你不清楚。” 魁梧汉子臧涛瓮声瓮气道。 “嗯?”康齐顿时神色凝重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去年门内抓了一个细作,根据这个细作的交代,这些年有个神秘的组织在不断渗透着圣门” 臧涛毫无隐瞒道。 “细作?!” 康齐闻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究竟是何方组织如此胆大包天?” “不知道,但据我了解,这个神秘组织成立的时间不过十余年,组织成员都来自各个不同岛屿的普通百姓,而这个组织渗透圣门的方法便是暗中教导选中的组织成员,然后借由门内的试炼考核光明正大的潜伏进圣门” 臧涛淡然道。 “但对方太过自不量力了,圣门在觉察到这件事情后立刻展开了追查,很快便捣毁了这个神秘组织的多处据点,只是为了以防这个组织死灰复燃,所以上面交代我把这件事情转告给沿途的岛主,如果近期发现可疑的人立刻上报给门内!” “原来如此”康齐若有所思地苦笑道。“怪不得你会有如此疑问不过说到可疑的人,我倒是想起一个家伙。” “谁?” 臧涛忽地眼睛一眯道。 “一个叫阿生的人。”康齐蹙眉道。“说起来他和我说的那个女娃娃都还有很深的渊源。” “仔细说说。” 臧涛沉声道。 “大概在十六年前,这个女娃娃的父亲与同村的人出海打鱼,然后在海里意外捞了个人出来,而这个人就是阿生,不过那时候我还尚未上任南二十三岛的岛主之位,这些都是我后来听人说的” 康齐仔细回忆道。 “据闻这个阿生捞起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虽然对方当时看着年轻,可头发却全部都白了,后来女娃娃的父亲力排众议救了这个阿生,结果他们把对方带回岛后发现,这个阿生醒来后居然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甚至连名字都是女娃娃父亲帮他取的,从此往后,对方便一直生活在这个岛上再也没有离开过” “这个阿生我曾经见过几面,就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他以前似乎读过一些书,平日里都是依靠给人当账房为生,因为他把大部分钱都给了女娃娃母女俩,所以这些年来日子都过得比较清苦。” “这件事情上报过吗?” 臧涛沉吟片刻道。 “当然,我和上一任岛主交接的时候,府里的库便有这方面的记录在案。” 说完。 康齐突然扭头看向远处道。 “说阿生阿生到,那个就是阿生了。” 臧涛一听立刻顺着康齐的目光望去。 旋即便看见一个笑容温和的白发中年正陪同着一个半大小子朝着码头处缓缓走来。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康齐与臧涛投来的目光,抬起头不经意看向了两人。 他笑了笑。 然后又低头看着身边喜笑颜开不断在叽叽喳喳的半大小子。 第三章 扬帆启程 “这个叫阿生的看上去确实是一个体质羸弱的普通人,就是他那头白发惹眼了一些。” 臧涛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拿起手中的酒缸灌了一口道。 “他应该没几年可活了。” “他要死了?” 康齐顿时面露诧异道。 “难道你没有发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死气吗?隔着老远我就嗅到了这股将死之人才有的特殊气味。” 臧涛淡淡道。 “你说的没错,他的身上的确有股若有若无的腐朽味道。” 康齐闻言不由认真打量了一眼远处的白发中年,若有所思地微微颌首道。 “他身边那个看上去像个男孩的女娃娃就是你口中的好苗子吧?” 臧涛漫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是的,她的名字叫周小鱼,怎么?你有兴趣唤她过来见见吗?” 康齐笑道。 “不必了,这一路下来我已经见过不少好苗子了,不缺她一个。” 说着。 臧涛懒洋洋地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拎着酒缸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先回船了,余下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处理吧。” “臧兄慢走。” 康齐同时起身朝着臧涛的背影抱了抱拳,旋即便朝着聚集在码头边上的人群走去。 “阿生叔,你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们等会要乘坐的巨浪号” 码头岸边。 周小鱼指着停靠在码头的那艘巨舰一脸欢呼雀跃道。 “哼!大惊小怪” 相隔不远处,一个面容青涩的男孩听到周小鱼的欢叫声,顿时忍不住嗤之以鼻道。 “古勇!你说啥?!” 谁知耳尖的周小鱼瞬间便扭头笑盈盈地盯视向那个男孩。 “我说这艘船真是大啊” 男孩脸色一僵,转而便偏过头不敢直视周小鱼。 “小鱼” 白发中年轻轻拍了下周小鱼的肩膀,然后朝着站在男孩身边的一个富态妇女微笑点头示意。 那富态妇女却没有给白发中年一点好脸色,拉起男孩便走向了另一边的人群里。 岸边上聚集的人很多。 而这些大多都是送选拔通过的孩子前来码头登船的亲朋好友。 南二十三岛约莫有七十余万人口。 但这次通过天门初试选拔的孩子却仅有寥寥十六人。 凡是生活在天门统治下的岛民都知道,一旦通过天门的初试选拔便意味着走上了一条改变命运的道路。 即便最后没有成功通过天门三试,可天门依然会人尽其才,纵然成为外门弟子不如内门弟子般高高在上,可外门弟子在普通岛民面前都是受人畏惧敬仰的存在。 比如现在的岛主康齐。 当年他就是从一介外门弟子逐渐成为了一岛之主。 “小鱼,你母亲真的不来送你了吗?” 白发中年与周小鱼虽在人群里,可周围的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疏离着两人。 没办法。 实在是周小鱼“得罪”的人太多了。 基本上这次选拔通过的孩子曾经都让周小鱼胖揍过不止一顿。 要知道习武切磋是常有的事情,可架不住每次挨打受伤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周小鱼是个男孩也就算了,偏偏她是个女娃子,一群大男孩居然连个女娃子都打不过,这脸还往哪里搁啊? 以至于彼此相处见面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干脆就当视而不见算了。 “娘说有阿生叔陪我,她就不来送我了,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只让我未来要好好听叔的话照顾好自己” 周小鱼顿时心情低落道。 “或许你娘不来送你,只是不想在离别的时候徒增更多的难过伤感而已。” 白发中年轻声宽慰道。 “阿生叔,你当年离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吗?” 周小鱼目光迷茫地望着远处的巨舰道。 “差不多吧,我记得我第一次离家出远门求学的时候,叔的父母倒是来送过我,那会的心情确实相当难受,眼泪都差点忍不住掉下来,等过几年叔再离家的时候,叔的父母就说了句注意安全,然后就任由叔一个人走了” 白发中年轻叹道。 “大概这是因为叔是男孩子的关系吧。” 周小鱼默然片刻道。 “可是你却比很多男孩都要坚强勇敢啊。” 白发中年柔声道。 “肃静!” 这时候。 康齐在一众下属的拥簇下来到了人群前,旋即有个嗓门洪亮的汉子大声呵斥道。 很快。 原本乱哄哄的场面都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焦在前方的康齐身上。 “下面点到姓名的出列。” 康齐见状,面含笑意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群,然后朝着身旁的那名汉子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示意的汉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然后一个个开始高声点名。 “高大石。” “古勇。” “刘三弟。” “凌树以及周小鱼。” 伴随着一个个半大的孩子依依不舍地离开父母身边出列后,而周小鱼都不由紧张地握紧了身旁白发中年的大手。 直至叫到她的名字。 周小鱼不由深吸口气,她抬头望了白发中年一眼,在得到对方安心的眼神与笑容后才慢慢走出了人群。 “跟我来吧。” 康齐看着眼前排成一列没有遗漏的半大孩子,二话不说便领着他们朝着停靠在码头的巨舰走去。 “这个岛主大人之前选拔考核的时候不是说过可以允许带亲属一同离开的吗?” 周小鱼懵懵懂懂地跟随康齐一路来到了码头巨舰延伸下来的木梯前。 只是在上船前她却停下了脚步,不由面露紧张地望向康齐道。 “放心吧,到时候亲属会安排乘坐另外一条船的,我记得之前在考核后提到过这件事情,怎么,你忘了吗?” 康齐对周小鱼的印象很好,因此态度都显得相当温和。 “原来如此”周小鱼听后恍然大悟,转而有些讪讪道。“抱歉岛主,是我粗心大意忘了这回事情。” “没事,赶紧上船吧。” 康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 “噗嗤” 前面登船的孩子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其中忽然有人偷笑了一声。 “嗯?!” 敏感的周小鱼立刻秀眉倒竖抬头看向木梯上的男孩子们,很快,她的注意力便放在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身上。 古勇! 等下你就死定了! 紧接着周小鱼便蹬蹬蹬地走上了木梯,在即将登上船板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遥望向码头的岸边。 直至看到一个显眼的人影朝着自己挥了挥手后,她才舒了口气跳上了船板。 “下面点到名字的亲属出列。” 岸边。 那个嗓门洪亮的汉子再次开口道。 没过多久。 白发中年便随着一群男女走出了人群,负责点名的汉子随意扫视了一眼,也没有怎么确认就冷着脸点点头道。 “你们跟我来吧。” 在汉子的带领下,他们同样来到了码头处开始登船。 只不过他们登上的却是一艘普通的商船,相较于眼前的巨舰都小了好几倍。 呜 “起锚!” 在一声悠长的号角声下。 停靠在码头的巨舰开始缓缓驶离了码头,而白发中年等人乘坐的商船片刻后同样跟随着巨舰扬帆起航。 巨舰甲板的船栏杆处。 一个个孩子都紧握着船栏望着码头岸边,有的目光通红,有的小声低泣,有的沉默不语。 周小鱼眺望着渐行渐远的眼前岛屿,突然间,她眼眶湿润地举起手用力挥舞了起来。 因为。 她在码头岸边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不会认错的。 那是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终究还是来送她了。 “好了小家伙们,都过来这里集合。” 未等这些孩子继续沉浸在伤感离愁的情绪里,突然有人拍了拍手掌声音平淡地说了句。 周小鱼下意识循声望去,顿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相貌阴鸷的男子。 或许是觉察到了周小鱼的目光,男子看似随意地瞥了眼周小鱼。 而周小鱼立刻低垂下脑袋,跟随着其他男孩子快步走向了对方身前空旷的甲板。 “一二三四人都到齐了,接下来便由我和你们说一下船上的规矩,我只会说一次,所以你们最好竖起耳朵把我的话都给记清楚了,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男子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半个孩子,语气冷漠道。 与此同时。 跟随在巨舰后的商船上同样有人在说明规矩,大体上都是未经允许不得离开船舱私自走动云云,说完规矩不久便有水手带着这些亲属进入了阴暗潮湿的船舱内部。 “阿生,这次阿娣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离开?” 船舱下层。 每个带到这里的孩子亲属都各自寻了个空处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塞满了整个船舱。 白发中年默默坐靠在角落便开始闭目养神,似乎完全都不在意周围的糟糕环境。 这年代的船上居住环境基本都是如此艰苦,除了船长与高级船员外,普通水手和乘客一样都要拥挤在船舱内部休息,别说床了,甚至连寝具都要自己准备。 或许是舱内的气氛太过压抑的缘故,白发中年刚休息片刻便有人主动与他搭话。 “阿娣嫂子故土难离,所以只能拜托我陪同照顾小鱼了。” 白发中年缓缓睁开眼看向说话的人。 原来是凌树的父亲凌裁缝。 他与对方称不上熟知,但也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比如他现在穿的衣袍便是出自于凌裁缝之手。 “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可惜我就阿树这一个儿子,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一个人,所以我只能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凌裁缝轻叹道。 “问题是你走了,你在城里的那家布店怎么办?” 白发中年随意道。 “还能怎么办,只能是转卖掉了。”凌裁缝无奈道。“不过卖了就卖了吧,如今小树有出息了,我也算是能跟他享享清福了” “就是不知道对方到时候会如何安排我们。” 白发中年看似不经意道。 “我听说到了地方后圣门的人会妥善安置我们的,这点你倒是不必担心,毕竟圣门的信誉都是有目共睹的。” 凌裁缝轻声宽慰道。 “是啊” 白发中年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这无数年来,天门的统治可谓是早已深入人心。 在制定相应的选拔制度后,普通的外门弟子如同官负责世俗上的统治,而内门核心弟子则提供镇压一切的武力保障。 从某种程度而言。 天门就相当于江湖宗门与朝廷的结合体。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天门没有外来强敌的基础上,倘若当初有个与天门同等规模实力的组织存在,天门都未必能平稳发展至今。 经过无数年的宣传下。 所有在天门统治下的岛民都明白,如果你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去习武吧。 因为天门的选拔制度就是依据武功高低作为衡量的标准。 何况天门并未敝帚自珍,凡是在天门统治下的岛屿都建立了武社,适龄者皆可入社习武。 倘若习武有成通过了天门三试,往后还能进入内门继续修习更精深的武功,只要你有天赋,天门便绝对不会吝啬资源培养你。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习武天赋,也并非所有人都肩负得起习武需要的花费。 要知道普通孩子习武后,饭量大增的他们光是吃都能吃穷一个中户人家。 比如周小鱼。 若是没有白发中年的照拂,周小鱼肯定是肩负不起习武的巨大开销。 每每周小鱼来找白发中年,除了接受武功指导外便是接受加餐,以此来弥补体内练武所需的气血,否则一旦气血亏损还强练下去,受伤的都只会是自己。 另一边。 周小鱼正站在比武台上摁着一个与她同龄大小的男孩暴揍。 她和男孩无仇无怨。 但是如果她无法击败男孩,她今天的午饭便没有着落了。 是的。 根据船上的规矩。 一日三餐都需要通过自己的实力来争取。 而船上除了周小鱼这些来自南二十三岛的十六个孩童外,还有其他岛屿考核成功登上船的孩童,林林总总加下来。 整条船便有四百余孩童。 可饭食却只准备了八成,这意味着有两成比武输掉的孩子会没有饭食吃。 至于对手是自己随意挑选的。 周小鱼的对手非常不幸。 他把周小鱼当成了软柿子,谁让她是所有孩童里为数不多的女孩,因此下意识便将她视为了可欺的对象。 可惜他却撞到了铁板上。 周小鱼别看是女孩,可在打架方面她比男孩子都要凶猛,而且武功招式都偏向大开大合直来直往。 最重要的是她不怕挨打。 你打她一拳,她就还你两拳。 一直打到对方崩溃为止。 不说别的,光是从气势上周小鱼这股疯劲便压倒了很多人。 “这女娃娃不错,比起其他男孩而言,她更像条汉子。” 偌大的船舱角落处。 臧涛拎着酒坛一脸醉醺醺地看着远处比武台上周小鱼暴打对手的风采,那双迷离的眼神里都充满着欣赏之意。 “她确实不错。” 身旁相貌阴鸷的男子微微颌首道。 “把她列入特殊名单到时候呈交上去吧。” 当周小鱼飞身一脚将对手踹出比武台后,臧涛打了个酒嗝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对了,回去后顺便帮我去翻找下十六年前南二十三岛上报的档案件。” 第四章 警兆 周小鱼最近有了一个新的外号。 大姐头。 强横的实力,飒爽的英姿,开朗的性格。 短短不到五天的时间,周小鱼便收获了一大批簇拥,基本上把船内的大部分女孩子都给一网打尽,甚至连小部分男孩都以她为中心团结在了一起。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圈子,孩子同样有自发形成的圈子。 但孩子的圈子显然没有成年人的圈子复杂,更多是根据自己的喜好与脾性来与人交往相处。 而强者崇拜的心理是不分年龄层次与性别的,只是孩子往往会表现得更为直接。 毫无疑问。 周小鱼能收获大批拥簇的最关键因素便是她非常能打。 这五天的时间里。 船内不乏有同等实力的男孩向周小鱼发出了挑战。 可最终无一例外周小鱼都赢了,哪怕她曾让对手打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但她非但没有倒下,反而还激发了她的凶性,以至于交手过程中都愈打愈疯,恨不得拼着两败俱伤都要把对手给打死在比武台上。 若非负责比武台的判官及时出面阻止,否则当时都很可能便会闹出人命来。 所谓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周小鱼的战斗风格完全沿承了白发中年,因为白发中年在指导周小鱼的时候同样有实战演练,只要周小鱼还有一口气在,白发中年对她便绝对不会有半点客气。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白发中年曾告诉周小鱼。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永远都不要指望敌人会对你手下留情。 如果你想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想要保护自己最珍贵的人,那么你便要比所有人都更加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不敢轻易与你为敌。 结果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周小鱼残暴的战斗风格。 凡是与她交过手的人再遇到她都会未战先怯,光是气势上便已经提前输了一大截。 因此不怪乎周围的孩子们会崇拜敬畏周小鱼,不怪乎臧涛等人会对她另眼相看。 什么是好苗子? 这就是好苗子! 基本上周小鱼通过天门三试的考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到她继续进入内门开始深造,或许不出十年便会成为天门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大姐头!杜教习喊你去舰长室一趟。” 船舱内部的房间里。 这里可不同于白发中年等人乘坐的普通商船,大多数人都要拥挤在潮湿阴暗的船舱下层休息。 因为这艘巨浪号的船舱内部整齐分割出了大大小小的房间,专门提供给人休息。 原来周小鱼住的是一间十六人的拥挤房间,等她名声大噪后房间都换成了双人房间。 是的。 按照船上的规矩。 住的房间好坏同样是根据实力决定的。 当周小鱼盘坐在床上专心练功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大声说道。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周小鱼迅速睁开眼连忙说了一句,丝毫不敢有半点耽搁,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对方口中的杜教习正是之前在船上与他们讲述规矩的人。 从船上船员对他恭敬畏惧的态度便可以知道杜教习在这艘船上的地位。 而且杜教习对待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以至于船上的孩子们都对他有种天然的惧怕。 这点周小鱼感触最深。 因为每每面对这个相貌阴鸷的杜教习,周小鱼都会不由自主地背脊发冷汗毛倒竖,如同遇上天敌般充满着强烈的危机感。 “桃子,你知道杜教习为什么会叫我去舰长室吗?” 打开房门。 周小鱼立刻便见到门外安静站着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回房间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杜教习,然后杜教习便叫住我吩咐了这件事情” 名为桃子的女孩子声音糯糯地摇头道。 “好吧,辛苦桃子了,你先回去吧。” 周小鱼想了想,随手捏了捏桃子白皙细嫩的脸蛋笑道。 说完。 她便大咧咧地朝着舰长室的方向大步迈去。 “你来了?进去吧。” 舰长室门口。 周小鱼远远地便看见了杜教习守候的身影,当对方心有所感地朝着自己望过来后,她便下意识低垂下脑袋不敢看对方一眼。 直至来到门前。 杜教习便用他那标志性的冷漠口吻说道。 “是!” 周小鱼态度恭敬地应了一声,旋即便遵照对方的指示推门而入。 舰长室是一个相当宽敞明亮的房间。 只是房间堆积了太多凌乱的杂物,空气中都弥漫着浑浊刺激的酒臭味。 “周小鱼。” 前方一张固定在船板上的长桌处,臧涛毫无形象地将双脚架在桌上,他手里拿着一坛酒,满脸醉熏地歪着脑袋看向了眼前走入房间的周小鱼。 “周小鱼在!” 周小鱼听到臧涛的声音顿时忙不迭道。 “我很可怕吗?抬起你的头来。” 臧涛懒洋洋地看着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周小鱼道。 “是。” 周小鱼闻言有些犹疑地抬起了脑袋,眼神里都夹杂着一丝好奇与警惕。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臧涛见面。 在此之前,她只在船内的其他地方见过对方,但彼此却没有任何交流。 她知道对方是这艘巨浪号的舰长,可他平日里却鲜少理会船上的事务,大体都是交予杜教习处理,自己就经常一副醉醺醺且无所事事的样子。 相较于杜教习,舰长给她的感觉却没有太多的危险。 问题是她又不傻,既然对方能当上巨浪号的舰长,甚至连杜教习都对他唯命是从,由此说明他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 然而她非常疑惑。 舰长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周小鱼,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很不错,我都已经看在了眼里,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你必然能通过门内的考核。” 臧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小鱼道。 “感谢舰长大人的赏识,晚辈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周小鱼抿着嘴唇一副受宠若惊道。 “圣门向来讲究唯才是举,只要你有这个实力,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臧涛漫不经心道。“但你也需要戒骄戒躁,切勿志得意满,因为凡是能通过天门三试的无一不是翘楚俊杰。” “晚辈谨遵舰长大人的教诲。” 周小鱼态度恭敬道。 “这次你有亲属陪同吗?如果有的话,到时候我会派人专门妥善安置,如此也方便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臧涛有意无意道。 “回禀舰长大人,这次晚辈确实有位叔叔陪同” 周小鱼如实道。 “我知道了,你的叔叔叫什么名字?” 臧涛淡淡道。 “回禀舰长大人,晚辈的叔叔名叫阿生。” 周小鱼连忙道。 “阿生,我记下来了他是你亲叔叔吗?” 臧涛拎起手中的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随意抹了抹沾染着酒水的嘴。 “阿生叔虽然不是晚辈的亲叔叔,但在晚辈心里却胜似亲叔。” 周小鱼一脸认真道。 “哦?是吗?那你方便可以和我说说你这位叔叔吗?” 臧涛颇感兴趣道。 “这个” 周小鱼闻言顿时面露犹疑道。 “怎么?不愿意说吗?” 臧涛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回禀舰长大人,晚辈并非不愿意说,只是担心会打搅舰长大人宝贵的时间。” 周小鱼诚惶诚恐道。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务要忙,你就尽管说吧” 臧涛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 “好的,既然如此,晚辈便说了” 周小鱼深吸口气道。 良久。 周小鱼终于离开了舰长室。 一路低垂着脑袋返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立刻紧闭上房门,同时背靠在房门上仰着脑袋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小鱼,你怎么了?” 下一刻。 房间内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女孩声音。 “没什么,只是刚才让杜教习叫去了舰长室单独谈话,一时间心里太紧张了,心脏都砰砰直跳。” 周小鱼循声望去,故作无事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道。 说话的人是她的室友,名叫窦红缨,是一个气质温雅的漂亮女孩子,平日里最喜欢手握一卷书籍安静看书。 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模样,可上了比武台与人交手后直接便判若两人。 尽管窦红缨在武功上稍逊于周小鱼。 可论及船上男生最不想交手的人里却是她。 因为。 窦红缨的武功招式太过“阴损”。 每每都会攻击男孩子身上最薄弱的位置。 自从窦红缨一记撩阴腿重创了某个惨叫声传遍巨浪号的男孩后,往后船上的男孩再见到窦红缨双腿都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反倒是面对周小鱼却没有这样的恐惧。 周小鱼战斗纵然凶狠不假,可她却从来不耍阴招,讲究光明正大的把你打趴下。 输了也就输了,纯粹是技不如人。 可输给窦红缨的话,说不准未来都会留下什么身体隐疾与心理阴影。 尽管周小鱼与窦红缨的接触时间不长。 可她却蛮喜欢静的窦红缨。 通常情况下,窦红缨看似寡言少语,可每每开口都能一针见血,如同一个成熟的小大人似的。 “我可不觉得你会是个容易紧张的人。” 窦红缨半躺在靠近舷窗的床头处,一边随着海浪轻晃着身体,一边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手里的书道。 “红缨,那可是舰长大人诶,你都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心里有多大压力。” 周小鱼撇了撇,三两步便走到自己床上躺了下来。 “我记得舰长大人实际上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从来都不会像杜教习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以你的性格而言,只要不是心虚的话,舰长大人是不会给你造成任何紧张与压力的。” 窦红缨慢条斯理地轻声道。 “哦?你又懂了?” 周小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什么叫我又懂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窦红缨毫不在意道。 “那你说说我面对舰长大人为何要心虚啊?” 周小鱼不服气地坐起身子道。 “我猜测,舰长大人应该是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敏感的话题吧?” 窦红缨风轻云淡道。 “红缨” 周小鱼闻言顿时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床上的窦红缨,伸手便学着白发中年的习惯摸着自己光洁的小下巴道。 “什么事?” 窦红缨放下手中的书籍,那双明净清澈宛如盈盈秋水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周小鱼。 “我正在考虑着是否要杀人灭口。” 周小鱼忽然脸容狰狞道。 “哦,如果要杀人灭口的话,我建议你选择在我们下船后再伺机杀我灭口,为了不引人怀疑,最好是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 窦红缨重新拿起了书,不紧不慢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不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便掐死你好了。” 周小鱼蹙眉沉思片刻,紧接着便猛扑向床上的窦红缨。 “好了,不要闹了。” 谁知窦红缨似乎早有所觉般抬起白皙纤细的小脚,直接便将周小鱼给轻踹了回去。 “你你居然” 踹回床上的周小鱼顿时表情痛苦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窦红缨颤颤巍巍道。 “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吃晚饭了,到时候想好你要挑选的对手吗?” 窦红缨素手轻翻着书页,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当然,中午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欺负了桃子,等会看我不好好修理他。” 周小鱼闻言瞬间坐起身子,摩拳擦掌地咬牙切齿道。 “对方会这么干八成是得了陆鸿予的授意,所以你想给桃子报仇的话,最好直接是找陆鸿予本人。” 窦红缨淡然如菊道。 “这又关陆鸿予什么事?还有,你说的陆鸿予是谁?” 周小鱼茫然道。 “陆鸿予就是前两天那个被你打吐血的倒霉蛋。” 窦红缨随意道。 “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奇怪,既然他想寻仇的话找我就行了,干嘛要指使人去欺负桃子啊?” 周小鱼不明所以道。 “虽然他打不过你,但他能恶心你啊。” 窦红缨轻声解释道。 “这个陆鸿予是南七岛岛主的儿子,家里甚至有长辈为圣门的内门弟子,所以船上不少人都唯他马首是瞻,我听说他受伤后曾放下狠话,到时候天门考核一定会给你点颜色瞧瞧,而且凡是和你结伴的人都是与他过意不去所以你没发现从昨天开始,你身边便少了一半的人吗?” “这个叫陆鸿予的也太小心眼了吧?一点都不像是个男人!” 周小鱼愤愤道。 “谁让人家出身不凡,从小就心高气傲没受过什么挫折,如今让你狠狠揍了一顿,他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呢?” 窦红缨摇摇头道。 “不行!晚上我就要找这个陆鸿予算账!” 周小鱼攥紧着拳头道。 “他的伤还没好,所以有权利不接受你的挑战。” 窦红缨轻飘飘说了句。 “那我怎么办是好啊?” 周小鱼顿时傻眼道。 “很简单啊,到时候上了比武台,你可以把陆鸿予身边的人全部打一遍,反正规矩里又没有说明不准连续挑战。” 窦红缨突然笑眯眯道。 “这个办法好!不过我就是担心自己到时候体力不足挑战不了这么多的人。” 周小鱼苦恼道。 “没事,我会帮你的。” 窦红缨轻描淡写道。 “红缨,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说着。 周小鱼感动地便扑向了窦红缨。 结果窦红缨又是一脚将周小鱼踹了回去。 “别急着感动,其实帮你也是帮我,这个陆鸿予我很早便看不顺眼了。” 窦红缨一脸淡然道。 “哦?他也得罪过你吗红缨?” 周小鱼顿时好奇道。 “嗯,在你未上船之前,陆鸿予便曾在比武台下调戏过我一句。” 窦红缨轻描淡写道。 “那你为何不去挑战他呢?” 周小鱼不解道。 “我和他实力相当,难分胜负,而且我可不想在比武台上让陆鸿予占一点我的便宜。” 窦红缨语气漠然道。 “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周小鱼摸着下巴道。 “算了,不想了,总而言之,接下来我们就是战友了!” “嗯。” 看着似不在意的窦红缨。 周小鱼心里却舒了口气,总算是插科打诨过去了。 至于陆鸿予她根本都没有放在心上,脑袋里全部都在想着刚才面见臧涛的事情。 尤其是在臧涛有意无意问起阿生叔后,周小鱼不知为何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有古怪!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阿生叔说过自己有仇家。 尽管阿生叔说自己的仇家可能已经当他死了,但这不意味着阿生叔的仇家真的忘了阿生叔。 现在。 周小鱼心里有个很糟糕的猜测。 阿生叔的仇家该不会是天门中的什么人吧? 不管她的猜测正确与否,到时候她都必须要第一时间去提醒阿生叔。 “小鱼,时间到了。” 这时候。 窦红缨已经从床上起身,她目光平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状的周小鱼,拿着手中的书籍便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啊?!什么时间到了?” 周小鱼迅速回过神来道。 “吃饭的时间到了。” 话落。 一阵刺耳的锣声随之在整个船舱中响起。 第五章 线头 “小家伙们的闹剧开始了。” 船舱隐蔽的角落处。 相貌阴鸷的杜教习面无表情地盯视着远处比武台上大发神威的周小鱼,从开饭至今,她已经在台上连续击倒了十五个对手,剧烈的体力消耗令她浑身都遍布汗水,攻击招式都不复之前的凌厉狠辣。 “安逸的环境是难以培育出血性的风骨,唯有残酷严苛的竞争才能让这群孩子得到真正的成长。” 身旁的臧涛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周小鱼的身上移开。 “等到这群孩子通过天门三试就会发现,未来并非会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美好。” “这个周小鱼不像是寻常的渔家女。” 杜教习目光深沉道。 “我知道,你别忘了我也是出身于普通的渔户之家,所以没人比我更了解渔家出身的孩子。” 臧涛懒洋洋地拎起酒坛灌了一口道。 “她有什么问题吗?” 杜教习沉默片刻道。 “一点小问题,但很快便不是问题了。” 臧涛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旋即便直接转身离开。 比武台上。 周小鱼同时将第十六个对手一脚鞭飞了出去,顿时间引得周围孩子一片惊呼。 “红缨!你上!” 体力不支的周小鱼没有再继续勉强下去,她用眼神挑衅地瞪了一眼台下人群里脸色阴沉的陆鸿予后,干脆利落地便潇洒走下了比武台。 窦红缨二话不说,施施然然地便朝着台上走去。 她面露微笑地看向陆鸿予等人,轻轻抬起白皙纤细的柔荑指了过去。 这个动作让围聚在陆鸿予周围的男孩都下意识畏退了一步,似乎深怕窦红缨挑战的会是自己。 “就你了。” “啊?!” 当中有个反应慢了一步的男孩正欲退后,谁知窦红缨的手指却指向了自己,这让脸色一变的男孩不由得眼巴巴地望向了身旁的陆鸿予。 “上吧,难道你想当个懦夫吗?” 陆鸿予咬牙切齿地盯视着台上的窦红缨,伸手便用力朝着男孩的后背往前拍去。 “” 进退维谷的男孩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了比武台。 结果。 不出意外。 一个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响彻了整个船舱,在场的男孩子无一例外都下面一凉,目光同情哀怜地看着台上捂着裆部浑身抽搐的那个男孩。 随着这场闹剧缓缓落下了帷幕。 周小鱼与窦红缨的反击都让陆鸿予彻底颜面扫地,原本疏离周小鱼的人都再次凑了回来,甚至还吸引了更多摇摆中立的拥簇。 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鸿予在私底下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相较于周小鱼这边热热闹闹的场面,白发中年搭乘的商船便显得相当平静。 大部分的时间里。 白发中年都和其他人待在船舱里休息,一开始众人还会相互闲聊排遣寂寞,但时间一长后,彼此都慢慢沉寂了下来。 “收拾准备一下,我们要到地方了。” 在茫茫大海上不知行驶了多少天后。 临近晌午之际。 突然有船员走入船舱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在船舱内压抑已久死气沉沉的众人都纷纷欢呼起来。 而白发中年默默从角落处站起身来,然后跟随着收拾好行装的众人走出船舱登上了甲板。 他站在扶栏边上,目光眺望着远处隐隐可见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海岸线。 “阿生,你看到了吗?那就是南十字星岛了!” 身旁。 凌裁缝走到他身边一脸兴奋地说道。 “我看到了。” 白发中年含笑道。 他当然知道南十字星岛。 这可是天门统治的海域里赫赫有名的四方之岛,整个岛上的人口都有四五千万之巨,光是岛屿面积便比他之前生活的南二十三岛大了十倍不止,乃是南海域当之无愧的中心。 “以前我就听别人说过南十字星岛有多么雄伟辽阔,如今一见真是不枉此生啊!” 凌裁缝心生感慨道。 “是啊。” 白发中年随意附和了一声。 他理解凌裁缝的心情。 毕竟自幼生活在南二十三岛的他如同井底之蛙一样,当他第一次跳出井口见识到外面的广阔天地后,心中自然会震撼不已。 “阿生快看,那边的港口” 随着商船距离海岸愈来愈近,凌裁缝都忍不住指着海岸处帆墙如云舳舻千里的繁荣港口惊呼出声。 “我看到了。” 白发中年含笑如故道。 “阿生,你就一点都不觉得震撼吗?” 凌裁缝扭头看向神色淡然的白发中年疑惑道。 “震撼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也可以表现在心里。” 白发中年轻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可惜我就无法像阿生你一样这般镇定了。” 凌裁缝苦笑道。 “人之常情而已,老凌不必介怀。” 白发中年微笑道。 由于来往港口的船只众多,入港都需要慢慢排队。 从晌午到傍晚。 白发中年等人乘坐的商船才在港口人员的指引下缓缓驶入停靠在了码头,至于那艘拥有特权的巨浪号早在晌午时分便已经提前完成了入港停泊。 “我们的孩子呢?” 刚一下船。 周围的亲属乘客便忍不住向船员问道。 “肃静!” 面对逐渐嘈杂的亲属,当即有个光着膀子的彪悍汉子冷着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呵斥道。 “你们的孩子都已经先行作出了安置,过些天你们就能见到自己孩子了,接下来便由我来安置你们在这边的居所,现在都跟随我来吧。” 说完。 那名汉子径直便转过身朝着港口外走去。 “跟上!大家快跟上!” 人群有人急忙喊了一声,顷刻间这些亲属都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出了港口。 港口外早已经备好了车辆。 有意思的是这些车辆的车厢都连接了在一起,地上都铺设着一条条通往城内的硬木轨道,而两侧的车轮都卡在了轨道上。 “发什么愣!都给老子上车!” 那汉子站在车厢前,见到一个个愣神的亲属顿时不耐烦地催促道。 隐藏在人群里的白发中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车辆,眉毛都不自觉微微抖动了一下。 很快。 众人在汉子的催促中登上了车厢,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车辆缓缓开始向前移动起来,速度都愈来愈快。 中年男子坐在车厢两侧固定的长椅上,他没有理会周围大惊小怪的人群,目光都落在了窗外不断路过的风景。 说实话。 他对这辆有轨马车内心不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上万年的平稳发展天门就只搞出了这玩意? 看来。 天门方面同样在有意识地在打压这方世界的科技发展啊。 当夜幕降临后。 车辆早已驶入了城内,而众人都在那名汉子的带领下入住了一间间排列整齐的普通民房里,而房内一应生活器具与粮食饮水都不缺。 “这几日你们便安心住在这里,到时候我们自会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孩子,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们,无事最好不要随意外出。” 说完。 那汉子看似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众人道。 “你们谁是阿生?” 话一出口。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白发中年的身上。 “我是阿生。” 众目睽睽之下,白发中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就是阿生?跟我来吧,上面吩咐我给你安置一个好点的地方。” 那汉子打量了一眼白发中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 “为什么阿生能安置好一点的地方?” 人群中突然有人质问道。 “闭嘴!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汉子立刻扭头瞪了眼人群中说话的一个富态妇女,转而便朝着白发中年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 “好的。” 白发中年二话不说便跟着那汉子离开了。 走了一大段路。 彼此都没有任何交流。 直至来到一处朱红色的院门前。 那汉子才停下脚步朝着白发中年怒了努嘴开口道。 “就是这里了,没其他事我就走了。” “好的。” 目送着汉子离开后,白发中年推开了朱红色的院门。 不同于其他亲属居住的普通民房,因为白发中年居住的是一间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但偌大的宅院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办,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 吃完晚饭后,周小鱼便借口练功回到了分配给独属于自己的房间,然后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口里不断在嘀咕念叨。 下船之后。 周小鱼没想到杜教习竟然直接带着他们离开了港口前往安置的地方,同时不忘告诉他们,他们的亲属都会另有安排,等到天门三试结束后,他们便能见到自己的亲属了。 如此一来。 周小鱼都不好说些什么,更不敢违背杜教习私自离开。 可如果见不到阿生叔,她又该如何给阿生叔示警呢? 这时候。 房门突然有人敲响。 “小鱼。” “红缨?有事吗?” 听到屋外的熟悉声,周小鱼连忙拍了拍脸蛋调整好情绪,故作无事地上前打开门道。 “不请我进屋吗?” 窦红缨站在门外,脸容清冷地看着周小鱼道。 “快进来吧” 周小鱼闻听连忙让开身子道。 等到窦红缨进了屋子,周小鱼顺手关上了房门,装作不经意地再次问道。 “红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见你下船后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所以专程来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窦红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道。 “哈哈,我能有什么事情,红缨你又多想了。” 周小鱼大咧咧笑道。 “是吗?” 盯。 窦红缨目光平静地看向周小鱼道。 “这个其实吧主要是我有点担心我那位阿生叔的情况。” 迫于窦红缨的眼神压力下,周小鱼挠了挠头半真半假道。 “难道红缨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因为这次没有家人陪同送我。” 窦红缨收回了视线淡淡道。 “啊?!为什么啊?”周小鱼顿感疑惑道。“难道你家里人不担心你吗?” “与其说她们担心我,不如说她们恨不得我早点死。” 窦红缨轻描淡写道。 “???” 周小鱼瞬间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我是妾生女。” 窦红缨轻飘飘说了句。 “妾生女又怎么了?” 周小鱼懵懵懂懂道。 “像我这种妾身女在家里的地位都仅高于普通的仆役,这样你理解了吗?” 窦红缨轻声道。 “还是有点不太懂。” 周小鱼老实道。 “不懂就不懂吧,以后你自然会懂的。” 窦红缨摇头无奈道。 “对了红缨,你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周小鱼沉默片刻,故作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 “小鱼,你想悄悄溜出去吗?” 窦红缨突然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周小鱼。 “哈?红缨,你在说什么啊?” 周小鱼心中一震,表面上却蹙眉道。 “如果你不想就算了,再晚一些,我便准备悄悄溜出去。” 窦红缨扭过头淡淡道。 “红缨!你真的想要溜出去?为什么啊?!而且这太冒险了!万一让杜教习给抓住了,我们肯定要倒大霉的!” 周小鱼连忙道。 “我说我就是在船上闷得久了想出去逛逛,你相信吗?” 窦红缨微笑道。 “” 这是什么鬼理由啊? 周小鱼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好了小鱼,我该走了。” 窦红缨不再多言,抬腿便正准备朝着门外走去。 啪 下一刻。 只见周小鱼伸手拍在了窦红缨的肩膀上,一脸难为地说道。 “红缨,我还是不放心你悄悄溜出去。” “所以呢?” “既然大家都是姐妹必然是要相互照料的,所以我就勉为其难陪陪你好了。” 夜深之后。 臧涛正在房间的书桌前认真翻阅着杜峰送来的档案卷宗。 “没有,没有没有杜峰,你确定十六年前南二十三岛上报的件都在这里吗?” 当臧涛翻完所有的卷宗后,不由眼神锐利地看向侍立在一旁相貌阴鸷的杜峰道。 “是的,你要的件全部都在这里,没有半份遗漏。” 杜峰沉声道。 “有意思了。” 臧涛顿时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道。 “出了什么问题吗?” 杜峰奇怪道。 “没什么,我需要出门一趟,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看顾那些孩子吧。” 说着。 臧涛便站起身来,径直朝着房外走去。 第六章 我叫夏凡 “红缨,我们这就溜出来了?” 城郊的一片茂密树林之中。 周小鱼呆呆地回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驻地,脸上都露出了些许不可思议之色。 “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料想到会有人敢溜出来,所以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窦红缨神色淡然道。 “好了小鱼,我们现在最好是快去快回,免得到时候徒生变故。” “我知道了。” 周小鱼连忙点头应了声,跟在窦红缨的身后便朝着城内迅速奔去。 途中。 她一直都若有所思地盯视着窦红缨的背影。 因为窦红缨今夜的表现太过反常,完全不符合她平日里的作风。 尤其是在悄悄离开驻地的时候,窦红缨像是早有预谋一样,驻地的地形,守卫的布置等等都了若指掌,正因如此她们才能轻而易举地溜出驻地。 她很好奇。 窦红缨究竟是什么人? 而她溜出驻地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只是周小鱼却选择了装傻。 毕竟她和窦红缨的目的暂时是一致的。 不多时。 一路马不停蹄赶路的两人便悄然潜入了这座不设防的港口城市。 伏波城。 “小鱼,你不是要去见你那位叔叔吗?到时候你就沿着这条街道一路朝北走,直至看到有绣有金色字体的天门白旗后,那里便是安置亲属的地方了。” 一处漆黑隐蔽的巷口前。 窦红缨看似随意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旋即便指着前方的街道朝着周小鱼招呼示意道。 “那红缨你呢?” 周小鱼望着前方行人稀疏的冷清街道,不由面露疑惑道。 “我等会想去其他地方逛逛,所以便不和你一起去了。”窦红缨脸容平静道。“一个时辰后我们再在这里会和吧,如果到时候你没有发现我回来就直接一个人回去吧。” “红缨” 周小鱼闻言顿时轻蹙眉头,正欲开口之际,谁知窦红缨却留下一句话,直接转身消失在巷子中。 “好了小鱼,我先走一步了。” “” 周小鱼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片刻,她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按照窦红缨的指示一路朝北奔去。 与此同时。 白发中年正坐在宽敞的庭院中悠哉地轻哼了不知名的小曲,同时手指轻敲在扶手上打着节拍。 “你还真是好兴致呢。” 突然。 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庭院里安静祥和的气氛。 “哼哼哼” 熟料白发中年却充耳不闻般继续闭眼哼着小曲。 “之前我在南二十三岛的时候从康齐处无意听说了你的事情,他告诉我你叫阿生,十六年前为周小鱼之父从海里所救” 臧涛坐在屋顶处,目光平静地盯视着下方庭院中的白发中年似在自顾自说道。 “由于去年圣门内发生了一件事情,所以不由让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些许好奇,但你知道吗?其实真正让我对你产生疑心的却是因为一个人。” “周小鱼。” 眼见白发中年依然无动于衷,臧涛不禁嘴角勾起继续道。 “因为若是没有高人的指点,身为渔家女的周小鱼根本不可能掌握如此凌厉生猛的武功。” “为此,我曾专门交代自己的手下在回到伏波城后调阅十六年前南二十三岛的档案卷宗,你猜猜我最后发现了什么?” 白发中年闻言轻敲在扶手的手指都为之一缓。 “康齐对我说过,上一任岛主上报过有关你的事情,可是我翻遍了十六年前南二十三岛的档案卷宗,结果里面却没有任何有关你的档案件,也就是说要么是上一任岛主说谎了,要么是你暗中截取了上一任岛主上报的件。” 啪啪啪 话落。 白发中年睁开了眼睛,面露微笑地看向臧涛轻拍起手掌。 “你们天门的人都是这么优秀的吗?” “你只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我的手里。” 臧涛淡淡道。 “所以,这又能说明什么吗?” 白发中年不紧不慢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和烟雨楼又是什么关系?” 臧涛眼神如刀地看着白发中年冷然质问道。 “烟雨楼?!” 然而白发中年却若有所思地念叨起这个名字来。 “你不知道烟雨楼?” 臧涛见白发中年不似作伪,不由紧皱眉头道。 “方便和我说说这个烟雨楼?” 白发中年笑容温和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臧涛毫不客气道。 “我叫阿生,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普通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白发中年轻叹口气道。 “看来你是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臧涛眼睛微微眯起道。 “说起来我已经有好多年都没喝过酒了。” 白发中年莫名感慨道。 “我的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 臧涛沉声道。 “可惜了。” 白发中年目光怜悯地望着屋顶的臧涛道。 “可惜什么?” 臧涛不明所以道。 “你的路走窄了。” 耳畔。 白发中年的声音陡然响起。 旋即一只手轻轻拍在了臧涛的肩膀。 霎时间。 臧涛的瞳孔猛地一缩,脑袋都一片空白。 这是 “我说你啊,大晚上的硬是和我装什么哔呢?搁这玩名侦探柯南?还是陆小凤传奇啊?” 白发中年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温热的热水轻轻抿了一口,目光随意瞥了眼面前浑身僵硬不动唯有眼珠能转动的臧涛道。 “哦,差点忘了,你不能说话了。” 说完。 白发中年握着茶杯的手指小幅度地轻晃了一下。 “阁下究竟乃何方神圣?” 臧涛目光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白发中年,在他发现自己重新能说话后,第一时间便忍不住颤声道。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眼前之人的恐怖。 尤其是对方在轻拍过自己的肩膀后,臧涛便无比骇然地发现,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任如同傀儡一样任由对方掌握操纵着。 他不能动弹,不能说话。 因为他根本没了知觉。 明明他的大脑是清醒的,理智的,可偏偏却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无助感差点让意志坚韧的臧涛都要崩溃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叫阿生。” 白发中年笑盈盈地说道。 “但我以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我叫夏凡,夏天的夏,天神下凡的凡。” 第七章 玩弄股掌 “夏凡?!” 闻听到这个名字,臧涛却显得尤为茫然。 因为他搜遍了自己的记忆却发现毫无这人的印象。 “没听过就没听过,不必勉强自己去想了,反正你这个层次的人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白发中年。 不。 正确的说是夏凡不以为意地摇头晃脑道。 “阁下此言何意?” 臧涛心怀忐忑道。 “我的意思是以你在天门身份地位还没有资格能接触我的存在,如果是你们的门主或者长老什么的估计对我还有些印象。” 夏凡轻描淡写道。 “毕竟我当年可是亲手宰了你们天门的三位无上大宗师。” “” 此时此刻。 如果臧涛能动的话,恐怕他的双腿都早已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现在。 他的眼眸便已经完全陷入了呆滞状态。 对方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曾亲手宰了圣门三位至高的无上大宗师? 换而言之。 眼前这位存在是 “吓傻了?如果我说我接下来还准备灭了你们天门,你是不是要疯呢?” 夏凡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魁梧的汉子道。 是的。 臧涛在听到对方声称要灭了天门的时候。 他确实要疯了。 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不幸卷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之中,而他就是风暴中随时都会倾覆的一叶扁舟。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臧涛内心的悲凉与凄苦都可想而知。 “别一副死了没人埋的表情,我又不是什么恶魔,最多也就把你给挫骨扬灰而已” 夏凡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说了句。 “” 臧涛闻言眼神瞬间灰暗下来。 他没有求饶。 或许他知道这次自己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低声下气作出连自己都嫌恶的卑怯姿态。 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何足为惧! “我说笑的,你看我像是一个滥杀之人吗?” 臧涛都打算坦然赴死的时候,谁知眼前的白发中年却话锋一转,如同给溺水的人递上了一根救命稻草。 “阁下莫要再戏弄在下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臧涛摆出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语气艰涩道。 他本来还心存了一丝侥幸,可转念一想。 在对方报上自己的真正名字以及与天门的仇恨纠葛后,他便彻底醒悟过来,对方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至于对方所言是否真假,臧涛并没有怀疑。 因为对方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一切。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朝元境的顶尖武者,当年他通过天门三试进入内门修习的时候,负责指导他们的便是传说中的宗师,甚至在平日里都有幸能与宗师教习实战演练一番。 臧涛自忖。 以他现在的实力纵然不是宗师的对手,但至少都能在宗师手里支撑下三招。 然而在神秘莫测的夏凡面前。 他却连一丝一毫的反抗力都没有。 彼此悬殊的实力差距都大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 直至现在他都依然没有想明白。 对方究竟是如何悄然无息地控制了自己,以至于让他的思维与身体都完全分离开来,如此神乎其神的手段都让他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否则他早都拼着一死也要大声呼救了。 问题是对方会给他呼救的机会吗? “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一些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夏凡语气淡漠地轻敲着扶手道。 “阁下请问。” 臧涛死气沉沉道。 “关于我的事情除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夏凡直接道。 “有,在下的手下杜峰算半个。” 臧涛沉默片刻道。 “那他知道你今夜专程寻我而来吗?” 夏凡又问。 “不知,因为在下并未向他透露有关阁下的事情。” 臧涛苦涩道。 这次他必须承认自己疏忽大意了。 因为打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将夏凡放在眼里,只以为对方会是一个手到擒来的家伙。 毕竟当初在南二十三岛的时候。 他便感知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浓郁死气,羸弱的身体内都没有半点气感。 可惜。 他错了,错得离谱。 敢情对方一直都在故意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如果你死了,他会怀疑到我身上吗?” 夏凡漫不经心地继续问道。 “会。” 臧涛表情痛苦道。 “和我说说烟雨楼是怎么回事吧。” 夏凡看似随意的换了个新问题,而手指依然有节奏地轻敲着扶手。 “去年圣门曾在无意中逮获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弟子,经过门内审讯后才知道,原来他是烟雨楼渗透入圣门的细作,圣门根据对方提供的线索展开调查,很快便查明了这个神秘组织的真面目” 臧涛目光恍惚道。 “烟雨楼是一个成立不过十余年的新兴组织,但谁也不知道烟雨楼的创始者乃是何人,也不清楚对方渗透圣门的真正意图,因为烟雨楼的组织成员都是通过单线联系,圣门方面都难以顺藤摸瓜查到烟雨楼的创始者” “据圣门目前掌握的情况,烟雨楼的组织成员都来自各个不同岛屿的普通百姓,而烟雨楼渗透圣门的方式便是暗中教导选中的组织成员,然后借由天门的选拔考核光明正大地潜入圣门,虽然圣门捣毁了烟雨楼的多处据点,甚至连烟雨楼的组织成员都逮捕处死了数十人,然而遭受重创的烟雨楼在沉寂下去后,圣门方面便再也没有任何收获。” “实际上我们心里都清楚,圣门内部里一定还有不少潜伏的烟雨楼细作,或许这些细作便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却一无所知而已。” “原来如此。” 夏凡默默听后自言自语了一声,敲打着扶手的手指都停了下来。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臧涛的眼眸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旋即他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目光惊恐地盯视着夏凡。 从对方询问的那一刻开始。 臧涛便感觉自己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对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当时自己根本都没有觉察出什么古怪,直至刚才他回过神后发现。 他甚至连思维都让对方给操纵了。 “一点催眠的小技巧而已,想学吗?要不要我教你啊!” 夏凡拿起身旁桌子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 臧涛正欲开口,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又不能说话了。 “她怎么过来了?这臭丫头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夏凡突然扭头看向别处,轻蹙起眉头没好气地喃喃道。 话落。 他便随手将茶杯放回桌上,然后整个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庭院里。 与此同时。 周小鱼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心烦意乱。 她按照窦红缨的指引来到所谓亲属安置的地方后,她发现了古勇的母亲,凌树的父亲等人,结果却唯独没有发现阿生叔的踪影。 她都已经来回找了好几遍了都依然如此。 可惜这次她是偷溜出来的,根本不敢在人前暴露自己向人询问。 眼看距离约定会和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大半。 难道 她这次真的要无功而返吗? 不! 周小鱼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吧! “小鱼,你在这里干什么?” 在周小鱼正准备走出墙角暗处再去搜寻一遍的时候。 一只手温柔地拍在她的肩膀,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 周小鱼当时便下意识地根据身体本能反应朝着身后猛地挥去一肘,但这一肘却让一个温暖的大手给轻松握住了。 旋即。 周小鱼才回过神来。 她在看到眼前熟悉的脸孔后,整个人都不禁激动地叫出声来。 可刚一开口。 她便立刻捂着了自己的嘴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和我来吧。” 夏凡伸手揉了揉周小鱼的头发,转身便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阿生叔!不得了了!不得得了!” 一踏入宅门,未等进入庭院。 周小鱼便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发现与担忧一口气说了出来。 “小鱼,你就是为了这点小事才悄悄溜出来找我的吗?不错,叔没有白疼你。” 夏凡笑呵呵地又揉弄了一下周小鱼的头发。 “叔!我和你说正事呢!” 周小鱼见夏凡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生气地拍打掉他的大手道。 “我听着呢,不过呢,你先看看那是谁?” 夏凡依旧不以为意地笑着,彼此来到庭院后,他便朝着庭院中努了努嘴。 “叔他是” 当周小鱼看到庭院中伫立不动的臧涛后,瞬间瞪大了眼眸愣怔当场。 “Surprise” 第八章 李代桃僵 “叔,他,他” 与其说周小鱼感受到的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更为贴切。 尤其是她在回过神来后,声音都变得有点发颤,说话更是磕磕绊绊起来。 “别担心,叔已经摆平他了,就算现在让他在你面前跳个舞都可以。” 夏凡伸手轻拍在惴惴不安的周小鱼肩膀上柔声宽慰道。 “叔,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周小鱼惊魂未定地下意识抓紧了夏凡的手臂,她仰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夏凡。 “这还不明显吗?”夏凡耸了耸肩道。“他觉得你叔有问题,然后就主动上门前来查探你叔的底细,可惜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结果他就在你叔面前愉快打出了GG” “叔!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好?” 尽管周小鱼听不懂所谓的GG是什么,可这不妨碍她理解了夏凡话里的意思。 此时此刻。 她的脑子已经乱糟糟一团,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重新落在了伫立不动的臧涛身上。 “小鱼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好呢?” 夏凡却不答反问道。 “叔,事到如今,我们恐怕只能杀人灭口了” 周小鱼沉吸口气,脸色顿时阴晴不定地看着臧涛,她突然紧咬着银牙,眼眸里都闪过了一抹厉色。 啪 谁知夏凡一听伸手便拍在了周小鱼的后脑勺。 “小孩子家家的别整天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这思想多不健康啊!” 夏凡撇了撇嘴道。 “叔,小鱼也不想的,可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周小鱼抱着脑袋一脸委屈地看向夏凡,眼眶里都有泪水在打转。 “小鱼,你以为杀了他就能一了百了吗?事实恰恰相反,如果有人知道他今夜曾来找过叔,一旦他失踪后,知情者势必会怀疑到叔的头上。其次,即便没人知道他今夜曾来找过叔,但他在失踪后天门方面同样不可能熟视无睹,你觉得以天门的能耐会查不到叔的身上吗?” 夏凡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微笑道。 “所以啊,思考问题要全面,杀了他是简单,可你要考虑到杀了他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而你是否又有能力去承受与解决这个后果,小鱼,叔希望你能牢记这点。” “叔,这么说来,其实你心里早有办法了对吗?” 周小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旋即便迅速反应了过来。 “当然,只不过叔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情给你传授点人生经验罢了,免得你将来变成一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傻丫头。” 夏凡轻叹口气道。 “如果你有叔的实力,叔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偏偏你没有啊,你能用暴力解决别人,别人同样能用暴力解决你,因此在你的实力不足以应付所有问题的时候,不妨多动点脑子。” “叔,你在说小鱼没脑子吗?” 在知道阿生叔有解决办法后,周小鱼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下来,当她听完阿生叔的谆谆教诲后,周小鱼不由嘟囔着嘴,总感觉阿生叔在拐弯抹角揶揄自己。 “嘿,你这丫头平日里就鬼精鬼精的,叔怎么可能会说你没脑子呢?只是这点小聪明往往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以后稍不留神便容易让人给坑了。” 夏凡没由来感慨了一声。 “嘻嘻,可小鱼不是还有叔在吗?我相信这天底下没有叔解决不了的问题的。” 周小鱼顿时摇晃着夏凡的胳膊嬉皮笑脸道。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如今这天底下确实应该没有什么叔不能解决的问题。” 夏凡摸着下巴微微颌首道。 “咦小鱼发现叔的脸皮现在都愈来愈厚了” 周小鱼故意拉长了声调,转而便将脑袋埋在了夏凡的怀里。 “不过,小鱼就喜欢这样的阿生叔。”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个丫头了,怎么还喜欢和你叔撒娇呢?没看你叔现在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吗?” 夏凡故作嫌弃地将周小鱼埋在怀里的小脑袋给推了开来。 “何况这里还有个大活人看着呢。” “呀!” 周小鱼一听立刻松开手从夏凡身上蹦跶了出去,旋即假装东张西望看风景来掩饰内心的羞赧。 “对了叔!小鱼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要赶紧离开了。” 下一刻。 她猛然想起了与窦红缨约定会和的时间。 “什么事这么着急?” 夏凡抖了下眉毛漫不经心道。 “叔,我和你说哦” 紧接着周小鱼便将她和窦红缨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夏凡。 “行了,叔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就先去吧,这里的事情叔自会处理的。” 夏凡表面不动声色地微笑道。 “叔,你确定真的不会有事吗?” 临走之前,周小鱼却仍旧不放心地偷瞄了一眼面前如同雕塑的臧涛道。 “小鱼,从小到大,叔有让你失望过一次吗?” 夏凡不禁莞尔道。 “好吧,叔,你一定不要有事,过段时间小鱼还会来看你的。” 秉持着对夏凡的信任,周小鱼不再多说什么,最后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夏凡。 周小鱼离开宅院之后。 夏凡却始终注视着对方离去的方向。 良久。 良久。 他才收回了视线,慢慢回到了庭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见他朝着眼前的臧涛微微一笑,手指再次轻敲在扶手之上。 “红缨!” 当周小鱼火急火燎地赶到约定的地方后,眼尖的她立刻发现了隐藏在巷子里的一个熟悉人影。 “小鱼,我们走吧。” 窦红缨见是周小鱼,不露痕迹地收回了夹在手指间泛着寒光的细针。 如同溜出来的时候一样,彼此返回驻地的时候同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鱼,明天见。” “明天见。” 驻地的院子中。 周小鱼与窦红缨相互告别后便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们不知道。 有一双眼睛早已在暗中默默观察着她们。 后半夜的时候。 杜峰在得知臧涛回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对方的房间。 “杜峰,有事吗?” 臧涛语气惫懒地看着眼前深夜前来拜访的杜峰道。 “不久前我巡夜查房的时候发现,周小鱼与窦红缨曾私下里悄悄离开过驻地。” 杜峰面色阴沉道。 “我知道。” 臧涛淡淡道。 “您知道?” 杜峰闻言一怔。 “因为我在伏波城安置这些孩子亲属的地方遇见了她们。”臧涛漫不经心道。“她们大概是思亲心切所以才悄悄溜了出去。” “可我记得窦红缨这次并没有亲属陪同。” 杜峰紧蹙眉头道。 “可能是周小鱼拉她一起出去吧。”臧涛不以为意道。“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是” 杜峰沉默片刻道。 “执事,你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既然我都回来了,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了。” 臧涛轻描淡写道。 “那在下便不打扰执事休息了。” 说完。 杜峰便拱手告退离开了房间。 “这家伙确实稍微值得注意一下呢。” 望着杜峰离去的背影。 臧涛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地笑容。 是的。 因为眼前的臧涛正是夏凡伪装假扮的。 反正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想要消除自己的嫌疑与痕迹,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李代桃僵。 有人会在乎臧涛的失踪,可除了周小鱼外,没人会在乎夏凡一个亲属的失踪。 等哪天他把所有知情人都给处理了,自己再顶着臧涛的身份制造个意外“死亡”。 如此一来,还会有谁怀疑自己? 何况伪装臧涛的好处可不止这点。 一方面他可以近距离照顾周小鱼,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借助臧涛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打入天门内部,如此方便他到时候将天门上下直接给一锅端了。 一家人嘛就要整整齐齐。 万一不慎漏了一个夏凡可是会很难过的。 由于舟车劳顿的关系。 天门方面给这些前来考核的孩子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来养精蓄锐调整状态。 换而言之。 天门的复试在一个月后,地点则在伏波城城郊的校场,到时候不止会有天门各级的管事莅临,甚至还会引来无数围观看热闹的城内百姓。 而天门会将安置孩子的驻地选在城外,原因之一便是希望这些孩子能不受外界打扰安心备战,如同对待即将高考的孩子一样。 毕竟天门三试关于着每一个孩子未来的前途命运。 光是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的差别便判若云泥。 这就像一个考上普通专科与985211重本的区别。 当然。 只要外门弟子有潜力后来居上,最后同样能破格重新纳入内门。 在驻地的时候。 孩子们吃饭终于不必再通过比武来争取,甚至在自由方面都开始不再严加限制,哪怕你想离开驻地,直接向杜峰申请即可,至于是否能批准就要看杜峰的心情了。 “小鱼,我听说昨天陆鸿予被批准离开驻地了。” 午间的饭堂。 距离周小鱼与窦红缨悄悄离开驻地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 大多数时间周小鱼都借口练功深居简出,不少孩子都和她一样,或许是感觉到考核临近的压力,每个孩子都变得更加勤奋练功,彼此都在吃饭之余方有闲暇交流。 “他离开就离开呗,关我何事!” 周小鱼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陆鸿予可是有长辈身为圣门的内门弟子,这次他离开驻地,很大可能是去见他那位长辈了。” 窦红缨举止优雅地吃着桌上的饭菜道。 “然后呢?” 周小鱼不以为意道。 “小鱼,你又忘了陆鸿予曾放下狠话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吗?如今他有长辈依仗,到时候考核他肯定会给你使绊子的。” 窦红缨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可考核终究是根据实力来说话的,难道他以为使点绊子就能阻止我成功通过天门三试吗?” 周小鱼满心不屑道。 “小鱼,你还是太天真了。” 窦红缨闻言轻叹,不再继续劝说下去。 “放心吧红缨,到时候考核我肯定会没问题的。” 周小鱼大大咧咧道。 “周小鱼,和我来一趟。” 这时候。 杜峰突然走出食堂环顾了一圈,待他看到周小鱼的身影后,立刻面无表情地招呼了一声。 “是!” 周小鱼三两下扒干净碗里的饭菜,顿时间心怀忐忑地起身朝杜峰走了过去。 “杜教习,不知您唤晚辈有什么事情吗?” 出了食堂。 周小鱼便小心翼翼地试问了一句。 “执事要见你。” 杜峰一如既然地冷漠道。 “执事?” 周小鱼疑惑道。 “执事就是舰长,你们之前还见过一面。” 杜峰头也不回道。 “什么?!” 周小鱼听后下意识惊愕出声。 “怎么了?” 杜峰蹙眉狐疑地看向她道。 “没什么,晚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周小鱼连忙摆了摆手道。 “地方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杜峰没有多问。 很快便把周小鱼带到了一处庭门前。 他停下脚步,直接偏头示意道。 “好,好的。” 周小鱼顿时颤颤巍巍道。 片刻。 她便深吸口气如履薄冰地走了庭门,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间敞开着房门的屋子前。 “进来吧。” 房内。 或许是觉察到了周小鱼的到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房间里传来。 完了完了完了! 周小鱼自然是不陌生这个声音。 臧涛! 这是臧涛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阿生叔不是说过已经解决了他吗?怎么他现在又出现在了驻地里? 难道是 阿生叔出了什么意外吗? 脑子里一团乱麻地周小鱼此时此刻的心情都无比焦虑,眼前的门槛就像是悬崖前的深渊一样让人不敢迈动半步。 最终。 周小鱼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走入了房门。 不管如何。 她都要知道,阿生叔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抬起头来。” 下一刻。 在她走入屋里后,臧涛的声音再次漠然响起。 而周小鱼紧咬着银牙抬起了头,紧接着她便瞬间瞪大了眼睛和嘴巴。 “你” “嘻嘻,小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眼前。 换回了自己真面目的夏凡似笑非笑地打趣着瑟瑟发抖如同鹌鹑一样的周小鱼道。 第九章 波折 惊喜和意外来得太突然。 那一瞬间都让周小鱼差点心肌梗塞。 等她稍稍回神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急忙转身冲到屋前,神色紧张地确认四下无人后,旋即便猛地关上了房门。 “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背靠着紧闭的房门仰头舒了口气,下一刻周小鱼便重新回到夏凡身前焦虑不安地小声哆嗦道。 “周小鱼,你在干什么?” 然后。 她便目光呆滞地看着夏凡那张熟悉的脸渐渐扭曲成了臧涛的模样,故作威严厉色地呵斥了自己一声。 “哈哈,小鱼,好不好玩?有不有趣?” 正经了不到一秒钟。 夏凡又变回原本面目忍不住破笑道。 “叔!!!你坏死了!” 周小鱼呆怔了一下,然后憋红了脸咬牙切齿地朝着夏凡飞扑过去,攥紧小拳头便是一顿乱锤。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而且动静别闹得太大,不然等会有人过来了。” 夏凡任由周小鱼小拳拳锤着自己发泄了一会儿心中的郁愤,转而才连哄带吓地说道。 “啊!” 周小鱼闻言顿时低声惊呼,下意识便收了手面露警惕地感知起周围的动静。 “去,乖乖站好!” 夏凡又故意板起脸道。 “” 周小鱼目光委屈地瞪了夏凡一眼,但还是听话顺从地站了回去。 “叔,你这是” “如你所见,我冒充顶替臧涛来陪护你了。” 夏凡摊着双手耸了耸肩道。 “叔,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吗?” 周小鱼如梦初醒道。 “当然,你觉得这个办法不好吗?” 夏凡笑盈盈道。 “不不不,小鱼不是这个意思,小鱼的意思是,叔,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周小鱼连忙摇头摆手,紧抿着嘴唇忧心忡忡道。 “放心吧,叔的伪装技术可是天下第一的。”夏凡不以为意地笑道。“何况在此之前,我已经从臧涛身上大致了解了他各方面的情况,只要叔谨慎点是不会轻易暴露马脚的。” “原来如此” 周小鱼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目光却始终端详着夏凡那张熟悉的脸上。 “不过叔,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变成其他人模样的神奇能力,你以前怎么没和小鱼提起过呢?” “你个傻丫头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尤其像是叔这样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藏男孩,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叔会给你多少惊喜。” 夏凡撇了撇嘴道。 “宝藏男孩?!” 周小鱼嘴角轻抽了一下,她不知道宝藏男孩的意思,但她知道男孩的意思。 而且叔给她的那叫惊喜吗? 如果再多来几次这样的“惊喜”,她敢肯定,未来自己一定是让叔给吓死的。 “叔,小鱼发现,你最近真的是愈来愈老不正经了。” “什么叫老不正经?叔这叫积极消除年龄上的代沟与隔阂,难道你喜欢叔整天都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吗?” 夏凡没好气道。 “唔嘻嘻小鱼错了,小鱼还是喜欢叔现在的样子。” 周小鱼略作思索,如果阿生叔每天都表现得像个正经古板的大人,或许她与阿生叔都根本不会像今天一样亲近。 要是阿生叔变成杜教习那般生人勿近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 还是现在的阿生叔最好了。 想通其中的关节,周小鱼立刻嬉皮笑脸起来。 “哼,你这丫头我都懒得说你了。” 夏凡翻了个白眼道。 “行了,话归正题,今天叔叫你过来就是让你提前适应下叔的新身份,免得到时候你见了叔摆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以至于引人生疑。” “好的叔,小鱼知道该怎么做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周小鱼笑嘻嘻道。 “叔,我就是有点不明白,您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 “废话,你当叔不需要时间来处理下手尾吗?何况叔同样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新身份。” 夏凡故作不耐烦地朝她挥了挥手道。 “今天就暂时说到这里吧,我不能留你太久,不然有人会生疑了。” “我知道了叔,那小鱼现在就走了?” 周小鱼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对了,出门后控制下自己的情绪变化,别让人觉察出异样了。” 夏凡不忘认真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叔,小鱼会记住的。” 说着。 周小鱼便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表现出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告别了夏凡。 片刻。 杜峰敲门走进了房间。 “有什么事吗?” 夏凡随意翻阅着桌上的件头也不抬道。 “岛主府的陆子巽监事发来了请帖,想要打算今晚相邀您前往城内的白虹楼一聚。” 杜峰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请帖递到了夏凡的桌前。 “陆子巽?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要邀我一聚呢?” 夏凡拿起请帖翻开看了一眼,表面不动声色道。 “或许这应该与他的侄子陆鸿予有关。” 杜峰蹙眉道。 “我知道了。”夏凡随手将请帖丢在一旁看似不经意道。“晚上要和我一起去瞧瞧吗?” “感谢执事的好意,但在下位卑身微,恐怕并不适合这个场合。” 杜峰沉声道。 “那行吧,我也不勉强你了,还有其他事吗?” 夏凡微微颌首漫不经心道。 “没有了,在下便不叨扰您了。” 杜峰沉默了一下,但很快便拱手告退。 陆子巽? 待杜峰离开之后。 夏凡又重新拿起了那张请帖若有所思地看了起来。 他从臧涛口中听说过这个陆子巽。 但他也仅仅知道对方是天门派至南十字星岛的监事而已。 所谓的监事其实有点监军的意思。 毕竟南十字星岛可是统治着整个南海域所有岛屿的中心,虽然南十字星岛上至岛主下至城主都是天门中人,可这不代表天门方面会完全放心这些人。 要知道权力往往会滋生一个人的野心,若是天门没有派人监察的话,难保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家伙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因为这个世上从来都不乏让权力冲昏头脑的蠢货。 南十字星岛自然是不止陆子巽一个监事,同样也不止有臧涛一个执事。 问题在于。 尽管监事与执事地位相当,可两者却掌管着不同的职权,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直接向天门负责,当地的岛主压根就无权命令干涉他们。 比如臧涛。 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奉天门之命接收所有南海域岛屿通过天门初试的孩子,同时还负责这群孩子的安全与考核情况。 因此相较于监事而言,执事无疑要掌握着更大的实权。 至少在孩子这块,臧涛就是说一不二的人。 “难道是托关系给孩子走后门的吗?” 想到这里。 夏凡便不再关心这件事情。 “小鱼,陆鸿予回来了。” 晚饭间。 窦红缨看着面前大快朵颐毫无吃相的周小鱼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 “哦。” 谁知周小鱼却反应冷淡道。 “你知道他回来后私下与人说了什么话吗?” 窦红缨淡淡道。 “他说,这次你绝对无法通过天门三试的考核。” “呵呵,他以为他是谁?他说我无法通过就无法通过?我还说他这次绝对无法通过天门三试的考核呢,红缨,你信吗?” 周小鱼闻言不禁冷笑道。 “小鱼,我是和你说认真的。” 窦红缨轻叹道。 “红缨,我也是和你说认真的。” 周小鱼咧嘴笑道。 事实上在知道阿生叔如今伪装冒充了臧涛后,她便一点都不担心这次是否能通过天门三试的考核,更不怕陆鸿予在暗中给她使什么绊子。 有阿生叔在身边。 她周小鱼现在是无所畏惧! “咦?” 这时候。 周小鱼忽然注意到饭堂门口处陆鸿予在一群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那双大眼睛都像小狐狸一样悄悄眯了起来。 “小鱼,怎么了?” 敏锐觉察到周小鱼异状的窦红缨当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巧迎上来了陆鸿予同时投来的目光。 陆鸿予见到周小鱼与窦红缨,嘴角不由上扬,故意大摇大摆地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而周小鱼她们附近的人见状,下意识便端起桌上的饭盆悄悄疏远到一旁,在场的孩子任谁都知道陆鸿予与周小鱼两人撞在一起肯定没有好事情。 “呵呵,不愧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吃起饭来都和野狗刨食一样。” 陆鸿予面露讥诮地看着眼前嘴边上都残留着饭粒菜汁的周小鱼,忍不住摇了摇头向左右笑道。 “陆鸿予,我希望你的嘴巴能放干净点。” 窦红缨从怀里掏出手巾帮着周小鱼擦拭了一下嘴,语气异常平静道。 “我的嘴巴很干净啊,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上前查看一下啊。” 陆鸿予笑眯眯地盯视着窦红缨道。 “小鱼,别理他,我们走,他在故意激怒你,一旦你对他出手了,你很可能会被取消这次考核的资格。” 窦红缨拍了拍身旁周小鱼的肩膀,起身便准备拉起她离开。 “诶,你们这就打算走了吗?不再吃点吗?” 陆鸿予顿时上前拦住她们的去路,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小鱼道。 “还是尽量多吃点吧,我担心你以后可没机会能这样继续大吃大喝了。” “说完了吗?” 此时此刻。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周小鱼始终微笑地看着陆鸿予。 “你想听的话,我可以一直和你说下去,你这个没爹的野种” 嘭 话音未落。 周小鱼猛地挣开窦红缨拉住自己的手,上前便是一脚重重踹在了陆鸿予的胸口处。 顷刻间。 原本站在陆鸿予身后的拥簇都在这股巨大的力量下随之倒下,而陆鸿予本人更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正打算挣扎着起身反抗之际。 谁知却见周小鱼红着眼睛冲到了近前,又是抬起一脚朝着他的脑袋跺了下去。 “啊” “快快快!拦住她!” “杀人啦!” 下一刻。 整个饭堂都鸡飞狗跳。 女孩的尖叫,男孩的惊呼。 场面都变得乱糟糟一片。 “谁敢拦我,我今天就打死谁!” 周小鱼一拳将扑上来阻拦自己的一个男孩给打倒在地,如同不受控制地野兽般疯狂地向陆鸿予横冲直撞而去。 因为早已意识到不妙的孩子急忙将陆鸿予拖到了后面。 “滚!” 面对一个个上前拦阻自己的人,周小鱼的拳脚丝毫没有半点留手客气,三两下的功夫,暴怒的周小鱼便打趴了所有人。 一时间。 看着满地痛苦呻吟的孩子,其余想要拦阻的孩子各个都畏缩不前,目光惊恐地看着周小鱼渐渐来到了陆鸿予的身前。 “你竟敢说我是没爹的野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周小鱼咬牙怒瞪着勉力支持起身体摆出架势的陆鸿予,挥舞着拳头便照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周小鱼!你完蛋了!” 陆鸿予同样怒吼一声,不闪不避地迎上冲到近前的周小鱼。 “去死!” 可惜。 周小鱼率先一步用拳头砸在了陆鸿予的脸上,瞬间将他击飞出了十余步之外。 “够了!” 等她正欲上前了结了陆鸿予的性命。 一只手忽然拍在了周小鱼的肩膀,顿时间将她给拍倒在了地上。 “来人。” 杜峰冷眼环视了一圈道。 很快便有驻地的守卫团团涌了进来。 “关了。” 他低下头,目光冷漠地看了眼脚边的周小鱼。 与此同时。 白虹楼。 “臧兄,你觉得意下如何?” 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笑容温和地看着酒桌对面一副醉醺醺模样的夏凡道。 “小意思,没问题。” 夏凡打了个酒嗝爽快道。 “如今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臧兄痛快,那在下就不作叨扰,这便送你离开。” 中年男子脸上笑意更浓,起身便陪同着走路都摇摇晃晃地臧涛出了白虹楼的大门。 “行了,陆兄就送到这里吧,我一个人就能回去了。” 夏凡拍了拍陆子巽的肩膀,旋即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的街道大步走去。 “哼!真是一个死酒鬼!” 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 陆子巽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同时伸手轻拂了一下让夏凡拍过的肩膀。 第十章 处理 周小鱼出事了。 回到驻地的时候,第一时间夏凡便从杜峰口中得知了饭堂发生的事情,但他却似乎早有所料般丝毫都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在白虹楼的时候。 陆子巽相邀他的目的便是冲着周小鱼来的。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他不希望看到周小鱼能通过天门三试,最好是能借机取缔她这次的考核资格。 而原因则是周小鱼得罪了他的侄子陆鸿予。 WTF? 当时夏凡听了都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 两个屁大点的孩子闹矛盾,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动不动就要毁人前途? 是你们太飘了?还是老子提不动刀了? 表面上夏凡自然是不动声色地与陆子巽虚以委蛇,暗地里却在想着要怎么不引人注意地搞死这个老小子。 敢欺负我养了十来年的小鱼鱼? 我看你是嫌命长了吧? “周小鱼现在在哪里?” 听完杜峰的禀报,夏凡立刻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回禀执事,在下如今暂时关押在了囚室里等候您的发落。” 杜峰沉声如实道。 “把她带来我的房间。” 夏凡语气淡漠地说一句,旋即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在下遵命。” 杜峰低垂着脑袋恭敬道,眉头却不易觉察地轻皱了一下。 片刻。 杜峰便领着精神萎靡的周小鱼来到了夏凡的房间。 “你先下去吧。” 夏凡随意瞥了眼杜峰漫不经心道。 “是!” 杜峰二话不说,转身便告退离开。 “来,小鱼,先喝杯茶压压惊。” 等到杜峰走远后。 夏凡慢条斯理地泡了一壶热茶,朝着眼前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周小鱼便柔声招呼道。 “叔” 周小鱼闻言渐渐抬起头,泫然欲泣地便向夏凡扑了过来。 “好啦好啦,让你受委屈了,放心吧,有叔在,谁都伤害不了你的。” 夏凡轻抚着怀里周小鱼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 “叔,是小鱼不对,又给你添麻烦了。” 周小鱼微微扬起头抽着小鼻子哽咽道。 “小鱼,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这次你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有人敢挑衅侮辱叔的话,叔可能比你做的还要过分呢。” 夏凡用手指轻轻抹去周小鱼眼角的泪珠微笑道。 “对了,人打死没有?” “这个,好像没有。” 周小鱼怔了怔,下意识摇了摇头道。 “那就太可惜了,下次找个机会再打死他吧。” 夏凡笑眯眯道。 “叔,这样真的好吗?” 周小鱼顿时磕磕巴巴道。 “你知道今晚叔去见了谁吗?” 夏凡淡淡道。 “叔今晚去见了一个叫陆子巽的人,而陆鸿予便是他的侄子,他在酒桌上对我说,希望我能阻止你通过这次天门三试,最好是能取缔你的考核资格,如今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所以这个陆鸿予今晚才会对你极尽嘲讽,目的便是逼迫你对他出手,以此好让叔来严惩你。” “啊?!这个陆鸿予叔侄这么坏的吗?” 周小鱼不敢置信道。 “小鱼,你觉得如果叔没有冒充顶替臧涛的话,最后你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夏凡勾了勾周小鱼的鼻子道。 “我,我” 一时间。 周小鱼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出来。 “我告诉你吧,碍于陆子巽的情面,臧涛很大可能会取缔你这次的考核资格,如果陆子巽师徒仍旧不肯放过你的话,甚至还会剥夺你了成为外门弟子的资格,最后找个机会杀掉你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夏凡轻描淡写道。 “可,可小鱼又没做错什么,他们又必要这么做吗?” 周小鱼心惊胆战道。 “小鱼,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险恶。” 夏凡摇头轻叹道。 “在他们眼里,你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渔家女,在你没有正式成为天门弟子之前,你就是他们可以肆意生杀予夺的对象,因为他们根本都没有将你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 “尽管你的实力比陆鸿予强又如何?可他从心底上便瞧不上你,像是这些出身不凡的人,仗着父祖辈余荫自幼便生出了高人一等的心态,所以他们如何能忍受自己眼里的贱民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如果你有心的话可以调查一下身边小伙伴的家世,然后看看有多少人出身富贵之家,又有多少人出身贫寒之家。” “这也是陆鸿予身边为何从来不缺拥簇,因为他们这些人本身便是处于一个阶层的人,陆鸿予瞧不上你,他们又何尝瞧得上你呢?” “只是这个陆鸿予比较蠢而已,估计是让家里给娇惯坏了,大家捧着他,未必没有看笑话的意思,毕竟这个世上同样不乏早慧的孩子,尤其是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子弟。” “叔,你说的东西好复杂哦。” 周小鱼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似懂非懂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让你平日里多动动脑子,多留心观察一下身边的人。” 夏凡面露无奈道。 “正如这次若没有叔的话,恐怕你早都变成海里真正的鱼了。” “叔,有你在真好。” 周小鱼将脑袋埋在夏凡的怀里拱了拱轻声道。 “行啦,不要再占你叔的便宜了,瞧瞧你,把叔的衣服都给弄脏了。” 说着。 夏凡没好气地伸手推了推周小鱼的小脑袋。 “叔的衣服本来就是脏的,而且还有股酒臭味,难闻死了。” 周小鱼气哼哼地脱离了夏凡的怀里撅着嘴道。 “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叔来处理了,至于叔今晚对你说的,睡觉的时候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夏凡故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叔,你就这样放了我真的不会有事吗?” 周小鱼不由面露担忧道。 “叔能有啥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夏凡耸了耸肩道。 “事实上叔现在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和他们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已经很给天门面子了。” “好吧,那叔一定要注定安全。” 周小鱼嘟囔嘱咐了一句,然后便依依不舍地告退离开了房间。 在她离开后不久。 杜峰突然敲门前来拜访。 “有事?” 夏凡语气惫懒地问道。 “执事,还请恕在下冒昧问一句,您就这样放过了周小鱼吗?” 杜峰沉吸口气道。 “哦?那又如何?” 夏凡不以为意道。 “执事,难道您就不担心陆监事那边追究吗?” 杜峰面露犹疑道。 “杜峰,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 夏凡懒洋洋道。 “当然是执事说了算。” 杜峰毫不犹豫道。 “不就得了吗?就凭他陆子巽也敢管我的事?他算好几?” 夏凡嗤笑道。 “可是” 杜峰欲言又止道。 “没有什么可是,老子的事还轮不到陆子巽指手画脚,你下去吧。” 夏凡冷下脸道。 “是!那在下便告退了。” 杜峰沉默片刻,拱手便要离开。 “杜峰!” 当他正准备走出房门的那一刻。 夏凡的声音悠悠响起。 “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 杜峰闻言,背脊处瞬间涌出一股寒意。 “在下晓得了。” 他再次向夏凡的方向郑重躬身作揖,旋即才缓缓退出了房间。 “早晚收拾了你。” 夏凡看也不看杜峰离开的背影,心里却嘀咕了一句。 与此同时。 周小鱼刚一回到房间,紧接着便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 周小鱼下意识警惕道。 “小鱼,是我。” 门外当即传来了窦红缨清清冷冷的声音。 “红缨,你怎么来了?” 周小鱼一听,立刻上前打开了房门。 “我听说舰长一回来就把你叫了过去,所以有点担心你的情况,没想到舰长竟然放你回来了。” 窦红缨走进屋里,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直在细细打量着周小鱼。 “红缨,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周小鱼让窦红缨看得有点浑身不自在,连忙便询问道。 “我很好奇。” 窦红缨若有所思道。 “舰长大人为何没有惩罚你,反而还放了你。” “那还用说,当然是舰长欣赏我周小鱼啊!” 周小鱼故意挺了挺小胸脯骄傲道。 “我告诉你啊,当初在船上的时候,舰长就说了,他可是非常看好我的。” “但我不觉得舰长会因为你而去得罪陆鸿予的长辈。”窦红缨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周小鱼道。“小鱼,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红缨,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小鱼顿时蹙眉道。 “抱歉小鱼,是我冒昧了,如今见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所以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窦红缨微微一笑,旋即便施施然然地朝她告别道。 “有点莫名其妙的。” 周小鱼挠了挠头发,目光疑惑地看着远去的窦红缨喃喃道。 当她躺会自己的床上后,心里都渐渐放在了之前阿生叔的教导上。 想着想着。 一道灵光从周小鱼的脑海里忽地闪过。 不对劲。 有古怪。 红缨有问题。 其实早在之前溜出驻地的时候,周小鱼便知道窦红缨有秘密,但她当时心心念念着阿生叔,所以并没有怎么多想。 如今结合阿生叔的教诲,她突然发现。 好像。 从一开始便是窦红缨有意无意怂恿地自己与陆鸿予激化矛盾,若非窦红缨主动提起陆鸿予,那会周小鱼都差点记不得这个家伙。 难道说,之前红缨一直在把自己当枪使吗? 还有溜出驻地那次也是。 红缨明显是在欲擒故纵想要拉自己一起出去,如果她们不幸被逮到的话,往糟糕的方面去想,红缨会不会把责任全部都推卸到自己头上? 毕竟相较于举止静的窦红缨,活泼好动的周小鱼明显更有动机与嫌疑。 只是。 后来窦红缨又三番五次地提醒自己要小心陆鸿予,由此可见,红缨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还是说她在补偿自己?又或者是从那时候才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吗? 啊!!! 好复杂哦! 周小鱼心烦意乱地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 她记得很久前阿生叔就对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她又是否过于心理阴暗把红缨想象得太可恶了?万一红缨不是这样的人呢? 如此周小鱼肯定会惭愧不已。 都怪阿生叔把我给教坏了! 而且还害得我睡不着觉了。 周小鱼哼哼想着,紧接着便甩掉脑子里的杂念把脑袋埋在了枕头里,如同晒干的咸鱼一动不动。 翌日。 夏凡正在房间里悠哉地翻看着有关天门各方面资料的时候。 结果杜峰突然前来禀报。 陆子巽主动上门拜访。 显然是他已经得知夏凡放过了周小鱼的事情特意兴师问罪来了。 “带他过来吧。” 面对来者不善的陆子巽,夏凡并不介意给自己找点乐子。 不多时。 杜峰便领着神色阴沉的陆子巽走进了夏凡的房间,而夏凡却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压根都懒得起身招呼。 “臧涛!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而陆子巽上来便直接开口厉声质问,同样没有和夏凡拐弯抹角。 “交代?什么交代?” 夏凡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正眼都没有看陆子巽一眼。 “我的侄儿昨夜让人打成了重伤,甚至有可能错过这次的圣门考核,可是我却听闻,臧执事非但没有严惩伤害我侄儿的凶手,反而还放过了她!” 陆子巽目光冰冷地盯视着夏凡道。 “小孩子切磋比武,受伤是常有的事情,这次只能说是令侄技不如人,也不太走运了。” 夏凡轻飘飘地说了句。 “可我怎么听说,凶手与在我的侄儿并非切磋比武,而是凶手暴起发难单方面故意伤害了我的侄儿!” 陆子巽杀气腾腾地咬牙道。 “哦?你听说的?不如你把那人叫过来与我当面对峙如何?” 夏凡顿时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子巽道。 而陆子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没有退下的杜峰,熟料杜峰却始终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臧涛!你很好!我陆子巽记住你了!” 这一瞬间。 陆子巽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沉吸口气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旋即便甩手直接离开了房间。 第十一章 隐后 “执事,陆监事将他的侄子陆鸿予从驻地带走了。” 不一会儿。 陪同陆子巽离开的杜峰去而复返向夏凡恭敬禀报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随他去吧。” 夏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 “执事,请恕在下有一点不明。” 杜峰沉默片刻深吸口气道。 “说。” 夏凡头也不抬道。 “您为何要袒护周小鱼不惜得罪陆监事?” 杜峰咬着牙道。 “你在教我做事啊?” 夏凡语气平静道。 “在下不敢。” 杜峰低垂着脑袋连忙拱手道。 “你觉得周小鱼比之陆子巽的侄子如何?” 夏凡瞥了杜峰一眼漫不经心道。 “回禀执事,以属下看来,论及武功方面的天赋潜力,陆子巽的侄子自然是比不上周小鱼。” 杜峰如实道。 “这不就得了吗?杜峰!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我们是在为圣门选才,不是为了某人的私心利益选才,否则你以为当初圣门为何会专门委派我来执行这次任务?” 夏凡故意摆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厉声训斥道。 “在下知道错了,还请执事责罚。” 杜峰顿时哑口无言,旋即跪在地上惶恐道。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下去吧。” 夏凡意兴阑珊地挥退道。 “多谢执事宽宏大量,在下定然会谨记于心。” 说完。 杜峰便起身向夏凡告退离开。 “刚才应该没有露馅吧?” 待杜峰离开后,夏凡不由得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了一句。 尽管杜峰是臧涛的手下,可他的来历却有点不一般。 根据夏凡从臧涛处的了解。 当初天门委派他执行这次任务的时候,杜峰便是天门配给他的副手。 他对杜峰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对方是十二年前通过选拔考核进入了内门,相较于同期出类拔萃的考生,杜峰就显得籍籍无名了。 因此臧涛曾有过怀疑,杜峰的任务是否专门来监察自己的。 毕竟这在天门本来便是相当普遍的事情。 所以大多时候,臧涛都是直接放权给杜峰,看似当了一个甩手掌柜。 可实际上臧涛真想要做主的事情,杜峰是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的。 比如这次周小鱼的事情。 夏凡明摆着要袒护力保周小鱼,甚至在搬出大义之后,杜峰都只能闭嘴了。 至于陆子巽。 他早就把对方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可怜对方现在仍旧一无所觉,估计还在思忖着如何谋划对付出尔反尔的自己。 最近周小鱼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自饭堂事件后。 周小鱼非但没有受罚,反而陆鸿予却离开了驻地。 这个结果无疑惊掉了无数孩子的下巴。 渐渐地有传言说,舰长大人非常看重周小鱼,而且还为了她不惜得罪陆鸿予的长辈都要维护她,由此可见周小鱼在舰长心目中的地位,一时间甚至都有人猜测周小鱼是不是舰长大人的私生女。 结果。 周小鱼一下子又吸引了更多追捧的人,原本与她不对付的孩子都开始悄悄躲着她,尽量不出现在对方的视线前,免得她心血来潮忽然找上门来。 “小鱼,你如今是愈来愈受欢迎了。” 吃完饭后。 返回房间的路上。 周小鱼时不时都会回应主动与她打招呼的孩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尽管周小鱼心里已经烦不胜烦,可她依旧会微笑耐心回应着每一个人。 她就是这样的人。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谁对她不好,她就会直接用拳头说话。 总而言之。 周小鱼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夏凡的影响。 “红缨,别说了,你没看我的脸都要笑僵了。” 周小鱼表面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可嘴边却声若蚊蝇地抱怨道。 “没办法,谁让你现在是舰长大人最重视的人,大家不敢得罪你,自然只能讨好你了,免得到时候挨了你一顿揍都诉苦无门。” 窦红缨轻描淡写道。 “他们不来惹我,我干嘛要无缘无故去揍他们啊。” 周小鱼没好气道。 “这就要问问和你同一个家乡的伙伴了。”窦红缨轻轻勾起嘴角道。“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家乡的时候就已经凶名赫赫了,可谓是打遍武社无敌手,看谁不顺眼都要揍一顿,所以大家在知道后更不敢对你有任何不敬了。” “听他们乱说!我周小鱼是那样的人吗?” 周小鱼不禁委屈道。 “我承认,我是揍过很多人,但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背后说我坏话。” “可你也不能次次都用拳头去解决问题啊。” 窦红缨轻声道。 “哼!阿生叔曾和我说过,当你无法用道理解决问题的时候,不放可以用物理去解决问题。” 周小鱼撇撇嘴道。 “物理?” 窦红缨轻蹙秀眉道。 “就是拳头啊!”周小鱼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得意道。“阿生叔还说过,这个世上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原来如此”窦红缨看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小鱼,说起来你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你那位阿生叔了,难道你不想他吗?” “当然想啊,不过阿生叔交代我这段时间专心练功,好好备战即将到来的考核。” 周小鱼不动声色道。 “可长时间不见面的话,你就不担心你那位阿生叔现在过得好不好吗?” 窦红缨漫不经心道。 “不担心,因为我知道阿生叔会照顾好自己的。” 周小鱼故作自信道。 “小鱼,我今天打算申请去城里逛逛,你方便陪陪我吗?路上你都还能顺便去见一下你那位阿生叔,也好让他知道你如今的现状。” 窦红缨抿着嘴唇柔声道。 “啊?!” 周小鱼愣了愣。 “小鱼,你不愿意吗?” 窦红缨顿时言辞切切地轻握起周小鱼的手道。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其实陪陪你也没什么啦,只是距离考核的日子都愈来愈近了,你怎么还有闲心想要出去逛逛啊?” 周小鱼急中生智道。 “小鱼,我可不像你有自信能通过这次的天门三试,考核的日子愈近,我心里的压力便愈大,所以我才想着出去逛逛散散心。” 窦红缨轻叹道。 “再者,如果小鱼愿意陪同我的话,杜教习那边也不会为难我申请离开驻地的请求。”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这次就陪你一块出去逛逛好了。” 周小鱼勉为其难道。 “谢谢小鱼,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窦红缨顿时笑靥如花道。 没过多久。 两人便在杜峰的注视下携手离开了驻地。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杜峰便向夏凡禀报了这件事情。 “你怎么没拒绝她们的申请,难道你不知道最近陆子巽一直在盯着我这边吗?他暂时拿我没办法,难道拿离开驻地的周小鱼没办法吗?” 夏凡闻言不由皱眉道。 “抱歉!在下知错了,在下这就去追她们回来。” 杜峰连忙表示道。 “算了,我亲自出门一趟吧,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陆子巽是否真的想要和撕破脸皮。” 夏凡摆了摆手,起身便朝着屋外走去。 “你就好好留在驻地这边,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在下遵命。” 与此同时。 周小鱼正心不在焉地跟随在窦红缨的身后。 其实她本该可以拒绝窦红缨的请求,偏偏她又忍不住好奇,窦红缨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待她们一路来到伏波城。 很快。 窦红缨便像上一次一样提出分头行事。 她去见自己的阿生叔,而窦红缨自己一个人去逛逛就好了,同时还约定好了会和的时间。 周小鱼当即答应了下来。 只是她在装作离开后马上绕了个圈子朝着窦红缨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 令人意外的是在她的注视下。 窦红缨如同普通的游人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偶尔还会购买品尝街上叫卖的精美点心与小吃。 “难道是我误会红缨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 周小鱼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她这一路跟踪下来,窦红缨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之处。 反倒是她自己让人跟踪了却毫无所觉。 是的。 从她与窦红缨离开驻地的那一刻。 身在伏波城的陆子巽便得知了消息,旋即他便秘密派出人手监视起周小鱼。 换而言之。 周小鱼入城后便让人盯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 当她追踪着窦红缨途径一条街巷的时候,眼见窦红缨走出巷口,周小鱼正欲追去,结果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高大人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周小鱼心生警惕地掉头便走,不料连后方都出现了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 这让周小鱼瞬间意识到了不妙。 然而这两个面具人根本没有理会周小鱼的问话,直接便朝着周小鱼冲了过来。 周小鱼毫不犹豫地拔地而起,借助巷子两边的墙壁便迅速爬上来墙沿,嘴里一边大声呼救,脚下却没有半点停顿。 “他们是陆子巽的人。” 另一处巷口。 窦红缨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遭人追逐的周小鱼,而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 “去帮帮她吧。” 窦红缨沉默片刻道。 “好!” 话音刚落。 一道黑影便从窦红缨身后悄然飞出。 不一会儿。 这道黑影便回到了窦红缨身边。 “她没事了。” “嗯?” 窦红缨闻言一怔。 “捉拿她的人莫名其妙掉入一个粪坑里淹死了。” 黑影犹疑了一下道。 掉入粪坑淹死了? 你没在逗我吗? 窦红缨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容都不禁僵硬了一下。 “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我怀疑暗中可能有人在保护她。” 黑影略作思索道。 “你觉得会是臧涛吗?” 窦红缨紧蹙秀眉道。 “不是,如果是臧涛出手的话,我一定能发现什么。” 黑影言之凿凿道。 “也就是说暗中保护周小鱼的另有其人了?” 窦红缨陷入了沉思,紧接着她忽然眼前一亮。 “对了,还有一个人,周小鱼的那个叔叔。” “她的叔叔吗?我会去调查了解一下的。” 黑影沉吟道。 “你也该回去了。” “好!” 说完。 窦红缨便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巷子,如同刚才开始在街道上闲逛向会和约定的地方。 “小鱼,下次有事出去记得和叔提前打声招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呢?要不是叔及时赶来救你,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一条无人的巷子里。 夏凡毫不客气地数落着面前耷拉着脑袋的周小鱼。 “叔,小鱼知道错了。” 周小鱼心怀余悸地颤声道。 “算了,今儿叔没工夫和你这死丫头计较,一会马上给叔回去!知道了吗?” 夏凡用手指戳了戳周小鱼的脑门没好气道。 “叔?!等会你要去哪里?” 周小鱼下意识抓住夏凡的衣服道。 “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夏凡揉了揉周小鱼的头发道。 “现在我先送你们平安出城再说。” 少顷。 目送着周小鱼与窦红缨会和离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夏凡的身影都随之消失不见。 “人呢?” 夜幕降临后。 一个黑影悄悄出现在原本安置夏凡的宅院里。 对方小心翼翼地搜寻了一圈后发现,整间宅院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情报有误吗?” 庭院内。 黑影站在一张桌子与椅子前,伸出手指抹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尘,顺便还拿起桌上的茶杯观察了起来。 “不对,这里曾经的确有人居住过,可人究竟去哪里了?” “小伙子,你在找我吗?” 正当黑影默默思索之际,一个玩味的声音诡异地在他耳边响起。 黑影瞬间浑身一震,下意识便扭头循声望去。 结果。 黑影张望了一圈却发现庭院周围根本没有一个人。 “你在找我吗?” 啪 一只手。 轻轻拍在了黑影的肩膀。 霎时间。 黑影双瞳一缩,寒毛直竖。 因为。 他骇然发现。 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无法动弹了,更惊恐的是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紧接着。 他便发现桌旁的椅子处施施然然坐下了一个人,旋即便看见对方用手指轻巧起扶手。 咚。 咚 咚 第十二章 她 敲击声仿佛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魔力,悄然不觉间便让黑影绷紧的神经渐渐舒缓了下来,整个人的意识都如同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美梦中失去了自我。 “你是烟雨楼的人?” 恍惚间。 他似乎听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然后迷迷糊糊中不由自主地作出了回答。 “是的。” “谁派你过来的?” 那个声音又问。 “没有人派我来,是我对这间宅院的人有些疑虑自己主动来调查的。” 黑影浑浑噩噩道。 “你和窦红缨是什么关系?” “我是奉命留在伏波城与她暗中取得联系的接头人。” “奉谁的命?” “楼主大人。” “楼主大人又是谁?” “这个世上唯一值得让我付出性命的人。” “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她漂亮吗?” “漂亮,在我眼里她就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你知道她确切的身份来历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处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因为楼主大人向来行踪不定,极少在人前主动现身。” “你知道如何联系她吗?” “我不需要联系楼主大人,因为每每都是楼主大人单方面联系我。” “以你往常的经验判断,她下次会什么时候联系你?” “天门复试考核结束之后。” 旋即。 那个声音不再响起。 良久之后,黑影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里不由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看了看握在手里的茶杯,面露疑惑地张望起庭院四周。 紧接着他晃了晃脑袋,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一样。 对了。 我是来调查周小鱼那位叔叔的。 如今看来。 她那位叔叔似乎神秘失踪了。 或许他还需要从其他方面多多打探一下情况了。 想到这里。 黑影便将茶杯放回原位果断离开了宅院。 半晌。 黑影再次去而复返。 “是我的错觉吗?” 他在宅院暗处蹙眉喃喃自语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离开。 “小伙子还挺谨慎的,可惜却落在了我的手里。” 庭院的椅子。 夏凡不知何时一脸笑意地坐在了上面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目光遥望着黑影离去的方向。 烟雨楼吗? 会是你吗? 冷烟。 事实上他从臧涛口中听闻有关烟雨楼的事情之后,不经意间便唤起了夏凡尘封多年的记忆。 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失去十六年音讯的熟人。 当年他带着冷烟出海避难隐居,熟料却遭到了三大无上大宗师的追杀。 为了避免波及到冷烟,从夏凡与对方战斗伊始他便有意识地将战场远离冷烟所处的海域,直至他油尽灯枯坠落深海。 早年间。 夏凡不乏会想起冷烟。 也不知道遭受自己连累的她后来的情况如何。 好的方面坏的方面他都想过。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 多年后的冷烟会在天门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了一个神秘的谍报组织。 为何夏凡会怀疑烟雨楼的楼主会是冷烟? 这不仅仅是烟雨楼带着一个烟字。 最关键的是烟雨楼的成立时间太过巧妙,以及烟雨楼的行事作风都带有着镇武司的痕迹。 要知道冷烟原来可是大晋镇武司专门负责情报工作的司率。 这方面她可是专业的。 如果她想要建立一个谍报组织的话并非什么难事。 问题在于。 烟雨楼成立的宗旨与目的是什么? 夏凡倒是有一个自恋的猜想。 冷烟成立烟雨楼的目的该不会是想要搜寻自己的下落吧? 可惜。 身为谍报头子的冷烟过于谨慎。 即便夏凡想要找她本人求证恐怕都需要花费点功夫。 何况他并不急于此事。 因为他知道。 如果烟雨楼的楼主真的是冷烟。 再过一段时间。 哪怕他不去找冷烟,冷烟都会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该回去了。” 夏凡站起身来,朝着庭院外便悠然走去。 “对了,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突然回头望向岛主府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旋即便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与此同时。 岛主府别院里的陆子巽正在大发雷霆。 不久前他的属下回报。 陆子巽派去捉弄周小鱼的人非但人没有抓到,自己反而还淹死在了一个粪坑里。 这个结果如何能让陆子巽接受! 可惜等他再想派人去捉弄周小鱼的时候,对方早就悄悄离开了伏波城返回了驻地。 “会是臧涛出的手吗?” 主位上。 陆子巽脸色阴沉如水地看着面前诚惶诚恐的属下道。 “回禀监事,属下从驻地那边得到了一个消息,目标在离开驻地不久,臧涛便紧随其后离开了驻地。” 属下连忙颤声回答,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哼!果然是他吗?我” 陆子巽顿时拍案而起,瞋目切齿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突然脸色骤变,伸手便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心口处浑身颤抖起来。 “监事?!监事?!您怎么了?” 属下见状立刻亡魂大冒道。 “来,来” 陆子巽瞪着凸起的眼睛,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属下,未等话说完,他整个人都瘫软在主位上一动不动。 “来人!来人!陆监事死了!!!” 下一刻。 整个岛主府都变得鸡飞狗跳。 翌日清晨。 夏凡吃完早饭后便一如既往地在房间里翻阅起天门的相关件。 “执事,出事了。” 片刻。 杜峰神色凝重地敲门来到了房间。 “什么事啊?” 夏凡懒洋洋地问道。 “昨夜陆子巽在岛主府突发恶,如今仍旧处于不省人事之中。” 杜峰沉吸口气道。 “没死吗?那太可惜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执事” 杜峰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夏凡。 “别看我,不是我下的手,天门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陆子巽的实力不弱于我,即便我想要杀他都并非易事。” 夏凡似乎看穿了杜峰的心思直接道。 “但最近与陆监事有矛盾的人只有执事您一位,岛主与其他监事那边肯定会怀疑您的。” 杜峰面露犹疑道。 “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呗,反正老子是问心无愧。” 夏凡不以为意道。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叨扰执事您了。” “等等。” 正当杜峰准备告退离开之际,夏凡突然叫住了他。 “请问执事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杜峰心怀忐忑道。 “内门的人大概什么时候到?距离考核的日期已经不到五天了。” 夏凡难得正色道。 “算算时间,在下觉得今天或者明天内门的人便能到了。” 杜峰略作思索道。 “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出去顺便把周小鱼叫过来。” 夏凡微微颌首朝着他挥了挥手道。 “是!” 待杜峰离开后。 夏凡不禁摇头轻叹了口气。 反正他都已经等了十六年了,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根据他目前的了解。 天门总部的具体位置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尤其是他从臧涛口中听闻,光是从南十字星到前往天门总部便要在海上飘荡一个月之久,而且登船的人在上船后会经过严格搜查,禁止携带任何有关航海的工具。 出航期间,船员未经允许一律不得离开船舱,违者立斩不赦。 甚至连船员休息的房间里连扇窗户都没有,杜绝了通过星象来判断船只的航向。 总而言之。 无论是前往天门总部还是离开,船上的规矩都异常森严,据说连坐镇的船长及其副手都有着宗师的实力。 再者。 凡是有意外闯入天门总部附近海域的船只,最终都会有去无回。 林林总总下来。 这意味着没有天门方面特派的船只接送,别说普通人了,甚至连绝大多数天门弟子都不清楚天门总部的位置。 若非如此。 夏凡又何必与这帮人在这里慢慢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呢。 “叔?你找我?” 这时候。 周小鱼蹑手蹑脚地走入了夏凡的房间里,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她立刻朝着眼前陷入沉思中的夏凡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哦,小鱼来了啊,随便坐吧。” 夏凡回过神来,面露微笑地朝着周小鱼道。 “叔,你突然叫小鱼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周小鱼心怀忐忑道。 “昨天我不是和你说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吗?” 夏凡语气惫懒道。 “好像是有这回事。” 周小鱼想了想道。 “这个人昨夜去了一趟我原来住的地方打算调查我。” 夏凡淡淡道。 “嗯?!叔,难道有人怀疑你了?” 周小鱼瞬间神色紧张道。 “别担心,有叔盯着他,他不可能查到什么的,相反,叔却从他身上得知了一些秘密。” 夏凡笑盈盈地看着周小鱼道。 “你知道吗?他是烟雨楼的人,而且与你昨天一同离开驻地的小伙伴窦红缨是一伙的。” “什么?!” 周小鱼闻言震惊道。 “叔,你是说,红缨是” “没错,她就是烟雨楼安插在这支选拔考核队伍里的人。” 夏凡直接道。 “怪不得红缨神神秘秘的,原来” 周小鱼若有所思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应该对你没有太大的恶意,昨天你让人追杀的时候,这个小姑娘似乎还打算救你来着。” 夏凡漫不经心道。 “叔不过这个烟雨楼是干什么的?” 周小鱼沉默片刻道。 “哈?!你不知道还大惊小怪的干啥?”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这个,小鱼看叔说得好像很严重的一样,所以就” 周小鱼挠了挠脑袋讪讪道。 “算了算了,这个烟雨楼就是个专门刺探天门内部各种情报的地下组织。” 夏凡没好气地解释道。 “专门刺探天门情报的组织?为什么这个烟雨楼要这么干啊?” 周小鱼茫然不解道。 “我哪知道,或许烟雨楼做的这一切都是冲着叔来的。” 夏凡随意道。 “冲着叔来的?” 周小鱼一听顿时吓了一跳。 “别一惊一乍的,如果烟雨楼真是冲着叔来的还是好事呢。” 夏凡撇撇嘴道。 “好事?” 周小鱼更加迷糊道。 “因为叔怀疑烟雨楼的主人很可能是叔的老朋友。” 夏凡面露怀念之色道。 “啊?!” 周小鱼张了张嘴巴。 “别啊啊啊了,以后该让你知道的叔自然会告诉你的,好了,今天就说到这了,你回去吧。” 夏凡摆了摆手道。 “对了,至于那个小姑娘,你也不用太过顾忌着她,和往常一样相处就好了。” “小鱼知道了,那,叔,小鱼这就走了?” 周小鱼怔了怔,转而嘟囔一下嘴道。 “去吧。” 夏凡大手一挥道。 片刻。 当周小鱼左思右想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后,没过多久窦红缨又再次主动上门拜访。 “小鱼,听说你让舰长大人又叫去了房间,没什么事吧?” 刚一进门,窦红缨便故作关心地道明了来意。 “没事没事,就是舰长大人叮嘱我这段时间不准再离开驻地了,心思都好好放在即日到来的考核上面。” 周小鱼若无其事道。 “那就好,我还担心小鱼你会受到的连累挨舰长大人处罚了呢,如此我心里都会过意不去。” 窦红缨有些愧疚道。 “红缨,没事的,这点小事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周小鱼一脸爽朗笑道。 “话说回来,小鱼昨天见到你那位叔叔了吧?下次有机会的话,红缨还想着和小鱼一起去拜访问候一下他呢。” 窦红缨看似不经意道。 “当然,阿生叔现在过得很好,等到我们顺利通过考核了,我们再去见见阿生叔也不迟。” 周小鱼神色如常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练功了。” 窦红缨微微一笑,旋即便告别了周小鱼。 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窦红缨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周小鱼在说谎! 这不仅是她知道昨天周小鱼在跟踪自己。 因为。 清早的时候她便收到了联络人送来的消息。 对方昨夜前去探查了周小鱼那位叔叔居住的地方,结果却发现空无一人,根据宅院里留下的痕迹来看,周小鱼的叔叔至少神秘失踪了十天以上。 周小鱼究竟对她隐瞒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而她的那位叔叔又究竟去了哪里? 第十三章 内鬼 “执事,门内的人到了。” 傍晚时分。 杜峰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夏凡的房间,神色异常凝重地禀报道。 “刚才岛主府方面特意派人邀请您今夜前往岛主府一聚。” “我知道了,稍后我便会去赴邀的。” 终于来了吗? 夏凡表面不动声色道。 “若无其他要事,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紧接着杜峰便直接拱手道。 “嗯。” 夏凡微微颌首,并没有留下对方的意思。 当杜峰离开之后。 他便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出房间,懒洋洋地在前院里舒展了一下身体。 天门来人。 南十字星岛的岛主肯定会给对方接风洗尘,而臧涛又是这次负责选拔考核的执事,岛主自然不可能遗漏他。 再者。 陆子巽又突发意外。 难保岛主与其他监事会借机来盘问自己一番,谁让自己与陆子巽之前爆发过矛盾呢。 不过。 在夏凡眼里。 这次宴会还算不上鸿门宴,更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若非要维持自己的人设,他才懒得鸟这帮人。 夜幕降临。 岛主府早已一片张灯结彩。 当夏凡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岛主府庄严气派的大门前,门口处立刻有负责接待的管事认出了他,旋即便恭敬迎上前领着他进入府内。 片刻。 他便在管事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大厅里。 而大厅的桌椅处都坐满了各色非富即贵的人群,彼此交头接耳高谈阔论好是一番热闹的场面。 在场的人见到臧涛,凡是认识他的都主动起身打起了招呼,而夏凡却敷衍地点点头作为回应,压根就没有与他们攀谈的意思。 对方也没有放在心里。 毕竟彼此地位悬殊。 夏凡不理他们乃是常情,如果理会反而还会让他们受宠若惊。 管事将夏凡送到大厅后,立刻有一位负责服侍的美丽侍女带着他前往内厅。 说句不客气的话。 大厅里的人都是过来凑数的。 内厅才是负责接待贵客的地方。 穿过大厅步入内厅。 随着侍女推开门,夏凡刚一入内,眉毛都不自觉向上抖动了一下。 放眼望去。 内厅里坐着一群气息悠长的人,主位上甚至还坐着一个流露出宗师气息的中年男子。 “抱歉,在下来晚了。” 夏凡见状立刻神色严肃地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臧涛,坐吧。” 主位的中年男子目光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道。 “是!” 说完。 夏凡便随意寻了个空处坐了下来。 而他身边都是一群不认识的家伙,其中有好几个还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自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应该是与陆子巽关系匪浅。 内厅采取的是分餐制。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筵席。 落座之后。 夏凡便正襟危坐地如同一个莫得思想感情的雕塑。 等到宴席开始侍女们纷纷呈上各式佳肴,他就该吃吃该喝喝,对于主位与周围人的谈论只听不说。 “臧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忽然将目光落在了夏凡的身上,全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臧涛在。” 夏凡放下手中的酒杯,面朝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我听闻前段时间你与陆子巽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中年男子语气平静道。 不用想。 肯定在夏凡来之前便有人向对方告状了。 “是” 夏凡当即点头,然后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与陆子巽的矛盾说了出来。 完全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坚持原则秉公办事,根本让人无法指摘的高大形象。 而陆子巽则描绘成了一个以权谋私意图毒害天门优秀苗子的阴险小人。 说实话。 就这点破事彼此都心知肚明。 只是没想到夏凡会当众说出来而已。 “我有点好奇,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好苗子值得你如此维护。” 事实上中年男人不知道夏凡与陆子巽的矛盾吗? 他当然知道。 只是他却疑惑臧涛有必要为了一个所谓的好苗子与陆子巽撕破脸皮吗?要知道天门从来就不缺好苗子。 “回禀大人,这是一个未来有希望能成为大人一样的好苗子,在下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看错的。” 夏凡神色郑重道。 “哦?” 中年男子顿时生出了兴趣。 这就怪不得了。 宗师之境是一个门槛。 往年天门招收的内门弟子如果有一个能成功晋升宗师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如今臧涛说对方有希望能成为宗师,这就相当于他把自己的未来投资在了对方的身上。 一旦他口中的好苗子真的成为宗师,他在天门的地位都会水涨船高。 至于陆子巽? 倘若到时候他还活着,势必会遭到对方的打击报复。 “你知道陆子巽如今突发意外生死不明吧?” 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 “在下知道。” 夏凡干脆道。 “臧涛,陆子巽的事与你有关吗?” 中年男子目光深邃地盯视着夏凡幽幽道。 “没有。” 夏凡故作浑浑噩噩道。 和老子玩催眠?你小子还嫩了点。 “我知道了。”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淡淡道。 “如今考核临近,别忘了将名单与考核安排派人交给我。” “在下遵命。” 夏凡低垂着脑袋沉声道。 随着宴会渐渐落下了帷幕。 夏凡便独自离开了岛主府。 这次的天门来人主要是以中年男子为首,一方面他们是来监考的,另一方面便是负责安置到时候复试落选的弟子。 唯有通过复试方有资格乘船前往天门总部,然后与其他海域通过考核的孩子进行最后的门试。 哪怕门试落选。 落选的孩子都会在天门总部呆上三年。 如果这三年里这些落选的孩子有着出色的表现,自然会破格将他们重新纳入内门。 如果不能。 这些孩子都会全部外派安置出去。 天门的考核其实相当简单粗暴。 核心就一个字。 打。 练武嘛,比的就是谁更厉害谁更能打。 实力见真章。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所谓无第一,武无第二。 但不好说,武就简单了。 打一场就知道结果了。 所以天门的考核就像是龙珠里的天下第一武道会一样,又或者是火影里的中忍考核。 同时为了避免强强对话的提前出现又设置了类似种子选手一样的机制,也就是此前臧涛提到过的特殊名单。 当初在船上的时候。 船上规矩要让孩子通过相互挑战才能有饭吃,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考察这些孩子的实力。 凡是在特殊名单里的人都会分在不同的考核区,而每个考核区都会决出前三甲,最后再进行抽签淘汰。 但最终能脱颖而出晋级淘汰战的基本都已经大半只脚通过了考核,即便不慎在淘汰战落败,只要战斗中表现优异,潜力资质各方面都达标的话,负责观战的考官都会视为考核通过。 这就像火影中忍考核里的奈良鹿丸一样,输归输,可任谁都无法忽视他在战斗中的优异表现。 夏凡从来不担心周小鱼能否通过天门的考核,好歹她可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只要没人暗中捣鬼,周小鱼通过天门考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惜。 周小鱼最后可能要失望了。 即便她通过了天门三试,可如果天门突然没了吗? 不过周小鱼对于天门本来便没有什么感情,她会选择参与天门考核更多是想要去见识下外面的广阔世界,同时能让自己的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这些都是夏凡能办到的事情。 离开岛主府后。 夏凡表面装作返回了驻地,可实际上却出现在了海边港口的码头处。 他看到了一条船。 一条所有船帆上都绣有金色字体的巨大舰船,比起原来臧涛的那艘巨浪号都大了三倍不止。 而这艘巨舰便是到时候会接送他们前往天门总部的船。 此时此刻。 船上依然有着不少没有下船的船员。 而这些船员的状态非常怪异。 彼此都像是一具具傀儡般毫无生机感情的模样,夏凡自然是不难看出,这些人都被摧毁了精神意志,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只知道麻木服从命令。 至于船舱内部更是隐隐散发着唯有宗师才具备的气息。 换而言之。 这次天门出动了两位宗师。 一位负责出面理事,一位负责坐镇巨舰。 彼此分工明确。 “杜峰,明天记得将考核名单与安排等资料整理一下交给我。” 夏凡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真的返回了驻地,顺便路遇杜峰的时候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是!” 杜峰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反正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处理这些琐碎事情。 翌日一早。 杜峰便将夏凡所要的资料交到了他的手里。 夏凡翻看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 杜峰确实是一个蛮有能力的人。 因为他递交整理的资料可谓是次序分明条理清楚,一眼便能看明白其中的内容。 “这份资料整理得很好,不过,有一点需要修改。” 夏凡拿起资料交还给杜峰道。 “执事请指示。” 杜峰严肃道。 “将陆鸿予放入周小鱼的考核区吧。” 夏凡漫不经心道。 “在下明白了。” 杜峰眼皮一跳。 他如何不知道夏凡这是要存心让陆鸿予落选了。 “好了,就这些了,等会将这些资料送往岛主府吧。” 夏凡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道。 “在下遵命。” 杜峰不敢耽搁,应承下来后便告退离开了房间,旋即便直奔伏波城。 等到了岛主府禀明来意。 岛主府的管事便专门接待他进入了府中。 片刻。 杜峰便在一处庭院里见到了昨夜宴会主位上的中年男子。 “杜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接过杜峰呈递来的资料,中年男子却随手放在了一旁,笑容温和地看着眼前的杜峰道。 “回禀崔长老,这本来便是属下应尽的职责。” 杜峰态度无比恭敬道。 “和我仔细说说你这段时间的发现吧。” 中年男子轻轻颌首道。 “是” 杜峰知道对方的意思,旋即便将自己监察臧涛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看来这个臧涛的确是个聪明人。” 听完杜峰的讲诉,中年男子对臧涛的情况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不过,他在处理陆子巽的事情上面便显得有些莽撞了,这有点不像是他往常的风格。” “是的,这也是属下觉得奇怪的地方。” 杜峰沉声道。 “昨晚的时候臧涛曾说过,他一心维护的那个好苗子可是有着宗师潜质,杜峰,你觉得臧涛说的是真的吗?”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道。 “周小鱼吗?属下觉得,这个周小鱼确实是这群孩子里最出类拔萃的,尽管有一些孩子与周小鱼实力相当,可论及战斗,他们却全部都不是周小鱼的对手。” 杜峰慎重道。 “哦?如此我倒是对接下来的考核有所期待了。” 中年男子笑道。 “杜峰,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 “回禀崔长老,没有了。” 杜峰连忙拱手道。 “好吧,我这边也不方便继续留你了,你先回去吧。”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道。 “是。” 出了岛主府。 杜峰却没有直接返回驻地,而是悄悄前往了原本安置夏凡的宅院里。 “你来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僻静庭院里。 耳边忽然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 杜峰单刀直入道。 “你知道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低沉声音道。 “或许是死了。” 杜峰道。 “死了?” 低沉声音意外道。 “臧涛曾来过这里,然后这里的人便不见了踪影。” 杜峰毫无隐瞒道。 “你是说臧涛杀了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人?” 低沉声音道。 “不然呢?” 杜峰语气淡漠道。 “我知道了。” 说完。 低沉声音便不再响起。 而杜峰则同样迅速离开了这处宅院。 “啧啧,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内鬼。” 夏凡悄悄走门廊处走了出来,目光遥望着杜峰离开的方向,嘴角都不由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烟雨楼的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连他都没有想到。 杜峰的真正身份居然是烟雨楼的人。 本来他还想找个机会干掉他的,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第十四章 起风 伏波城城郊的校场。 天门复试的考核都如期拉开了帷幕。 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身为负责这次考核的执事。 夏凡却直接当了甩手掌柜,一应考核事务通通都交给了杜峰处理。 不管怎么说。 他都好歹是一个领导。 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而夏凡的任务就是陪同更大的领导在主台上观战考核。 根据复试的安排。 前三天的考核相当于小组晋级赛一样。 四百余个孩子总共划分了十二个考核分区来决出各自的前三甲。 论及精彩程度肯定是不如后面的淘汰赛阶段。 不过。 周小鱼所在的考核区便堪称死亡考区,而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夏凡。 因为正常的考区都会依据孩子的实力进行合理的调整分配,尽可能避免强强对话的提前出现,所以每个考区都会有一两个实力拔群的孩子,基本上这些孩子都算是内定进入淘汰赛阶段的,但世事无绝对,难保每个考区都有扮猪吃老虎故意藏拙的孩子,就算是内定的孩子都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以往的天门考核里便不乏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换而言之。 在复试考核这方面臧涛的权力是相当大的。 倘若他看哪个孩子不顺眼的话,大可直接将对方安排到实力强的考区,至于是否能杀出重围就是你的事了。 陆子巽当初来找夏凡除了要给周小鱼颜色瞧瞧外,另一方面便是希望夏凡能将陆鸿予安排到一个实力弱鸡的考区,确保陆鸿予能成功突围。 要不是夏凡李代桃僵冒充顶替了臧涛。 这次周小鱼的天门考核之旅恐怕都要提前画上了一个句号。 夏凡向来讲究礼尚往来。 你敢算计周小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杜峰是一个很识相的人。 当夏凡指示他将陆鸿予放入周小鱼的考区后,杜峰就知道他想要把陆鸿予给直接给淘汰掉,故而在重新修改过考核安排后。 周小鱼的第一个对手就是陆鸿予。 复试的考核可不是什么积分晋级制,赢了就晋级,输了就彻底淘汰,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要怪就怪自己实力不如人吧。 纵然有幸运儿一路避开强敌侥幸晋级淘汰赛,可考核官们眼睛又不瞎,本来淘汰赛便是检验考生的成色,只要你实力足够出色自然是通过无忧,但实力说服力不足的话,那么也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 “陆鸿予,你完了。” 夏凡在主台上陪同中年男子等人观战的时候。 休息区里。 正在耐心等待考核的周小鱼目光森然地盯视着角落处脸色阴沉的陆鸿予。 而陆鸿予同样双眼通红地咬牙怒瞪着周小鱼,彼此视线激烈相交,周围的孩子都能明显感觉出两人剑拔弩张的浓烈敌意,纷纷都下意识地疏远开来。 自从陆子巽突发意外不省人事,陆鸿予第一时间便认为这是包庇周小鱼的臧涛对他的叔父暗下毒手。 奈何他又没有证据能证明,最关键的是叔父的朋友都觉得臧涛没有这个实力能悄无声息地暗害陆子巽。 即便如此。 陆鸿予心中都仍旧充满着恨意。 如果不是周小鱼! 他和自己的叔父根本不会落到今日的田地。 他在知道自己与周小鱼划分到一个考区,甚至头一个对手便是周小鱼后。 陆鸿予立刻便明白这是臧涛在搞鬼。 而对方的目的无疑是想要让自己落选。 偏偏他的叔父又生死不明,根本无法站出来给自己做主。 所以。 无论如何。 陆鸿予都要打败周小鱼。 “周小鱼,陆鸿予,轮到你们了。” 这时候。 杜峰面无表情地拿着一份名单走了进来,目光漠然地看向周小鱼与陆鸿予。 “是!” 周小鱼闻听立刻蹦跶起来,她朝着陆鸿予冷笑一声,旋即便径直朝着校场内的比武台走去。 陆鸿予则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在走出休息区的那一刻,他故作咳嗽的用手捂着嘴巴,而夹在指间的一颗红色药丸悄然落入了口里面。 “臧涛,她就是你口中指的那个好苗子吗?” 主台上。 中年男子瞧着前方缓缓登上比武台的周小鱼与陆鸿予,看似随意地朝一旁的夏凡道。 “是的,她叫做周小鱼。” 夏凡沉着脸道。 “我看了下名单,她今年好像才十四岁?” 中年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在台上蹦蹦跳跳舒展着身体的周小鱼道。 “是的。” 夏凡言简意赅道。 “不错,才十四岁就已经通脉,而且看上去距离开窍也不远了,怪不得你会如此看重她。” 中年男子轻轻颌首道。 与此同时。 台上的考官在宣读完比试规矩后,周小鱼与陆鸿予的比试都正式开始了。 “周小鱼!受死吧!” 比试刚一开始。 陆鸿予的脸容便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同时表情狰狞迫不及待地向周小鱼发起了进攻。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陆鸿予,周小鱼非但没有半点慌乱,反而还兴奋疯狂地直接迎了上去。 嘭嘭嘭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拳脚交锋。 周小鱼陡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确切的说。 陆鸿予有点不对劲。 她和陆鸿予交过几次手。 所以也算是比较了解陆鸿予的实力情况。 可没想到经过短暂的交手过后,她赫然发现陆鸿予的力量与反应都比以往要迅猛犀利。 以至于周小鱼一时不察都渐渐落入了下风。 “陆鸿予的状态有点不对。” 主台上。 观察着两人交手的夏凡突然蹙眉道。 “他应该是吃了什么激发身体潜能的药物。” 中年男子语气平静道。 “呵呵。” 夏凡讥诮一笑。 嗑药吗? 还真有你的。 但嗑药违规吗? 好像比试规矩里并没有禁止服用这类药物。 因为激发身体潜能的药物本身便异常难得,这些孩子即便想要嗑药都没有药可以磕。 只是陆鸿予有个身为监事的叔父,陆子巽无疑是有渠道弄到这类药物。 通常情况下。 天门方面对于嗑药举动都是不禁止不鼓励。 毕竟这类药物非常伤身,一旦留下隐疾人都废了,到时候就算陆鸿予能战胜周小鱼,可他都未必能通过考核。 可既然陆鸿予都已经嗑药了,说明陆子巽方面都早有准备给他保驾护航。 虽然他是这次考核的执事不假。 可如今真正的话语权却在中年男子身上。 他如果同意陆鸿予通过,夏凡都胳膊扭不过大腿。 问题在于。 难道夏凡就没有给周小鱼施加保险吗? 你能嗑药,老子还能传功呢。 可惜周小鱼的小身板承受不了他太多的力量,否则她一旦激发体内夏凡留给她的力量,那场面就是变身赛亚人吊打全场。 当周小鱼承受不住陆鸿予近乎疯狂的攻势下不慎被踢飞后。 未等她来得及喘息,陆鸿予便已经冲到近前,脸上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打算了结这场比试。 眼看对方的拳头即将落在自己的脑袋。 周小鱼双瞳猛地一缩。 顷刻间。 她浑身的经脉气血忽然莫名汹涌澎湃地运转起来。 伴随着一声娇喝。 周小鱼的拳头瞬间后发先至重重地击在了陆鸿予的胸膛。 “这是” 主台的中年男子见状都忍不住露出了错愕的神色,他看着让周小鱼一拳击飞处比武台摔落在地吐了口鲜血昏厥过去的陆鸿予,旋即便扭头看向一旁从容淡定的夏凡笑道。 “不愧是你看上的好苗子,没想到她居然临阵突破至了开窍镜,或许要不了十年,她还真有可能成功晋升至宗师。” “大人过奖了。” 夏凡谦恭道。 “接下来的考核也没必要再看了,有这么个好苗子就已经够了。” 说完。 中年男子便直接起身离开了主台,随同的人纷纷紧随跟上,一下子主台上便空了大半人。 干得不错。 夏凡在恭送对方离开的时候,同时不忘朝着比武台上的周小鱼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呼” 周小鱼气喘吁吁地坐在比武台上长舒口气,她在看到夏凡给她比划的大拇指后,脸上的笑容都愈发灿烂得意。 “开窍” 远处。 窦红缨神色怔然地看着比武台上在千钧一发之际临阵突破绝杀陆鸿予的周小鱼。 她有这么天才吗? “难怪” 另一边的杜峰默默收回了视线,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何臧涛会如此重视周小鱼。 敢情这小姑娘还真的是一个宝藏啊。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未来周小鱼真的能成为宗师肯定是少不了一个臧涛的好处。 有宗师作为后台和没有宗师作为后台,这在天门内部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待遇。 看样子。 他必须向上禀报这件事情。 尽可能趁着周小鱼年纪尚小吸纳为他们组织的成员。 复试的考核一共持续了整整五天。 不出意外。 周小鱼是一路碾压成为了最后的胜者。 考核结束后。 通过考核与落选的孩子都有各自的安排,而天门方面会在三天后出发前往天门总部,这段时间里,这些孩子都会和亲属团聚互诉衷肠。 “小鱼,趁着现在有时间,不如我和你一起去拜访下你那位叔叔吧?顺便把你考核通过的好消息告诉他。” 驻地里。 考核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 窦红缨便主动找上了周小鱼。 “没问题,不过离开之前,我需要和舰长大人说明一下,免得舰长大人担心了。” 周小鱼不动声色道。 “好的,那我便留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窦红缨不疑有他道。 片刻。 周小鱼便出现在了夏凡的房间,同时把窦红缨的邀请说了出来。 “叔,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万一到时候我们去了你原来住的地方发现没人,我要怎么和红缨解释啊?” “小鱼别慌,你大可放心和窦红缨前往伏波城,到时候我会在路上假装偶遇你们的。” 夏凡不以为然地笑道。 “叔,真的没有问题吗?” 周小鱼面露忧色道。 “早知如此,当初你就不该答应窦红缨一起来拜访我啊。” 夏凡没好气地戳了戳周小鱼的脑门道。 “叔!我这不是不想让红缨对我生疑嘛。” 周小鱼揉了揉脑门撅着嘴道。 “没那个脑子就不要和别人玩心眼,以前叔可是在这方面吃过大亏的。” 夏凡无奈道。 “叔!” 周小鱼一听顿时不满地气哼哼道。 “谁说小鱼没有脑子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有脑子了,赶紧回去吧。” 夏凡撇了撇嘴道。 “叔!等会记得哦!千万别忘了刚才说好的。” 临走之前,周小鱼都不忘叮嘱道。 “这小鬼头,尽给我找麻烦,再过些时日,看叔不吓死你。” 望着周小鱼离去的背影,夏凡不禁摇了摇头喃喃道。 “小鱼,你回来了?舰长大人没有说什么吧?” 窦红缨再见周小鱼后顿时连忙关心道。 “放心吧,舰长大人同意我出门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周小鱼故作无事地笑呵呵道。 不多时。 当两人前脚离开,后脚夏凡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伏波城。 周小鱼与窦红缨携手走在前往夏凡居住宅院的街道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她们耳边响起。 “阿生叔!” 周小鱼反应极快当即循声望去。 当她看到夏凡留着一发白发的熟悉身影后立刻飞扑了过去。 “好啦,都这么大个人了,公众场合注意一下。” 夏凡顺手揉乱了周小鱼的头发道。 “小女子窦红缨见过叔父。” 这时候。 窦红缨施施然然地来到他的面前欠身行了个礼问候道。 “你好,我之前听小鱼说起过你。” 夏凡微笑朝她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将目光重新放回在周小鱼身上。 “小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 “好的叔!” 周小鱼一口应下,旋即便拉起窦红缨的手道。 “红缨别拘束,阿生叔人很好的。” “嗯。” 窦红缨一副柔柔弱弱的静样子轻声道。 但她的眼睛却经常不露痕迹地一直在悄悄观察着夏凡。 他怎么会这里?! 联络人不是说他疑似死在了臧涛手里吗? 莫非是情报有误? 第十五章 扬帆 一个头发惹眼却显得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 这是夏凡给窦红缨的第一印象。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对方看上去就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没过多久。 夏凡便毫无避讳地将她们带到了原来的宅院。 “叔父,这些日子您都在这里居住吗?” 当夏凡将新泡好的茶水送上来后,正在庭院里故作观赏着周围景象的窦红缨看似不经意地礼貌询问道。 “没有,事实上我就在这住了两天就搬去其他地方了。” 夏凡笑容温和地看着窦红缨道。 “搬去其他地方了?难道这间宅院住着不好吗?” 窦红缨一脸我很好奇道。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我一个人住不惯这么大的宅子,何况我会搬离这里也是有人安排的缘故。” 说着,夏凡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默默吃着点心的周小鱼道。 “那个人好像叫臧涛,他对我说周小鱼之前在船上招惹过什么人,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以及让小鱼没有后顾之忧专心考核,所以他便将我秘密安排到了另一个住处。” “小鱼,这是真的吗?” 窦红缨闻言一怔,转而看向周小鱼道。 “是真的。” 周小鱼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内心却忍不住想要吐槽。 阿生叔说谎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来。 “咦,可我怎么没听小鱼你说过呢?” 窦红缨迷惑道。 “那是因为舰长大人要求我保守秘密啊,否则万一不慎泄露出去害得阿生叔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周小鱼理所当然道。 “哦?!原来他就是小鱼你们的舰长大人啊,那他还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夏凡旋即露出恍然之色道。 “阿生叔,我和你说哦,我们舰长大人可是非常看重我的呢,这次小鱼能顺利通过考核还是要多亏了舰长大人。” 周小鱼表情认真地朝夏凡道。 “嗯,小鱼能承蒙贵人关照,以后叔也能放心你了。” 夏凡伸手轻抚了一下周小鱼的脑袋宠溺道。 两人默契的一唱一和,直接让窦红缨都要信以为真。 尽管她心里还藏着不少疑惑,可她却无法直白地问出口,免得让两人对她生出了疑心。 “小鱼,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再过两天,你们好像就要乘船前往圣门总部进行最后的门试考核吧?” 夏凡有意无意地转移了话题。 “是的叔,不过这次亲属却只能留在城里无法随同了。” 周小鱼满脸遗憾道。 “别担心小鱼,叔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而且你已经长大了,未来叔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同在你身边照顾你,所以你也要更加勇敢坚强一点” 夏凡轻叹道。 “叔” 周小鱼眼眶里都盈满了泪水。 “小鱼” 夏凡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言难尽道。 “叔!你要照顾好自己,将来小鱼一定会回来看你和娘亲的!” 周小鱼扑入夏凡的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可真实情况是她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忍住! 千万不能笑。 一笑就完了。 没错。 她和夏凡就是故意演给窦红缨看的。 看着周小鱼与夏凡一副叔侄情深难舍难分的样子,窦红缨都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让你见笑了。” 当夏凡与周小鱼分开后,他立刻朝着窦红缨表示歉意道。 “没有没有,其实小女子内心相当羡慕小鱼能有一个您这样的叔父呢。” 窦红缨连忙摇着头低落道。 “红缨” 周小鱼见状似乎联想到了窦红缨曾说过的身世,上前便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宽慰道。 “不要多想了,如今你我情同姐妹,我的叔父就是你的叔父,阿生叔,你说的对吧?” “当然,如果红缨不介意的话。” 面对周小鱼投来的目光,夏凡依旧笑容温和道。 “叔父,是小女子给您添麻烦了。” 窦红缨轻咬着嘴唇歉疚道。 “没有的事情,红缨,叔父还想着日后不能陪在小鱼身边,想要拜托你能好好照顾小鱼呢。” 夏凡柔声道。 “放心吧叔父,小女子必然不会让您失望的,毕竟小鱼本来便是小女子唯一的朋友” 窦红缨抽了抽小鼻子道。 也是个小戏精啊。 夏凡笑盈盈地看着与周小鱼低声说起悄悄话的窦红缨,心里不由想到。 看她的样子。 明显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 要不是他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或许还真有可能让这小丫头的表象给骗了。 “叔父,我听小鱼说您并非是小鱼家乡的人,而是小鱼父亲出海救回来的?” 在和周小鱼闲聊半晌后,窦红缨又不露痕迹将话题转移回了夏凡的身上。 “是的,大概是十六年前,确实是小鱼父亲从海里救了我,只不过我却失忆了,自己也忘了当初是怎么落入了海里。” 夏凡叹息了一声。 “抱歉叔父,说了些让您不开心的事情” 窦红缨面含愧色道。 “红缨不必介怀。”夏凡摇头道。“说起来,这些年其实我都已经断断续续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叔你想起了什么?” 周小鱼顿时兴致勃勃道。 “想起了一个女人。” 夏凡语气平静道。 “女人?!”周小鱼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什么女人?!难道是阿生叔的妻子吗?” “叔没有妻子,但叔会记得这个女人,好像是叔在落海前曾和她在一起。” 夏凡淡淡道。 “那叔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吗?” 周小鱼迅速追问道。 “我想想,她” 旋即。 夏凡便断断续续将冷烟的模样给描述了出来,同时一直在暗中注意着窦红缨。 果不其然。 他在描述的过程里。 窦红缨看似神色如常,可心脏却不争气地急促跳动了几下,甚至连呼吸都稍稍沉重的一分,只是这些细节相当不易觉察,若是没有仔细留心的话很难发现。 “叔父,莫非您当初不慎落海与她有关吗?” 窦红缨听完后故作关心道。 “我记得我好像是为了保护她才落海的。” 夏凡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 “看样子这个女人一定是阿生叔很重要的人。” 周小鱼低声嘟囔了一句。 “谁知道呢,如今时隔多年,她究竟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了。” 夏凡苦笑道。 “叔父,小女子相信,如果未来有缘的话,你们一定能再见的。” 窦红缨安慰道。 “缘吗?” 夏凡不禁喃喃道。 随后。 窦红缨终于不再继续试探夏凡。 在招呼着她们用完午膳后,窦红缨便借口身体不适打算返回驻地,而周小鱼想要陪同她回去却遭到了婉拒,说什么她未来几年都可能见不到夏凡了,所以趁着还没离开前多陪陪夏凡。 对此。 周小鱼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 “叔,红缨表现得有些反常呢。” 庭院内。 周小鱼特意将椅子搬到了夏凡的身边,她轻蹙着小眉毛,表情凝重道。 “尤其是你在提到那个女人后,红缨便开始变得有点心不在焉了。” “她在试探叔,叔何尝不是在试探她呢,可惜她还嫩了些,结果让叔给试探出来了。” 夏凡端着茶杯悠闲地抿了一口道。 “叔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周小鱼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凡道。 “她叫冷烟,叔原来收服的一个手下,当初叔与她出海的时候遇到强敌来袭,为了避免战斗波及到她,所以叔便刻意将强敌引开,最后叔与强敌近乎同归于尽坠落大海,至于她后来如何叔也不知道了” 夏凡慢条斯理道。 “不过在叔得知烟雨楼的情况后,叔便怀疑,这个烟雨楼很可能就是她建立的。” “叔?!你说的都是真的?” 周小鱼惊愕道。 因为。 这是夏凡第一次和她说出这些秘密。 “小鱼,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叔也不必瞒着你了。” 夏凡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悠悠道。 “你知道当初是谁打算袭杀叔吗?” “难道” 周小鱼闻言双瞳猛地一缩,心里突兀地泛起了不详的预感。 “没错,袭杀叔的正是天门中人。” 夏凡轻描淡写道。 “叔” 周小鱼突然一把抓住夏凡的手臂,脸色无比苍白紧张道。 “小鱼,别担心,你看叔像是一个会做傻事的鲁莽之人吗?” 夏凡一眼便看穿了周小心心中所想,微笑着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道。 “叔!那可是天门啊!叔!要不小鱼不去参与天门的考核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周小鱼死死攥紧着夏凡手臂的袖袍颤声道。 “小鱼,这时候你弃考不更让人觉得可疑吗?”夏凡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宽慰道。“没事的,叔可是非常怕死的,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叔是不可能会轻易向天门发起报复的。” “叔!你真的没骗小鱼吗?” 周小鱼紧咬着嘴唇目光晶莹道。 “当然,要不我们拉钩?” 夏凡伸出小拇指朝她晃了晃笑道。 “好!” 周小鱼立刻郑重其事地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夏凡的小拇指,语气异常严肃地看着夏凡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夏凡任由周小鱼勾住自己的小拇指摇晃起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小鱼。 这回叔没有骗你。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叔确实不会向天门发起报复。 可是。 若是叔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呢? 与此同时。 窦红缨在离开宅院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驻地,而是像上一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起来。 片刻。 她悄然出现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联络我?!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的!我现在有一件紧急要事必须联系到楼主大人!” 窦红缨立刻急不可耐道。 “究竟是什么紧急要事?!” 低沉声音肃然道。 “事关楼主大人本人的紧急要事。” 窦红缨却没有言明具体的内容。 “你可知楼主大人向来是单方面联系我,而我并没有联系楼主大人的权力。” 低沉声音沉默片刻道。 “那你知道如今有谁能联系到楼主大人吗?” 窦红缨语气焦急道。 “我知道一个人,但我不确定他是否有权力能联系到楼主大人。” 低沉声音想了想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到时候他会主动联系你。” “如果他不知道呢?” 窦红缨迅速道。 “那我也没办法了。” 低沉声音轻叹道。 “我明白了。” 窦红缨紧咬银牙道。 是夜。 窦红缨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眠。 无非是她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夏凡之前说到的那个女人。 因为。 周小鱼叔父所描述的那个女人完全与她小时候见过的楼主大人一模一样。 当年若非楼主大人给予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恐怕她根本都挨不到今天,更别说是逃离那个如同魔窟的家里。 尽管上一次见到楼主大人已经是三年前。 可楼主大人的音容笑貌却让她深深记在了心里。 所以在听到夏凡的描述后,窦红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楼主大人。 不会错的。 她不会记错的! 他说的就是楼主大人。 而他又到底与楼主大人是什么关系? 一系列的问题都困扰着思绪繁杂的窦红缨。 “你有重大要事必须联系楼主大人?” 这时候。 一个极其低沉的声音在窦红缨的房间里突兀响起。 “是!” 窦红缨瞬间如临大敌四处张望起来,可却发现屋里根本没有一个人。 “将你需要禀报给楼主大人的要事写下来,我会代你转交给楼主大人。” 那个声音干脆直接道。 “好!” 窦红缨二话不说便翻身起床来到桌前,她没有点燃烛火,而是借助月光在纸上迅速书写起来。 片刻。 当窦红缨落笔之际。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回去。” “” 窦红缨起身便返回到了床上。 而那个声音也不再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 心神不宁的窦红缨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来到桌前,赫然发现桌上的纸张已然不见了踪影。 楼里的人真是神通广大啊。 窦红缨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声。 这天清晨。 伏波城的海港码头一如既往地热闹繁华。 但今日汇聚在码头的人却比以往的都要多。 因为今日是送行的日子。 南十字星岛凡是能到场的天门弟子都来到了码头,只是他们真正送行的并非是通过天门复试考核的孩子,而是从总部来的中年男子等人。 当夏凡陪同着通过选拔的孩子搭乘上那艘天门巨舰后,在进入船舱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脚步,目光深邃地眺望向远方平静的海面。 “十六年了,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第十六章 我来了 十六年前。 夏凡坠落大海后不知道飘浮了多少天。 据周小鱼的父亲所说。 当年他们将他从海里打捞出来的时候,他就像个死人一样毫无半点生机,若非周小鱼的父亲敏锐发现他的心脏处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跳动后,这才阻止了其他人将他重新丢回大海。 约莫半个月后。 夏凡终于醒转了过来。 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借口失忆隐瞒了自己的身世来历。 那时候的夏凡形同一个废人。 南二十三岛的岛主在听闻他的事情后曾亲自前来查探情况,结果在发现夏凡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后便没有太过放在心里。 结果。 任谁都没有想到。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他便重新修炼回了宗师的境界。 事实上早在与玄奇搏命的时候,夏凡便已经留下了后手。 纵然他逆转经脉燃烧自己的寿元来激发身体最后的潜能,可他坠落大海前却通过散功保留了最后活下来的希望。 他知道。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行为。 可他别无选择。 在茫茫的大海里,意识陷入沉睡的他或许会让风暴吞噬,或许会让鱼虾吃掉,哪怕他没有遭到任何意外,最终在没有人施救的情况下他都会渐渐耗尽最后的生机彻底死去。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但是他赌对了。 他获救了。 凭借这具身体打下的底子以及神奇的金手指。 夏凡再次捡起修炼后可谓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尽管如此,可他却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 因为他的寿元都已经在那场战斗里几乎燃烧殆尽。 除非 他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突破至天人境,如此才能打破寿元界限继续活下去。 恢复至宗师修为后,夏凡便毫不犹豫地对当地岛主下手了。 他在消除自己存在痕迹的同时不忘以岛主为傀儡全面开始深入了解自己的处境。 由此。 他终于知道自己身处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根据岛主的交代。 万年以前。 传说他们的先祖们曾生活在一块广袤的大陆。 突然有一天。 天人降世。 随后天人的教导帮助下,尚处于刀耕火种蒙昧时代的先祖们都渐渐创造了一个辉煌的明。 奈何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不仅毁灭了先祖们创造的辉煌明,连庇佑先祖们的天人都全部神秘失踪。 因为。 在那场天地巨变里。 先祖们生活的大陆都四分五裂,甚至大多数陆地都沉入了海里,从而演变成了今日的光景。 而原本生活在这个大陆的上亿百姓都仅剩下不到百万余人。 又过了数百年。 天门横空出世,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统一整合了这片海域的所有岛屿。 夏凡曾问。 他们的先祖是否曾探查过外面的世界还有另一块大陆。 虽然岛主并不知道,但他却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他说。 曾有人发现。 海外深处弥漫着厚厚的迷雾。 凡是进入迷雾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久而久之。 出海的人都知道海外迷雾如同一个生命禁区,以至于天门方面都严禁任何出海的人靠近那片迷雾。 起初。 夏凡并没有将袭杀自己的人联系到天门,只以为这里曾经是天人们开的分矿,而那片海外迷雾便可能是天人为了避免两个大陆产生交集制造的。 至于那场毁灭他们先祖明与大陆的巨变。 毫无疑问是神州人皇绝地天通造成的。 直至一个无意的发现。 夏凡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一张白色面具。 当夏凡曾搜刮岛主的收藏打算补贴一下周小鱼母女的时候,他竟然在岛主的收藏里发现了一张只露出双眼的白色面具。 他就算化成灰都不会认错这张白色面具。 当初袭杀自己的三大无上大宗师就是佩戴了这个同款面具。 随后他唤来岛主质询。 结果。 岛主告诉他。 天门总部的一些高层都会佩戴类似的白色面具。 所谓上行下效。 不少天门弟子都形成了私下收藏这类面具的风气,而岛主同样没有免俗。 那时候夏凡都如同醍醐灌顶般彻底醒悟过来。 这一切的幕后元凶都直指向天门。 尽管他心里仍旧有许多疑惑。 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从此往后。 他只有一个念头。 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问题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他在南二十三岛生活了十六年。 这十六年里。 他除了照顾周小鱼母女外便一直在潜心修炼。 十二年前。 他在寿元将尽前成功突破至天人境。 但他依然觉得不保险。 十二年后。 一个契机让他离开了南二十三岛。 他觉得是时候给这一切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昏暗的船舱内。 自登船以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大多数时间里夏凡都待在单独的房间里闭门修炼,虽然他身为执事,可同样要遵守船上的规矩,未经允许根本不能离开船舱。 至于饮食方面自有船员主动送上门。 由于身份地位的关系。 周小鱼这些通过考核的孩子都安置在了中下层船舱,而且还有专人负责看管,即便是夏凡想要见她一面都同样需要申请。 总而言之。 船上的规矩非常繁琐严苛。 唯一能自由活动的也只有船上的两个宗师。 夏凡很有耐心。 在没有抵达天门总部前,他不会有任何轻举妄动。 现在他都一直在掐算着时间。 再有一周左右。 这艘天门巨舰便能抵达天门总部了。 “红缨,好无聊啊” 周小鱼如今整个人都瘫软在轻轻随着海浪摇晃的床上,目光无神地望着头顶湿润的甲板嘀咕道。 不同于之前乘坐巨浪号。 在巨浪号的时候,好歹她们还能在船舱内自由活动,每天为了吃饭更要相互比武。 可坐上了这艘天门巨舰后,尽管她们可以离开房间,可却只能在限定的范围内活动,而且彼此禁止大声喧哗,无论是在房间里还是房间外。 这感觉就像是坐牢一样。 看守的人说得很明白,凡是违反规矩的轻则剥夺考核资格,重则一律处死。 当场就吓得这些孩子噤若寒蝉,有的后来干脆连房间都不敢出了。 周小鱼同样如此。 她不是不敢离开房间,而是离开房间后看到空无一人的安静船舱,顿时便失去了离开房间的兴致,因为船上的规矩之一便是不准相互串门。 好在周小鱼与窦红缨同处在一个房间里。 否则长时间这样下去。 一向活泼好动的周小鱼或许真的会憋得抑郁了。 问题在于。 周小鱼与窦红缨不可能有说不完的话题,尤其在涉及到一些敏感话题上,她都只能装聋作哑敷衍过去,又或者是故意转移话题。 一旦没话说了。 人又无聊了。 渐渐地。 吃饭睡觉练功便占据了周小鱼一天大部分的时间,每天和窦红缨闲聊的时间都愈来愈短,愈来愈零碎。 反而窦红缨却显得要气定神闲。 用她的话就是自己以往在家里便是如此,经常都是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所以在练功之余,她都会通过看书来消遣孤独,从而才养成了喜欢看书的习惯。 周小鱼并非不识字的人。 因为武社方面便有教导识断字,毕竟不通字如何能进一步学习武功? 不过周小鱼属于静不下来的人。 她曾尝试借阅窦红缨带上船里的书籍,可翻了几页后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无非是窦红缨看的书实在有些杂乱晦涩,根本引发不了周小鱼看下去的兴趣,如果阿生叔在身边就好了。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便最喜欢缠着阿生叔讲故事了。 而阿生叔每次都能讲诉许多奇奇怪怪前所未闻的有趣故事。 尤其是那什么西游记。 她最喜欢里面的猴子了。 可惜阿生叔嘱咐她不准将这些故事告诉别人,这让周小鱼都深感遗憾,多好的故事啊,为什么不能分享给别人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再坚持一些天吧,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便能抵达圣门总部了。” 坐靠在床前的窦红缨神色淡然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道。 基本上她都是白天借助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方能看书,一到夜里就只能练功或者睡觉了。 “很快是有多快啊?” 周小鱼有气无力道。 “三五天吧。” 窦红缨漫不经心道。 “什么?还有三五天啊?” 周小鱼哀叹道。 “这已经是我估算的最快时间了,如果慢的话,十天八天都有可能。” 窦红缨语气平静道。 “所以这就是红缨你说的很快?” 周小鱼无奈道。 “毕竟我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大半个月了,这意味着我们距离圣门总部也愈来愈近,我曾听说从南十字星岛前往圣门总部需要一个月之久,所以说很快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窦红缨不紧不慢道。 “但这不是我理解的很快,我理解的很快是只有一两天啊。” 周小鱼撇了撇嘴道。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窦红缨风轻云淡道。 “噤声!” 这时候。 房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而周小鱼听后立刻神色痛苦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又来了。 往日她有时和窦红缨聊得兴起,最后都会看守的人给打断。 明明她们都已经说得很小声了。 还有十天八天吗? 想到窦红缨说的时间。 周小鱼又不禁担心起阿生叔的情况。 阿生叔可是答应过我了,还专门与我勾手指了。 到时候他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在她的印象里,阿生叔一直是个稳重的人。 以她对阿生叔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会拿自己性命去冒险的人。 正因如此。 她才会选择相信阿生叔。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担心过度的缘故。 “咦?” 这天晌午时分。 盘坐在房间床上的夏凡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都不由向上勾起。 我看到了。 下一刻。 他从床上站起身来,旋即推开了房门。 不料恰巧见到了杜峰。 “执事。” 见到夏凡,杜峰忙不迭恭敬问候道。 “你怎么出来了?” 夏凡微笑道。 “刚才崔长老派人召见在下,所以在下正准备前去拜见崔长老。” 杜峰低垂着脑袋道。 “巧了,我也有事准备去见崔长老,我和你一起吧。” 夏凡笑容如故道。 “是。” 杜峰心中莫名一跳,总感觉眼前的夏凡有着令人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可他又无法违背对方,只能硬着头皮应声下来。 “崔长老召见。” 穿过船舱的长廊,面对负责看守在船舱外的船员,杜峰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对方。 “跟我走吧。” 那名面容僵硬的船员接过令牌看了眼,毫无感情波动地点了点头,旋即便领着他们朝船舱深处走去。 片刻。 在最里间的船舱门前。 那名船员敲了敲门,语气麻木道。 “禀报崔长老,杜峰与臧涛奉命来见。” “臧涛?算了,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片刻。 房间内传来了一个清淡的声音。 “你们可以进去吧。” 船员朝着杜峰与夏凡说了句,然后便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岗位。 “属下杜峰见过崔长老,不知道崔长老何事召见属下。” 杜峰深吸口气推开了房门。 紧接着两人便进入了一间宽敞开阔的明亮屋子。 而正前方处。 两个中年男子分别静坐在一个蒲团上。 其中夏凡见过的那名中年男子,也就是杜峰口中的崔长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看了杜峰一眼,旋即便将注意放在了夏凡身上,眉间不由轻皱了一下。 “臧涛,你怎么来了?” “崔长老,我来是想问一下,天门的总部应该快到了吧?” 夏凡非但没有朝对方行礼问候解释,反而还自顾自地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了起来。 “执事!” 杜峰瞬间神色一变低声提醒道。 “臧涛!注意你说话的分寸与态度!” 崔长老目光冰冷地看着臧涛道。 “分寸?态度?!抱歉,老子不必和你们继续装下去了。” 话音未落。 夏凡的身影诡异地出现在了崔长老与另一个男子的身后,同时双手轻轻落在了两人的肩膀上,语气充满着戏谑与玩味。 “执事?!” 杜峰见状。 整个人都瞪大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抱歉,我不是你的执事。” 说着。 杜峰便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臧涛”的脸容一阵扭动,绑扎的头发都自动披散开来。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我叫夏凡,夏天的夏,天神下凡的凡。” 眼前的他如此微笑地说道。 第十七章 我看见 夏凡?! 他究竟是什么人?! 有这个疑惑的不止是杜峰,还有让夏凡拍着肩膀浑身都失去知觉无法动弹的崔长老二人。 相较于杜峰心里的震惊,崔长老二人却更多体现为惊骇。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自己的情况,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对方的恐怖。 要知道他们可是堂堂宗师! 偏偏两人谁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悄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甚至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便让对方轻易制服了。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说明 对方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宗师的境界! 换而言之。 对方极有可能是大宗师! 难以置信吗? 问题是事实摆在他们眼前,容不得他们不去相信! “阁下究竟乃何方神圣?”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头脑稍稍冷静下的崔长老顿时咬牙沉声道。 一个大宗师? 为何这些年来天门方面会疏漏了这等境界的强者?还是说有人背叛了天门故意隐瞒了对方的存在? “我不是说了我叫夏凡吗?难道你们听不懂人话吗?非要让我说句我是你爹之类的粗鄙之言,你们才不会问这些重复的无聊问题吗?” 夏凡轻叹一声,随手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脑勺。 当场便打得崔长老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 一旁的中年男子见状不由语气愤然道。 啪 “我就欺人太甚怎么了?” 夏凡闻言干脆也给他后脑勺赏了一巴掌,咱可不能厚此薄彼嘛。 说着。 他的目光渐渐落在了前方杵在原地面露惊恐的杜峰身上。 “小杜啊,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惶恐不安的杜峰道。 “在下不知” 杜峰连忙颤颤巍巍道。 “你是真不知呢还是假不知呢?” 夏凡脸上笑容更甚道。 “在下是真的不知道” 杜峰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哆嗦道。 “你确定?!” 夏凡声音一冷,一股难以言喻的骇然气息轰然袭向杜峰。 “在,在下敢用性命发誓!在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杜峰呼吸一窒,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几秒,紧接着他便磕头如捣蒜一样哀声道。 “还行,算你过关了,居然能顶住我施加的威压都没有出卖她,看来你对她确实是忠心不二。” 那股骇然的气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夏凡瞥了眼地上冷汗淋漓的杜峰,轻描淡写地点头说了一句。 “敢问阁下此话何意?” 杜峰依旧在装傻充愣提心吊胆道。 “你们的楼主原来是我的手下,既然你是她的手下,那么我自然有义务帮她试探自己手下的忠诚,毕竟这些年来她过得不容易,我可不想再看到她发生什么意外。” 夏凡没有和他继续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 “什么?!杜峰!你竟然是烟雨楼的人?!” 一旁的崔长老听后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整个人都横眉怒目地瞪视向杜峰。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夏凡不耐烦地又是一掌拍过去,瞬间将崔长老拍倒在地,口里都吐出了大片鲜血。 “” 杜峰满脸苦涩地缓缓抬起头看向夏凡。 事到如今。 他已经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阁下,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夏凡神色淡然道。 “阁下确实没有必要欺骗在下这样的小人物。” 杜峰默默从地上吐血不起以及动弹不得的莫长老身上扫视而过,不由得苦笑出声道。 “你知道她现在位于何处吗?” 夏凡又问。 “在下不知,但在下曾有个大胆的猜测,楼主大人很大可能便隐藏在天门总部内。” 杜峰沉默片刻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呵呵,没想到这些年来她是愈来愈大胆了。” 夏凡闻言不禁喃喃轻笑道。 旋即。 他便朝杜峰挥了挥手。 “你出去将周小鱼与窦红缨给我带过来吧。” “在下遵命。” 杜峰神色一愕,紧接着便忙不迭点头应声,很快便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当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 杜峰都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双腿都发软无力差点再次瘫坐在地,脑子更是陷入了一片短暂的空白。 片刻。 他重新取回身体的控制权后,脸容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阴鸷模样,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大步迈去。 “现在该轮到我们好好谈谈了。” 杜峰离开之后。 夏凡的注意力都放回了崔长老两人身上。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莫长老率先开口质问道。 “当然是向你们事无巨细地打听天门总部的情况啊。” 夏凡面露微笑道。 “敢问阁下为何要打听这些?” 莫长老心中猛地一跳。 “你觉得呢?” 夏凡的手缓缓落在了莫长老的脑袋,手指轻轻敲打在这颗大好的头颅上面。 “莫非阁下与我圣门有仇?” 莫长老瞬间神经紧绷道。 “宾果!恭喜你猜对了。” 夏凡的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笑盈盈道。 “作为奖励,我就不杀你了。” “阁下,您可知与我圣门为敌的下场?纵然阁下贵为大宗师,可圣门若想绞杀您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莫长老眼皮直跳道。 “十六年前你们天门派出了三大无上大宗师都没有杀死我,反而还让我宰了沉海喂鱼去了,十六年后,你觉得你们天门还有能力再杀死我吗?” 夏凡语气平静道。 “什么?!” 听闻此言。 地上的崔长老与莫长老都不约而同地惊骇出声。 “玄奇大人他们是你杀死的?” 身处在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自然要比普通天门弟子知道更多的门内秘辛。 十六年前。 翩鸿,百炼,玄奇三位太上长老忽然神秘失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尽管门主曾对内宣称,三位太上长老前往了海外的神州大陆,可据后来从神州大陆返回的人说,他们并未在神州大陆遇到过这三位太上长老,结果有消息流传。 三位太上长老曾经确实前往了神州大陆执行一项机密任务。 可任务疑似失败,三位太上长老都彻底不知所踪。 如今。 夏凡亲口告诉他们。 没错。 人就是老子杀的。 可想而知崔长老与莫长老此时此刻的心情。 何况这简单的一句话里还包含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既然眼前神秘的年轻人有着杀死玄奇三位太上长老的实力。 换而言之。 对方的实力根本不是普通的大宗师。 而是站在所有武者顶点甚至已经半步迈入天人境的无上大宗师! 这也怪不得对方能轻而易举的可以制服自己。 那一瞬间。 两人都几乎心如死灰。 任谁都知道落在一个这等人物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本来莫长老还想依仗圣门的底蕴实力作为谈判的筹码,问题是对方完全不在意他手中的筹码后,他都已经彻底无计可施。 何况他还非常清楚。 自十六年前圣门筹谋无数年的大计成功后,圣门都将大部分有生力量倾斜向了神州大陆,也就是说,如果换作是十六年前,圣门根本就无惧眼前之人。 可如今圣门虽然仍有无上大宗师坐镇,但却只有寥寥一位,因为其余的无上大宗师都早已经前往了神州大陆。 对方能有杀死玄奇三位太上长老的实力,说明他若想杀死坐镇总部的太上长老无异于易如反掌。 何况远水难救近火,纵然他们能发出救援信号,可等到神州方面的天门中人来援恐怕都为时已晚了。 “接下来,我问,你答。” 当夏凡的手指停在莫长老脑袋上的那一刻。 莫长老忽然眼神呆滞,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然后在崔长老的惊恐眼神下,无论夏凡问了什么,莫长老都如实说了出来。 咚咚咚 良久过后。 房门突然敲响,杜峰的声音随之响起。 “大人,在下将人带来了。” “进来吧。” 恰巧问完关键问题的夏凡干脆收回了手,暂时不再理会两人。 嘎吱。 伴随着房门的推开。 带杜峰的带领下。 不明所以的周小鱼与窦红缨都心怀忐忑地走出了房间里。 “小鱼。” 很快。 当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后,周小鱼下意识抬起头向前看去。 结果。 她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不对。 这不是陌生人,而是变得年轻的阿生叔! “阿生叔?!” 周小鱼瞪大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试问了一句。 “不是你阿生叔还会是谁呢?” 夏凡耸了耸肩笑容温和道。 “阿生叔,真的是你?”周小鱼张大着嘴巴道。“可叔怎么变成”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叔现在这副造型吗?我倒是觉得挺满意的,毕竟这本来便是叔的真正面目,瞧瞧,多俊的一个小伙子啊” 说着。 夏凡还故意张开手原地转了一圈。 “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小鱼都喜欢,只是你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有时候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 由于有外人在场的缘故,周小鱼都有些尴尬难为情道。 “什么叫一大把年纪了?相较于某个上千岁却自称永远十七岁的那谁谁谁,叔已经很要脸了。” 夏凡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 “叔,话说回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小鱼回过神来,没有继续理会夏凡偶尔会犯的孩子气,神色紧张地看着夏凡身前的两个中年人,甚至连杜峰与窦红缨都没有放过。 “再过不久便要抵达天门总部了,叔觉得是时候该做一些事情了。” 夏凡一脸微笑道。 “叔!你不是答应过小鱼的吗?” 周小鱼一听便表情惊慌地朝着夏凡急匆匆扑了过去,旋即便攥紧了他的袖袍眼神焦虑道。 “我是答应过小鱼啊。”夏凡伸手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柔声道。“叔说过,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叔是不会乱来的,但是如果叔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呢?” “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心过度的周小鱼都完全失了分寸。 “叔想要告诉你,叔很强,非常强,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强!” 夏凡轻声宽慰着周小鱼,然后他牵起对方柔软的小手,一步步开始朝着船舱外走去。 “从这一刻开始,叔会让你亲眼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叔” 周小鱼面容呆怔地看着夏凡,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向前走去。 “大人” 杜峰见到迎来的夏凡,连忙无比恭敬地躬身行礼道。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都最好待在我的身边,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她的人,我也有义务庇护你们。” 夏凡目光漠然地看了他与窦红缨一眼。 末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又差点忘了。” 他轻抬起手便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额” 紧接着彼此耳边便响起了一身痛苦的呻吟。 杜峰下意识循声望去。 结果便见到崔长老与莫长老二人都瘫软在地浑身抽搐起来,体内的气息都变得愈来愈微弱 “走了。” 旋即。 夏凡头也不回地牵着懵懵懂懂的周小鱼走出了房间。 而杜峰与窦红缨彼此对视一眼,或许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 然后两人立刻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沿途。 凡是有胆敢站出来阻拦他们的船员未等所有动作便集体诡异地倒在了地上。 不多时。 他们顺利走出了船舱来到了最上层的甲板。 而夏凡牵着周小鱼一路走到了船头处,目光远眺着海平面处隐隐可见的一座岛屿。 “比我想象得要小很多呢。” 目之所及。 天门总部位于的岛屿非常小,甚至比起南二十三岛都要小了一大半。 偏偏天门却将总部设置在了这个神秘的小岛上。 至于原因。 夏凡已经从莫长老口里打听清楚了。 因为。 这个小岛上有着上古时代便留下来的传送法阵,虽然人皇绝地天通后使得天地大变,传送法阵都同样随之失效,可天门的人最后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重启了这座法阵。 正是这座法阵的存在得以让天门打通了与神州大陆的联系。 第十八章 我征服 船。 在一点一点地随风靠近着前方的岛屿。 远处海港的码头都逐渐清晰可见,放眼尽是一排排停靠整齐的白帆巨舰。 更远的山林之中。 夏凡甚至看到了鳞次栉比的殿宇屋舍,阳光照射在这些殿宇的屋顶瓦片上都闪烁着阵阵耀眼的光芒。 “小鱼,准备好了吗?” 他突然开口说道。 “叔?什么准备好了?” 周小鱼心神不定地错愕道。 “当然带你亲眼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未等周小鱼反应过来。 她忽然感觉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片。 当她的视觉重新恢复的时候。 周小鱼瞬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码头景象。 她低垂下脑袋。 下意识用脚踩了踩结实平整的地面。 是的。 眨眼的功夫。 她竟然直接从远在不知多少里外的船上出现在了岛屿的码头。 “叔?!” 周小鱼终于回过神来,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夏凡。 “缩地成寸,想学吗?以后教你。” 夏凡轻抚了一下周小鱼的脑袋微笑道。 “不过,接下来叔需要处理正事了。” “什么正事?” 周小鱼茫然道。 “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夏凡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伸手指向了远方山林中的殿宇屋舍。 说着。 他的手指朝着停靠在码头边上的白帆巨舰随手一划。 顷刻间。 这些白帆巨舰无声无息中全部都拦腰斩断。 今日。 一个人都休想离开。 “来人!快来人啊!船裂了!!!” 耳边很快便响起了无数惊慌失措的呼叫声。 身为始作俑者的夏凡却头也不回地牵着周小鱼一步步向前走去。 “你们是哪个堂阁的人?” 这时候。 码头终于有人发现了夏凡与周小鱼,当即便上前质问道。 然而夏凡宛如视而不见般根本没有理会对方。 那人顿时脸色一变,伸手便握向腰刀。 可惜。 他的动作停顿在了这一刻便双眼失焦地倒在了地上。 “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人都注意了过来,甚至都顾不得去救援那些莫名其妙拦腰断裂的白帆巨舰。 “站住!” 有人赶了上来,立刻厉声朝夏凡呵斥道。 夏凡仅仅瞥了对方一眼,那人便浑身一震仰后倒下。 “敌袭!!!!” 人群中。 不知是谁大吼出声,旋即大吼声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 倏然间。 一个个闻听到动静的人影从码头附近的建筑物里飞快奔来,眨眼便出现在了夏凡面前。 “霍堂主!” “刚才就是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杀害了小五他们。” “没错!属下也亲眼所见!” 当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立刻让他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远处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走来的夏凡,不由高声问道。 “敢问阁下是来自哪位尊者门下?如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多多海涵。” 虽然夏凡与周小鱼在他眼里都相当陌生。 可身在天门总部,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外敌入侵。 何况。 这个世上又有谁会愚蠢到敢于与天门为敌,甚至是主动闯入天门的总部,这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吗? 所以。 这位霍堂主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是哪位高层尊者的弟子或者子嗣,而冲突的根源很可能是有不长眼的家伙得罪了对方。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你们天门的人,相反,我是来带给你们毁灭的人。” 夏凡神色平静地朝拦在眼前的汉子说道 “阁下没在开玩笑吗?” 汉子脸色一僵。 “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说着。 夏凡缓缓抬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下一刻。 除了这位汉子外,他周遭附近的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倒在了地上,徒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原地。 “” 汉子目光呆滞地环视了一圈,紧接着他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叫道。 “阁下饶命!” 夏凡眉毛一挑。 旋即便不再理会对方径直朝着远处山林走去。 当他与周小鱼渐行渐远后,码头上空忽然爆裂出了一朵金色的巨大烟花。 走在青石铺成的山路上。 夏凡的脚后跟看似随意踢了一个小石子。 这枚石子咻的一声激射飞出。 而码头处忽然飙溅出一道血花,一个汉子的人影轰然倒在了地上。 “叔” 周小鱼目光失神地抬头看着眼前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的夏凡。 “怎么了?” 夏凡悠闲自若地走在青石山道问。 “叔现在的你好可怕” 周小鱼紧咬着嘴唇颤声道。 “其实叔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以前叔或许就是太好说话了,结果让人没了敬畏,任谁都好像可以踩一脚。” 夏凡轻声道。 “但那是他们没见过叔真正发飙的一面,叔忍了十六年,现在,叔不想忍了。” “叔” 周小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放心吧,没事的,很快就会结束了。” 夏凡微微一笑。 “复仇这种事情就是需要一步步让你的仇人感受到无止境的绝望才会给人复仇的快感,而且要不是顾忌破坏了岛上的传送法阵,叔一早就把这个岛给沉入海里了。” “” 周小鱼顿时不再多言。 兴许也是有让夏凡吓到的一方面。 “上次在房间里联系我的人就是你吧?杜教习。” 与此同时。 船上的甲板处。 窦红缨与杜峰并肩站一起眺望着远处的码头,彼此都亲眼看着一艘艘白帆巨舰拦腰斩断正缓缓沉入海里。 “是的。” 杜峰心情沉重道。 “我想,杜教习也看过我需要禀报给楼主大人的紧急要事吧?” 窦红缨抿着嘴唇道。 “是的。” 杜峰没有否认。 “所以周小鱼这个叔叔真的认识我们的楼主大人吗?” 窦红缨眼神复杂道。 “若非如此,否则我刚才便与崔长老他们一同死在了船舱里。” 杜峰语气艰涩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 窦红缨攥紧着藏在袖口里的拳头道。 “一个极其可怕的人” 杜峰沉默半晌道。 “这次,他真的能从天门总部里全身而退吗?” 窦红缨声音低沉道。 “不知道,但我们很快就知道了,或许,楼主大人也要出现了。” 一座恢弘的山门前。 走上最后一层青石台阶。 夏凡终于停住了脚步。 眼前。 左右。 四周。 他看到了无数围拢的人。 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强弱不一的气息。 最前方处更是站着二十余位宗师以及七位大宗师,彼此都神色肃穆地盯视着两人。 “你们吓到孩子了。” 夏凡脸容平静地看着他们说了一句,同时将不敢直面这群人释放出威压的周小鱼轻轻揽入了怀里。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无故与我们天门为敌?” 当中一个留在络腮胡的粗犷男子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怒喝道。 “当初你们的人杀我的时候,即便是死都没有让我知道他们的来历,纯心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可惜,你们天门失算了,如果当年你们多派出一个人,或许今日便没有我的存在了。” 夏凡语气淡漠道。 “大胆狂徒!受死吧!” 粗犷男子双目一瞪,瞬间便出现在夏凡面前,砂锅大的拳头直接朝着夏凡的脑袋上砸来。 “太轻了。” 夏凡轻描淡写地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对方的拳头,未等对方作出下一步动作,粗犷男子忽地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脏蹬蹬蹬后退开来。 眼眸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旋即便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一个个解决太麻烦了,你们,做好死的准备吗?” 夏凡缓缓朝着他们张开了一只手。 “狂妄!” “出手!” “杀!” 话音未落。 无数手持利器或是赤手空拳的人都猛地朝着夏凡发起了攻击。 谁料夏凡张开的手轻轻一握。 下一刻。 不少腾空袭来的人都如同下饺子般摔落在地,至于其他人全部都双眼暴突如同叠罗汉一样倒在地上,堆积了密密麻麻的厚厚一层。 或许是嫌这些人太碍眼。 只见夏凡挥袖一拨,眨眼便清空了眼前的所有人。 “这是什么武功招数” 如今。 唯一能站在夏凡面前的仅有山门前的七位大宗师,而他们一个个手捂心口,脸上都浮现出惊悚之色。 “这不是武功,而是一种天地元气的运用罢了,可惜你们这个层次的人是不会懂的。” 夏凡收回了手,目光古井无波地看着他们。 “天地元气?!莫非” 当中有一个人不可思议地叫出了口。 “没错,这是天人境方能使用的一种技巧,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这些年不断修复了根源,从而使得这片天地的元气都渐渐开始复苏,让我更方便借助天地元气,所以,你们可以死了。” 说完。 夏凡便再次牵起周小鱼一步步走向对方。 而山门前的七位大宗师脸色齐齐一边。 因为。 他们感觉身体如同置身于一个泥潭之中,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离我越近,我能掌控的天地元气便越充沛。” 夏凡边走边道。 “因此,三丈之内,有我无敌。” 嘭嘭嘭 当他们正式步入夏凡三丈之内的时候,彼此的心脏处都纷纷发出了一身闷响,口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便浑身瘫倒在地。 “这就是天门总部吗?看起来挺寒碜的。” 步入山门。 放眼过去便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广场,而广场地面都铺垫着洁白的石板。 正前方有一座宏伟的大殿。 大殿上的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大字。 清武殿。 “他上山了。” 码头处。 杜峰站在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前。 目光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山林喃喃道。 “他们都死了吗?” 一旁。 窦红缨看着满目狼藉的场面低声道。 “没有,只有小部分人死了,但没死的醒来后也已经是个废人了。” 杜峰迈动着脚步走到一个光着汉子的身边,赫然发现对方的眉心处有一个渐渐凝结的血洞。 “我还以为他杀了所有人。” 窦红缨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道。 “这才是我们应该感到庆幸的地方,至少,他不是一个滥杀的人。” 杜峰沉默片刻道。 “否则,他不会留下这些活口。” “但没了武功,他们与死又有何异?” 窦红缨轻叹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吧。” 杜峰慨然道。 “我们需要一同上山吗?” 窦红缨面露犹疑道。 “船上的人都安置好了吗?” 杜峰头也不回道。 “我已经交代他们暂时留在船舱不得出去。” 窦红缨连忙道。 “那我们走吧。” 杜峰当即便毫不犹豫地向山中迈出了脚步。 “法阵还没有激活吗?!” 后山。 长久以来的天门禁地。 一个嘶哑的声音焦躁无比地催促道。 “回禀大尊,法阵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任凭弟子如何摆弄都没有反应。” 一个年轻声音惊恐无比道。 “废物!给老夫滚开!” “啊” 这时候。 通往后山的石道前。 一路畅通无阻走下来的夏凡停住了脚步。 因为。 石道前站了一个蒙着面纱的高挑女人。 “果然是你。” 夏凡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道。 “公子,奴家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女人缓缓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成熟冷艳的美丽脸容,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里都流转出丝丝朦胧。 “冷烟,好久不见了。” 夏凡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容忍不出叹息道。 “是的,十六年不见了。” 冷烟顿时笑靥如花道。 “可惜,现在却不是叙旧的时间,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夏凡重新迈动了脚步。 “公子尽可放心,他走不了的。” 冷烟笑容如故道。 “因为奴家之前趁着无人之境悄悄破坏了这座岛上传送法阵的阵眼。” “可以修复吗?” 夏凡漫不经心道。 “可以,但最少都要半天的时间才能修复完成,而这个时间对于公子已经足够了。” 冷烟柔声道。 “帮我好好看顾一下她,他要选择其他方式逃跑了。” 夏凡忽然抖了一下眉毛,牵着周小鱼交到了冷烟的手里。 话落。 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姐,你就是烟雨楼的楼主,阿生叔原来的故人吗?” 当夏凡离开后。 周小鱼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女人鼓起勇气问了句。 “阿生叔吗?呵呵,是的。” 冷烟笑容温柔地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道。 “姐姐那你能和我说说以前的阿生叔是什么样的人吗?” 周小鱼轻咬着嘴唇道。 “当然。” 冷烟干脆道。 脸上都不由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这一切,都要从好久好久以前说起了。” 海边的悬崖处。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他回望着远方的山林,咬牙切齿地低声自言自语道。 “该死!该死!该死!” “什么时候这个世上竟然出现了新的天人境强者!” “什么时候门里招惹了如此恐怖的敌人!” “不行!我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当人影正准备跳海离开之际。 一个透着玩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先生,自杀吗?需要帮忙吗?” 闻听此言。 人影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啪 一只手。 悄然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令他再也动弹不得。 “不用谢。” 紧接着。 那只手轻轻往前一推。 人影瞬间坠落向悬崖下方的海面,一个海浪席卷过来便再也看不到了对方的人影。 “这只是一个开始,一切都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夏凡负手站在悬崖处,感受着迎面吹拂来的海风,目光远眺着无尽的远方,嘴角都不由向上勾起。 这一天。 他等了十六年。 无论他们逃到了什么地方,他都会一路斩尽杀绝。 十六年的光阴。 已经足够让他具备了无所畏惧的力量。 这一次。 哪怕天人降世。 他都要逮着对方爆锤。 而他现在就是要摁着敌人的脸一路碾压过去。 第十九章 倒计时 “天门完了” 一座恢弘气派的山门前。 杜峰如同木雕泥塑般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景象。 死了。 都死了。 各个堂阁的弟子,长老,首座。 上至大宗师,下至普通的开窍镜弟子。 所有人都凄惨的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更令人惊怖的是现场根本没有激烈打斗过的痕迹。 换而言之。 他们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让人瞬间杀死的。 如此诡异强大的手段直让人毛骨悚然。 他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啊! 对方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覆灭了这片海域从古至今的霸主。 杜峰已经可以想象。 一旦天门覆灭的消息传出去后,四海之内都会陷入剧烈的动荡与混乱之中。 但。 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他这样的小人物去关心。 身旁。 尽管窦红缨一直是个心智坚韧的女孩子。 问题是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惨不忍睹的残酷画面。 她见过死人。 但她却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死人。 即便头顶照射下来的炙热阳光都无法驱散周围侵入骨髓的阴寒。 说到底。 她还是半大的孩子。 要知道连杜峰这样的成年人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又何况是窦红缨呢? 以至于她在登上最后一层青石台阶后,整个人都瞬间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再也无法言语。 “你们来啦?” 这时候。 一个温和的声音陡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杜峰与窦红缨都不约而同浑身一震,紧接着便看到夏凡迈着悠闲的步伐出现在眼前。 “既然来了,就不要傻愣在这了,走吧,难道你们不想见一下你们的楼主大人吗?” 夏凡头也不回地轻飘飘说了句。 窦红缨闻言,当即沉吸口气便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而杜峰反倒是慢了一步。 片刻。 穿过广场,步入清武殿。 大殿内早有一大一小的人影在等候着夏凡的到来。 “公子” 望着眼前风轻云淡归来的夏凡,冷烟顿时施施然然地欠身行了个礼,内心深处却不由生出了强烈的感慨。 十六年不见。 他仍旧一如既往的年轻与强大。 十六年不见。 未曾想他竟然跨越了那条所有武者都毕生所求的天堑。 天人境。 是的。 唯有天人境,他方能在举手抬足间覆灭了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天门。 唯有天人境,他方能让一个无上大宗师吓得落荒而逃。 如今她从周小鱼口中得知了夏凡的情况,知道他这十六年来是怎么度过的。 原来在十六年前。 他遭遇了天门三大无上大宗师的围杀差点险些丧命。 若非吉人天相。 她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已经能预感到,这次归来,对方势必会在神州重新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天门总部的下场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嗯,我回来了,路上顺便把你的人也给带过来了。” 夏凡朝着冷烟轻轻颌首,旋即向依偎在她身边的周小鱼招了招手。 “你们先聊着,我暂时随便找个地方静静。” 说完。 他拉过耷拉着脑袋走上前来的周小鱼,径直便绕过大殿前往了中庭。 “叔,你以前的事情我都听姐姐说过了。” 途中。 周小鱼攥紧着夏凡的手,抿着嘴唇抬头看向夏凡道。 “原来叔和姐姐是来自海外之人” “叔不仅是海外之人,还是天外之人呢。” 夏凡漫不经心地说道。 “叔你是神仙吗?” 周小鱼嘴巴轻轻蠕动了几下,好似鼓起了偌大的勇气才开口问道。 “叔不是神仙,叔就是一个有点好运的普通人而已,只是因为某些不可未知的意外才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 夏凡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毫无半点隐瞒道。 “叔,所以将来你会离开小鱼吗?” 周小鱼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低沉道。 “小鱼,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往后余生,叔不可能一直都陪伴在你的身边,你有你的人生,叔有叔的旅程,若是未来有缘的话,我们迟早都会再相见的,就像你口中的那位姐姐冷烟一样” 夏凡回过身,目光敏锐注意到了周小鱼的脚下不断滴淌下一颗颗泪珠,逐渐浸湿着地面。 事实上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相较于后知后觉的周小鱼。 从他离开南二十三岛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自己与周小鱼步入了离别的倒计时。 人都是有感情的。 何况夏凡与周小鱼相处生活了十多年。 她的出生。 她的成长。 都有着夏凡存在的痕迹。 这让从未当过父母的他都感觉像是养育了一个女儿一样。 舍不得吗? 这是自然的。 可夏凡更明白长痛不如短痛。 因为他走得太快,太快了,以至于身边都没有人能跟上自己的步伐。 尤其是随着他的实力与境界不断增长。 他已经逐渐感受到了这片天地对自己的排斥力。 那时候他终于隐隐明白。 为何天人会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战斗力。 敢情是这个世界容不下超出天人境界的强者。 除非夏凡主动散功,否则迟早有天他都会被迫离开这个世界。 事实上他已经在尽可能压制在自己的实力,深怕稍不注意便引起这片天地的强烈反弹。 这也难怪当初云霄殿的天人不敢肆无忌惮。 在根源没有修复的情况下。 天人每次出手的同时都还要对抗这片天地规则的压制与排斥。 换而言之。 这片天地才是天人最大的敌人。 唯有根源修复,这片天地方能重新让天人不受限制。 一时间。 当夏凡说完那句话后。 他和周小鱼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有人来了,擦擦吧,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难看死了,而且叔又不是现在就要离开你,别搞得场面和生离死别一样。” 突然。 夏凡从怀里掏出了一面手帕便抹了抹周小鱼的小脸无奈轻叹道。 “叔,我先走了。” 周小鱼瞬间夺过夏凡抹在脸上的手帕,耷拉着脑袋说了句便转身离开。 “她怎么了?” 这时候。 冷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从身边匆匆跑过去的周小鱼,旋即面朝夏凡问道。 “都是魅力太大惹的祸。” 夏凡神色平静地耸了耸肩道。 第二十章 人非 “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说笑呢。” 冷烟闻言不由掩口轻笑道。 “性格使然罢了。”夏凡漫不经意地转移开了话题。“你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是的,奴家已经安排杜峰带着红缨去收拾一下手尾了,说起来还要多亏了公子借助红缨向奴家通风报信,这才给了奴家充足的准备作出妥善的安置” 冷烟顿时正色道。 “这也是你足够机敏,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都未必会明白我的意思。”夏凡不以为意道。“话说回来,杜峰是用什么方式联系你的?” “一种叫大翁的飞鸟,这是天门内部经过驯化后类似于信鸽的鸟,但这类飞鸟异常珍稀,因此天门在看管方面都极为严厉,若无紧要大事,一般都不会使用这种飞鸟,而奴家都是花费了六七年时间才得到了两只大翁。” 冷烟毫无隐瞒道。 “不过奴家有点好奇,公子是什么时候知道奴家是烟雨楼的楼主,您又是如何知道了杜峰与窦红缨的身份?” “我在听闻有关烟雨楼的事情后便猜到了是你,至于杜峰与窦红缨,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得知了他们隐藏的身份。” 夏凡语气平淡道。 “奴家真该为此感到庆幸。” 冷烟摇头轻叹道。 “杜峰和窦红缨都是苦命的孩子,而且都是奴家信得过的人,所以奴家可不想看见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 “说说当年你是怎么来到这片海域的吧。” 夏凡突然道。 “当年么” 旋即。 冷烟便将当年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凡。 当年自夏凡离开海船之后。 冷烟在船上耐心等候了数天都未见夏凡归来,结果她正打算操持海船前去寻找夏凡的时候不慎遇到了一场海上风暴。 记忆里这场风暴持续了不知多少天。 面对如此恐怖的天地之威,冷烟都一直畏缩在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倾覆的船舱里。 随着风暴平息。 宛如获得新生的冷烟走出船舱后愕然发现,她乘坐的海船竟然出现在了一片茫茫的迷雾里。 接下来的日子。 海船在迷雾中漂泊了数个月之久。 所幸海船上储备了大量的饮水吃食,帮助冷烟熬过了最艰难的这段时间。 终于有一天。 海船驶离了迷雾,而冷烟则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迷失了航向,根本都不知道她处于什么地方,最终只能随波逐流任由洋流海风将破破烂烂的海船刮向未知的方向。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 尤其是船上粮食饮水逐步耗尽,冷烟都陷入最绝望的时候。 她看到了一座岛。 一座有着人烟的岛屿。 没过多久。 岛屿附近的渔民便发现了冷烟的海船。 冷烟出于谨慎,她并没有让渔民们发现自己的存在,反而是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岛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 冷烟都大致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与周围的情况。 没想到海外竟然真的别有一番洞天。 毫无疑问。 冷烟对统治这片海域的天门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尤其是她愈是调查愈是心惊。 为了能更加深入掌握天门的情况,冷烟建立了烟雨楼,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一些孩子通过天门三试光明正大地潜入天门内部。 而冷烟在晋升宗师后,她便如同夏凡一样采取了李代桃僵的方式顺利打入了天门总部。 奈何去年有人不幸暴露了身份,以至于冷烟辛苦建立起来的烟雨楼都遭受了重创,过半组织成员都惨遭逮捕拘杀,若非冷烟这些年一直都非常注意身份保密,恐怕连她都可能难逃一劫。 随着她掌握的天门秘辛越多,冷烟也知道原来天门窥视神州大陆已久,甚至连夏凡都可能是遭到了天门的袭杀。 尽管夏凡早已行踪不明生死难料。 可冷烟却有点难以相信夏凡真的已经死在了天门手里,最重要的是在听说天门内的三大无上大宗师曾经前往神州大陆却杳无音讯后,无疑更加坚定了冷烟的猜测。 夏凡。 或许还没有死。 以她对夏凡的了解,如果他真的活着未来势必会向天门展开报复,而他的失踪同样能理解,或许他现在就窝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只等着踏出最关键的那一步。 不曾想。 这一等。 便是十六年。 而夏凡都如同她猜测的一样打上了天门总部。 这个神秘强大的男人。 终于是成功晋升至了所有武者都毕生所求的天人境,同时裹挟着无上的威势碾压了天门。 她清楚。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是不可能放过留在神州大陆的漏网之鱼。 “你知道神州现在的情况吗?” 仔细听完冷烟的讲诉后,陷入沉思中的夏凡不由问道。 “抱歉公子,由于奴家在天门总部的地位不高不低,而神州大陆的事情又在天门内部属于机密,为了避免引人生疑,所以奴家都不方便过多打探,据奴家目前所了解的,神州那边似乎改朝换代了。” 冷烟顿时面露苦笑道。 “改朝换代吗?大晋终究还是灭亡了呢,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取代了大晋。” 夏凡唏嘘道。 “如今新朝的国号为大魏,尽管奴家暂不知是哪家建立了大魏,但奴家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测。” 冷烟沉默片刻道。 “魏国公。” “魏国公?我知道这家人。” 夏凡下意识抖了下眉毛。 “如果真的是这家人,或许魏国公很久前便与天门的人暗中有所交集,否则若是没有天门的支持,估计他们也取代不了大晋建立新朝。” “这一切都要等到我们回去神州方能知道了。” 冷烟轻叹道。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夏凡问。 “奴家想暂时留在天门总部收拾残局,然后趁着天门覆灭的消息没有走漏前顺势取代天门的位置。” 冷烟沉声道。 “十六年不见,你的野心倒是渐长了。” 夏凡笑道。 “但奴家若想做成这件事情却离不开公子的帮助。” 冷烟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凡道。 “偷家吗?我喜欢,你就放手去干吧。” 夏凡摸着下巴笑容更甚道。 “如果以后留在神州的天门之人知道自己的总部不仅被人端了,而且还让人鸠占鹊巢了,我想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何况取代天门还有更多的好处,这意味着我们都能借助天门的遗产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只可惜这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冷烟面露遗憾道。 “所以,未来你不准备回神州了吗?” 夏凡轻声道。 “如果公子需要奴家陪同,奴家自然会欣然前往。” 冷烟毫不犹豫道。 “但这里若是没有你坐镇的话,仅凭你那些手下恐怕难以成事。”夏凡摇头道。“因此,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感谢公子成全。” 冷烟恭敬道。 “你先下去主持残局吧。”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是!那奴家告退了。” 冷烟朝着夏凡欠身行了一个礼,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望着对方施施然然离去的背影,在收回视线后,夏凡都不禁摇了摇头。 十六年了。 他没变。 但有的人已经变了。 所谓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冷烟有背叛自己吗? 不。 她的所作所为还谈不上背叛。 她不过是有了自己的利益诉求罢了。 当他问对方未来是否不准备回神州的时候。 她明显说谎了。 夏凡没有拆穿她那点小心思。 无非是当年自己确实连累了冷烟,如今既然她想要取代天门,就当做是夏凡给予她的补偿吧。 再者。 只要他还活着。 他便根本不担心冷烟会有异心。 因为他很强,非常强。 强大到了让冷烟根本生不出异心。 何况他也想着给周小鱼留一条后路,将来他若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起码也会有人帮他照应一二。 留守在天门总部的人有很多。 而夏凡不过是将天门的大部分精锐给一网打尽了,其余的小卒子要么是直接废了武功,要么是干脆震晕了过去。 比如安置在附近屋舍送来参加门试考核的孩子们,又或者是没有攻击行为的普通天门弟子,夏凡都是直接放过了他们。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由于夏凡通过窦红缨提前给冷烟打了声招呼,所以在夏凡打上天门的时候,得到冷烟暗中知会的自己人都没有参与到之前山门围杀他的行动里。 倘若有人不幸前来了。 那也只能怪对方倒霉了。 在得到冷烟给予的口谕后,杜峰很快便召集了烟雨楼的组织成员收拾残局。 现在他们根本不必担心暴露的问题。 毕竟。 天门的主要力量都已经让夏凡给摧毁了,眼下别说宗师了,甚至连个朝元境的武者都没几个,如果他们连这一盘散沙都收拾不了,该头疼的反而是冷烟自己。 再者。 有着夏凡这尊无上杀神坐镇。 剩余的天门弟子早都吓破了胆,由此都更方便杜峰等人行事。 半个月的时间。 在冷烟雷厉风行的主持下,吸纳了无数投靠过来的原天门弟子后,很快天门总部这边便逐渐呈现出了新的气象。 有人忐忑,有人惶恐,有人迷茫。 但所有人都知道。 天门变天了。 而这段时间里夏凡都窝在了天门包罗万象的藏书阁里。 这里面不仅有完整全面的各类武功修炼方式与技巧,而且还有涉及到炼药制器种植奇门遁甲等五花八门的杂书,如同一个大杂烩般无所不包。 投身于知识的海洋里,夏凡倒是乐得自在。 他已经和冷烟说好了。 一旦她整合完毕。 他便会借助传送法阵离开。 “叔,我来给你送饭了。” 偌大安静的藏书阁里。 周小鱼的声音忽然回荡响起。 “叔在这里。” 角落。 躺在窗边摇椅上悠哉翻阅着书籍的夏凡懒洋洋地说了句。 不一会儿。 周小鱼便耷拉着脑袋提着一个精美的大餐盒走了过来,她将餐盒放在夏凡旁边的桌上后,转身便准备离开。 “小鱼。” 夏凡见状当即放下手中的书籍叫住了她。 “叔,还有什么事吗?是需要换茶吗?” 周小鱼停住脚步低声道。 “小鱼,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在和叔闹别扭啊。” 夏凡脸色无奈地看着周小鱼道。 “小鱼没有。” 周小鱼立刻矢口否认。 “你的冷烟阿姨最近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夏凡翘着腿看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是的,现在大家都已经开始各司其事,不再像原来一样慌乱无措了。” 周小鱼沉默片刻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叔就该离开了。” 夏凡柔声道。 “知道。” 周小鱼抽了抽小鼻子道。 “小鱼,你想和叔一起离开吗?” 夏凡突然道。 “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小鱼闻言猛地抬起头,泫然欲泣地盯视着夏凡道。 “假的。” 夏凡顿时忍不出笑道。 “叔!” 周小鱼一听瞬间扑了过来,攥紧着小拳头便生气地捶打在夏凡的身上。 “好了好了,打了这么多拳,如今心里也舒服多了吧。” 夏凡任由周小鱼像是挠痒痒的拳头打在身上,脸上却依然笑意不减道。 “叔,我一直都以为你不要小鱼了。” 周小鱼停住了手,整个人都趴在夏凡的手边哭泣出声。 “傻丫头,叔怎么可能会不要小鱼呢” 夏凡伸手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宽慰道。 “只是叔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毕竟迟早有天,叔真的会离开这个世界,免得到时候你无法接受干出什么蠢事。” “叔,难道您就不能离开吗?” 周小鱼泪眼婆娑地看向夏凡抽噎道。 “其实叔也不想的,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夏凡从怀里掏出手巾擦拭着周小鱼眼角的泪水轻叹道。 “叔,未来你究竟会去什么地方?” 周小鱼紧咬着嘴唇道。 “或许会是原来天人们居住的世界吧。” 夏凡想了想道。 “叔,那以后小鱼也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周小鱼一脸期冀道。 “可以啊,不过这要等你修炼到叔这个境界才可以哦。” 夏凡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 “叔!那我们约好了!” 周小鱼表情认真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第二十一章 沙漠 后山。 天门禁地。 这已经不是夏凡第一次踏足后山。 在冷烟主持收拾残局的时候,夏凡平日里除了窝在藏书阁内博览群书外,偶尔便会来后山逛两圈。 因为。 后山有那玄妙无比的传送法阵。 所谓的传送法阵由十二块表面光滑的巨石构成的一个圆形构筑物,其中每块巨石上都铭刻着意义不明又充满异样美感的线条。 有意思的是任凭夏凡如何观察摸索,这些巨石都与普通的石头无异。 据冷烟所言。 传送法阵唯有在激活的时候这些巨石方能展现出种种神异之处,而眼下阵眼尚未修复,所以这些巨石便看着平平无奇。 至于冷烟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夏凡没有深究。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身为原来大晋镇武司的密谍头子,冷烟在这方面可是专业,只是她在夏凡面前却鲜少有表现的机会。 当她一个女人流落到举目无亲的陌生异乡,又要警惕天门的注意艰难生存下来,可想而知这样的处境下会逼出她怎样的潜力。 夏凡从来不怀疑冷烟的能力与手段。 否则这样的女人当初又是如何能当上镇武司的司率。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十六年的时间。 在失去与夏凡的联系下,冷烟这个女人都开始变得野心勃勃。 如果谁会天真的将她当成一个纯良温柔的女人,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也就是面对夏凡这样掌握着绝对力量的男人面前,她才会收敛起自己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 她干脆都不收敛了。 以前彼此还能谈一下感情,现在彼此谈的就是利益。 或许是她了解夏凡为人的关系,所以才不会遮掩,甚至还可能利用了自己对她的愧疚。 因此她断定夏凡不会拒绝自己。 毕竟取代天门本身便是符合相互间利益的事情,只是冷烟却毫无疑问的占据了利益的大头。 占就占吧。 反正夏凡都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兴许要不了几年。 他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了,对于这些又有什么可留恋的。 勾心斗角称王称霸什么的,确实不适合夏凡。 再说了。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要啥不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何必劳心劳力呢。 “公子,准备好了吗?” 巨石构成的传送法阵。 夏凡牵着忐忑不安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周小鱼站在法阵的中央,目光平静地望着法阵外神色凝重的冷烟。 “你确定这玩意没问题吗?” 夏凡指了指脚下道。 “奴家以前见人操持过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冷烟面露犹疑道。 “行吧,动手吧,就算有问题对我而言也不算是问题。” 夏凡想了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 “那奴家这就动手了。” 冷烟郑重其事地说完后,旋即便招呼着带到法阵前的属下,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地站在了一块巨石前,同时伸出手按在了巨石上。 “朝着巨石灌输真气。” 冷烟见所有人都准备完毕,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顷刻间。 包括冷烟在内。 彼此都朝着巨石源源不断地开始输入真气,很快,面朝夏凡与周小鱼的巨石上那些意义不明的线条纷纷泛起微弱的光亮。 身在法阵中的夏凡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眉毛。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陷入了凝滞,如同处在了一个牢笼之中。 “有点意思,这是凝聚天地元气之力打破空间的屏障来达到传送的效果吗?不过这点能量恐怕还办不到呢” 夏凡闭着眼仔细感受着周围天地元气的汇聚,大致上算是理解了传送法阵的原理。 空间折叠。 通过强大的引力使空间发生扭曲,然后从一个点瞬间靠近另一个点来达到传送的效果。 实际上这与夏凡缩地成寸的技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夏凡本身的力量是办不到这点,唯有借助天地元气方能办到,这就像给我一个支点便能翘起地球一样。 由于个人力量有限,若想达到超远距离的传送便必须借助到其他工具。 这些巨石构成的传送法阵就是类似的工具。 奈何冷烟等人灌输的真气力量太弱,即便激活了传送法阵,但凝聚的天地元气不足下根本都无法扭曲空间进行传送。 “算了,我来帮下你们吧。” 夏凡缓缓抬起手。 一抓,一握。 下一刻。 这些巨石上铭刻的线条顿时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站在远处的窦红缨目瞪口呆地看着法阵中央的夏凡与周小鱼,两人的身影都渐渐开始模糊扭曲,最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巨石前灌输真气的人都不约而同喷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倒飞昏厥在地上。 唯有冷烟一个人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支撑着身体。 “楼主大人,您没事吧?” 窦红缨见状,第一时间便慌忙地冲上前搀住冷烟的手焦急关切道。 “他们走了吗?” 冷烟沉吸口气道。 “走了。” 窦红缨连忙道。 “是吗?” 冷烟扶着巨石缓缓移动着脚步,目光深邃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法阵中央处久久不语。 “卧槽?!” 与此同时。 夏凡站在漫无边际寸草不生的茫茫沙漠里,他挠了挠脑袋一脸问号地张望着周围荒凉贫瘠的景象。 “老子这是传送到了什么鬼地方?” “叔?!这是哪?!” 这时候。 紧攥着夏凡将脑袋埋在他怀里的周小鱼闻言,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四处打量起来,整个人都和夏凡一样变得满头雾水。 “叔也不知道,那传送法阵好像有点问题啊,这情况跟使用了随机传送卷似的。”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他现在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否传送回了神州大陆。 毕竟他原来在神州活动的时候可从未见过沙漠。 “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小鱼顿时紧张道。 “小鱼别慌,叔先辨认下方位。” 说着。 夏凡抬起头看了眼头顶火辣辣的阳光。 Emmmm “我们走东边。” 辨认完方向,夏凡大手朝着东边一挥。 据他所知。 神州北面是草原大漠,东面是海,南面是无尽大山,西面是荒漠。 换而言之。 他们如今应该处于极西,所以往东边走应该不会错的。 说完。 他便牵紧周小鱼的手,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哦豁,这片沙漠有点大啊。” 傍晚时分,眼看夜幕即将降临。 不知在沙漠中穿梭了多少里地的夏凡都在一小块绿洲前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周围漫天的黄沙都不由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真的没有走错方向吗? “叔” 周小鱼回过神来,小脑袋都有点晕晕沉沉的。 “今晚便在这休息一下吧,我们明天再赶路了。” 考虑到周小鱼的身体状况,夏凡当即作出了决定。 不一会儿。 两人便在这片绿洲的小湖泊前生起了火堆,夏凡还顺便在湖泊内打了两条大鱼来烧烤。 尽管沙漠昼夜温差相当大。 但这点温差对身为开窍镜的周小鱼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更不用说是夏凡了。 “叔,这就是沙漠吗?” 吃完了烤鱼。 恢复了精神的周小鱼顿时兴致勃勃地观赏起夜色下的沙漠。 出身于岛屿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沙漠,心中自然是感到非常新奇。 “没错,而且如此大的沙漠至少是在数百万甚至数千万年前形成的。” 夏凡盘坐在铺垫在沙子上的叶子懒洋洋地回答道。 “哇这岂不是说我们先祖都还没诞生的时候,这片沙漠就已经存在了?” 周小鱼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是的,相较于这个宇宙,又或者说是这个星球,我们人类在其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千万年过去,纵使人类都已经灭亡,可这片宇宙,这个星球却依然存在着,直至不知多少亿年后,它们才会渐渐走向衰亡。” 夏凡有感而发道。 “所以啊,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开心点,可惜这话说得容易,世上却鲜少有人能做到,彼此穷极一生都会背负着各种烦恼,以至于让人想开心都开心不起来。” “叔” 周小鱼听闻不由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 “好啦,这些话随便听听就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叔总是改不了这个好为人师的毛病。” 夏凡轻叹道。 若是换了其他人,他才懒得说这些。 仔细想想。 是不是每个当父母的人对待子女都有这种习惯。 “叔,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沙漠啊?之前听你说过神州的繁华后,我都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了。” 周小鱼沉默片刻,看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休息一晚,我估计明天就能走出这片沙漠了,至于神州那边的繁华想想就好了,如今战乱结束,新朝建立,各地肯定是百废待兴,除了少数一些大城市外是很难再见到之前的繁荣盛况了。” 夏凡耸了耸肩道。 “何况叔这次还有正经事要办,等叔把天门的余孽给灭干净了,到时候再陪你好好领略一下神州的大好河山吧。” “好吧。” 周小鱼嘟囔了一下嘴道。 夜深了。 精神疲乏的周小鱼都蜷缩在夏凡身边进入了梦乡。 而夏凡则仰头望着头顶的星空。 根据星象判断。 他们如今确实处在了神州大陆。 虽然这个传送法阵坑爹了一点,可好歹还是把他们传送了过来。 否则走海路的话都不知道要多久,尤其是在没有任何指引的情况下。 他有点好奇。 天门方面又是如何保持两地的联络。 难道是用冷烟说的那个大翁吗? 他在天门总部的后山见过这种飞鸟。不得不说。 这种飞鸟真大。 光是体长就有一个成年人高,双翅展开便有五六米。 他在藏书阁还特意翻找记载大翁的书籍。 传说大翁的祖先是一种更大型的飞鸟,当时周小鱼他们的先祖都还驯化了一些当成了飞行坐骑,可惜那场天地大变后,这些飞鸟就灭绝了,而大翁应该算是它们的近亲苟延残喘了下来。 或许是经过驯化的关系。 天门饲养的大翁并不怕人,反而与人类都比较亲近。 就是大翁尖利的鸟喙有点吓人,总感觉一啄下去便能轻易啄穿人的脑壳。 “嗯?” 凌晨时分。 闭目养神中的夏凡突然睁开了眼睛。 连带着身旁处于沉睡的周小鱼都迷迷糊糊地醒转了过来。 “叔,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周小鱼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道。 “你没听错,有人正朝着我们这边来的,而且人数还不少。” 夏凡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道。 “什么?” 周小鱼一听顿时蹦起身子来面露惊愕地东张西望起来。 “这大半夜的怎么会突然有人来了?而且还是出现在这种不毛之地里。” “或许是因为它的关系。” 夏凡随意朝眼前的湖泊怒了努嘴道。 “水?” 周小鱼怔了怔。 “你要知道,在沙漠里水源可是比黄金都要贵重,像是我们眼前的这块小绿洲,如果附近有人居住的话,彼此都会为了争夺这块绿洲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夏凡淡淡道。 “叔,你觉得来人会是什么人?” 伴随着脚下传来的震动愈来愈清晰,周小鱼都不由循声望向了漆黑的远方。 “谁知道呢,看看呗。” 夏凡不以为意道。 约莫一刻钟后。 在夏凡与周小鱼的视线里。 彼此都看到了一个个策马飞奔来的无数黑影,而对方明显同样发现了火堆旁的夏凡他们。 不多时。 这些马上来客便自动分开了两队人马,井然有序地将夏凡与周小鱼团团包围。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马上人都蒙着面纱,主要是防止沙尘。 包围完毕。 很快就有一个疑似头领的人骑着马带着几个人慢悠悠来到了夏凡眼前,当即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 夏凡头也不抬地用枯枝拨弄着身前的火堆道。 “蒙克,这一带沙漠的主人,而你们眼前享用的绿洲便是属于我的财产。” 眼前的头领声音低沉道。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只是一群马贼呢?” 夏凡扭头打量了对方一眼突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变迁 谁家的主人会在三更半夜闲来无事带着一群浑身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手下突然疾驰至这块绿洲? 所以。 即便他们不是打家劫舍的沙盗马贼,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夏凡都非常高兴。 身处在一望无际的茫茫陌生沙漠里。 对方的出现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能够解决他的诸多疑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自称蒙克的蒙面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为所动地牢牢盯视着夏凡道。 “我叫夏凡,这位是我的侄女周小鱼,至于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来话长了,朋友,你听说过天门吗?” 夏凡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呵呵,如今天底下谁人不晓天门的鼎鼎大名,莫非阁下也是天门中人吗?” 蒙克闻言眼眸里都闪过了一抹异色。 “哦?原来天门现在这么有名气了吗?” 夏凡一听脸上笑容更甚道。 “当然,自十六年前天门横空出世逐渐整合了天下所有宗门后,如今整个神州都已经是天门的天下,甚至连新朝大魏都在天门的掌控之中,怎么?阁下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吗?” 蒙克眼神闪烁道。 “哇哦,天门这是把海外那一套都照搬到神州来了吗?有点意思啊,怪不得他们把主要力量都抽调来了神州,只在海外留了一个空壳子。” 夏凡砸了咂嘴喃喃道。 “海外?!阁下是来自海外的天门中人?” 蒙克听后瞬间眼神一变道。 “你有什么证据表明自己的身份吗?” “这个,我有哪句话说过自己是天门中人吗?”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道。 “那阁下” 蒙克声音陡然一冷道。 “前段时间我刚刚把海外的天门给灭了,如今自然是回来将天门斩草除根啊,只是没想到十六年的时间竟然让天门发展到了这般地步,看来天门谋划神州少说都有上百年了。” 夏凡轻描淡写道。 “大言不惭!既然你不愿明言,那么我只能用其他办法撬开你的嘴巴了。” 蒙克冷哼一声,抬起手便朝着夏凡轻轻一挥。 “biubiubiu” 蒙克身边的手下见到这个手势,当即便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夏凡。 然而。 夏凡只是举起手比作手枪状,对准冲来的马上刀客漫不经心地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象声词。 下一刻。 未等蒙克的手下冲到近前,彼此便诡异地从马上摔了下来再无任何声息。 “这人有古怪!给我杀!” 蒙克见状脸色突变厉声大喝,自己却果然掉转马头飞快拉开与夏凡的距离。 附近包围夏凡与周小鱼的人得到命令后,纷纷拔出马刀便向着夏凡发动了冲锋。 “哒哒哒” 奈何夏凡又双手比划成机枪状,“枪口”对准周围疾驰来的刀客扫视了一圈,凡是被他“枪口”扫过的刀客无一例外全部都摔下了马。 短短数个呼吸间。 眼前便横七竖八地躺在一地的尸体,再没有一个能站立的活人。 而提前飞奔远离夏凡的蒙克都不例外。 只是他比较幸运。 因为夏凡暂时没有杀他,而是留了他一条小命。 “叔,你这又是什么招式?太厉害了!” 身旁。 周小鱼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风轻云淡吹了下手指“枪口”的夏凡,眼睛里都冒出了羡慕的星星。 由始至终。 她都没有半点慌乱。 毕竟当初她可是亲眼见到夏凡一手覆灭了天门。 “嘿嘿嘿,等你到了叔这个境界,想要整什么花活都可以。”夏凡笑呵呵道。“可惜玩得有点不够尽兴,本来叔还想着来一发RPG的,结果反应过来人都已经没了。” “叔,RPG是什么?” 周小鱼念叨着从夏凡说出的拗口词汇疑惑道。 “就是会嘭一下会炸死很多人的烟花。” 夏凡兴致勃勃地描述道。 “哦哦哦”周小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小脸苦恼道。“可惜叔说的这些,小鱼以后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学会呢。” “没事,反正你年纪还小,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夏凡揉了揉周小鱼的头发笑道。 “好了,叔要处理点正事了。” 说完。 他朝着远处伸手虚空一扯。 紧接着趴在地上气息奄奄的蒙克便让夏凡扯到了近前。 “怪,怪物” 蒙克缓缓睁开眼,眼神无比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夏凡道。 “来,看着我的手指,这是几?” 夏凡不以为意地在他面前轻摇着了一根手指道。 “” 蒙克当即一怔,目光都陷入了恍惚之中。 “一不对,二不对三,四五” “叔,他是不是傻掉了?” 周小鱼看了看夏凡手中摇晃的那根手指,又看了看神志不清的蒙克奇怪道。 “他就算没傻叔也能把他给弄傻了。” 夏凡收回了手,目光凝视着蒙克的眼睛道。 “接下来请听题,树上七只猴不对,搞错了” 很快。 他便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了想要的各方面情报。 原来蒙克确实是一个沙盗。 只不过他的运气有点好傍上了天门的大腿,勉强算得上天门的人。 他会出现在这片沙漠纯粹是奉了天门之命搜索与截杀一些人。 而这些人便是当年不肯臣服天门的各大宗门余孽,其中甚至还包括了部分魔宗之人。 这里不得不从十六年前开始说起。 当年天门布局谋划神州多年终于图穷匕见。 在魔宗与云霄殿以及各大宗门一场大战两败俱伤后,天门突然出现坐收渔利,尤其是众多内应的背刺使得各大宗门与魔宗根本都无力招架强大的天门。 半年的时间不到。 天门便逐渐整合了各大宗门与魔宗的势力,甚至连云霄殿都给一齐吞并了。 但更多的细节蒙克这个层次的人却不得而知了。 比如云霄殿那位天人的下落等等。 伴随着手持人皇剑的大晋皇帝驾崩,整个大晋都陷入了一片风雨飘摇,前有留守京城的魏国公突然发难扶持七皇子登基,后有盘踞宛阳的太子一党卫国公与之形成对峙,而神州各地更是烽烟四起,趁机攻城略地扩大地盘。 最终。 在天门的帮助下。 魏国公几乎以横扫之态轻而易举地平定了天下,随后又逼迫七皇子禅位建立了大魏,同时更是奉天门为国宗。 可惜魏国公刚当上皇帝不到两年便遇刺身亡,其子陈顼则顺理成章坐上了皇位,年号都从建武改成了元平,而如今都已经是元平八年。 在魏国公平定天下的时候,其中天门更是秉持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威势将整个神州江湖都清洗了一遍,大大小小的宗门帮派要么臣服并入天门,要么迎来毁灭,结果不少不愿臣服天门的宗派人士都纷纷四散逃离,又或者是隐姓埋名伺机向天门展开报复。 据说魏国公遇刺身亡便于此有关。 所以后来无论是大魏还是天门都一直在致力于剿灭这些不安定的宗门余孽,为了躲避两者间的搜捕追杀,这些宗门余孽都不得不远离神州。 而极西人迹罕至的茫茫大沙漠便是一个合适的藏身之所。 奈何他们低估了天门斩草除根的决心。 蒙克这帮沙盗便成为了天门选中的对象,专门负责搜寻这些宗门余孽的行踪下落。 不久前。 蒙克等人发现了一支拖家带口的宗门余孽,从而一路展开了追杀。 奈何对方使用了调虎离山的计谋,使得蒙克等人扑了个空,只杀掉了一些不重要的人,但蒙克依然不肯放弃,所以一直又追到了夏凡所处的绿洲一带。 毕竟天门方面从来都不吝啬赏赐,只要蒙克等人立下大功,未来便有希望摆脱沙盗的身份成为真正的天门弟子,哪怕他们不能,他们的后代同样会有机会。 可惜。 他们遇到了夏凡。 “安息吧。” 夏凡随手一拂,失去利用价值的蒙克便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根据蒙克最后的交代。 再往东几百里便有一个小镇,平日里蒙克等人闲暇都会去小镇消遣,前段时间天门方面甚至都派来了一位神秘的使者。 而蒙克等人这次出动就是受到了这位使者的指示。 “小鱼,我们该走了。” 解决掉蒙克后,夏凡便朝着周小鱼招呼了一声。 “现在么?” 周小鱼愣了愣。 “难道你现在还睡得着吗?反正那小镇离我们也不远,稍微花点时间就过去了。” 夏凡懒洋洋道。 “好吧。” 周小鱼打了个哈欠,旋即便上前紧紧抓住了夏凡的手。 当夏凡带着周小鱼消失在这块绿洲约莫半个时辰后。 两个人影悄然出现在了绿洲附近。 “师兄!!!” 当彼此趴伏在沙丘注意到绿洲湖泊边上尸横遍野的景象后,其中一个人影顿时骇然悄声道。 “师妹,别紧张,我去探查一下情况。” 旁边的人影沉吟片刻道。 “师兄!太危险了!” “放心吧,我已经感知过了,周围并没有发现活人的气息。” “师兄,那还请你小心谨慎一些。” “当然。” 片刻。 藏在沙丘后的一个人影顿时潜向了湖泊处。 经过一番仔细查探,确认附近只有尸体的存在后,人影便朝着远处沙丘的同伴做了个手势。 不一会儿。 另一个人影也随之来到了湖泊边上。 “师兄,有什么发现吗?” “我检查了一下这些的尸体,发现他们全部都死于心脏破碎,唯独这具尸体不是。” 人影站在蒙克的尸体前神色凝重道。 “这好像是蒙克?” 另一个人影看清尸体的面容咬牙道。 “确实是他,不过他的死因有点奇怪,身体没有外伤,心脏虽有破损却无严重大碍,等等” 人影检查着蒙克的尸体道。 “他的脑袋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他的脑袋内部似乎让一股莫名的力量给绞碎了。” “绞碎了?!” “是的,看样子这和杀死其他人的力量是同出一源。” “嘶究竟是谁杀死了蒙克他们?” “你看到这里的火堆与树叶吗?明显之前有人曾在这里进行休憩,而蒙克他们应该是恰巧撞上了对方,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蒙克他们是杀人不成反被杀死了最关键的是从蒙克他们的死亡时间来看,对方在杀死蒙克他们后短时间内便离开了这里,而且没有留下一丝离开的痕迹” “也就是说” “我怀疑,蒙克他们遇到了一个大宗师。” “大宗师?!大宗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只是我的猜测,否则我们无法解释蒙克他们的死以及杀人者是如何毫无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兄,你觉得对方会不会藏在这片湖泊里。” “如果对方真的藏在这个湖泊里,恐怕对方早都现身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黄沙镇!蒙克虽然死了,但主谋还在那里,这笔血债我们是一定要亲手讨回来!” “好!” 与此同时。 夏凡与周小鱼突然出现在了一条空旷的街道。 “叔!我们到地方了?” 周小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道。 “没错,不过这个小镇还真是破败呢。” 夏凡望着街道两旁简陋的房屋道。 “的确呢,看起来就和我们家乡的渔村差不多吧。” 周小鱼打量着一间间低矮陈旧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屋子道。 “咦?” 这时候。 漫不经心感知了一圈小镇的夏凡忽然眉毛一挑。 “叔?怎么了?” “我好像遇到了一个熟人。” 说着。 夏凡牵着周小鱼再次消失在了街道上。 小镇中心。 镇内为数不多用石头砌成的一间宽阔屋宅。 “白千帆!出来领死!” 屋宅的庭院站在一位白衣胜雪的青年男子,他手持着一柄泛着凛冽寒光的长剑,眼神冰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屋子。 “谢临渊!你终于来了。” 下一刻。 屋门打开。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我等你很久了。” 第二十三章 陌生 “你知道我会来?” 十六年过去。 岁月在谢临渊的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他看上去依然年轻。 但相较于从前的他却要更加冷漠与孤傲。 三尺青锋剑在手,又平添了一份凶戾。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白千帆,语气同样不带着一丝感情。 “否则,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白千帆。 天门肃威司六大司率。 独立于朝廷之外专门负责镇压各地违逆天门的武者。 通常情况下。 白千帆这个层次的人鲜少会亲自出手。 他会出现在偏僻荒芜的极西沙漠边缘完全是冲着谢临渊来的。 因为。 这些年来。 谢临渊一直都在频繁与天门作对。 奈何他实力超群,又极其善于隐匿行踪,以至于天门方面始终都没有将他成功捕杀。 尤其是自半年前他成功晋升至大宗师之境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天门终于坐不住了,从而开始设计下诱杀他的圈套。 经过半年的精心谋划。 事实证明,一旦天门认真起来,谁都无法逃脱出他们的手心。 “就凭你?” 谢临渊自然是明白了白千帆的意思。 只见他嘴角轻轻勾起,顿时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白千帆虽然年长他一轮,甚至成为大宗师的时间都比他要早上十年。 但,这又如何? “不得不承认,单凭我一个人确实杀不了你,可如果再加上他们呢?” 白千帆神色平静地拍了两下手。 下一刻。 两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谢临渊的左右后方,彻底堵死了他的退路。 “奚常林,柏飞燕没想到居然能劳烦三大肃威司司率出手,看来你们天门这回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 谢临渊在注意到后方包围自己的人后脸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声音却没有丝毫畏怯与紧张。 “天门若是要你三更死,绝对不会留你到五更,以往天门不过是将你当成了疥癞之患,可事到如今,在你足够对天门产生威胁的时候,你的死期便已经将近了。” 脸容方正威严的奚常林目光冷漠地注视着谢临渊。 “呵呵,谢临渊,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这般待遇。” 身形略显富态的柏飞燕一脸笑眯眯道。 锵 话音未落。 忽然间伴随着一身龙吟,剑气冲霄。 谢临渊果断出手了。 清冷的月,清冷的人,清冷的剑。 刹那之间。 一点寒芒便刺到了眼前白千帆的喉咙处。 这是快到了极致的一剑。 尽管白千帆早有防备,可仍旧让这一剑划破了脖子溅飞出一串刺眼的血珠。 “动手!” 但这一剑却没有要了白千帆的命。 在仓促躲过这致命的一剑后,白千帆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挥出了一拳,同时表情狰狞地低吼出声。 熟料白千帆却没有等来奚常林与柏飞燕的援助,反而迎来了谢临渊更加疯狂的凌厉剑势。 “嗯?!” 不慎落于下风的白千帆百忙之中瞥了眼奚常林两人的方向。 结果这一眼直接让他短暂失了神,差点让谢临渊一剑刺穿了胸膛。 因为。 他看到。 有个神秘陌生的年轻人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地分别按在了奚常林与柏飞燕的肩膀处,使得两人都僵在了原地没有动弹半分。 “啧啧啧,多年不见,这小子居然成为大宗师了?以他的资质不应该啊,莫非是得到了什么奇遇吗?” 夏凡看着将白千帆打得节节败退的谢临渊不由得砸了咂嘴啧啧称奇道。 “而且他的剑术已经化繁为简,一招一式间都蕴含着意境,完全与他的家传绝学惊神剑决背道而驰,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说着。 他微笑地看着手边的奚常林和柏飞燕道。 然而两人却转动着惊恐的眼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忘了解开你们的哑穴了。” 夏凡敲了敲脑袋恍然道。 “敢问阁下究竟乃何方神圣?!” 熟料他刚一解开两人的哑穴,身形富态的柏飞燕便连忙诚惶诚恐道。 “希望你能搞清楚一点,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 夏凡笑盈盈地看着柏飞燕道。 “谢临渊能有今天很大可能与原来忘情宗的宗主有关。” 柏飞燕瞬间毫不拖泥带水道。 “忘情宗宗主?不过谢临渊怎么会和忘情宗牵扯到了一块?” 夏凡一听顿时若有所思喃喃道。 忘情宗。 魔宗的分支之一。 但他对忘情宗的了解非常少。 只知道曾经苏云骁的叔父苏闰甫好像便是忘情宗的人。 “因为阴阳宗的栾仲!栾仲临死前曾疑似将谢临渊托付给了忘情宗宗主。” 柏飞燕毫无隐瞒道。 “这一家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复杂啊” 夏凡闻言忍不住轻叹道。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情,不如仔细和我说说,十六年前的事情吧,有关魔宗的,云霄殿的,北山皇陵的,你们天门的,总而言之,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在下定当知无不言”柏飞燕当即小心翼翼道。“但阁下是否能先稍微放开我们呢?” “放开?”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堆满着谄媚笑容的柏飞燕。 突然随手拍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奚常林。 嘭 一身轻响。 奚常林浑身一震,旋即便毫无生息地倒在了地方。 一个大宗师就这么死了。 “我放开他了,你需要我放开你吗?” 夏凡看着自己修长纤细的手指看似自言自语道。 “不必不必,在下觉得站着挺好的。” 柏飞燕面露骇然牙齿打颤道。 “阁下还请问您的问题吧,在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答了。” “你还蛮识趣的嘛。” 夏凡抖了一下眉毛笑道。 与此同时。 当夏凡的审问柏飞燕的时候。 谢临渊与白千帆的战斗都已经陷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而他们周围的房屋早已经在激烈的交锋下夷为了平地。 但诡异的是彼此战斗的余波都限制在了方圆百丈之内,甚至连他们都仿佛困在了一个百丈牢笼里,愈是向前,愈是感觉到身体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牵引力将自己拉扯回来。 白千帆并非没想过逃跑。 尤其是他在发现奚常林与柏飞燕的遭遇后,整个人都近乎方寸大乱。 问题是眼下谢临渊如蛆跗骨般纠缠着自己,更令他难以脱身,这样的状态下无怪乎他会让谢临渊抓住机会步步逼迫到了一个绝境。 而谢临渊却毫无所觉般一心都只放在了如何杀死白千帆上面。 当黎明破晓。 天际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谢临渊与白千帆的战斗都落下了帷幕。 “你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谢临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犹如血葫芦的白千帆,而他的心脏处则插了这一把剑。 那是谢临渊的剑。 “若是换了往日,你未必能杀死我。” 白千帆的双瞳开始放大扩散,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微弱道。 “若是换了往日,我一样能杀死你。” 谢临渊语气淡漠道。 “他是谁。” 临死前。 白千帆的目光越过了谢临渊投向了远处那神秘陌生的年轻人。 “十六年前,他曾指点过我修行。” 谢临渊平静道。 “我曾经以为他已经死在了你们天门手里,如今再见,我已经能隐隐预感到,他这次回来是给你们天门送终的。” “十六年前是他?” 白千帆目光无神地望着远处的夏凡,他在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后,似乎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 下一刻。 他便闭上了眼睛失去了生息。 “你的同伴死了诶。” 这时候。 问完问题的夏凡语气惫懒地看向远处逐渐迎面走向自己的谢临渊。 “你想报仇吗?” “阁下说笑了,其实在下与白千帆私底下的关系非常恶劣,他死了也就死了,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想着报仇呢” 身旁的柏飞燕脸上冷汗淋漓道。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宗师吧,怎么会如此贪生怕死呢?” 夏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柏飞燕道。 “阁下,即便在下是大宗师又如何?归根究底,在下依旧是个人,是人都会怕死的。” 柏飞燕战战兢兢道。 “所以在下还恳请您能高抬贵手绕过在下一条小命吧。” “啧啧,怂就怂嘛,何必解释这么多呢,也不知道你这人是怎么修炼到大宗师之境的。” 夏凡感叹道。 “这个,其实主要是在下的天资根骨极佳,而天门方面又有详实具体的修炼方式,所以在下只需要按部就班,最后水到渠成便修炼成了大宗师。” 未曾想柏飞燕居然还老老实实说明道。 “这份天资与根骨仍在你身上还真是白瞎了呢。” 夏凡拍了拍柏飞燕的肩膀,漫不经心地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 如他所言的一样。 这家伙确实骨骼惊奇,天资惊人。 “在下原本就是出身一个贫贱的小贩之家,当年不过是有幸遇到了一位教习看中了在下,这才让在下有了考核拜入天门的机会” 柏飞燕讪讪道。 “而且在下练武修炼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想让自己与家人过得更好一点罢了。” “哦豁,如此说来你是初心不改啊。” 夏凡笑道。 “晚辈谢临渊拜见前辈!” 这会。 一身白衣都变得破破烂烂的谢临渊走到了夏凡的面前,二话不说便郑重行了一个大礼。 “好久不见了,小谢。” 夏凡面露微笑地看着谢临渊道。 “是的,距离上次与前辈见面已经是十六年前了。” 谢临渊脸容冷淡道。 “你变了很多。” 夏凡认真打量了一下谢临渊道。 “前辈却风采依旧。” 谢临渊不紧不慢道。 “你修炼了无情剑?” 夏凡突然道。 “瞒不过前辈。” 谢临渊点头道。 “何必要走上如此极端的路子呢。” 夏凡摇头叹道。 “晚辈天资有限,唯有这条路方能让晚辈走得更远。” 谢临渊不为所动道。 “你这样子都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你的母亲。” 夏凡惋惜道。 “晚辈的母亲已经死了。” 谢临渊沉默片刻道。 “她怎么死的。” 夏凡顿时蹙眉道。 “母亲为了能让我心无旁骛地走上这条路自缢了。” 谢临渊声音低沉道。 “” 想想谢临渊那不正常的母亲,这种事情确实干得出来。 对此。 夏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们换个地方叙叙旧吧。” “一旦任凭前辈吩咐。” 谢临渊直接道。 “至于你么” 夏凡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在了柏飞燕身上。 “阁下不要杀我” 意识到不妙的柏飞燕瞬间痛哭流涕道。 “你这么乖,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夏凡顿时笑眯眯地看着柏飞燕,这在柏飞燕眼里无异于魔鬼的笑容。 “刚好我缺个带路党,所以我决定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怎么样?感不感动?” “在下没有任何意见!” 柏飞燕点头如捣蒜道。 啪 夏凡随手一拍柏飞燕的肩膀,重新恢复了他身体的自由。 只不过。 他忽然发现到自己的气海多了一股莫名的力量,每当他想要运转真气浑身都宛如千刀万剐一样传来剧烈的痛楚,甚至连一丝力气都生不出来。 “没有我的允许,你最好不要擅自运转真气,否则会死人的哦。” 夏凡一脸戏谑地看着柏飞燕道。 “在下不敢。” 柏飞燕低垂下脑袋,僵硬的脸容却不断微微抽搐起来。 “我们走吧。” 说完。 夏凡便迈动脚步朝着附近没有损坏的房屋走去。 走到一半。 他突然朝着某个巷子招了招手。 “小鱼,没事了,出来吧。” 下一刻。 周小鱼便探出了小脑袋,同时目光警惕地盯视向处在夏凡身后的谢临渊与柏飞燕两个陌生人。 “叔,他们是谁?” 她急急忙忙扑到夏凡身前,伸下意识紧紧抓住夏凡的手臂。 “来,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谢临渊,以前叔的一个旧人。” 夏凡扭头朝谢临渊怒了努嘴微笑道。 “小谢,这是我的侄女周小鱼。” “在下谢临渊见过周姑娘。” 谢临渊一板一眼地朝周小鱼拱手问候道。 “你,你好” 周小鱼有点拘谨地回应道。 “至于这位对了,你叫啥来着?” 旋即。 夏凡的目光转移到了柏飞燕,眉间都不由得轻蹙起来。 第二十四章 旧人旧事 “阁下,在下名叫柏飞燕,见过小鱼小姐。” 柏飞燕非但没有半点尴尬之色,反而还态度卑微地朝着夏凡与周小鱼赔着笑脸道。 “柏飞燕吗?我知道了。” 夏凡轻轻颌首,旋即揉了揉周小鱼的头发说明道。 “小鱼,这个家伙如今是叔的俘虏,别看他长得挺和善的,实际上却是个笑面虎,稍不留神便能把你卖了那种,所以你对他也不必客气,完全当作一个工具人就可以了。” “叔,我知道了。” 周小鱼闻言重重点了点头,看向柏飞燕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强烈的戒备与警惕。 对此。 柏飞燕都只能苦笑无语。 事到如今。 他根本不敢在对方面前有任何小心思。 毕竟自己的小命都让对方牢牢攥在了手里。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大宗师。 可是在这位神秘的年轻人面前,他就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稚龄孩童面对成年壮汉般,毫无任何反抗之力。 这说明了什么? 柏飞燕不蠢。 因为他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个不敢置信的骇人答案。 天人境! 他是传说中的天人境武者! 也只有天人境武者方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制服一位大宗师。 尽管他暂并不清楚对方具体的身份来历。 但这又如何呢? 他只需要知道对方是天人境武者就够了。 如果他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他就必须放低自己的姿态表现出听之任之的恭顺一面。 至于大宗师的尊严,天门的忠诚荣誉等等。 这些都远不如能够活着最重要。 或许是天门方面都同样知晓他的秉性,所以从来都不会对他委以重任,若非他天资根骨极佳有幸成为了大宗师,否则当初天门恐怕都不会将他从海外带到神州大陆。 尽管他如今身为天门肃威司的六大司率之一,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实际上柏飞燕心里清楚,这就是个奔波劳碌的活计。 真正值得天门看重的人才全部都留在了山门之内潜心修炼,根本不必理会世俗的事务。 再者。 他在肃威司同样没有太大的发言权。 比如这一次肃威司设计伏杀谢临渊,说句难听的,由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打手的角色,白千帆才是真正的主事人,甚至能有权命令自己。 柏飞燕倒是无所谓。 自家人知自家事。 反正他是该修炼修炼,该干活干活,该享乐享乐。 凡事都不必操心逍遥自在,这样的人生才是他钟意的人生。 前半生他已经受过了太多的苦,成为大宗师之后,后半生他没必要再继续辛苦自己。 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 他迟早有天都能成为无上大宗师。 但天人境他却从未奢望过。 他不是没想过。 而是他见识过太多无数比自己都要天资艳艳且刻苦坚忍的天才都倒在了这个门槛。 柏飞燕不认为自己能比肩这些人。 看开了。 人自然是活得轻松了。 这个世上从来都不缺奇葩。 柏飞燕是奇葩。 夏凡也是奇葩。 甚至连谢临渊都不例外。 也不知奇葩间是否总能相互吸引。 对于柏飞燕的种种表现,夏凡却觉得这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家伙。 毕竟极少有宗师或者大宗师会像他一样怂得干脆,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怂。 一点武者的尊严与血性都没有。 虽说如此。 可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比如谢临渊,柏飞燕定然会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也就是夏凡有这个能力让他认怂罢了,所以他可不会让对方的表象给欺骗了。 大清早的。 小镇上的人们都已经纷纷起来忙碌起一天的生计。 但这些人们注意到谢临渊与白千帆交手后造成的废墟景象后,彼此却见怪不怪般围绕在附近交头接耳,似乎当地人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一间破旧的客栈。 当夏凡等人走入其中的时候,店小二都哈气连天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毫无半点热情。 随意点了些茶水吃食。 彼此便落座在临窗的角落。 唯独柏飞燕却小心翼翼地站在夏凡身后不敢坐下。 夏凡也没理他。 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与谢临渊闲聊。 “小谢,为什么你会远离神州出现在这里?” “因为一个人。” “谁?” “卢少阳。” “嗯?你怎么会和他搅和在一起了?” 当夏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颇感意外道。 随后谢临渊自然是毫无隐瞒的娓娓道来。 当年。 天门整合天下宗门。 百花谷同样没有幸免于难。 尤其是在天门内应的煽风点火下,百花谷都随之爆发了剧烈的内乱。 最终。 卢少阳的师傅曲河风都在这场内乱中不幸惨死。 而卢少阳本人则带领着为数不多的师兄弟出逃,并在往后的年月里收拢救助了不少遭到天门迫害的所谓宗门余孽,同时暗地里构建了反抗天门的组织。 毕竟天门对于卢少阳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杀师之仇。 可惜面对如日中天已成气候的天门,尤其是在肃威司的不断打压下,卢少阳等人都在神州大陆上渐渐失去了生存空间,以至于不得已将组织都迁移至了荒无人烟的极西沙漠。 谢临渊会遇到卢少阳是一个意外。 自夏凡神秘失踪后。 栾仲便突然亲自出手掳走了谢临渊及其母亲。 后来谢临渊才知道,栾仲掳走他们母子的根本原因是为了保护他们。 栾仲告诉谢临渊。 一直以来。 原来都是他们误会了谢十三。 事实上谢十三的死完全与天门有关。 这里又不得不提到一个人。 修玉川。 忘魂宗的宗主。 谁能想到,这位绝世天才由始至终都是天门的人。 也是因为他的缘故一手造就了魔宗的覆灭。 得知真相受到愚弄的栾仲自然是与修玉川乃至天门有着不解的仇恨。 可惜。 栾仲为了掩护谢临渊母子逃走还是死在了天门的手里。 在天门后续的追杀下。 卢少阳等人机缘巧合地救了谢临渊母子一命。 从此往后。 彼此也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谢临渊从神秘的忘情宗宗主处习得无情剑晋升宗师出山后,很多时候,他都会暗中出手解决追查卢少阳等人的天门中人,更别说他还会经常袭杀天门的正规弟子。 这次他会来极西沙漠。 正是闻听肃威司企图将卢少阳等人一网打尽。 所以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结果。 这是肃威司为了诱杀谢临渊设下的一个圈套。 若是没有夏凡的出现。 谢临渊势必难逃此劫。 不仅如此。 甚至连卢少阳领导反抗天门的组织都会被连根拔起。 “卢少阳他们如今在何处?” 听完谢临渊的讲诉,夏凡都不胜唏嘘。 “不知道,但晚辈有联系他们的方法,如果前辈想要见他的话,晚辈现在便去联系他。” 谢临渊神色漠然道。 “不必了,有缘的话,我们自会再相见的。” 夏凡轻轻摇了摇头道。 “前辈,晚辈曾听闻您死在了天门手里,未想十六年后居然又会再次见到了您。” 谢临渊沉默片刻道。 “十六年前,我确实差点死在了天门手里,谁知阴差阳错流落到了海外天门统治的地界,这十六年里我一直隐姓埋名潜心修炼,直至前不久时机成熟,我想是时候该向天门讨回一个公道了,所以就出手把海外天门给灭了,如今重返神州大陆,我只有一个目的,斩草除根。” 夏凡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 海外的天门总部已经灭了? 相较于神色如常的谢临渊,柏飞燕的脸容却要僵硬了不少。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冲击感。 “前辈,您已经晋升天人境了吗?” 谢临渊目光平静地看着夏凡道。 “是的。” 夏凡淡淡道。 “然后传言天门同样有天人境的存在。” 谢临渊沉声道。 “这些事情我都和柏飞燕打听清楚了,不过,就算是寻常的天人我现在都能吊起来锤。” 夏凡不以为意地喝了一口店小二刚送来的水。 天门有天人境强者。 之前谢临渊与白千帆激斗的时候。 柏飞燕确实回答过这个问题。 但是。 柏飞燕却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换而言之。 他知道天门有天人境的存在,但却不知道门内的天人究竟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据说唯有无上大宗师方有面见对方的机会。 “莫非,前辈如今已经踏入了比天人境都要更高的境界吗?” 谢临渊闻言都不禁神色动容道。 “还没有,如果我真到了那个境界,说不定直接就白日飞升了。” 夏凡耸了耸肩道。 “有些东西很难和你解释清楚,等你哪天晋升至天人境就明白了。” “晚辈会的。” 谢临渊抿着薄薄的嘴唇道。 果然。 当柏飞燕听到夏凡亲口承认自己晋升天人境后,他都不由感叹自己的机智。 可是后面夏凡又说自己连寻常天人都能轻易对付后,柏飞燕立刻又吓得亡魂大冒。 这是什么神仙啊?! 柏飞燕没有怀疑对方话里的真实性。 毕竟他没必要去欺骗谢临渊与自己。 这时候。 谢临渊突然心有所感地望向了窗外。 “怎么了?” 夏凡见状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结果却没见到什么人。 “我感应到了卢兄的气息,前辈,还请稍等晚辈一下。” 说完。 谢临渊便起身朝夏凡拱了拱手,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客栈。 卢少阳来了? 夏凡挑了下眉毛,随意散发了一下感知,很快便在镇内觉察到了一个特殊的气息。 镇内的废墟。 边上依旧徘徊着一些围观的镇民,但始终没人敢深入废墟。 卢少阳戴着斗笠面纱隐藏在人群之中,神色异常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的废墟。 “师妹,这片废墟有谢兄残留的剑意,很明显他曾与人在此激烈交手过。” “能让谢兄出手的对象只有一个。”身旁,同样戴着斗笠面纱的许萍儿心情沉重道。“肃威司!” “而且也只有肃威司的司率值得谢兄如此全力以赴。” 卢少阳补充道。 “问题在于,肃威司的司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萍儿忧心忡忡道。 “两个可能,一是肃威司准备一举将我们铲除,二是肃威司另有图谋” 卢少阳沉声道。 “师兄你是说” 许萍儿脸色忽变道。 “是的,肃威司或许是奔着谢兄来的。” 卢少阳紧握着拳头道。 “肃威司确实是奔着我来的。” 一个冷漠的声音悄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谢兄!” “谢大哥!” 卢少阳与许萍儿一听瞬间循声望去。 当他们看到眼前衣衫褴褛气质冷傲的谢临渊后,立刻顾不得其他便面露惊喜地冲了上去。 “谢兄!见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卢少阳张开手便用力抱住了反应冷淡的谢临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吧。” 谢临渊不露痕迹地睁开卢少阳的拥抱,转身便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谢兄,你刚才说肃威司确实是冲着你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上。 卢少阳忍不住问道。 “肃威司对外散播了一些不利于你们的消息,故意引诱我来到这座小镇意图伏杀我。” 谢临渊言简意赅道。 “然后呢?” 卢少阳连忙追问。 “然后,白千帆,奚常林死了,柏飞燕被擒。” 谢临渊不假思索道。 “柏飞燕被擒,白千帆和奚常林死了?” 卢少阳顿时面露惊愕道。 “是的,不过杀死奚常林与擒获柏飞燕的却另有其人。” 谢临渊淡漠道。 “谢兄的意思是” 卢少阳心脏猛地一跳。 “有人出手帮了我。” 谢临渊道。 “谁?” “这个人你同样认识,夏凡前辈。” “夏凡前辈?!” 闻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卢少阳整个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现在,我就是来你们去见他的。” 谢临渊头也不回道。 脑子一片乱麻的卢少阳不再多言。 片刻。 当谢临渊带着他和许萍儿走入那间破旧的小客栈后。 卢少阳第一眼便看到了临窗处那张熟悉的脸容。 对方同样注意到了他投来的视线,脸上都浮现处一抹笑容。 “卢兄,好久不见了。” 第二十五章 拦路人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看见那张熟悉的笑容。 脑海深处潜藏的记忆都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尽管卢少阳与夏凡谈不上太多的交情,可遇到曾经的故人心里总会别有一番滋味。 更别提他还出手救了谢临渊。 尤其是见到侍立在夏凡身后一副谨小慎微的柏飞燕后,卢少阳看向他的眼神都愈发复杂。 十六年不见。 他仍旧是一如既往地神秘与强大令人高山仰止。 “师兄。” 在卢少阳陷入短暂失神的时候。 身旁率先反应过来的许萍儿不动声色地用脚尖碰触了一下他细声提醒道。 “前辈,还请恕晚辈失礼了。” 回过神后,卢少阳便立刻朝着夏凡恭敬行了个礼道。 “行了,别傻站着了,过来坐吧。” 夏凡不以为意地朝他们招了招手道。 片刻。 看着谢临渊毫无顾忌地落座后,卢少阳和许萍儿才敢坐了下来。 “卢兄,多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拘束了?放轻松点,学学小谢多好,反正你们也知道我向来不怎么在意尊卑问题。” 夏凡随手倒了两杯水分别递给卢少阳与许萍儿道。 “前辈,你还是和原来一样洒脱随性呢。” 卢少阳接过水杯面露苦笑道。 “可晚辈就做不到了。” “你的事情我听小谢说了,看得出来,你现在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整个人都比从前变得更加疲惫与压抑。” 夏凡打量了一眼卢少阳轻声道。 “人总是会成长的。” 卢少阳沉默片刻道。 自百花谷内乱,师父曲河风不幸身死后。 这些年来。 他已经见识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 他的心渐渐冷了,麻木了。 他能支撑到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股信念。 哪怕明知事不可为而依然为之。 曾几何时。 卢少阳领导的反抗天门组织成员都有上千人。 可如今却只剩下寥寥不到五十余人。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放弃了,还有的人叛变了。 在天门威逼利诱的双重手段打压下,他们在神州失去了生存空间,远遁极西沙漠后,他们依然没有摆脱天门的追杀。 如果这次谢临渊不幸中伏身亡。 那么白千帆势必会乘胜追击剿灭卢少阳这些最后的余孽。 如此一来。 普天之下都再无人敢站出来反抗天门。 所幸。 消失了十六年的夏凡神秘归来了。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他。 他便给了卢少阳一个巨大的惊喜。 奚常林死在了他的手里,柏飞燕都成为了他的俘虏。 要知道他们都可是肃威司的堂堂大宗师。 偏偏他们都让夏凡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这从侧面也说明了一件事情。 夏凡的实力更甚以往。 换而言之。 他极有可能已经晋升至了天人境。 即便夏凡不能成为他们的强援,至少天门的注意力都会转移到夏凡身上,从而大大减轻卢少阳等人的压力。 “前辈,不知您这次回来是” 卢少阳紧抿着嘴唇目光紧紧盯视着夏凡道。 “当然是来覆灭天门的。” 夏凡语气平静道。 “前辈有把握吗?” 卢少阳直言不讳道。 “有。” 夏凡淡淡道。 “小二!上酒!” 卢少阳闻言,扭头便朝着一旁无精打采的店小二招呼道。 “来了。” 店小二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旋即便一手拎着一个酒坛送到了他们的桌前。 卢少阳拿起酒坛便拍开了封口,脸容郑重无比地端着酒坛朝夏凡道。 “前辈,这是晚辈敬您的。” 说完。 他便一口气将坛里酒一饮而尽。 “辛苦了。” 夏凡见状并没有阻止,只在卢少阳喝完酒后轻声说了一句。 他理解卢少阳的心情。 诚如他说的一样,这些年来,卢少阳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 当有一天有人帮他扛起这些东西的时候。 那根紧绷的神经都随之松懈,如释重负的他都仿佛得到了解脱。 “前辈,这是晚辈敬您的。” 坐在卢少阳身旁的许萍儿同样干脆拿起酒坛便一饮而尽,活脱脱的夫唱妇随。 “好了,别把气氛搞得太沉重了,不如说点开心的事情。” 夏凡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 “卢兄,你和你师妹应该成亲了吧?” “没有。” 卢少阳怔了怔,紧接着便瞥了眼许萍儿摇头道。 “在没有为师父报得大仇前,晚辈暂时没有时间考虑儿女情长。” “那你现在就可以考虑了。”夏凡撇了撇嘴道。“你家师妹已经等你太久了,不要再让她失望了。” “晚辈会考虑的。” 卢少阳默默握住许萍儿的手,而许萍儿则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小谢你算了,你现在这副样子估计对娶妻生子已经没有兴趣了。” 夏凡的目光移到面无表情的谢临渊身上,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对。 修炼了无情剑。 儿女情长什么的都与谢临渊彻底绝缘了。 瞧瞧他现在对谁都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哪怕浑身都已经破破烂烂也毫不在意。 “对了,卢兄,忘了问你一件事情,王焕和小飞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王焕兄已经是十四年前死了。” 说到这个话题,卢少阳都脸色都沉了下来,心情无比压抑道。 “至于石小飞” “小飞怎么了?” 夏凡奇怪道。 “他如今已经是天门的真传弟子。” 卢少阳默默攥紧着拳头道。 “嗯?!” 夏凡闻言瞬间眉毛一挑。 “和我仔细说说,小飞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伴随着卢少阳的娓娓道来。 夏凡都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不同于发生内乱的百花谷,摘星楼反而在天门的整合下表现得相当顺从,据说是摘星楼很早前便已经让天门假借魔宗之手渗透成了筛子。 卢少阳曾担心石小飞会出什么意外,还特意亲自去打探他的情况。 结果。 他来晚了一步。 石小飞与他师父虞恒楚当时都已经让天门送往了山门,面对戒备森严的天门山门,别说是打探了,就连靠近都存在着极大的风险,以至于他和石小飞都彻底断了联系。 谁知又过了几年。 卢少阳从其他人处无意得知。 原来石小飞如今已经是正式的天门弟子,甚至还随同肃威司亲手镇压过天门口中的宗门余孽。 对此卢少阳自然不愿相信。 毕竟以他对石小飞的了解,他是不可能投靠天门,这里面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在卢少阳想方设法再次见到石小飞的时候。 果不其然。 石小飞真的有问题。 因为他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从前那个性格开朗的少年都变得异常冷漠残酷。 卢少阳敢确信。 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石小飞。 天门方面一定用了什么手段让石小飞变成了这副样子。 面对六亲不认的石小飞,卢少阳本来想生擒对方,熟料石小飞武功进展神速,彼此都已经堪堪能打成平手。 最终。 不想痛下杀手的卢少阳都只能落荒而逃。 他最近一次听到石小飞的消息是五年前。 听说他已经成功晋升宗师,现在已经是天门着重培养的真传弟子。 “柏飞燕,你知道石小飞这个人吗?” 夏凡想了想,干脆扭头朝身后的柏飞燕问道。 “回禀阁下,在下自然是听过石小飞。” 柏飞燕忙不迭回答道。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夏凡又问。 “请恕在下无能,在下虽然听过石小飞,可却从未与他打过交道,只知道天门方面有人相当重视这个年轻人。” 柏飞燕惶恐道。 “有人?什么人?” 夏凡轻蹙眉头道。 “修玉川修长老。” 柏飞燕立刻道。 “修玉川?又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夏凡顿时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起来。 对于这位曾经的忘魂宗宗主。 他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如无意外。 石小飞会性情大变必然是出自修玉川的手笔。 但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夏凡没有继续多想。 反正到时候等他亲自把对方抓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闲聊叙旧完毕。 夏凡也没有继续耽搁下去的意思。 “前辈准备前往何处?” 卢少阳连忙道。 “自然是去踏平天门的山门啊。” 夏凡理所当然道。 “这么急?!” 卢少阳惊愕道。 “早打完早收工啊!我怕以后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还想着多陪陪我这位侄女呢。” 夏凡轻抚着身旁周小鱼的小脑袋道。 “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他日有缘我们自会再见的。” 说着。 他便牵起周小鱼的手径直朝着客栈外走去,而柏飞燕则迅速紧随跟上。 “前辈,我等送送你” 熟料卢少阳他们刚追出门外,眼前却哪里还有夏凡的影子。 “” 一时间。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谢兄,接下来您有何打算?” 良久。 卢少阳开口打破了沉默。 “天门山门,希望还能赶得及。” 谢临渊遥望着东方神色平静道。 “要不然我和师妹陪同你一起去吧?” 卢少阳略作思索道。 “不必。” 谢临渊摇头拒绝道。 “谢兄何必见外呢?” 卢少阳无奈道。 “不是见外,而是你们会拖累我的赶路速度。” 谢临渊语气平淡道。 “” 与此同时。 夏凡已经带着周小鱼与柏飞燕一路直奔天门山门。 有着柏飞燕这个二五仔指路。 他也不必担心迷路的问题。 第一次体验缩地成寸赶路的柏飞燕脸色都有些煞白,谁让夏凡没有解开他体内的禁制,在无法动用真气形成护体的情况下,即便有着夏凡的护佑,可柏飞燕却依然胆战心惊。 他可不是周小鱼。 身为大宗师,他比周小鱼更清楚缩地成寸的神异与恐怖。 尤其是面对空间扭曲形成的强大撕扯力,稍有不慎卷入其中便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哪怕是柏飞燕都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承受如此恐怖的力量。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因为眼前不断变换的景象让柏飞燕都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忽然间。 夏凡停住了脚步。 “叔?怎么了?到地方了?” 紧紧依偎在夏凡怀里的周小鱼不由睁开眼道。 “不是,有个人恰好拦在了我们的路上。” 夏凡目光平静地盯视着站在远处的一个人影道。 “咦?那个人是” 一旁。 努力平复着呼吸的柏飞燕顺着夏凡的目光看去,当他看清远处的人影后,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人。 “你认识他?” 看着远处款款走来的人,夏凡偏头问了句。 “还请容在下好好想想” 柏飞燕绞尽脑汁地思索回忆起来,很快,他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恍然。 “在下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河洛传人林和,这些年来天门一直都在暗中搜捕他,结果却始终都没有寻觅到他的下来,没想到他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河洛传人林和?” 夏凡闻言眼眸里都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 老乡?! 你终于肯定出现见我了吗? 一会我是要打死你呢还是打死你呢? “在下林和见过夏天人。” 这时候。 一身不修边幅的林和已经走到了他们的眼前。 只见他面露笑容地朝着夏凡拱了拱手主动问候起来。 “夏天人?这什么鬼称呼?我还冬天人呢。” 夏凡目光来回打量着林和的身上道。 “如果您不喜欢这个称呼,在下可以换一个。” 林和笑容依旧道。 “你知道吗?我曾经一直期待着见到你,可我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夏凡单刀直入道。 “以前在下担心您会杀死在下,所以在下都一直有意回避与您见面。” 林和轻叹口气道。 “那你这次为何会主动现身与我见面?” 夏凡问。 “还请在下问先一句,夏天人这次打算前往何处?” 林和不答反问道。 “天门山门。” 夏凡干脆道。 “所以在下才主动现身与您见面了。” 林和微笑道。 “什么意思?” 夏凡眼睛一眯。 “在下是来阻止您毁灭天门的。” 林和突然正色道。 “你觉得你有能力阻止我吗?” 夏凡嘴角不屑道。 “在下有一言还请夏天人静听。” 林和不慌不忙道。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夏凡撇了撇嘴道。 “你以为你是王司徒吗?” 第二十六章 我的道理 林和似乎并不知道王司徒是谁。 如果他真的知道。 夏凡都能石锤他是自己的老乡了。 他没有对林和出手,无非是想试探印证一些事情罢了。 事实上很久前他心里便已经清楚。 林和是自己老乡的概率微乎其微,只是他心里却始终抱有着一丝侥幸,究其原因,可能是他依旧渴望同类的缘故。 既然他不是自己同类,夏凡自然不会对他有半点客气。 “夏天人,在下知道您是一个通情达理恩怨分明的率性之人,天门得罪了您,您要覆灭天门,这本来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和从容不迫地自顾自开口道。 “然后你想说但是,对吗?” 夏凡不由嗤笑道。 “是的,但是,如果天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有利于我们的世界呢?” 林和眼神平静道。 “哦?什么时候开始你们竟然认贼作父了?” 夏凡言语讥诮道。 “夏天人,我想,您似乎误会了一件事情。” 林和摇了摇头道。 “诚然,天门确实是传承自曾经的上界天人,甚至是天人留下的另一个后手,然而天人不会想到,人皇早已在暗中洞悉了一切,并在绝地天通前提前布下了反制措施,最终成功将天人的后手化为了人皇的后手。” “为了避免云霄殿那位天人觉察出端倪,所以这无数年来,天门都在假意顺从引而不发,直至时机成熟才一举奠定了这万年以来的胜局。” “可惜人心难测,更何况历经万年后又有谁能一直坚守着人皇的遗愿,天门变质了,但即便如此,天门却始终没想过损害我们的世界,毕竟天门的人都是心属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纵然我并不认同天门的追求与理念,可我也依然会选择站在天门这一边” 林和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无数年的压迫与隐忍。 如今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了。 我们世界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 无论结果好坏我们都愿意承担,但我们却无法容忍这个世界外的人再来指手画脚,甚至是想要覆灭我们这个世界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强大力量。 我们对付你。 纯粹因为你是外人。 就像闯入别人家的强盗一样。 你说你不是强盗。 但屋主人会相信吗? 而屋主人对付入室强盗又需要理由吗? 于情于理。 林和都认为他们没有错。 那夏凡又有错吗? 他是自己愿意来这个世界的吗? 如果有天你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别人的家里。 别人将你当成了强盗,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非要杀你。 难道夏凡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当年。 他差点让屋主人打死。 这份憋屈与窝火又有谁能理解? 现在我强大了,无敌了,甚至随手都能灭了屋主人后。 结果你屋主方面的人就派来和你解释。 当初杀你是我们的不对,可我们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哦。 你们的苦衷是苦衷。 我就没有了吗? 你们希望我能理解你们,可你们理解过我吗? 事实上夏凡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十六年前的那场大战。 即便他和魔宗有着仇怨他都没有参与进去。 无非是他想要以此来告诉他们。 我对你们的世界没有想法。 你们不信。 还是派人来杀我了。 既然你们不肯和我讲道理,那我也不必和你们讲道理了。 老虎不发威,当真老子是HeoKitty吗? 所以。 夏凡在明白对方的意思后也懒得反驳。 没意义。 有的人不经历过刻苦铭心的教训永远都不懂得什么叫痛定思痛。 一个字。 贱! “你说完了吗?” 看着面前一脸坦荡的林和,夏凡都忍不出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来表示自己的轻蔑。 “看来夏天人是不打算言和了。” 对此。 林和都不由轻叹了口气。 “在你们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往往拳头大才是真理,你们的强者会和弱者讲道理吗?不,你们不会,因为你们早已经习惯用拳头去解决问题,一旦拳头不能解决问题,你们才会重新想起和别人讲道理。” 夏凡语气漠然道。 “每次老子和你们讲道理,你们和我讲拳头,我和你们讲拳头,你们又和我讲道理,搁这和老子耍流氓呢?” “今天,老子就把话放着了,天门,老子灭定了,我说的,哪怕你们人皇复生都救不了。” “既然如此,在下也无话可说了。” 林和沉默片刻道。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夏凡突然道。 “敢问夏天人还是什么事情?” 林和不解道。 “当年你曾去过清屏山破坏过老子的迷阵吧?” 夏凡半眯着眼睛道。 “是。” 林和怔了怔,转而便点头承认道。 “那就好了,老子曾经说过,如果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情,老子一定会掰折他的手。” 话落。 夏凡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林和面前。 同时握住了对方的两根手臂。 咔嚓 未等林和反应过来。 他的两根手臂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断裂开来。 “夏天人满意了吗?” 林和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夏凡道。 “以后,你还是当个哑巴吧,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神神叨叨喜欢耍嘴皮子的家伙。” 夏凡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朝林和喉咙处的声带一点。 紧接着便转身朝着周小鱼走去。 “叔” 周小鱼看着判若两人的夏凡都不由面露忧色道。 “抱歉小鱼,让你看到叔这么粗鲁的一面了。” 夏凡揉了揉周小鱼的头发柔声宽慰道。 “叔,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周小鱼紧抿着嘴唇,伸手下意识攥紧着他的手道。 “好了,我们该走了。” 夏凡牵过周小鱼的手,然后又随便拎过一旁惴惴不安的柏飞燕,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根本没有再去看林和一眼。 尽管他确实还有些问题想要向对方求证。 可他却没心情和这样的人聊下去。 他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坏人。 更多像是一个履行着特殊职责的工具人。 总体上还罪不至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后半生里。 他就当个哑巴吧,也算是让他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夏凡离开后。 林和却依旧杵在原地,目光遥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 片刻。 他垂下来脑袋看了眼两条软塌塌的手臂,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苦笑。 还好。 他还是那个他。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起码,他暂时不必担心这个世界的未来了。 云霄山。 原云霄殿的山门所在。 但如今已经变成了天门的山门。 天门会作出这个选择完全是因为所谓的根源便在云霄山深处。 “小鱼,昨晚没睡好吗?” 距离云霄山数十里外的一个小镇。 一间不起眼的民居。 夏凡坐在桌前,一脸关心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属的周小鱼道。 “叔,我没事” 周小鱼强挤出一个笑脸道。 “小鱼,其实叔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这次不带你去主要还是以防不测。” 夏凡轻叹一声道。 经过一天的跋涉。 在柏飞燕这个带路党的指引下。 夏凡等人都顺利来到了天门山门附近的小镇暂时休憩。 一方面是夏凡需要养精蓄锐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另一方面则是他需要将周小鱼暂时找个地方安置。 是的。 这次前往天门山门。 他不准备带上周小鱼。 尽管他的实力已经臻至了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可面对天门方面的天人境强者他却不敢掉以轻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万一对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 纵然他能扛过去,可周小鱼呢? 顾虑到这些问题后,所以他才决定不带上周小鱼。 可周小鱼听完他的决定后心情都不由陷入了消沉,哪怕她知道夏凡是为了她好,而她也不想让夏凡分心。 但是她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夏凡,深怕他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叔,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约定好的,到时候你还要带小鱼一起去游遍神州的山川大河。” 周小鱼泪眼朦胧地看着夏凡道。 “放心吧小鱼,叔这回一定会遵照约定平安回来的。” 夏凡笑容温和道。 “时间不早了,叔也该走了。” 说着。 他便缓缓站起了身子。 “叔,我送送你。” 周小鱼见状,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了夏凡的手便紧紧不放。 出了房门。 柏飞燕低着脑袋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小鱼,叔该走了。” 一路出了大门。 夏凡停下了脚步,伸手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道。 “叔!” 周小鱼咬着嘴唇抽噎了起来,但却始终没有松开抓住夏凡的手。 “叔发现你最近真是愈来愈爱哭鼻子了,一定都不像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你了。” 夏凡无奈地掏出手巾抹了抹周小鱼的脸道。 “都怪叔,这都是叔害得小鱼变成这样的!” 周小鱼抬起小拳头便砸了夏凡身上泣声道。 “好啦,都是叔的错行了吧。” 夏凡刮了刮周小鱼的鼻子道。 “到时候等叔回来了,你想怎么样惩罚叔都行。” “叔,这可是你说的。” 周小鱼抽了抽鼻子,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道。 “当然。” 夏凡微笑道。 “好了,叔真的要走了。” 说着。 他便不露痕迹地挣脱开了周小鱼抓住自己的手。 “叔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周小鱼深吸口气止住泪水道。 “这还用说吗?” 留下这一句话。 夏凡与柏飞燕的身影都已经消失在了门前。 徒留下周小鱼孤零零的一个人。 “叔,未来小鱼一定会追上你的脚步的。” 她呆呆地望着远方郁郁葱葱的崇山峻岭,拿起夏凡留下的手巾抹干净脸上的泪痕,那张小脸上的眼神都突然变得坚毅起来。 与此同时。 连续的缩地成寸后。 夏凡与柏飞燕都已经出现在了群山的脚下。 云霄山不是一座山的名字。 而是一大片山的总称。 很久前。 云霄山并不叫云霄山。 只是云霄殿将这里设置为山门后才有了云霄山的称呼。 如今天门霸占这里之后。 或许未来云霄山的称呼都会变成天门山。 “我已经感应到了。” 天门的山门位于茫茫深山之中。 别说是普通人,就连寻常武者都难以发现天门山门的具体位置。 但对于夏凡而言。 他想要在群山探查到天门山门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会。 他便已经在活动着身体手脚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争。 “那阁下还需要在下带您前往山门之内?” 身旁。 柏飞燕战战兢兢地问道。 “不用了,不过” 夏凡瞥了眼柏飞燕道。 “求求阁下不要杀我” 柏飞燕突然跪在地上痛苦求饶道。 或许是觉得夏凡打算卸磨杀驴,一时间激发了他强烈的求生欲。 “谁说我要杀你的。”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柏飞燕道。 “那阁下” 柏飞燕的眼泪说停就停,在听闻夏凡不杀自己后,他立刻又变得小心翼翼试问道。 “你就先留在这里吧。” 夏凡蹲下身子,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而且你这么喜欢跪就暂时一直跪着吧。” 说完。 夏凡便站起身子,再无理会脚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柏飞燕。 现在的柏飞燕别说身体动不了,甚至连话都说不了。 “天门老子来了。” 夏凡目光深深地望着前方草木葱茏的山林,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声。 紧接着他便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多时。 负责戒备的天门弟子按照以往一样按部就班地在巡逻执勤着。 突然间。 他们的眼前一花。 山门前的青石台阶处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年轻的陌生人。 “什么人” 未等天门弟子把话问全。 这些天门弟子便浑身一震瘫软在地上。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 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迈着悠哉的步伐踏入了山门之内。 站在天门恢弘气派的山门处。 夏凡神色漠然地抬起脚重重朝地面踏了下去。 片刻。 这片群山忽然地动山摇。 转瞬之间。 眼前无数殿宇屋舍轰的一声仿佛受到了天地挤压般荡起了漫天的烟尘。 第二十七章 勇气 这是夏凡晋升天人境以来第一次认真的出手。 当年他还是无上大宗师的时候就能崩掉一座山,一座城。 如今更是能不费吹灰之力。 望着眼前在漫天烟尘中化为废墟齑粉的天门,夏凡却伫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动静。 下一刻。 一个朦胧不清的人影从烟尘中悄然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伴随着烟尘渐渐消散,人影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夏凡看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相貌英武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 他身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干净衣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孑然独立间浑身都散逸着傲视天地的磅礴气息。 两人相对而望。 一时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果然还活着。” 他。 开口了。 “那你是高兴呢还是失望呢还是后悔呢。” 夏凡语气平静道。 “都没有。” 他道。 “心境不错嘛。” 夏凡突然轻笑出声。 “过奖。” 他的反应依旧冷淡。 “我叫裴韫。” “夏凡。” 夏凡言语简洁道。 “现在,你满意了吗?” 裴韫随手一挥,顿时间笼罩在身后的烟尘全部都消散一空,显露出里面满目疮痍的景象。 “没有,还不够。” 夏凡摇头道。 “你要如何才肯摆手。” 裴韫目光幽深地看着夏凡道。 “现在知道错了?” 夏凡好笑道。 “犯了错,自然要接受惩罚。” 裴韫无悲无喜道。 “说得冠冕堂皇,若是换了其他人,谁又能逼迫得你们主动认错。” 夏凡讥诮道。 “这个世界本来便是如此。” 裴韫道。 “是啊,毕竟弱者没有任何选择与权力,只能屈服于强者的淫威之下。” 夏凡嗤笑道。 “难道你们的世界不是同样如此吗?” 裴韫毫无波澜道。 “你说的没错,年轻中二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长大后我才明白,你能不让世界改变你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夏凡淡淡道。 “当如果你有能力改变世界的时候,有能力对世界说不的时候,这意味着你终于有权力作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如此一来,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裴韫不为所动道。 “没区别,但我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去欺凌弱者。” 夏凡漫不经心道。 “可惜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构成的,而是由千千万万形形色色的人构成的。纵然世界改变不了你,你也无法改变这个世界。” 裴韫漠然道。 “至少我可以问心无愧。” 夏凡耸了耸肩道。 “所以我同样没有后悔过派人杀你。” 裴韫道。 “谁让你我本身便处于天然的敌对立场呢,我能理解你派人杀我,因此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以牙还牙毁灭你们天门。” 夏凡嘴角上扬道。 “这会让你成为举世之敌。” 裴韫面不改色道。 “我于人间无敌,又何惧之有。” 夏凡神色平静道。 “人间无敌吗?我想试试。” 说出这句话之后。 裴韫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夏凡的身前,同时手掐剑指便点向了夏凡的眉心。 那一刻。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黏稠,时间都彷如陷入了静止。 而夏凡似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韫的剑指寸寸逼近自己的眉心。 “这一招,不差。” 千钧一发之际。 夏凡轻描淡写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裴韫距离自己眉心仅有半寸的剑指。 “但对于这片天地理解以及元气的运用,你却离我还差得远。” 话音刚落。 未见夏凡出手。 裴韫便疑似遭到了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大力量给猛地震飞了出去。 “虽然我们同为天人境,但到了这个境界,我们比的却是谁更理解天地的规则与运用,显然,你理解的层度还不够。” 半空之中。 夏凡突然出现在裴韫的身侧。 他抬起手刀,面无表情地便朝着裴韫斩了下去。 裴韫下意识双手护在胸膛。 结果。 当夏凡的手刀碰触到自己双手的刹那。 他便如同炮弹狠狠砸落在山体之间,霎时间砸出了一个方圆数里的巨坑,整片群山都再次剧烈震动摇晃了起来。 “我于人间无敌可不是自己自吹自擂的话,若是我完全放开自己的限制,天地间都将再也容不下我。” 巨坑之中。 夏凡低头俯视着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裴韫道。 “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当然。” 裴韫睁着空洞的双眼道。 “所以这也是我需要修复根源的原因,若无根源的存在,我等的未来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不怕天人再次降世吗?” 夏凡疑惑道。 “据我所知,重新修复的根源都将不再是原来的根源,而且在云霄殿的那位死去之后,他们也彻底失去了我们这个世界的道标,这意味着我们的世界都将会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裴韫目光无神地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道。 “新的未来吗?” 夏凡背负着双手同样望向天空道。 “假如你们又遇上了其他世界的侵入者呢?” “这又如何呢?难道我们的世界就这样永远与世隔绝停滞不前吗?纵然未来我们能发展出辉煌的明,但失去了来自外界的刺激,最终我们的世界都会变成一潭渐渐枯寂的死水,再无任何未来可言。” 裴韫语气淡漠道。 “赌徒吗?” 夏凡若有所思道。 “这不是赌,而是我们需要勇气去直面陌生的未来,至于我们便是这个世界的开路人。” 裴韫道。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 夏凡有感而发道。 “我不知道你们的选择正确与否,但我却佩服你们作出的这个选择你会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 裴韫扭头看向夏凡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站出来吗?哪怕我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哪怕我明知道自己会死在你的手里,但我依然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为什么?” 夏凡不假思索道。 “当初作出杀死你的决定人是我,既然如此,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来换取你的宽恕。” 裴韫眼神突然坚毅道。 “我可以死,但天门不能倒!若无天门,这个世界又会再次陷入纷乱,倘若我们无法整合这个世界的力量,未来我们拿什么去面对陌生的未来。” “天门天门,不是天人的宗门,而是通往另一个新世界的通天之门。”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们吗?” 夏凡摇了摇头道。 “那你又以为我们没有应对的后手吗?” 裴韫冷然道。 “我想你同样发现了,如今留守在天门山门内的力量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强大,因为早在你来之前便已经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从而给我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化整为零分散向神州各地” “我承认你于人间无敌。” “但我们却有时间等得起,等到你离开这个世界后,即便天门毁灭,剩余的人都会再造一个新的天门,所以,除非你杀绝天下的人,否则你永远都无法毁灭天门。”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夏凡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也是,万年之前,人皇绝地天通使得天人分离,万年之后,卧薪尝胆的你们又顺利绞杀了天人留下的后手,如今面对我的威胁,你们又想出了其他解决的办法,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这也难怪,倘若你们这些人没两把刷子,恐怕早都让天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过奖。” 裴韫平淡道。 “因为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不会知道,每当我们这个世界陷入生死存亡的时候,永远都不会缺站出来的人,曾经的人皇,如今的我,未来的他们” “呵,说得我好像是一个大反派一样。” 夏凡半眯着眼道。 “但既然你们都把我当大反派了,我就任性当一回吧,就当是给你们通往新世界之前的考验了,否则我的念头也不会通达。” “接下来我会和你们玩一个游戏。” “这个游戏叫做猫捉老鼠。” “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话落。 夏凡缓缓将目光落在了巨坑中的裴韫身上。 “我这人一向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当初你下令杀我,也不知道你是否会想到被我杀死的一天,所以,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纵然是死,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裴韫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决死的光芒。 轰 山脚之下。 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柏飞燕忽然感到了一股骇人心悸的恐怖波动,偏偏他却无法动弹,脸色都变得异常苍白。 下一刻。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无形的能量余波瞬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而眼前的山峰陡然间崩塌,大量的泥土草木都倾斜下来,眨眼便将山脚下的柏飞燕给活埋在了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 深埋在泥土中进行龟息状态的柏飞燕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喷涌力,随之整个人都冲破了层层泥土的阻碍重见天日。 未等他有所反应。 一只脚忽然踢在了他的身上。 而禁锢着他身体的神秘力量都消失不见,令他重新能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阁下?!” 柏飞燕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立刻便发现了站在身前负手而立的夏凡,吓得他连忙起身问候。 “我们该走了。” 耳边。 夏凡语气淡漠道。 “是!” 柏飞燕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地便来到了他的身边。 只是当他无意识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云霄山后,整个人都呆怔当场。 因为。 云霄山没了。 只剩下一个广阔无比狼藉不堪的平地。 这是 发生了什么? 结果夏凡根本没有解释,抓起柏飞燕的肩膀便消失在了原地。 良久。 良久。 一身风尘仆仆的谢临渊站在一处山崖,目光眺望着远方夷为平地的云霄山久久都没有半点反应。 “这真是一个怪物啊” 远方的另一处山林。 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一颗苍天古树上的枝干来回摇晃着纤细的双腿,声音清脆如银铃般喃喃自语道。 “呵呵” 一个苦涩的声音在树下想起。 “小丫头,别忘了你曾经还得罪过他呢,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未来很有可能会找上你的。” “没事没事,只要本姑娘躲得他远远地就好了。” 女孩像是自我安慰般干笑道。 “神州这么大,本姑娘就不信他真的能找到我。” “还是小心为上吧,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特别邪门。”树下的人轻叹道。“短短十六年的时间,他居然晋升至了天人境,甚至轻而易举地便杀死了门主,再给他个一二十年还得了了?” “毕竟他可是天外之人嘛,总会展现出种种神异之处,不过他的境界愈高,意味着他离开这个世界也不远了。” 女孩看似漫不经心道。 “小姐,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便不要再玩下去了。” 树下的人突然改变了称呼语气严肃道。 “行了行了,本姑娘知道了。” 女孩似乎有些不耐烦道。 “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的。” 晌午时分。 周小鱼却坐立不安地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都望向远方突然消失的云霄山。 之前。 远在数十里外小镇的她都同样感受到了来自云霄山方面惊天动地的巨震。 一时间。 整个小镇都骚乱成一团。 不少房屋都还因此坍塌,有些地方甚至都燃起了大火。 周小鱼当即便意识到云霄山方面夏凡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偏偏她又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只能忧心忡忡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祈祷着夏凡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小鱼,我回来了。” 这时候。 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响起。 霎时间。 周小鱼猛地停住脚步,转身便朝着声源处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叔!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扑入夏凡怀里的周小鱼抬起双拳便胡乱捶打着,眼眶里都忍不住掉下来泪水。 “好了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解决了,你看叔不是平安回来吗?” 夏凡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柔声宽慰道。 “叔,真的一切都解决了吗?” 周小鱼仰起小脸似乎不敢相信道。 “当然,你也不看看你叔是谁,解决个天门而已,洒洒水的事情啦。” 夏凡微笑道。 “叔” 周小鱼听后不再多言,只是死死抱着夏凡没有松开双手,仿佛夏凡随时都会离开她身边一样。 事实上她的预感是对的。 因为。 夏凡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第二十八章 光 人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往往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潜力。 面对一个天人境强者的临死反扑。 纵然夏凡于人间无敌。 可是他都依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简而言之。 夏凡被迫松动了自己压制的境界,尽管他成功解决了裴韫,可如此一来也大大缩短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裴韫是故意的。 他不在乎能杀死夏凡。 他在乎的是能否逼迫夏凡尽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夏凡离开得愈早,对于他们这个世界便愈有利。 彼此皆为天人境。 所以没有人比裴韫更清楚天人境的问题。 尤其是在根源没有修复的情况下,天人境的每次出手都是与这片天地的对抗。 境界愈强,受到的压制与反弹便愈大。 说到根源。 夏凡在解决裴韫后曾搜遍了云霄山,结果却毫无任何所获。 根源是什么? 事实上夏凡对所谓根源的了解都相当贫瘠。 这玩意到底是有形有质还是无形无质他至今都不清楚。 问题是他又能在冥冥中能够感应得到天地间确实存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仿佛世间万物都受到了这股神秘力量的影响。 近些年来。 他甚至已经能清晰感觉到这股神秘力量变得愈发活跃,这意味着距离根源修复完成的日子都愈来愈近。 偏偏现在根源却不知所踪。 即便是夏凡都不知该从何寻起。 “叔,你在发什么呆啊?” 夜幕降临之后。 夏凡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摇椅上目光出神地望着头顶璀璨的星空,而柏飞燕则低垂着脑袋毕恭毕敬地侍立在他的身后,似乎随时都准备着听从吩咐。 不一会儿。 周小鱼从里屋走了出来,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上都沾染着湿润的水珠,身上都换了套整洁的浅蓝色襦裙,她施施然然地走到夏凡身边,循着对方的目光看了眼星空,顿时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叔在思考一些问题。” 夏凡随口道。 “什么问题?” 周小鱼不由好奇道。 “很无聊的问题。” 夏凡心不在焉道。 “既然是无聊的问题,为什么叔还要去思考呢?” 周小鱼更加迷惑道。 “当一个人失去目标的时候常常会陷入短暂的迷茫,脑子闲下来了自然就喜欢去胡思乱想。” 夏凡忍不住唏嘘道。 “这十六年来,叔一直都想要向天门讨回一个公道,可等你轻而易举地将公道讨回来了,然后你才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索然无味,也兴许是叔太强了,天门甚至让叔都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那股兴奋劲过去了也就是那回事吧,恃强凌弱什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叔,难道强大一点不是好事吗?” 周小鱼沉默片刻道。 “问题是在你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感觉寂寞如雪,高处不胜寒了。”夏凡摇摇头道。“就拿你来说吧小鱼,你和人比武的时候,你更愿意挑战弱小的对手还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 “当然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啊。” 周小鱼不假思索道。 “为什么?” 夏凡问。 “因为弱小的对手打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周小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顿时醒悟了过来。“原来如此,叔,小鱼明白你的意思了”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夏凡轻声道。 “通常情况下,如果弱者不招惹叔,叔对他们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他们作死的话,叔这脾气又忍不了,问题是很多人往往是记吃不记打,有时候你给他好脸色了对方就会变本加厉,所以你不把对方给打疼了,对方永远都不会反省知错。” “叔,你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周小鱼轻咬着嘴唇道。 “没办法,谁让叔既当不了一个纯粹的好人,也无法丢掉自己的良心与原则当一个纯粹的坏人,这也算是人的一大悲哀吧。” 夏凡意兴阑珊道。 “除非哪天叔受刺激黑化了,否则叔这辈子可能都注定如此了。” “叔,接下来我们是准备要前往那什么京城吗?” 一时间。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周小鱼只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是啊,一方面是带你去好好领略下京城的繁华,另一方面则是顺便处理下天门的手尾。” 夏凡淡淡道。 “叔,天门不是已经让您给毁灭了吗?还有什么手尾需要处理?” 周小鱼轻蹙秀眉不解道。 “表面上天门确实毁灭了不假,但天门在叔打上门前却提前收到风声疏散了门内的有生力量,只要这些人还活着,天门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灭亡,一旦叔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这些人自然会死灰复燃再造一个新的天门。” “叔,那可怎么办是好?” 周小鱼错愕道。 “简单,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分化一批,软硬兼施自然能最大限度地削弱天门。” 夏凡嘴角微微上扬道。 “而如今的大魏朝廷便是我们首先要争取拉拢的对象。” “叔,这真的能成吗?” 周小鱼似懂非懂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情不去做的话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说完。 夏凡偏过头看向身后沉默不语的柏飞燕道。 “柏飞燕,你觉得我的这个办法如何?” “阁下手段高明,在下都钦佩得五体投地。” 柏飞燕忙不迭奉承道。 “说真话。” 夏凡语气平静道。 “真话?这个” 柏飞燕一听顿时面露犹疑道。 “尽管说吧,我不会因为你说错什么话而惩罚你。” 夏凡摆摆手道。 “那,在下就说了”柏飞燕顿时小心翼翼道。“阁下,诚然,您的办法确实堪称高明无比,但这里面却有两个非常致命的问题” “继续说。” 夏凡眼皮也不抬一下道。 “第一是时间问题,第二是阁下您的身份问题。” 柏飞燕彷如鼓起了偌大的勇气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且不提时间问题,假如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世界呢?你们还会介意我的身份问题吗?” 夏凡目光幽深地看着柏飞燕道。 “额?” 柏飞燕神色惊愕地看着夏凡,很快他便恢复了原来小心翼翼地模样。 “阁下,即便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世界,但您却仍旧需要向时间向世人证明” “证明?我觉得我真的需要向世人证明吗?” 夏凡轻描淡写道。 “反正你们爱信不信,毕竟这个世上从来都不乏趋炎附势之徒,何况谎言说了一万遍就会变成真理,你觉得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坚持自我不盲从于众人?玩心理战,宣传战,你们还嫩了点。” “” 对此。 柏飞燕都讪讪不语。 从心底上而言。 夏凡的一个字他都不相信。 身为天门中人。 尤其是他这个层次的人。 他非常清楚天门的核心高层绝对不会动摇自己的信念,任由夏凡吹得天花乱坠都无济于事。 只要这群核心高层活着。 天门就永远不会倒下。 何况夏凡始终回避了一个问题。 时间。 是的。 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如今又还剩下多少? 如果是五十年,一百年。 柏飞燕才有理由相信夏凡成功的可能性。 但如果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呢? 纵然他能一时得势,等到他离去之后所做的努力都会变成空中楼阁彻底倾塌。 所以。 他根本就不看好夏凡。 当然。 他看不看好完全与夏凡无关。 夏凡也不在意柏飞燕的真实想法。 毕竟。 由始至终。 他都没想过自己真的能完全消灭天门。 柏飞燕能想到的难道他想不到吗? 只要他还留在这个世界一天,他相信天门这群四处逃窜的老鼠们绝对不会主动跳出来。 忍辱负重嘛,不寒碜。 反正这样的事情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做。 面对一帮如此棘手的家伙们。 而且还是有组织有信仰的对手。 除非你能从肉体上直接消灭他们,否则你永远都奈何不了他们。 归根结底。 无非是夏凡的身份问题在彼此间形成了一道宛如天堑的隔阂。 问题在于。 夏凡又不是没有破局的方法。 扶持一个代理人就好了。 而代理人的人选他都已经想好了。 “既然来了就过来吧,别必要躲着我。” 夜深了。 周小鱼已经让夏凡劝回了房间睡觉,因为明早起来他们便准备前往京城。 从海外天门总部回来到现在为止。 夏凡和周小鱼可谓是一刻都不得闲。 如今火急火燎地把天门给办了,夏凡自然希望周小鱼能好好安稳休息一下。 至于柏飞燕,随手就打发走了。 发了一阵呆后。 夏凡突然轻声开口道。 话音一落。 谢临渊都悄然出现在了院子之内,面朝夏凡便行了个礼。 “打扰前辈了。” “之前我们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 夏凡漫不经心地在桌上倒了杯茶递向谢临渊。 “听见了。” 谢临渊摇头婉拒了夏凡的好意。 “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夏凡不以为意地将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 “晚辈没有任何想法。” 谢临渊淡漠道。 “你知道天门的追求与想法吗?” 夏凡不紧不慢道。 “略知一二,为此,曾经天门还派人拉拢过晚辈。” 谢临渊点头道。 “那你觉得天门的想法是好是坏呢?”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这与晚辈无关。” 谢临渊直言道。 “那什么与你有关?” 夏凡摇摇头道。 “完成祖辈与家母的夙愿。” 谢临渊平静道。 “然后呢?” 夏凡又问。 “然后,我是我,神剑山庄是神剑山庄,彼此再无瓜葛。” 谢临渊道。 “你这是要太上忘情啊?”夏凡无奈道。“我之前和你说过,这条路子太极端了,不是什么人都能真正斩断七情六欲的。” “这是晚辈的选择。” 谢临渊默然道。 “算了,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毕竟路是你自己选择。” 夏凡轻叹道。 “卢少阳他们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晚辈嫌他们太慢,所以一个人先来了。” 谢临渊毫无隐瞒道。 “瞧瞧你这话说的。”夏凡忍不住撇了撇嘴道。“我有个任务想交给你,至于报酬,你肯定会满意的。” “前辈请说。” 谢临渊依旧直来直去道。 “帮我转告卢少阳,如今天门表面上毁于我手,可实际上天门还保存下了有生力量,一旦我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你问问他,有没有兴趣铲除掉他们,如果有,那就尽早来京城见我吧。” 夏凡兴味索然地摆了摆手道。 “晚辈一定会将前辈的话带给他的。” 说完。 谢临渊便消失在了院子,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 卢少阳会来吗? 夏凡相信他会来的。 这些年来。 他与天门之间可谓是结下了解不开的血海深仇。 师父的死,无数同伴的死。 这些他都一一记在了天门的身上。 如今他有机会能亲手铲除仇人的机会,卢少阳会放过吗? 他看得出来。 卢少阳仍旧没有放下心中的这份执念。 所以。 他会来的。 至于天门方面。 他承认。 天门的追求与理念值得令人敬佩。 不管怎么说,天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但除了天门之外。 难道其他人就不想为这个世界好吗?难道就只能发出天门一个声音吗? 天门的伟大是天门的伟大。 在他们喊出要成为新世界的开路人后,他们又是否尊重过这个世界其他人的声音? 尤其是无数普罗大众的声音。 这个世界不单单是天门的世界,同样是这些人的世界。 天门站得太高了,高到忘记了这些人,或者说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些人。 难道他们不清楚。 唯有当全世界的人都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的时候。 他们才真正能够无所畏惧面对陌生的未来吗? 因为。 他们的身后将不再孤独。 因为。 他们倒下之后。 自会有无数前仆后继的人接过他们的旗帜勇敢无畏地冲上去。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 但这些是无数人构成的赞歌与伟大,而不是天门的赞歌与伟大。 第二十九章 故旧 “唉,这天杀的世道,好不容易太平了些年月,如今又要出大乱子了” 京城。 沿街的一间酒肆。 几碗黄汤落肚便有人忍不出长吁短叹发起了牢骚。 “可不是么,老夫当年九死一生才保住这条小命逃难到了京城,先皇定鼎天下后,本以为可以过上很长一段安生的日子,可惜谁又能想到,一夕之间威压天下的圣门竟然让人给灭门了” 一旁有人附和道。 “没了圣门的庇佑,未来的朝廷又如何能安定这世道呢” “是啊,虽说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可若是失去了圣门的武力保障,无疑会大大降低朝廷对天下的掌控能力” 有人叹息道。 “尤其是曾经那些作恶多端让圣门镇压下去武者们,很大可能会再次死灰复燃动摇朝廷的统治” “没错,正是因为有了圣门,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武者们才不敢再胡作非为,肆意欺压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以往老夫行商,每每都要打点这些由武者组成的江湖帮派,直至圣门将这些所谓的江湖帮派通通镇压下去后,往后老夫都不必再提心吊胆面对这群人了” “圣门与朝廷意图联手开创一个清明盛世,奈何圣门却这么无端端地突然倒下了” “我听我在肃威司里的侄子说,这段时间,肃威司内部早已一片人心惶惶,传闻连司里的司率们都好些天没露过面了” “别说肃威司了,你看看京城这街道上,以往你见过这么多巡逻的卫兵吗?” “唉,多事之秋啊” 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间酒肆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 天门毁灭的消息传至京城后,基本上有人的地方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不得不说。 短短不到十余年的时间。 天门便在人们的心中竖立起了一个高大的形象。 因为。 这是中古时代之后第一个直接插手世俗的巨无霸宗门,而天门的所作所为都已经影响到了普通人的生活,再加上朝廷还将天门奉为国宗,更让天门的名气事迹传遍四方。 如今天门轰然倒下。 尽管普通人并不清楚天门倒下会造成什么样的具体后果,可他们却知道天门倒下后必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有人麻木,有人烦恼,有人忧愁。 同样有人激动振奋。 当年天门强制整合天下宗门,这不代表天门完全消化了这些宗门。 毕竟消化是需要时间的。 而以往臣服天门的宗门究竟有多少是自愿的呢? 可以想象。 失去了压制在头顶上的这座天门大山后,那些曾被强制整合的宗门势必会蠢蠢欲动,未来都可能再次形成原有的宗门格局。 因此。 这些人便是夏凡可以拉拢的对象。 他相信这些人一定会非常乐意对天门落井下石。 相较于夏凡而言,其实这些人才是最怕天门死灰复燃的。 问题在于。 夏凡不是为了打击天门而打击。 相反。 打击是次要的,修正才是主要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告诉天门。 你们的路走窄了。 “师父,我回来了。” 位于京城郊外的一座普通别院里。 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影穿过长廊来到了繁花似锦的中庭花园。 花园内的凉亭处坐着一个身姿曼妙的端庄人影,此时此刻正目光出声地望着眼前的假山流水。 闻听到耳边的问候。 凉亭里的人缓缓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走到跟前的人,那张妩媚成熟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莺莺,辛苦了。” “师父,莺莺不辛苦,只是莺莺辜负了您的期望” 十六年过去。 柳莺莺那张楚楚动人的绝色脸容都已经完全脱去了青涩,那双宛如盈盈秋水的明眸更是比以往多了一份从容与坚定。 “傻孩子,师父不会怪你的,因为师父本来便没有指望你真的能查探出什么来。” 风韵犹存的柳红袖轻声宽慰着柳莺莺,同时慢条斯理地泡上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对方。 “师父” 柳莺莺接过茶杯,一脸欲言又止。 “莺莺,想问什么就问吧。” 柳红袖神色淡然道。 “师父,您说,那个人真的会是,会是他吗?” 柳莺莺犹疑片刻终于开了口。 “要知道他已经失踪了十六年了,而且我们也曾打探到他疑似死在了天门的手里,可如今” “但除了他之外,师父便想不到还有谁能以一己之力覆灭天门。” 柳红袖轻叹道。 “”柳莺莺沉默片刻道。“师父,如果他真的是他,那我们该怎么办?” “十六年了,我们与他之间的那点情分都早已经淡了,他不欠我们,我们也不欠他的,不如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柳红袖目光怔怔地望着杯中荡起一圈涟漪的茶水道。 “毕竟,由始至终,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站得太高太高了,高到了我们只能仰视的地步” “是啊,公子确实站得太高了,想起曾经待在他身边的日子,莺莺现在想想都会感到拘谨无比。” 柳莺莺苦笑道。 “虽说如此,但公子却还算得上是一个好人,尽管他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又爱戏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恶意。” “其实,他是一个很好懂的人”柳红袖面露怀念之色道。“又或者说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以前我总觉得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后来知道他乃是天外之人后我才明白,原来这不是我的错觉,怪不得他看起来会像是一个怪人。” “天人真是离我们好遥远陌生呢” 柳莺莺心生感慨道。 “师父,你说,公子未来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这是当然的事情。”柳红袖轻声道。“因为我们这个世界对他只是一个小水洼,迟早有天他都会前往更广阔的世界” 更广阔的世界。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柳莺莺在遐想。 夏凡同样在遐想。 眼下的他就像已经买好了一张前往未知旅途车票的乘客,独自坐在焊死的车厢里耐心等待着出发的时间。 自离开那座小镇后。 夏凡让柏飞燕去买了三匹马。 然后便带着周小鱼一路游山玩水地前往京城。 因为。 他担心抵达京城后,自己又暂时抽不开身陪伴周小鱼。 所以他才决定这段时间好好陪着周小鱼游玩。 至于天门的事情。 在他看来。 这根本比不上陪伴周小鱼来得重要。 而夏凡都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如此放松过自己了。 从他当年出山以来。 他便遇到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甚至连这个世界都如同走马观花一样没有好好看过。 那么。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和别人打生打死吗?那这样的人生也太悲哀了。 “阁下,前面就是隶山了。” 这段时间,柏飞燕一直都鞍前马后地小心服侍着夏凡与周小鱼,堂堂一个大宗师都沦落到了贴身仆役的地步,传出去指不定都要惊掉了一地下巴。 但柏飞燕却仿佛适应了自己新的身份。 只要不杀他,他就是当牛做马都无所谓。 反正等熬到夏凡离开世界,他柏飞燕又能重获自由了。 “隶山?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远眺着前方连绵起伏峰峦叠翠的山峰,悠哉骑着马的夏凡都不由若有所思道。 “回禀阁下,这个隶山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山,但在隶州甚至整个神州都有点特殊。” 柏飞燕如履薄冰道。 “特殊在哪?” 夏凡漫不经心道。 “阁下,请问您听过救苦军吗?” 柏飞燕试问道。 “听过,但这与救苦军有什么关系?” 夏凡脸上不动声色道。 “回禀阁下,您或许不知,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救苦军便曾占据在隶山一带自保,魏国公横扫天下的时候却唯独放过了隶山的救苦军,往后的年月,只要救苦军没有踏出隶山的范围,朝廷方面都没有予以理会,甚至如今的小皇帝登基后还让我们肃威司不必理会他们” 柏飞燕连忙解释道。 “原因呢?” 夏凡抖了下眉毛。 “听小皇帝说救苦军的首领乃是自己的故人之后,所以不愿伤了感情,不妨待对方百年之后才交由后人处理了。” 柏飞燕如实道。 “故人之后呵呵” 夏凡闻言顿时摇头笑了笑。 陈顼那小家伙和救苦军的首领有哪门子关系啊。 不过。 他确实意外救苦军竟然还存在着。 一时间。 他都不由想起了苏云骁。 当初救苦军的首领。 这个想要革掉天下宗门与武者命的人。 可惜。 他生错了时代。 最终壮志未酬让人算计死了。 现在。 一切云雾拨开。 苏云骁曾经所指的阴谋都揭开了谜底。 天门。 如果他知道天门的追求与理念后,是否又会义无反顾地坚持选择自己的道路呢? 奈何人死不能复生。 他没有走完的路,未来一定会有人代他走完的。 “来者止步!” 隶山之下。 未曾想道路前方会有人设卡拦阻。 但设卡拦阻的人并非官军盗匪一流的人物,更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民兵。 他们手上都拿着各类武器,神色严肃地盯视着远道而来的夏凡等人,年轻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半点畏惧退缩之色。 “小哥,不知你等拦住我们是为何呢?” 夏凡不露痕迹地将准备上前出头的柏飞燕给拂向了身后,面带笑容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告诉你们,前边是我们救苦军的地界,如果你们想要通过这边的话,我们必须提前向你们发出警告。” 年轻人义正言辞道。 “在我们救苦军的地界便必须遵守我们救苦军的规矩,否则出了事情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们。” “好的,感谢小哥的提醒,请问你们救苦军的规矩是什么?” 夏凡笑容温和道。 “那你们听好了” 说着。 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长长的纸,洋洋洒洒地念了一大堆。 总而言之。 大体上是这个不准,那个不许。 “我听明白了,不过我能问小哥一个问题吧?” 夏凡笑容如常道。 “请问。” 年轻人正色道。 “你们现在救苦军的首领是谁?” 夏凡当即干脆道。 “你问这个问题用意何在?” 谁知年轻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大声质问道。 身旁的同伴都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夏凡等人。 “苏闰甫还活着吗?” 夏凡却不为所动地想了想道。 “你认识我们的苏统领?” 年轻人神色一愕道。 “他竟然真的还活着?” 夏凡有些意外地喃喃自语。 他记得。 那会苏闰甫都已经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莫非是谁给他续命了? “麻烦小哥回去替我转告他一声,就说是当年宛阳的故人想要与他一会放心,我就在这里等着什么都不会做的。” 夏凡似乎看出了年轻人心中的顾虑不由轻声道。 “那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等着。” 年轻人犹疑片刻,最后深吸口气点头应承下来。 走的时候。 他还不忘将身边一个同伴拉到身边耳语了一句。 “虎子,看紧看他们,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千万不要留情直接动手。”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了。” 虎子抱了抱年轻人的肩膀一脸严肃道。 “阁下,所以您才会对这些人如此客气吗?” 年轻人走后。 其余人都在虎视眈眈地警惕着夏凡他们。 夏凡却显得毫无所谓地与身旁周小鱼低声闲聊了起来,无非是说些他当年与救苦军的事情以及一些光辉事迹。 柏飞燕听着听着,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道。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本来便是我的处事原则,就算他们不是救苦军的人都一样。” 夏凡漫不经心道。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看不顺眼就直接把人给宰了?” “在下不敢。” 柏飞燕吓得连忙说道。 “老朽苏闰甫拜见恩公!” 这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由远至近地在隶山之下回响起来。 第三十章 播种 苏闰甫。 苏云骁的叔父。 多年再见。 夏凡却看到了一个身形佝偻风烛残年的沧桑老人,乍一看他都还以为认错了人,因为这实在与他记忆里的苏闰甫相差甚远。 其实想想也正常。 毕竟他能苟活到现在已经非常不易,要知道他可不是夏凡,燃烧寿元?大不了突破到天人境打破寿元界限就好了。 但苏闰甫却没有这个本事。 事实上他如今已经是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微弱的生命之火都随时可能熄灭。 “苏闰甫,不必多礼了,我本是恰好途经此地,闻听你们救苦军在隶山依然延续,所以对你们的现状不免感到有些好奇罢了” 望着面前朝着自己恭敬行礼的苏闰甫,夏凡虚手一抬便扶起了他的身子,脸上都不由露出些许怀恋与感慨。 “恩公,当年若非是您出手相助,我等又如何能安稳活到现在。” 苏闰甫双眼浑浊地看着一如既往年轻的夏凡郑重道。 “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何况当年我本来便憋了一肚子的气想要发泄一下,也不完全是为了帮助你们。” 夏凡摇头道。 “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苏闰甫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再多言,但恩公远道而来,还望恩公能容许老朽好好招待恩公一番。” “这倒是没问题,我们走吧。” 夏凡笑道。 很快。 夏凡便在苏闰甫的带领下缓缓踏入了隶山之内的地界。 隶山地界可谓是内有乾坤。 在穿行过崎岖不平的狭窄山路后顿时豁然开朗,放眼望去便能见到让群山环绕在其中的一块小平原。 套用桃花源记的描述就是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其中往来种作的男女都精神饱满充满着积极向上的心态。 那一刻。 夏凡没由来想起了清屏山。 原来他在清屏山隐居的时候便缔造过类似的桃花源,也不知道如今变成了一副什么模样。 “苏统领好!” 路上。 凡是遇到苏闰甫的行人都会热情主动地打上一声招呼,同时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夏凡等人。 苏闰甫频频微笑点头回应,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 沿着乡间道路一直走下去,没过多久他们便进入了一个繁荣喧闹的市集,路边处尽是叫卖着各色商品的摊贩,愈是深入,愈是能感受到这片桃源乡的欣欣向荣。 “恩公,我们到了,里面请。” 不知行了多久。 彼此终于来到了一座形同衙署的邸宅前。 宅前的大门处分别站立一列腰杆笔直目不斜视的卫兵,而卫兵见到苏闰甫后毫无反应,任由他带着夏凡等人走了进去,至于马匹则暂时栓在了大门边上的木桩。 “小女子苏芸芸拜见恩公。” 刚一踏入前庭。 夏凡便见到了一个姿容秀丽皮肤白皙的女子款款走上前来,朝着自己便欠身行了一个礼。 “苏芸芸?你的病治好了?” 夏凡看着眼前一改病怏怏变得英姿飒爽的苏芸芸,似乎颇感意外道。 “回禀恩公,小女子的身体的确已经没有大碍了。” 苏芸芸浅浅一笑道。 “看来你们都是得到了高人相助啊。”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还请恩公随小女子这边走吧。” 苏芸芸没有作答,直接朝着内厅的方向有礼有节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片刻。 夏凡一行人纷纷在内厅落座,随后得到了苏芸芸隆重的设宴款待,眼见天色渐暗,在苏芸芸的挽留下,他们干脆便在这里暂时留宿一晚。 怎么说呢。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过的关系,又或许是谈不上什么交情感情。 尽管他能感受到苏芸芸与苏闰甫招待感谢自己的诚意,可彼此间却明显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使人难以亲近起来,甚至在交流上多是以客套话语为主。 对此。 夏凡都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对方表现得太过热情的话,夏凡反而还会觉得奇怪呢。 人都是会成长的。 在他的印象里。 曾经的苏芸芸就是个病病殃殃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十六年过去,他却在对方身上隐隐看到了苏云骁的一丝影子。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从她的眼睛里。 夏凡看到了不屈与坚毅。 这与当年苏云骁的眼睛太相似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 在安顿周小鱼休息之后,夏凡便搬了张椅子独坐在静谧的庭院里仰望起星空。 换作从前的话。 他肯定会在屋里修炼。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除非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否则他根本没必要再修炼下去了。 何况到了他现在的境界,睡眠都早已离他远去。 再者。 他同样需要点私人空间来思考针对天门以及这个世界的变革。 变革历来都是一件非常沉重与艰巨的事情。 变革往往都会伴随着流血与牺牲。 可惜。 这个世界却暂时不具备发动自下而上变革的条件。 具体原因就不一一赘述了。 虽然夏凡和天门处于敌对立场。 但他不得不承认。 天门模式才是目前最符合这个世界的。 从海外天门的发展便能知道,天门已经培养出了自己一套成熟的体系模式,即便是普通人都拥有了鱼跃龙门的机会。 只是 天门却太过偏重武功,完全以武功论高低。 从而忽略了绝大多数在武功上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那这些普通人该怎么办? 难道他们就只能任由天门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夏凡知道。 弱者是没有权力向强者讲条件的。 弱者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弱者想要争取自己的权力。 那么弱者必须在强大自己的同时团结联合起来,形成一股让强者都不得不重视的力量。 现在。 夏凡便打算从这些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入手。 没有力量。 我给你! 就算没有武功又如何? 奈何夏凡却没有足够多的时间从思想上改造他们,只能暂且通过利益来引导他们。 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恩公,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吗?” 这时候。 夏凡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清淡的声音。 “苏芸芸,之前在餐桌上的时候,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却没有问,不知现在你是否能解答我一下。” 夏凡自然知道来者是谁,所以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恩公尽管发问,小女子自当会知无不言。” 苏芸芸言语恭敬道。 “你为什么要成为救苦军的首领?” 夏凡当即直接道。 “因为小女子想要完成哥哥毕生追求的心愿。” 苏芸芸沉默片刻道。 “那你可知,你哥哥选择的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的。” 夏凡轻叹道。 “小女子知道,但不管这条路是否能走通,小女子都必须走下去” 苏芸芸语气坚定道。 “问题在于你是否真正意义上理解过你哥哥的追求吗?” 夏凡摇了摇头道。 “真正意义上?” 苏芸芸闻言不由轻蹙起眉头道。 “你哥哥临死前曾与我交流过很多,我也算是比较理解你哥哥的追求吧。” 夏凡漫不经心道。 “还请恩公指教。” 苏芸芸沉声道。 “这让我怎么说起呢” 夏凡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资本论?马原?毛选? 尽管其中具体的内容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大致的精髓还是能表述出来的。 他需要提前播下一颗火种。 而眼下他唯一能选择的也只有继承了苏云骁遗志的苏芸芸。 哪怕他将来离开这个世界之后。 只要这颗火种没有熄灭。 迟早有天,这颗火种都会形成燎原之势点亮这个世界。 因此。 夏凡对苏芸芸的忠告只有一个。 在时间尚未成熟前切记隐秘行事不可大张旗鼓,免得步上了她哥哥苏云骁的后尘。 不知不觉。 夏凡都指点了苏芸芸一整个晚上。 伴随着晨光熹微。 苏芸芸都猛地回过神来,最后魂不守舍地告别离开了。 “恩公抱歉,芸芸的身体忽然欠恙,还请恕芸芸无法出来送别恩公了。” 辞行的时候。 苏芸芸却没有露面,苏闰甫则出面作出了解释。 夏凡也没有在意。 因为他知道。 此时此刻。 苏芸芸正待在书房内奋笔疾书地将夏凡所说的内容一一写下来,尽管许多内容她都暂时不明白,可相信她以后会明白的。 未来。 她所要做的便是理论结合实践,一步一个脚印走通那条看似不可能走通的道路。 反正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尽管这类东西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奈何他记忆有限,如今过了那么多年,他还能想起这么多的内容已经很不错了。 在苏闰甫的陪同下。 夏凡等人都渐渐离开了隶山的地界。 “叔,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路上。 没了苏闰甫这个外人在场后,不再拘束的周小鱼立刻好奇地看着悠哉骑在马上的夏凡。 “是啊,因为叔昨晚可是和别人聊了一宿的人生呢。” 夏凡笑呵呵道。 “只是聊人生吗?” 周小鱼目光狐疑地盯视着夏凡。 “当然,不聊人生难道聊感情吗?” 夏凡有心逗弄着周小鱼道。 “那叔究竟是和谁聊的人生呢?平日里叔好像都没和小鱼聊过一宿呢。” 周小鱼嘟囔着嘴道。 “好啦好啦,其实叔昨晚不过是在给人传授点人生经验罢了,你这丫头就别胡思乱想了。” 夏凡无奈地摆了摆手道。 “我不管,小鱼今晚也要和叔聊一宿!” 周小鱼气哼哼道。 “行吧,那叔今晚就给你讲个没听过的故事好了。” 夏凡不以为意道。 身后。 柏飞燕非常自觉地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多余的透明人。 事实上他是知道昨晚夏凡在庭院里和苏芸芸聊了一宿。 但两人具体聊了些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不知为何。 他心中却莫名感到了一丝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不安。 可身为大宗师。 他是知道自己不会无缘无故产生这种情况,一旦产生便意味着有事发生。 这便是大宗师的直感。 再者。 如果仅仅是叙旧。 夏凡这个层次的人有必要和苏芸芸交谈一宿吗? 毫无疑问。 这里面有蹊跷。 然而他只能将这份疑惑埋在心里,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又是一晚。 由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关系。 夏凡干脆决定露宿野外,纯粹是当作旅途中的一种趣味。 毕竟他真的急于赶路的话,早都缩地成寸出现在京城了。 在河边打上几条肥鱼,又在山林中捉了只野猪。 火堆一生,一顿美味的烧烤就出炉了。 反正忙前忙后的都是柏飞燕。 夜深之后。 夏凡与周小鱼便依偎在河边,一边讲述着故事,一边享受着夏日夜晚的清爽。 结果凌晨时分。 说好要和夏凡聊上一宿的周小鱼便已经昏昏欲睡,仿佛夏凡的言语充满着催眠的魔力一样。 实际上夏凡确实动用了一点催眠技巧。 小丫头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这么晚干嘛呢! 况且 他还有点小事要处理。 将周小鱼安置回帐篷休息之后,夏凡还顺便弄晕了柏飞燕。 紧急着他的身影便直接消失不见,转瞬便出现在远处的一个山头之上。 “你今天跟了我们很久了。” 夏凡神色冷漠地看着远处盘坐在树枝上的一个黑色人影道。 “我没有恶意。” 人影语气异常平静道。 “否则你早已经死了。” 夏凡冷然道。 “在下宁执,曾经忘情宗的宗主。” 黑影跃下树枝,朝着夏凡点头轻声道。 “原来是你?” 夏凡顿时眉毛一挑,目光不由仔细打量起对方。 这是一个身穿青袍相貌周正的年轻男子,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如同市井里寻常的普通人一样。 然而他的普通才是不普通。 因为。 他是无上大宗师。 甚至是已经大半只脚踏入天人境的无上大宗师。 “那就怪不得了。” 联想到苏闰甫为何能活到现在,苏芸芸为何能身体痊愈。 如果是他出手的话。 一切都能解释了。 有意思的是身为忘情宗宗主的他帮助苏闰甫和苏芸芸的目的是什么? 要知道这可是走上了一条忘情道路的人! 忘情忘情。 一个忘了情的人。 又如何会在意苏闰甫与苏芸芸的生死。 哪怕苏闰甫是他的徒弟。 第三十一章 原点 神州很大,能人异士同样不少。 而夏凡来到这个世界连三十年都没有,而且绝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处于隐世隔绝的状态。 尽管出山以来他和很多人都打过交道。 可实际上真正有过接触的却不多。 比如宁执这类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物。 类似的还有宁朵,修玉川等等。 对于这些喜欢隐藏在幕后的家伙,除非对方主动见你,否则你是很难见到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尤其在夏凡步入天人境碾碎天门后,那些曾经得罪过自己的人便更不敢露面了。 宁执不同。 因为彼此从未交恶过。 尽管他身为魔宗分支忘情宗的宗主。 问题在于。 他是他,魔宗是魔宗。 魔宗的事情他都未必有参与,夏凡也不好一棍子打死对方。 “很久以前我在听说您的事情后曾想要与您见上一面,可惜那时候我正在闭关,等我出关后您却已经音讯全无,如今得知您又再次出现的消息后,所以我便主动来见您了。” 宁执不紧不慢地解释了来意。 “是吗?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想要见我?” 夏凡神色淡漠道。 “因为您的来历。” 宁执直接道。 “你是指我身为天外之人的来历?” 夏凡语气平静道。 “是的。” 宁执点头道。 “具体原因呢?毕竟你们的世界又不是没有出现过天人,何况曾经的云霄殿还有着一个天人活化石呢。” 夏凡不以为意道。 “您是不同的。” 宁执眼神幽深道。 “不同?哪里不同了?” 夏凡眉毛一扬道。 “您是来自另一个界域的天外之人。” 宁执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道。 “所以呢?” 夏凡略微不耐烦道。 “不知阁下可曾想过一个问题,当年人皇绝地天通迫使天人离开这个世界后,上界的天人会甘心放弃我们这个世界吗?” 宁执道。 “那些离开的天人不是留下了云霄殿这个后手吗?” 夏凡眉头轻蹙道。 “如果,觊觎我们这个世界的天人不止他们呢?” 宁执脸色古井无波道。 “你的意思是” 夏凡闻言顿时若有所思道。 “自中古时代武功兴盛开始,我们这个世界便曾因为各自不同的理念产生了大大小小的无数宗门,那么上界的天人呢?他们是否和我们同样有着相似之处?” 宁执道。 “简而言之,上界的天人同样有宗门之别,而觊觎这个世界的还有其他的宗门。” 夏凡略作思索道。 “是的。” 宁执点头道。 “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猜的,还是” 夏凡突然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宁执道。 “因为我曾接触过上界来自其他宗门的天人。” 熟料。 宁执一开口便是一个让夏凡都感到劲爆的猛料。 “你说什么?” 夏凡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道。 “这世界竟然还隐藏着其他天人?” “是的,但阁下不必太过担心。” 宁执神色依然平静道。 “仔细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凡沉吸口气冷静下来道。 随后。 宁执自然是毫无隐瞒地说出了一切。 自人皇斩断根源后。 天人不仅被迫离开了这个世界,同时再也无法正常降临这个世界。 问题是难道天人没有解决的方法,只能指望他们留下的后手修复根源吗? 万一对方出了意外怎么办? 所以。 上界天人另辟蹊径想出了另一个降临这个世界的办法。 魂降。 分出一缕魂念降临这个世界。 通俗来讲,凡是看过喜欢网的人都不会陌生。 魂穿。 上界天人意图通过魂穿的方式偷渡到这个世界。 然而魂穿的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卷入虚空乱流导致魂念湮灭,这让本体都会遭受不小的重创。 再者。 即便魂穿成功。 魂念裹挟的意识都会蒙尘。 在本体意识没有苏醒前,受到天人魂穿的人都会表现得与常人无异,直至意识苏醒后才会变得判若两人。 而且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魂穿的人死了天人的本体意识都尚未苏醒。 据宁执所言。 曾经降临到他们这个世界的天人疑似发生了什么变故。 以至于后来魂降到这个世界的天人都已经不是同一批天人,彼此都有各自的来路心怀鬼胎。 宁执在说到这里的时候。 夏凡都不由联想到了一个人。 石小飞。 他的性情大变又是否与魂穿的天人本体意识苏醒有关? 若是真的如此。 未来夏凡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石小飞了。 他到底是他,还是“他”。 这就像是特修斯悖论一样。 或许是经过常年累月的魂穿试错,渐渐地,魂降到这个世界的天人都已经有能力在小范围内干涉这个世界,又或者是与疑似同为敌对的魂降天人进行博弈。 而这个时间点正是从百年前开始的。 这里又不得不提到一个人。 神剑山庄的谢十三。 他的死很大程度上便与此有关。 但具体内幕宁执便不得而知了,因为忘情宗向来都疏离于魔宗之外,鲜少插手魔宗内部的事务。 宁执让夏凡不必担心这些魂降的天人。 无非是这些魂降的天人在这个世界根本对夏凡构不上威胁。 因为。 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与魂降天人的修炼体系截然不同,即便有些魂降天人在武功的理解程度上要远超常人,可魂降天人却存在着一个重大的缺陷。 资质。 是的。 武功的修炼也是讲究资质的。 如果天人魂降到一个没有资质的普通人身上,就算他们再如何理解武功都无济于事。 受限于身体资质,最终练来练去都不会有太大的成效。 看看谢临渊,再看看柏飞燕就知道了。 一个拼了命的刻苦修炼,一个按部就班的佛系修炼。 结果呢? 柏飞燕是大宗师,未来成为无上大宗师都可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没有走上无情路的谢临渊能够晋升宗师都已经够呛了。 所以说。 投胎是一门技术活。 魂降也一样。 纵然安全魂降,安全苏醒又如何? 身体没有练武的资质,魂降了也白搭。 毕竟这可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 想想夏凡。 若是他没有金手指的话。 现在他的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更何论这些魂降天人呢? 只不过后来魂降天人们通过不断试错或许是学会了投胎这门技术,总算是熬出头了。 由于这些魂降天人分属不同的来路。 搞得像是黑暗森林一样,彼此谁都不敢暴露自己,看谁都可能是潜在的敌人。 除非有人能率先踏入天人境,谁便能直接争得先机。 结果。 率先踏入天人境的会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裴韫。 奇怪的是裴韫究竟是如何突破天人境的? 宁执告诉了夏凡答案。 有魂降天人帮助裴韫突破了天人境。 目的便在于剪除掉云霄殿那位天人,因为对方才是所有魂降天人的头号大敌。 而天门会违背人皇的遗愿选择另一条道路,这背后难保有魂降天人影响的影子。 在听完宁执的讲诉后。 思绪纷杂的夏凡都不由陷入了沉思。 良久。 他突然开口道。 “你还记得当初和你接触的天人是谁吗?” “记得,对方是一个相貌普通有着宗师境界的老者。” 宁执毫无隐瞒道。 “他与你接触的目的是什么?” 夏凡沉声道。 “他希望我送一个小女孩拜入忘魂宗的门下。”宁执平静道。“而条件是他会告诉我突破天人境的方法。” “他不怕你出尔反尔吗?” 夏凡抖了下眉毛。 “他曾经告诉我,天人境只是一个起始,如果我想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只要我能配合他们,未来便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宁执道。 “那个小女孩是否叫宁朵?” 夏凡眼睛一眯道。 “是的,这还是我给她取的名字,” 宁执道。 “你知道那个老者因何要让你送宁朵去忘魂宗吗?” 夏凡道。 “不知道,但我心里大致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宁执直言道。“他们很可能是冲着修玉川去的。” “修玉川?莫非” 夏凡脑海里灵光一闪。 “是的,不出意外的话,修玉川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魂降天人。” 宁执道。 “呵,那还真是有意思了。” 夏凡脸上都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不过,忘魂宗和修玉川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她吗?” “这便是老者为何要拜托我的原因,因为有我这一层身份在,忘魂宗与修玉川是不会随便去怀疑她的,除非她自己不慎暴露了马脚。” 宁执语气淡然道。 “原来如此”夏凡目光平静地看着宁执道。“听你说了这些之后,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阁下在想我为什么要告诉您这些吧?” 宁执不为所动道。 “这是一个。” 夏凡竖起了一根手指。 “我是一个忘情之人,但我却还没有忘记这片生我育我的这片天地,这是我欠这片天地的” 宁执缓缓开口道。 “我在找上你之前曾特意了解过你的所有事情,其中便包括了你昨夜对苏芸芸说的那一番话,我会选择你,纯粹是因为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当他们都在虎视眈眈着我们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唯有你是一个例外,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你能给这个世界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你太高看我了。” 夏凡摇了摇头道。 “事实上这是你们的世界,你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不是借助外人的力量。” “我知道,所以未来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我会肩负起守护这个世界的责任” 宁执轻声道。 “其他的就还请拜托您了。” “” 夏凡沉默片刻,敏锐觉察到了对方话里的某种迫切。 “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这个世界的根源已经落在了魂降天人的手里,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宁执抬起头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道。 “这意味着根源修复之后,对方便能直接引导上界天人降临到这个世界,而单凭我一个人是无法阻拦他们。” “至于裴韫他其实也是个受人利用的可怜人。” “他想要让天门成为这个世界的先驱者,殊不知这却是魂降天人们编造的一个谎言。” “一旦根源修复。” “他便会是第一个死去的人。” “唉” 夏凡闻言顿时怅然道。 “你们这个世界的水还真是深呢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没有玩过上界的天人,结果搞得现在都要求助外人了?我都不得不怀疑,你说的这些是否在打着驱虎吞狼的主意。” “但不管如何,你做的这一切确实是为了这个世界。” 对此。 宁执则沉默不语。 “你的请求,我收到了,今天就到了这里吧。” 说完。 夏凡的身影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徒留下宁执杵在原地目光空洞地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叔!你刚才去哪里了?” 河边。 夏凡刚一回来。 他便听到了一个气呼呼的质问声。 循声望去。 然后他便看见周小鱼在火堆前撅起嘴地瞪视着自己。 “小鱼,你怎么醒了?” 夏凡似乎颇感意外道。 “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周小鱼不满道。 “刚才遇到了一个人,过去闲聊了两句。” 夏凡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对方是什么人?” 周小鱼一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看似充满救世浪漫主义与奉献精神的人。” 夏凡耸了耸肩道。 “啊?!” 周小鱼一脸茫然道。 “对了小鱼,之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还记得我们讲到什么地方了吗?” 夏凡立刻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当然,我记得之前叔好像讲到那什么弃天帝借助圣魔元胎与神州支柱的能量降临到人间,准备血洗神州大地” 周小鱼挺了挺小胸脯得意道。 “好吧,我们就接着讲吧” 夏凡微微一笑道。 这个世界没有弃天帝。 但这个世界却有天人。 很久之前。 夏凡便说过他不是救世主。 可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未来有一天他会被迫当上这个救世主。 说心里话。 他对这个世界没感情。 他也不想当这个救世主。 偏偏。 这个世界却有让他产生了感情羁绊的人。 反正救一个也是救,救无数个也是救。 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当当救世主吧。 第三十二章 入京 想起宁执谈到的魂降天人。 夏凡现在算是明白,这帮魂降天人为何对自己的穿越来历见怪不怪。 敢情他们是把自己当成了“同类”。 只是。 他们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来自另一个不同的世界,而且还如此毫无顾忌地暴露了自己的来历。 伴随着夏凡之后的种种表现。 尽管他看似与这帮魂降天人没有实质性上的利益冲突,问题是这帮魂降天人会放心自己吗? 不。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门会派人袭杀自己,难保便有这帮魂降天人在暗中捣鬼。 毕竟宁执曾评价裴韫。 说他是一个受人利用的可怜人。 既然夏凡来自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对方势必会暂时一致对外将他给率先踢出局去,而且给出的理由都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毛病。 让你喜欢跳啊,跳得越欢死得越快。 没看其他的魂降天人都把自己的来历隐瞒得死死的吗? 一方面他们是担心暴露后引来敌对方的打击,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引起这个世界土著的警觉。 除非到了鱼死网破的阶段,否则没有魂降天人会泄露自己的来历。 因为彼此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非常有默契的博弈。 棋子没了,大不了继续投放。 输了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犯不着直接将棋牌掀了,以免招惹其他势力的打击报复。 毕竟谁都不喜欢破坏规矩的人。 然而。 有意思的是有人破坏了规矩。 没错。 这个人正是当初主动接触宁执的那位老者,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否有宁朵的指示。 破坏了规矩自然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可老者与宁朵却看似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结果要么是彼此有着不惧承担后果的底气,要么是狗急跳墙失心疯了。 但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 要知道宁朵曾三番五次算计过自己,至今都行踪不明,丝毫不给他逮住自己的机会。 因此夏凡可不觉得这个小狐狸会是个失心疯的家伙。 以她的行事作风来看。 她肯定在悄悄密谋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结合她主动要求拜入忘魂宗的行为以及宁执的推测。 这一回。 她想要密谋的人十有八成是修玉川。 原因呢? 谁知道呢。 如果夏凡能琢磨透这个小狐狸的心思,他早都把她给逮住了。 本来夏凡还正愁找不到针对天门的一个合适入手点。 现在好了。 宁执已经把刀递过来了,夏凡没理由不用。 想到这里。 夏凡心里都哼起了歌。 大刀!向着魂降天人的头上砍去! 我左一刀,右一刀。 看你们往哪里逃。 你们不是喜欢搞事吗?那现在也尝尝被人搞的滋味吧。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如此一搞。 到时候天门牢固的信念都会产生动摇。 夏凡相信。 魂降天人终归是少数的。 当其他人知道自己身边有着魂降天人这个卧底后,甚至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魂降天人的阴谋后,他们是否会崩溃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 夏凡都忍不住笑出了猪叫。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 他都尽量加快了前往京城的速度。 即便如此。 他们抵达京城后都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此时此刻。 京城依旧笼罩在一片压抑沉重的氛围里,无数明里暗里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夏凡身上。 毕竟如果有心探查的话。 夏凡等人的行踪是瞒不住人的。 偏偏所有人都处在观望之中,根本无人敢靠近打扰这个一手毁灭了天门的大杀星。 “叔这就是京城吗?真的好壮观哦” 从踏入京城开始。 周小鱼便表现得像一个乡下孩子初次进城一样,激动兴奋之余不断在东张西望大呼小叫起来。 “这京城还是老样子呢。” 漫步在京城热闹繁华的街道上。 尽管夏凡只来过一次京城,大多数地方的都不熟悉。 可他对京城还是有点印象的。 兴许是没有遭受战火波及的关系吧,所以京城的方方面面都与自己记忆里的京城没有什么差别。 唯独有一个地方不同。 皇宫。 毕竟他曾经可是亲手将大晋皇宫给摧毁了。 作为一个王朝的象征。 新朝大魏自然会重建皇宫,只是在修建风格上肯定与原来的大晋皇宫有所不同。 不知是否考虑到劳民伤财的缘故。 大魏的皇宫相较于原来的大晋皇宫都小上一两圈,而且远不如大晋皇宫宏伟壮丽。 “叔,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那股兴奋劲过去之后。 一直牵着夏凡手的周小鱼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皇宫。” 夏凡昂了昂脑袋,目光遥望着远处皇宫隐隐可见的轮廓道。 作为京城内最显眼的建筑。 他想不看见都难。 “皇宫?我们去皇宫干什么?” 周小鱼迷惑道。 “见一个故人,顺便借助朝廷处理些事情。” 夏凡漫不经心道。 “好吧。” 周小鱼闻言都不由低声嘟囔着嘴道。 她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夏凡又要忙碌正事了,以后都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了。 “在下郭泉,末将黑敢,拜见夏尊主!” 在夏凡等人牵着马一路走到皇宫城门前的时候。 朝廷方面似乎早有准备。 只见街道附近都站立着一列列披坚执锐的玄袍甲士,而街道中央则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穿青衫的老人。 一个身披甲胄的黑脸汉子。 但他们在看到由远至近走来的夏凡后,当即不约而同地行礼问候道。 “走吧,带我去见见陈顼吧。” 夏凡没有和对方半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陛下同样久候夏尊主多时了。” 两人面容严肃恭敬地说着,旋即便二话不说引领着夏凡前往皇宫之内。 路上。 彼此都没有交流。 气氛上都显得相当沉闷。 而夏凡却若无其事地观察起了这座新建的皇宫。 皇宫内非常空旷,安静。 除了值守的卫兵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应该是陈顼有意调离了无关人士。 片刻。 夏凡在步入皇宫正殿后。 果不其然。, 正殿内只有身穿一袭黑色皇袍的陈顼。 他没有坐在皇位上。 而是站在了皇位的台阶下。 当他看到走入大殿的夏凡,毫不犹豫地便朝夏凡躬身行了个大礼。 “晚辈见过夏前辈。”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有点事情需要聊聊。” 夏凡轻轻颌首,然后偏过头便朝着周小鱼与柏飞燕他们道。 “嗯” 周小鱼懂事乖巧地点点头。 转身便与柏飞燕一同走出了大殿。 “郭老,黑叔,你们也下去吧。” 陈顼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处的青衫老人与黑脸汉子道。 “是!” 老人与黑脸汉子非常干脆。 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大殿。 待大殿内只剩下夏凡与陈顼两个人的时候。 夏凡随手一挥。 大殿的门窗全部都齐齐关闭。 而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打量在陈顼的身上。 “不得不说造化弄人啊,想当年我以为自己不过是救下了一个寻常的公侯子弟,但没想到未来有天你居然会当上了皇帝。” “前辈,事实上晚辈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当上了这个皇帝。” 如今脱去稚嫩青涩的陈顼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威严的青年,面对夏凡的感慨,他都不由面露苦笑道。 “一个人的命运啊,除了要靠自我奋斗,也要考虑到历史进程,既然命运钦定你当这个皇帝了,你也无可奈何。” 夏凡耸了耸肩道。 “前辈又在说笑了。” 陈顼脸容无奈道。 “话说,当上这个皇帝后感觉如何呢?” 夏凡突然出现在皇椅上,他坐在这人间至高的座位上随意扭动着身子,有点好奇地仔细感受着所谓皇椅的滋味。 这椅子虽然大归大了点,但坐着却不是很舒服。 “以前我总以为当上皇帝后便能按照自己想法去改变这个世道,事实却是我太天真了,当你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才会发现,很多事情你都会身不由己力不从心” 谈到当皇帝的感受。 陈顼都有点一言难尽。 为了维护自己身为皇帝的威严。 这些话。 他不能随意和身边的人说。 但夏凡不同。 在他面前,陈顼根本不需要在顾忌什么。 因为他这个皇帝在夏凡这样的人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这个职业表面看着的确风光,可实际上却是最危险的一个职业,没点能力手腕,这个皇位都坐不安稳,甚至每天都还要提心吊胆” 夏凡摇头笑道。 “不过你运气算是好了,有你父亲和天门帮你打下了这个江山,哪怕你是一个平庸的守成之君都没有大碍。” “但晚辈却总想为这个世道的百姓多做些什么,否则晚辈这心里都难以安稳。” 陈顼轻叹道。 “陈顼,还记得当年你闯入清屏山是为了什么吗?” 夏凡突然道。 “晚辈自然记得,那会晚辈曾不自量力想要请前辈出山匡扶济世。” 陈顼再次苦笑道。 “我答应你了。” 夏凡淡淡道。 “什么?” 陈顼闻言一怔。 “现在,我答应你当年的请求了。”夏凡微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来找你的?” “前辈,您说的是真的吗?” 陈顼一脸难以置信道。 “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些事情,等你听完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了” 夏凡不紧不慢道。 随后。 他便把天门与魂降天人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打算都一一告诉了陈顼。 他说这些。 无非是想要和陈顼坦诚相见。 毕竟陈顼是如今神州名义上的统治者,夏凡若想实施自己的计划便必须要得到陈顼的协助。 纵然他可以直接威胁陈顼。 问题是他有这个必要吗? “前辈的意思晚辈已经明白了。” 良久。 陈顼在渐渐消化完夏凡说的一切后,他的脸色都变得异常严肃。 当大殿的大门重新打开。 守候在外的周小鱼等人听到动静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门口处。 夏凡谢绝了陈顼继续相送的敬意。 “晚辈明白了,前辈,如今您在京城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吧?” 陈顼沉声道。 “是的。” 夏凡道。 “郭老,等会便麻烦您带着前辈他们前去天赐街那座宅邸吧。” 陈顼当即朝着青衫老人吩咐道。 “下臣遵命。” 郭老听到后脸色稍稍一变,旋即又恢复如常。 因为。 天赐街那座宅邸正是原来的魏国公府。 自从魏国公登上大宝后自然是搬离了国公府,但国公府却依然保留了下来,甚至府里还有大量的仆役打理。 往后封赏大臣。 无论是当年的魏国公还是如今陈顼都没有将这座国公府赏赐出去,由此可见,他们父子俩对于这座国公府都有很深的感情。 如今陈顼却把这间邸宅给夏凡居住,由此可见他对夏凡的重视程度。 告别陈顼离开后。 夏凡等人在当夜便住进了魏国公府。 而府内有着大量的佣人仆役可以吩咐,所以完全不必考虑生活上的琐碎。 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将你服侍得明明白白。 第一次享受这种无微不至服侍的周小鱼都有点不知所措。 反倒是柏飞燕一副习以为常安之若素的样子。 入夜之后。 在安置好周小鱼休息后,夏凡正准备返回房间的时候。 他在前院处停住了脚步。 因为前院的大门处站在一个仆役打扮的中年男子。 夏凡记得他。 在郭老带领他们入住的时候便介绍过他。 对方好像是这间府邸的管事。 “小的陈二见过夏尊主。” 中年男子态度恭敬地问候道。 “陈二?” 听到这个名字,夏凡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夏尊主,以往小的曾替我家公子给您送过一些信。” 陈二忙不迭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陈顼哥哥陈颛的人。” 夏凡略作思索后顿时恍然道。 这也怪不得夏凡认不出对方。 因为陈二本身便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人,如今过了十六年后,长相更是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有事吗?” “我家公子想要私下里拜会夏尊主,希望夏尊主能够成全。” 第三十三章 捉刀 “他在哪里?” 反正夜里闲着也是无聊。 而夏凡同样有点好奇陈颛想要私下拜会自己的目的。 何况对方是陈顼的哥哥。 光是看在陈顼的份上他便不排斥与陈颛相见。 “夏尊主,请随小的这边来。” 在得到夏凡的同意后,陈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他在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旋即便领着夏凡前往了另一处后院。 穿过一道道庭门,途中都没有遇到一个佣人仆役。 显然是陈二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片刻。 在国公府内一个僻静的院子里。 夏凡在院子的石桌前见到了一个身姿挺拔姿容俊朗的青年,眉宇之间都与陈顼有七八分相似,一眼便能认出他的身份。 “在下陈顼拜见夏尊主。” 陈颛不愧是出身于公侯之家,举手抬足间都尽显雍容闲雅,礼数上让人根本都挑不出毛病。 “这些年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夏凡若无其事地打量着这个荒草丛生的小院道。 “回禀夏尊主,在下是自父亲死后才住进了这里,毕竟这里也是在下生活了很多年的家。” 陈颛抬起头环顾着院子轻叹道。 “陈顼知道你还活着吗?” 夏凡收回视线道。 “他不知道,尽管在下这个弟弟曾暗中查探过我的下落,可惜这些年来他却始终毫无所获。” 陈颛摇头道。 “其实这样也好,就让他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皇帝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想让陈顼知道你还活着?” 夏凡抖了下眉毛好奇道。 “因为唯有如此,在下才能更好的保护他。” 陈颛沉默片刻道。 “啧啧啧,你真是一个合格的弟控呢。” 夏凡闻言都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话说回来,你这次因何想要见我。” “回禀夏尊主,在下是有一个惊天的秘密想要告诉您。” 说着。 陈颛不动声色地给守候在庭院外的陈二使了个眼色,而陈二见状当即便转身离开。 “什么惊天秘密?” 夏凡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道。 “这个惊天的秘密就是上界的天人们或许早已经渗透了我们这个世界,所以还请夏尊主格外警惕。” 陈颛表情异常严肃道。 “哦?你说的这个惊天秘密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 夏凡顿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夏尊主已经知道了?” 陈颛瞬间愣怔了一下。 “是啊,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夏凡目光意味深长地盯视着陈颛道。 “在下会知道这个秘密完全是因为在下父亲的缘故。” 陈颛低垂下脑袋毫无隐瞒道。 “你父亲?” 夏凡不解道。 “是的,因为在下的父亲便遭到了上界天人的意识侵蚀。” 陈颛深吸口气道。 “有意思,详细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吧。” 夏凡顿时来了兴致。 所谓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 时间追溯到十七八年前。 不同于被迫离开京城远走云州的陈顼。 当时陈颛及其大哥都一直留在京城陪伴着魏国公,朝夕相处之下,所以他们兄弟俩也非常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为人。 直至有天。 魏国公忽然出现了异常。 而最早发现魏国公异常的人便是陈颛的大哥。 尽管魏国公的言行举止都与往常无异,可在一些小细节上却瞒不过他们。 陈颛大哥在意识到古怪后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发现告诉了陈颛,希望兄弟携手一起查明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 魏国公疑似觉察出了什么端倪。 最终他们在离开京城返回阳川祖居后。 陈颛的大哥便神秘遇害。 因此陈颛立刻怀疑是父亲对大哥下的手。 由于担心父亲会朝自己下手,所以陈颛毫不犹豫地投靠了与他暗中有所接触的阴煞宗,同时为了保护陈顼,以及脱离父亲的魔掌。 陈颛更是指使人暗害陈顼。 当然。 陈颛留了后手。 陈顼是不可能真的死在自己派出的杀手手里。 想想当初追杀陈顼的货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事情“败露”后。 陈颛也顺利“畏罪潜逃”。 往后的年月里。 陈颛借助阴煞宗的势力一方面在积累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则在暗中调查父亲的情况。 他想要知道。 为何父亲会莫名其妙变了一个人。 起初他以为是忘魂宗出的手,毕竟天底下最善于操弄人心的便属忘魂宗。 而且根据调查结果显示。 魏国公私下里的确与忘魂宗有过秘密接触。 然而随着他的深入调查,陈颛愈是心惊。 许多支离破碎的线索看似毫无关联,可一旦串联起来后便会发现许多隐藏在其中的可怕事情。 陈颛不敢声张。 他知道。 如果他将自己的发现泄露出去。 到时候他必定难逃一死。 因为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太可怕了。 没错。 当初陈颛发现了一股神秘的存在,而这股神秘的存在正是天门。 可惜。 他猜错了一点。 他父亲的变化与天门无关。 后来。 他的父亲在天门的帮助下横扫神州建立大魏,在这个过程里魏国公也得罪了太多江湖人士,最终惹得这些江湖人士联手刺杀了魏国公。 由始至终。 陈颛都处于冷眼旁观之中。 或许是他已经不再将魏国公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但在魏国公临死之前。 陈颛却见了对方最后一面。 没想到正是这次见面解开了陈颛所有的疑惑。 他告诉陈颛。 他的一切疑惑都在自己书房的某处暗格里。 说完之后,魏国公便离开了人世。 随后陈颛找到了位于魏国公府内书房的暗格,而暗格里有一封厚厚的信件。 打开信件看完之后,陈颛都已经泪流满面。 因为。 魏国公将自己的情况全部都写在了这封信件里。 原来在十七八年前。 上界天人的本体意识终于在魏国公身上苏醒,奈何魏国公却是一个心智坚韧的人,尽管他的身体思想已经让上界天人的本体意识给占据,可是魏国公自己的意识始终在抗衡着对方的吞噬同化。 估计这位魂穿至魏国公的上界天人都让这个又臭又硬的家伙给搞烦了,尤其是陈颛大哥死后更是激起了魏国公意识的拼命反抗。 不得已下。 这位上界天人都与魏国公达成了一定的妥协。 这也是为什么魏国公之后没有派人捉拿追杀陈颛的缘故,无非是上界天人答应魏国公,只要他不再出来捣乱,他就会放过自己的儿子。 而老谋深算的魏国公同样加了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把自己的情况给写下来,也不知道魏国公是如何成功逼迫对方答应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 魏国公的意识都渐渐开始消散。 他知道。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自己的意识消散,上界天人绝对会推翻他们之前达成的约定。 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给予了魏国公机会。 本来上界天人是有办法逃过这次刺杀,结果最后却硬生生让魏国公残留的意识给影响破坏了。 信的末尾。 魏国公告诉陈颛。 这个世界还有类似他一样遭到上界天人占据了身体意识的人。 所以让陈颛在未来务必保护好自己,务必照顾好陈顼。 如果未来某天他能遇见值得信任的人。 那么就把这一切都告诉对方吧。 这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这个世界。 陈颛曾想过将这个惊天秘密告诉给天门,奈何他人微言轻,再加上天门内部极有可能存在隐藏极深的上界天人,出于种种方面的顾虑,他只能选择了放弃。 当夏凡重新现世,甚至一举毁灭天门之后。 陈颛终于又再次看到了希望。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将这个惊天秘密告诉夏凡。 至于理由。 其实他和宁执的想法有着共同之处。 无非是夏凡与这群觊觎着这个世界的上界天人是不一样的。 一方面是他来自于其他的界域,一方面则是他的性格为人。 不得不说。 夏凡虽然在神州晃荡了不到半年。 可他为人处事的风格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简而言之。 夏凡的人品值得信赖。 何况他还与这些上界天人还有着嫌隙。 不管陈颛与宁执真正的想法是什么,眼下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夏凡了。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可悲的事情。 如同别人侵略你的家园,而你只能寄望于外人帮助你打退敌人。 当外人成功打退敌人后。 这个外人是否又会对他们的家园露出獠牙? 毕竟类似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可为何还有人会饮鸩止渴作出这样看似愚蠢的选择? 一句话概括。 弱小即是原罪。 永远不要奢求强者的怜悯。 若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强大自己这一条途径。 夏凡就很明白这一点。 为此。 他苟了一个十年,一个十六年。 整整二十六年。 而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才多少年?满打满算才二十七年。 换而言之。 这二十七年里他只有一年的时间流荡在这个世界,其中有半年的时间他都还处于饱受欺压的弱者阶段。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 尽管他错过了这个世界的很多精彩,但他却有了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 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人算老几? 到头来还不是让夏凡给横推了。 如今让陈颛宁执等人心中惶惶的魂降天人又算老几? 夏凡下一个便直接拿他们开刀。 归根结底。 正是因为夏凡有了主宰一切的力量。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十六年前。 宁朵敢算计自己,魔宗敢对付自己,各大宗门无惧自己,而天门直接痛下杀手。 现在呢? 谁敢在夏凡面前调皮? 他一根手指就摁死对方。 以至于现在的魂降天人们全部都销声匿迹,丝毫不敢有任何造次。 人人都在敬他畏他。 “关于上界天人的事情不必担心,因为我这次前来京城便是为了处理这些事情。” 夏凡用平常的口吻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而未来你们只需要听从我的指示即可。” “感谢夏尊主的大恩大德” 陈颛没有多言,朝着夏凡便深深行了个大礼。 “我不是圣人,更不是救世主,你要知道,我做的这一切不单单是为了你们和你们的世界。” 夏凡摇摇头,转身便朝着庭门外走去。 “恭送夏尊主。” 陈颛依然保持着姿势没变。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 夏凡却没有入睡,而是在随意翻阅着书架上的藏书。 “进来吧。” 翻了两页书,夏凡头也不抬地说道。 下一刻。 房门推开。 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前辈。” 对方踏入房门后,看着书架前的夏凡背影便恭敬问候了一声。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夏凡随手将藏书塞回书架,转过身看向面前的人。 谢临渊。 “卢少阳呢?” “他已经在京城里的客栈久候前辈多时了。” 谢临渊神色淡漠道。 “今日不早了,回去替我转告卢少阳,让他天亮后来见我吧,到时候我会带他前往皇宫商议接下来具体的计划。”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是!那晚辈先告辞了。” 说完。 谢临渊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翌日清晨。 享用完早膳之后。 夏凡便带着周小鱼与柏飞燕走出了魏国公府的大门,而门外早有人在等候。 除了昨日那位青衫老者外,同时还有谢临渊与卢少阳两个人。 简单的问候完毕。 彼此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肃威司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途中。 夏凡突然朝青衫老者道。 “回禀夏尊主,如今肃威司已经形同虚设,本来坐镇的各大司率以及司内的天门弟子都已经不知所踪,而各地的肃威司同样如此” 郭泉语气沉重道。 “虽然陛下已经派出了朝廷方面的玄甲军暂时入驻肃威司,可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出问题的。” “柏飞燕。” 夏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旋即便朝紧随在身后的柏飞燕道。 “阁下,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在下吗?” 柏飞燕忙不迭上前紧张道。 “交给你一个任务。” 夏凡随手解开了柏飞燕封禁的武功。 “接下来肃威司暂时交给你打理,立刻想法设法召回肃威司的所有天门弟子,重新将肃威司的架子搭起来,告诉他们,我不会因为自己与天门的私人恩怨而迁罪他们” “如果他们不肯回来呢?” 柏飞燕小心翼翼道。 “一个字,杀!” 夏凡语气一冷道。 “因为我不会让他们成为我计划上的隐患。” 第三十四章 统合 变革往往意味着流血与牺牲。 而变更的成功往往又离不开变革者的铁腕手段。 夏凡需要天门。 但他需要的是符合自己要求与理念的新天门。 毕竟天门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成熟的体系模式,夏凡没道理弃之不用。 在夏凡的设想里。 未来的新天门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方势力,而是属于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天门。 新天门的存在意义便是成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听上去感觉类似于神盾局一样。 归根结底。 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他们不可能永远依靠外人来守护自己的世界。 夏凡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 迟早有天他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难道没了夏凡,他们就只能任人宰割吗? 如果他们连守护自己世界的责任都没有,那么他们干脆通通去死算了,反正这也是他们自找的。 但这样的组织无疑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方能捏合在一起。 不同于原来霸道的天门。 原天门由于有着压倒性的力量才完全不顾天下宗门的反对与意见进行了强行整合,而这无疑给天门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一旦天门有变。 天门内部都势必会乱成一团。 尽管只要给天门足够的时间消化,天门未必不能真正整合这些宗门。 关键在于。 上界天人会给天门这个时间吗? 不。 不会。 尤其是有魂降天人这帮的存在。 当根源修复的那一天都意味着天门步入了毁灭的倒计时。 如果说天门是这个世界武力的保障,那么朝廷便是这个世界民生与后勤的保障。 夏凡自然是不可能忽略这点。 他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这次的皇宫碰头。 夏凡便是要定下一个基调。 天门要变革。 朝廷同样要变革。 而且必须要彻底贯彻夏凡的意志,凡是拦在他变革道路上都会毫不留情地一扫而空。 因此夏凡首要的事情便是将架子搭起来。 天门方面。 柏飞燕暂时代理肃威司进行重建工作。 他出身于天门,又是原来肃威司的大司率。 有他的投诚和榜样,原本销声匿迹人心惶惶的天门弟子都会有了一个依靠与主心骨。 再者。 夏凡下达了命令。 凡是不肯回归的天门弟子一律杀无赦。 否则留下这些人都是定时炸弹。 卢少阳和谢临渊同样有自己的任务。 他们需要和天门的残党与遭到整合的宗门进行交涉与拉拢,通过晓以大义来重建守护这个世界的新天门。 对于不肯合作的宗门暂时搁置,而对于天门残党里的顽固份子便丝毫不用客气。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这一点必须分清楚。 至于下一阶段则需要重建天门后方能展开。 朝廷方面的变革更多。 比如全面推广教育,鼓励农桑与商业,推动科技创新发展等等,顺便再整顿吏治,抑制地方豪强,开科取士 林林种种下来都不知道有多少需要变革的方案,但朝廷的官员可不是摆设,在夏凡的主持下,所有的变革方案都会有这些官员们进行详细补充,最后交由夏凡过目审批。 夏凡清楚。 朝廷的变革势必会引起社会巨大的反弹。 所以朝廷在变革前首先要发动舆论的力量,直接站在大义的制高点上让人无可指摘,而那些胆敢违逆变革的人,朝廷的军队与肃威司可不是吃素的。 万一闹得太过分的话。 夏凡都会亲自下场用武力告诉对方什么是强权。 好在神州承平不过十余年,变革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然而变革并非是一蹴而就的。 即便变革初见成效都不知道要多少年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夏凡都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他在离开之前。 他肯定会将框架给打好留给后继者们。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离开后会有人推翻他的变革。 毕竟这个世界还面临着上界天人这个达摩克利斯之剑,而夏凡变革的初衷都是为了更好团结这个世界的力量。 他相信。 有识之士一定能看出这点。 如果他们不想自己的世界再次落入上界天人之手,那么他们便必须推动变革下去,甚至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继续变革。 这一方面。 夏凡便留下了苏芸芸这个火种。 一连半个月下来。 夏凡基本都窝在皇宫里忙得脚不沾地,天门方面的事情倒是处理简单,可事关到朝廷变革却有一大堆需要夏凡亲自审理。 因为他需要考虑到很多事情,尤其是变革内容必须切合实际情况,以免步子太大扯着蛋。 最近他多了一个新的称号。 大魏国师。 嗯。 按照陈顼的说法,朝廷的变革需要名正言顺。 所以便给夏凡安了这么一个称谓。 夏凡倒是无所谓。 现在他一心都在思考着变革的事情,哪有时间去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再者。 夏凡前世又不是当官的。 政务方面可谓是十窍通了九窍。 一窍不通。 往往他都是给出一个变革的思路,然后便与官员们讨论其中的可行性,如果可行的话,他们又该如何具体实施。 夏凡并不担心这群官员糊弄自己。 一方面是他的身份没人敢得罪,另一方面则是陈顼专门派了精通政务的心腹盯着这些官员,而且每个经过夏凡审批过目的变革方案陈顼同样会亲自看一遍,确保其中没有什么猫腻。 直至变革逐渐开始一一落实,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 时间都悄然来到了深秋。 夏凡都不再像以往一样忙碌。 每天。 他只需要处理一下变革的汇报与问题即可,基本一个上午便能忙完了。 所以他现在都直接在魏国公府里办公,皇宫方面都懒得去了。 时间呆久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个大魏的真正皇帝。 虽然他掌握的权力却是比皇帝要大。 如今。 肃威司在柏飞燕恩威并施下已经重建起来,极大缓解了朝廷的压力。 天门方面就收效较慢。 这与卢少阳与谢临渊的能力无关。 而是大多数人对待夏凡都依然处于半信半疑的态度,在加上有魂降天人暗中捣鬼的关系,这让他们都很难会相信夏凡一个外人是在真心帮助自己的世界。 夏凡对此直接祭出了杀招。 他发动了朝廷的全部舆论力量,从官方到民间将魂降天人的狼子野心宣扬得满世界都是。 一时间。 这让天人残党与其他宗门都人人自危,看谁都带着怀疑的眼神。 夏凡甚至还明确指出,比如修玉川,宁朵等人便是魂降天人,那些死硬份子们同样一律都打上了这个标签。 没过多久。 卢少阳都不用到处去找天门残党与其他宗门的人了,因为他们都自己主动上门了。 随着人数愈来愈多。 彼此在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讨论后。 这些人都各自选出了代表,准备到时候参与夏凡组织的见面会,共同探讨关于上界天人的入侵以及新天门的构建事宜。 “这几个月来公子可是闹出了好大的阵仗呢。” 京郊别院。 坐在凉亭处的柳莺莺遥望着京城的方向有感而发道。 “是啊,现在无论是民间市井还是宗门中人基本都在议论公子的事情” 素手优雅泡着新茶的柳红袖同样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 “师父,您说公子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们这个世界吗?” 柳莺莺略作沉吟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柳红袖似不在意地说道。 “因为无论公子想要做什么都不是我们能阻止得了的。” “我想不止是我们,除了上界天人降临,如今这个世上根本无人再能阻止公子了。” 柳莺莺苦笑道。 “因为他在世上心中已经是无敌的象征了。” 柳红袖随手将泡好的新茶递给了一旁的柳莺莺道。 “现在外面的那些人不再迟疑,无非是知道公子若想真对他们不利的话,完全不需要做这些令人看不懂的名堂。” “师父,公子说的魂降天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柳莺莺突然道。 “是真的。” 柳红袖毫无犹豫道。 “师父您是怎么知道的?” 柳莺莺顿时面露诧异道。 “你忘了我们那位曾经性情大变的舫主樊惠清大人吗?” 柳红袖淡淡道。 “师父,你是说” 柳莺莺瞬间瞪圆了明亮的眸子。 “是的,师父怀疑,我们曾经的舫主大人极有可能是上界的魂降天人,否则这难以解释我们的舫主大人为何会变成后来的模样,我可不相信忘魂宗宗主修玉川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但如果两个人都是魂降天人,那么一切都能解释了。” 柳红袖轻描淡写道。 “不出意外,他们两个本身便是一伙人。” 身为画眉舫中人,还是画眉舫的舫主。 樊惠清这样的人物真的会对一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吗? 别说是樊惠清了。 就算是柳红袖自己都从未对男人真正动过情。 毕竟她见识过世间太多的男子。 不可否认。 这世界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奇男子。 比如夏凡。 可这又如何呢? 对方是奇男子不代表她一定会喜欢上对方。 “师父,如今公子都已经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所谓的魂降天人,而这些魂降天人势必不可能坐以待毙,也不知道这些人如今到底在作何打算” 柳莺莺思索片刻道。 “呵呵,这就不是我们能关心的事情了。” 柳红袖淡然一笑道。 “师父,难道我们就不能为我们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吗?” 柳莺莺面露犹疑道。 “该轮到我们站出来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站出来的。” 柳红袖目光出神地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轻声道。 事实上。 和柳红袖选择观望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当年天门横空出世威压天下的时候。 那些既不愿反抗也不愿妥协的人都选择了避世不出。 如今轮到夏凡主宰天下。 这些人仍旧没有动静。 或许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指望或者相信两者,他们真正相信的只有自己。 当这个世界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 他们才会主动站出来。 此时此刻。 京城早已经风起云涌。 无数江湖宗门的人都纷至沓来,彼此似乎都在等候着决定这个世界未来的共同商谈。 比如。 街角的酒肆里。 有一个酩酊大醉的蒜头鼻老者正倒在角落的桌面上呼呼大睡。 比如。 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 有人蒙着面纱坐在雅间里静默无言。 比如。 一家寻常的布庄里。 有人倚在墙边心不在焉的吞云吐雾。 诸如此类种种,偌大的京城里仍有不少。 而处在这场漩涡中心的夏凡却悠然躺在摇椅上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这段时间。 夏凡虽然非常忙碌。 可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他已经很少会为了一件事情如此专注认真。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变革正在一点点发挥作用的时候,他的内心都会生起满足感。 至少这证明他没有白忙活。 唯一的遗憾便是由于忙碌导致疏忽了周小鱼。 所以为了补偿周小鱼。 每每夏凡都会特意抽出空来陪她在京城到处游玩。 几个月的时间。 两人的足迹都已经遍布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而且夏凡还承诺周小鱼。 过段时间与其他宗门的人完成新天门的商讨后,他便会带着她前往北方的草原大漠瞧瞧。 毕竟那个时候他都已经把架子搭起来了,相应的后续计划与方案都准备完毕,即便没有他的存在都不会影响新天门的正常运作。 夏凡干脆选择当一个甩手掌柜。 不管怎么说。 他们迟早都要适应的。 晚适应不如早适应。 “夏尊主!” 这时候。 陈二忽然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地来到了夏凡休憩的院子。 “怎么了?” 夏凡眼皮也不抬道。 “刚才有个下人向小的呈递了一封信,而信上特意注明是交给您的信。” 陈二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道。 “嗯?” 夏凡当即从陈二的手中虚空取来了信件。 当他在信封上看到一行娟秀的字体以及嗅到信封上淡淡的熟悉香气后。 夏凡都不由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地笑容。 “刚才呈递给你信件的下人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在将信交给小的后他莫名晕厥了过去。” 陈二不敢隐瞒。 “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的。”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是!” 陈二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你终于肯出现了吗? 不知道你这次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 旋即。 夏凡便饶有兴致地拆开了信件。 而信内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的内容一如既往的简洁。 “根源在石小飞与修玉川之手,如今他们身处南疆,即将准备完成根源的最后一步修复。” 第三十五章 南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看完信上的内容。 夏凡都有些忍俊不禁。 敢情宁朵这回又想故技重施拿自己当枪使么? 不可否认。 她在信上说的确实让人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即便是夏凡都不得不慎重对待。 毕竟一旦让修玉川等人成功修复根源,伴随着天人降世,且不说夏凡是否有能力只手挽天倾,光是他这段时间发动的变革都极有可能会半途夭折。 但如果夏凡前往南疆出手拦阻,这不等于正中宁朵的下怀吗? 毫无疑问。 宁朵给夏凡出了一个难题。 去,还是不去。 两者皆有不同的后果。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看来,宁朵这些年也是有长进啊。 只是她不知道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纸老虎吗? 夏凡懂的道理,以她的聪慧不可能不懂。 对于这只曾经耍得他团团转的小狐狸,夏凡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纵然他的实力都已经臻至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又如何? 虽然她杀不死你,但她能恶心你啊。 这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如同功夫里的阿星拿木头敲火云邪神的脑袋一样,在火云邪神看来,阿星这种微不足道的小混混居然敲自己?这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叔,你还没睡吗?” 这时候。 庭门处忽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只见周小鱼眨巴着有点惺忪的眼睛,目光里透着淡淡的疑惑与忧愁。 “小鱼你不是同样没睡吗?这么晚了有事吗?” 夏凡随意将信封收入怀里,朝着庭门的周小鱼便笑着招了招手。 “小鱼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所以便爬起床过来看看叔了。” 周小鱼抿着嘴唇默默走到夏凡的身边,表情都夹杂着一丝不安道。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看叔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夏凡顿时轻声宽慰道。“但这也怪叔,这段时间有时候忙得抽不开身,一时间忽略了你的感受。” “叔,没事的,小鱼知道你是有正事在忙,而且每每叔一闲下来都会陪伴小鱼,小鱼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周小鱼连忙摇着脑袋懂事道。 “对了小鱼,叔准备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夏凡闻言内心轻叹一声,转而便看似不经意岔开了话题。 “什么事情?” 周小鱼当即奇怪道。 “叔和小鱼不是约好到时候一起去北面的草原大漠么,现在叔想改变一下行程,我们不去北面了,去南疆。” 夏凡直接道。 “而且我还打算提前议程,尽量在这两日便将新天门的事宜解决了。” “叔,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周小鱼立刻敏锐意识到了蹊跷。 “不瞒小鱼,叔需要前往南疆处理一点事情。” 夏凡毫无隐瞒道。 面对宁朵的阳谋。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入套。 因为他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 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修玉川修复根源引导天人降世吗? 如此一来,什么都晚了。 这个世界目前最需要的是时间。 哪怕五年十年都好。 至少让这个世界的人稳固住基础与框架,到时候即便他们遭遇灭顶之灾,起码残余的力量都能依靠基础慢慢恢复元气重新组织起来。 “南疆会有危险吗?” 南疆对于周小鱼是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词汇。 但她所关心的唯有夏凡的安危。 “小鱼,你觉得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威胁到叔吗?” 夏凡晒然一笑道。 “可是,可是小鱼还是会担心有什么意外。” 周小鱼耷拉着脑袋道。 “有劳小鱼关心了,叔这些年真是没有白疼你,但你尽可放心,就算上界天人真的降世了叔都毫无畏惧。” 夏凡语气轻松道。 “叔,其实小鱼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周小鱼咬着嘴唇抬起头,眼眶里都流转着晶莹的泪水。 “小鱼真正担心的是叔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都会愈来愈短了。” “小鱼不是傻子,小鱼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里叔无论干什么事情都给人非常迫切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叔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一样” “” 夏凡一听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站起身来半蹲在周小鱼的面前,掏出手帕便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小鱼,实不相瞒,叔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或许一年,或许两年,叔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叔只能尽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去完成所有想完成的事情。” “叔,你不要走好不好” 周小鱼拉着夏凡的胳膊泪眼婆娑道。 “这不是叔想不想走的问题,而是叔必须走的问题。” 夏凡伸手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柔声道。 “诚然,叔可以散功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可是叔在散功后,你觉得有些人会放过叔吗?而叔又能好好保护你吗?如今他们敬畏叔,敬畏的只是叔的实力,一旦叔没了实力,这个世上总会有思想极端与心怀歹念的人想要叔的性命” “毕竟叔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叔和那些觊觎这个世界的上界天人是没有区别的。” “但小鱼你不同,因为你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到时候叔走了,看在叔对这个世界贡献与一些人的交情上,他们也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你以为叔真的想当你们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吗?若是没有这些方面的考虑,叔才懒得理你们这个世界呢。” “叔” 周小鱼啜泣地扑入夏凡怀里久久不语。 对此。 夏凡心里都感慨无言。 不出意外。 在夏凡决定提前议程的消息传出来后。 整个京城都已经一片沸沸扬扬。 各方代表在见不到夏凡的情况下都纷纷上门拜访了卢少阳,彼此似乎都想要打听一下夏凡为何会突然提前议程。 卢少阳自然是询问过夏凡。 所以他都直接根据夏凡的说法转达给了众人。 他预感到自己留在这个世界时日无多了,因此需要尽快处理完这些事情,逐步完成权力上的交接。 夏凡的意思很明确。 一旦架子搭起来,老子就不管你们了。 别指望老子继续当你们保姆了。 甚至这次出面负责主持的人都是卢少阳。 而夏凡则隐于幕后坐镇。 他相信。 到时候在探讨新天门的事宜上,各方为了争夺话语权肯定会进行一番唇枪舌剑。 若是没有夏凡坐镇。 单凭卢少阳的个人威望是很难压得住场面。 果不其然。 在接下里的探讨会议上。 尽管迫于幕后夏凡给予的压力,各方代表虽然不敢大放厥词,可在交流上却绵里藏针不断在争锋相对。 有时候夏凡听得烦了就故意咳嗽了两声。 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该通过的全部通过,不服都要憋在心里。 这场会议持续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总算是商讨出了一个彼此都勉强接受的结果。 结束的时候。 夏凡自然要露面了。 当他出场的时候,凡是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彼此更是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夏凡扫视了一眼众人。 结果倒是发现了一两个熟面孔。 不过两者谈不上什么交情,所以也没必要去搭理。 在宣读完各方都血誓过的协定后。 末了。 夏凡来了一句谁赞成,谁反对。 结果见台下无人应声,他就直接干脆走了。 余下的都交给卢少阳去处理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让各方推举出来的门主。 当然。 这都是顾忌到夏凡的面子上。 前往南疆之前。 夏凡还特意与陈顼卢少阳柏飞燕等人见了一面,言明自己接下来准备离开京城一趟,具体返回时间暂时不明。 所以这段时间里,他们务必各司其职,继续稳固推动下一阶段的变革,同时也可以看做是对他们的考验。 不过。 他离开的事情最好不要宣扬出去,以免到时候引发不必要的波折。 交代完这些事情。 夏凡便带着周小鱼离开了京城。 他必须带周小鱼。 一方面是出于陪伴的关系,另一方面便是以防有人拿周小鱼威胁自己。 毕竟周小鱼现在是他唯一的软肋。 这次前往南疆。 由于时间紧迫的关系,两人一路上根本无暇游山玩水。 唯独在途径宛阳与南郡的时候,抱着重游故地的心态短暂停留过一下。 对于夏凡而言。 南疆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当他真正步入南疆的地界之后,他愕然发现,这特么是亚马逊热带雨林吗? 是的。 一开始夏凡以为南疆是个山穷恶水瘴气横生的地方。 结果等翻过一道层峦叠嶂的巍峨山脉后便彷如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放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繁茂森林与纵横交错的河流。 踏在湿润的土地上,时不时都能看见各种稀奇古怪的飞禽走兽,一些动物甚至都毫无惧怕生人,即便从附近路过都视若无睹。 而这些种种新奇的发现都冲淡了两人在旅途上的疲乏,眼看时间尚早,夏凡干脆与周小鱼慢慢领略这片雨林的千姿百态。 偌大的雨林看着很美。 可实际上同样暗藏杀机。 一路上夏凡都不知道遇上了多少毒虫猛兽的袭击,即便他释放出天人境的威压,可仍然有些没脑子的虫子会撞上来,因为这些虫子压根就没有恐惧的概念。 这时候他才知道。 当年巫毒教为什么会迁移至这样一个地方。 在寻常的普通人眼里,这片雨林就是一个地狱,而在精于练蛊的巫毒教眼里就是天堂了。 除非这个世界的科技步入工业革命时代,否则普通人是很难去征服这样一片不知多少平方公里的雨林。 瞧瞧后世的亚马逊森林就知道了。 在人类的滥砍滥伐下都不知道破坏成了什么样的程度。 在雨林中走了大半天。 夏凡却始终没有觉察到人烟的痕迹。 他记得南疆虽然与神州隔绝。 可不代表南疆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问题是南疆的人都去哪了? 不得已下。 夏凡只能牵起周小鱼施展缩地成寸寻找人烟。 直至天色开始暗淡。 夏凡终于如愿以偿的发现了人烟。 他看到了一座城。 一个屹立于雨林中显得无比突兀的巨大城池。 而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城内一个类似金字塔的建筑。 夏凡之前能发现这座巨城,完全是因为这个至少有四五十丈高的金字塔的关系。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也喜欢搞这种奇观。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过奇观误国。 不过金字塔又不是哪个世界或者明的专属。 比如夏凡的世界。 通常人们对金字塔的印象首先便会想到埃及与古埃及明。 实际上金字塔并非古埃及明的专属。 玛雅明和阿兹特克明同样有金字塔,甚至古巴海底都有神秘的金字塔,传说这还是亚特兰蒂斯明的呢。 看到眼前的巨城,夏凡总算是有点恍然。 怪不得他路上都寻不到人烟,很可能是南疆的大部分原住民都集中居住在了这座巨城里。 毕竟这片雨林的居住环境确实非常恶劣。 如果居住在野外的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说不准让哪个毒虫爬到身上给咬死了。 如果再有恶性疟疾这种传染病更是不敢想象。 这座巨城明显已经存在了相当久远的历史,城池周边方圆不知多少里的森林全部都早已砍伐殆尽化为了良田。 而在良田外围的森林更是竖起了一道道高达数丈的篱笆,杜绝了野兽的闯入,这样的大工程又岂是短时间能兴建起来的,这还要考虑到后续的维护都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力。 夏凡暂时没工夫城里的普通人打交道。 所以他带着周小鱼通过不断的缩地成寸直接出现在了城内金字塔的最上方。 要知道这样的建筑往往有着非同小可的重要意义。 埃及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寝。 而玛雅与阿兹特克明都是两者祭祀的地方。 普通人擅闯这样的地方都等同于死罪。 但夏凡就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城内金字塔处。 果不其然。 片刻之后。 负责守护这座金字塔的人在发现夏凡后立刻吹响了警报,没过多久便蜂拥出大量的守卫包围了他们。 “让你们这座城的主事人出来和我说话。” 夏凡不想刁难这些人。 只见他随手一挥。 周围的守卫全部都齐齐瘫软在地,唯独留下了几个衣着装束与众不同的人负责带话。 他来南疆是寻找石小飞与修玉川的。 问题在于。 在这茫茫无尽的南疆雨林里。 他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这不是等于大海捞针么? 但是。 如果南疆方面有人接触或者见过他们呢? 第三十六章 突发 长年与神州隔绝的南疆可谓是自成一统。 如果有外人进入南疆无疑会是引人瞩目的存在。 当然。 如果修玉川与石小飞都伪装成了当地人的模样,那么夏凡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以对方的骄傲会这么做吗? 不出多时。 夏凡便见到一个身穿白袍头戴草环,手里拿着一根蛇杖的沧桑老者在一大堆人的拥簇下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在距离夏凡约莫三丈之外的时候。 老者停下了脚步。 他抱着蛇杖向夏凡行了一个古怪的礼仪,那张涂抹着彩色颜料的脸上古井无波,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夏凡张了张嘴。 “老朽乃巫毒教长老淳于明,不知神州贵客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我此番前来南疆专程是为两个人而来。” 夏凡直接开门见山道。 “不知贵客指的是什么人?” 老者淳于明平静从容道。 “他们一个叫修玉川,原忘魂宗宗主,一个叫石小飞,原摘星楼弟子” 说着。 夏凡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轻描淡写地甩至淳于明的手里。 那张纸是一张画纸。 描绘着石小飞画像的画纸。 很早之前。 夏凡便根据自己的描述让画师将石小飞宁朵等人的画像都画了出来。 然后将他们的画像通过官府渠道贴遍了神州的各大城镇。 凡是有发现他们下落的必有重赏。 修玉川是一个例外。 因为他身边没有一个知道修玉川的真面目。 可惜。 不知是否他们隐藏太深的关系。 在宁朵通风报信前,他一直都没有得到他们下落的情报。 此番前来南疆。 夏凡自然做了这方面的准备。 “修玉川,石小飞” 淳于明接过画纸仔细观摩起石小飞的画像,片刻,他朝夏凡摇了摇头道。 “抱歉,老朽并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 “你没见过不要紧,但这不代表这座城里的人没见过。” 夏凡不紧不慢道。 “敢问贵客此话何意?” 淳于明眉间不露痕迹地轻蹙了一下。 “我希望你们能临摹多幅这张画像贴遍全城,凡是有见过或者接触过对方的,只要能提供线索,我便可以满足对方一个在我力所能及的愿望。” 夏凡轻描淡写道。 “阁下,请不要忘了这里是南疆,不是神州。” 淳于明沉默片刻,目光里没有半点感情地盯视着夏凡。 “其实我也不想仗势欺人,奈何时间紧迫,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夏凡轻叹一声道。 “所以,不管你们理解不理解,你们都必须配合我。” “阁下未免太霸道了,真当我们巫毒教无人了吗?” 淳于明沉声道。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巫毒教全部人加起来都不够我一只手打的,别误会,我不是看不起你们巫毒教,纯粹是实话实话而已。” 夏凡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旋即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天空。 下一刻。 天空忽然风云突变。 无数云朵都朝着夏凡手指的上空汇聚而来,伴随着云朵愈来愈多,逐渐笼罩在整个巨城的上空形成黑压压的一片。 狂风开始肆虐。 电闪雷鸣交加。 任谁都能感受到黑云中酝酿的狂暴力量,一旦这些力量释放出来,甚至都让人产生了末日降临的恐惧。 淳于明见状。 那张老脸都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猛地一变。 身为大宗师。 他自然比谁都要清楚。 这番操纵自然的伟力根本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境界能达到的,无上大宗师都不行。 “阁下请住手!” 所以。 他非常干脆地妥协了。 “呵呵,现在终于肯答应配合我了吗?”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淳于明道。 “老朽答应了。” 淳于明低垂下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道。 “不用感到憋屈,我就是请你们帮个忙而已,只要你们能老老实实帮我,事后我肯定会补充你们的,毕竟我也不想和你们闹得不愉快。” 夏凡收回了手,天空的乌云都随之平静下来呈现处消散的迹象。 “还请阁下这边移步,阁下的吩咐我等自会忠实完成的。” 淳于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这个人。 究竟是何方神圣? 什么时候。 神州竟然出现了这等人物! 其实不怪淳于明孤陋寡闻。 毕竟南疆常年与神州与世隔绝,消息闭塞。 甚至当年天门横扫天下宗门的时候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掉了南疆。 或许是天门看来。 南疆这个化外之地根本不值得去重视。 与其消耗大量的人力与时间,不如将全部精力都放在神州方面。 等到神州方面整合消化完成再吞并南疆也不迟。 不过。 身为巫毒教的长老。 淳于明比普通人自然要消息灵通。 他知道神州在十六年前出现了一统天下宗门的天门。 但天门的具体情况却不甚清楚。 更别提天门已经灭亡的消息了。 在淳于明的亲自招待下。 夏凡与周小鱼都在对方的安排下入住了城内最好的地方。 设宴款待之间。 彼此绝口不提刚才的矛盾,反而都在闲聊打听相互的情况。 淳于明想要知道夏凡的来历来意以及神州的现状。 而夏凡则想要知道南疆各方面的情况。 两者可谓是一拍即可,各取所需。 主宾尽欢后。 夏凡与周小鱼都回房休息,而淳于明则借口处理夏凡的交代离开。 在照顾着周小鱼入睡后。 夏凡便直接躺在木质的房顶仰望着头上不一样的夜色。 如今。 通过淳于明的告知。 他对于南疆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南疆是一个的国家,有着自己的一套成熟体系。 而巫毒教的教主便是整个南疆的统治者。 基本上南疆的子民都是巫毒教的教众。 由于南疆生存条件恶劣。 巫毒教的先辈们都不断带领着南疆的子民披荆斩棘,创造了一个个适宜居住的环境。 比如夏凡如今所在的这座巨城便是巫毒教先民与南疆子民携手建立起来的。 这样的巨城一共有七座。 每一座都分布在南疆各个方位。 其中最大的主城便在六座巨城的中央,如同卫星一样环绕着主城。 除了教主会坐镇在主城,其余巨城的城主都是巫毒教的长老。 若无紧急要事召集的情况下。 这些长老都不会擅自离开自己坐镇的城市。 至于城内的金字塔。 据淳于明所言。 这是巫毒教专门负责祭祀的神殿。 每逢重大节日。 巫毒教都会在神殿展开盛大的祭祀典礼。 所以在普通人心目中,金字塔神殿无疑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夏凡曾随意感知探查过金字塔神殿。 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出奇的地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奇观建筑。 夏凡还好奇问过淳于明。 当年巫毒教的先辈们怎么会建造出这种样式的神殿。 结果淳于明却摇头表示不知。 或许只有巫毒教的教主可能知道。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 夏凡与周小鱼都一直待在这座巨城里静候佳音。 如今石小飞的画像已经贴遍了全城。 再加上巫毒教刻意的宣传下,城内的民众都渐渐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果不其然。 随着时间的发酵。 第三天清晨。 淳于明便主动前来拜访,言明他得到了一个线索,但他却不确定对方是否夏凡要找的人。 因为在数个月前。 城内有人在外出劳作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人主动与他闲聊攀谈。 尽管对方的衣着相貌与当地人无异。 可提供线索的人依旧从口音等方面辨别出对方不像是南疆之人。 “提供线索的人还记得对方和自己闲聊了什么吗?” 夏凡听后立刻询问道。 “回禀阁下,老朽曾亲自问过对方,但对方印象最深的是那人好像无意打探过天元城的情况。” 淳于明毫无隐瞒道。 天元城。 也就是南疆巫毒教最大的主城。 “我明白了” 夏凡若有所思道。 这意思是疑似石小飞的人或许是去了天元城? 不过修玉川呢? 他为何没有和石小飞在一起?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方便再留在这里了,作为补偿,你们可以向我提出一个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条件。” “阁下客气了,我等并没有什么想向您提出的条件。” 淳于明连忙表示道。 他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赶紧送走夏凡这尊瘟神。 可这话他却不敢也不能说。 “你确定?”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老朽确定。” 淳于明沉声道。 “好吧,那我也只能对此表示遗憾了。” 说完。 夏凡便起身朝着一旁发呆的周小鱼招呼道。 “小鱼,我们该走了。” “去哪里?” 周小鱼下意识反应道。 “天元城!” 夏凡舒展了一下身体朝眼前的淳于明道。 “对了,天元城在哪个方向。” “北边。” 淳于明立刻给夏凡指明了方向。 “哦了。” 夏凡随手打了个响指,牵起走上前的周小鱼的手,眨眼便消失在了淳于明的眼前。 “” 淳于明愣怔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后。 脸色都瞬间阴沉了下去。 “来人。” “长老,请问有何吩咐?” 听到淳于明的呼喊,守候在外的心腹手下连忙走了进来。 “消息已经传回去了吗?” 淳于明神色严肃道。 “回禀长老,早在两天前我们便已经将对方的事情传回天元了。” 心腹立刻郑重道。 “天元那边还没有回信吗?” 淳于明紧蹙眉头道。 “没有。” 心腹摇了摇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到时候一有消息必须第一时间上报给我。” 淳于明默然片刻挥了挥手。 “是!” 与此同时。 城内的一个阁楼处。 “他来得及赶上吗?” 一个娇小的人影坐在阁楼的围栏上轻轻摇晃着双腿,看似在自言自语道。 “这要看修玉川和他的运气谁比较好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轻叹道。 “但我觉得本姑娘的运气是最好的。” 娇小的人影突然笑嘻嘻道。 “小姐,你真的不该再去招惹他的。” 苍老的声音苦笑道。 “事到如今,我们该玩的都已经玩够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本姑娘还没有玩够呢。” 谁知女孩娇哼一声道。 “龚叔,你不觉得看着下界蚂蚁们的拼死挣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小姐,可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蚂蚁啊。” 苍老的声音无奈道。 “那不就更有趣了吗?一个本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最后却为了这个世界而奋战” 女孩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道。 “啧啧啧,这是多么伟大的一种情操啊。” “所以老夫也一直非常好奇,他究竟是来自哪一个界域的人。” 苍老的声音闻言都沉默了良久。 “谁知道呢,反正未来有缘的话,我们未必不能再见面。” 女孩漫不经心道。 “只希望他不会是哪个大能门下试炼受罚的弟子,否则未来小姐在遇到他的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苍老的声音苦涩道。 “什么嘛,本姑娘不就是逗弄了他几回而已,他还能拿本姑娘怎么样?大不了本姑娘向他道歉就好了呗。” 女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 “小姐” 这时候。 苍老的声音刚一开口便戛然而止。 嗡 只听天地间忽然回荡起了一道穿透心灵的神秘震响。 而女孩与老者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城内那座高达四五十丈的金字塔神殿。 因为。 神殿顶端。 一道看似透明的白色光束冲天而起。 “根源修复了。” 坐在围栏上的女孩都停止了双脚的摇晃低声喃喃道。 “若是没有这座七星大阵,修玉川也无法强行完成根源最后一步的修复。” 老者沉声道。 “可惜这个世界人皇留下的后手还是让人给利用了。” “我们是时候该过去看看热闹了。” 女孩遥望着天元城的方向道。 “小姐,这太危险了!” 老者一听连忙劝阻道。 “放心吧没事的。” 话音未落。 女孩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阁楼之处。 “卧槽?!” 另一边。 夏凡仰头望着从不同方向汇聚向远方天空的白色光束,整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根源修复了? 老子来晚了一步? 第三十七章 降临 “走!” 意识到事态紧急的夏凡迅速回过神来。 他牵起周小鱼的手。 神色异常严肃地朝着光束汇聚的地方疾驰而去。 在全力施展缩地成寸之下。 不多时。 夏凡便出现在一座巨大城池的墙垣上。 他抬着头。 目光凝重地望着远处恢弘无比的金字塔神殿。 神殿的顶端同样有一道光束直冲云霄,而其他方向汇聚来的光束都与之形成了交互融合,使得这道光束变得更加磅礴耀眼。 云霄之上。 一个肉眼可见的黑色漩涡正在成型,而这些光束都投射入这个黑色漩涡之内,源源不断地壮大着漩涡的规模以及散发出来的恐怖能量。 “这就是根源吗?” 当夏凡注意到云霄上的黑色漩涡后都不由喃喃自语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根源的真面目。 以他的境界自然是不难感觉得出来,黑色漩涡究竟蕴含着何等骇人的玄奥伟力。 难以想象。 当初的人皇是如何斩断了根源。 换作是夏凡都不敢轻易靠近黑色漩涡。 因为黑色漩涡周边散逸出来的狂暴力量轻而易举地便能将一个人给撕成碎片,甚至连大宗师都不例外。 或许。 这能说明一个问题。 根源虽然成功修复,但却并未稳定下来。 换而言之。 夏凡没有来晚。 他还有时间阻止! “小鱼,准备好了吗?” 夏凡沉吸口气,握紧了周小鱼的手道。 “叔,我们这是准备要去干什么?” 周小鱼顿时惴惴不安道。 “拯救世界!” 话落。 夏凡与周小鱼便消失在了墙垣。 等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 已然现身在金字塔神殿的顶端附近。 “很遗憾,你来晚了。” 两人刚一露面。 耳边。 夏凡便听到了一个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 他循声望去。 旋即便见到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笑容温和地看着自己。 在他的身侧周围同时还拥簇了一群人。 这群人里不乏有些熟面孔。 画眉舫舫主樊惠清,云霄殿殿主清灵君,巫毒教长老罗素青,极情宗曾言,摘星楼虞恒楚,甚至还有浣花剑阁的顾溪桥 但里面却唯独没有看见石小飞的影子。 “啧啧啧,群星荟萃吗?还有你,顾溪桥,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 夏凡打量着年轻男子身后的众人忍不住砸了咂嘴,言语上都掩盖不住浓浓的讥诮味道。 尤其是顾溪桥。 他确实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魂降天人。 然而让夏凡点到名字的顾溪桥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似的。 “至于你就是修玉川吧?” 环顾完众人,夏凡的重心都渐渐放在了眼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身上。 “是的,但修玉川这个名字只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代号罢了。” 修玉川依旧笑容如故地看着夏凡,丝毫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慌乱紧张之色。 事实上这群魂降天人确实不怕死。 反正他们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只是一缕魂念。 尽管魂念损失后会伤及本体。 可大不了修炼个几十上百年就补回来了。 天人境寿命悠长。 几十上百年都是过眼云烟的事情,说不准闭个关就过去了。 长生种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是否修炼体系存在差异的关系。 夏凡在晋升天人境之后。 他的寿元却远不如曾经云霄殿的天人悠长。 是的。 按照夏凡自己的预估。 他在晋升天人境后最多活个一两千年。 可云霄殿的天人少说都活了万年之久,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能待机这么长时间。 难道这就是修武与修道的区别吗? “这玩意能停止下来吗?” 夏凡也懒得和修玉川废话,直接朝着神殿顶端直冲云霄的光束昂了昂脑袋。 “根源正在完成最后一步的修复,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所以我说,你来晚了。” 修玉川不紧不慢道。 “但我觉得我没有来晚。” 夏凡随意扭动了一下脖子道。 “你想杀了我们吗?” 修玉川似乎看穿了夏凡的心思,脸上笑意不减道。 “可惜即便你杀了我们都无济于事,何况” “何况什么?” 夏凡半眯着眼睛道。 “你仔细往上看就知道了。” 修玉川仰头看向神殿顶端的光柱道。 “” 夏凡轻蹙了一下眉头,不清楚到底对方究竟是何意。 不过。 他还是好奇地朝着光柱上看了过去。 下一刻。 夏凡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因为。 他在光柱中看到了两个漂浮的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正是石小飞,而另一个人影却是个女子。 之前他没有发现光柱里有人,完全是光柱有屏蔽感知的神秘能力。 “你们对石小飞做了什么?” 尽管如今的石小飞可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石小飞。 但在没有真正确认之前。 他心里对石小飞还是保留着感情。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知道云霄殿的那个家伙为何花费了无数年都没有成功修复根源吗?因为这个世界的根源在破坏后已经是不完整的,而缺失的那一份便是当年斩断根源的人皇拿去了” 修玉川从容不迫道。 “关于这份缺失的根源秘密就一直藏在人皇剑里,但光是如此并没有用,这还需要人皇剑与根源接触共鸣后才会显现出来” “十六年前,我们利用大晋皇帝施展人皇剑成功得到了这个秘密,结果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 “原来,人皇将那份缺失的根源植入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并且会随着对方的后代传承转移下去,也就是说,那份缺失的根源一直都在那个人的后代身上” “人皇不担心这个人会绝后吗?” 夏凡在听完之后自然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所以人皇在寻人植入缺失的根源之前,特意让天官太卜,也就是河洛传人的前身卜算了一些人的未来,最终选出了一个子孙绵长的人。” 修玉川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怪不得你们会找上石小飞,原来他就是那人的后代” 夏凡望着光柱里紧闭着双眼如同陷入昏迷中的石小飞喃喃自语道。 “其实这还要感谢当代的河洛传人林和,若不是他的话,我们也不会确定这人会是石小飞。” 修玉川微笑道。 “因为林和对他投入了不该投入的关注。” “原来如此,敢情石小飞还真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啊。” 夏凡不禁摇头轻声感慨,转瞬他便话锋一转,目光幽幽地盯视向修玉川道。 “石小飞究竟是不是你们的人。” “是,也不是。” 谁知修玉川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什么意思?” 夏凡语气漠然道。 “我们的人确实魂降在了石小飞的身上,但不知该说对方是幸运还是不幸呢,由于根源的存在,长期以来,对方的意识都受到了根源的压制,从而保持了石小飞意识的清醒,在我们成功控制住石小飞唤醒对方的时候,他的魂念都已经处于溃散的边缘,事实上他能支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易了” 修玉川毫无隐瞒道。 “一旦根源从石小飞体内剥离,他那脆弱的魂念都会随之彻底消散。” “那石小飞呢?” 夏凡冰冷道。 “他是否能活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 修玉川轻描淡写道。 “另一个与石小飞漂浮在光柱里的女子又是谁?” 夏凡沉默片刻道。 “巫毒教的圣女白灵儿,而她便是我们引导上界同伴降临的道标,不然,你以为巫毒教的圣女为何拥有沟通上界的能力?人皇有人皇的后手,我们同样也有。” 修玉川淡淡道。 “如今,这盘棋局是时候该尘埃落定了。” “你以为你们真的赢定了吗?” 夏凡嘴角轻蔑一笑。 “我们确实没有料到你这个搅局者的出现,更没有料到你会如此命大与神异,短短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你便直接踏进了这个世界的最高处。” 修玉川神色如常道。 “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来晚了。” “眼下我们位于上界的人已经通过道标锁定了这个世界,当根源稳定的时候,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完成降临,到时候纵然你有三头六臂都无法阻拦他们,甚至连你都可能会死在他们的手里。” “我不信。” 夏凡脸容平静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即便根源修复,这个世界都无法让更高层次境界的人降临,天人境已经是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无论来多少个天人老子都能打爆他们。” “即便如此,你又能击败多少个我们的人呢?” 修玉川突然轻笑道。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在我们的世界,你们口中的天人境只是我们宗门里最普通的筑基弟子,就是不知道你们的世界如何了。”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吗?” 夏凡闻言忍不住抖了下眉毛。 “你在上界是什么境界?” “元婴。” 修玉川微笑道。 “事实上我这次下界纯粹是偶尔兴起,而我本人依旧处在闭关之中。” “哇,原来是元婴大佬,真是失敬失敬啊!” 夏凡顿时抱拳拱手露出了一个充满戏谑的笑容。 “根源趋于稳定了,我想是时候该和你说再见了,期待未来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修玉川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下一刻。 他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再无声息。 “恭送老祖!” 当修玉川生命彻底陷入寂灭的时候。 凡是处在他周围的人无一例外都恭敬地朝着修玉川郑重行了个大礼高呼道。 这场面确实有点小震撼。 老祖? 看来是上界宗门的一个大佬级人物啊。 如此说来。 所谓的元婴境在上界也是相当稀少的。 夏凡目光闪烁地看着毫无生机的修玉川。 由始至终。 他都保持着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 只能说大佬不愧是大佬呢。 到了他这个境界。 估计都已经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完全超然脱俗了。 这时候。 夏凡仰起头看向云霄上的黑色漩涡。 果不其然。 黑色漩涡散逸出来的狂暴能量都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即便现在靠近都不再会产生强烈的危机感,而金字塔顶端的光柱都愈来愈淡薄,随时都有瓦解消散的迹象。 “你们也该上路了。” 事到如今。 如同修玉川所言的一样。 他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天人降世已然是定局。 他终究是来晚了。 输的冤吗? 不冤。 毕竟人家都已经布局博弈了万年。 而夏凡来到这个世界仅有短短不到三十载。 这么短的时间内。 除非他能未卜先知,又或者重新穿越回去。 否则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注定的。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下他要考虑的都变成了如何对付即将降临的上界天人们。 在此之前。 他首先要收拾一群人。 他垂下头,目光落在了樊惠清清灵君顾溪桥曾言等人的身上。 但他们却全部神色漠然地看着自己。 “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夏凡同样面无表情道。 “期待未来能在我们的世界相见。” 云霄殿的清灵君率先走上前来,脸上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知道了,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夏凡随手一挥。 清灵君的身体瞬间炸成一团血雾。 而他身边的人都无动于衷,任由血雾溅射在身上。 “我会记住你的。” 樊惠清第二个走了出来面如寒霜道。 “下一个。” 大手一挥。 又是一团血雾。 “你很有趣。” “希望你能活着来到我们的世界。” “” 一个个人上前。 一个个视死如归。 当所有人都化为一地的血雾后。 金字塔神殿的光柱都全部暗淡消散。 漂浮在其中的石小飞与白灵儿都重重摔落下来。 夏凡轻轻一拂。 两人的身体便轻飘飘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低下头看了眼抿着嘴唇紧闭双目的石小飞。 十六年过去。 他的相貌都比原来要成熟了不少,脸上都再也看不到青涩时期的憨厚。 好在,他的呼吸还有。 只是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 “真是麻烦啊,小鱼,替我照看一下他们。” 夏凡再次仰起头看向云霄上的黑色漩涡,他丢下这句话后整个人都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离弦的箭飞射向黑色漩涡。 与此同时。 完全稳定下来的黑色漩涡之中。 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的年轻人缓缓从漩涡里走了出来,旋即嘴里便轻声嘀咕了一句。 “这就是下界吗?灵气果然稀薄又浑浊呢,真是让人一刻都待不下去。” “既然待不下去就不要勉强自己,给老子滚回去吧!” 耳边。 一个森然的声音陡然响起。 未等年轻人反应过来,一只脚便狠狠抽在他的胸膛,直接将年轻人给抽飞回了黑色漩涡。 第三十八章 挽天倾 (一) “师弟!” “白师弟!” “白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伤了你?!” 黑色漩涡之后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山坳。 放眼可见一个个身穿月白色道袍的修士神色或激动,或许平静,或沉着的伫立在原地。 彼此的目光注意都纷纷聚焦在两道盘龙石柱中央如同黑暗之门的黑色漩涡。 但谁都没有想到。 前脚年轻人刚踏入黑色漩涡。 后脚他便如同炮弹从黑色漩涡里飞了出来。 正在黑色漩涡前等待着依次进入的修士在猝不及防之下,顷刻间便让年轻人一同撞飞了出去。 好在人群中有人及时反应过来,连忙便施展出术法止住了两人的身影。 下一刻。 众人都连忙蜂拥上来,仔细检查询问起对方的情况。 “让开。” 这时候。 一个精神矍铄的年迈修士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而身边的修士们都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同时恭敬作揖问候。 “秋师伯。” “他的五脏六腑都让人震碎了。” 名为秋师伯的年迈修士来到奄奄一息的年轻人身边,他在观察了年轻人一眼后,眉间瞬间紧蹙道。 “回答老夫!你在门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回,回禀秋师伯弟子刚从门里踏出的时候,耳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未等弟子反应过来便突遭重创” 年轻人声音无比虚弱地吃力道。 “老夫明白了。” 秋师伯沉吟片刻,眼眸里顿时寒光一闪。 旋即。 他便不再理会眼前离死不远的年轻人,转身便径直朝着黑色漩涡的方向走去。 盘龙石柱前。 他迎上了两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中年修士。 彼此耳语了几句后。 秋师伯当即缓缓腾空而起,面色肃然地看着山坳里的修士们。 “下界疑似有筑基期的土著埋伏,接下来的弟子以三人结队下界,切勿再给对方偷袭得手的机会!一旦解决了对面的土著,立刻派人返回禀报!” “喏!” 在秋师伯宣告完毕后。 山坳里的修士们齐齐发出了震天的响应。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黑色漩涡前。 “没人了?这就完事了?” 夏凡在抽飞之前从黑色漩涡踏出的年轻人后,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结果却发现迟迟无人从黑色漩涡里走出。 但他丝毫不敢有任何大意。 他猜测。 或许是对方引起了警觉,投鼠忌器下才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光是等并非办法。 所以夏凡都在思忖着能否破坏眼前根源形成的黑色漩涡。 然而黑色漩涡就像是一个无形无质的存在。 哪怕夏凡尝试用震碎空间的方式都只让黑色漩涡产生了一些波动涟漪,根本造不成实质上的破坏。 他当然不知道。 当年人皇斩断根源绝地天通后。 上界天人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特意加固稳定了两个世界的根源联系。 就算是人皇复生,手持对根源宝具人皇剑恐怕都难以再次斩断根源。 以夏凡当前的境界。 自然同样无法破坏根源形成的两界之门。 除非 他能破坏掉上界稳定根源联系的那两根盘龙石柱,否则他现在拿黑色漩涡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问题在于。 黑色漩涡之后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谁也不知道。 如果夏凡轻易闯入无异于羊入虎口。 反倒是在这个限制天人境以上强者进入的世界里夏凡还能如鱼得水。 “我怎么了?你是谁?” 这时候。 金字塔神殿顶端。 处于意识沉睡中的石小飞不知是否受到根源的影响都已经悠悠醒转过来。 当他注意到身边一脸忧色仰望着云霄的周小鱼后,不由得扶了扶晕沉的脑袋下意识起身问道。 “你终于醒啦?我叫周小鱼,是阿生叔专门让我看顾你们的。” 周小鱼回过神来,她在心不在焉地瞥了石小飞一眼后,目光又重新仰望向云霄。 “阿生叔?” 石小飞脑袋迷糊地念叨着这个名字,旋即便顺着周小鱼的目光朝天空望去。 “那是夏凡前辈!” 渐渐地。 当他看见云霄上位于黑色漩涡旁的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后。 掩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瞬间喷涌上来。 这让石小飞都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 “夏凡前辈竟然还活着!?” “这你叫什么话?!我的阿生叔可一直都是活得好好的!” 身旁的周小鱼一听顿时不高兴地瞪向石小飞。 “姑娘抱歉,是在下口无遮拦了。” 石小飞顿时急忙说道。 紧接着他便表情痛苦地捂着脑袋。 “你怎么了?” 周小鱼见状不由紧张道。 “我,我”石小飞咬牙道。“我感觉脑子里一下子多出了好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时间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 “哈?还有这种分不清自己是谁的事情吗?你不是就你吗?还能会是谁啊?” 周小鱼怔了怔道。 “因为我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像是多出了一个陌生的人。”石小飞沉吸口气道。“这些年来,好像都是这个人在主宰着我的身体行动,偏偏我自己却毫无所觉直至现在,我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奇奇怪怪的,或许到时候你问一下阿生叔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完。 周小鱼便不再搭理石小飞,继续关注起云霄上的夏凡。 而石小飞同样没有多言。 他闭上眼睛。 似在慢慢消化着脑海里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意识记忆。 良久。 石小飞猛地睁开眼睛。 “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夏凡前辈!” 终于。 消化完那个意识记忆的石小飞都大致明白了什么。 整个人都神色骇然地看向云霄! “根源天人要降世了!夏凡前辈有危险!” 危险 是的。 夏凡的确有危险。 他在黑色漩涡前耐心等待了不知多久后。 一道道身穿月白色道袍的人影都缓缓从漩涡中如临大敌地走了出来。 “小心!” 刚一踏出漩涡。 立刻有人急忙发出示警。 “晚了!给老子滚回去吧!” 眼前。 夏凡眼眸里没有一丝感情地盯视着漩涡中踏出的三道人影。 紧握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崩碎了周围的空间朝着对方重重挥了过去。 下一刻。 尽管这三人及时作出了防备,可依旧让夏凡破坏了周身的护体灵光,彼此纷纷大吐鲜血震飞回了漩涡之内。 “不好!” “周师兄他们也受伤了!” 当三人穿过黑色漩涡后,周围早有准备的修士立刻施展术法接住了他们。 “小心!下界有以武入道的先天大宗师!!!” 说完这句话。 名为周师兄的人便再次吐血晕厥了过去。 “先天大宗师?!” 众人听闻后皆是一片哗然。 在场中人都知道武道一途修行不易,愈是往上,修行愈是艰难,且寿元方面都远不如修道者悠长,对于一心追求长生的人而言,没有修道天赋的人才会选择武道。 不可否认。 武道一途确实战力无双。 修道者在没有踏入金丹境前,正面交锋下往往极少会是同境界武道强者的对手。 直至修道者踏入金丹境掌握种种神通法宝后方能与之周旋抗衡。 因此即便是在清微界里,人类武道强者都少之又少,反倒是仗着先天肉身强悍的妖魔在这方面有独到之处。 尤其是大妖魔们,寻常修士的法宝飞剑根本都伤及不了对方的肉身,由此可见妖魔的恐怖之处。 而人类武道强者在肉身方面便不逊色于妖魔。 如今知道下界埋伏他们的是以武入道的先天大宗师后,众人都明白,同等境界下,别说是单打独斗,就算是多人围攻都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 再者。 下界灵气稀薄浑浊。 在下界根源没有完成灵气复苏前。 他们这一身实力都会大打折扣。 如此一来。 他们便更加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负责这次下界行动的秋师伯在得知这个重要情报后,立刻面色凝重地与同门师兄弟展开了商议。 要知道他们不知道花费了时间精力才重新打通了下界的通道,为此都不惜得罪了不少同道宗门,眼下整个下界都等着他们生杀予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武道先天大宗师的阻碍而放弃! 奈何下界的规则力量不容许他们金丹境的人进入,否则整个根源通道都会坍缩,自身都有卷入虚空乱流的危险。 不然秋师伯等人早都亲自杀入下界解决夏凡了。 在经过一番商议后。 秋师伯等人都有了商议的结果。 他们特意挑选出了一些筑基大圆满的弟子准备携手进入,并且连一些珍贵的法器都交给了他们防身,目的便是阻止对方第一时间击溃他们。 同时秋师伯等人还郑重警告他们,踏入门后切勿与之正面交锋,而是尽可能缠斗住对方,争取让更多的人通过根源之门,最后利用人数的优势彻底围杀对方。 很快。 在秋师伯雷厉风行的安排下。 一个个筑基期大圆满的弟子都全神戒备地踏入了根源之门。 在他们踏入根源之门前。 夏凡这边世界的天色都暗淡了下来。 可月色却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银沙,纵然是黑夜都如此明亮耀眼。 而黑色根源的周边同样散发着淡淡的银辉,依稀间云霄上仿佛出现了一明一暗的两轮圆月。 “两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么?” 漫长的等待中。 夏凡都不由思考起一个问题。 无非是他注意到每次击溃从黑色漩涡中走出来的上界天人后,对方往往都会花上一两个时辰甚至更久才会再次出现。 难道对方每次失败都要开个会再决定进入吗? 想想都不太可能。 所以夏凡想到了一点。 或许两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前世的神话里不就提到过么。 天人一日,地上一年。 可惜无论是否情况如他猜想的一样。 他都必须苦等下去。 因为他不能放跑了一个天人。 毕竟他没有三头六臂,分身乏术。 只要放跑了一个,意味着他将再也无法阻止天人的全面降临,甚至连自己都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夏凡在苦等。 地上同样有人在煎熬。 对于石小飞与周小鱼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难熬,时刻都在提心吊胆着夏凡的情况。 相较于只关心夏凡安危的周小鱼。 石小飞无疑更加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夏凡不是在为一个人而战,而是在为了整个世界而战。 因为如今整个世界,也只有夏凡一个人有能力对抗上界的天人。 根源之门失守。 那么整个世界都会陷落于上界天人之手。 “来了!” 一直在空中闭目养神的夏凡突然睁开眼睛。 转瞬便朝着黑色漩涡的方向毫不留情地挥出了一拳。 伴随着层层空间的碎裂。 只见漩涡中不断闪烁起五颜六色的光芒,旋即便听见有人焦急大喊。 “快!缠上对方!法器要顶不住了!” 咔嚓 伴随着一道道清脆的碎裂声响。 漩涡中一个个护身法宝纷纷失去光泽变成了凡物。 而漩涡中突然有两个人影趁隙飞了出来,但是负责掩护他们的人却发出了一身凄厉的惨叫再也没了声息。 “邢师兄!” “师妹小心!” 当飞出黑色漩涡的两个人影在听到那个惨叫后,其中一人不由发出了悲愤的喊声,而她身旁全神戒备的人却敏锐感应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危险气息,下意识便脸色大变地警示道。 “你们!一个都休想走脱!” 不知何时。 夏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背后,双手同时抓住了他们的脑袋。 嘭 未等他们作出剧烈的挣扎与反抗,两人的脑袋便已经重重撞在了一起。 “终于倾巢出动了吗?” 然而夏凡直接丢下了两具无头失身,眨眼便出现在黑色漩涡之前。 在他收拾趁隙逃出来的两人时候。 已然有人抢先迈出了黑色漩涡。 当夏凡及时抽身回来。 只见对方看向自己冷笑一声,同时手里祭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铜铃。 铜铃飞起。 瞬间在黑色漩涡上方笼罩下来形成了一个金光屏障。 “啧啧啧,连法宝都弄出来了,看来那些家伙还真是急了呢。” 极远处的一颗高大古树上。 宁朵坐在枝干上饶有兴致地遥望着远方的黑色漩涡。 当铜铃祭出的刹那。 她都忍不住眉飞色舞地拍手笑了起来。 “龚叔,你说他还拦得住吗?” “他拦不住也要拦。” 身旁的老者摇头叹息道。 “以他现在的实力,一时半会根本拿这个法宝没办法,这段时间里,足够那些人聚集出大量的人手围杀他” “但他到现在都尚未全力出手呢。” 宁朵笑盈盈道。 “小姐,你我都清楚,一旦他全力出手,他便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境界,到时候势必会引起这个世界的反弹,同时引发根源之门的震荡,最终强行将他吸往上界” 第三十九章 挽天倾 (二) 这什么鬼玩意! 当夏凡摧枯拉朽的拳头重重砸在闪耀着金光的铜铃罩子上后,顿时激起了一阵阵波纹涟漪,而铜铃罩内从黑色漩涡走出来的人都毫发无伤。 这意味着夏凡如果无法破坏铜铃罩子,那么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界的天人源源不断地降临汇聚,最后形成一股庞大的人数力量。 “给我破!” 夏凡自然是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基本上每多一个降临的天人,他的处境,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处境便愈危险。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夏凡当即施展了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使用的极限力量,狂暴的拳脚不断疯狂地攻击着保护着天人们的铜铃屏障。 “师兄!黄铜钟真的不会有事吧?” 这时候。 处在铜铃罩内的修士们都神色或是凝重,或是紧张,或是忐忑地盯视着猛烈冲击着铜铃罩子的夏凡,尤其是铜铃罩子受到震荡产生的波纹涟漪愈来愈夸张后。 其中一个姿色上佳的女修士见状都忍不住朝身边的同伴颤声道。 “放心吧师妹,黄铜钟并非寻常的法器,而是宗门里有名的下品法宝,即便是金丹境强者一时半会都难以打破,更别说是一个先天大宗师了” 同伴面色冷静地宽慰着女修士,可目光却始终牢牢放在夏凡身上。 “不过对方展现出来的力量却不可小觑,一旦我等与他交手,切勿给他近身的机会,否则以你我的实力根本承受不住对方的一击。” 同伴话里的潜台词说得很清楚。 等到他们的人集合完毕,黄铜钟撤掉之后。 第一时间他们便必须与夏凡拉开安全的距离,然后通过驭使法器远程攻击集火对方。 黄铜钟虽然防御极强。 奈何黄铜钟同样有自己的缺陷。 因为祭出黄铜钟后。 钟外的人无法伤害钟内的人,而钟内的人也伤不到钟外的人。 这就像是乌龟壳一样呆板欠缺灵活性。 纵然黄铜钟具备寻常中品防御法宝的防御力,结果却只能定为下品法宝。 秋师伯会将黄铜钟暂时交给他们。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另一方面则是其他宗门的人都已经陆续赶来。 时间上已经刻不容缓。 “没办法了。” 经过无数次的攻击。 尽管黄铜钟在夏凡狂暴的锤砸下看似摇摇欲坠,可实际上却没有真正呈现出崩解的态势。 眼看黑色漩涡里走出的上界天人愈来愈多。 夏凡知道。 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抱歉了小鱼。” 夏凡心里不禁轻叹了一声。 他突然停下了手。 神色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坚不可摧的黄铜钟。 “停了?!” “他在干什么?” “放弃了吗?” 一时间。 黄铜钟内的修士们见状纷纷心思各异地猜测起来。 而祭出黄铜钟的人都脸色苍白地舒了口气。 要知道法宝的威力可是与修士的实力息息相关。 修士的境界实力愈高,愈是能完整发挥出法宝的威力。 对方虽然身为筑基期大圆满的境界,可驭使黄铜钟这样的法宝却依然相当吃力。 一是修行境界问题,二是没有祭练的关系。 毕竟黄铜钟是宗门法宝,唯有在特殊情况才会发放给弟子暂时使用,根本不像是自己祭练过的本命法器法宝般运用自如。 基本上夏凡每每攻击黄铜钟一分,使用者承受的压力便会增加一分。 好在同等境界下。 对方还是能勉强撑得下来。 不得不说。 修行武道的强者确实是破坏力极强。 万一面对的是金丹境强者,恐怕早都打破了黄铜钟的防御,甚至连自身都要遭遇不小的重创。 “夏凡前辈怎么不动了?” 与此同时。 神殿顶端一直关注着夏凡的石小飞率先发现了异常。 “阿生叔这是怎么了?” 一旁目力有限远不如石小飞的周小鱼顿时焦急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夏凡前辈绝对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 石小飞面露忧色道。 “阿生叔” 周小鱼紧紧攥着拳头,目光紧盯着云霄上方的黑色漩涡,心里没由来痛恨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 如果。 她能和阿生叔一样强大。 那么她就可以负担阿生叔所承受的压力,不再成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累赘。 “他要突破了。” 极远的古树上。 面含笑意的宁朵都渐渐停下来双腿的晃动。 “真是可怕的一个人,他的修行天赋即便在上界都称得上凤毛麟角,假使他进入清微界,势必会成为各大宗门争夺拉拢的对象。” 龚叔不禁有感而发道。 “自古以来清微界半途夭折的绝世天才还少吗?何况他还是来自另一个界域的人。” 宁朵笑意更浓道。 “再者,他此番已经得罪了苍元宗,一旦他入了清微界,势必会引来苍元宗的追杀,不管怎么说,苍元宗在南离洲也算是一个颇具势力的宗门。” “可惜了。” 龚叔听后都摇头叹了口气。 天才往往需要一个合适的成长土壤。 如此方能让天才充分发挥出自己的天赋。 一旦成长土壤有失。 再天才的天才都有夭折的可能。 如果夏凡自幼出身在清微界,又得到大宗门的赏识庇佑。 那么他未来势必会成为清微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可惜。 他降生在了成长环境恶劣的下界。 因为他所要面对的敌人不单单是下界的土著,还有上界的修士们。 可谓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问题在于。 他们不知道这压根不是夏凡自己的选择。 事实上夏凡都是莫名其妙的。 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就穿越了呢? 倘若穿越有选择的话。 谁特么会选择穿越到一个小乞丐身上玩地狱开局?吃饱了撑着吗? 眼下。 夏凡却没工夫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他决定不再压制自己的境界实力后,他便猛然感受到了整个世界铺天盖地的排斥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席卷而来的潮水一样。 哪怕你拼了命的逆流都难以阻止潮水将你推向岸边。 境界愈高。 潮水的力量便愈凶猛。 而夏凡若想不让潮水将自己推向岸边便必须维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因此他都是在一点点放开自己压制的境界,如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个世界的底线,尽量避免引起这个世界的剧烈反弹。 此前夏凡一直有个好奇。 武者天人境之上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现在。 他在逐渐接近这个境界的时候知道了。 他的身体与精气正在融为一炉。 同时内外交汇天人合一下已经能明显感应掌握到这片天地的法理。 恍惚之间。 仿佛自己便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一样无所不能。 当然。 这都是力量膨胀后造成的错觉。 他不是这个天地的主宰。 但他却能主宰眼前众人的性命!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 黑色漩涡前已经聚集了至少三四十位上界天人,而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黄铜钟都随着人数的增加变大了一圈。 或许是人数上带来的信心。 彼此都开始虎视眈眈地注视向岿然不动的夏凡。 “接下来,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侥幸的机会了。” 夏凡缓缓抬起手紧握成拳。 目光平静地看向黄铜钟内部的众人。 “如果你们当中谁能活着回去,麻烦告诉你们背后的人,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一天,你们就永远都别想降临这个世界。” 话落。 夏凡的拳头轰然砸在了黄铜钟闪耀的金光屏障。 嘭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震荡。 钟内负责驭使黄铜钟的人都瞬间脸色一白,嘴里猛地喷出了大口鲜血,连带着黄铜钟的色泽都暗淡了几分。 嘭 又是一拳。 整个黄铜钟都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嘭 最后一拳。 黄铜钟构成的金色屏障都崩溃成无数纷飞的金色碎片,而驭使黄铜钟的人都早已昏死了过去。 “杀!” “不要慌!他就只有一个人!” “出手!” 黄铜钟碎裂之后。 钟内的众人都瞬间脸色齐变华慌乱成一团。 霎时间。 伴随着有人急声高呼下。 一道道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法器都转瞬朝着夏凡飞射而去。 “破!” 只听夏凡轻轻吐出了一个音节。 抬起的拳头再次挥出。 旋即霸道的拳意直接摧枯拉朽地将射向自己的法器全部都崩飞而出。 下一刻。 位于黑色漩涡前的修士们都不约而同感受到了这一如同山岳镇压而来的拳意。 “武圣?!” 人群之中。 有修士神色惊恐地脱口而出! 武道先天大宗师后的境界便称之为武圣,对应着修道者的金丹境。 “不可能!对方怎么可能是武圣!明明” 有人不可置信地下意识反驳道。 如果他真的是武圣。 那么他便不可能滞留在这个世界! 这是众所周知的下界规则。 问题是这又难以解释对方展现出了武者镇压山河的拳意之力。 所谓的拳意之力就相当于金丹境的神通。 虽然拳意之力远不如神通玄妙。 但拳意之力的威力却往往在神通之上。 可谓是各有千秋。 夏凡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上界天人在说些什么。 因为连续的几拳之下。 他已经惹得这个世界的强烈反弹。 而他的心神注意都在苦苦支撑对抗着扑面而来的世界排斥力,宛如身处在暴风雨中的扁舟般随时都可能倾覆。 至于黑色漩涡前的修士们根本无法抵挡夏凡的最后一拳。 甚至连逃脱都来不及便让镇压山河的拳意碾成了肉泥,一时间整个黑色漩涡前的修士都几乎横扫而空。 唯有几个身怀顶级防御法器的修士侥幸活了下来,旋即便不顾一切地逃入了黑色漩涡中。 “他撬动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即便他能硬扛下这个世界的排斥,最终也滞留不久了” 望着远方突然爆发拳意击碎黄铜钟防护,横扫苍元宗下界弟子的夏凡。 龚叔都不由暗暗蹙眉道。 “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明明他差临门一脚才算正式踏入武圣的境界,可他却施展出了武圣才有的拳意之力” “这是他故意的。” 坐在枝干上重新摇晃起双腿的宁朵语气慵懒道。 “如果他不故意卡在武圣的境界,现在的他早都让根源之门给强行吸扯进去了,而且刚才那几拳他也取了巧,龚叔,你没注意到他将一部分的世界排斥力转嫁到了苍元宗弟子身上吗?” “还是小姐观察敏锐。” 龚叔摇头轻叹道。 “现在本小姐有点好奇,苍元宗那边知道对面是一位半步武圣后会作出什么打算。” 宁朵突然笑靥如花道。 “你说什么?!对面埋伏我们的人不是先天大宗师,而是武圣?!” 根源之门后。 秋师伯等人发现从门里狼狈逃窜出来的人时,当即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厉声质问起情况。 结果他们在得知夏凡乃是疑似武圣后,秋师伯立刻拽起其中一人又是惊疑又是震愤道。 “秋真林,何必和门内一个普通弟子计较呢?这也太有失你的身份了吧?” 这时候。 耳边忽然想起了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 “童百里,我们苍元宗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秋真林随手松开了那名可怜的弟子,目光冰冷地朝着远处的半空望去。 只见半空上有人卧躺在一个漂浮的银色小舟上,一张英俊的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秋真林。 “秋真林,我自然是没资格对你们苍元宗内部的事务指手画脚,但是呢,你们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虽然这回是你们苍元宗赢得了下界的先机,可若是给你们机会,你们却不中用的话,那么我们也有理由参与一份了。” “那你要如何?” 秋真林面如寒霜道。 “不是我要如何,而是要问我们这些南离洲的同道如何!” 说着。 童百里身姿潇洒地站起身来,挥手朝山拗口处挥了一下衣袖。 而山拗口处的上空。 早已汇聚了一群群身穿各式道袍井然有序的修士。 “秋真林,你就不想知道,对面阻拦你们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吗?” 第四十章 挽天倾 (三) “哼!该知道的老夫自然会知道,何须你来告知!” 秋真林态度冷漠地回怼了过去。 事实上早在第二次派遣弟子下界的时候。 他便已经用传音玉符紧急联系了门内探听情况。 结果门内却告诉自己。 负责魂降下界的真传弟子们都尚处于凝神疗养之中,恐怕需要点时间方能苏醒过来,否则强行唤醒的话,对于这些弟子未来的修行都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至于那位突然心血来潮下界的老祖就更不用说了。 毕竟门内除了寥寥数人外,谁都不敢去打搅老祖的闭关。 换而言之。 秋真林只需要耐心等上一段时间。 待魂降下界的真传弟子们醒来后,他便能知道在下界拦住他们的人究竟乃何方神圣。 所以童百里说不说都无所谓。 “其实不妨告诉你,你以为阻拦你们的人真的只是一个下界的土著吗?” 童百里同样没有再卖关子下去。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平静地看着秋真林道。 “根据我们魂降下界弟子传来的消息,阻拦你们的人名叫夏凡,这是一个与我们一样来自其他界域的人。” “童百里,你的意思是,有其他界域的人和我们打着相同的主意?” 秋真林瞬间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童百里道。 “不相信的话你大可现在便联系你们苍元宗的下界弟子求证。” 童百里淡淡道。 “秋真林,那位来自其他界域的家伙可不是下界低等的土著,结果你们已经看见了,单凭你们苍元宗的力量是根本无法突破对方,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冰释前嫌共同携手呢?毕竟吃独食可不是好事啊。” 最后一句话。 童百里明显暗藏着一丝威胁。 要知道上一个无意发现下界悄悄吃独食的宗门便让苍元宗等宗门给联手灭掉了。 但在南离洲颇具势力的苍元宗可不是他们灭掉的小宗门。 即便南离洲同道宗门联手围攻,苍元宗即便是灭了都有把握让对方元气大伤,再加上妖魔环伺虎视眈眈。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没有宗门会轻易掀起战端自相残杀。 事实上苍元宗等人会灭掉吃独食的小宗门还有另一层关系。 因为这个小宗门疑似与妖魔存在勾结。 至于这件事情是否真的还尚需考证。 就像前世美帝说你有大规模杀伤武器一样,无非是找个借口打你罢了。 “童百里,你们真的想要与我们苍元宗开战吗?” 秋真林自然是听出了童百里的意思。 可他又如何会是畏惧对方威胁的人,当即便强硬顶了回去。 “童百里,或许你是误会了我们。” 童百里轻描淡写道。 “呵!误会?我看未必吧!” 秋真林目光冰冷地落在山拗口处上空漂浮的大量修士道。 “秋真林,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童百里突然话锋一转道。 “什么问题?” 秋真林紧蹙眉头道。 “你们苍元宗究竟还有多少能去下界送死的弟子?而你们苍元宗真的不心疼这些弟子的损失吗?” 童百里面露微笑地看着下方已经变得稀稀疏疏的苍元宗弟子道。 “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秋真林瞬间阴沉着脸道。 “哈哈哈哈!我觉得我会关心你们苍元宗弟子的死活吗?” 童百里顿时放笑出声。 “只是损失了这么多弟子后,到时候秋真林你又该如何向门内交代呢?” “秋师兄,冷静。” 秋真林正欲开口反驳的时候。 一只手悄悄搭上了他的肩膀。 只听耳边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原来是负责看守在盘龙石柱左右的同门师弟。 “童百里说得没错,这次的确是我们失策了,如果下界阻拦我们的人真的是武圣的话,到时候无论我们投入多少弟子恐怕都有去无回,而门内方面同样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万师弟,这些师兄都清楚,只是师兄却不想让童百里他们看了我们苍元宗的笑话。” 秋真林沉声道。 “秋师兄,拦,我们是拦不住童百里他们的,毕竟之前我们有协定在先,如果我们迟迟都无法打通下界却又占着不让,童百里他们势必会不容许这样的事情,时间拖得愈久对于我们便愈不利” 万师弟不紧不慢道。 “那万师弟的意思是” 秋真林若有所思道。 “这一次我们苍元宗可谓是损失不小,纵然我们成功侵占下界,短时间都无法弥补回这部分损失,所以该损失的人不应该只有我们苍元宗一家。” 万师弟语气漠然道。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成功打通了下界怎么办?” 秋真林顾虑道。 “到时候无非是把我们占得先机的那部分利益让出去罢了,毕竟他们是不会和我们苍元宗彻底撕破脸皮的。” 万师弟平静道。 “最后一个问题,门内那边怎么交代?” 秋真林严肃道。 “等会将我们的打算如实禀报上去吧,师弟相信宗主那边应该会同意的。” 万师弟毫不犹豫道。 “那就依师弟之见吧。” 两人在说话时候故意作出了屏蔽。 所以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一直关注着二人的童百里却似乎看出了什么。 在屏蔽撤掉之后。 童百里便一脸笑意地开口道。 “秋真林,你们应该想清楚了吧?” “关于这件事情我需要向宗主作出请示才能给你回复。” 秋真林冷哼一声道。 “请。” 童百里却不以为意地作出了手势。 片刻。 秋真林便用传音玉符联系了宗门。 果不其然。 宗主在得知这边发生的情况后,没过多久便答应了他们的打算,同时还作出了一些其他的交代。 “童百里,宗主答应了,接下来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能耐打通下界!” 重新面对童百里。 秋真林一边让万师弟他们召集弟子退去一旁,一边朝着半空上方的童百里面露不屑道。 “哈哈哈哈!这个事情就无需你担心了!” 目的达成。 童百里都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大笑起来。 旋即他便招呼着山坳口处的修士们飞向了盘龙石柱前的根源之门。 在各方弟子汇聚完成。 童百里便和各个宗门的代表私下里展开了商议。 而秋真林他们则带着弟子冷眼旁观。 原本他还无比愤怒下界敢于阻拦杀害无数苍元宗弟子的夏凡,现在他却希望夏凡能继续大发神威,最好把童百里他们宗门的下界弟子全部都给宰了。 万师弟说得没错。 死。 不能只死他们苍元宗一家的弟子。 哪怕苍元宗家大业大。 可几十个筑基期弟子的损失还是会让苍元宗感到肉痛不已。 “嗯?” 这时候。 秋真林忽然收到了传音玉符的感应。 但他下意识接通过瞬间神色一变。 因为。 这竟然是闭关中的老祖联系了自己! “真林,是我。” “师祖!请问您有何事需要吩咐弟子。” “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回禀师祖” 接下来。 秋真林毫无任何保留地将所有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对面。 “我明白了,真林,听着,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不要再插手下界的事情,而且无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准轻举妄动。” “敢问师祖此乃何意?” 秋真林闻言不由神色惊疑道。 “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说完。 对面的联系便消失了。 徒留下茫然不解的秋真林。 “不来了吗?” 与此同时。 夏凡已经勉强稳定住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微妙平衡,而他给人的感觉都变得有点虚无缥缈,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样。 当他见黑色漩涡前迟迟都未有人出现后,嘴里都忍不住低声喃喃起来。 可是这帮人会这么轻易放弃吗? 借着这段空闲。 夏凡都瞬间出现在了金字塔神殿的顶端。 因为。 他是来告别的。 有些话。 再不说可能便来不及了。 “叔!” “夏凡前辈!” 夏凡刚一现身。 石小飞与周小鱼便立刻注意到了他。 尤其是周小鱼毫不犹豫地便朝着夏凡飞扑了过来,眨眼便投入了他的怀里紧紧抱在一起,同时口里都呜咽着喊叫起来。 而石小飞则缓缓走到夏凡身前,眼神复杂地朝着他重重作揖行了个礼。 “小飞,现在你已经没事了吧?” 望着眼神变得成熟沉重的石小飞,夏凡伸手一边轻抚着周小鱼的脑袋,一边看着他感慨道。 “劳烦前辈关心了,晚辈现在已经没事了。” 石小飞面露苦色道。 “只是前辈您”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既是说给石小飞听的,也是说给怀里周小鱼听的。 “叔,小鱼好怕” 怀里的周小鱼仰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夏凡道。 “小鱼,你看叔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夏凡微笑着柔声宽慰道。 “可是,可是小鱼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叔,仿佛你随时都准备要离开小鱼一样” 周小鱼哽咽道。 “小鱼,叔这回真的可能要离开了。” 夏凡脸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说了出来。 “叔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现在?你不是答应过小鱼吗?到时候我们还要逛遍神州的名山大河,你在骗我!叔!你又在骗我了!” 周小鱼一听顿时放声大哭地用手捶打着夏凡道。 “小鱼,叔也不想的” 夏凡想要解释。 可事到如今。 周小鱼能听得进去吗? 不。 情绪失控的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因此。 他没有解释。 只是默默将周小鱼抱在怀里,伸手轻轻安抚着她。 时间。 一分一秒的这样过去。 而夏凡怀里的周小鱼在哭累之后都渐渐沉默了下来。 “小飞。” 夏凡见状。 目光重新落在了眼前沉默不语的石小飞身上。 “晚辈在。” 石小飞当即神色郑重地看向夏凡。 “拜托你一件事情。” 夏凡平静道。 “前辈请说。” 石小飞严肃道。 “以后我不在了,麻烦你能好好照顾指点一下她,如果她想回家了,你就送她回去海外吧。” 夏凡轻叹道。 “是!晚辈一定不会让前辈失望的。” 石小飞庄重道。 “你过来一下。” 说着。 夏凡朝着石小飞招了招手。 而石小飞不假思索地便走了上去。 “临别之前,给你点小礼物吧,以后这个世界终归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守护的。” 夏凡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石小飞的眉心。 他将自己当前境界的一些感悟都灌输给了石小飞。 起码以后他的修行都不会再走弯路,而是一路平坦。 “还有这个!” 灌输完这些后,他随手变出了一个小铜铃丢给了石小飞。 “这是” 石小飞下意识接过手里。 “之前上界天人用来保护自己的玩意,这东西我是用不上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多收集一些上古修士之法,估计未来会有派得上用场的机会。” 夏凡轻声道。 “小飞感谢前辈的厚恩。” 石小飞沉默片刻。 当即便退开一步朝着夏凡跪在地上重重行了个大礼。 “好啦,我的时间很紧张,现在也没功夫再和你说了,以后,小鱼就拜托你了。” 话落。 夏凡悄无声息地点在了周小鱼的睡穴上,同时将温柔地将周小鱼交到了石小飞的手里。 “晚辈一定不会辜负前辈的信任。” 石小飞站起身来沉吸口气道。 “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再见了。” 夏凡微笑着拍了拍石小飞的肩膀,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但他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在云霄上的黑色漩涡前。 而是出现在了极远的一颗古树枝干上。 “我终于抓住你了。” 他的手轻轻落在了一个女孩的肩膀上道。 “那本姑娘还真是要恭喜你呢”女孩丝毫没有半点慌张,反而还笑嘻嘻地看着身旁的人道。“但这却是本姑娘故意给你机会抓住的,不然你以为你真的能抓住本姑娘吗?”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呢。” 夏凡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身材娇小明媚皓齿的宁朵道。 “可本姑娘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呢。” 宁朵笑靥如花道。 “这是我单方面和你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次见面,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夏凡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前。 是时候与对方做个了结了。 “住手!你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吗?” 一旁被威慑得无法动弹身体的龚叔听后脸色大变道。 “不过是个任性顽劣的魂降天人罢了。” 说完。 宁朵的身躯轰然化为一团漫天的血雾。 “小哥哥,我会记住你的哦。” 宁朵死亡的瞬间。 耳边却回响起了宁朵始终清脆如银铃的嬉笑声。 第四十一章 挽天倾(四) 小哥哥? 论起真正的年龄。 指不定你都能当我奶奶了!搁这和我装嫩是吧? 一巴掌拍死宁朵的夏凡心里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刚才说你家小姐是什么人啊?” 下一刻。 夏凡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扭头便朝着一旁面沉如水的老者道。 “呵,现在你想知道已经晚了。” 龚叔目光冰冷地盯视着夏凡道。 “哦,那就算了。” 夏凡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尽管他确实有点好奇宁朵的真实身份,但眼下他的心思却并没有放在这方面上。 何况。 宁朵是什么人对他很重要吗? “老夫会记住你的。” 龚叔面无表情地深深看了夏凡最后一眼,旋即便闭上眼睛闷哼一声自绝身亡。 既然小姐已经返回了上界。 他自然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 看着从树上跌落下去的老者尸体,夏凡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这帮魂降天人就如同游戏玩家一样,尽管只有一条命,可死了也不要紧,反正又不是真正的死亡,未来有机会甚至还能继续魂降到这个世界。 但夏凡他们不同。 因为他们真的只有一条命。 死了就真的死了。 所以他们才会格外敬畏死亡。 不知不觉间。 天已经亮了。 站在古树的枝干上,夏凡目光出神地望着远处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的一轮红日。 他知道。 或许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次看日出了。 因此。 他看得很认真。 似乎想要把眼前的景象深深印在脑海的记忆里。 “又来了吗?” 突然。 夏凡心念一动。 抬头便望向了远处云端上的黑色漩涡。 同时身影都瞬间消失不见。 如今踏入新境界的他已经能敏锐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微妙变化,其中便包括了根源形成的黑色漩涡。 当黑色漩涡出现不易觉察地能量震荡后,夏凡便知道上界天人又要降临了。 这一次出现的上界天人明显吸取了足够的教训。 当彼此结队尚未踏出漩涡的时候,周遭便闪耀起了防身法宝的光芒。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 他们身上的服饰完全不同于之前降临的天人。 换而言之。 如今上界不止一家宗门在虎视眈眈着这个世界,在接连不断的降临失败后,对方明显已经联手了。 可夏凡才不管他们有没有联手。 无论上界降临多少天人,他都会通通打回去。 “放!” 这些有备而来的上界天人在踏出黑色漩涡后,当他们看到夏凡的第一时间便按照制定的计划大喊了一声。 旋即。 其中有天人忽然祭出一根绳索,朝着夏凡便化作一道流光飞了过去。 “什么玩意?” 夏凡正准备迎头痛击这些走出漩涡的上界天人,谁知心里突生警兆,面对转瞬及至的那根绳索,他下意识便闪躲了过去。 结果那绳索却直接追踪锁定了夏凡。 任由夏凡如何闪转腾挪都无法避开。 最终。 夏凡停住了身子, 朝着追踪到眼前的绳索便猛地一拳挥舞了过去。 然而绳索非但没有让夏凡震碎击飞,反倒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了夏凡的手,顷刻间便直接将他绑成了一团。 “捆仙索?” 夏凡愣了一下,脑海里不由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缚龙索成功擒住他了,快!不要耽误时间!按照计划行事!” 当降临的上界天人发现缚龙索擒住夏凡之后,立刻便有人急声高呼。 倏然间。 这些上界天人便有条不紊地展开了行动。 攻击,策应,游斗,保护。 一系列行动下来都能看出对方缜密的准备。 叮叮叮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一时间。 夏凡便让一件件闪耀着不同颜色光华的法器砸在身上,若非他肉身强悍到了一定程度,恐怕早都让这些法器给砸成了肉泥。 “你们以为这小小的绳索就能困住老子吗?” 浑身让缚龙索紧紧束缚的夏凡神色冷漠地看着眼前不断攻击自己的上界天人。 “给我开!” 伴随着一声怒吼。 束缚着夏凡的缚龙索都发出了一声哀鸣,紧接着夏凡浑身肌肉不断膨胀起来,交叉在胸前攥紧着拳头的双手都朝着左右奋力一挣。 尽管缚龙索并未断裂。 可缚龙索却直接松软了下来,表面的光泽都暗淡了几分,而祭出缚龙索的修士都猛地吐了口鲜血生死不明。 “不好!快躲入防身法宝之中!” 眼见夏凡挣脱了缚龙索。 围攻夏凡的修士们都不禁脸色齐变。 可惜。 夏凡如何会给他们逃入防身法宝内的机会。 那一刻。 他的速度快到了一个极致。 抬手便打出了一记震碎周围空间的拳意之力。 面对这一记充满着毁灭性力量的一拳。 许多来不及逃入防身法宝中的修士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化为了漫天的血雾! “武圣!他真的是武圣!” 而藏身于护身法宝中掩护上界同伴降临的修士在见到夏凡一拳横扫周围的修士后,有人不禁神色惊恐地大叫出声! “不要慌!忘记临行前师伯们的交代吗?纵然他是武圣又如何?只要我们能不断逼迫他全力出手,迟早都会引起这个世界的反弹将他给驱逐出去的!” 有人冷静安抚着众人道。 “可我们在他面前却不堪一击,这要我们如何逼迫他全力出手!” 有人颤声道。 明显是不愿意去白白送死。 “各位!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一起动用宗门交给我们的法宝吧!否则我们都要死!” 有人咬牙切齿道。 “好!” “我没意见!” 眼看夏凡已经欺近到防身法宝面前。 这些聚集在内的修士们都不约而同地焦急同意道。 “出手!” 当一个个亮光在防身法宝内闪烁出光芒。 夏凡心里都再一次生出了熟悉的警兆。 “还有?!对付老子真特么舍得下本钱啊!” 第一时间。 夏凡便意识到对方可能继续动用了威力强大的法宝。 若非使用法宝的人实力欠缺。 不然刚才单单是面对一个缚龙索便要花费他不少功夫。 一柄剑。 一块玉印。 一面铜镜。 这便是防身法宝内的修士动用的法宝。 毕竟法宝在上界非常珍贵。 即便是各宗各派都舍不得拿出太多交给下界的弟子。 因为一旦下界失败。 这些法宝都等于遗失了。 寻常情况下。 法宝的真正主人自然是有办法召回法宝。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 如果法宝主人与法宝分处在两个世界。 即便这是本命法宝彼此间都无法产生丝毫感应。 好在。 上界宗门都认为法宝遗失在下界也是能寻回的,毕竟夏凡是不可能长期滞留在下界,一时无法下界,不代表一辈子无法下界。 只要夏凡离开这个世界。 下界基本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再寻回法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咻 当那柄剑与玉印飞出防身法宝后。 小小的玉印瞬间变大了无数倍,如同一座大山朝着夏凡狠狠镇压下去。 而那柄剑则分化出无数的利剑,彼此交织出凶戾的一道道剑芒射向了夏凡。 唯独手持铜镜的人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方只是催动了体内的灵力,同时将荡起一圈圈涟漪的铜镜镜面对准了夏凡。 卧槽?! 铜镜对准夏凡的刹那。 他的精神都顿时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冲击,眼神都不由变得恍惚迷离起来。 等他回过神强行挣脱出那股神秘力量的袭扰后,无数飞剑都已经划破了他浑身上来的肌肤,整个人都变得血淋淋一片。 未等他作出反应。 头顶恍如大山的巨印都已经砸了他的头上。 眨眼间便将他从云端镇压在了茫茫雨林大地上。 大地在震动。 烟尘在弥漫。 唯独夏凡却没了声息。 “前辈!” 见到这一幕差点站立不稳的石小飞都露出目眦欲裂的表情,撕心裂肺地痛苦大叫出声。 “他死了吗?” 与此同时。 云霄上的黑色漩涡前。 众人在见到让失魂镜失魂,松针剑刺戮,最后让洪山印镇压的夏凡后。 有人不禁忐忑道。 “他没有死,若是师伯们使用这些法宝对付他的话,或许还能要了他的命,但我们就” 有人遗憾道。 “但即便他没有死,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人沉声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人紧张道。 “等!只要他一出现!我们就继续动用法宝攻击他!” “好!” “快看!洪山印有动静!” 这时候。 雨林中镇压着夏凡的洪山印忽然微微摇晃了一下。 “老子虽然不是那只孙猴子,但你们也不是如来佛祖!想镇压我!做你们的千秋大梦去吧!” 下一刻。 天地间忽然回荡起一声怒吼。 紧接着如同大山的洪山印突然翻飞而起,只见一道人影眨眼出现在黑色漩涡前,同时一个光滑白皙的拳头便轰然砸了笼罩着众人的防御法宝上! 这一拳下。 不仅是防御法宝的屏障都化为点点星光碎裂开来,连带着他们身后的黑色漩涡都剧烈震荡旋转了起来,并且爆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吸扯力,仿佛黑洞一般要把世界万物都给吸入进去。 而首当其冲的便属黑色漩涡前的修士们。 距离最近的人尚且处在惊愣中的时候便直接吸入了进去。 “想回去?!先把命留下吧!” 如今。 不再维持境界平衡的夏凡已经完全惹来了这个世界的反弹。 因此他也无需再控制自己真正的力量。 在击碎上界天人们的防御法宝后,夏凡没有丝毫犹豫便朝着眼前的上界天人狠狠挥拳砸了下去。 除了让黑色漩涡吸走的修士外。 其余的修士们全部来不及反应便化为了齑粉。 “石小飞!” 在解决掉所有下界的天人后。 一直苦苦抵抗着黑色漩涡吸扯却仍旧不断被缓缓扯入进去的夏凡突然大声道。 “晚辈在!” 金字塔神殿的顶端。 石小飞泪流满面地仰头望着云霄上的夏凡。 这会。 他已经意识到夏凡前辈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替我照顾好周小鱼!” 夏凡咬着牙拼劲力气道。 “晚辈一定会的!” 石小飞声音嘶哑地大喊道。 “我走之后,不要指望我会回来,这个世界是你们的,我只能守护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这个世界的命运就交给你们来掌握了” 当黑色漩涡开始吞噬吸扯夏凡的时候。 夏凡的脸色都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当他在说完这句话后。 他的身影都已经彻底让黑色漩涡吞噬殆尽。 “他走了。” 夏凡消失之后。 南疆雨林中的另一座巨城中。 有人站在金字塔神殿遥望着远方语气淡漠道。 “我们没有看错他。” “但一开始我们都错了。” “如果。” “当年我们便说服拉拢了他,恐怕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接下来。” “我们便要肩负起守护这个世界的责任了。” 对方身旁聆听的人却始终沉默不语。 他不是不想开口,而是无法开口。 黑色漩涡的另一边。 在根源之门发生震荡后,驻足在周围的童百里等人立刻意识到下界发生了大事!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有弟子从根源之门抛了出来。 “下界发生了何事?” 第一时间。 童百里等人便围上来质问道。 “师伯,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让根源之门给扯回去了,好像好像是下界阻拦我们的人引起了世界规则的反弹了!” 那名侥幸未死的弟子回过神后便急忙说道。 “也就是说,对方真的是武圣?” 童百里等人想的问题与角度完全不同。 如果对方真的是实打实的武圣。 这意味着他与他们都是同等境界的人! 一旦他让根源之门吸扯入清微界 “不好!” 想到这里。 童百里他们都齐齐脸色一变。 “这里就是你们的世界吗?嗯感觉果然是不一样呢!” 不料未等他们作出下一步反应。 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慵懒玩味的声音。 而彼此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然后便见到一个身姿挺拔相貌英武的年轻男子缓缓迈出了根源之门。 第四十二章 挽天倾(五) 有些情况无需多想光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看着面前如临大敌全神戒备的各色修士以及两根盘龙石柱中央形成的黑色漩涡。 即便是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上界。 夏凡都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毫无疑问。 这些身穿各式道袍的修士们便是意图降临入侵下界的天人。 而下界的黑色漩涡能如此稳固便与身旁两根蕴藏着神秘力量的盘龙石柱有关。 至于率先朝自己投来目光的几名修士应该便是这些天人的师门长辈。 因为。 他们浑身都流露出了与众不同的气息。 这股不逊色于自己的气息纵然是夏凡都异常重视。 “破!” 迈出黑色漩涡的时候。 夏凡看似用漫不经心地话语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但下一秒他便鼓动起体内磅礴的力量朝着左右两根盘龙石柱直接轰去。 “不好!” 在夏凡调动体内力量的瞬间。 童百里便敏锐意识到了什么,可惜未等他来得及出手阻止。 彼此便眼睁睁看着突然暴起的夏凡将那两根坚不可摧的盘龙石柱给轰成了两截。 盘龙石柱齐根断裂后。 蕴藏在石柱内的神秘力量都迅速流失于天地之间。 而失去盘龙石柱稳固支撑的黑色漩涡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旋转变小。 下界。 一脸魂不守舍的石小飞忽然心生感应地朝着云霄上望去。 结果那双无神的眼眸都闪烁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他看见。 黑色漩涡正在急剧缩小。 “这是他为我们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突然。 耳边想起了一个淡漠的声音。 石小飞听闻猛然回头。 旋即便见到一个身穿青袍相貌周正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地仰望着云霄。 “敢问阁下是” “宁执,曾经的忘情宗宗主。” 宁执垂下头,脸容无喜无悲地看向石小飞道。 “忘情宗宗主” 石小飞立刻神色凝重满是戒备地紧紧盯视着宁执。 “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敌人,相反,我们其实一条阵线上的人。” 说着。 一个熟悉的人影悄然从宁执地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是你?!” 看到来人。 石小飞不由眉间一蹙,显然是认出了对方。 林和。 “你们是一伙的?” “我们不是一伙的,但我们的目的却是一致的。” 宁执摇头道。 “因为,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这个世界。” “守护这个世界所以你们过来是”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石小飞,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宁执平静道。 “晚辈何德何能担得起前辈如此重视。” 石小飞冷静下来道。 “因为若是没有他的出现,按照天数的指引,你才会是站出来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宁执语气淡漠道。 “我才会是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石小飞顿时怔了怔道。 不知为何。 他突然想起曾经夏凡前辈和他说过的命运之事。 石小飞不蠢。 当时他便已经知道夏凡前辈话里有话,或许是有些事情听上去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夏凡前辈才刻意有所隐瞒。 但他提到过一个人。 林和。 站在宁执身旁耷拉着两条肩膀沉默不语的林和。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六年。 可很多事情石小飞都记忆犹新。 他记得夏凡前辈说过。 他曾尝试拿自己验证命运是否真的存在。 而这一切都与林和有关。 因为在很早以前。 林和便已经拿自己开始布局。 最明显的莫过于指点他的养父收养自己。 后来。 石小飞与夏凡在摘星楼告别之后。 他便在私下里独自思考过这些事情。 毕竟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生根发芽。 除了养父。 他最先想到了盗天决。 盗天决是一个引子。 一个改变了他与自己养父命运的引子。 无非是盗天决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巧合,甚至连一向闭门不出的养父竟然都收到了风声,好像是故意宣扬给养父知道的一样。 从那一刻开始。 养父因盗天决而死。 石小飞因盗天决而展开千里逃亡。 可惜。 按照夏凡前辈的说法。 他的出现却破坏了林和的布局。 换而言之。 林和都没有预料到石小飞会在清屏山误打误撞遇到了夏凡。 夏凡不仅救了他,而且还出山送他前去大岷山摘星楼完成养父的遗愿。 这一切都是林和始料未及的。 尽管他曾出现过清屏山拦阻过石小飞。 奇怪的是他却只问了一些问题便放走了他。 或许。 他是担心引起夏凡的警觉,又或者是其他方面的什么顾虑才没有对他做什么。 假设没有夏凡前辈的出现。 在当时的处境下,石小飞还能逃出生天吗? 他自己在心里都问过这个问题。 推演自己的未来是一件相当费脑的事情。 而石小飞都不由想到了一件事情。 当初夏凡前辈为何会无缘无故将自己带去桑水,拯救魔宗囚禁在地牢的江湖义士们。 由此可见。 夏凡前辈在那时候显然已经发现了什么问题。 准确的说是自己的问题。 他在修正自己与他的天数,或者说是命运。 这便是夏凡前辈后来为何要说自己在尝试验证命运的存在。 按照这个思路思考下去。 如果没有夏凡前辈的出现。 那么。 或许夏凡曾经的经历很大可能便会是自己的经历。 以调查养父当年的事件为契机。 从南郡到宛阳。 从宛阳到桑水。 从桑水到京城。 倘若这些经历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未来又会是怎样一个光景? 林和第二次在自己面前出现。 难保便是不想让自己与夏凡前辈这个天外之人走得太近,以免引发天数上的再次变动。 奈何。 夏凡前辈这个不再天数里的人终究还是改变了一切。 最终站出来拯救这个世界的人不是他石小飞,而是受到世人偏见的夏凡前辈。 你。 相信命运吗? 如果夏凡前辈再一次问自己。 这回。 石小飞会肯定地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不相信。 因为我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像夏凡前辈一样。 “抱歉。” 想到这里。 石小飞的脸色都变得平静不已。 “我不相信所谓的天数与命运,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但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尽到守护这个世界的责任,何况在此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说完。 他的目光都平和地看向了一旁昏睡不醒,眼角还残留着泪珠的周小鱼。 “我们不会勉强你。” 宁执朝着石小飞点了点头。 转身便径直离开了神殿顶端。 而林和在走之前,只是面含微笑地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的意思就像是在说。 未来。 我们还会再见的。 目送着宁执与林和消失在视线之后。 一旁的周小鱼都悄然醒转了过来。 当意识逐渐清晰。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起来。 尤其是她在注意到云霄上方已经缩小到几乎不可见的黑色漩涡处再无夏凡的影踪后。 她瞬间猛地看向了石小飞。 泪水都再次忍不住流淌出来。 明显。 她已经猜到了。 但心里却仍旧抱着不死心的一丝侥幸。 “阿生叔呢?” “夏凡前辈已经走了。” 看着面前满脸哀伤的少女。 石小飞都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骗子阿生叔这个大骗子” 周小鱼闻言。 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瘫软坐在了地上,同时目光失神地自顾自喃喃起来。 “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在上界重新与夏凡前辈相见的。” 石小飞低声宽慰着周小鱼道。 “是的,只要我足够努力,迟早有天我都能重新追上阿生叔的脚步!” 瘫坐在地上的周小鱼闻言。 浑身青涩的气质都渐渐开始发生了蜕变。 与此同时。 下界的石小飞与周小鱼根本不知道。 在上界破坏了盘龙石柱使得根源之门逐渐消失后。 夏凡的这番行为无疑引发了童百里等人的震怒。 要知道当年发现下界的宗门都是在机缘巧合下无意发现了蛛丝马迹,然后经过多年的努力才成功打通了下界的通道。 奈何这个宗门却没有藏住秘密。 最终招惹来了苍元宗等宗门给联手灭门了。 灭门之后。 苍元宗等宗门自然是得到了下界的道标,只等下界根源修复便能直接开辟出连接稳固下界的根源之门。 如今维系稳固根源之门的盘龙石柱摧毁。 纵然苍元宗等宗门有下界的道标,可若想重新开辟稳固的根源之门都要花费上不少的时间。 再者。 由于夏凡的原因导致下界都引起了对上界的强烈警惕,尤其是下界根源修复导致灵气复苏后,无论是武者还是重新捡起修士之法的土著们都会有一个较大的实力增长。 如此一来。 到时候他们再下界的时候必然会遭遇更加强烈的抵抗。 而这绝对不是他们想看见的事情。 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世界,而不是一个举世为敌的世界。 所以。 这一切都怪谁? 毫无疑问。 彼此的矛头全部都指向了夏凡。 可谓是新仇旧恨都加在了一起。 因此。 夏凡在摧毁盘龙石柱之后。 童百里等人二话不说便朝着夏凡祭出了自己的法宝轰向了夏凡。 “卧槽?!” 夏凡反应极快。 无非是他早有防备的关系。 未等对方手里稀奇古怪的法宝砸到身上。 他本人都已经瞬间施展出缩地成寸逃出了不知多少里外。 留下来正面硬钢? 夏凡又不傻。 眼下与他境界仿佛的修士至少都有七八个。 一旦陷入对方的围攻之中。 就算夏凡是以肉身见长的武者都要被活活给打死。 “秋师兄,他跑了,我们追不追?” 在夏凡见势不妙直接溜之大吉后。 远处冷眼旁观的万师弟顿时扭头朝着身边面无表情地秋真林道。 “师祖有命,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许轻举妄动。” 秋真林沉声道。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放跑了他吗?”万师弟眉头轻蹙道。“毕竟他可是在下界杀了我们不少苍元宗的弟子。” “若非老祖的命令,事实上师兄我也恨不得杀了他,可惜”秋真林摇头道。“但我相信,即便没有我们,童百里他们也势必不会放过他的,何况这里已经不是下界,无论他逃到何处都无济于事。” “唉,也不知道师祖为何会下达这个奇怪的命令。” 万师弟轻叹道。 “万师弟,不要质疑师祖的任何一句话。” 秋真林闻言蹙眉道。 “秋师兄,这点师弟晓得。” 说完。 万师弟便话锋一转。 “秋师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师兄需要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宗主,然后等候宗主的下一步指示。” 秋真林老成持重道。 “师弟没有意见。” 万师弟点头道。 这时候。 不断穿梭在这片陌生广袤世界的夏凡头一次被人像撵狗一样追着。 身后御空飞行的童百里等人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 无论夏凡逃得多快他们都能紧紧跟住自己的脚步。 要不是对方人多势众。 夏凡早都回头打爆他们了。 对此。 他把追杀自己人的相貌与衣着装束都深深记在了脑海里。 现在打不过你,不代表老子以后打不过你。 渐渐地。 彼此这一逃一追都不知道穿行了多少里。 而夏凡根本都无暇领略周围的景象,唯有一路横冲直撞地夺命奔逃。 “咦?有人开始掉队了?” 不知逃了多久。 昼夜都不知道轮转了多少回。 夏凡都没有想到。 好不容易晋升到新的境界便会迎来一次高强度的逃跑。 即便是他的身体恢复力强悍都有点开始吃不消了。 夏凡如此。 更别说童百里等人了。 纵然清微界灵气充沛,但消耗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补充的速度。 境界稍逊的人都已经力有未逮。 眼见掉队的人都愈来愈多。 从一个到两个三个。 逃亡中的夏凡眼睛都不由亮起了起来。 毕竟他可不是只会挨打不还手的人。 “反击的时刻即将到了!准备受死吧孙子们!” 第四十三章 反击时刻 事实上追了夏凡不知多少昼夜的童百里等人脑子都早已经冷静了下来。 在他们眼里。 夏凡实在是太能逃了 毕竟彼此都同处于一个境界,何况夏凡还是以肉身见长的武圣,若是对方一心逃跑的话,童百里等人还真拿夏凡没办法,只能无奈比拼双方的消耗,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至于放弃? 童百里脑海里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其他人同样如此。 要知道眼下彼此都已经结下了死仇。 如果这时候放跑了夏凡无异于放虎归山。 人家孑然一身,光脚不怕穿鞋的。 可童百里等人却是出自大宗大门。 再者。 夏凡可是武圣。 如果他抛弃武圣的尊严不要脸地偷偷袭杀各自宗门外出历练的弟子,这无疑会使得童百里等人焦头烂额。 种种方面的原因加在一起都更加坚定了童百里等人必杀夏凡的决心。 问题在于。 有人已经坚持不住了。 瞧着一个个开始掉队的道友。 再这样下去,他们的人数优势都会化为乌有,即便他们最后成功堵截住夏凡,又有多少余力能杀死对方呢? 虽然童百里等人都已经用传音玉符向各自宗门发出了援助信号,试图针对夏凡形成了一个包围网,可惜夏凡一路横冲直撞根本不走寻常路,以至于童百里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堵截。 估计等援军抵达。 夏凡早都跑没影了。 “童道友,贫道可能要拖后一步了。” 这时候。 追杀夏凡的队伍里再次响起了一个人的遗憾轻叹。 “薛道友不必勉强,到时候我等必定会堵截住他给你们争取赶来的时间。” 童百里面色严肃地用灵识与对方作出了交流。 “一切都拜托各位道友了。” 说完。 那人的速度都渐渐放缓,而追击在最前方的童百里他们眨眼便与他拉开了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踪影都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童道友,如今我们只剩下三个人了” 追击中。 出身于冲虚山的柳正丰神色凝重地用灵识传音给了童百里,而且他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这让身边出身于玄火观的马修临都能清晰感知到他们的传音对话。 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单凭他们三个人真的能堵截住夏凡吗? “柳道友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能成功追上他,贫道便有办法将他彻底留下。” 童百里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寒光道。 “既然童道友如此有把握,贫道自然是无虑了。” 柳正丰神色微动道。 看样子。 童百里应该是暗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 这样的底牌他们同样也有。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 他们根本不会使出来。 可没想到童百里为了杀死夏凡竟然肯主动暴露底牌。 “童道友,柳道友,有点不妙了。” 突然。 一直沉默不语的马修临突然用灵识传音给他们。 “马道友,你发现了什么吗?” 童百里立刻问道。 “你们注意到没有,如果他继续按照眼下的路线逃跑,到时候势必会闯入大莽山一带。” 马修临眉头紧蹙道。 “大莽山?!” 童百里与柳正丰闻言,齐齐脸色肃然地盯视向远方疯狂逃窜的夏凡。 他们如何不知道大莽山。 因为大莽山可是南离洲妖魔们汇聚的地盘之一。 通常情况下。 各个宗门与妖魔们都有各自的地盘划分,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 曾几何时。 人类修士们未尝不想将这些吃人的妖魔们给斩尽杀绝。 奈何妖魔们太过强大。 最早的时候。 人类尚未崛起之前,人类便是妖魔们圈养的口粮,直至人类一步步发展壮大才逐渐摆脱了可悲的命运,甚至一度发动反攻扫除了清微界大量的妖魔存在。 但妖魔们同样不是吃素的。 随着妖魔联盟的出现,诸多妖魔大圣摒弃前嫌携手合作。 这才挽回了妖魔们的颓势。 从此往后。 人类修士与妖魔们都不知道爆发过多少次惨烈的战争,从而才渐渐形成了如今微妙的平衡局势。 人类修士不惧妖魔,妖魔同样不惧人类修士。 但彼此都不会擅自闯入对方的底盘。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 如果有人类修士或者妖魔闯入对方的底盘,死了都是白死。 除非有人想掀起又一轮战争。 否则彼此都会保持相应的克制。 距离上一次人类与妖魔的战争已经过去了一万年。 一万年的时间足够彼此休养生息。 谁都不知道下一场大战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如今。 童百里等人无疑面对着一个严重的问题。 万一夏凡真的逃入了大莽山妖魔们的地盘,他们追还是不追? 追。 意味着他们随时可能会遭遇妖魔的袭击。 不追。 意味着夏凡都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在茫茫辽阔无边的南离洲。 一旦夏凡成功逃脱,童百里等人再想找到身为武圣的他都会难如登天。 因为南离洲太大了。 尽管童百里身后的宗门都是一地的霸主。 但相较于广袤无垠的南离洲,他们这些宗门就显得异常渺小了。 想想两者这一追一逃都不知道多少天了。 结果还是连南离洲的边都没摸到,换作是下界的话,他们都不知道绕了下界的星球多少圈了。 由此便可见南离洲的面积大得有多夸张。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法设法在他逃入大莽山前截住他。” 童百里沉吟良久道。 “两位道友可有对策?” 柳正丰与马修临听后顿时陷入了沉默。 “两位道友,现在我们可不是藏私的时候,你我都清楚一旦放跑了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童百里自然是明白他们心中的顾虑,干脆直接点明其中的利害,甚至把自己的底牌都抛了出来以表诚意。 “如今贫道手里有一尊名为七星塔的上品法宝,只要祭出便能将他困入其中,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脱困出来之前贫道没有使用,无非是这尊七星塔需要点时间方能锁定住对方,可当时对方见势不妙直接逃了,这让贫道这尊七星塔都来不及派上用场” “贫道掌握一门瞬息万里的神通,但此神通施展出来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贫道都会变得相当虚弱” 柳正丰犹疑片刻道。 “贫道有一顶名为地火罩的上品法宝,然而这地火罩覆盖范围极大,同时攻击不分敌我,一旦展开,方圆数十里内都会让涌出的地火焚烧殆尽!所以使用此法宝都需要相当慎重。” 马修临最后缓缓开口道。 “好!有柳道友的神通与贫道和马道友的法宝,我等这回势必能截住甚至杀死对方!” 童百里听后不由得信心倍增。 旋即便与两人仔细制定了对策。 与此同时。 仍在一路逃亡毫不知情地夏凡同样在思考反击的对策。 修士强在神通与法宝。 而武者强在肉身力量。 所以夏凡势必会采取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反击方针。 换而言之。 修士如同游戏里的法师。 武者如同游戏里的战士。 同等级之下。 战士若想战胜法师最关键的地方便在于如何近身法师,如此方能发挥出武者的最大优势。 问题在于法师会轻易让战士近身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 法师同样会尽可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在限制战士近身的过程里完成击杀。 风筝流就是法师常见的一种战斗方式。 何况对方如今有三个人。 即便夏凡能近身其中一个人,恐怕都难以在短时间内秒杀对方。 一旦等对方同伴反应过来救援,除非夏凡拼着一命换一命都要宰了对方,否则他都只能被迫放弃。 “咦?” 这时候。 夏凡突然敏锐感觉到周围空间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波动。 下一刻。 处在缩地成寸中的他愕然发现天空都为之一暗,地表上都猛然喷涌出无数炙热的火焰与岩浆。 “不好!” 陷入地火罩的夏凡当即便明白过来。 自己又遭到了神秘莫测的法宝攻击。 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火焰,周围空间的温度都不断在上升,夏凡都能明显觉察出这些火焰并非凡火,如果烧到身上难保都会脱层皮。 他没有犹豫。 果断腾空而起。 可惜在距离一定高度的时候。 夏凡便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 他瞬间使出浑身力量朝着空气墙砸去,熟料空气墙只是剧烈激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丝毫都没有破碎的迹象,反而地表上的火焰都因此变得更加暴烈。 “给我破!” 一击不成。 夏凡又是一击,如同狂风暴雨般不断砸在了空气墙上。 很快。 在夏凡霸道的力量轰击下。 空气墙都隐隐出现了裂痕,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他就能彻底破墙而出。 可童百里等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柳道友,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远处的半空中。 童百里看着眼前面色苍白一脸虚弱的柳正丰宽慰了一句。 然后便从储物戒的变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小塔,紧接着他将银色小塔朝着夏凡的方向一抛,同时手掐剑指口里不断念念有词。 而七星塔出现在夏凡上空后立刻变大了无数倍。 待夏凡破墙而出的刹那。 童百里眼里精芒爆射! “收!” “玲珑塔?!” 夏凡自然是看见了头顶上方巨大的银色七星塔。 未等他作出反应。 塔中便射出一缕银光照射向自己,旋即产生了一股难以抵御的吸扯力将他吸入了塔内。 “成功了!” 一旁负责操纵地火罩时刻关注着夏凡情况的马修临不由振奋道。 “不负两位所望,对方如今确实已经困在了塔中。” 童百里如释重负道。 “塔在震动。” 默默调息着身体的柳正丰紧盯着远处的七星塔道。 “垂死挣扎罢了。” 童百里轻描淡写道。 身为法宝的主人。 他自然最是清楚七星塔的情况。 夏凡在破坏七星塔的内部。 可七星塔若是真的如此好破也不会是上品法宝了。 他们现在只需耐心等到援军到来形成合围,哪怕到时候夏凡从塔内成功脱困都插翅难飞。 砰砰砰 七星塔中。 夏凡朝着塔内的门窗便疯狂轰击。 可这些门窗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任凭夏凡如何攻击都无法造成丝毫破损,甚至还能反弹他的一部分力量给自己。 “靠!老子这是进入封神榜的世界了吗?一个个法宝都这么牛逼的吗?” 轰击的时间愈久。 夏凡的心态都愈来愈暴躁。 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上不同修炼体系的敌人。 但他没想到这个体系的敌人会如此难搞。 人家根本不给你近身交手的机会,甚至连人影都见不到就用法宝把你打得晕头转向,这方面上根本不是下界的天人菜鸡们能比拟的。 或许是习惯了以前武者间拳拳到肉的战斗方式。 现在他就明显不适应这种战斗风格。 吃亏自然是正常的事情。 倘若未来他能脱困。 他一定会仔细研究武者究竟要如何与修士进行战斗。 关键眼下之际。 脱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是你们逼老子的!” 夏凡忽然停下了手。 他知道。 继续轰击下去确实可以打破宝塔出去。 可是这无疑要花费他不少时间。 一旦敌人的援军赶到,那时候他就算脱困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 敌人有底牌! 难道他就没有吗? 哼! 他的底牌就是玩命! “宝塔不动了。” 与此同时。 一直在观察着宝塔动静的柳正丰略显惊疑道。 “他放弃了吗?” “你觉得他会是那种甘心洗颈就戮的人吗?” 童百里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面朝马修临问了一句。 “马道友,其他人最快能什么时候赶到?” “童道友,贫道已经传讯给了薛道友他们,而他们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赶到这里。” 马修临沉声道。 “一炷香吗?应该够了!” 童百里表情严肃地看向远处毫无动静的七星塔道。 陡然间。 童百里脸色忽地一变。 “不好!” 话音刚落。 一直沉寂中的宝塔轰然飞出了一个人影。 并且朝着他们的方向眨眼便冲了过来。 “该死!他居然不惜燃烧自己的寿元都要和我们搏命了!” 第四十四章 搏命 一个燃烧寿元透支身体潜力的武圣有多恐怖? 这就像是金丹境修士玩金丹自爆一样。 通常不到绝境关头。 鲜少会有人像夏凡一样这么玩命。 毕竟即便最后能侥幸活下来人都直接废了。 但夏凡不同。 他有金手指啊。 只要修炼就能无限变强,哪怕你是个废物都照样能修炼起来,完全无需考虑身体的天赋资质,甚至修炼速度都比别人至少快上十倍。 想当初。 夏凡在海外遇到天门三大无上大宗师追杀,最终却依靠燃烧寿元战胜了对方。 虽然他同样落得命悬一线的地步。 可是在侥幸获救后。 短短几年时间他便突破至天人境打破寿元界限满血复活了。 这便是金手指的强大之处。 所以。 针对金手指这方面的特点。 夏凡在随后的年月里还专门研究了一套搏命战术。 尤其是面对比自己更强的敌人。 他要如何才能成功逃脱,又或者是反杀对方呢? 答案不言而喻。 燃烧寿元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和人玩命。 反正他修炼速度快。 只要留出适当的寿元,剩下的寿元随便燃烧。 等他突破到新的境界。 一切自然又补回来了。 何况他如今刚刚踏入武圣的境界,寿元十分充裕,无论是爆发的力量与续航时间都不是原来身为无上大宗师的时候可以比拟。 再者。 这个世界的灵气非常充沛。 夏凡都能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修炼速度比在下界又快了不知多少倍。 因此他都能毫无顾忌地燃烧自己的寿元。 七星塔内部确实非常坚固。 纵然是身为武圣的夏凡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方能打破。 但如果夏凡的破坏力一下子超出了七星塔所能承受的极限呢? 答案不言而喻。 燃烧寿元后力量暴增的夏凡直接一拳就破塔而出,同时立刻锁定了童百里等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夏凡。 童百里他们虽然表面看似有些慌乱失措,可实际上却不约而同作出了冷静地应对。 马修临重新祭出了玄火罩意图拖住夏凡的步伐。 虚弱状态的柳正丰掏出一面小旗便朝着夏凡挥去,霎时间狂风大作,火借风威,风助火势,玄火罩内的地火都瞬间变得狂暴起来。 而七星塔破损后暂时都无法派上用场。 但童百里却还有自己的本命法宝。 一把金色的剪子。 当剪子祭出的那一刻。 金色剪子瞬间化为了两条上下翻舞的巨大蛟蛇朝着夏凡噬咬而去。 “卧槽?金蛟剪?” 受到玄火罩滞阻的夏凡自然是注意到了汹涌袭来的两条金色蛟蛇。 那一瞬间。 夏凡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可转念夏凡便抬起拳头砸向了袭至近前栩栩如生的凶戾蛟蛇。 去你妈的金蛟剪。 如果这是真的金蛟剪。 老子死了也认命了! 嘶 伴随着一身响彻天地的哀鸣。 只见夏凡三两拳便将那两条看起来威风凛凛煞气十足的金色蛟蛇给直接轰击在地上,而地表沸腾的地火眨眼便将它们给吞噬在内,最后都打回原形变成了剪子的模样。 “噗” 受到反噬的童百里都脸色一白,嘴里喷出大口鲜血,精神都变得萎靡下来。 “童道友!” “童道友!” 柳正丰与马修临见状不由得惊呼道。 “撤!燃烧寿元后意图与我们搏命的他在力量上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现阶段的我们根本拦不住他了,而且一旦让他靠近我们,恐怕连我们都会有性命危险!” 童百里强行压制下体内反噬受到的伤害后,干脆果决地作出了决定。 第一时间。 他在收回七星塔与金色剪子后便祭出了之前乘坐过的银色小舟,转瞬便搭了上去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而柳正丰与马修临都反应慢了一步。 尤其是马修临还操纵着玄火罩,一时间根本抽不出功夫逃跑。 柳正丰又处于虚弱状态。 他在召回那面小旗后,没有飞行法宝的他都只能依靠御空飞行逃走,速度上都远落后于童百里。 在童百里与柳正丰一前一后离开后。 徒留在原地的马修临如何不清楚。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被抛弃了。 与此同时。 夏凡都已经穿过地火来到了玄火罩边沿,抬起手便猛地轰击了上去。 咔嚓 如今本就有些破损的玄火罩如何能拦得住夏凡。 一拳之下。 玄火罩都寸寸龟裂化为了漫天的星光。 “去!” 马修临自然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当他发现夏凡突破玄火罩的滞阻后,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一枚珠子朝着夏凡砸去,而自己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御空逃去。 嘭 当那枚珠子接近急速冲来的夏凡后瞬间爆炸出无数的雷光将他笼罩在内。 “你完了!” 夏凡在冲出雷光后,浑身皮肤都有些焦黑,头发更是根根竖起如同赛亚人似的。 下一刻。 他便向着马修临逃走的方向火速追去。 原因无他。 马修临离自己最近。 燃烧寿元后带来的不止是力量上的暴涨,还有速度上的提升。 连续的缩地成寸下。 夏凡都逐渐拉近了与马修临的距离。 而清晰感应到身后追杀自己的夏凡后。 马修临心中都已经一片惊惶。 因为他非常清楚。 一旦让同境界武者近身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尤其对方还是在燃烧寿元的狂暴状态下。 哪怕他手中还有本命法宝没有动用。 但本命法宝拦得住他? 瞧瞧之前童百里就知道了。 本命法宝非但没有伤到对方,甚至还反噬了自己。 “道友不要逼人太甚了!” 马修临突然心下一狠,通过灵识传音给了夏凡。 “逼人太甚?笑话!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把老子撵得和狗一样!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夏凡不由冷笑道。 话落。 他便直接隔空挥出了一拳。 这一记蕴藏着霸道毁灭气息的拳印眨眼便轰在了马修临的身后。 尽管马修临提前作出了闪避。 可依旧让这记拳意震得体内灵气紊乱,差点都无法维持住御空飞行的平衡摔落下去。 而夏凡趁机抓住这个机会。 一个跨度更长的缩地成寸闪现到了马修临的面前。 “你已经死了!” 夏凡目光冷漠地盯视着眼前流露出一丝恐惧的马修临,双拳如同雨点一般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嗡 当夏凡的拳头即将落在对方体表的时候,顿时激发了马修临的护身法宝,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黄色的光泽。 熟料夏凡却连人带法宝都一同爆锤了下去。 面对夏凡摧枯拉朽的霸道力量。 马修临的护身法宝就和纸糊的一样,那层黄色屏障连半秒都没有支撑下来便彻底破碎。 为了避免对方临死反扑。 夏凡这次可是动用了超过百分百的力量,坚决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想搏命? 自爆? 同归于尽? 想得美呢! 这些问题夏凡都已经考虑到了。 事实上马修临确实绝望了。 夏凡的第一拳落在身上后便打散了他体内的灵气,第二拳便封锁了他体内的经脉运转,第三拳便禁锢了他的金丹 随后在狂风骤雨般的拳头下。 马修临的身体都已经如同一个破布娃娃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原来如此” 夏凡不是故意要折磨马修临。 而是他需要更加细致地了解修士的身体与武者的区别。 比如寻常的致命伤会对修士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夏凡刚才便打爆了马修临的心脏。 奈何马修临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断气死亡。 接下来他又尝试了不同的致命伤害。 结果证明。 修士的身体虽然比武者脆弱。 可生命力却异常旺盛。 而这一切都要归于修士气海中凝聚的金丹,似乎金丹才是修士的性命之本。 当夏凡击碎马修临气海中的金丹后,马修临却仍旧没有死,但他一身的灵力都已经荡然无存,身体的强度与生命力都大幅度下滑,最终整个人都形同没有功法的普通人一样。 差不多了解修士的身体情况后。 夏凡便直接一拳打爆了马修临的脑袋,算是给了他一个解脱。 “接下来是那边!” 趁着燃烧的寿元尚有余裕。 解决掉马修临后,夏凡随意搜括了一下对方身上的东西,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反击。 才刚刚开始呢! 如今已经不知逃了多久的柳正丰心焦急切地拼命御空飞行着。 他已经紧急联络过宗门与薛道友等人。 眼下。 他若想成功逃出生天。 首先便要与距离最近的薛道友等人进行汇合。 人数上的优势形成后。 彼此方能抵御住陷入搏命狂暴中的夏凡。 算算时间。 或许再有一盏茶的功夫。 他便能遇见赶来的薛道友等人了。 之前若是没有施展瞬息万里的神通,恐怕这个时间还要缩短不少。 他对主导造成这一切的童百里谈不上什么太大的憎恨。 毕竟这本来便是他们集体商议的结果。 童百里想要夏凡死。 他与马修临又何尝不是如此?别说他们,薛道友等人都是一样。 因为彼此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这件事情谁也怪不了谁。 不过。 好在这次过程虽然凶险了一点,他们的目的也算是勉强达成了。 无非是柳正丰把燃烧寿元的夏凡都当成了一个死人来看待。 如果夏凡是一个正常人。 柳正丰的想法确实没有错。 偏偏他不知道。 夏凡是一个有金手指的怪胎,压根都不在乎燃烧自己的寿元。 “你觉得你跑了吗?” 这时候。 一心专注于逃亡的柳正丰突然感应到一个狂暴的气息出现在身后。 霎时间脸色都为之一变。 当脑海里响起对方戏谑的声音时,柳正丰都有点吓得亡魂大冒。 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马修临呢? 难道他连对方一时半会都没有拦住吗?还是说对方是舍了马修临来追自己的? 一时间。 柳正丰的脑海都乱成了一团。 但眼下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转头柳正丰便抛开了脑海里的杂念,同时毫不犹豫地掏出之前的那面小旗朝着夏凡挥了过去。 小旗闪烁起淡淡的光芒。 剧烈的狂风随之铺天盖地的袭向了夏凡。 受到狂风侵袭干扰的夏凡体会到了什么叫狂风如刀。 一道道无形的风刃划过身体,甚至能割开他强悍的肉身肌肤。 由此可见这面小旗的不凡。 不仅如此。 柳正丰在动用小旗滞阻夏凡的同时,还通过反作用的风力将自己的速度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只是他的脸色却愈加苍白。 明显是消耗了大量灵力给原本虚弱的身体增添了更大的负担。 “我说过,你逃不了的。” 硬扛着风刃被割得血肉模糊的夏凡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柳正丰的身后。 未等对方作出反应。 他的拳头便猛地印在了对方的后背。 在大致了解修士的身体状况后。 接下来他自然是轻车熟路。 打散灵气,封锁经脉,禁锢金丹,破碎金丹。 最后直接爆头彻底断绝生机。 这一套动作下来。 柳正丰至死都脑袋一片空白。 简而言之。 他让夏凡完全给打蒙了。 实在是夏凡的下手太过于快准狠。 压根都没有给他作出反应的时间就死了。 也不知道他泉下有灵是否会大声质问夏凡。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当然。 这个问题不要问夏凡。 去九泉下问他的同伴马修临吧! 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柳正丰后。 夏凡在搜刮了一下对方的尸体,目光都不禁遥望向远方。 他记得。 那个使用宝塔困住自己的人便是逃去了那个方向。 尽管他现在非常想追上去。 可理智与直觉告诉自己。 不能去。 一方面是他燃烧的寿元可能支持不到杀死对方,另一方面则是他感到了未知的危险。 “这笔仇老子暂时先记下来了,等我重新苟出来那天通通把你们杀了。” 撂下这句狠话。 夏凡头也不回地朝着大莽山的方向奔去。 事实证明。 夏凡的预感是正确的。 因为这时候的童百里已经成功与薛道友等人完成了汇合,并且开始掉转过头朝着夏凡的方向而来。 第四十五章 代价 “薛道友,贫道怀疑柳道友和马道友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当童百里与薛道友等人成功汇合,并按照原路重新去追寻夏凡的时候。 可惜。 彼此追查了良久都毫无所获。 再加上柳正丰与马修临方面的传音玉符迟迟没有反应。 这让一行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当天色暗淡下来。 童百里他们都已经停止了追查。 他们追查的不止是夏凡,还有柳正丰与马修临的下落。 望着远方茫茫无尽的大莽山,童百里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咬牙切齿地把众人心里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童道友,你确定那个人真的使用了燃烧寿元的搏命秘法吗?” 出身于白云宗的薛明山神色凝重道。 “当然,否则对方又如何能一举逆转局势,迫使我等都不得不狼狈逃亡。” 说着。 童百里还特意掏出了自己的法宝七星塔与金色剪子展示道。 “以各位的眼力应该不难看出这两样法宝的品质,其中这把黄蛟剪还是贫道的本命法宝,可看看它们的破损程度,各位就应该知道一个燃烧寿元的武圣威能” “” 薛明山等人见状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尽管在场众人并没有与燃烧寿元的武圣有过正面交锋的经历。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燃烧寿元的武圣有多恐怖。 修士的强大在于神通与法宝。 若是与同境界的武者交手,修士往往都能依靠神通与法宝限制甚至击杀对方。 若是神通与法宝不起作用的话。 修士又如何会是武者的对手? 修士能御空飞行。 武者能缩地成寸。 何况武者肉身强悍,同境界的修士在耐久力上都远不如武者,无论是逃跑追杀都要略逊一筹。 想想夏凡。 他刚踏入武圣境界不久。 结果照样将薛明山等人给甩在了身后。 也就是修为境界较高的童百里他们能勉强咬住夏凡,最后要不是柳正丰拼着虚弱动用瞬息万里的神通,带着童百里与马修临瞬移到了夏凡前面才堵截成功,否则童百里等人根本都追不上夏凡。 可惜。 他们都没有料到夏凡会毫无预兆地燃烧寿元与自己搏命。 毕竟无论是修士还是武者,凡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都已经算是正式踏上了长生仙路,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没有人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自断仙路。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一个有着上万年寿命的人只活了几千岁甚至更少,何况未来还有光明的前程。 这样的人会舍得与人搏命吗? 或许会。 但这一定是对方自知落入必死无疑的境地才会如此。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 如果将童百里置身于之前夏凡的位置,他必须承认,他无法像夏凡一样如此果决地燃烧自己的寿元搏命。 只要他还活着,纵然到时候面对围攻,他都有可能拼着逃出生天,即便逃不出,那个时候再燃烧寿元拼命也不迟。 偏偏夏凡却不同。 管你三七二十一,一见情况不妙就直接燃烧寿元。 神经病啊! 难道下界的人,又或者说其他界域的人都是如此极端的吗? “童道友,你见过燃烧寿元的武圣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薛明山沉默片刻道。 “活,或许能活下来,但活下来的人必然都会形同废人。” 童百里沉吸口气道。 “毕竟武者一旦燃烧寿元后,浑身赖以为傲的气血都会产生巨大的亏空,同时经脉窍穴都会萎缩断裂坍塌,如同我们自爆金丹无异” “贫道只是有点奇怪。” 薛明山紧蹙眉头道。 “奇怪?” 童百里疑惑道。 “按照童道友的描述,对方燃烧寿元气血的举动太过突然决绝,所以贫道很怀疑,对方是否有什么手段弥补这方面的缺陷,因此才敢肆无忌惮地燃烧自己的寿元气血搏命。” 薛明山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薛道友的猜测确实有点道理。” 童百里闻言脸色都更加阴沉。 是的。 如果对方真的有弥补燃烧寿元气血的方法呢? 放虎归山的严重性谁都清楚。 不过。 “薛道友不必担心,根据我们的追踪结果,如今对方很有可能遁入了大莽山妖魔们的地盘,而他虽然是其他界域的人,但也是人类修士,根据妖魔们的行事作风,即便我们放过了他,大莽山中的妖魔们都不可能放过他!” 童百里冷静下头脑道。 “唉,纵然如此,只是贫道还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薛明山摇头轻叹道。 “如今柳道友与马道友可能遭遇不测,到时候我等又该如何向冲虚山与玄火观交代呢!” “” 童百里一听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柳正丰与马修临的死与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毕竟杀人的是夏凡。 问题在于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到时候难保冲虚山与玄火观会借此发难来谋夺彼此早已分配好的下界利益,甚至有可能会将一部分责任引导至童百里的身上。 谁让他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 他不负责谁负责? 如果冲虚山和玄火观知道。 夏凡在燃烧寿元与他们搏命之际,童百里是第一个不做抵抗拦阻便抛弃柳正丰与马修临逃走的人,童百里势必会难辞其咎。 算算时间。 两宗的救援人手都快到到了。 童百里都要仔细想一想接下来如何给出个完美的解释。 然而彼此都是千年的老狐狸。 有些事情是很难瞒住人的。 薛道友等人不说。 无非是他们没有任何损失,没必要与童百里在这方面产生嫌隙。 可死了人的冲虚山与玄火观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与此同时。 苍元宗的人依旧在失去根源之门的山坳中迟迟没有离去。 “秋师兄,出事了。” 一旁的万师弟突然脸色凝重地朝着秋真林道。 “怎么了?” 秋真林蹙眉道。 “冲虚山的柳正丰与玄火观的马修临很大可能已遭不测。” 万师弟特意隐蔽传音道。 “他们死了?” 秋真林表明依旧神色如常,内心却猛地泛起了波澜。 “是的,根据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童百里柳正丰马修临三人将那人成功拦截在了大莽山附近,可没想到对方却通过燃烧寿元的极端方式逆转了形势,从而导致柳正丰与马修临发生了不测” 万师弟简洁说明道。 “那人燃烧了自己的寿元?” 秋真林的关注点显然有些不同。 柳正丰与马修临死了就死了。 反正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夏凡不同。 一方面是对方杀戮了不少宗门的下界弟子,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师祖那边奇怪的告诫。 如今听闻夏凡燃烧寿元的疯狂之举。 即便是秋真林都感到了震撼。 因为他同样非常清楚,武者燃烧寿元的举动无异于在自寻死路。 一时间他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是的,据说童百里手握的上品法宝七星塔与本命法宝黄蛟剪都让对方给打破了。” 万师弟沉声道。 “或许,有些事情我需要向师祖求证一下。” 秋真林沉默良久道。 片刻。 他便拿出传音玉符,同时隔绝了周围的空间,脸上犹疑不定地盯视着手中的传音玉符,最终,他似乎鼓起了偌大的勇气向师祖发出了联系。 未曾想他这边刚一发出联络。 那边便响起了师祖的声音。 就好像师祖早已有所预料一样。 “真林,你那边应该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吧。” 对面老祖清冷的声音响起道。 “回禀师祖” 紧接着。 秋真林自然是事无巨细地将所有关于夏凡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 “他不会死的。” 熟料师祖在听完后却给了这样一个回答。 “还请弟子冒昧问一句,师祖是如何判断他不会死,毕竟” 秋真林忐忑不安道。 “因为以前在下界的时候便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对面淡漠道。 “有关他的事情,以后你向其他下界的弟子多多打听就知道了。” 说完。 师祖便断开了联系。 “” 秋真林杵在原地愣神一会,直至耳边响起万师弟的声音才渐渐回过神来。 “师兄,师祖那边有说什么吗?” “师弟,这边暂时交给你们负责,师兄可能需要回一趟宗门。” 秋真林似乎作出了什么决定,当即雷厉风行道。 “可宗主那边不是交代” 万师弟担忧道。 “放心吧,回去宗门师兄自然向宗主解释一切的。” 话落。 秋真林便腾空而起,朝着苍元宗的方向眨眼便消失了人影。 “不行了不行了,哥要撑不住了。” 这时候。 不知道逃了多久的夏凡终于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了下来。 无非是他燃烧的寿元已经达到了一个危险的阈值。 有过这方面经验的夏凡当即果断刹车。 当寿元停止燃烧后,产生的后遗症状都轰然爆发。 而夏凡如同死尸般躺在一个瀑布边上巨大的河卵石上,浑身上下的经脉皮肤都不断鼓动爆裂开来,转瞬间他便变成了一个恐怖的血人。 但很快瀑布倾洒下来的水雾便不断冲洗着他的身躯。 可夏凡体表流淌出来的鲜血像是没有停下的迹象。 无论水雾冲洗了多久。 夏凡依旧浑身都遍布着鲜血。 最痛苦的是夏凡的意识却非常清醒。 所以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犹如千刀万剐的剧烈痛楚。 他不是不能动。 而是不想动。 愈动愈是痛苦。 毕竟这次不同于上次。 上次夏凡燃烧寿元后意识便陷入了昏迷沉睡。 等到醒来的时候。 痛苦都早已经结束了。 但这次严格控制着寿元燃烧的夏凡自然不会像上次没有准备一样昏迷过去。 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燃烧寿元给了夏凡力量。 那么他自然要承受燃烧寿元的后果。 纵然金手指可以弥补燃烧寿元的缺陷,可燃烧寿元带来的肉身痛苦金手指也没辙。 毕竟这不是金手指的业务范围。 “要结束了吗?” 一夜过去。 夏凡始终睁大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天空。 而身体的痛苦都开始慢慢减轻。 感受着水雾扑打在脸上的清爽,夏凡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了一个快要耗尽寿元的人类武修。” 突然间。 夏凡耳边响起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谁?!” 第一时间。 夏凡都不顾身体地疼痛连忙起身,整个人都如临大敌地循声望去。 然后。 他的眼皮忽地一跳。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巨人。 一个身高至少有七八米的巨人。 对方打扮地如同普通的人类,粗犷的脸上留着一圈络腮胡子。 在他面前。 夏凡首先便感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与渺小。 “你是哪家宗门的娃娃,不知道大莽山是妖族们的地界吗?” 对方面容平静地俯视着瀑布边鹅卵石上的夏凡,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大莽山是妖族的地界?” 夏凡闻言一怔。 初来乍到。 他确实不知道这些。 换而言之。 他如今现在正处于所谓的大莽山。 也就是妖族的地盘了?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巨人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夏凡不似作伪,脸上依旧神色如常道。 “敢问您是” 夏凡表情严肃地仰头望着巨人道。 “你是下界来的人?” 熟料巨人却突然不答反问道。 “是。” 有点搞不清状况的夏凡都如实道。 “怪不得你会落到现在的田地。” 巨人摇了摇头,旋即便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地转身离开。 “如今你已经命不久矣,若是你想多活一段时日,最好便留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 说完。 夏凡便眼睁睁地看着巨人的身影逐渐暗淡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 由始至终。 夏凡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来判断。 既然对方言明这里是妖族的地盘,也就是说刚才的巨人很可能同样是妖族。 否则正常的人类能够长得这么高吗? 虽然夏凡有能力让自己的身体膨胀到一定程度。 可他却无法像对方一样膨胀到这样的身高。 而且他能看得出来。 这个巨人原本就是这个身高。 对方。 到底是什么人? 又或者说是什么妖? 第四十六章 变化 夏凡很光棍。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这个巨人究竟是何来头。 只要对方对他没有表现出敌意恶意,夏凡自然是安之若素地决定留下来。 何况人家不是说了么。 若想多活一段时日,最好是不要到处走动。 这番话从侧面说明,他如今所处的大莽山非常危险,又是妖族的地盘,其他的妖族遇见他的话可未必会像巨人这么好说话。 再者。 就夏凡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刚才那个巨人要是想弄死他,估计夏凡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无他。 因为这个巨人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这还是对方没有刻意散发自己的气息气势。 由此可见。 对方的修为境界应该远在自己之上。 面对这般恐怖的巨人,夏凡能怎么办?只能破罐子破摔呗。 所以在巨人消失之后。 身体恢复少许的夏凡便盘坐在瀑布边的鹅卵石上,争分夺秒地开始修炼起来。 感受着天地间充沛的灵气,呼吸吐纳运转周天都比在下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浑身都如同浸泡在温暖的水中一样舒适放松。 从这一刻开始。 他就像变成了一个石雕。 始终都维持着盘坐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无论春去秋来,四季变换都是如此。 期间。 巨人曾偶尔会出现在瀑布边上。 但他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夏凡,只是目光出神地望着眼前飞流直下宏伟壮观的大瀑布。 不知多少年过去。 或许五年,或许十年,或许更久。 一直处于修炼状态未受任何打扰的夏凡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山还是原来的山。 瀑布还是原来的瀑布。 周围的景色都与他在闭关修炼前没有丝毫变化。 如同像是做了个梦醒来一样。 “你该走了。” 耳边。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悠悠响起。 “我是该走了。” 夏凡缓缓站起身子舒展起手脚筋骨,同时朝着不远处的巨人抱拳深深行了个礼。 “这段时间里非常感谢您的照顾。” “你不需要感谢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 巨人语气淡漠道。 “但我却会一直记得您的这份帮助的。” 夏凡神色郑重道。 他不喜欢亏欠别人。 哪怕对方在主观上从未有帮助自己的想法与意愿。 但从客观上而言他却帮助了自己。 若不是他的存在。 这些年来夏凡根本无法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一直安心修炼调养。 这简直是撞大运了好吧? 就像当年周小鱼的父亲从海里救了自己一样。 所以。 无论如何。 夏凡都一定会偿还对方的帮助。 即便对方明确表示不需要夏凡的感谢与帮助。 但他是他。 夏凡是夏凡。 他有他的想法。 夏凡同样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 现阶段的他好像确实不知该如何偿还对方。 “如果你想顺利离开大莽山,一路往南边走吧。” 谁知巨人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凡再次朝着对方的背影行了个礼,旋即辨认出对方所指的方向后便施展开缩地成寸,离开了这片滞留了不知多少年的大瀑布。 “青牛,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来历吗?” 与此同时。 一个景色秀丽的山洞里。 一个身姿妖媚衣着暴露的绝色女子卧躺在一张披着白色光滑兽皮的石床上,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颜色艳丽的羽扇,扇面轻捂着小嘴,一双美眸流转地望着眼前坐在石桌前拿着巨大酒坛喝酒的巨人柔媚道。 “他是什么人对我很重要吗?” 巨人独自大口喝着闷酒面无表情道。 “若非他的运气不错,那时候恰巧碰到了我不愿杀生的日子,否则他早已经死了。” “可后来你明明有机会杀死他的,但你还是放了他一命。” 女子笑盈盈道。 “当时他已经命不久矣,杀与不杀又有何区别?” 巨人漫不经心道。 “可结果他非但没死,反而还修为大涨,以他那不可思议的修炼速度,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便能正式踏入人类武者中的人仙境界。” 女子轻轻眯起如同狐狸一样的眼睛道。 “这与我们有关吗?” 巨人直接道。 “这确实与我们无关,因为他最首要的敌人并非是我们,甚至,我们还可以将他拉拢到我们的阵营里。” 女子笑道。 “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巨人语气漠然道。 “青牛,你心里应该清楚,有些事情是逃不过去的。” 女子轻声道。 “不要再说了,白玉茹,你走吧。” 巨人闷哼一声道。 “好吧那奴家就不打扰你的清净了。” 女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瞬便化作一道烟尘消失在了石床上。 从瀑布离开后一直往南走。 一路上都不知过了多少个昼夜。 夏凡终于无惊无险地穿越出了这片茫茫无尽的大莽山。 踏出大莽山的时候。 他首先便改变了身上的气息与身高相貌,表面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先天大宗师。 他有自信。 元婴境之下。 谁都别想看出自己真正的修为境界。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一边继续修炼,一边收集打探整理这个世界的情况。 一切准备就绪后。 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当初凡是追杀过自己的人与宗门,他一律都不会放过。 总而言之。 先埋伏他一手。 否则夏凡这念头都无法通达。 尽管他能继续找个地方苟起来,苟到天荒地老天下无敌再出来。 但是 他不行。 别忘了。 如今石小飞周小鱼他们的世界还时刻面临着对方的威胁。 尤其是在他修炼调养的年月里,谁知道根源之门是否已经修复,下界又发生了怎样的情况。 虽然他嘴上说不管他们的世界了,可实际上自己的心里却仍旧有点割舍不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毕竟他好歹在下界生活了二三十年,还有自己珍视的人。 虽然他是外来客不假,但也算是在这个世界寄养了一段时间,总归是要给点报答的。 更何况他又与觊觎下界的那帮人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两者相加。 因此无论如何夏凡都要重新回去一趟。 “这一次,该轮到老子来团灭你们了!” 夏凡闭关修炼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没有踏上修行之路的普通人而言。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时间。 可在寿元悠长的修行者眼里。 这些时间不过是转眼即逝罢了。 山坳之中。 原本开启根源之门的地方。 如今让夏凡毁坏的盘龙石柱都早已经修复完成。 唯独位于石柱中央形成的黑色根源之门却比原来要小了一大圈,甚至时而会产生剧烈的震荡与涟漪。 造成这方面的原因有很多。 最主要的是盘龙石柱的修复太过仓促,以及下界之人的反抗干扰异常强烈。 要知道各大宗门花费了六七年的时间才收集好材料完成了盘龙石柱的修复祭练,由于两界时间流速不同的关系。 清微界过去了六七年。 可下界少说都已经过去了百年。 百年的时间。 伴随着灵气的复苏以及全面系统的备战。 整个下界几乎都团结联合在了一起,再加上一个个天赋超绝的武者修士开始涌现,当各大宗门再准备下界降临的时候,直接便遭到了迎头痛击。 但上界的底蕴又岂是下界所能比拟的。 没过两年。 各大宗门便研究出了相应的对策逐渐开始在下界站稳了脚跟,基本上整个南疆都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虽说如此。 可这不代表各大宗门占据了上风。 事实上面对下界之人前仆后继地拼死抵抗下,各大宗门都早已经损失不轻,光是维持下界的根基都已经有些吃力。 当然。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夏凡。 实在是夏凡之前将他们下界的弟子杀得太狠了。 若非如此。 各大宗门集结的精英弟子早都横扫下界了。 “事到如今,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在得知下界传来又一个弟子死于非命的消息后。 童百里都不禁面色沉重地看着周围身穿各式道袍的修士开口道。 “下界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修炼体系,整个世界都如同捏合成了一个超级宗门,凡是有修行天赋的普通百姓都会直接征调,然后通过层层选拔出最优秀的弟子,庞大的人口基数搭配合理的制度,纵然下界实力虽有损失但很快便能重新弥补上来新的力量,如若我们无法一鼓作气摧毁下界的中心力量,那么时间拖得愈久,形势对我们都愈加不利” 薛明山摇头轻叹道。 “该死!若是当初” 童百里面露愤色地咬了咬牙,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当初要不是那个家伙的关系。 他们何至于连收拾个下界都如此棘手。 之前因为柳正丰与马修临的死。 他更是让冲虚山与玄火观好好折腾了一番,直到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才平息了两宗的追究。 所以一提到那个人童百里就来气。 偏偏这十多年来。 对方完全音讯全无。 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童道友,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薛明山突然说道。 “什么办法?” 童百里急忙问道。 “眼下我等各宗的年轻弟子都已经损失不起了,再这样下去势必会伤及我等宗门的根基,所以,若想在短时间内集结出足够能下界的优秀弟子横扫下界,我们唯有放弃自己的一部分利益,拉拢更多的宗门加入进来。” 薛明山沉声道。 “各位道友的意见呢?” 童百里沉默片刻,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在场众人道。 “贫道觉得薛道友的办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贫道也是如此觉得。” “贫道赞同” 当在场众人基本都赞成薛道友的办法后。 童百里便已经明白。 或许他们早已经背着自己商量好了。 因为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他在主导着下界事宜。 可他却迟迟都没有打开下界的局面。 这让众人心里都对他早已经有了不满。 他们能忍受童百里这么久,无非是看在对方背后宗门的份上。 至于现在。 他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干脆暗地里推举出了薛明山为新的主事者。 “既然如此,那就依各位道友所见吧。” 说完这句话。 童百里便阴沉着脸直接当场离开了。 第四十七章 顾虑 事实上各大宗门入侵下界失败的原因还有一个,只是彼此都默契不提罢了。 那便是原本占得下界利益大头的苍元宗突然宣布暂时退出降临下界的事宜,同时愿意将这期间原属于苍元宗的利益让给各宗。 虽然各宗不清楚苍元宗为何会作出如此出人意料的决定,但既然苍元宗答应将他们的利益拱手相让,各宗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份厚礼。 问题在于。 没了苍元宗这个底蕴深厚的主力后。 明显削弱了各宗降临下界的力量。 若是苍元宗未曾退出的话。 或许各大宗门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 对此。 各大宗门里都有人不禁感叹。 苍元宗是否早有先见之明,预料到这次降临下界势必会非常不顺,所以才及时抽身。 毕竟之前成功魂降下界人数最多的便属苍元宗。 论及对下界的了解。 各宗又如何比得上苍元宗。 在苍元宗魂降下界的弟子醒来后,这些弟子肯定会将他们在下界的见闻详实禀报给宗门,宗门方面则会将这些内容加以分析判断,从而还原出下界的真实情况,最终再根据这些情况作出合理的决定与安排。 永远都不要小看一个屹立了不知多少千年万年的宗门。 因为每一个能存续至今的宗门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尽管各宗同样有魂降下界的弟子,但这些弟子掌握的下界情报往往都太过片面,再加上各宗不可能完全齐心协力,以至于都无法像苍元宗一样进行系统完善地整理。 除此之外。 各宗还犯了轻敌与傲慢自负的错误。 身为上界之人。 估计他们打心里都瞧不上下界的土著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收拾下界无非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 熟料下界的土著却狠狠甩了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人一巴掌。 面对这些前仆后继死不旋踵的下界土著。 吃了大亏的各宗才算是真正正视起这帮下界之人。 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清微界没有这句俗语,但却有类似的箴言。 如今损失不轻的各宗已经难以继续投入更多的力量降临下界,毕竟各宗谁都不想伤及到自身宗门的根基。 相较于下界的利益而言,自身宗门才是根本。 孰轻孰重彼此还是分得清的。 可长此以往下去,各宗都无力再谋夺下界,甚至还可能让下界土著将他们驱逐干净。 这绝对是各宗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更何况各宗已经入侵下界方面投入了太多的人力物力,这时候怎么可能会轻言放弃? 既然如此。 各宗必然会想法设法地挽回损失。 而薛明山的提议便是各宗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童百里离开后。 在场众人都若无其事地商讨起这方面的事宜,似乎完全都不在意离开的童百里。 简而言之。 童百里出局了。 所以没人会在意一个出局者。 身为出局者的童百里心中忿恨归忿恨,可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主导这次降临下界的失利他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场无论是谁换了他这个位置都是一样的结果,在这方面压根都没有情面可讲。 “该死!” 出局之后。 大多时候童百里都在冷眼旁观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薛明山等人到处忙活。 唯有在私下里的时候。 他才会偶尔动了道心在心里怒骂一句。 其中最让童百里忿恨的人便莫过于夏凡。 尤其是他在知道下界能有今天很大程度是出自于夏凡之手后,童百里对他的恨意都更加增添了几分。 他本人已经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没想到他在下界留下的后手同样给他们制造了棘手的麻烦。 奈何对方音讯全无。 这些年来。 无论是他还是冲虚山玄火观派出的人都寻觅无果。 时间久了。 大多数人都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死人。 童百里不同。 虽然夏凡现在生死不明。 可童百里这些年来只要一想到夏凡便会在冥冥之中感到一丝不安。 身为金丹境修士。 这种感觉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 通常这种感觉都代表着一种预兆。 未知的预兆。 因此。 童百里不得不怀疑。 让他产生这种预兆的人极有可能便是夏凡。 也就是说。 他或许没有死。 根据原来薛明山的推测。 对方若没有后手的话会敢肆无忌惮地燃烧自己的寿元与他们搏命吗? 问题是夏凡迟迟都没有出现的话,一切都只是他们的臆测而已。 他不知道。 夏凡现在便正朝着他们的方向一路而来。 走出大莽山后。 夏凡都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才遇到了人类的城镇国度。 怎么说呢。 或许是清微界太过广阔的关系。 以至于清微界的人类国度与下界的国度都有着很大的差别。 清微界同样有世家王朝。 但这些世家王朝太多了,根本没有一个完全大一统的国家。 有的地方甚至一座城就是一个国家。 而这些世俗国家背后往往都有不同的宗门支持。 恍惚间让夏凡都不由想到了下界的中古时代。 他记得中古时代便是如此,每个国家背后都站着不同的宗门,然后因为各种问题相互打生打死。 反倒是清微界的这些国度便显得相当和谐。 除非哪个地方出现了异宝与重要的修行资源,或者是有着不死不休的敌对宗门。 否则这些国度都不会擅自开启战争。 谁让清微界太大了。 土地资源根本不缺,再加上灵气充沛的关系,国家人口完全都能满足自给自足,甚至还有余裕,所以不太需要通过战争来对外掠夺资源。 再说了。 就算要开启战争,这些国家都做不了主,往往都需要背后宗门的同意方能启动战争,有的时候还会被迫强制向他国宣战。 通常情况下。 一个国家的灭亡也意味着一个宗门的消失。 夏凡曾在多个国家城镇里都有过停留。 主要目的自然是收集打探清微界的各方面情况。 一路下来。 关于清微界的情况夏凡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个版本,很多地方都没有一个统一确切的答案,这让夏凡都感到相当无奈。 他又不是没有主动接触过一些修行人士。 但这些修行人士的境界都普遍不高,背后宗门的最强者基本都是金丹境修士,有的连 相较于那些大宗门而言。 这些多如牛毛的小宗门实在不值一提,因此显得有些孤陋寡闻都不稀奇。 虽说如此。 可夏凡总归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尤其是修行界的事情。 他知道。 如今自己身处于清微界四大洲之一的南离洲,相关的情况以及南离洲叫得上号的大宗大门都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所以在掌握这些情况后。 稍加分析他便将当年图谋下界以及追杀自己的宗门圈出一个大概。 这里面最有可疑的莫过于苍元宗等一干宗门。 无非是他打听到,很多年前,苍元宗突然兴师动众联合一干宗门灭掉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宗门。 虽然苍元宗对外宣称是这个宗门勾结妖魔,可实际情况只有苍元宗他们自己最清楚。 毫无疑问。 有了怀疑对象的夏凡自然将打探重心都集中在了苍元宗。 愈是深入了解,夏凡对苍元宗都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不得不说。 即便是放眼整个南离洲。 苍元宗都称得上位列前十的大宗门。 不提一众金丹境修士,据说连元婴境修士都不下十位。 甚至可能还有化神境的老祖坐镇。 但这些都属于各宗的不传之秘,唯有在宗门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些宗门的隐藏力量才会浮出水面。 所以宗门之间一旦爆发战争都会特别顾虑到这点,深怕对方宗门里隐藏了不为人知的老妖怪,到时候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夏凡想要上演灭门把戏的话都要仔细掂量一下,免得阴沟里不慎翻船了。 夏凡是一个有着自知之明的人。 何况这次他的目的非常明确。 灭门是暂时灭不了的。 可这不代表他会放过当初追杀自己的人。 当薛明山等人忙碌着联系拉拢其他宗门的时候,夏凡与他们的距离都变得愈来愈近。 而童百里心中的不安都同样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薛道友。” 这天。 童百里难得在私下里找上了薛明山。 “童道友有何贵干?” 薛明山表面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些日子显得格格不入的童百里,心里不禁疑惑对方今日为何会无缘无故找上自己。 “敢问薛道友最近是否会有心神不宁的感觉?” 童百里直接道明了来意。 “没有。” 薛明山奇怪道。 “不知童道友何出此言?” “因为贫道近日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童百里毫无隐瞒道。 “不好的事情?” 薛明山琢磨着童百里话里的意思,目光都不露痕迹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童道友可是担心接下来会盟的事情吗?” “薛道友误会了,贫道并非这个意思。” 童百里一听便知道对方想岔了。 毕竟之前的事情让彼此都心生了嫌隙,薛明山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薛道友可还记得那个下界之人吗?” 因此。 童百里都干脆点明道。 “童道友是指那个叫夏凡的下界之人?” 薛明山略作思索后顿时恍然道。 “没错。” 童百里神色凝重道。 “难道童道友有他的消息了?” 薛明山眉头轻蹙道。 “没有,但贫道怀疑,最近贫道的不安感便源自于此人。” 童百里摇头道。 “薛道友,你应该清楚我们修士的灵觉是何等敏锐,而这种感觉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们身上的。” “贫道觉得童道友是否过虑了?即便对方还活着又如何?要知道他可是燃烧过自己的寿元,纵然他有办法弥补这方面的缺陷,可短短不到十余年里,他又能恢复多少?如今会盟即将召开,一旦他敢前来向我们报复,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薛明山沉吟片刻道。 “贫道也是这么想过,可贫道却始终无法安心下来。” 童百里沉声道。 “所以这次贫道前来,主要便是想知会提醒你们一声,无论如何,好歹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人。” “童道友的好意贫道心领了,时间不早了,童道友也早点休息吧。” 薛明山顿时面露微笑道。 “既然如此,贫道也不打扰薛道友了。” 说完。 童百里便直接转身离开。 话。 他已经带到了。 至于薛明山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么休怪自己没有提醒对方。 童百里已经在夏凡身上吃过一次亏。 对于这个来历不凡的家伙。 他可是好生调查打探过一番。 结果。 这个神秘的域外之人确实让童百里惊异不已。 对方魂降到下界。 短短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便从一个孤零零的乞儿华丽蜕变为当世无敌的武圣。 如此惊人的修炼速度简直让人咋舌。 就算是在清微界都称得上万年一见的绝世天才。 童百里不敢想象。 倘若对方能活下来隐藏在某个地方一直修炼下去。 一百年。 一千年。 对方又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问题在于。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吗? 因为彼此都明白。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愈是往上修行愈是困难,往往都需要漫长的水磨工夫,这点谁都不例外。 纵然是修行上的绝世天才都不可能突然一步登天。 但。 夏凡会是例外吗? 毕竟他可不是一般人。 何况一想到苍元宗突然宣布退出降临下界的举动便更容易令他浮想联翩。 要知道苍元宗能屹立至今便是比其他宗门在看问题上都要看得长远。 他能想到的。 难道苍元宗想不到吗? 他可是通过某个渠道得到了一个非常珍贵的情报。 据说苍元宗的某位元婴境师祖便曾魂降下界过,而苍元宗后续的行为很大程度也是受到了魂降下界弟子们的影响。 想到这里。 童百里内心都不由叹了口气。 “应该是那个方向了。” 与此同时。 远在万里之外的一处悬崖峭壁上。 夏凡遥望着某处嘴里都不禁低声喃喃道。 第四十八章 登场 各大宗门这些年闹出的动静是瞒不过人的。 事到如今。 即便是寻常的散修都知道。 为何当年苍元宗等宗门会突然兴师动众携手灭掉了规模不小的金阳宗。 敢情是金阳宗曾经无意发现了一处下界的通道入口,并且试图悄悄据为己有。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凡是修行者都知道一个小世界意味着什么。 资源。 庞大海量的资源。 南离洲虽大不假。 可修行资源终归是有限的。 尤其是大宗门间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小宗门若想长久生存下去又会依附于大宗门,从而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因此若想掠夺修行资源发动宗门战争都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情。 毕竟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在多方的制衡下,又有妖魔在侧虎视眈眈。 所以大宗门在战争方面都会保持最大的克制,何况有着一众依附宗门的供奉,大宗门在修行资源上都并不短缺,完全没必要为了修行资源与其他宗门大动干戈。 反倒是资源稀缺有限的小宗门会在这方面频繁做章,要知道光是供奉给上面宗门的修行资源便已经让小宗门感到了负担,若是小宗门迟迟都无法通过其他渠道获得新的修行资源,迟早宗门都会渐渐衰败下去。 有的时候。 战争都是中小宗门迫不得已的选择。 剥削是无处不在的。 无论凡尘俗世还是修行界都是如此。 财法侣地。 这本来便是修行路上缺一不可的四大要素。 而修行者同样也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 金阳宗会选择藏私不奇怪。 毕竟富贵险中求。 如果金阳宗能一直保守住下界的秘密。 未来金阳宗未必不能借助下界庞大的修行资源成为南离洲新的大宗门。 苍元宗等宗门会灭掉金阳宗。 难保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苍元宗是不可能坐视金阳宗的崛起威胁到自身的地位与利益,而其他宗门同样如此。 多一个强大的宗门。 无疑会分去原属于他们的那一部分利益。 如果灭掉金阳宗彼此共同瓜分对方以及下界的利益呢? 如此一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你好我好大家好。 就是金阳宗不好罢了。 所以金阳宗的灭亡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此之前。 苍元宗等宗门一直都严守着下界的秘密禁止泄露出去。 奈何夏凡的出现却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先是屠戮各宗无数下界弟子,又在逃亡中斩杀柳正丰与马修临。 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 即便各宗想要继续封锁隐瞒消息都难以办到。 久而久之。 各宗的图谋以及遭遇都随着小道消息渐渐流传开来。 尤其是各宗在下界遇挫转变思路开始大张旗鼓地联络其他宗门共商下界大计后,这无异于证实了之前的流言。 只不过。 凡是能得到各宗邀请的宗门无一不是兼具一定底蕴实力的宗门。 至于那些小宗门压根都不在邀请的范围。 当然。 若是小宗门想要参加这次盛会,大可跟随着依附的宗门前往。 反正这些宗门是不会介意多一个炮灰。 若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想要见见世面看看热闹,有关系的直接可以挂靠在小宗门混入进去,没关系的话就要另想他法了。 薛明山第一次身为主导者。 在会盟这件事情上都处理得非常慎重。 他可不想重蹈童百里的覆辙。 而且当上主导者并非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童百里会忿恨于此事,无非是主导者能在私下里为自家宗门攫取到更多的利益,只要不过分的话,彼此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会盟召开在即。 山坳方圆千里都让各宗完成了严密的封锁。 杜绝任何不再邀请之列的修士踏入半步。 夏凡在得知这个情况后,按照他最初的想法便是横冲直撞进去干个痛快。 转念他就想到小心驶得万年船。 既然对方如此隆重地召开会盟,万一这里面有元婴老怪在暗中坐镇怎么办? 所以他打算还是先静观其变一番。 而眼下首要的事情便是先混进去再说。 虽然夏凡同样没有门路正大光明地混入进去,但他又不是那些寻常的修士。 各宗能封锁住他们。 不代表能封锁住夏凡。 夏凡想要混进去的话,如果他们能发现自己,夏凡当场就找块豆腐直接撞死了。 在绕开避过各宗弟子的严密监察后,夏凡自然是顺利潜入了进去。 途中。 他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参与这次会盟的修士。 在前往会场的路上。 他甚至还遇到了一个主动与自己打招呼的修士。 “道友有礼了,贫道乃山阳宗葛明宏,如若道友不嫌,我等可否一同前往会场?” 这个修士是一个面容白皙圆润,身穿着素色道袍的青年男子。 一眼看上去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脸上都挂着略带憨厚的笑容。 他和夏凡一样都是孑然一身。 不像是其他修士要么是两三人结伴,要么有不少同门相随。 所以夏凡与这个自称葛明宏的修士便显得较为另类一点。 “当然。” 夏凡没有拒绝,同样面带微笑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不在乎对方与自己主动打招呼的目的。 他会答应纯粹是不想暴露自己太早。 如果有个人作伴的话也不容易引人生疑。 “道友请。” 葛明宏闻言都变得更加客气起来。 “请恕贫道冒昧问一句,不知道友高姓大名来自何门何派?” 没走多久。 葛明宏便看似有意无意地试探道。 “在下凡夏,区区一个无名散修罢了,此次前来参与会盟也是拜托了好友才混了进来,无非是想多见一下世面罢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甚至连姓名都懒得编了。 “呀!感情凡道友也是托朋友混入进来的啊?” 谁知葛明宏一听顿时有些兴奋道。 “实不相瞒,其实贫道一样是拜托好友挂靠在山阳宗才混进来的散修。” “是吗?怪不得葛道友会是一个人呢。” 夏凡随意敷衍了一句。 “凡道友是武修么?” 葛明宏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夏凡的敷衍,颇为自来熟地问道。 “武修很奇怪吗?” 夏凡不以为然道。 “武修不奇怪,但能在武修这条路上走到凡道友这一步的却不多。” 葛明宏连忙解释道。 “当你无法选择其他的道路,那么你只能沿着自己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夏凡胡诌应付道。 “从这句话便能听出凡道友是一个有大毅力的人。” 葛明宏似在轻叹又似恭维道。 “葛道友过誉了。” 夏凡打了个哈哈道。 “凡道友,如果未来你想在武道上能更进一步的话,贫道推荐你最好是拜入所有武修的圣地武神宫。” 葛明宏顿时侃侃而谈道。 “可惜武神宫却远在东明洲,若是凡道友有意前往的话恐怕要花上不少时间功夫。” “武神宫?” 夏凡一听忽然来了兴趣。 “凡道友不知道武神宫?” 葛明宏听出夏凡话里的疑惑后不禁诧异道。 “是的,因为自我踏上武修这条路后大多数时候都在一个人闭门清修,很少与外界打交道。” 夏凡不动声色道。 “难怪凡道友看上去有点不善言辞呢。” 葛明宏不由恍然道。 “其实贫道对武神宫同样了解不多,许多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但不可否认,武神宫确实是当世第一的武修宗门 贫道觉得以道友的资质境界,若想拜入武神宫的话并非什么难事哪像是贫道这样的人,大宗门瞧不上,小宗门又给予不了自己修行上的帮助,反倒还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与其如此,贫道还不如当个清闲的散修” “当个散修挺好的。” 夏凡心不在焉道。 “唉,散修确实有散修的好处,起码乐得逍遥自在,可若想在修行道路上有所追求的话散修就不行了,毕竟散修不像是大宗门弟子既有上乘修行之法,又有师门教导解惑,而且修行资源上同样不会短缺” 葛明宏不自觉地发起了牢骚道。 “而我们散修呢?修行功法都是下乘的,修行资源更要自己亲自搜寻,要知道贫道现在就只有一件趁手的法器,如果未来贫道有幸能晋升至金丹境,恐怕连法宝的材料都凑不出来” “葛道友,我们好像到了。” 夏凡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 目光与感知一直都在观察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动静。 不知不觉间。 彼此都已经穿过了山坳口,眼前遇到的修士都愈来愈多,最后全部都汇聚在山坳内广阔的平地处。 而平地前方有一座泛着淡淡光泽的台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个台子是个少见的功能性法宝。 台子上坐满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的人。 而台下则站着一群黑压压的人群。 无需有人维持秩序。 这些修士都自觉有条不紊地站列开来。 “贫道听说通往下界的根源之门便隐藏在一座山坳里,莫非就是这个山坳么,可是为什么贫道却没有发现呢?” 进入山坳之后。 葛明宏都闭上了嘴巴。 直至两人寻了处少人僻静的地方。 不同于默默注视着台子处的夏凡,葛明宏的眼睛却不断地来回打转。 “兴许是他们用了什么办法隐藏起来了。” 夏凡知道根源之门的位置。 但他没必要告诉葛明宏。 何况他的心思压根都不在对方身上。 眼下。 他的注意全部都放在了台上的人以及周围是否有隐藏的陷阱。 一个,两个,三个 夏凡的记性很好。 尤其是对仇人的记性。 当初他可是把追杀自己人的气息长相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 数到最后。 夏凡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一个关键的人。 那个曾用宝塔困住自己,又用金蛟剪攻击自己最后却成功逃了的家伙。 他怎么不见了? “凡道友,你在看什么呢?” 这时候。 身旁的葛明宏一脸好奇地看着夏凡道。 “看台上的人。” 夏凡道。 “台上的人?”葛明宏沿着夏凡的目光看向台上,片刻,他摇了摇头道。“台上的人有什么好看的,这些可都是各大宗门的大人物,离我们这些小人物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葛道友,你知道他们吗?” 夏凡语气平静道。 “当然,贫道这人虽然修行天赋差点了,可在其他方面却略有所长,比如南离洲大大小小有点名气的宗门与修士,贫道都有所了解。” 葛明宏自豪道。 “比如位于台上主位乃是出身于白云宗的金丹境大修士薛明山,往左数的第一个是” 很快。 葛明宏便将台上所有人的姓名来历出身如数家珍地隐蔽传音给了夏凡。 毕竟金丹境修士的灵觉感官都非常敏锐。 有些话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传音不同。 台上的金丹境修士虽然有办法截获他们的传音,问题在于对方会关心他们这些小人物的窃窃私语吗? “凡道友,其实这次会盟就是走个形式,该商量的这些宗门私下里早都商量好了。” 末了。 葛明宏还不忘撇了撇嘴补充了一句。 “既然葛道友知道这是走形式,为何葛道友还要特意混进来呢?”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因为贫道真正好奇的并非是这次会盟,而是传说中通往下界的根源之门。” 葛明宏略带唏嘘道。 “难道凡道友就不好奇通往下界的根源之门长什么样么?” “我不好奇。” 夏凡淡淡道。 “嗯?” 葛明宏神色讶异道。 “因为老子就是从下界的根源之门飞升上来的。” 丢下这句话。 夏凡便毫不犹豫地向着远处的台子迈去。 凡是阻拦在他面前的修士全部都东倒西歪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就是夏凡” 葛明宏目光紧紧盯视着夏凡一往无前的背影,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一个耐人寻味地笑容,那张白皙圆润的脸上都再也看不见半点憨厚之色。 “来者何人!” 台下的骚动自然是引起了台上薛明山等人的注意。 无需他们动身质问。 台下立刻便有各宗的弟子上前拦住了夏凡。 “你们忘了我吗?” 夏凡停下脚步。 目光却落在了台上的众人,完全无视了周围拦住自己的各宗弟子。 当他说出句话的时候。 他的面容与身上的气息都渐渐发生了变化。 而台上的薛明山等人见状,彼此脸色都为之一动。 “是你?!” 第四十九章 横扫 “没错!老子就是你夏凡爷爷!” 薛明山等人在认出夏凡的时候。 几乎是同一时间。 夏凡便突然闪现在了对方的面前,一拳就砸向了薛明山的天灵盖,根本不给对方半点反应的机会。 嗡 或许薛明山都没有预料到夏凡的出现,更没有预料到他会二话不说便在这样的场合下直接动手。 尽管他的反应慢了一拍。 可薛明山的护身法宝却没有。 因为护身法宝在感应到危险的一刹那便已经自动激活,从而在薛明山身上形成了一层如同鸡蛋壳的土黄色护盾。 对于任何修士而言。 护身法宝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没有法宝。 至少都要有法器。 无非是危险关头,护身法宝法器往往都能救自己一命。 这玩意就像是防弹衣一样。 小口径的子弹打不穿,大口径的子弹防不住。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有点作用的。 可惜。 保护着薛明山的法宝护盾在夏凡的拳头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轻而易举地便击碎成漫天的黄色星光,丝毫没有给他砸下去的拳头造成滞阻。 嘭 瞬间。 薛明山的脑袋便像是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夏凡知道。 这一拳要不了薛明山的性命。 即便没了脑袋,只要金丹不坏,修士便能有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过如此一来。 对方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但这本来便是夏凡的打算。 杀死薛明山不难。 问题是若要彻底杀死薛明山无疑要费一些手脚。 而这个时间足以让其他人反应过来携手攻击夏凡,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陷入围攻的情况。 因此夏凡必须要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能废了多少个便废了多少个,从而大大减轻自己面临的压力。 反正废了的人都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 等他解决掉其他人后自然能轻松收拾了他们。 在一拳锤爆薛明山的脑袋后。 夏凡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下一个目标便闪现过去。 面对近身的武圣。 尤其是已经大半只脚迈入人仙境界的武圣。 台上的各宗修士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夏凡。 眨眼之间。 台上半数以上的各宗修士都让夏凡接连锤爆了脑袋。 “杀了他!” 至于那些及时逃离台上飞到半空的各宗修士心怀余悸地回过神后。 第一时间便有人用响彻山坳的声音厉喝道。 然而。 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让整个会场都骚乱成一片,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与威胁。 一声令下都只见稀稀疏疏的法宝法器砸向了台上的夏凡。 谁知夏凡直接从地上拎起了两具失去战斗力的无头修士挡在身前。 “无耻!” 有人见状不禁目眦欲裂地怒吼出声,估计夏凡拎起当成挡箭牌的无头修士便是对方的同门。 面对无数袭来的法宝。 肉身强度远远不如武者的修士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噼里啪啦地一顿砸下来后。 夏凡手中的那两具无头修士都已经惨不忍睹,浑身的气息都已经衰弱到了一个极点。 为了不让他们更加痛苦。 所以夏凡非常干脆利索地破了他们体内的金丹,随手便将他们的尸体当成炮弹一样朝着台下的修士丢了过去,同时转身再次拎起了其他失去战斗力的无头修士。 多么好的肉盾啊。 不用实在浪费了。 这番行为无疑让其他修士都变得投鼠忌器犹豫不决。 “看贫道的蛛王网!” 这时候。 半空的一个金丹境修士突然祭出了一个手帕大小的法宝朝着台上丢去。 转瞬之间。 这张手帕便放大了无数倍朝着下方的夏凡笼罩了下去。 “就这玩意也想困住我?” 当蛛王网盖下来后。 夏凡非但没有躲开,反而还丢掉了手中的无头修士,他仰天张开五指便抓着了泛着银光的蛛王网,伴随着一身低吼,只见夏凡的身体都膨胀了几分,同时抓住蛛王网的手都用力朝着两边一撕。 “给我开!” 顷刻间。 那张蛛王网竟然让夏凡直接从中撕烂开来。 而操纵着蛛王网的金丹修士都面色忽地一白,明显是引起了法宝破损的反噬。 看样子。 这张蛛王网应该是对方的本命法宝。 其他人自然没有闲着。 在夏凡丢下他们的道友撕裂蛛王网的时候。 彼此都纷纷抓住机会向夏凡施展出了自己的攻击法宝,其中甚至还有人试图悄悄接近台上救走那些失去战斗力的无头修士们。 “来得好!” 夏凡没有半点退缩。 战意高昂的他朝着向自己袭来的法宝便挥出了一拳。 硬碰硬? 他就是要硬碰硬痛快地宣泄出来! 嘭 霎时间。 击碎了层层空间的拳头与闪耀着无数光华的法宝激烈碰撞在一起,由此产生巨大能量波动瞬间都席卷了整个山坳。 在场凡是修为欠缺的修士都齐齐脸色一变,身上的护身法器都纷纷自动激活,可是他们却依然让两者间碰撞产生的余波给震得东倒西歪,不少甚至都脸色煞白猛地吐了口鲜血。 “好强!” 远处。 在夏凡踏入台上掀起波澜的时候。 葛明宏便已经悄悄撤到了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但他的注意力却始终牢牢盯视着夏凡,眼眸里都不知闪过了多少异色。 看着夏凡在台子上大发神威的场面。 葛明宏的脸上却奇怪地流露出了一抹遗憾之色。 但除了他自己之外。 谁都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居然没事?” 当余波散去。 夏凡虽然看上去相当狼狈的模样,可却依然腰杆笔直地站在台上。 “接下来也该轮到我了。” 夏凡目光漠然地望着半空上神色凝重的一众修士们,旋即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一下手脚筋骨。 下一刻。 他的身体一动。 紧接着台上一个个失去战斗力的无头修士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半空的修士飞去。 “不好” 面对飞来的无头修士。 半空中有修士似乎意识到不妙。 但夏凡可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在那些无头修士都让夏凡踢向半空修士的时候。 他本人都一同闪现了过去。 “不!” 无论是否接住夏凡踢来的无头修士。 只要他们有片刻的犹豫都死定了。 生死之战。 往往一个细节便决定了胜负。 更何况是如今大半只脚迈入人仙境界的夏凡。 这一次。 夏凡的攻击手段都暴烈无比。 只要让他逮到人直接就一套带走,压根都不给对方逃走与自爆金丹的机会。 一时间。 金丹境修士的鲜血都洒满了全场。 不少修士都见势不妙远遁而走。 事实上如果他们联起手来未必不能抵挡得住夏凡。 奈何夏凡出现得太过仓促。 一出手便直接废了薛明山这帮会盟的主导者,失去了主心骨之下,彼此更多都是各自为战,一盘散沙,没有半点配合的默契可言。 再者。 夏凡又是近战无敌的武修。 在没有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下。 彼此都清楚面对一个近身武者的恐怖,何况他还是比他们高半个境界的武修。 最终。 夏凡开始大杀四方之后。 这些参与会盟的修士都决定不再掺合这潭浑水直接溜之大吉。 反正事后白云宗等各宗也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毕竟人是夏凡杀的。 关他们何事? “从今日起,凡是任何胆敢降临入侵下界的宗门与修士都是我的敌人,只要让我知道你们参与进去,老子就会挨个找上你们的宗门!” 当山坳里的修士们作鸟兽散之后。 停滞在半空中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的夏凡不由沉吸口气大吼出声道。 片刻。 他缓缓降临到了狼藉一片的地面上。 至于那个泛着淡淡光泽的台子却依然屹立在原地,即便刚才发生了如此激烈的战斗,台子都没有显出丝毫损坏的迹象。 就是不知道这个台子是刚才台上哪个倒霉鬼的法宝。 用都来不及用便让夏凡锤死了。 “起!” 夏凡走到台前。 一只手便将整个台子掀飞而起。 而台子掀飞后顿时显露出了藏在台子下面的根源之门。 “呦,又修复了啊?” 看着那两根熟悉的盘龙石柱以及中央处形成的黑色漩涡。 夏凡挑了下眉毛便走了上前。 “果然不行啊。” 他将手试探着伸向了黑色漩涡。 结果却引得黑色漩涡发生了剧烈的震荡,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溃湮灭。 看来自己的确是无法回到下界了。 对此。 夏凡都摇了摇头,抬手便要摧毁掉盘龙石柱。 “凡道友还请留手!” 熟料。 耳边忽然响起了葛明宏焦急的声音。 “你居然还没有走?” 夏凡早都知道葛明宏没有离开山坳,只是他却并没有将对方放在心里。 但他不去找他,他反而主动上门了? 难道他不怕自己吗? “给我一个理由。” 夏凡头也不回地说道。 “因为贫道想要去下界看一看。” 葛明宏神色平静地缓缓走上前道。 “难道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夏凡语气漠然道。 “当然,但贫道却是一个例外。” 葛明宏依旧从容不迫道。 “例外?” 夏凡终于扭头看向了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葛明宏。 “因为贫道和你一样都是出身于下界。” 葛明宏直视着夏凡的眼睛道。 “嗯?莫非” 夏凡闻言一怔,瞬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是的,当年贫道便是让金阳宗扮演的天人诳骗到这个世界的下界修士。” 葛明宏不由面容复杂道。 “直至苍元宗等宗门联手灭掉了金阳宗之后,侥幸活下来的贫道才得以重获自由,可惜由于苍元宗等宗门一直都霸占着根源之门的关系,贫道即便想要回去下界都已经回不去了,直至你的出现才让一切都发生了转机” “有意思。” 夏凡听后,目光都不自觉仔细打量起了一直不受他待见的葛明宏。 “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倒是混得有点狼狈啊。” “实不相瞒,因为贫道曾让金阳宗施加了各种禁制,金阳宗虽然已经灭亡,可金阳宗留在贫道体内的禁制却没有消除,有的禁制贫道在这些年里已经努力消除了,但有的禁制却是永远都消除不了” 葛明宏面露苦涩道。 “再加上贫道既是没有跟脚的下界之人,又与金阳宗存在着瓜葛,所以贫道根本都不敢拜入其他宗门,以免让人查出自己的底细,结果都只能当一个随处漂泊的散修。” “像你一样活下来的下界之人还有多少?” 夏凡略作思索道。 “贫道不知,因为金阳宗毁灭后只有贫道一个人活了下来,在此之前,金阳宗曾送走了不少贫道在下界的同伴,可贫道却不知道金阳宗究竟将他们送去了何处,而且这些道友都让金阳宗篡改过记忆,哪怕贫道认出了对方,对方都不一定还认得贫道。” 葛明宏一脸怅然道。 “这些年来,贫道一直都心心念念着想要返回下界,一方面那里是贫道割舍不下的故乡,另一方面则是向故乡的人示警但贫道却没有想到,下界有人斩断了根源,隔绝了两界的通道联系,贫道清楚苍元宗等宗门是不可能放弃好不容易得手的下界,在他们谋划着下界的时候,贫道则未雨绸缪地开始收集这个世界各方面的情报,就是希望未来有天能将这些宝贵的情报带回给故乡的人” “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这次返回故乡的话,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夏凡盯视着葛明宏道。 “既然贫道已经准备回去故乡了,那么贫道便没想过再回来了。” 葛明宏语气平静道。 “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 夏凡便从根源之门前让开了身子。 “凡道友,今日您的这番作为无疑与白云宗这些实力雄厚的宗门结下了死仇,临走之前,贫道劝您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南离洲吧,因为一旦等这些宗门回过神联起手来,恐怕您便再也逃不了了。” 葛明宏毫不犹豫地朝着根源之门迈出了脚步。 他在踏入根源之门前。 不忘回头郑重提醒了一句。 “这点我自然晓得。” 夏凡点点头。 然后便看着葛明宏的身影消失在了黑色漩涡。 “可惜你的提醒有点晚了。” 当他随手摧毁掉盘龙石柱后。 夏凡都转过身遥望向山拗口的方向。 因为。 他突然感应到了一股极其骇然的气息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元婴境修士。 看来自己这回是真的惊动这帮老不死了。 想到这里。 夏凡长吐出口气,毫不掩饰地开始运转体内的真元,浑身都开始散逸出汹涌澎湃的能量。 一时间。 天地都为止天色。 一团团交错着雷鸣闪电的厚厚黑云都将方圆千里所覆盖。 “劫云?!” 第五十章 人仙 身为元婴境修士。 来自玄天门的周橦自然是毫不陌生眼前声势浩大的滚滚黑云。 劫云。 雷劫云。 无论是人类修士武者还是妖魔魑魅在踏入更高境界的时候都必须要面临的天地考验。 成则大道有望,败则身死道消。 为什么说雷劫是天地的考验,而非天地的惩罚。 换个通俗形象的比喻。 天地雷劫就像是高考一样。 全方位的检验一个修行者的修行成果。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这方面上。 天地对于所有修行者都是一视同仁,丝毫没有半点偏心可言。 完全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渡劫的成与败只关个人,无关天地。 而且谁都帮不上忙。 如果有人试图帮助他人渡劫,结果势必会引来天地真正的惩罚,这就像对待考试作弊一样,只要你不作弊,天地同样不会为难你。 如果你给人偷偷递小纸条发信息,那么就别怪天地连你都一块收拾了。 通常情况下。 周橦大多时候都和其他元婴境修士一样处于闭关修行的状态,若无要事都鲜少会理会宗门与修行界的事情。 但他这次会出现纯粹是因为一个人的关系。 童百里。 周橦最看重的弟子。 前不久,处于闭关状态中的周橦忽然收到了童百里传来的讯息,讯息上详实说明了自己近来的状况与隐忧。 周橦虽然不擅长掐算天机。 但这不代表他不懂。 当他认真掐算过童百里的情况,确认对方未来的天机出现了细微的异常后,同时根据灵觉的反馈,意识到不妙的周橦果断让童百里伺机退出会盟,并且为了以防意外不惜出关接应童百里。 这便是童百里没有出现在山坳的原因。 早在会盟开始前。 他便寻了个借口悄悄离开了,其他方面的事情都暂时交给了门内的弟子负责,以此来打消薛明山等人的疑虑。 果不其然。 在童百里赶往与周橦会和的途中,他便收到了门内弟子的紧急传讯。 夏凡真的出现了。 甚至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了整个会场。 曾经一同追杀过夏凡的薛明山等人全都不幸死在了对方的手里。 这让童百里不禁感到后怕。 若是他还留在会场恐怕都要步上了薛明山他们的后尘。 至于燃烧过寿元的夏凡为何实力更甚往昔,这已经不是童百里关心的重点。 第一时间。 童百里便将这件事情传讯给了周橦。 周橦闻言都不由大吃一惊。 一方面这证实了他与童百里的预感,一方面则是惊诧于夏凡的表现与行为。 多少年了。 南离洲的修行界可从未发生过如此严重的大事! 对方竟然单枪匹马便屠戮了各宗称得上顶梁柱的弟子,如此一来无异于得罪死了这些底蕴实力雄厚的宗门,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如果换作是周橦。 即便他是无门无派一身逍遥的散修都不敢干出这种事情。 因为周橦非常清楚。 他追求的是大道长生,不是打打杀杀。 尤其是境界愈高,愈是不愿与他人俗事有过多的纠葛牵绊,要知道这些都会成为修行道路上的累赘。 偏偏夏凡却反其道而行之。 有的人是不得不背上这些累赘。 有的人是恨不得舍弃这些累赘。 可夏凡似乎嫌累赘不够多一样拼命往身上背,他就不怕压死自己吗? 不过。 这与周橦何关? 他无非是感慨一下罢了。 路是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他选择这条路。 他想一条道走到黑也没人拦着他。 反正这都不妨碍周橦镇压对方。 毕竟这不仅与他的弟子童百里有关,同样与各大宗门有关。 所以。 他在得到童百里的传讯后立刻放弃了会和的打算。 周橦让童百里联系存活下来的弟子立刻撤回宗门待命,而自己则一路杀向了夏凡。 熟料他在即将接近对方的时候。 天地突然为之一变。 劫云出现了。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对方竟然要渡劫?! 他可是听童百里说过。 对方只是个踏入武圣不久的域外之人。 甚至在面临他们追杀之际还依靠燃烧寿元绝地反击才成功逃脱。 然而十余年过去了。 对方非但没事,如今都还要准备渡劫了? 这算是什么情况? 难道童百里骗了他吗? 可就算给童百里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欺瞒自己! 换而言之。 对方的情况比周橦与童百里想象的都要复杂了很多很多。 但眼下最关键的不是这个。 而是童百里误闯入了对方的渡劫之中。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旁人渡劫。 最忌讳的便是参与进去。 一方面会干扰到渡劫者容易结下死仇。 另一方面同样会影响到自己本身。 毕竟谁会闲着没事让雷劫劈两下? 何况如果不是渡劫者,降下的雷劫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极大影响自身的修行。 现在。 趁着雷劫没有降下前。 周橦都果断远遁,尽可能拉开了与劫云的距离。 有的时候。 如果离劫云太近的话也是会被雷劈的。 周橦可不想让雷劫劈。 这劈一下。 指不定几十年上百年的修行都劈没了。 “溜了?” 夏凡自然是注意到来了又走的那位元婴境修士。 他在害怕什么。 夏凡心知肚明。 在他大半只脚踏入人仙境界的时候。 他便已经在冥冥中感受到了这片天地施加给自己的压力。 这种感觉相当玄妙,难以言喻。 直至他彻底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他才终于恍然。 原来。 天地施加给自己的所谓压力是一个考验。 但这个考验却非常残酷。 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失败便会彻底魂飞魄散。 仰头望着头顶上方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劫云,无形中便给人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迫,其中交织的紫色闪电都散逸出让灵魂都感到战栗的气息。 夏凡的表情都难得如此严肃。 因为。 他都没有把握是否能够安然渡过这次天地的考验。 可惜。 从天地锁定他气机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他已经无法逃避。 何况又有外敌虎视眈眈。 他如果不在这个时候选择走上这条路同样难逃一死。 后悔吗? 夏凡为何要后悔? 路是自己选的,有何后悔可言? 事实上夏凡在大闹一场后念头都通达了不少,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快意恩仇的畅快! 虽然这个过程里有点小小的遗憾。 不过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夏凡都不急于一时。 当然。 一切先渡过这次天地的考验吧。 轰 当劫云彻底凝结形成之后。 一道硕大的紫色雷光便在毫无任何的准备下朝着夏凡直接劈了下去。 而夏凡却早已经调整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当紫色雷光从头顶落下后。 夏凡都不禁神色一愕。 无非是这道紫色雷光没有他想象中的毁天灭地。 反而还让夏凡感到了酥酥麻麻的痛快,过电般的刺激甚至让浑身各处都激活了潜藏在深处的活力与能量。 轰 又是一道紫色雷光劈下。 这一次。 电伏大了不少。 但对夏凡却没有造成丝毫威胁,同时更加刺激了身体各处的潜力。 轰轰轰 紫色雷光开始接连不断地劈下。 一道比一道都更加凌厉暴虐。 “一,二,三” 每次雷光落下。 夏凡心里都会默数着雷光。 前八道雷光他都轻松扛了下来。 直至第九道雷光形成即将落下的时候。 夏凡才突然感到了令人战栗的强烈威胁。 轰 伴随着第九道雷光劈下。 夏凡的脑袋都猛然变得空白一片。 在他意识恢复清醒的那一刻。 他愕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世的现代社会,而且是身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目光怔怔地看着一些身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在一张台子上忙碌着。 台子上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面容狰狞痛苦的女人。 但夏凡第一眼却认出了她。 这是他前世的母亲。 伴随着婴儿的嘹亮哭声。 画面突然一转。 他看到了在父母亲戚嬉笑下学着走路的自己。 然后他又看到了第一次上学,第一次与人打架,第一次与女孩交往,第一次等等画面。 最后。 他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是自己让闯红灯汽车突然撞飞出了十多米之外。 整个人都已经倒在血泊里没了生息。 画面重新变换。 他出现在了一个破烂不堪的屋子里,看着一个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小乞儿睁开了茫然的眼睛。 这。 还是夏凡。 莫名穿越到一个小乞儿身上的夏凡。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无需明说。 基本上夏凡把自己在下界的经历如同走马观花的浏览了一遍。 这个过程里。 他都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 什么都干涉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但自己经历与看自己的经历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最终。 画面定格在自己迎接第九道雷劫。 而处在局外人角度的夏凡都不由自主地与画面定格中的自己渐渐开始融合。 当他缓缓睁开眼的时候。 头顶上黑压压的劫云都早已经消散开来。 感受着身体由内而外的脱胎换骨,夏凡都尽情享受着仿佛无拘无束遨游于天地间的逍遥与轻松。 “你,想要杀我吗?” 不知过了多久。 夏凡缓缓扭过头看向山拗口。 而山拗口的上方御空飞行着一个精神矍铄仙风道骨的老者。 对方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最后什么都没说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 因为。 夏凡已经成功渡劫晋升为了人仙。 若是彼此真要以死相博。 谁胜谁负都犹未可知。 周橦在雷劫结束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他想要看看。 对方究竟是在雷劫下身死道消了还是成功渡劫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 周橦早已经在心里作出了选择。 他不是怕了夏凡。 而是不愿意与对方两败俱伤。 何况以对方近乎疯狂的行事作风,万一把对方逼急了又一次燃烧寿元与自己搏命怎么办? 他不会放过夏凡。 可他绝不会一个人独自对上夏凡。 再者。 夏凡杀死的人里又没有多少玄天门的人,再加上童百里还活着,周橦自然是没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当出头鸟。 真正该着急的反而是其他宗门。 所以这件事情上还需要从长计议了。 “怂货!” 看着直接飞遁而走的周橦。 夏凡嘴里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他敢肯定。 如果自己还是武圣的话。 对方二话不说便直接出手了。 而自己晋升到与对方同一个境界后便立马瞻前顾后。 似乎就只敢以大欺小一样,连正面硬钢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可惜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了。” 甩掉脑海里的这些念头。 夏凡一个缩地成寸便直接消失在让雷劫劈得残破不堪的山坳里,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师父,还请弟子冒昧问一句,您那边” 与此同时。 正在返回玄天门的周橦忽然接到了童百里小心翼翼地传讯。 “百里,为师与你都失算了,不久前,他刚刚渡过雷劫正式踏入了人仙的境界。” 周橦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决定与童百里实话实说。 “人仙?!什么?!师父,您没说错吧?!” 闻听到这个消息。 可想而知童百里心中的惊骇。 “是的,若非为师亲眼所见,为师也不相信对方竟然会踏入了武者的人仙境” 周橦都忍不住心生感慨道。 “百里,回去之后,我需要你将这个人的所有资料都呈递上来,因为为师有预感,这个人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我们各宗的心腹大患!” “是!弟子遵命!” 路上。 周橦已经在思考着对策。 回去之后。 他便需要让宗门将对方晋升人仙境的消息短时间内传给各个宗门,在约束宗门弟子外出的同时,广邀各宗的道友尽快商量出解决对方的办法。 一个人仙武者具备怎样的破坏力? 没有谁比他们元婴境更清楚。 当对方是自己的敌人后,哪怕他们宗门势大都会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夏凡必须死。 为此各宗甚至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他。 第五十一章 幕后 南离洲的修行界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这是每一个修行人士的共识。 自从夏凡几乎以横扫的姿态肆虐了白云宗等宗门召开的会盟后,一时间夏凡的大名都迅速向着南离洲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有关夏凡的种种情况更是不断揭露呈现出来。 尤其是在流传出夏凡已经成功渡过雷劫正式踏入武者的人仙境界后,顿时引得整个南离洲的修行界都一片哗然。 这特么是畜生吧? 要知道根据可靠的消息。 夏凡原来不过是来自下界刚刚踏入武圣境界不久的域外之人。 曾经在受到以童百里为首的各宗金丹境修士追杀的时候,甚至还一度燃烧寿元方才侥幸逃出生天。 正常情况下。 凡是燃烧寿元气血的武圣即便能够活下来都会元气大伤,哪怕经过悉心调养都难以再返巅峰,基本上已经大道无望。 偏偏短短不到十余年的时间。 夏凡非但没有受到燃烧寿元的影响,反而还不退反进犹如一步登天般迈入了人仙境。 这种事情在修行界简直是闻所未闻。 无怪乎会在修行界造成如此之大的反应。 不提其他。 光提人仙。 元婴境修士常见。 但同境界的人仙武者却相当罕见,也唯有大名鼎鼎的武神宫是一个例外。 毕竟任谁都知道武修这条路比修士要更加艰难坎坷。 然而武修的实力却是不容置疑的。 一个元婴境修士与一个人仙武者正面交锋。 如果是生死相搏下。 胜利者大概率会是人仙武者。 一力破万法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旦元婴境修士手段频出都奈何不了人仙武者,最终很大程度上会让人仙武者摁着狠狠打死。 是的。 武修的实力就是这么恐怖。 何况无论是修士的元婴境还是武者的人仙境。 彼此都已经有资格开山立派成为一派之祖。 换而言之。 夏凡都已经成为了无数修士仰望的存在。 说句不客气的。 他们连成为夏凡敌人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去主动招惹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和夏凡原本便无冤无仇。 纵然他是域外之人又如何? 以往清微界又不是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他们清微界的修士偶尔都会前往其他域外。 大家都是追求大道长生的。 在域外之人没有威胁到自身世界的情况下。 谁会去计较这种事情? 这和夏凡在下界的待遇可谓是截然不同。 没办法。 毕竟下界曾深受天人之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绳索。 他们可不会管你是来自哪个界域的,通通一律都划到了敌人的范畴。 相较于下界。 清微界无疑要更加大气与包容。 无非是清微界有足够的底气与实力。 寻常修士犯不着去排斥招惹对方。 眼下。 真正与夏凡有仇的是白云宗等受到对方屠戮的各宗。 他们有着必杀夏凡的理由,其他修士宗门没有啊,甚者有些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呢。 如果夏凡真的有能耐让白云宗等各宗损失惨重。 到时候与白云宗各宗存在利益纠葛的宗门都要笑开花了。 因此。 这些宗门修士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整整半年了,那位自从消失后便突然音讯全无,白云宗各宗发了疯似的找他结果都毫无所获,也不知道那位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东平交界的一处坊市里。 这是不少修士都知道的地方。 凡是要打探消息或者买卖丹药功法法器之类的修士都会前往这里,其中多数都是以散修为主。 位于坊市的一间酒楼里。 有人坐在隔间里品茗着香气四溢的灵茶,气定神闲地与桌对面的好友随意打开了话匣子。 “这等人物若是有心隐藏自己的话,纵然是元婴境的大修士恐怕都会束手无策。” 好友将手中的灵茶放在鼻子处轻轻嗅了一口,脸上都露出了享受满足的神色才缓缓开口道。 要知道这小小一杯的灵茶价值不菲。 光是闻一闻都能让人神清气爽。 一杯落肚更能有效辅助于修行。 奈何自己最近花费高价购置了一件护身法器,手头上都变得相当拮据,自然是无法再奢侈地去享用灵茶了。 “是啊,不过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最平静的,那位隐藏的时间愈长,估计白云宗各宗都会更加不安。” 孟泽有感而发道。 “但这些关我们什么事呢?” 焦良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道。 “焦良,你忘了我出身于依附冲虚山的青虹观吗?到时候风波一起,我等都恐怕会受到殃及” 孟泽轻叹道。 “放心吧,这些事情你的师门长辈自会考虑的。” 焦良一口饮尽杯中的灵茶,免得时间过长导致茶里的灵气都流失干净了。 “我当然知道,可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有时候我都难以静下心来修行了。” 孟泽面露怅然道。 “所以今日我才会特地邀你出来聚聚散散心情。” “以后这种事情最好是多来几次,我不介意的。” 焦良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灵茶,一脸认真地看着孟泽道。 “焦良,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么?” 孟泽明显是习惯了孟良平日的作风,脸上都表现得有些无奈道。 “我不是一直在认真听你说么?” 焦良顿感诧异道。 “好吧好吧,话归正题,焦良,你最近那边有收到什么风声么?” 孟泽突然正色道。 “有是有的,只不过嘛” 焦良闻言不由笑眯眯地看着孟泽搓了搓手指。 “焦良,彼此好歹朋友一场,需要这样么?” 说归说。 孟泽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个袋子丢给了焦良。 “正因为当你是朋友我才会如此。” 焦良接过孟泽递来的袋子随手掂量了一下,他也没有检查里面的东西便直接塞进了怀里,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那位的下落。” 孟泽沉声道。 “孟泽,你这不是在存心刁难我么,连白云宗各宗都不知道对方的下落,我一个小小的情报掮客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焦良都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过收到了风声吗?” 孟泽蹙眉道。 “我是有收到不少风声,但这里面不包括那位的下落啊。” 焦良耸了耸肩道。 “那你指的风声是什么?” 孟泽严肃道。 “你知道玄天门的童百里吧?” 焦良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当然知道,怎么了?” 孟泽迷惑道。 “他最近从玄天门出来了,有消息声称,这可能是玄天门各宗故意拿他当诱饵。” 虽然隔间有隔音的功效。 可焦良依然使用了隐蔽的传音。 “诱饵?” 孟泽听后若有所思道。 “难道你不知道那位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么?当年童百里可是作为主导者追杀过那位,后来对方大闹会盟,除了童百里之外,当初追杀过他的人可是全都死干净了!而你觉得那位会轻易放过童百里吗?” 焦良一脸笑意道。 “这半年来,玄天门白云宗各宗都一直寻觅那位无果,彼此都清楚,时间拖得愈久,形势对他们便愈加不利,不得已下,他们才只能出此下策了。” “原来如此。”孟泽恍然道。“可如果那位不上当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焦良满不在乎道。 “那童百里如今身在何处? 孟泽想了想道。 “谁知道呢,孟泽,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无所不知吧?” 焦良无奈道。 “好吧。” 孟泽轻叹口气道。 片刻。 孟泽没有继续坐太久便怀揣着心事离开了。 而焦良同样没有留在隔间,出了酒楼后,他便独自一个人看似漫无目的地逛起了坊市。 直至夜幕降临。 焦良却空手返回了自己位于坊市暂住的屋子里。 “前辈,晚辈回来了。” 当他若无其事地走入陈设简单的屋里后,立刻神色变得无比恭敬地朝着盘坐在面前蒲团上的一个年轻人郑重作揖道。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盘坐在蒲团上的年轻人眼睛都没有睁开道。 “白天晚辈遇到了一个好友相邀,然后随意谈了些琐碎事情。” 焦良沉声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年轻人语气平静道。 “是,那晚辈便不打扰您了。” 说完。 焦良便恭敬告退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算算时间,那家伙应该要来了。” 等到房间只剩下年轻人的时候。 他才渐渐在黑暗中睁开了深邃的眼睛。 没错。 年轻人正是音讯全无的夏凡。 自从他离开那座山坳后。 他便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来到了东平交界的坊市,而不是寻个深山老林苟个百年千年,又或者是直接离开南离洲这个是非之地。 他会作出这个选择的原因有很多。 具体的便不一一赘述。 至于焦良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他在知道对方是个颇有名气的情报掮客后,夏凡便把主意打在了对方的身上。 软硬兼施下。 孟良如今都成为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手下。 他不在乎对方忠心不忠心。 只在乎对方的办事能力。 至于背叛什么的,难道夏凡会没有这方面的防范措施么? 结果证明。 他的眼光不错。 焦良在打探情报方面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这半年下来。 夏凡不仅掌握了各宗的动向,甚至连南离洲乃至整个清微界的情况都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 不得不说。 这些全部都是焦良的功劳。 对此。 夏凡自然是不会亏待对方,该给的好处全都给了。 比如法宝什么的。 反正这些都是夏凡的战利品。 而身为武者的夏凡又用不到,不如干脆丢给焦良当作奖励了。 对于焦良这样的散修而言。 如果单靠自己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才能炼制出自己的法宝。 由此可见法宝的珍贵程度,更别提收到法宝奖励的焦良又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简而言之。 这笔生意物超所值! 是的。 由始至终。 焦良都把自己与夏凡的关系当成了一个生意。 他需要自己的情报能力。 自己同样需要对方给予的好处。 如此可谓是互利共赢,皆大欢喜。 尽管身为人仙的夏凡经常让焦良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可只要一想到对方还会给予自己偌大好处的份上,这些都完全不是事,颇有要钱不要命的感觉。 这段时间。 夏凡通过焦良知道各宗企图拿童百里当诱饵后,他却显得相当镇定。 他又不傻。 既然人家都拿一个金丹境修士当诱饵了。 到时候肯定会布下天罗地网。 只要夏凡敢出现势必会遭到围攻。 夏凡不惧单打独斗,但面对围攻便有点棘手了。 所以。 他非常有耐心。 反正现在焦急的人又不是他。 他在等。 等着各宗出现懈怠的时候。 一旦懈怠,夏凡便会以雷霆之势出手了。 未来的时间还很长。 他不在乎慢慢和对方玩下去。 这便是隐藏在暗处的好处,永远都占据着主动权,而且对方永远都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出手。 这感觉。 一个字。 爽。 原来当幕后黑手是这种感觉。 甚至都不用动手,无形中便让你的敌人感到了焦虑与压力。 只是。 唯有一个宗门是夏凡捉摸不透的。 苍元宗。 这个当年入侵下界的主力宗门。 谁能想到。 在夏凡来到这个世界掀起风浪后,苍元宗竟然第一时间便抽身退出了,甚至把原属于他们在下界的利益都暂时拱手相让。 随后发生的事情无疑证明了苍元宗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明智之举。 各宗在入侵下界的过程里损失不轻,迟迟都没有打开局面,差点都要动摇了宗门的根基。 为此都只能采取会盟的方式拉拢更多的炮灰。 再后来夏凡大闹会盟,直接把各宗的金丹境修士都屠戮大半,这一下是真的打痛了各宗。 反倒是一直作壁上观的苍元宗啥事都没有。 当玄天门白云宗等宗门联手搜寻夏凡的时候,苍元宗却依然无动于衷,态度都表现得非常明显。 你们爱咋咋地。 反正不关我事。 但苍元宗真的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吗? 夏凡心里如此想着。 毕竟。 苍元宗才是入侵下界的罪魁祸首。 夏凡又怎么轻易放过了对方。 只是他现在的敌人却以玄天门白云宗为主。 一时间都抽不开收拾对方。 第五十二章 思动 童百里这回是跟随着各宗打着交流的旗号前去拜访苍元宗。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同样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如果有心探查的话。 其实不难发现童百里便在其中。 毕竟各宗是打着引蛇出洞的图谋,如果太过遮掩的话,深怕夏凡会毫不知情。 为此。 各宗还特意放出了一点风声。 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到夏凡的注意。 前提是他没有藏匿到什么隔绝世外的深山老林里。 当然。 即便夏凡没有中计。 各宗都会按照原计划继续拜访苍元宗。 事实上这本来便是各宗最初的打算,无非是这次针对夏凡的行动里苍元宗一直都秉持着置身事外的态度。 夏凡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凭什么你却能坐山观虎斗? 要知道当初谋夺下界牵头的可是你苍元宗。 好啦,现在遇到麻烦了。 你们苍元宗第一个抽身,连个理由都没有,这让损失不轻的各宗会是什么想法? 因此,各宗都需要苍元宗给出一个解释。 如果苍元宗给出的解释无法让各宗满意的话。 纵然各宗不会向苍元宗开战,但往后的情分都会彻底生疏了。 苍元宗家大业大又如何?一旦让各宗形成排挤孤立的处境,苍元宗各方面的利益都会遭受损失。 通常情况下。 这些大宗门的利益都是一致的,所以彼此都会有一定的合作默契,凡事都好商量。 问题是脱离了这个群体后。 意味着对方都将不再受到这个群体的利益保障,如此一来势必会受到诸多的掣肘。 这半年的时间里。 由于夏凡的关系,各宗都隐隐形成了一个暂时的联盟。 当各宗迟迟搜寻夏凡无果后,各宗都渐渐回过神来把注意力放在了苍元宗身上。 我们这边心惊胆战地忙死忙活,你就在一旁吃瓜看戏? 别忘了当初拖我们下水的人可是你苍元宗啊! 现在你居然给我们玩这套? 什么意思? 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结果。 各宗都顺理成章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苍元宗必须给他们一个解释。 至于童百里。 他只是恰好碰到了这件事情,各宗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罢了。 诱出夏凡是其次。 问责苍元宗才是主要的。 或许。 这是各宗都没有把握能引诱出夏凡的关系。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都有不见不闻觉而避险的能力。 想想童百里就知道了。 夏凡在大闹会盟前,他便已经心生不详的预感,最终才侥幸捡回了一命。 难道夏凡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就算他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可不代表他的脑子有问题啊。 东平坊市是玄天门途径苍元宗的必经之路。 说是必经之路。 无非是距离直线最短的路。 毕竟修士可以御空飞行,又或者驾驭法宝飞行,像是飞机一样完全无视地形。 就算你一会S型飞,一会B型飞都没人管你。 根据焦良得到的消息。 玄天门各宗代表已经在三日前出发。 如果昼夜赶路的话。 第四天便能经过东平坊市一带。 但他们是否会在东平坊市停留便不得而知了。 反正夏凡又不准备现在动手。 翌日。 焦良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屋子,看似漫无目的地独自溜达在坊市之中。 身为一个情报掮客。 实际上焦良接触的人脉圈子非常复杂。 不过出于对自身安全的着想,他从来都不会沾染容易招来杀人之祸的机密情报。 你和他打听些边边角角的情报还行。 可凡是涉及到核心机密的情报他都一概不知。 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因为这种招摇的情报掮客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早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一直以来。 焦良行事都可谓是小心翼翼。 奈何他这次却撞到了夏凡的手里。 夏凡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其他人将他当成了咨询中介,但夏凡却想要当他的老板。 当老板啊,对于焦良而言也不是不行。 前提是他能得到足够多的好处。 所幸夏凡这个老板出手阔绰。 哗的一下就展示出了一堆法宝。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干得好呢。 这些法宝随便挑。 毫无疑问。 焦良心动了。 纵然他是各宗的头号大敌又如何?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这样的散修若想拥有自己的法宝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可惜。 这些法宝都是黑货。 谁让这些法宝都是夏凡杀人夺宝来的。 如果让原主人宗门的人发现,后果都可想而知。 可焦良完全不在意这些。 黑货而已。 小意思。 他知道东平坊市就有从事黑货买卖的。 不过他可不会去东平坊市的黑货市场,凡是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些从事黑货买卖的背后都涉及到一些大宗门。 倘若他真的把夏凡给予的法宝拿出来无异于自投罗网。 所以。 他若想卖掉手里的黑货最好是离各宗势力范围越远越好,最好还是与这些宗门有敌对的宗门地盘。 再不济的话。 焦良难道不可以离开南离洲么? 反正出了南离洲。 就算他用了黑货法宝又有谁知道? “老古,最近有什么收获吗?” 不知何时。 焦良溜达到了一处偏僻的茶肆里。 茶肆里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 而焦良随意坐到了一个看起来不修边幅的男人面前,自来熟地打开了话匣子。 “收获不少,但却是一些没有太大价值的收获。” 老古语气慵懒道。 “焦良,你那边呢?” “和你差不多吧,最近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各宗与那位的身上,可这方面我们能挖掘到的东西都太少了。” 焦良撇了撇嘴道。 “我听说昨天青虹观的孟泽来找你了?收获不错吧?” 老古似笑非笑地看着焦良道。 “还行吧,朋友间赚个小钱罢了。” 焦良打了个哈哈道。 “你知道今天各宗前往苍元宗的人都要经过东平坊市一带吧?” 老古不以为意地岔开了话题。 “当然,算算时间就知道了。” 焦良眉毛一挑道。 “老古,听你话的意思是收到了什么风么?” “有个不负责任的小道消息,据说各宗的人到时候可能会在东平坊市逗留片刻。” 老古并无隐瞒道。 “如果你有心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唔,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如果消息是真的,各宗为何要准备在东平坊市逗留呢?” 焦良摸了摸下巴道。 “哈哈,如果我知道的话,你以为我现在会无所事事地待在这里吗?” 老古突然笑道。 “说得也是,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 焦良便站起身来,朝着老古潇洒地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老古和他一样都是情报掮客。 而情报掮客间都不乏会有情报上的交流。 他和老古认识的时间蛮长的。 彼此虽然谈不上深厚的感情。 但至少也不是什么泛泛之交。 所以时间久了。 他和老古在情报上的交流都会相对多一点,毕竟两者都已经打下了信任的基础。 告别老古后。 焦良依旧在坊市里到处闲逛起来。 别看他平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可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收集坊市中人的闲谈对话。 永远都不要小瞧这些闲谈对话。 因为你总会能从中通过蛛丝马迹分析出有用的东西。 焦良能有今天依靠的便是自己强大的情报分析能力。 简而言之。 他有个好脑子。 遗憾的却没有发挥在修行正途上。 这一次。 他没有在坊市逛太久便返回了自己的屋里。 “前辈,晚辈刚得到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各宗准备前往苍元宗的人到时候似乎准备在东平坊市逗留片刻。” 刚一入屋。 焦良便神色郑重地向夏凡禀报道。 “你知道原因么?” 夏凡闻言顿时睁开眼道。 “请恕晚辈无能” 焦良摇了摇头道。 “行吧,我知道了。” 说着。 夏凡便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身来。 “前辈,您这是” 焦良见状不由怔了怔。 “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自然是要去看一看啊。” 夏凡活动了一下身体语气平静道。 “这个,晚辈冒昧劝您一句,还请前辈勿要冲动” 焦良背脊发凉道。 “废话,老子又不是莽夫,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动手,不说暴露了自己,万一这是对方的圈套怎么办?” 夏凡撇了撇嘴道。 “是晚辈多嘴了。” 焦良连忙耷拉着脑袋道。 “这不怪你,未来我可能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帮我继续盯着那件交代给你的事情,稍有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话落。 夏凡便大步朝着屋外迈去。 而他的身高面容气质都在迈步的过程中不断发生变化。 最后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连个先天大宗师境界都没有的武者。 “前辈,您真的要走了吗?” 焦良回过神来。 忙不迭朝着对方的背影道。 “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 夏凡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转瞬便消失在了对方的面前。 “要麻烦了” 焦良目光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外。 良久。 他心里轻叹口气。 只祈祷对方千万别冲动了。 而他自己都准备要收拾一下远离东平坊市以防万一。 因为对方真的冲动起来。 一个人仙境武者会造成怎样的破坏力? 到时候恐怕整个东平坊市都要夷为平地了。 就他这个小身板可承受不住啊! 但是。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夏凡确实没想过要动手。 他会选择离开东平坊市。 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跟着各宗悄悄去苍元宗探探究竟。 当然。 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不介意顺手突袭直接宰了童百里。 谁让夏凡小心眼。 得罪了自己还想逃? 更别说对方当初还差一点要了自己小命。 第五十三章 建议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在东平这带的坊市逗留?” 每个坊市都有坊主。 而这些坊主往往都是坊市的管理者与保护者。 通常情况下。 这些坊主要么是散修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之辈,要么是大宗门的白手套。 东平交界的坊市同样不例外。 只不过东平坊市的坊市却是一个散修。 一个金丹境的散修。 对方已经有数千岁了,或许这辈子都可能止步于金丹境。 很多时候。 这位散修都鲜少在人前露面,常年都处于闭关之中,若无要事轻易不会出关。 至于坊市的管理都直接交给了一众散修组建的议事团,而对方便如同一个甩手掌柜一样。 但有着一个金丹境修士坐镇。 寻常的散修自然是不敢闹事,而大宗门又瞧不上,小宗门没必要招惹。 这一次不同。 面对各宗代表的到来。 一直深居简出的坊主都亲自出面迎接,深怕怠慢了这些高高在上的大宗门代表。 当各宗决定在东平坊市逗留的时候。 跟随在队伍中的童百里都不由心情忐忑的向自己的师父周橦主动询问起了原因。 毕竟他早已经知道自己身为诱饵的身份。 稍有风吹草动都非常容易刺激到他如今敏感的神经。 “因为根据各宗目前掌握的线索,对方曾经很有可能途径过东平交界一带,而东平坊市又是周边唯一的修士聚集地,所以百里,你应该清楚为师的意思吧?” 周橦沉默片刻道。 “弟子知道了。” 童百里心情沉重道。 这是各宗在引蛇出洞。 自从各宗放出童百里跟随着一起前往苍元宗的消息后。 可彼此在赶路的过程中却一直风平浪静。 好像夏凡就从未听说过此事一样。 所以。 各宗似乎决定加大力度。 尽可能再将消息广泛散播出去。 而夏凡曾经途径过的东平坊市便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师父,既然对方曾经有可能途径过东平坊市,难道坊市里的修士就一点都不知情吗?” 良久。 整顿了一下心情的童百里缓缓开口道。 “百里,你觉得对方若想隐藏自己的话,东平坊市里的这些修士有谁能发现他?” 周橦摇了摇头道。 “事实上我们的人很久前便已经在东平坊市里仔细打探过了,结果依然是毫无所获。” “师父,您觉得对方如今会藏匿在东平坊市中么?” 童百里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百里,你说的的确有可能,事实上为师都非常希望他如今便藏匿在东平坊市中,但是这个可能性却太小了。” 周橦轻叹道。 “好了百里,不要胡思乱想了,这回各宗已经制定下万全之策,只要他敢出现的话,我们势必会让他有来无回的!” “是的师父。” 对此。 童百里都不再多言。 由于各宗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 一时间惹得整个坊市都已经沸沸扬扬,彼此都纷纷猜测起各宗的来意。 无非是各宗完全没必要在小小的东平坊市逗留,相较于其他规模宏大的坊市,这些主要由散修构成的东平坊市便如同乡下地方一样。 在普通散修眼里。 各宗无疑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们会出现在东平坊市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就只有他一个元婴境修士么?” 隐藏在人群中默默注意着各宗来人的夏凡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蹊跷。 是的。 这次各宗代表的领队只有一个元婴境修士,其余的都是金丹境修士。 而这个元婴境修士他还有点印象。 因为对方便是当初出现在山坳里的那个怂货修士。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转身走人了。 遇到这个情况。 夏凡仔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 如果确认周围没有埋伏的话。 他都有很大把握当场宰了童百里后飘然而去,所以他都不禁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按捺下了这股冲动。 埋伏。 往往都是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何况修士还掌握着种种匪夷所思的神通与法宝。 万一人家在他出现的瞬间突然来个大召唤术。 到时候傻眼的便是夏凡了。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出于这方面的顾虑,夏凡都决定继续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说是逗留。 各宗便真的是逗留。 彼此在坊市的议事厅待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除了各宗代表与坊主外谁都不知道彼此说了什么,然后周橦便领着人果断离开了。 夏凡没有急于去追上周橦等人。 反正他都知道对方的目的地。 早跟晚跟都是一个样。 与此同时。 一艘高速飞行在空中泛着银色光华的大舟里。 “看样子他确实不在东平坊市。” 舟内的一间静室里。 盘坐在蒲团上的周橦略带遗憾地说了句。 “或许也可能是他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童百里抿着嘴唇道。 “若是真的如此,我等都无可奈何了,毕竟一个武者人仙不是这么容易算计对付的。” 周橦轻叹道。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童百里面露忧色道。 “百里,这次从苍元宗回去后你便安心在门内闭关吧。” 周橦沉声道。 “可各宗那边” 童百里犹疑道。 “放心吧,到时候为师自会帮你去分说,这次让你当诱饵为师都无力阻止,如果对方一直都没有出现的话,说明各宗的诱饵战术已经失效,为师都有理由帮你脱身了。” 周橦神色凝重道。 “感谢师父厚恩。” 童百里闻言忙不迭跪伏在地道。 “起来吧。” 周橦随手一挥便扶起了童百里道。 “虽说如此,但这段时间你却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出手。” “是!徒儿一定会谨记师父的忠告。” 童百里表情严肃道。 “可惜了。” 在童百里退出静室之后。 静室里又响起了周橦的一声叹息。 如果夏凡今日真的在东平坊市出现的话。 周橦确实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将远在万里之外的各宗道友给召唤过来。 尽管这个代价非常大。 可各宗根本都不在乎。 他们只在乎能否成功杀死夏凡。 夏凡夏凡。 这个名字都快要成为他们的心魔了。 夏凡一日不死,他们都要活在担心受怕之中。 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 对于无门无派且身为域外之人的夏凡。 这个世上似乎都没有能约束他的东西。 认真计较的话。 下界或许会是夏凡唯一的软肋。 然而眼下若想修复根源之门都不知道再要花费多少时间资源,何况夏凡还明目张胆地宣称,凡是胆敢打下界主意的宗门他通通都不会放过。 如此一来。 那些底蕴实力欠缺的宗门又如何敢去招惹得罪对方。 哪怕各宗重新组建会盟。 到时候恐怕都没多少响应者了。 就算没有夏凡的威胁。 面对下界这个难啃的骨头,各宗就一定有把握能啃下来么? 由于两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拖个三五年。 谁知道下界的实力都增进到了何等程度。 约莫两天后。 周橦等各宗代表都顺利来到了苍元宗。 由于提前知会过的关系。 他们自然是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哪怕苍元宗知道这帮人是打着交流旗号实际上却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该有的礼仪与大宗风范却要展现出来。 接待人是童百里的老熟人。 秋真林。 从他们进入苍元宗山门伊始,秋真林在待人接物方面都表现得让人难以挑剔,丝毫不见之前急躁的脾性。 “前辈这边请,师祖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这场交流真正的主事人是周橦。 也只有他有资格与苍元宗平等对话。 当一切安置妥当后。 秋真林便直接出现在周橦面前说道。 “你的师祖是你们苍元宗的哪一位?” 周橦闻言当即直言道。 “回禀前辈,晚辈指的师祖乃是萧长宁师祖。” 秋真林如实道。 “萧长宁萧道友?他终于出关了?” 闻听到这个名字。 周橦都不禁微微动容。 因为萧长宁可谓是苍元宗不世出的天才。 从他幼年拜入苍元宗到成为元婴期修士都仅仅只用了不到五百年。 对方不单单是修行上的天才,甚至连丹药炼器等方面都有极高的水准。 而且凡是与萧长宁接触过的人都对他着深刻的印象。 一直以来。 周橦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是的。 周橦从来都没有见过萧长宁。 无非是萧长宁常年都在门内闭关清修,鲜少会外出与人交流,甚至除了他这一脉外,其他脉的弟子都很少见过萧长宁。 他不神秘。 可是却总给人非常神秘的感觉。 片刻。 在秋真林的带领下。 周橦来到一处洞府。 送到这里。 秋真林便告退离开,徒留下了周橦一个人。 “贫道玄天门周橦见过萧道友。” 洞府大门是敞开的。 待秋真林离开后,他便直接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 他便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洞府里见到了闭眼盘坐在蒲团上的萧长宁。 这是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脸容白皙俊秀的年轻男子。 在周橦开口的时候。 萧长宁都不由面带笑意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长宁见过周道友,这边请。” 说完。 萧长宁便指了指一旁的蒲团示意道。 “那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周橦可没有和萧长宁客气,直接便坐到了对方所指的蒲团上。 “周道友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而宗门方面已经全权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我处理。” 周橦刚一落座。 萧长宁便慢条斯理地开门见山道。 “我知各宗道友都想要我们苍元宗给出一个解释,在这里我代表苍元宗先向各位表示歉意,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等确实有着一些私心,只不过” 面对先声夺人的萧长宁,谈话节奏都掌握在了萧长宁手里。 何况萧长宁上来便知趣地认错,这让周橦都不好继续问罪下去,随着萧长宁话锋一转,周橦的注意力都随之转移。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等却因为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才疏忽怠慢了各位。” 萧长宁语气平静道。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周橦蹙眉追问道。 “道友请看吧。” 萧长宁二话不说。 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枚玉简便抛向了周橦。 周橦接过玉简。 通过灵识扫视过玉简的内容后。 他的脸色都瞬间为之一变。 “萧道友,玉简上的内容是真的?” “当然,否则各位道友以为我等这段时间真的是在看各位的热闹么?” 萧长宁淡然道。 “这等大事为何你们苍元宗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周橦沉声道。 “我等并非是不想通知各位,而是之前我们迟迟都无法确认这件事情的真伪,直至最近我们才真正确认下来,恰逢我等又碰到各位前来拜访,干脆便借着这个机会告知给各位知晓。” 萧长宁轻声道。 “” 周橦沉默片刻道。 “这等大事到时候我等自会考虑,但眼下我们却有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面对。” “你是说那个叫夏凡的域外之人么?” 萧长宁微微一笑道。 “没错!”周橦表情严肃道。“如今我等都与他结下了死仇,而他又已经成功踏入了武者的人仙境,你我都清楚一个无拘无束的人仙武者具备着怎样的威胁,若是无法除了他,我等都会寝食难安” “不瞒道友,其实我曾经魂降过下界接触过这个人,对于他的了解,我比你们恐怕都要更清楚。” 萧长宁的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这是一个妙人,其实你们想要与他和解的话非常简单,只是你们却需要付出点代价。” “什么代价?” 周橦神色惊疑地看着萧长宁道。 “放弃入侵下界,交出童百里,同时集体向他致以最诚恳隆重的歉意。” 萧长宁轻描淡写道。 “绝无可能!” 周橦一听。 瞬间横眉怒目道。 “区区一个域外人仙,何德何能让我等如此低声下气致歉!这简直是痴心妄想,一旦发生此事,往后诸位同道又会怎么看待我们?!” “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建议,至于听不听则是你们的事情了。” 萧长宁不以为意道。 第五十四章 危机 如同周橦所言。 不止是他。 包括各宗都不会听从萧长宁的建议。 哪怕他的建议确实有用,但周橦他们都绝对不会认可。 毕竟这事关着他们宗门的颜面。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各宗在南离洲乃至整个清微界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没有人想成为笑话。 有的时候,有的东西。 比他们的生命都更为重要。 例如尊严,例如信仰。 所以。 他们不会向夏凡低头。 何况他们又不是真的奈何不了夏凡。 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便有办法置夏凡于死地。 妥协?服软?认错? 不存在的。 如果夏凡知道他们的选择,一定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 老子就喜欢你们这么硬气! “萧道友,贫道知晓你们苍元宗一向高瞻远瞩,无论是当年携手覆灭金阳宗谋夺下界,又或者是在处理这位域外之人与那件事情上面,你们苍元宗都可谓是思虑周全,而贫道的来意萧道友非常清楚,我们今日暂时抛开其他的事情,贫道只想知道,你们苍元宗在对待域外之人的问题上是否依然还秉持着置身事外的态度?” 周橦冷静下来后,神色严肃地盯视着萧长宁,不再有任何掩饰的质问道。 “周道友,你们各宗的意思呢?” 面对周橦咄咄逼人的态度,萧长宁却依然从容淡定道。 “我们需要你们苍元宗的表态与支持。” 周橦直接道。 “周道友觉得,即便我们苍元宗答应了你们的条件,但最后你们真的有办法奈何那位域外之人吗?” 萧长宁目光深深地看了周橦一眼。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想必周道友自是了解。” “关于这件事情萧道友无须担心,该考虑的东西我等都已经考虑清楚了。” 周橦语气平静道。 “大道不易,还望周道友你们多多三思。” 萧长宁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萧道友此言何意?” 周橦蹙眉道。 “我答应你们各宗的条件,到时候的具体事项我会让真林与你们仔细磋商的。” 说完。 萧长宁便闭上了眼睛。 送客的意思都已经非常明显。 “既然如此,贫道便不打扰萧道友清修了。” 周橦当即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洞府。 “师父,商谈的情况如何了?” 在周橦返回队伍后。 童百里几乎是第一时间便上前小心翼翼询问道。 “苍元宗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但为师如今却还有另外一件要事需要处理。” 周橦心思沉重道。 自从离开萧长宁的洞府后。 他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一方面是萧长宁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另一方面则是萧长宁提到的那件事情。 什么事情如此值得周橦重视? 当然是与妖魔有关的事情。 尽管人类修士与妖魔已经停战了万年。 但彼此都清楚和平是暂时的。 在一方没有彻底消灭另一方前,这场战争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毕竟这是事关两个种族存亡的战争。 至于人类和妖魔是否能和平共存?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清微界便早已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 结果证明。 不能。 因为妖魔大多生性残暴嗜杀。 即便妖魔里有好妖,问题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却仍旧会受到偏见与敌意。 不止是人类的,甚至连妖魔自己的同类都如此。 再加上人类与妖魔都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的战争,仇恨的因子早都刻入了骨子里。 和平? 想想就好了。 如今万年过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盘踞在各地的妖魔都早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妖魔在明面上依旧保持着整体的克制,可私底下却是小摩擦不断。 明眼人都清楚。 这是战争的一个预兆。 只是谁都不清楚战争会什么时候爆发。 作为南离洲实力雄厚的大宗门。 苍元宗便肩负着监视各自区域内妖魔动向的责任。 这是每个大宗门都责无旁贷的事情。 根据萧长宁那枚玉简的内容显示。 这段时间。 他们所属区域内的妖魔在暗地里突然变得活动频繁起来。 苍元宗在联系其他大宗门的时候发现。 不止是他们监视的区域。 其他大宗门监视的区域都同样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结果自然是引起了各大宗门的重视。 在经过一番细致的调查后。 苍元宗发现。 原来。 有来自大莽山的妖魔在串联各地的妖魔。 为了打探到这个消息。 苍元宗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因为他们损失了一个安插在妖魔群体里的重要细作。 这个细作还是一个妖魔。 要知道妖魔大多桀骜难驯,又与人类身为死敌。 可想而知培养出一个妖魔细作的难度。 但这个妖魔细作的牺牲却是值得的。 从细作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来自大莽山的妖魔已经接触了各地不少的妖魔首领,疑似在为未来的大战提前作出统筹安排,至于具体内容便不是细作这个层次的妖魔能打听到了。 只不过知道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了。 既然知道妖魔准备有大动作后,这无疑给苍元宗各宗争取了备战的时间与准备,避免了到时候让妖魔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未来大战一起。 整个南离洲都会生灵涂炭。 所有人类修士与宗门都不可避免地会卷入这场战争。 对于周橦等宗门而言。 这个重大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 他们不惧怕与妖魔大战。 问题在于。 他们现在还面对着一个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仙武者。 难道他们要以大义的名分约束他,未来人类与妖魔的大战最好不要乱来么? 可人家是其他界域的人。 又不是你们清微界的人。 他们的大义对他压根没用啊。 这就像是在下界拿下界的大义来劝说他们一样。 可他们会听吗? 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 凡事都有两面性。 虽然未来大战一起夏凡确实可能会背刺他们。 但他们各宗都是为了人类而战,其他宗门知道后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如此一来。 夏凡都会成为所有宗门的公敌。 平日里的矛盾其他宗门不会理会,毕竟这是两者间的私仇。 可在事关人类存亡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其他问题都必须搁置在一边,否则凡是阻碍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他们走了么?” 这天。 秋真林态度恭敬地来到了萧长宁的洞府。 未等他开口。 萧长宁便率先问道。 “回禀师祖,他们今早已经离开了。” 秋真林如实道。 “关于夏凡的事情呢?” 萧长宁始终闭着眼睛没有睁开道。 “柴师祖会出面负责此事。” 秋真林道。 “柴昭么?他性格向来沉稳,这件事情交给他确实合适,不过到时候替我转告他一声,在对待夏凡这件事情上尽可能不要过于主动。” 萧长宁看似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是的师祖,请问师祖还有别的吩咐吗?” 秋真林沉声道。 “没有了,但真林你却似乎有问题想要问我。” 萧长宁语气温和道。 “瞒不过师祖,弟子心里确实有些疑问。” 秋真林毫无隐瞒道。 “还是关于夏凡的事情对吧?” 萧长宁轻笑道。 “是的。” 秋真林轻叹道。 “看不懂想不明白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萧长宁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略显困惑的秋真林道。“因为我也有点看不明白他了。” “师祖?” 秋真林瞪大眼睛道。 “我指的看不明白不是他的秉性,而是指其他的方面。” 萧长宁语气悠悠道。 “我曾以为他来到清微界后会收敛很长一段时间,熟料事情恰恰相反,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一改常态变得愈发激进,从武圣到人仙,没想到他竟然只用了短短不到十余年的时间,这不管在清微界还是其他界域都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弟子在听闻这件事情后同样是难以置信。” 秋真林不由苦笑道。 “这也难怪师祖会如此重视对方。”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的因果纠缠罢了。” 萧长宁淡淡道。 “等你往后修行到元婴境的时候,你便会知道因果对于未来修行的重要性了。” “弟子谨记在心。” 秋真林连忙道。 “说回夏凡吧,如果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修炼速度,或许要不了上千年,他便会迈入所有人都不得不仰望的地步,而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萧长宁怅然道。 “我约束你们,甚至让宗门不得与他为敌的原因便在于此,因为我怀疑,他很可能是某个大能的转世之身,否则这无法解释他的种种神异之处。” “大能转世?” 秋真林瞬间一脸骇然道。 “这只是我的无凭猜测。” 萧长宁摇摇头道。 “弟子明白了。” 秋真林心情沉重道。 “回去吧。” 萧长宁重新闭上了眼睛道。 “关于这件事情切勿传出去了。” “是!” 说完。 秋真林在恭敬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洞府。 与此同时。 位于苍元宗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坊市里。 夏凡坐在一间露天茶肆的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杯里劣质廉价的灵茶,同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人的交谈。 这是他在知道焦良的本事后专门学的。 这门本事就叫如何从大量繁杂的无效信息里分析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尽管夏凡在这方面远远比不上焦良,可这不代表他这是在做无用功。 事实上他在尾随着周橦等人一路来到隶属于苍元宗的势力范围后,趁着周橦他们与苍元宗扯皮交流的时候,他便一直在悄悄打探苍元宗的情况。 他不敢太过深入苍元宗。 因为苍元宗可是有护宗大阵的。 何况他现在可是伪装成了一个连先天大宗师都不是的小小武者。 他可不想轻易暴露了自己的。 在这个小坊市里。 夏凡一共滞留了六天。 这六天足以让他打探到不少除了焦良告诉自己之外的有用情报。 他不是不相信焦良。 而是有些事情他必须亲自见证一番。 比如苍元宗的具体位置,势力分布,宗门实力程度等等。 如此心里面方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不得不说。 苍元宗确实名不虚传。 光是依附苍元宗的宗门都有数十个之多,势力之大都不知道涵盖了多少里的土地。 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纵然是身为人仙的夏凡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据说玄天门等宗门虽然要逊色于苍元宗,可这些宗门加起来的力量连苍元宗都要甘拜下风。 现在。 夏凡得罪的便是这些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宗门。 如果苍元宗也加入进来的话。 夏凡的处境都会更加岌岌可危。 没办法。 谁让这是他们的主场呢。 客场作战的夏凡都只能尽可能地小心谨慎。 “走了。” 算算时间。 周橦等人从苍元宗离开都已经过去了半天的时间。 这时候夏凡都可以继续尾随他们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 一切随缘。 反正他又不着急。 若无其事地离开坊市后。 像是夏凡这种境界不高身无余财的小小武者。 即便有人想杀人夺宝都瞧不上他。 所以他就像个小透明一样无人关注。 明明他身上身怀重宝重金,结果为了伪装都只能装作非常拮据的样子。 一路上。 夏凡都尾随得非常轻松写意。 毕竟周橦等人使用的是飞行法宝,速度上显得并不快。 若是周橦这等元婴境修士急速赶路的话。 半天的时间。 夏凡就算使出吃奶的劲都别想追上。 “奴家劝你最好不要再继续追他们了。” 当夏凡出现在一处繁茂的森林里正准备再次施展出缩地成寸的时候。 一个娇媚的声音陡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 夏凡猛地循声望去。 结果便在不远处的一颗高大古木上看到了一个手执艳丽羽扇,身姿妖娆的绝色女子慵懒地卧靠着树枝上,同时轻轻眯起了一双带着笑意如同狐狸般的美眸。 “奴家白玉茹,见过域外来的小哥呢。” “你不是人?” 夏凡面色凝重地打量着树枝上来意不明的绝色女子道。 “难道奴家真的不像人么?” 说着。 白玉茹的身后忽然有一根毛茸茸的白色尾巴一闪而过。 第五十五章 “忠告” “狐狸?” 夏凡自然是看到了对方身后那条一闪而逝的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 对此他都不禁抖了下眉毛。 事实上从看到白玉茹的第一眼开始。 他就知道白玉茹不是人。 因为她身上散发的特殊气息。 或许她能瞒过寻常的修士,但却瞒不过身为人仙的夏凡。 只不过。 夏凡却没有火眼金睛直接能看出对方的真身罢了。 直至那条白色大尾巴的出现。 搭配上白玉茹妖娆妩媚的倾城模样,夏凡的脑海里都不禁泛起了一个熟悉的妖怪。 狐妖。 “噗” 熟料白玉茹闻言,手执彩色羽扇便掩口噗嗤轻笑出声。 “小哥,你觉得奴家真的像是那些狐媚子么?” “难道不是么?” 夏凡看似漫不经心道。 “这只能说明小哥对我们妖族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呢。” 白玉茹媚眼如丝地看着夏凡道。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只想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一个偶然吧?” 夏凡语气平静道。 “为什么小哥不能理解成这是奴家与您的缘分呢?” 白玉茹笑盈盈道。 “收起你这套无聊的把戏吧,有事赶紧给老子说事,没事老子还有正事要办!” 夏凡表现得如同钢铁直男一样。 纵然白玉茹有千娇百媚的倾城倾国之姿。 问题是夏凡脑子里却压根没有半点绮想,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或者色中饿鬼。 何况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 外表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如果夏凡想的话,他都随时能变成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超级大帅哥。 然而他的敌人会因为自己的颜值手下留情吗? 天真! 颜值这玩意或许在凡间会有种种好处。 可在残酷的修行界里。 颜值反而是最没用的东西。 没有人会因为你的颜值而尊重你,只会因为你的实力而尊重你。 但爱美是人的天性。 有的人在乎,有的人不在乎。 这也是为什么修士里有的看起来年轻,有的却看起来年老一样。 无非是个人选择问题。 比如夏凡。 他一直都保持着年轻的模样。 这不是他自恋。 而是他修行速度太快,直接在年轻的时候已经青春永驻了,哪怕他曾经最苍老的时候都仅仅是出现了一头惹眼的白发,相貌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萧长宁与周橦一样如此。 萧长宁显得年轻。 因为他是修行天才,和夏凡一样在年轻的时候便达到了青春永驻的境界。 周橦显得苍老。 从某种程度上便能判断出他达到青春永驻境界的年纪。 他没有变回年轻。 完全是没必要,自己觉得合适习惯就好。 反正彼此都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在修行界里。 不是谁年纪大就看起来厉害。 还是那一句话。 外表都是假象。 正如夏凡会重视白玉茹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的实力,否则他连正眼都懒得瞧对方。 白玉茹的实力可谓是深藏不露。 即便是夏凡都能从她身上流露出的气息感到一丝威胁。 若非他没有从对方身上觉察到敌意。 否则彼此还能这样克制地交流么? “小哥你太急躁了,难道你忘记奴家先前对你的劝告了么?” 白玉茹非但没有任何羞恼,反而还更加含情脉脉地看着夏凡。 “哦,差点忘了,为何你会劝我不要再继续追他们了?” 夏凡神色淡然道。 “因为奴家可不想小哥不慎卷入到一个麻烦里。” 白玉茹眨了眨宛如盈盈秋水的美眸道。 “麻烦?什么麻烦?难道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么?非要吊着老子的胃口?你这是在打算拖时间么?” 夏凡不假颜色道。 “唉,奴家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招惹了小哥不快,明明奴家是为了小哥好才特意前来劝告的,结果” 白玉茹故意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伤心表情道。 “看见这砂锅大的拳头了吗?” 夏凡缓缓举起了拳头深吸口气道。 “如果你再敢废话半句,老子就用这砂锅大的拳头锤死你。” “原来小哥不仅急躁而且还非常暴躁呢。” 白玉茹如同变脸一样再无刚才的哀容,整个人都重新容光焕发一样,或许她意识到自己的挑逗已经处于夏凡的忍耐极限,所以都不再拐弯抹角。 “实不相瞒小哥,周橦等人这次是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 夏凡闻言脑子都瞬间冷静下来道。 “因为奴家在他们的归途中布下了一个埋伏,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 白玉茹笑靥如花道。 “可如果小哥不慎卷入其中的话,奴家都会感到烦恼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凡沉默片刻道。 “半年前。” 白玉茹轻笑道。 “半年前呵呵,你们还真是好算计呢。” 夏凡听后略作思索便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半年前正是他大闹会盟,最后惹得玄天门各宗联手对付自己。 而妖族显然是从中看到了机会。 然后生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 如今夏凡自然是不陌生妖魔与人类修士的关系。 这特么就是一对死敌。 追溯清微界的历史。 从前是妖魔屠戮人类。 现在是人类压制妖魔。 彼此都已经不知道相互厮杀了多少万年,一方没有彻底灭绝前,战争便会决不罢休。 眼下妖魔虽然势弱,但这不代表妖魔们会坐以待毙。 万年的休养生息。 估计妖魔们时刻都在伺机寻找重创人类修士的机会。 相较于蠢蠢欲动的妖魔们。 人类一方的修士便显得稳如泰山。 毕竟人类一方本来便占据着优势,何况时间拖得愈久对于人类修士便愈有利。 因为人类一方一直都在源源不断地诞生出新的修士,依靠庞大的人口基数下,从而在数量上压倒了生育力不足的妖魔们,纵然妖魔们天生实力强悍又如何?迟早有天,人类一方都能通过人海战术淹没了妖魔们。 事实上人类一方保持克制的原因还有一个。 妖魔大圣们! 这些站在修行界顶端的妖魔大圣可不是轻易能招惹的存在。 一旦这些妖魔大圣们不顾一切肆无忌惮地出手,虽然人类一方的大修士们同样能阻止,可最终都难免会造成清微界严重的损害。 这是人类一方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本来他们都已经稳操胜券,所以没必要如此急切,逼得妖魔们狗急跳墙。 换个形象的比喻。 妖魔大圣们相当于妖魔的核弹。 尽管人类一方同样有核弹。 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谁会失心疯了丢核弹同归于尽。 这便是人类一方不敢逼迫太甚的关系。 再者。 人类一方光是依靠温水煮青蛙步步蚕食的方式便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相较于时刻都充满危机感的妖族而言,人类一方自然是安如磐石。 距离上次人类与妖魔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上万年。 这些年里不乏出现过人类修士斩妖除魔,同样也有妖魔嗜人的事情发生。 但这些都属于小打小闹的问题。 无非是人类与妖魔死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这次不同。 一旦周橦等人真的死在了白玉茹精心策划的埋伏下,到时候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各宗在知道这是妖魔下的手后。 那么这场妖魔与人类的大战都会直接提前爆发。 而妖魔们真的已经做好了与人类全面开战的准备吗? 还是说 这里面有其他的阴谋。 夏凡是一个很敏锐的人。 当他得知白玉茹突然埋伏了周橦等人后,他便隐隐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奴家承认这次确实是顺水推舟利用了小哥,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难道小哥不高兴么?” 白玉茹身姿慵懒地坐起身来,轻轻摇晃了一下修长白嫩的双腿。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介入我的事情。” 夏凡语气淡漠道。 “这是我和他们的私仇,无论是他们杀了我,又或者是我杀了他们,彼此都无话可说,但你们的介入却使得这一件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了。” “小哥,其实这件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复杂,你和玄天门各宗有仇恨,我们妖族与人类修士同样有仇恨,而我们只是目的一致罢了。” 白玉茹轻描淡写道。 “呵呵,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这番说辞么?” 夏凡撇了撇嘴不屑道。 “小哥又何必如此呆板呢?如果未来我们妖族与人类修士的大战一起,小哥觉得你还能独善其身么?除非你愿意放下与各宗的仇恨远离南离洲,否则未来小哥你都注定会成为各宗除之后快的眼中钉。” 白玉茹依旧有条不紊道。 “你这是在拉拢我么?” 夏凡眉毛一扬冷不丁道。 “难道小哥还没看出来么?” 白玉茹笑眯眯道。 “否则,小哥以为奴家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忠告么?” “如果我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 夏凡活动了一下脖颈道。 “不管小哥答应与否,奴家都会依照原定计划行事,只是答应的话,小哥倒是能避免不少麻烦。” 白玉茹轻轻摆动了一下手中的彩色羽扇道。 “果然,你们不止是算计了周橦他们,甚至连老子都一起算计在内了。” 夏凡突然轻叹一声道。 “你知道吗?我这人最讨厌和你们这帮阴谋家打交道了,脑子里总是一堆圈圈绕绕的算计,稍有不慎便成为了你们手中受害的棋子。” “看样子小哥曾经深受其害啊,但奴家不同,即便合作不成,奴家都会与人晓以利害。” 白玉茹美眸闪烁道。 “哦?是吗?” 夏凡不以为意道。 “奴家不妨告诉小哥,周橦等人到时候神秘失踪后,所有的线索都会指向小哥,与我们妖族完全不会有半点关系。” 白玉茹嫣然一笑道。 “当所有矛头都指向小哥后,小哥的处境恐怕都会更加危险了,既然连奴家都有办法追查到小哥的下落,小哥觉得玄天门各宗便真的没有办法么?” “如果我答应你们的拉拢呢?” 夏凡沉默片刻道。 “奴家已经说了,即便小哥答应与我们合作,我们都会按照原计划行事,一切线索都栽在小哥的头上,毕竟我们妖族还没有做好与人类全面开战的准备” 白玉茹手中的彩色羽扇都停了下来,尽管她的眉眼始终带着笑意,可却无法让人感到一丝感情。 “嚯,说来说去,你们还是要让我当替罪羊啊?” 夏凡不禁冷笑道。 “小哥别急嘛,奴家话都还没有说完呢。”白玉茹浅浅一笑道。“如果小哥答应与我们合作,小哥都可以获得我们妖族的友谊以及大圣的庇护,如此一来,南离洲各宗都再也无法奈何小哥。” “就这?” 夏凡闻言。 看向白玉茹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 这是把老子当白痴么? 妖族的友谊? 大圣的庇护? 他需要这些东西吗? “小哥似乎是非常不满意我们的条件呢。” 白玉茹自然是一眼便看穿了夏凡的想法。 “你说呢?” 夏凡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白玉茹,我不想理会你们妖魔与这方世界人类的战争,毕竟这本来便不关老子屁事,老子的事情老子自己会处理,但如果你们非要把老子牵扯到你们的战争,在这里我郑重提醒你一声,别惹我,否则到时候别怪老子连你们妖魔都一块收拾了!” “小哥的脾气还真是刚烈呢。” 白玉茹不以为意地笑道。 “可小哥同样要仔细思考清楚哦,如今你已经得罪了玄天门各宗,未来再得罪我们妖族的话,这个世界都将再无小哥的容身之处了” “奴家承认,以小哥展现出来的种种神异,或许只要给小哥足够的时间,小哥确实有能耐无惧任何人的威胁,很可惜,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都不会给小哥继续成长起来的时间” “小哥,你知道吗?不管是妖魔还是人类,膨胀得愈快,死得也愈快。” 留下最后这一句话后。 白玉茹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古木树枝上。 徒留下对方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第五十六章 心魔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白玉茹最后想要向夏凡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 因为在白玉茹眼里。 现在的夏凡太过于膨胀与狂妄了。 真当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治得了他吗? 何况她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既然连她们妖族都有办法追查到他的下落,难道玄天门各宗便真的没有办法吗? 或许。 难保各宗都早已经在秘密筹备此事。 只是让妖族捷足先登罢了。 万一各宗真的成功追查到夏凡。 哪怕夏凡可以凭借燃烧寿元气血杀出一条血路,但往后的百年里他都再也无法对各宗造成威胁,甚至随时都可能遭遇其他的意外与不测。 因为没有人比夏凡更清楚。 自从踏入人仙境后。 尽管他的修炼速度一如既往,问题是若想晋升至下一阶段恐怕都要花费上百年的时间。 这就像玩网游到了一个等级,下一级需要的升级经验都突然翻了几番一样。 所以这也是夏凡会提前出关的原因之一。 无非是他等不了太久了。 然而。 夏凡的实力飙升得太快了。 从武圣到人仙。 十余年的时间他便走完了别人需要数百上千年才能走完的路。 结果实力的急速膨胀不免会影响到了夏凡的心境。 简而言之。 夏凡的实力跟上了,心境却没有跟上。 事实上他早已隐约觉察出了自己的问题,可直至白玉茹点醒后,他才真正开始反思起自己。 他膨胀了吗? 有的。 他确实膨胀了。 大概从他在下界踏入武圣境界的那一刻开始。 他便已经悄然膨胀了。 只是那时候他却没有意识到而已。 等到他又再次短时间踏入人仙境后,不知何时,他的心态都悄然不觉发生了变化。 从前谨小慎微贪生怕死的自己都变得开始狂妄刚愎。 仿佛天下之大没有人可以奈何自己。 如同典型的龙傲天一样。 “你有多久没有笑过了?眼前的你还是从前的你吗?” 一条缓缓流淌的清澈河边。 夏凡盘坐在一块鹅卵石上目光出神地望着倒映在水面的自己。 在喃喃自语着说出这句话后,水面的自己都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僵硬笑容。 下一刻。 他收敛了笑容。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太假看不过眼了。 单单是从这一个细节夏凡便知道自己真的出问题了。 或许。 这就是所谓的心魔吧。 人是会变的。 但变的方向同样有好有坏。 而夏凡的变明显是朝着一个不好的方向在变。 长此以往下去。 纵然未来有天他能无敌于天下。 可他的性格都会变得更加暴虐与无情。 即便哪天他能幡然醒悟都为时已晚。 好在他现在及早发现了问题,如今还不算太晚。 问题在于。 他又要如何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闭关清修么? 难怪那些修士动不动就闭关个几十上百年。 敢情他们修炼的不止是修为,同样还有自己的心境。 为什么天资艳艳的萧长宁会常年闭关不出? 兴许是他一早便意识到了心境跟不上修为的问题。 毕竟相较于大多数元婴境修士。 萧长宁无疑是属于最年轻的那一类。 修为。 他有了。 可心境呢? 当年萧长宁化名修玉川魂降下界,难保他便是为了专门磨练自己的心境。 回顾夏凡前世的小半生。 他过得相当平凡。 可以说是芸芸众生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他的见识,他的阅历都还太少了。 因为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久便已经结束了。 穿越之后。 他只在红尘俗世里打滚了大半年便落荒而逃入深山老林。 这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后。 他出山了。 从那时候开始。 他的心态便已经出现了变化的征兆。 这是源自于个人实力带来的心态变化。 有实力。 自然会变得有自信与底气。 结果不到半年的时间。 他又死里逃生在海外岛屿生活了十六年。 这十六年里。 他除了实力的高速增长外,人却看不出与从前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紧接着一路下来。 他横推了海外天门总部,覆灭了神州天门,粉碎了天人的入侵。 再然后。 他被迫进入清微界,遭遇追杀后又潜修了十余年。 一出关立刻以牙还牙。 好像。 自从他穿越以来。 他的人生除了在修炼就是在打打杀杀。 世间的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他又亲身体验经历了多少? 换而言之。 夏凡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未曾经历,又谈何看开。 因此他会产生心魔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以及持续改进。 这是科学研究的基本逻辑。 夏凡解决心魔问题同样依照着这个逻辑。 由此说明。 他虽然心境有问题,脑子却还没有出现问题。 “眼下这关头居然搞出这种幺蛾子,真是一个悲剧啊!” 盘坐在鹅卵石上的夏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后,忍不住扶额轻叹苦笑道。 心魔问题迫在眉睫。 倘若不及早解决只会让他愈陷愈深。 问题是玄天门各宗怎么办? 纵然他暂时罢手。 可对方会放过自己吗? 要知道前不久白玉茹还算计了自己。 关键人家还特别坦然坦诚。 摆明了说要栽赃嫁祸自己转移视线,前后原因都说得明明白白有理有据。 相较于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小狐狸宁朵。 夏凡反而更喜欢白玉茹的做派。 因为他讨厌算计,更讨厌让人当个白痴一样耍得团团转。 玩脑子和心机。 他是真的玩不过这类人。 这是他必须承认的弱项。 夏凡没有直接对白玉茹出手的主要原因便在于此。 人家的意思非常明确。 没错! 我就是在算计你。 如果你觉得生气愤怒的话,尽管来吧,一切后果我们都担着。 Who怕who啊? 这份直爽与硬气相当对夏凡的胃口。 他就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所以哪怕让白玉茹算计了,夏凡心里都没有太多的怨愤。 站在白玉茹或者说是妖魔的立场。 对方有错吗? 换作是夏凡的话,他都可能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立场不同,选择不同。 既然人家都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代价的准备,夏凡又能说什么?大不了未来做过一场罢了,生死自负! 但是。 现阶段的夏凡别说是妖魔了,甚至连玄天门各宗都难以奈何。 他需要时间继续成长。 如同白玉茹最后所言一样。 他们会给他成长起来的时间吗? 在广袤无边的清微界里。 夏凡不是无敌的。 这个世界能轻松摁死他的人便有不少。 只是他还没有对这些人产生实质性上的威胁,这些人同样没功夫去理会他罢了。 一旦这些人真的对自己出手。 夏凡都要打出个大写的GG了。 想到这里。 夏凡都不禁感到后怕。 回顾他的所作所为,在心魔影响下的自己真是太冲动鲁莽了。 要是他再继续作死下去就真的要死了。 诚然。 这段时间他爽是爽了,痛快是痛快了。 从险死还生绝地反击到一路吊锤各宗修士。 可结果却留下了严重的后患。 倘若当年他离开大莽山后当个藏在暗处的刺客。 这里来一下,那里来一下。 谁知道凶手是他。 如果再伪装成妖魔祸水东引,这热闹就更好看了。 偏偏他却选择了最莽的一条路。 冷静理智下来思考。 白玉茹的拉拢条件真的是当自己是个白痴么? 不。 或许是她已经瞧出了夏凡目前面对的处境。 若是没有妖魔的帮助。 这次夏凡注定是在劫难逃。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谈判往往都是需要讨价还价的。 可惜深受心魔影响的夏凡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白玉茹看出了这点。 最后干脆点明了他的情况,同时还留下了一线商量的余地。 只要夏凡想清楚了。 妖魔的大门随时都为他敞开。 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 一旦妖魔与人类正式爆发战争,夏凡非但没有了重要的利用价值,反而还会成为自身未来潜在的敌人。 到时候无论是妖魔还是人类修士都会除他后快。 不过。 夏凡想得很清楚了。 即使没有心魔作祟。 他还是那一句话。 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如果有人非要把他扯入这场战争里,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惹急了他真的会逃离南离洲找个地方苟个上千年。 一出来就锤死他们。 心魔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心魔啊” 想到这里。 夏凡又忍不住摇头叹息。 心魔是无形无质根植于思想中的负面念头。 这些负面念头无时无刻不在刺激放大着自己的邪念与恶欲。 当夏凡愤怒的时候。 在心魔的刺激下,这些邪念恶欲都会令他打破自己的原则与底线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 每个人的性情不同。 所以心魔刺激的方向也不同。 夏凡会倾向于暴力宣泄。 无非是他一直都在刻意压制着自己这方面的倾向。 通常情况下。 他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即便有人言语不逊或者出手行凶,只要对方没有抱有杀意,夏凡都会选择手下留情。 至于现在。 受到心魔影响的自己在愤怒之余总会生出不管不顾大开杀戒的暴戾念头。 动不动就想要灭人宗门。 情绪一下子都变得极端偏激。 而且干完这样的事情后人都会有种浑身通达的畅快感。 这种感觉都让夏凡忽视了自身心境的问题。 这就像有人明知道黄赌毒的危害,可却依旧有不少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最终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执迷不悟一样。 这样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倘若未来有天黑化的夏凡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他死了。 一样不值得令人同情。 一个字。 该! “未来,我又该何去何从?难不成老子真的要离开南离洲这个是非之地么?” 昼夜轮转。 夏凡在河边河卵石上都不知道枯坐了多少天。 大部分的时间里。 他其实都在发呆愣神。 该想清楚的他都已经想清楚了,如今就只等着自己作出一个决断而已。 南离洲。 他是待不下去了。 而且最好是尽早离开为妙。 白玉茹的出现无疑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铃。 她能有办法追查到自己,玄天门各宗同样可以。 到时候无论他躲在南离洲任何地界,迟早有天各宗都会找上门来。 这里他还要提防白玉茹是否会泄露自己的行踪。 她能算计自己一次,自然能算计自己第二次。 尤其是在她算计死了周橦等人后,夏凡的处境都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了。 这时候不走更待何时? 可以想象。 玄天门损失了一个元婴境大修士会造成怎样的震动。 如果夏凡说这是妖魔干的。 玄天门各宗会相信吗? 就算相信。 他们第一个收拾的也会是夏凡。 毕竟夏凡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因此。 孤立无助的夏凡都只能选择离开。 难道他要选择留下来继续硬刚么? 如果刚得过,夏凡肯定会留下来和他们硬刚,问题是他刚不过啊! 要知道单单把玄天门一个宗门提溜出来都能灭了夏凡。 但玄天门和夏凡都不傻。 明明有各宗分担的事情,玄天门没道理集中全部宗门力量去绞杀夏凡。 而夏凡同样不可能和他们的主力正面硬刚。 他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离开南离洲。 唯一的原因便是下界的缘故。 他走之后。 各宗势必会重启下界的攻略。 没有了他的威慑与庇护。 下界真的能抵御住各宗的全面入侵么? 还有一点。 飞升。 万一有熟人从下界飞升至清微界怎么办?如果还是像他一样让根源之门扯入山坳的话,这不等于自投罗网羊入狼群么? 比如石小飞。 比如周小鱼。 由于两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虽然下界灵气贫瘠,可下界修炼的时间却比清微界要长,说不定一年能顶十年。 修士可能会修炼缓慢点,毕竟受到灵气的影响。 但武者不一样。 武者受到的影响便要小很多。 石小飞与周小鱼都是走武修路线的。 他在清微界待了十余年。 下界说不定都过去了上百年。 上百年的时间。 不说周小鱼,受到过他指点的石小飞最有可能已经晋升至天人境,也就是先天大宗师的境界,谁让他是下界的命运之子。 只是。 这些年来。 他却从未听闻下界有人飞升。 这便是他一直叮嘱焦良注意的事情。 他知道。 他不可能看护下界与石小飞周小鱼一辈子。 但有些东西。 他的确是放不下。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没有原因。 感情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理由的。 东平坊市。 当焦良和往常一样漫无目的地闲逛的时候,他突然神色微变,转瞬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刚一进门。 他便立马朝着眼前的人恭敬作揖道。 “前辈,恭祝您平安归来。” “这些东西你都收着吧。” 夏凡二话不说,直接抛了个储物袋丢给焦良。 “前辈,这,这是” 焦良下意识用灵识一扫,只是他在发现储物袋里装的东西后,整个人都变得目光呆滞地看向夏凡,话都变得说不利索了。 因为。 储物袋里放在一堆法宝。 “我要走了。” 夏凡上前伸手拍了拍焦良的肩膀道。 “在我走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而这些法宝就是你的报酬。” “前辈,您要走?走去哪里?” 焦良顿时愕然道 “离开南离洲。” 夏凡淡淡道。 “南离洲已经不是我的容身之所了。” “” 焦良闻言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良久。 他缓缓开口道。 “不知前辈想要拜托晚辈的究竟是何事?” “还是那件事情,如果某天你见过这两个人,那么一定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务必请他们小心小心再小心,关于他们的画像我已经放在刚才的储物袋里了。” 夏凡轻声道。 “前辈您这太信得过晚辈了吧?难道您就不怕” 焦良突然面露苦笑道。 “你我是一根绳子上的人,我相信你不会也不敢背叛我,何况,光是这些法宝便能让你百口莫辩,而以你的性格又舍得这些法宝么?” 夏凡笑了笑。 “好了,就这样吧,未来你也好自为之吧。” 说完。 夏凡朝他潇洒地挥了挥手。 然后绕过焦良大步走出了屋子。 等到焦良反应回神看向屋外的时候,哪里还有夏凡的身影。 “这回的生意有点沉重啊。” 焦良低垂下脑袋,掂量了一下手中轻若无物的储物袋,脸上都流露出浓浓的苦笑自嘲意味。 “不过,这就走了吗?” 下一刻。 他抬起头望向碧蓝的天空喃喃道。 依照焦良对他的了解。 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可这次再见到对方的时候。 他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感觉对方像是换了一个人。 但。 这又与他何干呢? “嘿嘿,老子也要重新换个安全的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 夏凡的身影早已经不知道离开东平坊市多少里之外。 他一路向北施展着缩地成寸,根本无暇领略周围途径的风景。 不知多少天后。 他出现在了一个海边峭壁处,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后。 “我还会回来的。” 第四卷完 第一章 有间客栈 “咦?有间客栈?”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一个身穿青色劲服仪表不凡的年轻人手里牵着一匹雄健的黑马突然驻足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客栈的牌匾。 那张俊逸的脸上都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 因为这间客栈的名字就叫有间客栈。 年轻人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多广,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名字如此有趣的客栈。 “客官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这时候。 客栈门口突然走出了一个相貌憨厚的年轻小二,一脸热情地便上前招呼道。 “住店吧,顺便给我的马喂点上好的饲料。” 平常情况下。 年轻人在外住店都会选择当地最好的客栈。 但这一次或许是客栈的名字勾起了他的兴趣,让他临时决定破例入住这间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老旧客栈。 “好嘞,客官里面请。” 年轻小二一听对方要住店,连忙便从对方手里接过缰绳,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加热情。 “本店小本生意,要打出去打?” 刚一踏入客栈的门槛。 年轻人便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客栈最明显的墙上分别写着一行大字。 结果年轻人都忍不住面含笑意地轻声念了出来。 看样子这间客栈的掌柜应该是个妙人啊。 客栈的大堂不大,只摆放了不到十张桌子。 但这些桌子都擦拭得非常干净,地面上也没有什么灰尘,而且客栈的采光相当不错,尽管大堂看上去陈设简陋,但整体上却显得既整洁又明亮,无形中便给人一种自然协调的舒适感。 “掌柜的?” 简单观察完客栈的环境后。 年轻人的目光都渐渐落在了进门左手边的长形柜台处。 柜台内。 他看到了一个躺在摇椅上疑似睡着的中年男人。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不难看出。 对方虽然身姿硬朗,可却没有半点内力武功。 “哦,有客人来了啊,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闻听到年轻人的叫唤。 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同时舒展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扭过头看向柜台前的年轻人。 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咸不淡。 “住店。” 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在意中年掌柜的态度,脸上依然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几天?” 中年掌柜躺在摇椅上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短则三日,多则半月。” 年轻人随手从怀里掏了一张钱票轻轻放在柜台上。 “二楼最左边的客房,如果有事尽管吩咐店里的伙计,至于钱嘛,到时候根据消费多退少补吧。” 中年掌柜瞥了眼柜台上的钱票悠悠道。 “好。” 年轻人眉毛一扬。 转身便直接朝着二楼的客房走去。 “掌柜的!您终于醒了啊!” 这时候。 那个相貌憨厚的店小二从马厩回来后。 当他看到柜台内翘着双腿悠哉翻看着手里的话本时,顿时忍不出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哦,原来是小明啊,其他人哪去了?” 中年掌柜头也不抬道。 “掌柜的您又忘啦?店里的酒水与粮食都所剩无几了,昨儿您还吩咐他们今早去购置的。” 小二满脸苦笑道。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唉,人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中年掌柜面露恍然,转而便摇头叹气道。 “掌柜的,刚才您是否又对新来的客官失礼了?” 小二似乎早已习惯了中年掌柜的作态,所以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干脆岔开了话题。 “失礼?没有啊。” 中年掌柜毫无所觉道。 “掌柜的,就您现在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我都已经能想象到刚才那位客官的心情了,好在这次遇到的客官脾气不错,要是换了之前,又要我们帮您收拾手尾了。” 小二顿时眼神幽怨地看着中年掌柜道。 “要不然当年我干嘛要收养你们啊。” 中年掌柜不以为意道。 “掌柜的,您又来了。”小二闻言长叹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您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只管着收钱好了,客栈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辛苦啦,算老子没白养你们。” 中年掌柜随意挥了挥手道。 “” 唉。 看着中年掌柜这副模样。 小二都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转身便继续忙活其他事情了。 “有点意思。” 二楼客房。 年轻人站在窗前眺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嘴角都不禁微微上扬。 关于店小二与中年掌柜的交流他自然是听在了耳里。 一个不务正业的懒散掌柜。 一个良苦用心的无奈伙计。 有趣的客栈加上有趣的人。 碰到这样有趣的事情,年轻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愉悦。 他不喜欢无趣的人,无趣的事。 更确切的说。 他不喜欢无趣的人生。 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趣的人,所以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更加无趣。 “客官这边请!请问您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没过多久。 楼下又响起了小二热情的招呼声。 “师哥,这里的环境蛮不错的,不如我们便在此处歇脚吧?” 大堂。 新来的客官是一男一女。 男的冷峻,女的清丽。 彼此都身穿着同一款式的武者劲服,而且腰间都佩戴着长剑。 一看就知道是不知哪个宗派出来游历的子弟。 “可以。” 冷峻男子的目光在墙上那两行字停留了片刻,旋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 随后。 在店小二的亲自操持下。 这一男一女很快便顺利入住。 而房间便在之前年轻人的对门。 晌午时分。 客栈冷清的大堂都热闹了起来。 不到十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客人。 这些客人里有一半都是来吃饭闲聊的当地街坊。 至于另一半自然是从外地来的客人。 由于店里只有四个伙计。 一个跑堂的,一个打杂的,一个算账的,一个厨子。 所以客栈一忙起来。 店里年轻的伙计们都忙得脚不沾地,随处都可见他们的影子。 至于中年掌柜? 他没有帮倒忙就不错了。 而且眼下他非但没有帮忙,反而还坐到了一张桌椅处与当地来吃饭的街坊有说有笑地闲聊了起来。 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 谁谁谁家的娘子生了个大胖儿子,谁谁谁家的儿子闺女又怎么怎么了。 反正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平日里中年掌柜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一参与到这些事情里便精神焕发。 对此。 其他伙计都是无可奈何。 最早入住的年轻人没有选择在客房里用膳,而是特意来到了大堂。 他坐在临窗的角落位置。 在点了几个小菜后。 他便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充满市井气息的大堂。 不得不说。 这个客栈给他的惊喜不止这点。 首先是他点的小菜。 小菜小菜。 结果还真是分量很少的菜。 碰到胃口大的武者,哪怕吃上一百盘都吃不饱的那种。 偏偏这些小菜又色香味俱全,而且极具特色,吃上一口便忍不住吃上第二口。 基本三两下的功夫。 这些小菜便一扫而空,根本难以满足口腹之欲。 问题在于。 这些小菜不但分量少,关键还贵,甚至还不准多点。 据跑堂的小二声称是什么限量销售。 每人只能点一份。 这生意做的实在让人看不懂。 当然。 客栈里同样有廉价的食物。 一碗面。 大碗宽面。 基本上前来这里吃饭的街坊邻居都是点这种食物。 年轻人刚才好奇点了一份。 可吃进嘴里发现,这个面没有自己想象的好吃,远远不如那些精致的小菜。 但这个面却有一个优点。 量大管饱。 不过这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而且客栈里还有一个规矩。 凡是点的菜都必须吃完。 如果不吃完会怎么办? 跑堂的小二说,以后这间客栈都不会再欢迎对方。 午后。 大堂里的客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没了人闲聊的掌柜都重新躺会在了柜台内的摇椅开始闭目养神,同时轻哼着一些不知所以的古怪音律。 柜台边算账的年轻伙计都仿佛充耳不闻般,一直在认真记录着账本。 “掌柜的,开饭了!” 这时候。 打杂的年轻小二刚清理干净大堂的卫生。 后堂里的跑堂小二便端着一碟碟饭菜走了出来。 他将饭菜一一放在大堂里最大的长桌后,朝着柜台处的中年掌柜便喊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 中年掌柜不耐烦地说了句,起身便懒洋洋地朝着长桌走去。 “阿超先别忙了,赶紧来吃饭吧!” 招呼完中年掌柜,跑堂小二又向柜台记账的年轻伙计催促了一句,紧接着又向打杂的年轻伙计说道。 “阿德,你去后厨喊小熊过来吃饭,顺便帮她端一下饭菜。” “好!” 打杂伙计应得非常干脆,一溜烟便跑去了后厨。 “这位客官,请问您还需要点什么吗?” 下一刻。 跑堂小二便满脸笑意地走到了临窗的角落位置。 因为整个大堂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桌的客人。 “再泡壶茶来吧,我想坐在这里安静一下。” 年轻人笑容温和地说道。 “好嘞,客官请稍等。” 不一会儿。 跑堂小二便将新茶送了过来。 同时打杂小二与厨子都已经端着饭菜出现在大堂。 送完茶后,跑堂小二便不再理会年轻人,直接回到了长桌处。 “开饭吧。” 当所有人落座的时候。 中年掌柜拿起筷子便有气无力地说一句。 四人听闻后才开始动筷。 “厨子居然是女的?” 坐在临窗角落的年轻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饭桌上的人。 令他意外的是厨子是一个姿色平平的年轻女子。 “小熊,今天忙坏了吧,来,多吃点。” 饭桌上。 打杂小二非常热情地给身旁的年轻女子夹着菜道。 “阿德,我说了多少遍了,我自己会夹菜,不需要你帮忙。” 年轻女子神色淡漠道。 “小熊,和我还客气什么呢,来来来。” 打杂小二却置若罔闻地依旧热情道。 跑堂小二与记账伙计见状,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相互撇了撇嘴便当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菜。 “阿德,舔狗不得好死啊,难道你忘记我对你的忠告了吗?” 中年掌柜随意扒拉了两口饭菜,语气惫懒地朝打杂伙计道。 “掌柜的教诲阿德一直谨记在心,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打杂伙计不以为意地朝着中年掌柜笑呵呵道。 “切,懒得管你了。” 中年掌柜没好气道。 不多时。 一桌的饭菜都已经吃完。 中年掌柜回到了柜内摇椅处接着闭目养神,女厨子小熊回去了后厨,而打杂伙计则一路跟了过去。 记账的伙计依旧在记账。 跑堂的小二拾到完长桌的卫生便单手撑在脸颊处,目光出神地望着门外。 一时间。 整个大堂都变得静谧下来。 而临窗角落一直没有离开的年轻人或许是觉得没意思了,起身便准备朝着客栈外走去。 “掌柜的!小二!赶紧给老子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都送上来。” 不料年轻人刚一起身。 大门处便响起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 紧接着便看见一个生了一双倒三角眼的瘦弱汉子大步走了进来。 年轻人在看见对方的模样后。 立刻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 是他? 他怎么来这里了? 是的。 年轻人确实认出了瘦弱汉子是谁。 晏冲。 一个精于采补之道人人喊打的大淫贼。 若非这个家伙逃命功夫一流,恐怕他根本都活不到现在。 即便是年轻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追杀对方成功。 何况。 年轻人又不是什么正义之士。 只要对方不来招惹自己,他也懒得理会对方。 “晏冲!” 熟料跑堂伙计刚准备上前招呼。 楼上便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厉喝声。 “嚯嚯嚯,没想到老子运气这么好,居然在这里撞上了你们,之前敢坏老子的好事?这次没有其他人帮你们,我看你们这次还往哪里逃!” 晏冲在听到厉喝声不由怔了怔,待他循声望去看见突然出现在楼上的一男一女后,脸上都不禁露出了残忍与淫邪的笑容。 锵 楼上的冷峻男子与女子二话不说。 瞬间便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三位客官,难道你们都是盲看不懂墙上写的字吗?不懂的话我亲自念给你们听,本店小本生意,要打出去打!”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 突然。 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第二章 掌柜与伙计 嗯? 一时间。 突兀响起的声音让晏冲等人都下意识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大堂柜台的方向。 因为。 说话的人正是躺在柜台摇椅内的中年掌柜。 “嚯嚯嚯,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 率先反应过来的晏冲忍不住露出了阴测测地笑容,那双盯视向柜台内中年掌柜的眼眸都透露出森然的杀意。 他是谁? 他可是恶名昭彰的晏冲。 虽然他是淫贼不假。 但曾经死在他手里的人都不知几何。 这里面有标榜正义多管闲事的武者修士,同样也有不识相的普通人。 换而言之。 他的手里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 偏偏他却一直能安稳活到现在。 由此可见。 若是没有两把刷子的话,晏冲能逍遥到现在吗? 他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 前段时间。 他看上了一个上好的鼎炉。 结果在他即将成功得手的时候却让人给撞见破坏了。 而破坏的人正是楼上的一男一女。 来自御剑门外出游历的弟子。 男的名单辟。 女的名齐霏。 彼此便是御剑门年轻一代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之一。 曾经各宗各门切磋会武的时候。 两者的战绩都属于名列前茅,如今在当地的修行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 哪怕以一敌二晏冲都有自信杀掉两人。 可惜那时候情况不对。 当晏冲与单辟两人发生冲突的时候。 呼啦啦就跑出了一大群人助阵。 其中便有让他差点得手的鼎炉苦主。 对方的父亲。 一个先天大宗师。 遇到这个情况,晏冲立刻逃之夭夭,在让对方追杀了三天三夜后他才勉强甩脱了对方。 事后。 晏冲自然对破坏自己好事的单辟都记恨上了。 休养了一段时间。 他便开始四处寻找对方的下落。 熟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本以来会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找到对方,未曾想却在这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里“巧遇”了单辟二人。 这是上天赐予自己的良机啊。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有人出言阻止了他们的动手。 而这个人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对于晏冲这样的人来说。 这是让人感到多么滑稽荒诞可笑的事情。 严重点甚至可以说是侮辱。 毕竟无论是武者还是修士与普通人的身份地位都宛如云泥之别。 现在。 一个不长眼的普通人都敢站出来呵斥讽刺自己了? 晏冲都不禁气极而笑。 “老子管你是谁,还是那句话,要打给老子出去打!” 面对晏冲包含着浓浓杀意的话语。 谁知柜台内躺在摇椅上的中年掌柜却显得非常不耐烦,以至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掌柜的,您就少说两句吧!” 这时候。 柜台处的阿超停下了记账的工作。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晏冲,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 而负责跑堂的伙计,中年掌柜口中的小明则朝着中年掌柜一脸无奈道。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中年掌柜懒懒打了个哈欠,眼睛仍未睁开。 “掌柜的当然说得对,只是,下一次掌柜的说话或许可以稍微婉转客气一点。” 小明脸色疲惫地苦笑道。 “委婉?客气?呵呵,老子这人就是这么实诚,没办法改了。” 中年掌柜语气慵懒道。 这一番对话。 其余众人都听了进去,彼此都变得心思各异起来。 尤其是坐在临窗角落的年轻人。 有一刻他忽然觉得。 这个掌柜的或许不是什么秒人,而是单纯的脑子有问题。 说话是要分场合的。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普通人。 他究竟哪来的底气敢于出言不逊? 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要知道晏冲可是杀人如草芥的家伙,有时候一言不合,他都可能要了对方的性命。 但这个中年掌柜的行为他就真的搞不懂了。 单辟与齐霏的注意力同样放在了柜台内的中年掌柜。 年轻人迷惑。 他们同样迷惑。 对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晏冲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 一个字。 杀。 “不好意思三位客官,想必我们掌柜的话刚才各位都听见了,如果您们要动手的话,还请暂时离开这里吧。” 跑堂的小明似乎放弃了继续劝说无可救药的中年掌柜。 他转过身。 朝着晏冲与楼上的单辟二人便微笑拱了拱手道。 “如果老子执意在这里动手呢?” 晏冲闻言第一时间冷笑出声道。 “客官您真的确定要在本店动手么?” 小明笑容依旧礼貌客气道。 “怎么?就凭你们这些卑贱的玩意也要阻止老子?” 晏冲语气不屑道。 “那两位客官呢?您们也打算在本店动手么?” 谁知小明却没有理会晏冲,反而朝着楼上的单辟二人轻声道。 “” 面容冷峻的单辟瞥了眼小明没有出声,目光注意随即落在了晏冲身上。 “唉,那就没办法了,阿超,解决一下吧。” 小明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柜台处记账的年轻伙计道。 “哼!就” 晏冲见状瞬间阴沉下脸,话一出口的他刚准备想要动手。 一只手忽然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 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一个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 “客官,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 晏冲猛地神色大变。 他下意识回过头,然后便看见站在柜台处记账的伙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同时用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 最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 而他在注意到对方幽深漠然的眼睛后,精神都为之开始恍惚。 “好。” 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吓到了临窗角落的年轻人,以及楼上的单辟与齐霏。 “两位客官,我觉得你们也需要冷静一下。” 下一刻。 两只手分别搭在了单辟与齐霏的肩膀。 而单辟与齐霏都不由得浑身一震,目光都渐渐呆滞下来。 “好。” “客官这边请。” 说着。 临窗角落的年轻人便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年轻伙计如同操纵着傀儡一样,分别将晏冲与单辟齐霏慢慢带出了客栈。 “客官,你有没有觉得自己非常困倦呢?” 更让人诡异惊恐的是之前去了后厨的打杂伙计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年轻人的面前,只见他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目光都犹如一个漩涡幽潭般深深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 年轻人张了张嘴,精神都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是的。” “回去客房睡一觉吧,睡醒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打杂伙计声音轻柔道。 “对的,睡醒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年轻人呆呆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起身便摇晃着身体缓缓上楼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多久。 记账与跑堂的伙计都纷纷返回了客栈大堂。 “阿明阿超,那三位客官你们这回丢哪里去了?” 打杂伙计一见到他们,当即好奇问了一句。 “城东的小树林,怎么,想去看热闹吗?” 小明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算了算了,我还是去找小熊聊天了。” 打杂伙计连忙摆了摆手,转瞬便溜入了后厨。 记账的伙计阿超则返回了柜台继续安静记账,而跑堂的小明看了眼摇椅上疑似睡着的中年掌柜,撇了撇嘴后便找了个面对大门的桌子趴着休息起来。 “唉,明明以前没有这么多糟心事的。” 小明心里暗叹了一声,心思都飘向了远方。 他,阿超,阿德,小熊。 他们四个人都是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孤儿,每日都依靠在街边乞讨为生。 小明非常清楚的记得。 二十余年前的某一天。 掌柜的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问。 你们想吃饱饭吗? 然后。 他们便一直跟随着掌柜到现在为止。 在小明最早的印象里。 掌柜的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 他教会了他们很多很多难以想象的东西。 而且以前的掌柜根本不像现在一样懒散。 那时候。 掌柜的每天都赔着笑脸在客栈里忙前忙后,无论是面对怎样的客人都忍受下来。 当时年幼的小明根本无法理解。 尤其是他对掌柜的了解愈深愈是迷茫。 为什么本事如此之大的掌柜要这么干? 他曾经不止一次问过掌柜的。 可掌柜的却告诉他。 做生意就是这样子啦。 呵呵。 生意。 小明可不觉得掌柜的是一个缺钱的人。 在他看来。 掌柜的经营这家客栈并非是真的为了赚钱,更像是一种体验与消遣。 当他们成年后。 小明依然记得那一天。 掌柜的说。 你们长大了,懂事了。 以后呢,你们便是这家客栈正式的一份子了,老子想放松放松了。 结果。 掌柜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在当地街坊邻居面前,掌柜仍旧一如既往。 可面对外来的客人。 掌柜的总是爱答不理毫无礼貌客气可言。 完全摆出了一副爱住不住的样子。 为此。 小明他们都不知道帮掌柜的擦了多少次屁股。 若非他们精通掌柜教的精神控制秘法,恐怕现在这间客栈的秘密早都瞒不住了。 还有一点。 像是他们这样的小客栈。 平日里能见到一个武者修士入住都已经是相当罕见的事情。 今天一下子来了四个。 其中三个还有仇怨。 这种事情也算是二十年来头一遭了。 “嗯?我怎么会躺在床上呢?” 傍晚时分。 年轻人从客房的床榻上缓缓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子晃了晃脑袋,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简陋整洁的房间。 “好像,我用完午膳不久便犯困返回房间睡觉了” 年轻人仔细思索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什么。 “不对!” 陷入沉思状的年轻人脸色猛地一沉。 有问题。 因为。 到了他这境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犯困?! 就算十天十夜不睡觉他的精神都能依旧饱满。 偏偏记忆却告诉自己。 他当时确实犯困返回了房间,至于其他的自己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难道记忆欺骗了自己吗? 据他所知。 无论是武者还是修士都有对记忆动手脚的秘法。 莫非 他的记忆让人动过了手脚? 猜想到这里。 年轻人的心情都变得更加沉重。 片刻。 他便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客官朝着楼下大堂走去。 由于时值傍晚的关系。 大堂里都几乎坐满了前来吃饭的客人,负责跑堂与打杂的伙计如同晌午一样忙得脚不沾地,而那个懒散的中年掌柜一如既往地与当地前来吃饭的街坊开心闲聊着。 “客官,今晚要吃点什么吗?” 下了大堂。 年轻人便随意找了个多余的空位。 但他的目光却不露痕迹地瞥了眼临窗的角落位置。 因为那是他中午坐的位置。 如今角落位置却坐着几个衣着朴素的普通人,彼此都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宽面。 年轻人落座不久。 跑堂的小明便赶紧上前热情招呼道。 “和中午的一样吧。” 年轻人不动声色道。 “好嘞,客官还请稍等。” 说完。 小明便毫无异样地继续去其他地方忙活了起来。 年轻人没有久等。 当他点的晚膳上齐后。 他便若无其事地品尝起了桌上的各个小菜。 熟悉的味道。 和午膳的记忆是一样的。 这一顿晚饭。 年轻人吃了很久。 直至大堂所有客人都走光后。 他才堪堪解决了桌上的饭菜。 “客官,还需要点什么吗?” 正在收拾其他桌子卫生的小明见状,第一时间便上前问道。 “不用了。” 年轻人微笑摇了摇头,然后突然露出思索的模样道。 “对了小二,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客官请问。” 小明当即故作疑惑道。 “请问我中午用完午膳后是什么时候回房休息的?” 年轻人想了想道。 “客官您忘了吗?您中午用完午膳后便在喝了好久的茶,最后喝完茶后便返回了房间。” 小明愣了愣道。 “我知道了。” 年轻人点点头,起身便朝着客栈外走去。 出门之前。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情,回头看向继续收拾着桌椅卫生的跑堂小二道。 “对了,你们这家客栈什么时候打烊关门?” “回答客官,入夜后我们便打烊了,不过夜里客栈都有人在,如果您夜里回来的话,只需要敲一下门就好了。” 跑堂小二立刻道。 “谢了。” 说完。 年轻人随意挥了挥手。 径直便迈出了客栈大门,身影都渐渐消失在逐渐冷清下来的街道里。 “他好像觉察出了什么吗?” 年轻人离开不久。 打扫完卫生的小明漫不经心地走到正在专心记账的阿超面前道。 “放心吧,阿德是我们四个人里最擅长精神操控的,我相信他不会出岔子的。” 阿超头也不抬道。 “再者,即便他能发现什么又如何呢?” 第三章 非同寻常 “你来晚了。” 当地一家普通酒楼的雅间里。 “薛青。” 年轻人在离开客栈后便四处晃悠到了这间酒楼的雅间。 在小二的带领下。 刚一进门不久。 有个身穿灰褐色衣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桌前,目光漠然地盯视着迎面走来的年轻人道。 “我来晚了?” 年轻人施施然然地落座后,那张俊逸的脸上都露出少许思索。 “是的,你本该在午后出现在这里的,结果你却让我苦等了半天。”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道。 “午后” 薛青若有所思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中年男子敏锐觉察出了问题。 “我不清楚,但我似乎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 薛青眉头轻蹙道。 “能否具体与我说说。” 中年男子沉声道。 “当然,而且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说着。 薛青便毫无隐瞒地将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与怀疑告诉了中年男子。 “你怀疑自己的记忆让人动了手脚吗?” 中年男子听完后目光灼灼地盯视着薛青道。 “是的,但我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猜测。” 薛青平静道。 “所以,你想问的是那间有间客栈?你觉得那间客栈有问题?”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道。 “没错。” 薛青坦然道。 “关于这间有间客栈,其实我也是略有耳闻,只是,我了解的恐怕和你认为的有很大不同。” 中年男子道。 “哦?有什么不同?” 薛青顿时生起了兴趣。 “既然说起这间客栈,那么首先便避不开这间客栈的掌柜” 中年男子没有拐弯抹角缓缓开始说道。 “掌柜的姓夏,名字不详,因为他从未在人前提过自己的名,通常别人都是称呼他为小夏,老夏,或者是夏掌柜的。” “他不是我们本地的人,而是二十多年前从外地来到了我们这个地方,但他具体的家乡同样从未与人提起过,总而言之,这是个身份来历都有些神秘的普通人。” “夏掌柜来到我们这里后便盘下了一间小客栈,从此往后便以经营客栈为生,年轻时候的夏掌柜是一个非常勤劳踏实与善良的人,每日里除却忙活客栈的生意外,其他时间都经常会帮助邻里街坊,甚至还在有一年收养了四个孤苦无依的小乞丐,也就是你在客栈里面看到的那几个年轻伙计,因此他的名声在当地的街坊邻居中都非常好” “直至夏掌柜年纪大了,收养的孩子也成年了,他似乎便有些无心经营客栈,脾气都变得愈来愈怪异,一切客栈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收养的孩子们打理,自己就选择当了个甩手掌柜,每天要么躺在柜台里睡觉,要么和街坊邻居们拉家常,所以整天都显得无所事事的样子” “二十多年的时间,许多街坊邻居都见证他从一个年轻小伙步入了中年,尽管有不少街坊邻居都给他说过亲,可他却以不同的借口都婉拒了,结果导致他到现在都孤寡一人,但他自己却觉得无所谓,甚至还常常对街坊邻居说自己有四个好孩子,年纪大了都有人照顾,即便不结亲也没什么” “不得不说,夏掌柜收养的四个孩子确实秉性都不错,前段时间我还听闻,这四个孩子似乎在悄悄密谋着给夏掌柜谋个亲事,或许是他们都觉得现在的掌柜有点不太像样子了。” “你觉得夏掌柜有问题,他经营的客栈也有问题,关于这点我并不否认,但如果你猜测自己的记忆让人动了手脚与两者有关的话,我就有点难以相信了。” “因为我在这里生活太久了,当地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瞒不过我,如果夏掌柜与他经营的客栈真的有你说的问题,你觉得这些可以瞒过我吗?” “算了,还是谈正事吧。” 薛青听完之后沉默半晌道。 “这是你的新任务。” 中年男子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简从桌上滑向了薛青。 薛青接过滑来的玉简轻轻按在额头。 片刻。 他放下玉简。 随手便将玉简捏碎成了粉末。 “这次的目标有点棘手。” “我知道,到时候我会全力协助你的。” 中年男子沉声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暂时先走了。” 薛青点点头,起身便准备离开。 “你知道今天晏冲与御剑门的单辟齐霏在城东树林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么?” 中年男子突然想到。 “晏冲与单辟齐霏?” 薛青闻言一怔。 他不是愣怔于这三人的战斗。 而是愣怔于自己忽然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三个人。 “是的,听闻他们三人下午在城郊树林偶遇,一场激战后,晏冲却意外地负伤逃走,而单辟与齐霏师兄妹便一直衔尾追杀了过去,至今尚不知具体结果如何” 中年男子解释道。 “晏冲负伤逃走?”薛青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以晏冲的武功居然不是单辟齐霏的对手?不可能吧?” “但事实的确如此,因为当地有人曾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战斗。”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 “难道是单辟齐霏师兄妹故意隐藏了实力?还是两人掌握了什么增强彼此实力的合击功法?” 薛青猜测道。 “据我所知,晏冲距离先天大宗师的境界都不远了,单辟齐霏师兄妹联手若是有半步先天大宗师的实力,确实有能力正面重创晏冲” “古怪的地方便在于这里。”中年男子蹙眉道。“我曾去他们战斗的现场勘察过一遍,结果周围残留的气息都表明,双方都没有发挥出触及到先天大宗师的力量” “看样子具体情况还是需要向当事人求证一下了。” 说完。 薛青便朝着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这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再联系我吧。” “好!” 中年男子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在看着薛青离开房间后。 他仍旧端坐在桌前。 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咚咚咚 “客官?您回来了啊?请进请进!” 有间客栈。 当厚重的木门响起敲门声的时候。 趴在长桌上半寐的小明立刻上前打开了木门,当他看见门外面带笑容的薛青,同样露出热情的笑容招呼道。 “麻烦你了。” 薛青微笑着朝着小明点点头。 绕过对方便直接走进了大堂,同时目光不露痕迹地扫了眼柜台内的方向。 “咦?你家掌柜呢?” 薛青收回视线,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 “回禀客官,入夜后便有街坊喊我家掌柜去吃酒了,不知客官想要找我家掌柜何事?” 小明连忙回答道。 “没事,我就随口一问罢了。” 说完。 薛青就径直上了二楼的客房。 “今晚入住的客人不少嘛。” 走在二楼走廊的时候。 五感敏锐的薛青自然是注意到二楼的客房入住了一些客人。 若是普通人的话薛青不会在意。 偏偏有间客房的客人他却感知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修士的气息。 他有点奇怪。 怎么会有修士入住这种小客栈里? 不过想想自己。 薛青也没资格说这些,或许人家同样是觉得这间客栈有意思才选择了入住。 他没有去冒昧打扰。 毕竟这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稍有不慎便很容易引发争端冲突。 再者。 他这次可是有任务在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夜深了。 整间客栈都变得静谧无比。 直至后半夜的时候。 客栈后门处却响起了较大的动静。 “掌柜的?你今晚喝多了?” 第一时间。 薛青便从修炼中醒转了过来,紧接着耳边便听见了跑堂小二的焦急声。 “喝多?我怎么可能喝多?老皮那家伙,不就是儿媳妇生了个娃而已嘛,居然笑老子这么大还没女人,连个亲生的儿子闺女都没有,你瞧瞧这话说的,看老子不灌死他。” “这个,掌柜的,我觉得老皮也是关心您吧,毕竟您这么大了还是孤寡一人,或许他只是想激激您吧” “滚!以前有女人倒贴老子老子都不要,你觉得老子是缺女人的人吗?” “掌柜的,您这话以前喝酒喝多了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什么叫说了多少次了!老子就是不缺女人” “好啦好啦,掌柜的我知道了,我送您回房休息了” “别扶老子,老子自己能走” 二楼客房的薛青听完后门渐渐平息下来的嘈杂声音后,整个人都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如果掌柜的是这样的掌柜,那也实在太没意思了。 想到这里。 薛青又继续集中精神开始运转周天修炼起来。 与此同时。 之前薛青前往的酒楼雅间里。 “老方,今天有什么要说的吗?” 中年男子的桌对面。 谁都不会想到坐的人会是有间客栈里的打杂伙计。 阿德。 “今天薛青来找我了,特意询问过客栈的事情。” 中年男子神色呆滞地道。 “薛青?” 阿德摩挲着手里的茶杯道。 “就是如今入住在您们客栈里的那个年轻人。” 中年男子道。 “他是什么人?” 阿德挑了下眉毛道。 “我们组织的黑牌杀手。” 中年男子道。 “所以说他这回是过来执行任务的?” 阿德道。 “是的,刺杀的目标是东山门的少门主秦季,按照我们的预计,未来十日内他便会经过这里。” 中年男子毫无隐瞒道。 “我知道了,如果他还有什么情况,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 阿德随意饮尽了杯中的茶水。 眨眼便消失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片刻。 中年男子的眼眸恢复了清明。 但他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都没有任何印象。 客栈。 大堂。 长桌上点燃着一盏油灯。 阿明,阿德,阿超,小熊。 四个人却齐聚在长桌边上。 “掌柜睡了吗?” 阿德坐在小熊的旁边,朝着阿明的方向问道。 “睡了,你没听见掌柜的鼾声吗?不过你也知道掌柜的情况” 小明面露无奈道。 “我刚从外面打听过了,楼上入住的那个叫薛青的年轻人果然怀疑我们这里了。” 阿德懒洋洋道。 “但是他目前仅仅只是怀疑,并未觉察出什么端倪,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估计也就和以前的人一样忘了。” “我会盯着他的。” 一向沉默的阿超突然道。 “人呢是要盯着的,不过对方的目标好像是东山门的少门主,到时候可千万别让两个人在客栈里碰到了,虽然问题不大,可我不喜欢麻烦。” 阿德想了想道。 “东山门少门主么?这个人我知道,一个有点实力的纨绔子弟罢了。” 小熊开口道。 “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对我们这间客栈感兴趣的。” “不愧是小熊呢!” 阿德听闻连忙看向小熊奉承道。 “对了,今晚打烊前入住了个修士,实力是练气期圆满,距离筑基只有一线之遥,是个不容小觑的家伙,小熊,你对他了解多少?” 小明若有所思地看向小熊道。 “不知道,之前我听了你的描述,但在我掌握的情报里却不记得这个人,应该是从飞鸟王朝外面来的。” 小熊面无表情道。 “不是飞鸟王朝的人么?” 小明沉声道。 “管他呢,反正也是个筑基期都没到的家伙,如果发现了什么,直接对他记忆动下手脚就可以了。” 阿德大大咧咧道。 “你忘了掌柜的教诲吗?一切谨慎为上!” 阿超再次突然盯视着阿德开口道。 “否则,今天的薛青又是怎么回事?!”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今天我是有点轻慢了。” 阿德撇了撇嘴道。 “这事先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还要更要紧的事情。” 阿明神色严肃道。 话音刚落。 阿德,阿超,小熊都立刻闭嘴不言脸色郑重地看向阿明。 “我们给掌柜的相好的人再有三天就要过来了,大家做好准备了吗?” 第四章 目标 如何给掌柜的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这是小明他们很久以前便预谋的事情。 哪怕他们知道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但这又如何呢? 想做的,该做的。 他们都做了。 至于掌柜的接不接受便是掌柜的事情。 小明他们都是一群很有行动力的人。 在决定给掌柜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后,彼此便开始四处物色起合适的人选。 别看他们平日只是客栈里毫不起眼的伙计。 可实际上他们在暗地里却掌握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比如。 当地发生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比如。 他们的势力触角都已经遍布整个飞鸟王朝,甚至不断向外继续蔓延。 毕竟。 小明他们本身便不是真正的凡人,而是掌握了强大力量的修行者。 十八岁成年前。 掌柜的为何一直都没有让他们在客栈里干活? 无非是在他们成年前。 他们一直都接受着掌柜的教导。 这里面的教导便包括了修行上的教导。 出于谨慎。 为了避免让人觉察出异样。 所以在他们修行小有所成前,他们都绝对不会在任何修行者面前露面。 直至他们有能力完全遮掩自己的实力与气息后。 从此往后。 他们也正式成为了客栈里的伙计。 因为他们已经不惧其他修行者的探查。 当然。 如果有实力高出他们的修行者自然是能看穿他们隐藏的实力。 问题在于。 在他们生活的这个地方。 哪有什么实力高绝的修行者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有。 他们不还有掌柜的吗? 要知道在他们眼里。 掌柜的就是一个深不可测无所不能的神秘存在。 即便有人说掌柜的是神仙,他们都深信不疑的那种。 可想而知掌柜的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再加上掌柜的与他们又是亦父亦师亦友的关系。 所以他们对掌柜的一直都非常敬重敬爱。 对于掌柜的后来变化。 说实话。 其实小明他们都一头雾水。 一个人勤奋踏实的人怎么就无缘无故突然变成了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懒散之人呢? 最关键这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们不是没有试探性问过掌柜。 偏偏掌柜的每次都敷衍了事。 既然掌柜的不肯说。 你能让他们怎么办? 结果。 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 阿德鬼使神差地提议给掌柜的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至于原因。 与其说他们真的想让掌柜成亲,不如说是想借着这件事情迫使掌柜的和他们说实话。 毕竟以他们对掌柜的了解。 掌柜的很大可能是不会接受这种事情。 如果掌柜的接受了 那不是更好吗? 或许成亲后的掌柜的都会有新的变化。 大伙都觉得有点道理,干脆就同意了阿德的提议。 不过。 他们要去哪里找合适掌柜的姑娘呢? 普通的庸脂俗粉别说是掌柜的,就算是小明他们三个男的都看不上。 何况是掌柜这样的人物。 哪怕最后掌柜的瞧不上他们挑选出来的姑娘。 可这个姑娘也一定要是最好的。 所以小明他们愁啊。 按照他们的标准。 这个姑娘首先必须是一个武功或者修为境界不低的修行者。 其次这个姑娘必须是一个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的善良之人。 最后这个姑娘必须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掌柜的。 至于外表之类的反倒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要长得过去看得顺眼就行了。 毕竟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 容貌什么的都是能随意改变的。 为此。 小明他们不惜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了整个飞鸟王朝。 是的。 一开始小明他们就没想成立过什么了不得的组织,只是想在当地生活得更安稳才搞出了这些,后来组织的壮大完全是为了方便给掌柜的寻觅一个合适的成亲对象。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这些年来。 随着组织的不断发展。 他们收集掌握的东西都愈来愈多。 但他们最关心的无疑是合适与掌柜成亲的女性修行者。 经过漫长的精挑细选下。 他们终于锁定了一个人。 一个真正的名门大家闺秀。 东彩菱。 曾经林雾山庄庄主唯一的女儿。 为什么要说曾经呢? 因为林雾山庄的庄主已经换了主人。 而新主人正是东彩菱的叔叔。 一个通过谋害自己兄弟才登上庄主之位的家伙。 这件事情并非空穴来风的传言。 要知道说出这件事情的人可是东彩菱本人。 东彩菱的叔叔自然是矢口否认。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彩菱没有说谎。 她的这位叔叔在登上庄主之位不久便打算通过联姻的方式壮大山庄,联姻的人毫无疑问便是他兄弟的遗孤东彩菱。 熟料东彩菱得知后第一时间便潜逃出了山庄,同时向外界宣扬对方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才登上了庄主之位。 奈何林雾山庄在飞鸟王朝称得上一个颇具势力的宗门。 虽然东彩菱叔叔登上庄主之位的手段并不光彩。 但也没有什么人愿意真正站出来给予东彩菱实质性的帮助。 毕竟彼此都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去得罪林雾山庄实际上的掌权人。 热血与正义什么的。 这又不是凡间的江湖,在残酷的修行界完全是依靠实力来说话的。 而东彩菱的叔叔不可能放任东彩菱继续胡来。 他不仅派出了山庄的人搜捕东彩菱,甚至还向各个宗门与散修们宣扬,若是谁能将东彩菱带回林雾山庄,林雾山庄必有重谢。 若非东彩菱极其擅长隐匿与逃脱之术。 恐怕她现在早都让人抓回山庄领赏了。 根据小明他们得到的最新情报。 前不久有人疑似发现了东彩菱的行踪,按照她逃匿的方向,到时候很大可能会经过他们这里。 如果人来了。 小明他们会让东彩菱离开吗? 小明他们会选定东彩菱不是没有理由的。 首先。 东彩菱的条件完全符合他们的标准。 年轻貌美,天资聪颖,实力不俗。 同时身为曾经林雾山庄庄主的女儿。 她可是接受过各方面严格的教育与培养。 凡是接触她的人无一不会称赞东彩菱是一个秀外慧中的优秀女子。 两者条件达成了。 至于第三个条件嘛。 东彩菱会心甘情愿嫁给掌柜的吗? 答案是会的。 这点小明他们非常有信心。 因为东彩菱心中有仇。 她需要给父亲报仇。 但单凭她的力量根本办不到。 何况她不是没有求助过以前与自己父亲交好的朋友宗门,可惜最后却没有人真正愿意帮助自己。 认清现实后。 她都只能一个人抗下所有。 可如果小明他们愿意帮助她呢? 解决掉一个林雾山庄而已。 这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所以。 只要东彩菱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她便会答应嫁给掌柜的。 以小明他们对东彩菱的了解,她真的放得下仇恨的话,她最后都不会求到他们的组织了。 没错。 东彩菱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了他们的组织,恳求他们组织杀掉自己的叔叔。 可惜小明他们拒绝了。 一方面是东彩菱拿不出组织开出的价码。 纵然东彩菱表示未来夺回林雾山庄便能拿得出来。 但组织拒绝这种空手套白狼的行为,而且组织也不看好她的叔叔死后,她有能力拿回山庄的一切。 无非是如今她实力还太弱了。 至于另一方面。 东彩菱可是他们物色的最合适人选。 怎么可能会让组织帮她刺杀自己的叔叔,不然到时候他们该如何让东彩菱心甘情愿嫁给掌柜的? 虽然这样的行为同样不光彩。 可小明他们完全不在乎。 在这个世上。 除了他们自己以及掌柜的。 没有人值得他们重视。 不得不说。 这与他们的童年经历有关。 当年他们沿街乞讨与狗抢食的时候。 这个世上除了掌柜的,还有谁是真正关心他们的人? 掌柜的给了他们饭吃,给了他们衣穿,给了他们数不尽的东西。 这辈子。 他们只欠掌柜的,不欠这个世上的任何人。 翌日。 客栈依旧和往常一样。 掌柜的躺在柜台摇椅里轻哼着古怪的音律。 阿超站在柜台前一如既往地专心记账。 小明阿德则不断在客栈各处来回忙碌,而身在后厨的小熊始终都没有离开过灶台。 薛青坐在临窗的角落。 他喜欢这个位置。 因为这个位置不但能让他将客栈的一切都收入眼底,还能时刻感受到窗外街道熙熙攘攘的热闹氛围。 他是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坐在了这个位置。 从午前到午后都没有离开半步。 有意思的是。 他昨晚回房感知到的那位修士却仍旧留在房间里没有走出半步。 但薛青并不着急。 相反。 他一直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该下来的,该见到的。 迟早都会遇见的。 “是否要试探他们一下呢?” 目光在不露痕迹地从客栈掌柜与伙计身上扫视而过后。 薛青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转瞬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如今他还有要务在身,不宜节外生枝。 就算要试探。 也要等任务结束之后。 东山门少门主秦季么? 想到自己这次的目标。 薛青都不由感到了一丝慎重。 东山门在飞鸟王朝称不上什么大宗大门,可这不代表东山门是一个能让人随意揉捏的小门小派。 而作为东山门的少门主毫无疑问是一个实力出众的人物。 关于秦季的情报薛青已经通过那枚玉简详细了解过。 如果是正面交锋。 薛青都不敢保证自己可以稳赢对方,更别说是杀死他了。 但他是一个刺客。 刺客需要与敌人正面交锋吗? 刺客的精髓便在于一击必杀。 若是一击不中,立刻远遁千里。 待到后续的情报传来。 到时候薛青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该闲的时候闲。 该忙的时候忙。 薛青一直都将自己的生活分得很清楚。 杀手。 或者说刺客。 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职业。 薛泽会选择这个职业不是因为钱财或者是喜欢这个职业。 他喜欢的是在刺杀成功那一瞬间的快感。 生命在自己手中凋零的美感。 同样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 平日的生活里。 他都是充当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角色,极少会与人发生矛盾冲突。 如果恰巧不慎遇上了。 那么对方的生死则取决于他当时的心情。 “小熊,那个叫薛青的家伙看我们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啊。” 与此同时。 后厨。 正在给小熊打小手的阿德嬉皮笑脸地说道。 “哪里不对劲?” 小熊面无表情地料理着锅里的炖肉道。 “刚才有一瞬间我总感觉他想出手试探我们。” 阿德挑着眉毛道。 “还好他最后收起了这个想法,不然到时候就有点难办了。” “你觉得这是因为谁的关系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小熊语气漠然道。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我会找个机会重新搞定他的。” 阿德连忙说道。 “菜好了,端出去吧。” 小熊直接将炖好肉的锅往阿德手里一塞,自己则拿起了另外两碟饭菜便走出了厨房。 “小熊等等我。” 阿德见状赶忙便跟了上去。 片刻。 两人便来到了收拾好的长桌前。 只见掌柜的坐在主位上,目光惺忪有气无力地打着哈欠。 他拿起小明递来的筷子。 朝着众人说了句。 “吃饭吧,还傻愣着干啥?” 说完。 他便丝毫不客气地夹起了锅中最肥美的一块肉。 “掌柜的,您昨晚喝的酒到现在都还没醒吗?” 他们之间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饭桌上畅所欲言都可以。 吃了两口饭后。 小明便看似关心地朝掌柜的问道。 “哈?什么叫酒没醒?老子平日不一直都这样么?” 掌柜的撇了撇嘴道。 “那掌柜的这两天还准备出去喝吗?” 小明又问。 “看情况吧,你也知道的,街坊邻居们对我都太热情了,有什么事情都喜欢叫我,难保这两天谁家有喜事又要叫我过去了。” 掌柜的语气慵懒道。 “那掌柜的有考虑过自己的喜事吗?” 小明突然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你这臭小子在说啥呢?” 说着。 掌柜的精神一震,目光瞬间清明地环视向桌上的众人。 一时间。 这让众人都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嚯嚯,你们这帮臭小子千万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否则到时候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不吃了,没胃口了。” 说完。 掌柜的把手中的筷子随手一丢。 起身便朝着客栈门外走去。 “掌柜的,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明见状。 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急忙道。 “逛青楼!” 掌柜的头也不回道。 “” 小明听后都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掌柜的确实去过青楼。 而且不止一次两次。 关键的是掌柜去青楼啥也不干。 就是喜欢和那些姑娘们喝喝茶聊聊天,尤其是听她们讲故事或者说说最近遇到的有趣事情。 这样的掌柜完全已经让人看不懂了。 第五章 有变 怡香院。 这不是当地最好的青楼,同样不是当地最差的青楼。 中规中矩。 这便是怡香院最好的形容。 掌柜的可谓是怡香院的常客了。 每每他一过来。 无论是老鸨还是大茶壶们都会送上最热情的招待。 一方面是掌柜的名声非常好。 另一方面则是掌柜的出手相当大方。 虽然掌柜的确实有点怪异。 毕竟一个大男人逛青楼竟然只是单纯为了与姑娘们闲聊听故事,甚至从来都不会对这些姑娘们毛手毛脚。 有的时候。 难免会有人猜测掌柜的是否有那方面的隐疾。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亲? “夏掌柜,您终于有时间来看我们姐妹们了啊?” 怡香院二楼的上好雅间里。 掌柜的落座不久。 旋即房门推开便涌入了一群莺莺燕燕,空气中都顿时充满了脂粉的味道。 “来来来,坐坐坐,一个个的都别客气。” 坐在主位上的掌柜笑眯眯地朝着她们招了招手。 这群姑娘没有与掌柜半点客气,彼此都习惯性地纷纷坐在了桌前。 “中午吃了么?如果饿了的话,想吃什么尽管点。” 掌柜的看着她们笑道。 “掌柜的,这次又麻烦您破费了。” “掌柜的,我想吃鱼。” “掌柜的,我想吃蜜饯” 话音刚落。 耳边便响起了姑娘们叽叽咋咋的声音。 而掌柜的全部都一一满足了她们的要求。 “九娘,好久没来,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寒家子最近还一直来找你吗?”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 掌柜的便轻车熟路地与姑娘们打开了话匣子,如同拉家常一样看向一个容貌娇柔的年轻姑娘道。 “当然,掌柜的您有所不知呢,那个寒家子基本隔三差五就要来找九娘,每次都有说不完的思念与情意” 未等九娘开口。 一旁打扮得较为艳丽的年轻女孩便率先掩口轻笑道。 “啧啧啧,那这个寒家子还真是痴情呢,可惜一厢情愿的痴情对别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与绑架呢。” 掌柜的不由兴致勃勃地说道。 “掌柜的” 闻听此言的九娘轻咬着嘴唇,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都流露出少许无奈之色。 “哈哈哈,掌柜的,还有呢,前几天那个寒家子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给九娘赎身呢!” 一旁打扮艳丽的姑娘吃吃笑道。 “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啊” “九娘,难道你就没有明确拒绝他吗?” 掌柜的朝九娘笑道。 “掌柜的,其实奴家不是没有和他说过,可他” 一提起这件事情。 九娘便有些一言难尽。 “算啦,容姐姐帮你说吧。” 打扮艳丽的姑娘摇头道。 “掌柜的,您也知道我们身为青楼女子,有些事情是不方便直接言明,以免惹得客人心生不快,而九娘的性子您知道,她这人就是心太软了,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很难拒绝别人,所以那个寒家子会看上我们家九娘不是没道理的” “姐妹们都是风尘女子,谁都希望未来能找个好的良配,但我们这样的出身想要找个好的良配又谈何容易,所以我们在这方面的选择都会慎之又慎” “至于那个寒家子,我们并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瞧不起,甚至一开始我们对他的印象都不差,可惜在我们旁敲侧击打探过他的情况后,我们才发现这个寒家子不是一个良配。” “哦?为什么会说他不是一个良配呢?” 掌柜的听后颇感兴趣道。 “掌柜的有所不知,他和我们不同,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打扮艳丽的姑娘轻叹道。 “何况我们姐妹们见识过太多的男人,我们知道,如果一旦真的嫁给了这样的男人,后半辈子我们都可能再也无法安生了。” “啧啧啧,那九娘你可要小心咯,小心你在拒绝他后,这小子难保会冲动干出什么事情。” 掌柜的看向一副柔柔弱弱的九娘道。 “掌柜的尽可放心吧,如果那个寒家子敢在怡香院闹事的话,到时候自会有人收拾他的。” 打扮艳丽的姑娘笑道。 “小翠,你呢?最近又遇上什么有趣的客人与事情吗?” 掌柜的同样笑了笑,转而便将目光落在了另一位身穿绿色轻纱的曼妙姑娘身上。 一整个下午。 掌柜的基本便与这些姑娘一直在闲聊。 毕竟鲜少有人会在白天逛青楼。 这些姑娘们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都来陪伴掌柜的。 傍晚时分。 离开青楼之前。 掌柜的分别给了每个姑娘一笔钱。 而这些姑娘都在感谢中笑嘻嘻地收了下来。 其实她们曾经不乏拒绝过。 可掌柜的却要硬塞给她们。 说什么逛青楼哪能不给姑娘钱的。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两者千万不能混淆了。 “夏掌柜真是一个好人。” 怡香院门口。 这群姑娘在送别掌柜的离开后。 那个打扮艳丽的姑娘望着夏掌柜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感慨了一句。 “哈哈,桃子,你对掌柜的还是念念不忘啊。” 一旁的姑娘闻言立刻轻笑打趣道。 “可惜我自知和掌柜的是不可能的” 桃子神色黯然道。 “桃子,别多想了,回去吧。” 旁边的姑娘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叹道。 “掌柜的,您可回来了啊!” 当掌柜的返回客栈的时候。 正在四处忙碌的小明见到他后连忙放下手上的事情便迎上前道。 “回来了,有事吗?” 掌柜的语气慵懒地走向了柜台的摇椅处,躺下后便直接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事,就是关心一下掌柜的。” 小明面露无奈道。 “我有什么好关心的,去忙你的吧。” 掌柜的打了个哈欠,朝着小明随意摆了摆手后便不再理会。 “好吧。” 小明摇摇头,转身便继续忙活了起来。 临窗角落。 薛青仍旧坐在这个熟悉的位置。 他的鼻子轻轻动了动。 因为他嗅到了掌柜身上残留的淡淡脂粉味。 下午。 掌柜的确实是去了青楼。 身为男人。 他对青楼的味道并不陌生。 只不过。 通常情况下。 他去青楼可不是找乐子的。 而是奔着杀人的。 这一次。 薛青没有在客栈大堂久留。 在喝完最后一杯茶水后他便径直走出了客栈。 没过多久。 他又来到了那间酒楼的雅间。 “发生了什么情况吗?下午突然紧急联系了我。” 看着端坐在桌前神色凝重的中年男子,薛青都不由疑惑道。 “情况有变,根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秦季忽然改变了行程,如今正朝着我们这里急速赶来,或许明日便会抵达” 中年男子表情严肃道。 “什么?” 薛青闻言顿时眉毛一扬道。 “目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但是留给你的时间却不多了。” 中年男子盯视着薛青沉声道。 “你预计他到时候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薛青沉吟片刻道。 “城东。” 中年男子立刻道。 “城东我知道了。” 说完。 薛青转身便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 中年男子怔了怔。 “当然是去城东提前踩点布置一下啊。” 薛青头也不回道。 “别忘了到时候给我提供需要的帮助,毕竟这回我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刺杀成功。” “我们会的。” 中年男子郑重道。 薛青走后。 中年男子却依旧留在雅间里没有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 阿德的身影悄然出现。 “秦季是怎么回事?” 大大咧咧地坐在中年男子对面后,阿德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据组织掌握的情报,秦季的异常兴许与东彩菱有关。” 中年男子如实道。 “东彩菱?” 阿德一听便收敛了轻浮之色。 “有消息称,秦季不知从什么渠道获悉了东彩菱的行踪下落。” 中年男子道。 “有意思了。” 阿德的脸上都不禁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同时手指轻敲着桌面道。 “仔细查查,秦季到底是从什么渠道获悉了东彩菱的行踪下落。” “是!” 中年男子当即沉声道。 回到客栈。 大堂里却只有小明一个人。 “掌柜他们呢?” 阿德见状忍不住问道。 “掌柜的又让街坊叫去吃酒了,阿超和小熊则去准备明日的事宜了,而我就留下来看家了。” 小明一脸无精打采道。 “刚才从老方那里回来,他告诉我东山门的少主秦季突然改变了行程,如今正朝着我们这边奔来,而他的目标极有可能是东彩菱。” 阿德撇了撇嘴道。 “嗯?他是怎么知道了东彩菱的行踪下落?” 小明扬了扬眉道。 “小明,我怀疑我们的组织可能出问题了。”阿德难得脸色严肃道。“自从我们选定东彩菱后,我们便一直在暗地里帮她遮掩行踪,可如今她的行踪却依然暴露了,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吗?” “阿德,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小明轻蹙眉头道。 “以防万一吧,我已经让老方去查了。”阿德沉声道。“毕竟组织真的出问题的话,你我都清楚会是什么后果。” “这些年组织发展壮大的速度太快,难免会出现各种疏漏,若是组织真的出了问题,我们最好还是及早抽身吧。” 小明神色凝重地想了想道。 “我们暴露不要紧,最关键的是不能拖累了掌柜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德摇头轻叹道。 一时间。 客栈大堂都陷入了安静。 良久。 阿超与小熊同时回到了客栈。 当两人看到坐在长桌处沉默不言的小明与阿德,当即便询问起了原因。 随后。 阿德便将来龙去脉通通告知了他们。 “阿德的怀疑没错,我们的组织确实可能出现了问题。” 向来少言寡语的阿超听后直接道。 “嗯?”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齐齐看向了阿超。 “这些年我一直都负责组织内各方面的统计事务,在统计过程中我已经发现了种种蛛丝马迹指向组织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我却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阿超面无表情道。 别看他平日在柜台好像有记不完的账一样。 实际上他不止是在记账,还有大量的统计工作。 为了避免掌柜的发现异常。 所以这些统计账本看上去与寻常账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具体内容只有自己看得明白。 “阿超!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阿德无奈道。 “这个组织的存在对我们很重要吗?” 阿超目光淡漠地扫视了一眼众人道。 “既然如今我们已经有了选定的人选,那么这个组织对我们都已经算是可有可无,我不希望大家的精力心思继续浪费在这上面了。” “阿超,我理解你的意思,问题在于,如果东彩菱的事情以失败告终呢?” 阿德沉默片刻道。 “失败又如何呢?千万不要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 阿超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道。 “好了阿超,我们都知道了,放心吧,东彩菱的事情结束后,我们便会及早从这个组织抽身了。” 小明突然道。 “如此便好。” 说完。 阿超便径直朝着内堂走去。 徒留下小明小熊阿德三个人。 “阿超话里有话。” 身为一同长大的玩伴。 彼此之间都是最为熟悉不过。 待阿超离开后不久。 小明无奈叹了口气道。 “他在担心我们会让权欲迷乱了心智。” 一直沉默的小熊开口道。 “但我们是那种人吗?” 阿德苦笑道。 “我们现在的确不是这种人,但难保未来有天我们会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阿超只是在提前警示我们。” 小明解释道。 “莫非你们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开始渐渐偏离了成立阻止的初衷吗?阿超虽然平日里寡言少语,可看问题他却比我们谁都清楚。” “” 大堂。 再次陷入了新的沉寂。 与此同时。 阿超进入内堂后却直接来到了后门的围墙处。 他站在墙边,疑似在喃喃自语道。 “掌柜的,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阿超,你们这帮孩子里就属你稳重,好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走上歪路了。” 墙后。 掌柜的声音懒懒响起。 旋即便再没了动静。 第六章 半生 人都是会变的。 这里不是指小明阿德他们未来会背叛掌柜的。 而是孩子们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思想与追求。 养育教导之恩让他们在掌柜的身边陪伴了二十余年不离不弃,但这不代表他们一辈子都会如此。 尤其是他们身怀绝学,甚至还掌握了一个遍布飞鸟王朝的庞大组织。 随着时间的流逝。 迟早有天都会有人按耐不住掩藏在心中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事实上掌柜的并不介意他们会离开自己。 毕竟雏鸟羽翼渐丰后都有离开父母展翅高飞的一天。 但掌柜的却不希望他们走上一条歪路。 小明他们成立的这个组织看似手眼通天,可实际上却像是沙子堆砌的堡垒轻轻一推便会塌毁。 因为他们这个组织的根基太浅薄了。 这是从一开始便存在的先天性问题。 毕竟他们最早成立组织的初衷只是为了更好的安稳生活。 当组织开始飞速发展壮大后,管理与制度上的缺陷不足便彻底暴露了出来,同时埋下了诸多隐患的种子。 精神控制法不是万能的。 何况小明他们只有四个人。 许多事情的管理上都是鞭长莫及。 这方面有点类似坐镇中枢发号施令的皇帝一样。 离开了中枢,即便其他地方的人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皇帝都不得而知。 现在小明他们便面临这样的情况。 到时候产生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会在短时间内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忌讳。 因为飞鸟王朝的各大宗门是绝对不会容忍眼皮底下出现能威胁到自身的一个神秘组织。 关键这个神秘组织的势力太强大了。 强大到所有宗门都警惕敌视的地步。 一旦所有宗门联起手来。 小明他们这个看似强大的组织都会瞬间崩溃瓦解。 这就是基础不牢的后果。 很早之前。 掌柜的就知道小明他们暗地里搞的小动作。 他不闻不问不代表不关心。 如今出了问题。 他自然要出面了。 当然。 他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阿超代替了自己。 免得引起小明他们那根敏感的神经。 在掌柜的眼里。 组织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像看着孩子们玩过家家一样。 但如果玩认真玩过头就不行了。 所以他必须提前掐灭掉这个征兆。 倘若依然有人执迷不悟。 掌柜的便会放任自流了。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度自绝人。 纵然他们都是自己收养的孩子。 可他却不会干涉他们自己追求选择的人生。 曾经该教导的他都已经教导了。 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都必须承担起一切的后果。 一间普通的民居小院里。 掌柜的摇晃着碗里的浊酒,眼神迷离地望着面前趴在桌上打起了鼾声的老古。 老古是他街坊邻居的一员。 今晚便是他邀请自己来吃酒。 因为他心里压抑了很多东西想要与人倾诉。 老古和掌柜的一样是孤身一人。 不同的地方在于。 老古是中年丧偶,唯一留下的女儿嫁人后便很少回来。 或许是对亡妻念念不忘的缘故,以至于这些年来他都没有续弦。 平日里忙完了生计。 吃完晚饭后大多时候都会早早入睡。 偶尔心情不佳的话,他便会在掌柜的客栈点两壶酒,又或者是直接邀请掌柜的来自己家里吃酒。 为什么不少街坊邻居都喜欢邀请掌柜的吃酒? 除了掌柜的是一个良善之人外,他还是一个口风严的合格聆听者。 所谓酒后吐真言。 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的。 这些年来。 掌柜的都已经不知道聆听过多少人向自己倾诉心中的隐私与秘密。 每一次。 他都会听得很认真。 他没有在假装,也没有在敷衍。 而是真的很认真。 因为。 很多的事情,很多的感情,很多的经历都是他缺少的。 没错。 掌柜的就是当年逃出南离洲这个是非漩涡的夏凡。 这二十余年。 他来到了东明洲一个普通的国度,然后在一个普通的城市里像个普通人一样普通的安居下来。 一切的一切。 他都是为了解决困扰自己的心魔。 可惜的是直至现在。 他依然没有解决自己的心魔。 有的时候他都不禁怀疑。 自己的解决方式是否错了? 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十余年。 他经历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况且心魔问题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而他现在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对于自己收养的四个孩子。 其实夏凡不完全是出于恻隐之心,同样还抱着体验为人亲师的滋味。 他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弟子。 尽可能的传授教导给他们自己知道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 他可以说非常了解这些孩子。 小明是他们之中最大的孩子,一直都扮演着他们大哥的角色。 但小明又是他们里各方面都最平庸的人。 阿超是二哥。 他最大的特点是沉稳。 属于不动如山,动如雷霆的果决之人。 阿德是三弟。 他是这群孩子里最聪慧也是想法最多的孩子。 而夏凡最担心的也是他。 无非是想法多往往意味着不安分。 小熊是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 表面上小熊是个性格古板的人,实际上内心却相当细腻,可她却极少会表露出来。 四个孩子可谓是各有各的问题。 但他们终归都长大了。 夏凡也是时候该放手他们了。 只要不走上歪路,一切都好说。 他不反对他们成立这个组织。 他反对的是他们不该让这个组织迷乱了心智。 权力会让人上瘾,更会让人迷失自我。 他们的力量与权势都来得太容易了。 再者。 年纪尚轻的他们还从未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挫折。 稍有不慎,他们便可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身为长辈的夏凡自然要提前拉他们一把。 这次组织的事情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吧。 “呵,给老子找老婆,这是给自己将来的离开埋下的伏笔吗?” 想到他们壮大组织的原因。 夏凡都忍不住摇头轻笑出声。 他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真心实意想要给自己寻一门亲事,还是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对于他们给自己选定的未来妻子。 夏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错。 他是缺女人的人? 从前在下界的时候,他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倒贴的情况。 只是对方心思不纯,且没有这方面想法的夏凡全部都推开了而已。 要不然的话。 说不准他的曾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然而。 他现在的心态不再像以往抗拒了。 娶妻生子。 他这一生总要走一遭的。 倘若他前世没有这么早死的话,可能过上三五年他同样会考虑未来的婚姻大事。 但从他穿越以来。 这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他却仍旧孑然一身。 有一个瞬间。 他忽然想明白了。 或许。 他的人生需要改变一下了。 “东彩菱,你逃不掉的。” 清晨时分。 一个郁郁葱葱的山谷中忽然回响起了一声沉厚的厉喝。 旋即便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速狂奔。 “为什么?!明明我一直都掩饰得很好,为什么东山门的秦季会发现了我的行踪下落?” 亡命奔逃中的东彩菱打扮成了一个相貌平凡的男子模样,整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异常凝重。 她想不明白。 自己怎么就突然暴露了? 难道是有谁出卖了自己吗? 问题是这段时间。 她鲜少与修行者有过接触。 即便接触,对方都未必能看穿自己的伪装。 昨夜若非自己反应机敏。 恐怕早都让秦季给抓住了。 她知道秦季。 这位东山门的少主。 曾几何时。 在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 秦季便随自己的父亲前来拜会过林雾山庄。 彼此便是在那时候见过一面。 她不喜欢秦季这个人。 虽然秦季当时掩饰得很好,可她却仍旧敏锐发现了对方眼眸里流露出的一丝觊觎。 男人对女人的觊觎。 事后。 她更是听说。 原来秦季父亲前来拜访自己的父亲是来求亲的。 只是秦季的父亲暗示得比较隐晦罢了。 自己父亲干脆故作不闻。 熟料世事无常。 在她父亲死于叔叔之手,而她逃出林雾山庄受到追捕的时候。 其中秦季便是一直主动在搜寻自己下落的人。 但东彩菱如何能让对方发现自己? 一明一暗下。 以至于两者往往都相隔千里之外。 然而。 昨夜秦季却突然出现了,甚至还准确认出了伪装的自己。 可想而知东彩菱心中的惊愕。 这里面有鬼! 第一时间。 东彩菱脑海里便冒出了这个念头。 奈何她根本没有机会向秦季求证,而秦季同样未必会告诉自己实情。 结果两人这一追一逃,不知不觉便已经清晨时分。 秦季就像一个牛皮糖一样,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尽管东彩菱尚有余力逃下去。 可时间久了。 她迟早会让秦季追上的。 毕竟她的实力本身便不如秦季。 “前面就是白雀城了” 当视线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城池隐约可见的轮廓后。 东彩菱下意识便辨认出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 入城还是绕过去? 入城的话,或许可以引发骚乱趁机逃脱。 问题是秦季喊出自己姓名的话,恐怕会引来更多修行者加入追捕。 绕过去的话 未等东彩菱继续思考。 在途径白雀城城郊树林的时候。 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 一个破土而出的人忽然偷袭了身后的秦季。 “是谁?” 伴随着凄厉的叫声响起。 霎时间。 两股非同寻常的气息便猛烈碰撞在一起。 东彩菱仅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逃跑的脚步却没有半点迟滞。 只见一道青色人影与黑色人影不断在相互交缠厮杀,激荡的余波使得周围的树木都摧毁殆尽。 她可没有回头帮忙的意思。 眨眼之间。 她的人都已经冲入了白雀城。 经过一番兜转与重新伪装。 东彩菱再出现的时候又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身上的气息都与原来截然不同。 她站在巷口望向城郊。 城内凡是感应到城郊战斗气息的修行者都纷纷疾驰而去。 而东彩菱正准备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 一个漠然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东彩菱,你想报仇吗?” 谁知东彩菱一听。 二话不说便要逃走。 可惜。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拍在了她的肩膀。 这一下使得她浑身都失去了控制,脸色都瞬间为之一变。 “姑,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当东彩菱用眼角余光看清制服自己的人后,愕然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孩。 强制冷静下来的她连忙便赔着笑脸颤颤巍巍道。 “东彩菱,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对你没有恶意。” 年轻女孩正是小熊。 她缓缓走到东彩菱的身前,面无表情地盯视着她的眼眸道。 “姑娘可是也来抓我回山庄的人?” 东彩菱沉默片刻终于不再否认自己身份。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东彩菱,你想报仇吗?” 小熊神色不变道。 “报仇?敢问姑娘此言何意?” 东彩菱怔了怔,目光渐渐平静下来看着小熊道。 “我们能帮你报仇,甚至能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小熊直接道。 “但我不相信你们会无缘无故帮我报仇。” 东彩菱又不傻,相反,她还很聪明。 要不然当初她如何能逃出戒备森严的林雾山庄,甚至一直没有让人抓住过。 “我们确实不会无缘无故帮你报仇。” 小熊简洁干脆道。 “条件是什么?”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嫁给一个人,而且你这一生你都不能背叛的男人。” 小熊语气平淡道。 “好!” 未曾想东彩菱一听便竟然立刻答应了下来。 “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小熊言简意赅道。 “想要我嫁给你说的人,可以,前提是你们必须先帮我报了仇,完成你们向我的许诺。” 东彩菱目光坚毅道。 “这个条件,我需要征求其他人的同意,现在,你就随我来吧。” 小熊闻言随手一拍东彩菱的肩膀。 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走去。 东彩菱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都愣了一下。 她就这么放心我吗? 不怕我逃了吗? 但是。 她却突然咬了咬牙紧跟了上去。 第七章 震撼 “看见前面那间的客栈吗?现在,你就当一个普通的客人住进去吧。” 喧闹的长街。 小熊忽然停下脚步,她的嘴没动,可声音却在东彩菱的脑海里响起。 “客栈?” 东彩菱闻言一怔,下意识便抬起头望向前方。 很快。 她的目光落在了沿街的一块匾牌上。 有间客栈? “这是” 她回过神来,刚想要向对方询问什么。 熟料街上早已经没了小熊的身影。 东彩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朝着那间客栈缓缓走了过去。 “客官,请问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刚一踏入客栈的大门。 立马有个年轻的小二迎上前热情招呼道。 “住店吧。” 东彩菱先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客栈大堂的环境,然后才故作镇定地朝着年轻微微颌首道。 虽然这是一个规模不大且陈设简陋的客栈,可整体上却显得非常干净明亮。 她并非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 尤其是从林雾山庄逃出来后,这段时间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时不时还经常风餐露宿。 因此。 她对于这间客栈丝毫都没有半点嫌弃的心理,反而还觉得这间客栈别有一番风味。 问题在于。 那个女孩为何要叫她入住这间客栈呢? 付了银钱。 东彩菱便直接上楼前往了自己的客房。 只是在经过二楼走廊的时候。 她忽然瞬间心生警惕。 因为。 她感知到了其他客房里有修士的气息。 而且是修为不低的修士。 但她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一直来到自己的客房。 她依然始终悬着一颗心。 怎么会? 为什么这间不起眼的小小客栈里会有修士入住? 难不成也是奔着自己来的吗? 转瞬东彩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无非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罢了。 在东彩菱回到客房的时候。 后厨。 小熊从阿德手里接管了接下来的料理工作。 “人已经来了,但她提了一个条件。” 小熊一边忙活,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条件?呵呵,她以为她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么?” 帮忙给小熊打下手的阿德忍不出笑道。 “因为她不相信我们。” 小熊自顾自道。 “她的条件是什么?” 阿德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她答应嫁给掌柜的,前提是我们必须先完成我们许诺的事情。” 小熊直接道。 “那小熊你的意见呢?” 阿德抖了下眉毛道。 “她有这方面的顾虑很正常。” 小熊没有正面回答。 “嘻嘻,那小熊是什么意见,我就是什么意见。” 阿德自然是听出了小熊话里的潜台词。 尽管她没有明言,可她的心里却是倾向于东彩菱。 “你还不准备离开吗?到时候小明一个人可要忙不过来了。” 小熊语气漠然道。 “好吧好吧,那我现在就离开了,等不忙了我再回来帮你。” 阿德笑了笑。 旋即便不带犹豫地走出后厨回到了大堂。 大堂里。 掌柜的一如既往地躺在柜台内的摇椅闭目养神。 阿德遇见小明与阿超后,不露痕迹地朝他们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便神色如常地忙碌起来。 “嘿,你们听说了吗?上午的时候,城东树林爆发了一场不亚于先天大宗师的战斗。” 晌午。 客栈大堂里涌入了大量前来吃饭的客人。 这一回。 大堂里的客人倒是没几个附近的街坊邻居,大多数都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家伙。 有的出身当地的武馆。 有的出身当地的帮派。 有的家学传承的散修。 彼此似乎是看完热闹后想要找个地方攀谈闲聊,结果就干脆随便找了个地方。 随意点了些酒菜后,立刻有人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 “这是真的,当时我就在现场,只不过是远远看着而已,你们是不知道那场面啊,大半片树林全部都让这场战斗给摧毁了” “据说其中一方好像是东山门的少门主秦季” “东山门少门主秦季?是他?你没弄错吧?” “这个我也是恰巧听人说的,对方好像是认出了这位少门主。” “秦季?他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便突然出现在白雀城这边?” “谁知道呢,现在我就想知道,之前与秦季交战的那个青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对方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难道他不怕杀了秦季后惹来东山门的报复么?” “青衣人既然敢袭杀秦季,本身便说明对方有着不惧东山门的底气。” “那最后的结果如何了?有人知道吗?” “唉,我等实力低微,最后两人都不知道消失去了何处。” “你们注意到了吗?这位东山门的少门主在战斗中好像受了重伤,而且战斗过程中很多时候都处于被动的下风。” “是吗?这个我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兴许是我离得太远了吧。” 大堂内毫无掩饰地热烈讨论的时候。 一直待在客房里的东彩菱却竖着耳朵仔细聆听。 可惜。 她却没有听到秦季的死讯。 如果秦季死了该多好? 东彩菱心里都不由遗憾想到。 如果秦季死了自然是一了百了。 若是秦季未死,到时候他很可能会再次追来。 毕竟关于秦季是如何发现自己行踪下落的事情始终是她解不开的一个心结。 随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 客栈大堂内不再嘈杂喧闹,窗外的街道都变得冷清萧条起来。 东彩菱一直都没有进食。 以她现在的情况,哪怕十天半月不吃不喝都没有问题。 只是这不可避免地会陷入虚弱的状态。 武者不同于修士。 为了保证身体的能量与气血。 武者往往是需要通过大量的进食来维持补充的。 东彩菱不是不想进食。 而是她现在根本无心进食。 自从那个女人叫她入住这间客栈后,至今都没有其他音讯。 这让她如何能安定下心神? “客官!” 这时候。 房门突然敲响,门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何事?” 东彩菱心中一凛,语气故作平静道。 “客官,我是来给您送茶水的。” 门外的小二道。 “进来吧。” 送茶水? 东彩菱眼眸里闪过了一抹狐疑。 她想了想。 干脆便让对方直接进来了。 “客官,茶水便帮您放在这里了,若无其他事情我便先下去了。” 谁知年轻小二满是笑容地推门进来后,他在桌上放下茶水便要离开。 “嗯。” 盘坐在床上的东彩菱不动声色道。 待到年轻小二关紧门离开不久。 东彩菱迅速跳下床来到桌前。 她拿起对方送来的茶水打开盖子嗅了嗅,甚至还拿手指轻沾了一点在嘴边。 “没下毒” 经过检查后,东彩菱确认小二送来的茶水没有问题。 只是。 她在准备放下茶水的时候。 双眸忽然一缩。 因为杯底掉下了一张指盖大小的纸条。 她放下茶水,小心翼翼地看清了纸条的内容。 纸条上只写了两个字。 大堂。 大堂?! 什么意思? 抱着这样的疑惑。 东彩菱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犹豫。 “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吧!” 不多时。 东彩菱深吸口气。 旋即便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客房朝着楼下大堂走去。 此时此刻。 客栈已经打烊。 大门都已经关闭。 而客栈的长桌与柜台处都点燃着明亮的烛火。 长桌上坐着四个人。 四个人都是一副伙计的打扮。 其中便有刚才前来送茶水的伙计以及之前的那个女孩。 从她露面的一瞬间。 长桌上的四个人便齐齐注视向了自己。 “坐。” 小熊指了指长桌的一个空位率先打破了沉默。 东彩菱见状,当即一言不发地走到大堂的长桌坐下。 由始至终。 她的目光都不敢与四个人对视。 一种本能。 一种直觉。 她从这四个看起来如同普通人一样的伙计身上感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 “在我们面前,你不必再伪装自己。” 小熊神色漠然地看着心怀忐忑的东彩菱道。 “好。” 东彩菱深吸口气。 只见她伸出双手覆在脸上轻轻揉了揉。 当她放下双手的时候。 众人立刻见到了一张清纯可人的精致容颜。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阿德摸了摸下巴打量着东彩菱的真面目道。 “确实,不过好像有点太过漂亮了。” 小明轻蹙着眉头道。 “” 阿超则沉默不语。 “但掌柜的应该不会拒绝有如此姿容的女人吧?” 阿德扭头朝着小明道。 “谁知道呢,我们觉得满意不代表掌柜的会满意啊,你也知道掌柜的总让人捉摸不透。” 小明轻叹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让掌柜的见见她?” 阿德撇了撇嘴道。 “见,是一定要见的,但这个过程却不能太过生硬,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吗?一切最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小明认真道。 “但你们觉得我们做的这一切真的瞒得过掌柜的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超冷不丁开口道。 “瞒不过。” 小明阿德对视一眼,最后齐齐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人已经来了,干脆直接和掌柜的坦白的。” 阿超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道。 “坦白?阿超,以前你不说,事到临头,你居然给出这种建议?” 阿德不由没好气道。 “我相信掌柜的会理解的。” 阿超不为所动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按照原计划来?还是按照阿超说的?” 小明无奈道。 “我觉得阿超说的有道理。” 小熊忽然开口道。 “既然小熊说的有道理,那就一定有道理,我支持小熊。” 阿德瞬间变卦道。 “” 小明闻言都懒得给阿德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晃了晃脑袋,一脸正色地看向阿超道。 “阿超,你的办法真的能行?” “难道你们还不了解掌柜吗?掌柜的一向喜欢直白,不喜欢圈圈绕绕。” 阿超平静道。 “那到时候谁去说?你,还是我?” 小明沉吟片刻道。 “我。” 阿超言简意赅道。 “你?” 话一出口。 不止是小明,阿德与小熊都目光怔然地看向了阿超。 因为。 阿超是一个极少极少主动的人。 “阿超,你确定你真的可以?” 小明及时回神道。 “可以。” 阿超依旧简洁干脆道。 “那好吧,阿超,我们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结果的。” 小明盯视着阿超毫无波澜的眼眸郑重道。 “” 听着四人的讨论决定着自己的婚嫁。 一时间。 东彩菱都感觉自己像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局外人般如坐针毡。 直至他们说完后。 她才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难道你们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你?你能有什么意见?” 阿德漫不经心地将注意落在东彩菱身上,语气丝毫没有半点客气。 “东彩菱,从我们挑中你为掌柜的未来成亲对象开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一直平安无事吗?不妨实话告诉你,若非没有我们在暗地里帮你遮掩,你以为自己真的隐藏得滴水不漏吗?” “” 东彩菱听后直接愣住了。 什么意思? “东彩菱,你知道青衣楼吗?” 小熊瞥了眼阿德,旋即朝着东彩菱道。 “我知道” 东彩菱下意识道。 她当然知道青衣楼。 毕竟她曾经有求于青衣楼暗杀自己的叔叔,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奈何青衣楼却拒绝了自己。 这个飞鸟王朝最神秘的杀手组织。 “我们便是青衣楼的幕后主人。” 小熊轻描淡写道。 可听在耳朵里东彩菱却直接让这个惊天秘闻炸得脑子都空白一片。 “现在,你明白我们为什么能帮你报仇了吧?” 小熊可没有理会东彩菱现在的心情继续道。 “你们” 东彩菱不敢置信地看向桌上这平平无奇的四个人。 四个伙计打扮的普通人。 难道 这便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吗?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也是她一直忽略的。 他们口中的掌柜的,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单从他们的语气便能知道,彼此对于口中的掌柜的非常敬重。 如果他们真的是青衣楼的幕后主人。 那他们口中的掌柜呢? 想到这里。 东彩菱已经完全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第八章 值否 “东彩菱,我需要再向你确认一次,如果我们能完成对你的承诺,你真的愿意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们掌柜的吗?” 小熊可没有理会此时此刻东彩菱复杂的心思。 “我愿意。” 东彩菱目光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小熊。 良久。 她轻轻张了张小嘴。 仿佛认命般耷拉下脑袋道。 如果有选择的话。 东彩菱当然不愿意拿自己作为交易的筹码。 如此一来。 这意味着她未来的人生都不再属于自己。 但她没有选择。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依靠自己,她不是没有想过各种各样的办法进行抗争。 可惜结果她都失败了。 因为势单力薄的她太弱了。 她没有绝世的修行天资,没有绝世的修行功法。 纵然她能一直安稳地勤修苦练下去。 可若是没有什么奇遇的话,她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先天大宗师的境界。 武圣?人仙? 武修本身便修行艰难,凡是能修炼到武圣人仙境界的武修哪一个不是天纵之资,哪一个不是各大宗门的镇派老祖。 东彩菱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资质能修炼至先天大宗师已经到头了。 可谋害了她父亲的叔叔呢? 她的叔叔本身便是先天大宗师中的佼佼者。 这还不算上山庄里三大先天大宗师长老。 假使有朝一日。 她成功修炼至先天大宗师与自己的叔叔正面交锋。 最终落败身死的人都会是自己。 依靠自己没用,更别说是依靠别人了。 从她逃出林雾山庄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当年与父亲有交情的宗门修行者会奉承讨好自己。 完全是因为父亲与林雾山庄的关系。 在父亲身死,林雾山庄不再成为她的庇护反而变成敌人的时候。 这些宗门与修行者基本都与她撇净了关系。 甚至还能厚颜无耻地说一句。 我们没有捉拿你送去林雾山庄已经是对你以及你父亲最大的恩惠了。 东彩菱是一个看上去很坚强的女孩。 她需要坚强,她不得不坚强。 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的地方。 而她一直都在用坚强保护着自己的软弱。 她不知道自己能坚强到什么时候。 或许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 压抑在心底已久的情绪便会突然击穿了她的坚强。 她很累。 真的很累了。 在没有遇到小熊他们之前。 她只能强撑着,死撑着。 直至撑到再也撑不下去为止。 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答应小熊提出的条件。 何尝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心声。 累了。 自然会想要一个依靠。 “东彩菱,既然如此,我便不得不再提醒你一下,欺骗我们的后果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百倍千倍。” 小熊目光漠然地盯视着东彩菱道。 “我知道。”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那么话归正题,你提出的条件我们已经商讨过了,为了打消你的疑虑以及不信任,在你和掌柜的成亲之前,我们会先行帮你解决掉你的叔叔,等到你和掌柜的成亲后,我们才会帮助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这时候。 小明神色严肃地沉声道。 “好。” 东彩菱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段时间,你便在我们客栈静候佳音吧,放心,有我们在,谁都伤害不了你。” 小明脸上都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稍后我会带她去见一下掌柜的。” 阿超忽然冷不丁道。 “这么急这么快?” 阿德顿时呆呆地看向阿超道。 “速战速决,不然你们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阿超语气平静道。 “阿超,你这是让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小明不由苦笑道。 “你们的意见呢?” 阿超直接道。 “” 一时间。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我愿意和他去见一下你们口中的掌柜。” 半晌。 熟料率先打破沉默的人却是东彩菱。 她依然耷拉着脑袋。 可柔弱的语气却充满了坚决。 “既然正主都没有意见,我也没有意见了。” 小明多看了东彩菱一眼,仿佛是在重新认识她一样。 “我也一样。” 小熊当即附和道。 “小熊一样我肯定一样啦。” 阿德立刻笑嘻嘻道。 “那就好办了,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阿超,一会全部都拜托你了。” 小明深吸口气看向阿超道。 “我知道。” 阿超无动于衷道。 “那我们便等你好消息了。” 说完。 小明起身便朝着后堂走去。 而阿德小熊见状都同时跟了上去。 徒留下大堂长桌上的阿超与东彩菱两个人。 “小明,你这么急着去哪里?” 来到后堂。 小明却没有停下脚步,一副直奔后门的样子。 “唉,你还不了解掌柜的脾气么,等阿超带东彩菱去见掌柜的,到时候肯定又要拉我们训一顿了,所以我还是先赶紧离开,等到清晨时分再回来。” 小明头也不回道。 “可我们逃得了么?” 阿德没好气道。 “反正先躲过今晚再说。” 小明摆摆手道。 “我可不想撞在掌柜的气头上。” “那小熊你呢?” 阿德想了想,似乎觉得小明说的有点道理,赶忙便看向了小熊道。 “我和小明哥一起走。” 小熊面无表情道。 “唉,没办法啦,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陪陪你们了。” 阿德撇了撇嘴道。 很快。 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 客栈大堂。 本来便如坐针毡的东彩菱都感到了更加的尴尬与不安。 无非是阿超实在是给人太过于拒人千里的冷漠,根本让人无法亲近。 他不说话。 东彩菱更加不敢开口。 以至于彼此便一直这么僵着。 “掌柜的回来了,和我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 闭目养神中的阿超睁开眼睛,起身便朝着后堂走去。 而东彩菱都如蒙大敕般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嘎吱 伴随着房门推开的声音。 当东彩菱跟随着阿超来到后堂的时候。 恰巧看见后门打了开来。 旋即。 东彩菱便看见了一个醉醺醺的中年人摇晃着身体从后门走了进来。 “掌柜的。” 阿超见状,第一时间便走上前搀扶住掌柜的身体。 “别来这套,老子又不是真醉了,我自己能走。” 夏凡随手推开阿超,目光迷离地看向不远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东彩菱。 “你们给老子选的对象就是她?姿色不错,就是看起来有点像小兔子了。” 小兔子? 东彩菱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醉醺醺的中年男子。 从他的身上。 东彩菱并没有瞧出什么出奇的地方。 也就是比寻常普通的中年男子容貌端正身子硬朗一点罢了。 但是 这个值得他们如此敬重的中年男子真的是一个普通人吗? “掌柜的,那您觉得她还让你满意吗?” 一旁的阿超态度恭敬道。 “第一印象不错,果然啊,人都是看脸的,至于具体的,等会让她和我回房私下里好好聊聊就知道了。” 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看也不看东彩菱便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 “你跟着掌柜的一同回房吧。” 目送着掌柜的回房后。 下一刻。 阿超便扭头看向东彩菱语气平静道。 “啊?!” 东彩菱闻言一怔,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难道你要食言了吗?” 阿超声音一冷道。 “不,不,不是,我” 东彩菱下意识摇了摇头,话却变得一点都不利索。 “不是就立刻进去。” 阿超面无表情道。 “我知道了。” 东彩菱耷拉下脑袋,银牙紧咬着嘴唇,最终深吸口气缓缓迈动了脚步朝着夏凡的房间走去。 直至看着东彩菱走入掌柜的房间里。 房门同时紧闭上后。 阿超才缓缓收回了视线朝着大堂走去。 “坐,别拘束,要喝点茶吗?” 房间内。 夏凡摇头晃脑地坐在桌前,同时手里还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喝着。 当东彩菱心怀忐忑小心翼翼地走入房间关好房门的时候。 他便直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东彩菱听闻。 一言不发地便按照对方说的来到桌前坐下。 “谢谢,不用了。” “小丫头,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夏凡摇了摇头,单手撑扶着脸颊面带微笑地看着东彩菱道。 “” 东彩菱浑身瞬间僵硬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抬起了脑袋,目光坚毅勇敢地直视向夏凡。 “还行吧。” 夏凡随意打量了两眼点点头道。 他在观察东彩菱的时候。 东彩菱何尝没有在观察对方。 毕竟。 这可能是她未来的夫君啊! 然而这一次。 她依旧没有瞧出任何端倪。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中年人。 “别看了,再看你也看不出花来” 夏凡突然笑道。 “啊?” 别直接揭穿的东彩菱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道。 “前,前辈,晚辈没有其他的意思” “前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的前辈呢?”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东彩菱道。 “这个因为” 东彩菱张了张嘴,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算了,不逗你了,小丫头,你真的考虑好要嫁给我吗?” 夏凡摆了摆手道。 “是。” 东彩菱回过神来,目光呆呆地看着夏凡。 良久。 她重重点了点沉声道。 “就因为那几个家伙能帮你报仇,你就心甘情愿地奉献了自己吗?” 夏凡摇头道。 “是。” 东彩菱咬了咬银牙道。 “其实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夏凡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不用了,晚辈已经想得很清楚,或者说,晚辈从很久前便已经想清楚了。” 熟料东彩菱却义无反顾道。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我最想问你的问题,这一切都值得吗?”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你要清楚,从你作出这个选择的开始,你这辈子都可能身不由己了,听清楚了,是你这一辈子。” “” 面对夏凡的再三提醒。 东彩菱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是啊,这一切都值得吗? 值得她去付出这一辈子吗? 她的未来还很长,很长。 但这个决定便会决定着自己的往后余生。 因为仇恨 这一切都值得吗? “值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给出这个答案的时候。 东彩菱都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她放不下的。 其实不单单只是仇恨。 “我以前遇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看着表情痛苦地东彩菱,夏凡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但他却比你背负的东西更加沉重。” “后来呢?” 东彩菱目光怔怔道。 “后来啊,当他确实有能力得偿所愿的时候,他同时也失去了所有,人性的所有。” 夏凡语气平淡道。 “你觉得这一切值得吗?” “我不知道。” 东彩菱下意识摇了摇头道。 “是啊,值不值得我们说了不算,而是要看当事人觉得值不值得。” 夏凡眼神清明地看着东彩菱道。 “为什么我会问你值得与否,只是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但既然你已经作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也不会再劝阻你,只希望你能承担起作出这个决定的后果。” “我会的。” 东彩菱紧握着秀拳道。 “挑选个良辰吉日我们便成亲吧。” 夏凡淡淡道。 “啊?” 东彩菱神色愕然地看向夏凡道。 “你觉得很随便吗?你觉得我会同情怜悯你吗?你觉得我在趁人之危吗?” 夏凡渐渐露出一个耐人寻味地笑容道。 “这个,晚辈,晚辈没有” 东彩菱连忙摇头道。 “如果换作是曾经的我,我可能会不求回报仗义出手,可惜,你运气不好,遇见的是现在的我。” 夏凡笑容不变道。 “我会同情你,怜悯你,帮助你,但这一切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而且这一切都全凭你的自愿,没有人会强迫你,所以我已经再三强调过了,可惜你依然作出了这个决定,那么我也却之不恭了,毕竟最近我刚好想体验一下这方面的人生。” “我对你没有感情,你对我同样如此,有人说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与你培养起感情,因此在我们成亲后,你我可谓是同床异梦,至少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会对你尽到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我希望你最好同样如此。” “表面夫妻罢了,有些东西很难说便会弄假成真。” “我明白了,前辈。” 东彩菱轻咬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以后你该换个称呼了。” “夫君。” “啧,这入戏比老子还快,要不你今晚就留在我这里住了?” “啊?” 第九章 随性 东彩菱当然没有在夏凡的房间里过夜。 本来夏凡便是随便说说逗弄一下这个小丫头。 在修行界里。 年龄都会慢慢变成一个模糊的概念。 如果换作凡尘俗世。 指不定会有人说夏凡是在老牛吃嫩草。 事实上东彩菱的实际年龄比夏凡小不了多少。 她二十岁是一个模样。 四十岁同样没有变化。 甚至上百岁都看不见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毕竟修为境界到了一定层次都能青春永驻,外表的年轻与否完全取决于个人的喜好。 当小明他们精挑细选出给夏凡未来成亲的对象后。 夏凡自然是要好好审视一番。 有阿超这个“内鬼”在。 他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东彩菱的全部资料信息。 其中便包括了她的年龄。 女人的年龄是一个秘密。 因此夏凡只能说。 放到前世,哪怕称呼她一声老阿姨都算是没有叫错。 只是她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 估计没人会真的当她是老阿姨,而是小姐姐小妹妹。 就像夏凡一样。 他变回年轻的话。 别人都以为他是00后呢。 所以。 通常情况下。 在修行界里年龄的差距是不会成为结为伴侣的阻碍。 只是这个婚似乎结得过于仓促与莫名其妙了。 其实这玩意和相亲差不多。 看对眼了。 兴许十天半月左右就直接结婚了。 前世里夏凡有一个叔叔。 每次来自己家与父亲喝酒都会哀叹找不到老婆。 后来有一个月时间没见。 等夏凡在听到这个叔叔的消息时,人家都已经把结婚请柬送来了。 这不是更让人懵比么? 东彩菱愿意嫁给自己。 不客气的说。 这就是一个交易。 一个让东彩菱无法拒绝没有选择的交易。 刚好。 夏凡忽然想体验一下这方面的人生。 面对东彩菱的投怀送抱。 他说了。 东彩菱的运气不好。 她没有遇上从前的自己。 也没有在一个好时机遇上现在的自己。 结果。 经过再三强调与提醒东彩菱都依然坚持的情况下。 夏凡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他对东彩菱没有感情。 所谓的一见钟情在他看来不过是见色起意,就是馋别人的身子。 下贱么? 不下贱啊。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人之常情。 只要在不触及某些底线的情况下,喜欢一个人追求一个人又不是犯法的事情。 夏凡是一个男人。 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同样喜欢美女。 只是。 这种喜欢是欣赏的喜欢。 里面并没有夹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像你喜欢一朵花,一只可爱的动物。 何况。 再好看的皮囊对于夏凡而言也就是那回事吧。 他更注重的是一个人的内在与思想。 用那句烂大街的话形容。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在凡尘俗世里。 人们往往更在意好看的皮囊。 但在修行界里却是相反的。 如果人人都能给自己捏脸,人人都能捏成自己最满意最好看的样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 好看的皮囊还有意义吗? 稀少。 因为好看的皮囊稀少才有价值,当好看的皮囊成为常态的时候。 人们自然会开始倾向于有趣的灵魂。 无非是有趣的灵魂都是独特的,无法复制的。 再者。 最重要的一点。 修为境界愈高愈是清心寡欲。 与其说修行者们失去了人性与感情,不说是修行者们看透了红尘世事。 一切都显得不在意与风轻云淡。 修行者们是有人性与感情的。 只是他们很少会表露出来。 因为他们的感情只会对自己熟悉的人产生波动,至于那些素不相识又或者是泛泛之交的人,最好是不要指望对方会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说其他的修行者。 原来的夏凡同样有这方面的趋势。 修为境界愈高。 感情愈是淡漠。 这是一种心态上悄然不觉的变化。 当普通人甚至寻常修行者在你眼里与蝼蚁都没有区别的时候。 难道你还能保持原有的正常心态吗? 世上很多事情的本质其实都是相通的。 拿普通人举例。 比如你从公司众多员工里脱颖而出成为中层甚至高层管理的时候。 你还能用原来的心态面对自己原来的同事吗? 比如你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坐到高位的时候。 你还能用底层工作的心态面对以往每日打交道的普通人吗? 夏凡同样如此。 他变了。 而且他知道自己变了。 可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呢? 结果。 心魔出现了。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或许是认知到这一点后,夏凡开始改变了回去。 不可否认。 他的改变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刻意。 但刻意渐渐变成无意甚至习惯的时候,刻意还是刻意吗? 谁知道呢。 反正夏凡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尽量让自己觉得舒心就好了。 有些事情,有些东西。 他不是不在乎,不在意。 而是他知道即便自己在乎在意都于事无补,不如干脆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就像东彩菱敢嫁,夏凡就敢娶一样。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感情又如何? 毕竟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 哪怕你养个动物三五年都有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根据夏凡对东彩菱这个丫头的了解。 她不是那种女强人的性格。 她能支撑到现在凭借的只是心中的一个执念。 当她放下执念解脱的那一刻。 她便会变成自己本来的样子。 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哪怕是嫁给自己不喜欢没感情的人。 她都会好好履行自己身为妻子的责任与义务。 这也是夏凡为什么会答应娶她的原因之一。 一个字。 乖。 所以夏凡说她像个小兔子一点都没有说错。 这二十年余年里。 夏凡接触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早就练就了一双看人的眼光。 虽然他不能百分百的看出一个人如何如何,但起码不会太过走眼。 他为什么喜欢和青楼的姑娘们闲聊。 无非是青楼的姑娘们都是一群人精,尤其是在看男人方面,只要她们不动情的话,基本没有她们看不透的男人。 夏凡是一个特例。 青楼的姑娘们是真的看不透夏凡。 别说是她们。 就算是和他朝夕相处了二十余年的小明他们都看不透夏凡。 他太随性太神秘了。 没有人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果哪天夏凡突然说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甚至说走就走。 估计都不会觉得有人奇怪。 因为现在的夏凡就是这样一个人。 永远都让人捉摸不透。 正如东彩菱从夏凡的房间里返回到大堂的时候。 熟料小明他们却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彼此都在长桌处耐心等候着东彩菱。 当他们从东彩菱口里得知。 掌柜的愿意娶东彩菱的时候。 可想而知他们当时的心情。 意外?惊喜?呆愣? 最后。 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因为。 这就是他们的掌柜。 永远出人意表的掌柜。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完东彩菱的讲诉。 小明都不由有些茫然无措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挑个良辰吉日让掌柜的成婚啊!” 阿德笑嘻嘻道。 “可是掌柜的不会是在逗我们玩的吧?” 小明面露犹疑道。 “这个,掌柜的好像确实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阿德轻拍了一下脑门道。 “不如我们明天再向掌柜的求证一下?反正明天掌柜的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也只能如此了。” 小明轻叹道。 “东彩菱,你先回房休息吧,如果有事情的话,直接和我们说就可以了。” 这时候。 小熊朝着一旁毫无存在感的东彩菱平静道。 “好!” 东彩菱闻言当即如释重负地说了声,旋即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二楼的客房走去。 “阿超,之前你和掌柜的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掌柜的真的没有生气吗?” 东彩菱离开不久。 小明不由神色忐忑地看向古井无波的阿超道。 “没有。” 阿超言简意赅道。 “然后掌柜的还主动让东彩菱去了他的房间?” 阿德追问道。 “是的。” 阿超依旧话语简洁道。 “不对劲啊,掌柜的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转性了,难不成掌柜的还真的瞧上了东彩菱?” 阿德不由摸了摸下巴道。 “阿德,你又不是不知道掌柜的这个人,无论掌柜的干出什么事情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明面露无奈道。 “也是,但我就是想不通而已,以前的掌柜的都不知道推了多少门亲事,可现在一下子就答应了,实在是太蹊跷了,让人心里痒痒的想要知道答案。” 阿德抓耳挠腮道。 “如果你想要知道的,为何不明天直接询问掌柜的呢?” 小熊突然开口道。 “嘶,那还算了,且不提掌柜的会不会说,关键是每次面对掌柜的盯视的眼神我心里都犯怵。” 阿德连忙摆手道。 “算啦,一切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小明出声结束了这次的话题。 翌日清晨。 在小明他们忐忑不安的心情中。 夏凡如同往常一样。 在吃完早饭后便直接躺在了柜台处的摇椅上悠闲地晃动起来,嘴里继续轻哼着古怪的音律。 整个过程里。 他对小明他们都仿佛视而不见般。 换作以往。 小明他们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毕竟掌柜的天天都是如此。 但今天不同。 明明他昨夜还和东彩菱在房间里决定了未来的婚姻大事。 可现在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似乎昨天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存在。 古怪! 有古怪! 偏偏小明他们又不敢主动问。 哪怕掌柜的直接训他们一顿,他们都要觉得安心。 可这不上不下的。 分明是一种煎熬与折磨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晚上我们直接向掌柜的坦白与认错吧?” 趁着空闲时间。 小明立刻给阿德使了个眼色。 二十多年的相处早已让两人心灵相通。 所以阿德自然是明白了阿明的意思。 “谁先打头?” 阿德还了个眼色。 “还是我来吧。” 小明沉默片刻,眼神是相当的无奈。 “没问题,到时候我们一起。” 阿德却眼中带笑。 “小二,菜单上的饭菜都来一份。” 时间渐渐来到了傍晚。 东彩菱始终都待在房间里没有离开半步,甚至连饭菜都没有点,茶水更没有叫,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 或许是思考人生吧。 在东彩菱没有成为小明他们真正的掌柜夫人前。 小明他们自然是不会过多理会东彩菱。 只要她老老实实待在客栈准备好和掌柜的成亲就可以了。 其他的一概不理。 令人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消失了一天的薛青回来了。 他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步入客栈大堂的时候。 他面带微笑地朝着小明说了一声,紧接着便径直走到了临窗角落的熟悉位置。 “他成功刺杀秦季了?” 当小明若无其事地与阿德擦肩而过的时候。 两人不动声色地又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不知道,需要我晚点去问问老方么?” “不必了,晚点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好吧,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刺杀成功了,可惜,他同样受了不小的伤,只是他掩饰得非常好而已。” “毕竟他和秦季的实力可谓是半斤八两,不付出点代价的话,他又如何能刺杀成功?” “管他呢,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该走了。” 眼神交流完毕。 两人便继续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今天的薛青无心观察客栈里的一切。 自他点的饭菜上桌后。 他便一直在默默吃着喝着。 等到所有饭菜吃完。 薛青直接就返回了二楼的客房。 “又来一个?” 走廊处。 敏锐感知到某个客房里非同寻常的隐蔽气息后。 薛青只是挑了挑眉,旋即便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夜幕降临。 客栈打烊。 在吃完晚饭的时候。 夏凡刚准备起身离开。 小明见状连忙叫住了他。 “掌柜的,我们有点事情想和您说。” “哦,是关于东彩菱的事情吧?没什么好说的,赶紧把人家姑娘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准备老子的婚事吧。” 夏凡瞥了眼小明他们。 随意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老子懒得与你们计较了,到时候该干嘛干嘛去。 第十章 涌动 “掌柜的,其实一早便知道我们暗地里谋划的事情吧?” 当夏凡离开客栈之后。 徒留下长桌上面面相觑的小明等人。 半晌。 小明突然语气艰涩地打破了在场的沉默。 “这不是我们很久前便预料到的情况吗?” 小熊面无表情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掌柜的也藏得太深了吧,一点预兆都没有。” 小明不由苦笑道。 “或许在掌柜的眼里,我们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小孩子玩游戏打闹一样才懒得理会” 阿德轻叹道。 “如此说来,掌柜的对我们已经很大度包容了” 小明心情复杂道。 “是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超开口道。 “有的时候,掌柜的愈是如此,我的心里便愈是惭愧。” 小明沉默片刻道。 “但掌柜的是不会在意的,因为他尊重我们的选择。” 阿超语气漠然道。 “即便哪天我们当中有人谁想要离开客栈,离开掌柜的外出闯荡,掌柜的非但不会阻拦,反而还会送上一声保重。” “阿超,你今天晚上的话好像有些多了,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 小明默默看着阿超道。 “哦。” 阿超瞥了眼小明反应冷淡道。 “哈哈,这才是我熟悉的阿超嘛。” 小明见状当即笑了笑,旋即便收敛了笑容一脸正色地看着众人道。 “如今我们也不必再纠结这件事情了,眼下,我们最要紧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个是解决掉东彩菱的事情,另一个便是给掌柜的挑选一个成亲的良辰吉日。” “东彩菱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小熊处理吧。” 阿德第一时间便自告奋勇道。 “我没意见。” 小熊淡淡道。 “好吧,既然如此,东彩菱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而我和阿超这段时间便负责掌柜的成亲事宜。” 小明雷厉风行道。 结束话题。 彼此便各自散去。 唯独小明一个人留在了大堂。 因为这段时间都是他负责在夜里值守。 “你怎么回来了?” 不知过了过久。 在长桌上单手撑扶着脸颊,目光出神望着紧闭大门的小明突然说道。 “你有话想和我说,所以我来了。” 阿超悄然坐在了小明的对面。 “呵呵,阿超,你不愧是我们当中最敏锐的人。” 小明慢慢将视线挪到了不冷不淡的阿超身上轻笑道。 “是我把一切告诉给掌柜的。” 阿超目光平静地看着小明道。 “然后掌柜的还借你的口向我们隐晦进行了告诫。” 小明似乎早有所料一样。 “是的。” 阿超承认道。 “虽然有一句话我不该问,但我还是想要知道,掌柜的这是在试探我们吗?” 小明神色怅然道。 “是,也不是。” 阿超毫不犹豫道。 “怎么说?” 小明表情认真道。 “掌柜的从来都没有想要拘束我们的自由与未来,但我们,或者说是你们却受限于掌柜的恩情难以作出抉择,尤其是随着我们的年纪渐长,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后,我们对于外界都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向往与憧憬,原本那颗沉寂的心都渐渐躁动了起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可不正常的是我们只能压抑自己躁动的心,一切都是因为掌柜的。” “以上的话大部分都是掌柜的对我说的,而我只是略作修改了一下。” 阿超语气生冷道。 “掌柜的真是这么说的吗?” 小明低垂着脑袋道。 “掌柜的会和我说这些,何尝不是想要借助我的口转告给你们这些话,你要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我们之外,没有谁比掌柜的更了解我们。” 阿超依旧古井无波道。 “机会,掌柜的给你们了,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那阿超你呢?难道你心里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小明面露苦涩道。 “我同样有自己的想法,但我的想法就是服侍掌柜的一辈子。” 阿超直接道。 “阿超,你这样子便显得我们有些不堪了。” 小明叹道。 “你们没有不堪,因为你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自己想法与追求的人,这点上,没有谁对谁错可言,事实上掌柜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他不会用恩情绑架你们,而你们同样无需放在心上,掌柜的还说过,雏鹰总有展翅高飞的一天,如果哪天累了,这里一直都会是你们的家。” 阿超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道。 “” 小明闻言。 双眼都不由红润了起来。 但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用双手捂着额头露出了似笑似哭的复杂表情。 “所以,掌柜的会答应和东彩菱成亲也是因为我们吗?” 良久。 当小明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后,声音都有些沙哑道。 “没有人能猜透掌柜作出的决定,以你对掌柜的了解,你觉得掌柜的真是因为你们才会答应与东彩菱成亲吗?” 阿超面容淡漠道。 “以我对掌柜的了解,他会答应与东彩菱成亲并非是真正为了我们,因为掌柜的从来不会受到他人意志的影响,包括我们在内。” 小明苦笑道。 “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希望你们最好是尽早和掌柜的坦白一切,否则时间拖得愈久,愈是会让你们变得更加煎熬与痛苦。” 说完。 阿超便直接起身朝着后堂走去。 “我知道了。” 小明低声道。 “阿超,谢了。”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吗?” 阿超头也不回道。 两人间的谈话没有人听见。 更准确的说。 只要有他们在场的情况下,只要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事情,那么他们便能屏蔽掉周围人的感知。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大张旗鼓讨论的时候。 客房里的薛青与神秘修士都始终毫无所觉。 因为在他们的感知里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与动静。 其实这种屏蔽技巧谈不上神奇。 只要明白原理的话。 修为境界在先天大宗师或者筑基期都能学会。 夏凡给这门屏蔽技巧取名为画地为牢。 与其说画地为牢是屏蔽了他人的感知,不如说是在一定范围内构建了一个屏蔽空间。 通常情况下。 这个屏蔽空间是瞒不过修为境界高于自己的修行者,又或者是有特殊能力的修行者。 而且屏蔽空间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屏蔽,毫无防御力隐蔽性可言。 作用非常单一。 假如薛青站在走廊。 他一眼就能看见小明他们在大堂长桌上相互交谈,虽然他什么都听不见与感应不到,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不过。 小明他们是不会给他们撞见到这个机会的。 夏凡不是不想教他们更高明的屏蔽技巧。 问题在于。 他们现在的修为境界学了都没用。 原因很简单。 实力不够学不会。 学了也白学。 比如。 有的时候。 夏凡看似在柜台摇椅上闭目养神。 实际上他却在和柜台记账的阿超闲聊。 但无论是客栈里的客人还是小明他们都毫无所觉。 “掌柜的,该说的我都已经与小明他们说了。” 翌日。 在别人眼里看来。 掌柜的又躺在摇椅处无所事事。 可谁都不知道。 他正在与阿超交谈。 “我知道了。” 夏凡听闻不以为意道。 “掌柜的,关于成婚的事情您有具体的安排与打算吗?” 阿超直接道。 “一切从简吧,婚礼宴客什么的都不必了,甚至连打证都可以免了,反正世俗的法律与规矩也管不到我们的头上。” 夏凡懒洋洋道。 “这些东西与其来问我,不如去问问东彩菱吧,如果她想要大张旗鼓的话,我也不介意。” “好的,到时候我会咨询一下东彩菱的想法与意见。” 阿超道。 “东彩菱那边的事情大概什么时候能解决?” 夏凡漫不经意道。 “这方面是阿德与小熊在负责,按照我的预计,最多十天内便能有结果了。” 阿超沉吟片刻道。 “我知道了。” 说完。 夏凡便不再多言。 柜台处又恢复成往常一样。 “有点意思。” 临窗角落。 薛青一如既往地坐在这个熟悉的位置。 今天。 他没有再胡吃海喝。 只是随意点了些小菜与一壶酒。 然后便不露痕迹地默默观察起客栈里的一切。 很快。 他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客栈的跑堂小二有问题。 因为今日的跑堂小二似乎像在故意躲着柜台的中年掌柜,彼此间基本都没有什么互动交流。 这不正常。 不仅是跑堂小二,他发现连带着打杂小二都同样如此。 明明昨晚他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发生了什么吗? 但他的心思注意没有在小二身上停留太久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无非是他惊讶的发现。 那个一直在客房里闭门不出的神秘修士终于下楼了。 这是一个身穿素色道袍相貌不凡的年轻修士。 他从二楼施施然然地下到大堂后,随意挑了个空缺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随后他唤来小二要了一壶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点。 一个人就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细细品着茶水。 薛青搜遍了自己的记忆。 结果记忆里没有一个人与这个神秘修士沾边。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 薛青的脑海里都生出了不少的疑问。 神秘的年轻修士没有在大堂坐太久,当他喝完茶壶里的茶后便重新返回了楼上的客房。 这让默默关注着他的薛青都更加迷惑。 夜幕降临后。 他来到了一间普通酒楼的雅间里。 “这是你这次的酬劳。” 刚一入门。 坐在桌位上的中年男子便丢给了薛青一个拳头大的布包。 薛青打开看了一眼便收入了怀里,紧接着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接下来有什么任务安排吗?” 薛青直接道。 “目前暂时没有。” 中年男子摇头道。 “没有?看来我可以过上一段悠闲的日子了。” 薛青眉毛一扬道。 “我劝你最好尽早离开白雀城吧,秦季死后,东山门震怒之下势必会前来白雀城搜寻你的行踪下落。” 中年男子蹙眉道。 “我相信你们有能力帮我遮掩行踪下落的。” 薛青一副无所谓的口吻道。 “对了,问你一个人。” “什么人?” 中年男子道。 “你不是说白雀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吗?那你知道和我住在同一个客栈的那个年轻修士是什么人吗?” 薛青面露思索道。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来历。” 谁知中年男子直接摇头道。 “哦?”薛青好奇道。“居然连你也不知道?” “飞鸟王朝如此之大,宗门与修士如此之多,我不可能掌握所有人的情报。” 中年男子沉声道。 “你没有调查过对方么?” 薛青追问道。 “调查了,但目前暂时还没有结果。” 中年男子道。 “行吧,那我便在这里多等五天,无论五天内是否有结果我都会离开。” 薛青点点头道。 “为什么你会想要知道这个修士的身份来历?” 中年男子不解道。 “好奇而已,你觉得对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住进那间不起眼的客栈里?你要知道,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随心所欲的。” 薛青淡淡道。 “我明白了。” 中年男子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情,你知道那间客栈又住进了一个武修吗?” 临走的时候。 薛青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中年男子道。 “知道,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中年男子轻描淡写道。 “无名之辈?” 薛青闻言笑了笑,旋即便径直离开了酒楼。 返回到客栈的时候。 给他开门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跑堂小二。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若无其事地便上楼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直至夜深后。 正盘坐在床上的薛青闻听到一丝细微的动静后忽然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他没有任何反应与动作。 脸上却不知不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敏锐感知到最新住进这里客房的武修在半夜里悄悄离开了房间。 可对方的气息在下楼之后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这个武修有问题。 隔壁的修士有问题。 这间客栈以及所有人都有问题。 当然。 这里面同样包括了薛青自己。 有问题。 意味着会发生有趣的事情。 他没有轻举妄动。 不是他在顾忌什么,而是他喜欢当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仅此而已。 第十一章 微妙 不同于性格鲜明的其他人。 相较于阿超,阿德,小熊。 小明在各方面都显得尤为平庸,其中同样包括了他的性格。 他的内心是挣扎的,彷徨的。 尤其是阿超与他开诚布公后。 小明都更加迷茫了。 事实上。 他没有强烈的想要离开客栈外出闯荡的欲望。 但他又无法像阿超一样坚定留在掌柜的身边。 因为。 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与不甘。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世界那么大。 他不想一辈子都困守在一个地方,又或者说是一个人的身边。 每每想到这里。 小明都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愧对于恩重如山的掌柜的。 纠结,痛苦。 这便是小明如今的现状。 当晚。 他们唤来了东彩菱咨询她对成亲方面的要求。 结果东彩菱在得知夏凡打算一切从简后立刻表示,她和夏凡的打算是一致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句话或许适用于凡尘世俗。 但却不太适用于修行者身上。 志同道合。 这才是修行者选择伴侣首要考虑的因素。 如果东彩菱的父亲还活着。 他肯定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 就算要嫁,也会选择修行者中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在这方面上,他一样会尊重女儿的选择。 这便是为什么东彩菱迟迟未嫁的原因。 但东彩菱的叔叔可不是她的父亲会尊重她的选择意愿。 即便她不答应又如何? 当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 东彩菱不逃还得了? 何况在她父亲死后。 她的婚姻都已经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她想要嫁给谁就嫁给谁。 东彩菱方面没有意见要求。 专门负责这件事情的小明与阿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他们告诉东彩菱。 这段时间她便安心待在客栈里。 一旦她的事情解决后便准备好成亲吧。 婚姻原本该是人生中的一件头等大事。 可夏凡与东彩菱的婚姻却显得相当仓促与随意。 夏凡不在意。 但东彩菱却不一样。 尤其她要嫁给的是没有感情且陌生神秘的一个男人。 这辈子。 她都可能要和这个男人紧紧栓在一起。 后悔吗? 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毕竟这本来便是她的选择。 “掌柜的,您回来了啊。” 夏凡和往常一样在喝得看似醉醺醺地出现在后门。 早已等候多时的小明第一时间便上前搀扶道。 “先送我回房吧。” 夏凡意外的没有推开小明,而是打了个酒嗝晃动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道。 “好。” 小明怔了怔,当即便低垂下脑袋慢慢将掌柜的送到了屋里。 他知道。 掌柜的有话和自己说。 否则掌柜的是不会让自己送他回房。 或许。 掌柜的早已经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 “掌柜的,您喝茶。” 进入屋子不久。 小明搀扶着夏凡在桌位前坐下后,赶忙便给夏凡倒了一杯茶水。 “坐吧。” 夏凡喝了口尚有余温的茶水,随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道。 “是。” 小明俯首帖耳道。 “小明,现在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拘束,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和我说吧。” 夏凡瞥了眼心事重重的小明道。 “掌柜的,阿超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小明沉默半晌道。 “我知道了,然后呢?” 夏凡语气慵懒道。 “掌柜的,我们知道错了” 小明声音压抑道。 “到头来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夏凡摇头轻叹道。 “小明,你觉得我会为这种事情责怪你们吗?” “不会。” 小明抿着嘴唇道。 “那不就得了吗?既然我都不在乎,所以你们何错之有?小明,你想和我说的不是这些,而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兜兜绕绕了。” 夏凡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语气平静道。 “掌柜的,我现在感觉很痛苦” 小明目光渐渐红润地咬了咬牙道。 “小明,你们都长大了,我知道,迟早有天你们都会有自己的想法与追求,当初我收养你们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从来都没想过一辈子要把你们拴在我的身边,只是你们自己却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恩情是恩情,但恩情却不能成为束缚你们的枷锁。” 夏凡面露微笑地看着小明轻声道。 “小明,这个世上不是谁也离不开谁的,在我没有收养你们之前,我的生活还不是该过一天是一天么?你们啊,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以前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和我说,现在呢?你们却连和我说实话真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掌柜的,小明知道错了。” 小明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眼眶里都打转着晶莹的泪水。 “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们没有错的,既然你们迟迟无法下定决心,那么便让我来帮你们作出决定吧,在我成亲之后,你,阿德,小熊都给老子马上滚吧,滚得越远越好,至少在三五年内,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夏凡毫不客气道。 “掌柜的” 小明动了动嘴唇,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沉重干什么?未来就算你们都死了,老子都不会死呢。” 夏凡没好气道。 “滚吧。” 说完。 夏凡便朝着小明挥了挥手,起身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没过多久便打起了鼾声。 小明默默目送着夏凡躺在了床上。 良久。 他缓缓起身。 朝着夏凡的身影重重行了个礼。 旋即才慢慢退出了房间。 “小明,掌柜的说了什么吗?” 当他回到大堂的时候。 长桌上分别坐着阿超阿德与小熊。 在看到小明后,阿德第一时间便迫不得已地问道。 “掌柜的说,在他成亲后,除了阿超外让我们全部都离开他的身边。” 小明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道。 “” “” 话一出口。 众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 “掌柜的真的这么说了吗?” 阿德双手抱着脑门声音嘶哑道。 “掌柜的说,既然我们迟迟无法下定决心,那便由他来帮我们下定决心了。” 小明语气低沉道。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阿德苦笑道。 “散了吧。” 这时候。 默不作声的阿超忽然站起身来,手指轻轻敲了下台面,目光漠然地注视着众人道。 “” 小熊闻言。 第一个便起身离开了长桌。 阿德见状愣了愣,旋即便二话不说跟上了小熊。 至于小明。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阿超,最后朝着他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为什么阿超会突然让他们散了。 小明听懂了,小熊听懂了,阿德或许是最后一个才醒悟的。 因为再说下去。 彼此间很可能会爆发无谓的争执。 哪怕这场争执没有恶意,可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毕竟。 情绪这种东西有时候是难以克制的。 万一阿德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 突然有人说。 现在你满意了吗? 到时候。 争执便不可避免了。 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若是说在场最想要外出闯荡的人是谁。 毫无疑问。 这个人就是阿德。 无非是他的性子比在场的人都要跳脱。 偏偏他又善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与意图。 但小明他们与阿德都二十余年的感情了。 难道小明他们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他们不说。 只是照顾阿德的情面。 阿德心里可能同样清楚。 两者间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默契。 问题在于。 当掌柜的明确表示要“赶”他们走后。 阿德却依然明知故问地自我掩饰。 都到了这个时候。 难道他还有必要这样吗? 阿超意识到这个问题。 立刻便干脆果决地出声了。 “气氛又变了。” 每天。 薛青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坐在临窗角落的位置上观察感受着客栈里的一切。 相较于昨天。 今天客栈的气氛显得更为沉重。 只是除了他之外。 好像并没有其他人觉察到这方面的变化。 伴随着一天天的过去。 客栈的气氛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变得更加沉重了下去。 除了柜台的掌柜,似乎每个伙计都在各怀心事。 眼看距离他离开白雀城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 客栈的气氛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 气氛虽然一如既往地沉重,可这里面却夹杂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喜庆?离愁? 真让人难以言喻。 他当然不知道。 因为有一个消息传来了。 林雾山庄东彩菱的叔叔神秘遇刺身亡。 要不了多久。 这个消息便会传至白雀城。 而东彩菱叔叔的身亡意味着东彩菱即将与夏凡成亲。 两人成亲。 同样意味着小明他们即将离开夏凡。 因此可想而知小明他们心中的复杂心绪。 是夜。 夏凡难得没有出门吃酒。 而是和小明他们都一齐坐在了长桌上。 但这次不同的地方在于。 夏凡的主位身边多了一张椅子。 当这些天闭门不出的东彩菱心怀忐忑地从二楼客房走下来的时候。 只见夏凡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然后示意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东彩菱见到其他人都微微点头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夏凡身边。 “东彩菱,你要求我们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不久前,你的叔叔已经死在了我们策划的暗杀下。” 东彩菱刚一落座。 小熊便面无表情地看着东彩菱道。 “你说的是真的?” 东彩菱闻言瞬间情绪激动道。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这两天你大可外出自己打探消息。” 小熊神色漠然道。 “现在,该轮到你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承诺你是说” 东彩菱面容一滞,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身旁懒洋洋的夏凡。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你就和我们掌柜的成亲吧。” 小熊直接道。 “这” 东彩菱微张着小口完全愣住了。 “你想反悔吗?” 小熊的眼睛微微一眯。 “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东彩菱一听立刻慌乱无措地想要解释。 “你觉得太快了?还是觉得自己打听到自己叔叔死亡的消息才能安心下来?” 小熊目光灼灼地盯视着东彩菱道。 “两者都有” 东彩菱咬了咬嘴唇似乎鼓起了偌大的勇气道。 “出来吧,这些天你已经观察得够久了。” 谁知小熊却没有理会东彩菱,而是将目光慢慢落在了二楼处。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明明我已经隐藏得很好了。” 话音刚落。 一个身穿素色道袍相貌不凡的年轻修士缓缓出现在二楼之上,神色淡漠地俯视着大堂的众人。 “你是冲她来的,还是为我们来的。” 小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不答反问道。 “当然是你们,至于东彩菱算是意外收获吧。” 年轻修士语气平静道。 “现在该轮到你们回答我的问题了。” “丁然,无华宗当代最出色的年轻弟子,三年前离开宗门游历后便音讯全无,而这三年里,其实你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我们,更准确的说是我们建立的组织,但前段时间因为东彩菱的事情让我们对组织内部都产生了怀疑,经过一番排查之下,我们终于锁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便是你。” 小熊语气不带一丝情感道。 “是你向秦季暴露了东彩菱的行踪,至于原因,或许是你觉察到了我们对东彩菱与众不同的关注,故而打算通过东彩菱顺藤摸瓜来揪出我们。” “果然,不愧是青衣楼幕后的主人。” 年轻修士听完后,不慌不忙地拍了两下手掌轻笑出声。 “事实上我也没有想到,明明你们掌握着飞鸟王朝地下最大的势力,结果你们却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里当个任人使唤的伙计,若非亲眼所见,这样的事情有谁会相信呢?” “说完了吗?” 小熊不为所动道。 “一切都该到此结束了,各大宗门都是不会允许你们这个组织的继续存在,而我已经传音给了宗门,要不了多久,宗门方面的人便会集结人手前来缉拿你们。” 年轻修士嘴角上扬道。 “说完你就可以去死了!” 第十二章 捉弄 “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还敢在我们面前放肆,你的宗门有没有教过你,永远不要太靠近武修。” 当小熊的话刚一说完。 一只手顿时轻轻拍在了年轻修士的肩膀上。 旋即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只见阿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丁然的身边,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动容的丁然。 “先天圆满大宗师?” 丁然眼皮一跳,扭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惊异地看向阿德。 此时此刻。 他浑身都已经无法动弹。 因为对方拍在自己肩膀的那一掌完全封锁了他体内经脉灵气的运转。 “很意外吗?如果我告诉你,和我一样境界的人还有三个,你会不会更加意外呢?呵呵,若是没点斤两,我们又凭什么能成为青衣楼的主人?” 阿德笑容玩味道。 “其实我并不意外你们有这样的实力,但亲眼所见的话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丁然沉着脸道。 不知他是在强装镇定还是有恃无恐。 即便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他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慌张害怕之色。 “我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人亲自深入调查,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吗?” 阿德眉毛一扬道。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 丁然微笑道。 “机会?” 阿德顿感兴趣道。 “我想替宗门招揽你们。” 丁然直言不讳道。 “哦?可你之前不是说,你已经传音给宗门前来缉拿我们了吗?” 阿德笑容更甚道。 “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我们无华宗的招揽,那么缉拿的事情自然是不存在了,甚至其他宗门都只会以为我们扑了个空。” 丁然从容不迫道。 “先礼后兵?可你想过我们如果拒绝接受你的招揽呢?你的小命可就白白搭在这里了。” 阿德落在丁然肩膀的手都慢慢移到了他的后颈处。 只要他稍微一扭。 他的脖子便会断裂开来。 “我当然想过,如果你们拒绝招揽的话,我们只能退而求次选择与你们合作了。” 丁然依然淡定道。 “如果我们依然拒绝呢?” 阿德平静道。 “那么往后烦恼的人便是你们了,一旦你们的事情暴露出来,整个飞鸟王朝都不会再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丁然毫无畏色道。 “这便是你的底气吗?有意思。” 阿德闻言笑着又拍了拍丁然的肩膀,同时慢慢探头贴近丁然的耳边轻声道。 “但你觉得我们在乎吗?” “你们不是疯子。” 丁然不为所动道。 “留他一命吧,这是给他的机会,也是给你们的机会。” 这时候。 夏凡语气慵懒地开口道。 “老子不想给你们擦屁股,更不想有麻烦主动上门。” “好的掌柜的。” 阿德当即神色轻快道。 “带下去吧,到时候你们自己看情况处理吧。” 夏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算你运气不错。” 阿德一口应下后,他抓住丁然的肩膀微笑着说了句。 旋即便带着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别担心,他们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与影响的。” 夏凡歪了歪头,看向身旁心思复杂忐忑不安的东彩菱道。 “谢,谢谢。” 东彩菱下意识道。 “不用谢,毕竟我们以后可是夫妻了,夫妻间说什么谢呢。” 夏凡漫不经心道。 “” 东彩菱一听不由耷拉下脑袋,贝齿轻咬着嘴唇,脸上都露出了犹疑不定的表情。 “前辈,晚辈愿意今晚便嫁给您。” “哦?又改变主意了?行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追问你缘由了” 夏凡扭头看向东彩菱挑了一下眉毛。 他轻轻伸出了手。 然后缓缓抬起了东彩菱的脸。 她的眼神,她的脸色,她的表情。 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可夏凡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 “东彩菱,从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而我就是你的夫君了。” “是。” 东彩菱似乎不敢直视夏凡的眼睛,小眼神都在到处飘忽。 “拜见掌柜夫人。” 下一刻。 在座的小明阿超小熊以及刚刚回来的阿德都纷纷站起身来。 朝着东彩菱便严肃郑重地恭敬行了一个礼。 “啊?!” 一时间这让东彩菱都有些慌乱无措。 “别管他们。” 夏凡依然在注视着东彩菱道。 “夫人,你知道嫁人后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东彩菱怔了怔。 “春宵一刻值千金,当然是洞房啊。” 夏凡忽然大声放笑,未等东彩菱反应过来。 他便已经抄起东彩菱的身子抱在怀里,朝着后堂的房间便直接走去。 “这还是我认识的掌柜吗?” 小明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抱走东彩菱后,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久久才忍不住低喃道。 “这就是我们的掌柜。” 阿超语气漠然道。 “啧啧啧,看不出掌柜的还有这样的一面。” 阿德眼睛放光,同时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小熊。 “如果你想死的话尽管可以试试。” 小熊看也没看阿德一眼,平静的语气里都蕴含着浓烈的杀意。 “我先去处理一下那个无华宗的家伙了。” 阿德连忙说了一句,转瞬便消失在了大堂。 “我回去了。” 阿德前脚刚走,小熊后脚便起身说道。 “阿超,你不走吗?” 当大堂只剩下小明与阿超的时候。 小明顿时看向无动于衷的阿超道。 “你们做好打算了吗?” 阿超盯视着小明道。 “还没有。” 小明沉默片刻道。 “尽早吧,因为掌柜的可能比你们都更早有了打算。” 说完。 阿超便起身离开了。 “打算么?呵” 小明低垂着脑袋,面露苦色地喃喃自语起来。 与此同时。 可想而知让夏凡粗暴抱回房间的东彩菱是一个怎样的心情。 她不是不能反抗与挣扎。 而是她不敢反抗与挣扎。 最后任由夏凡抱回房间的时候。 东彩菱才堪堪回过神意识到了什么。 “害怕吗?” 谁知夏凡在抱她回房后便将她放在了桌前的椅子。 自己则慢条斯理地泡上了一杯茶递给像个小兔子般惶恐不安的东彩菱。 “是。” 东彩菱下意识接过夏凡递来的茶握在手心里,始终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向夏凡。 “凡事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以后习惯就好了。” 夏凡端起给自己泡好的茶水慢慢品尝了一口道。 “” 东彩菱听后浑身都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吓唬你玩的。” 夏凡撇了撇嘴道。 “” 东彩菱顿时表情错愕地抬头看向了夏凡。 “宽衣吧。” 夏凡漫不经心道。 “啊?” 东彩菱张了张小嘴,等她反应过来,浑身又是一颤。 片刻。 她小巧的琼鼻微微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便缓缓抬起白皙纤细的柔荑伸向了衣襟。 “逗你玩的。” 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 东彩菱动作一滞,小眼神里都噙着委屈的泪水。 “我这是在给你示范一下什么叫做女怕嫁错郎。” 夏凡淡淡道。 “东彩菱,如果你被迫嫁给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的男人,未来你要承受的委屈与痛苦可就不止如此了。” “” 东彩菱沉默不语。 “想好什么时候回去吗?” 夏凡随意岔开了话题。 “回去?” 东彩菱茫然道。 “回去林雾山庄拿回你的一切。” 夏凡道。 “你愿意让我回去?” 东彩菱愣怔道。 “什么叫我愿意让你回去,好像我从未说过会限制你的自由吧?何况回去的又不止是你一个人,还有我,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嘛。” 夏凡耸了耸肩道。 “前辈,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东彩菱愕然道。 “现在还叫前辈?” 夏凡瞥了眼东彩菱道。 “夫,夫君。” 东彩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轻声紧张地叫了出口。 “夫人真乖。” 夏凡笑了笑。 “” 东彩菱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吗? 真是一个性格恶劣且充满恶趣味的男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夏凡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早尽快的回去。” 东彩菱深吸口气道。 “没问题,过两天我们便回去好了。” 夏凡打了个响指道。 “过两天?” 东彩菱目光怔怔道。 “还嫌慢吗?但这已经是我能争取的最快速度了,毕竟我这边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东彩菱连忙想要解释。 “逗你玩的。” 夏凡轻描淡写道。 “” 东彩菱瞬间脸色一僵。 “好了,既然事情说完了,我们也该干一些夫妻该干的事情了。” 夏凡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忽向了房间里柔软的大床。 “前夫,夫君又在逗弄我了。” 东彩菱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这次我可真的没有在逗你哦。” 夏凡忽然板起脸道。 “夫,夫君,您真的没有逗弄我吗?” 东彩菱呆滞道。 “是你自己过去还是我抱你过去呢?” 夏凡朝大床的方向昂了昂脑袋。 “无需夫君辛苦了。” 东彩菱咬了咬银牙。 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艰难无比地走向了前方的床。 从桌子到床的距离不过短短一丈有余。 可东彩菱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 当她来到床沿,明明眼前的床是如此柔软,可她在坐下去的时候却是如此冷硬。 忽然间。 一块红布飞了过来。 直接盖在了东彩菱的脑袋上。 而她立刻意识到了这块红布的含义。 盖头。 “生活呢总是需要点仪式感的。” 下一刻。 耳边便响起了夏凡低沉的声音。 紧接着东彩菱便感受到对方坐在了自己身边。 一只修长的手旋即撩起了盖在她头上的红布。 东彩菱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眼神难以言喻地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夏凡。 “感不感动?紧不紧张?害不害怕?” 夏凡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东彩菱的小琼鼻笑道。 但东彩菱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闭上了眼睛。 似乎认命般等着对方的“胡作非为”。 夏凡见状。 脸上的笑意都更加浓郁。 他的手渐渐落在了对方的肩膀,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东彩菱的微微颤抖。 但他的手却没有停下。 而是慢慢从她的肩膀滑落下去,最后落在了她柔软的小手上。 至于东彩菱的身子都颤抖得更加厉害。 “还请夫君怜惜。” 东彩菱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低喃出声道。 “哦?你想我怎么怜惜呢?” 夏凡伸手勾起东彩菱圆润光滑的下颌,可惜东彩菱却一直紧闭着眼睛,唯有眼睫毛在不停的颤动。 “还请夫君不要再戏弄我了。” 一滴晶莹的泪光悄然从东彩菱的眼角滑落下来。 “真是我见犹怜呢。” 夏凡眉毛一挑,随手便抹掉了东彩菱脸颊上的泪水。 东彩菱是一个美人。 而且是一个气质出众的美人。 面对这样一个流露出楚楚可怜姿态的美人。 很容易会激起男人强烈的占有欲望。 如果换了其他男人。 恐怕早都扑倒了东彩菱。 “睡觉吧。” 但夏凡却不是一般的男人。 当听到夏凡慵懒地说出这句话后。 东彩菱都不由睁开了双眼。 因为。 这个声音是从她后面传来的。 她微微扭过头,然后便看见夏凡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 “小丫头,你心里是否有很多问号?” 夏凡目光平静地看着东彩菱道。 “不要想太多,我不是一个好人,我没有对你干什么,不是你没有魅力,相反,刚才的你很有诱惑力,甚至让人恨不得立刻剥光吃尽” “但我之前便和你说过了,我对你没有感情,而你对我同样没有感情。” “男女成长交流这种事情呢,如果不是你情我愿的话其实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 “不管是从前,现在,未来,我都不会缺女人。”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这些女人发生点超友谊的关系吗?” “原因很简单。” “没有感情,无论是我对她们,还是她们对我。” “所以。” “如果未来当我对你产生感情,而你同样对我产生感情的时候。” “我才会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 “就让我们好好睡一个素觉吧。” “毕竟,你在名义上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第十三章 七苦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原则与底线。 夏凡同样不例外。 正如他会娶东彩菱一样。 一方面这是东彩菱心甘情愿的选择,没有逼迫她作出这个选择。 若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既然她想要为自己的父亲复仇,既然她想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而她唯一能付出的价码只有自己。 另一方面。 夏凡需要尝试体不一样的生活。 婚姻生活。 因为这是他两辈子都尚未接触过的人生。 两者一拍即合之下。 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一对表面夫妻。 夏凡没有碰东彩菱已经说得非常明确。 他不是不想碰,更不是太监。 而是他有感情上的洁癖。 他不排斥与女人发生超友谊的关系。 但他无法接受的是彼此间并非感情而相互成长。 若非如此。 夏凡曾经都不知道与多少个女人有过鱼水之欢了。 再者。 他在这方面的需求完全与凡夫俗子不同。 凡夫俗子很容易沉浸到这方面的生理欲望。 而夏凡这个修为境界的人早都脱离了这方面的低级趣味。 他们注重的不再是肉体上的结合,而是彼此精神与心灵上的共鸣与升华。 夏凡并非特例。 事实上修行界都是以单身狗居多。 在修行者看来。 道侣的选择是修行道路上最值得慎重的事情之一。 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相互提携,相互依扶。 这才是真正的道侣。 因此。 修行者们在道侣的选择上都是秉持着宁缺毋滥的态度。 也只有自知大道无望的修行者才不会在意这些。 东彩菱便是如此。 她自知这辈子能达到先天大宗师的境界便已经到头了。 再往上的武圣境界她想都不敢想,更别说是人仙境界。 如果她有这样的天资。 那么她便绝对不可能嫁给夏凡。 现实是她没有。 所以她只能答应小明他们的条件以自己为筹码嫁给了夏凡。 可悲么? 用懂皇的话说,这就是人生啊。 人生本来便是不公平的。 有人生来天潢贵胄,有人生来饥寒交迫。 有人生来天资横溢,有人生来愚钝平庸。 有人生来欧皇,有人生来非酋。 然后彼此登上并非属于彼此的舞台,演出并非彼此所选择的剧本。 此时此刻。 小心翼翼躺在床上的东彩菱心情是复杂的。 在她身边不到一尺的距离便躺着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在听完刚才夏凡的讲诉后。 东彩菱都不知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愈是接触夏凡。 东彩菱便愈是看不懂这个男人。 “你知道吗?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的时候开始,这意味着这个女人离沦陷也不远了。” 突然。 耳边响起的低沉声音都让思绪纷杂的东彩菱回过神来。 “夫君还没有睡吗?”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以前习惯一个人睡了,现在枕边多了一个人反而难以入眠。” 夏凡语气慵懒道。 “那夫君需要我离开吗?” 东彩菱银牙轻咬着嘴唇道。 “东彩菱。” 夏凡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在。” 东彩菱下意识道。 “我们是夫妻了吗?” 夏凡道。 “是。” 东彩菱道。 “所以夫妻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拘谨吗?” 夏凡道。 “” 东彩菱沉默以对。 “东彩菱,把头转过来。” 夏凡又道。 “” 东彩菱闻言。 随后缓缓扭动了略微僵硬的脖颈看向了枕边的夏凡。 而夏凡同样扭头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无比平静,没有掺杂着任何其他的东西,无形中给人了一种安心感。 “东彩菱,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夫君了,从此往后,我也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不要害怕,没有我的允许,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让你受伤了。” “东彩菱,你不必在意我,你要做的就是重新做回你自己。” 夏凡声音柔和道。 “夫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东彩菱的睫毛一眨一眨煞是好看。 这一次。 她没有再逃避夏凡的眼神。 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问吧。” 夏凡微笑道。 “夫君究竟是什么人?” 东彩菱鼓足了勇气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夏凡不答反问道。 “夫君像一个真正的隐世高人。” 东彩菱犹豫片刻道。 “不,我不是什么隐世高人,我就是一个特别俗的普通人。” 夏凡漫不经心道。 “夫君,如果您真的只是普通人,又如何能培养出如此厉害的他们呢?” 东彩菱苦笑道。 她指的他们。 自然是指小明他们。 “所以你就以此推断,能教导培养出他们的我应该更厉害才对了?” 夏凡轻笑道。 “难道不是吗?” 东彩菱咬着嘴唇道。 “是也不是吧,你的夫君确实很厉害,超级厉害的那种哦,可是呢,你现在的夫君又是一个非常懒散怠惰的人,整日里都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能坐着绝不会站着,能躺着绝不会坐着,就算有人在客栈里闹事,若是有人想要杀我都随他们吧,你看,这像不像是一条咸鱼呢?” 夏凡懒洋洋道。 “为什么?” 东彩菱眼神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什么为什么?” 夏凡道。 “夫君为什么要选择自甘平庸?” 东彩菱沉吸口气道。 “其实你想说的是自甘堕落吧?” 夏凡眼含笑意道。 “你觉得这个真的是堕落吗?” “难道不是吗?” 东彩菱的疑惑战胜了怯懦。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依仗自己的实力在修行界称王称霸笑傲天下吗?诚然,如今我确实能办到,可是这对我而言有意义吗?” 夏凡笑道。 “我不知道。” 东彩菱眼神茫然道。 “我已经渡过人生这个阶段了,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自己心里真正想要追寻的东西是什么,这些东西才是真正值得你去追寻的。” 夏凡缓缓伸出手刮了一下东彩菱的小琼鼻道。 “那夫君真正想要追寻的东西是什么?” 东彩菱没有在意夏凡的亲昵举动,依然怔怔地看着他道。 “事实上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想明白,尤其是当你放下很多东西的时候,至于眼下嘛,我只想给你当一个好夫君。” 夏凡淡淡道。 “我也会给夫君当一个好妻子的。” 东彩菱下意识挪开了自己看向夏凡的视线。 “睡觉吧。” 说完。 夏凡便扭过头,闭上眼后便再无动静。 一番交流下来。 东彩菱发现自己都安心了不少,脑子里都没有了太多的胡思乱想。 她小心瞥了眼看似入睡的夏凡。 刚才。 他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和自己说这么多吗? 这一夜。 东彩菱都没有入睡。 她的眼睛是闭着的。 但人却是清醒的。 清晨。 当耳边响起夏凡懒洋洋的哈欠声后。 第一时间。 东彩菱便睁开了眼睛。 “夫君您醒了吗?” “没有,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夏凡无精打采地说道。 “那我” 东彩菱犹豫道。 “继续陪我好好睡吧,我知道你一夜都没有睡。” 夏凡转动了一下身子,双眼惺忪地看着东彩菱道。 “东彩菱,嗯,以后还是叫你彩菱好了,这样显得比较亲密一点,别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也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事情,现在,你可以让自己好好睡一个安稳的觉了。” “我睡不着。” 东彩菱低声道。 “简单,来,看着我的眼睛。” 夏凡笑了笑。 “” 东彩菱当即乖巧听话地扭头看向了夏凡。 “一二三,睡。” 夏凡盯视着东彩菱明亮的双眸,旋即随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东彩菱的双眼便渐渐模糊起来,强烈的困意瞬间涌了上来,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说。 睡吧睡吧。 一切都结束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夏凡端详着东彩菱沉睡后安静可人的脸蛋。 他没有做什么。 只是闭上眼睛又重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客栈大堂。 早早起身的小明已经打开了客栈的大门,同时将大堂里的椅子都放了下来,顺便再到处擦拭了一下。 当阿德与小熊将早饭端上来的时候。 小明他们四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动筷。 “掌柜的还没起来。” 小明轻叹口气打破了沉默。 “东彩菱同样仍在掌柜的房间里没有出来。” 小熊语气漠然道。 “或许今天我们有半天是见不到掌柜的了,看来掌柜的对东彩菱是相当满意啊。” 阿德耸了耸肩道。 “注意你的称呼,她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掌柜夫人了。” 阿超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阿德道。 “与其在这纠结这件事情,不如好好考虑到时候你们该对掌柜的说些什么吧。” “” 话一出口。 小明阿德小熊都纷纷沉默下来。 结束早饭。 众人便如同往常一样各自忙碌了起来。 只是柜台处少了夏凡的身影后,总让人感觉缺少了什么一样。 “小二,今天怎么没看见你们家掌柜了?” 晌午时分。 临窗角落。 薛青在点菜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小明一句。 “我们掌柜的如今还在房间里睡觉呢。” 小明面露无奈道。 “这个时间点还在睡觉?不会有什么事吧?” 薛青故作关心道。 “放心吧客官,我们已经看过了,何况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掌柜夜里酒喝多了,第二天往往都很晚才起来。” 小明解释道。 “好吧,吃完饭后我便准备走了,到时候别忘了帮我的马喂足草料了。” 薛青淡淡道。 “没问题客官,一切都交给我们吧。” 说完。 小明便离开前往别处忙活起来。 “昨晚我又错过了什么吗?” 薛青拿着茶杯放在嘴边,目光不露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客栈里的伙计。 他会在心里有这个疑问。 完全是他清早醒来后赫然发现。 原来住在二楼客房里的神秘修士与那个武修都不见了踪影。 刚才他还想试探一下店里的伙计。 可转瞬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身为刺客,杀手。 他对这方面特别敏感。 这也是他一直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当午膳上齐。 薛青正准备开动的时候。 他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一个人身上。 这间客栈的中年掌柜。 只见他懒洋洋打着哈欠从后堂走了出去。 “掌柜的,你起来了啊?” “哇,掌柜的,昨晚又和谁喝得这么晚啊?” “掌柜的,今晚还有精力来我们这边吃酒吗?” 夏凡一出现。 不止是小明急忙迎上了前。 甚至连在客栈里吃饭的街坊邻居都忍不出笑着调侃起来。 “我等会有事出门一趟,店里便交给你们看顾了。” 夏凡在一一回应了街坊邻居后才朝着小明说道。 “掌柜的,你准备去哪里?” 小明忍不住关心道。 “青楼啊。” 夏凡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挥了挥手便迈出了客栈的大门。 青楼?! 昨晚才刚洞完房,今天醒来就去青楼? 这让小明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呆滞。 离开客栈后。 夏凡确实去了一趟青楼。 他喜欢大白天逛青楼。 因为大白天青楼的姑娘是最闲的,也是人最多的时候。 人多。 故事就多。 九娘依旧在和那个寒家子纠缠不清。 桃子依旧若有若无的亲近着自己。 每个姑娘或是烦恼,或是惆怅,或是欢脱,或是沉默。 而夏凡这次同样和往常一样,微笑着聆听与观察。 “掌柜的,我能单独和您说点事情吗?” 当夏凡准备要离开的时候。 桃子突然勇气地站起来朝着夏凡郑重说道。 “哦” 一时间。 在场的姑娘们或许是意识到什么都纷纷开始起哄。 但性格彪悍的桃子很快就镇压了这群姐妹,没一会儿便将她们赶出了房间,只留下自己与夏凡。 “掌柜的” 桃子深吸口气轻拍了一下饱满的胸脯,身姿款款走到了夏凡身前,她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谁知道夏凡率先开口的一句话便让她呆怔当场。 “桃子,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里?” “离开白雀城。” “掌柜的,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但你应该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能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只想我这辈子不再留下任何遗憾。” “明早收拾一下来客栈找我吧。” 第十四章 爱别离 桃子。 真名李桃。 凡是熟悉认识她的人都有不同的称呼叫法。 小桃,桃姐,桃子 时间一长,以至于都没什么人知道她的真名。 桃子和很多身世可怜的青楼女子一样。 她母亲早逝,八岁那年便让赌鬼父亲卖入了怡香院。 小时候的桃子面黄肌瘦其貌不扬,远不是今日女大十八变姿容艳丽的桃子。 因此当时怡香院的老鸨并没有培养调教她的心思,只是让她干些任人使唤从早忙碌到深夜的杂活。 繁重的活计几乎压垮了小小年纪的桃子,人都随之渐渐变得麻木不堪。 直至在她十岁那年。 她遇到了夏凡。 她非常记得第一次与夏凡的见面。 那是一个大白天。 夏凡吩咐老鸨唤来了院里的姑娘们陪同自己,但他只是让姑娘们与自己闲聊,又或者让姑娘们说些自己的故事以及所见所闻,完全与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不同。 这是一个怪人。 当时负责在房间里端茶递水的桃子便是如此想的。 但很快她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夏凡与姑娘们在闲聊至一半的时候。 他突然微笑着让桃子停下手中的活计坐在一旁好好歇息,甚至连桌上的茶水点心吃食都可以随意享用。 一开始桃子只敢歇息,根本不敢碰桌上的茶水点心。 可后来夏凡来得多了。 桃子才渐渐放开了胆子,从小心翼翼地吃上两口,再到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 因为她非常饿。 虽然怡香院会提供饭食,可这些饭食根本都喂不饱干着大量体力活计还在长身体的桃子。 对此夏凡非但没有半点责怪,反而每每都会笑容温和地让她慢点吃不要噎着,不够还有。 从此往后。 桃子每天最期待的便是夏凡的到来。 同时还暗地里不断打听着有关夏凡的事情。 随着她对夏凡的了解愈多,她对夏凡的感情都愈来愈复杂。 她非常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一个真正善良的好人。 这个世上。 除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外,好像便再也没有对自己如此之好的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桃子的身子骨都渐渐长开,曾经不起眼的黄毛丫头都变得让人眼前一亮。 老鸨在注意到桃子的变化后,第一时间便打起了桃子的主意。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个意外惊喜啊。 紧接着老鸨便开始派人培养调教起桃子,从而让桃子摆脱了繁重的活计,但却将她推向了另外一个深渊。 常年生活在青楼的桃子如何不清楚自己的命运。 但她没有选择。 青楼可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地方。 如果她不想遭受毒打,如果她不想挨饿受冻,如果她不想劳累疲命。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乖乖服从听话。 毕竟。 她又不是真的没有见过。 一些卖入青楼坚贞不屈的女子悲惨的下场。 可桃子同样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努力拼命地学习着老鸨派人教导的琴棋书画技艺,各种讨好男人的话术技巧等等。 这一切她都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卖身不卖艺的清倌人。 哪怕她知道。 即便成为清倌人,未来有天自己迟早都要接受梳拢的命运。 可即便要梳拢。 她都只会接受夏凡一个人的梳拢。 然而。 夏凡第一次让她失望了。 桃子曾隐晦表示希望给自己梳拢的人是夏凡。 但夏凡却半开玩笑的自己付不起给她梳拢的价格,而且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后来。 夏凡又一次让她失望了。 桃子在十六岁的时候。 怡香院的老鸨见时机成熟打算叫卖桃子梳拢的价格。 谁知桃子却以死相逼同时答应下老鸨种种苛刻的条件才避免了梳拢。 只是。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夏凡,甚至还请求其他的姐妹们都不要告诉夏凡。 事后。 当夏凡前来怡香院的时候。 桃子再次向夏凡隐晦表示了自己的爱意。 可惜夏凡却仍旧插科打诨了过去。 从那一天后。 性格静内敛的桃子都变了一个人,如同一个真正的欢场女人。 所有的喜欢与痛苦。 她都深深埋在了心里。 直至她在听说夏凡要走之后。 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要走。 她要和夏凡一起走。 哪怕他从来对自己都没有感情,自己都无怨无悔。 这一次。 夏凡终于没有再让她失望了。 难道 夏凡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心意吗? 他知道。 他甚至知道她一直都为自己保留着完璧之身,为此都不知道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心酸。 他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对方身为青楼女子的身份。 只是感情上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夏凡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初自己的一时善意却阴差阳错地换来了桃子的情根深种。 事实上即便这个人不是桃子,而是其他的人。 夏凡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对待。 少女怀春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在觉察到桃子的心意后。 夏凡曾委婉拒绝过桃子,他以为桃子会心灰意冷放弃、 谁知他低估了桃子对自己的情意。 她想和自己走。 她要和自己走。 哪怕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但喜欢就是喜欢。 愿意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的喜欢。 夏凡不想伤害这一个可怜的女子,更不想辜负这一个痴情的女子。 所以。 他答应带她一起走。 至于未来。 谁知道呢。 傍晚时分。 夏凡独自一人看似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巷,感受着市井里的烟火气。 每每遇到街坊邻里。 彼此都会笑着打声招呼闲谈几句。 这边东加长,那边西家短。 等他返回客栈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客栈大堂。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了客人。 “掌柜的,您回来了啊。” 在看到他的身影后。 小明第一时间便迎上前道。 “关门,谈事。” 夏凡施施然然地坐到了长桌的主位上,随手打了个响指道。 小明闻言怔了怔。 旋即便一言不发地前去关闭客栈的大门。 而阿超阿德小熊他们都悄然坐在了长桌的位置,唯独却不见东彩菱的身影。 “我明天便准备带东彩菱前往林雾山庄,这间客栈往后便交给你们了。” 等到小明落座之后,夏凡当即直接道。 “至于你们未来的打算我也懒得听了,反正在我走之后,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吧。” “掌柜的” 话一出口。 阿德下意识低垂下脑袋。 阿超与小熊都默然不语。 只有小明眼神复杂地怔怔看着夏凡开了口。 “这个时候就别给我玩矫情了,毕竟我们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如果以后想我了,大可来林雾山庄看我就是了,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我估计都会窝在林雾山庄当个混吃等死的废夫。” 夏凡懒洋洋地说道。 “掌柜的又何必要作践自己呢?明明您” 小明顿时面露苦笑道。 “明明我什么?切,明明我超凶的都没用。” 夏凡撇了撇嘴道。 “离别之前,我最后传授你们一点人生经验,即便哪天你们觉得自己站在非常高的位置,可麻烦却依然会接踵而至。” “感谢掌柜的教诲。” 小明沉默片刻道。 “走了,老子要回房看看小媳妇去了。” 说完。 夏凡便舒展了一下懒腰起身便朝着后堂走去。 至于小明他们四个人等会私下里会说些什么他完全不在意。 因为他本来便是要留给他们一点空间。 “你怎么一天都没有出门?” 回到房间。 夏凡立刻便见到东彩菱略微慌张地从桌子站起身来。 未等她开口。 夏凡便已经抢先一步问道。 “我回禀夫君,我只是不想出门而已。” 东彩菱抿着嘴唇轻声道。 “是不想呢还是不敢呢?” 夏凡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不以为意道。 “” 东彩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坐吧,看来我昨晚的开解算是白费功夫了。” 夏凡耸了耸肩道。 “抱歉夫君,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 东彩菱顿时面露忐忑道。 “也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像我一样没心没肺的。” 夏凡喝了口茶道。 “对了,等会别忘了收拾下东西,明早我们便准备离开了。” “好。” 东彩菱深吸口气道。 “吃了吗?” 夏凡突然道。 “没有。” 东彩菱下意识道。 “那你乖乖在房间里等着,看我去给你露两手。” 说着。 夏凡放下茶杯便朝着屋外走去。 “不用麻烦夫君了,我” 东彩菱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可惜她话都没说完。 夏凡便已经走出了房间。 良久。 夏凡便端着一大锅炖好的饭菜返回了房间,同时不忘带了一篮子主食。 “吃吧,尽管放心我的厨艺,这些年没事干我尽钻研厨艺去了,店里负责厨房的小熊都是我一把手教出来的。” 饭菜上桌。 夏凡便示意着东彩菱上前用餐。 “夫君不吃一点吗?” 东彩菱见夏凡只准备了一副碗筷,不由得问了一句。 “不用了,所谓秀色可餐,我看着你就已经饱了。” 夏凡单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东彩菱道。 “” 东彩菱一听。 耳尖都稍稍红了一点。 “快吃吧,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凡见东彩菱仍在踌躇顿时催促了一声。 “好。” 东彩菱缓缓坐在桌前,举止优雅地拿起碗筷便吃起了夏凡烹饪的饭菜。 “味道怎样?还满意吗?” 当东彩菱细嚼慢咽了几口后。 一旁看着她用餐的夏凡微笑道。 “这个菜” 饭菜入口。 东彩菱瞬间浑身一震。 她不是震惊于饭菜的味道,而是震惊于饭菜饱含的充沛灵气。 那一瞬间。 她感觉浑身经脉窍穴都仿佛受到了洗涤,有种说不出来的通透舒畅感,运转周天都比原来要快上了几分。 “这种食材不一般,对于普通修行者的修行都会有一些帮助,不过修为境界愈高,效果愈小” 夏凡漫不经心道。 “但对于你的话,如果吃上几年辅助修行,或许很快便能晋升至先天大宗师的境界。” “这” 东彩菱闻言都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没办法,店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又不像我一样有外挂,为了提升他们的修为境界,我都只能另辟蹊径采取了这样的方式,说起来你也别将这些食物看得太珍贵,就当是修士辅助修行的丹药就好了。” 夏凡随意摆了摆手道。 “” 虽然夏凡说得轻描淡写。 可东彩菱心里却非常清楚。 这种能极大辅助修行的食物是多么的珍贵。 即便是东彩菱当初修行的时候,他的父亲为了她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求来了几颗辅助修行的丹药。 由此可想而知这类东西的价值。 要知道每个丹药师都是各宗各门最稀缺的人才。 而丹药大师更是每个宗门丝毫不敢轻慢的座上宾。 如果外界的修行者们与各大宗门知道夏凡掌握着通过食材能辅助修行的才能。 恐怕这间客栈的门槛都要让人踩烂了。 “别傻愣了,赶紧吃,不然食材里蕴藏的灵气很快就挥发掉了。” 在东彩菱愣神的时候。 夏凡看似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 而东彩菱立刻再也不顾优雅的吃相,整个人都变得狼吞虎咽起来。 这让熟悉东彩菱看见的人无疑会目瞪口呆。 伴随着一阵风卷残云。 东彩菱很快便吃完了桌上的饭菜。 只是当她看见夏凡那张似笑非笑地脸后,那张白皙清纯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大抹的红晕。 毕竟。 不管怎么说东彩菱都是一个修行者。 对于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同样会有一种迫切的心情。 “好吃吗?” 这时候。 夏凡终于轻笑着开口道。 “好吃。” 东彩菱耷拉着脑袋声若蚊蝇道。 即便夏凡做的这餐饭菜没有辅助修行的功效,可是单以饭菜的滋味而言都称得上人间绝味。 “好吃的话以后我天天都做给你吃,只要食材有保障的话。” 夏凡语气温和道。 “谢谢。” 东彩菱道。 “我都说了,夫妻间不需要说谢这个字。” 夏凡摇摇头,转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忘记和你说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 “明早会有另外一个姑娘与我们一起离开。” 第十五章 心淡 “是店里掌勺的那个姑娘吗?” 另一个姑娘? 当夏凡话一出口。 东彩菱首先想到的便是小熊。 “不是,对方名叫李桃,你也可以称呼她为桃子,而她来自于当地的怡香院,俗称的青楼。” 夏凡语气平静道。 “青楼女子?” 东彩菱目光发怔地看着夏凡道。 “很疑惑?很好奇?那听我细细道来吧。” 夏凡倒是没有隐瞒。 直接将他和桃子的关系都告诉了东彩菱。 夫妻嘛。 最重要的是坦诚。 修罗场? 不存在的。 虽然夏凡不介意厚颜无耻的说一句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问题在于。 目前他无论是对东彩菱还是桃子都没有建立喜欢的感情。 “听夫君一说,这女子也是个痴情的可怜儿” 东彩菱听后看向夏凡的眼神都变得相当复杂。 “奈何深情总是被辜负的,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而言,深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别人的负担与绑架呢。” 夏凡淡淡道。 “但夫君还是决定带她一起走了。”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我只是不想再让她失望受伤而已,虽然我明白长痛不如短痛,在我带她走后,爱而不得的她或许会更痛苦,但我依然尊重她的选择,就像我尊重你的选择一样。” 感情这玩意是复杂的,同样是简单的。 在前世的时候。 夏凡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男女感情方面的事情。 有人说。 时间是一个包治百病的庸医。 即便你曾经喜欢或者是爱得某人死去活来刻骨铭心。 但分开之后。 时间一长。 那个人的身影都会从你的脑海记忆里渐渐淡忘。 倘若未来有幸相遇。 彼此留下的可能只是会心一笑,最后挥一挥手道声珍重与再见。 正如桃子喜欢自己一样。 夏凡不知道她能喜欢自己多久。 兴许时间长了。 她可能便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又或者是释怀放下。 出于对桃子选择的尊重。 夏凡决定给她一个机会,同样给自己一个机会。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翌日。 晨光熹微的时候。 小明便心事重重地打开了客栈的大门。 结果大门刚一打开。 他便诧异地看见一个身姿姣好的年轻女子正抱着膝盖坐在客栈前的台阶上。 闻听到动静的女子连忙扭过头。 当她看见开门的小明后,那张明媚苍白的脸上都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桃子姐?你怎么会坐在这里?早上天凉,别冻着了,赶紧进来坐会儿吧。” 小明看清女子的容貌后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不是没有见过桃子。 以往的时候。 他便曾听掌柜的无意提到过怡香院的桃子。 后来桃子与院里姐妹出来闲逛的时候,甚至来过客栈不少次。 一来二去。 彼此都熟悉了一些。 “原来是小明啊,你家掌柜的呢?” 桃子穿着一声朴素的衣服,再也没有在怡香院那般打扮得艳丽娇俏。 同时她手里还紧紧握着系在胸口处的包袱,目光不时越过小明看向客栈大堂,似乎在寻找谁的身影一样。 “我们掌柜的估计还没起来,可能要耽误点时间才能出来,桃子姐,不如你就先进来坐着安心等待我们家掌柜的吧,而且桃子姐应该还没吃东西吧,到时候我们刚好可以一起吃点。” 小明轻叹口气道。 “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桃子犹疑片刻才点了点头道。 很快。 桃子便随小明来到了大堂,坐在了那张长桌处。 “桃子姐,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桃子落座不久。 小明便迅速端来一壶热茶递给了有些瑟瑟发抖的桃子。 “谢谢。” 桃子接过茶杯微笑着感谢了一声。 “桃子姐太客气了”小明笑着摇了摇头,旋即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不过桃子姐,你怎么会一大早便坐在我们客栈前呢?” “难道你们掌柜的没有和你们说吗?” 桃子听后不由面露疑惑道。 “什么?” 小明一头雾水道。 “你们掌柜的说准备要离开白雀城了,然后他答应带我一起走,并且说好今早让我在客栈里等他。” 桃子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杯,那张苍白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甜蜜羞涩的红晕。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那还真是恭喜桃子姐了。” 小明闻言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其实很早之前。 他便知道桃子喜欢掌柜的事情。 但掌柜的似乎从来都没有放在心里。 因此小明他们都没有怎么当回事。 如今。 掌柜的居然要带桃子走了? 这算什么事? 以他对掌柜的了解,他可不觉得桃子是苦尽甘来。 难道掌柜的是在同情怜悯桃子吗? 但看着桃子一副幸福的样子,他也不好打碎人家的美梦。 尤其是掌柜的如今已经娶了东彩菱。 就是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和桃子说这件事情。 如果没有的话。 这无疑会对桃子又是一个打击。 算了。 掌柜的事情就让掌柜的自己处理吧。 想到这里。 小明立刻借口离开了大堂前去寻找掌柜的通风报信。 “掌柜的,桃子姐来了。” 当他来到掌柜的房间前。 顿时态度恭敬地小心翼翼道。 “我知道了,让桃子稍等片刻,我们等下便过去。” 紧接着屋内便缓缓响起了夏凡慵懒的声音。 小明不再多言。 转身便返回了大堂。 “夫君快起来吧,不要让人久等了。” 屋子桌前。 穿戴整齐的东彩菱伪装成了一个相貌姣好的普通女子。 她看着赖在床上不起的夏凡一脸窘态道。 “确认东西都收拾好了?” 夏凡无精打采地爬起身道。 “收拾好了。” 东彩菱握了握手中的长剑与身上的包袱道。 “忘了一件事情,这玩意给你。” 夏凡挠了挠凌乱的头发,随手取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抛向给了东彩菱。 “这是” 东彩菱下意识接过这枚样式古朴的戒指,旋即脸色忽地一变。 “储物戒指,这玩意没什么好稀奇的,我还有不少呢。” 说着。 夏凡亮了亮戴在其他手指上的戒指。 “夫君,这实在是太珍贵了” 东彩菱语气颤抖地看着一脸不以为意地夏凡道。 “这东西对你们而言确实非常珍贵,但对我来说却是随手可得的东西,何况你我已经是夫妻了,这就当作是我送你的成亲礼物吧。” 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转过身去。” “啊?” 东彩菱听到最后瞬间愣了一下。 “如果你想看我更衣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夏凡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道。 “” 未经人事的东彩菱虽然有些江湖儿女的洒脱,但身为名门闺秀的她还是有着女孩的羞涩。 “好了,走吧。” 谁知东彩菱刚转过头。 下一刻夏凡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 东彩菱浑身一颤,目光不自觉看向从身旁走过的夏凡。 没想到短短时间内。 对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袍。 “还不走吗?莫非要我抱你走?” 门口。 夏凡仰头呼吸感受着清晨爽朗的空气。 随后他回过头看向傻愣在桌前的东彩菱,顿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 东彩菱二话不说。 耷拉着脑袋便脚步匆忙地朝着夏凡走去。 片刻。 夏凡便带着东彩菱来到了客栈的大堂,而小明他们全部都早已等候多时。 “” “” 只是。 当长桌前的桃子在见到夏凡的时候,她刚准备心情激动地想要打声招呼,谁知下一刻在看到紧随着夏凡身后的东彩菱。 桃子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 东彩菱同样注意到了姿容明媚的桃子。 或许是彼此素未相识的关系。 东彩菱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与对方招呼。 “桃子,给你介绍一下,她叫东彩菱,是我最近刚娶的妻子,彩菱,这就是我说的桃子了。” 夏凡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分别给二人作出了介绍。 “掌柜的,你已经娶亲了?” 桃子呆呆地扭头看向施施然然坐在长桌上的夏凡,那双宛如盈盈秋水的眼眸里都渐渐泛出了晶莹的泪光。 “你介意吗?” 夏凡神色平静地看着桃子道。 “我很想说我不介意,但我有什么资格介意呢。” 桃子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眼眶的泪水都渐渐滑落下来。 “那你还愿意和我走吗?” 夏凡轻叹口气道。 “我愿意。” 桃子沉默片刻,最终咬了咬银牙,目光坚定地看着夏凡道。 “把眼泪擦擦吧,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 夏凡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递给了桃子道。 “贱妾李桃见过夫人。” 桃子接过夏凡的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旋即便站起身来朝着东彩菱欠身行了个礼道。 “奴家东彩菱,见过李桃妹妹。” 此时此刻。 东彩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面对桃子的行礼,东彩菱当即连忙回礼道。 “还看什么看,赶紧吃饭!” 这时候。 夏凡没好气地朝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小明他们道。 “是!” 小明他们迅速应声,下一刻便坐在了长桌上。 “吃饭。” 夏凡朝着各怀心思地众人说了一句,拿起碗筷便开始大快朵颐。 这一顿早饭的气氛是沉默的,压抑的。 唯独夏凡是一个例外。 “阿超,车马都备好了吧?” 草草结束早饭后。 夏凡朝着阿超问了句。 “回禀掌柜的,车马都已经备好了。” 阿超一如既往地冷漠道。 “彩菱,桃子,你们和阿超先去外面等我吧。” 夏凡当即又朝着一言不发地东彩菱与桃子说了声。 “好。” 东彩菱与桃子两人听闻,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旋即便起身跟着阿超走了出去。 “小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当客栈只剩下夏凡与小明阿德小熊后。 夏凡端起一杯茶漫不经心道。 “掌柜的,我打算在您离开之后继续经营这间客栈,直到我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后才会离开。” 小明心情沉重道。 “阿德你呢?” 夏凡瞥了眼低垂着脑袋的阿德道。 “以往不是很多话的么,今儿怎么跟蔫了一样。” “掌柜的,未来我可能会继续经营我们一手成立的组织,而且我和上次来自无华宗的丁然已经达成了协议” 阿德犹豫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道。 “小熊呢?” 等到阿德说完,夏凡便把目光落在了面无表情的小熊身上。 “我会暂时留在客栈继续当厨子。” 小熊低声道。 “我知道了,多余的话呢我就不说了,只希望你们未来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 说完。 夏凡便起身朝着客栈外走去。 “掌柜的” 一时间。 小明他们都不约而同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以后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夏凡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道。 “还有,千万别死了。” 望着夏凡渐渐消失在面前的背影。 小明他们都忍不住眼眶红润了起来。 “从白雀城到林雾山庄预计最快要多少天?” 街边。 夏凡来到一辆马车前,朝着驾驭马车的阿超问了句。 “最短十天,最长半月。” 阿超言简意赅道。 “行吧,这十天半月就当游山玩水好了。” 夏凡耸了耸肩。 然后便钻入了宽敞的马车车厢里。 刚一坐稳。 马车车轮便缓缓转动起来。 “掌柜的,您不需要和街坊邻居们道个别吗?” 车厢里。 神色有些拘谨地桃子望着一进来就闭目养神的夏凡道。 “人生总是有聚有散,而我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倘若未来有缘的话,我们自会再相见的。” 夏凡漫不经心道。 “何况我一向不喜欢把气氛搞得太沉重。” 马车。 渐渐地驶远了。 驶出了白雀城,驶在了前往林雾山庄的大道上。 这一去。 或许夏凡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去。 或许会拉开人生新的篇章。 夏凡似乎已经能提前预见。 未来的生活不会再和以往一样充斥着平淡。 但该咸鱼的他还会继续咸鱼下去。 无他。 因为他提不起劲来,也没有那份心思搅风搅雨。 毕竟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干过。 如今南离洲以玄天门白云宗为首的各大宗门至今都还在通缉自己呢。 第十六章 踏山 夏凡等人乘坐的马车当然不是寻常的马车。 如果是寻常的马车。 夏凡他们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抵达林雾山庄。 当马车远离白雀城驶在荒无人烟的大道后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方面是马车隐身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马车瞬间加速眨眼出现在了数十里之外。 而马车上的夏凡等人却丝毫感受不到马车加速带来的感觉。 “别开窗。” 当东彩菱似乎想要打开车厢透透气或者看一下窗外风景的时候。 闭目养神中的夏凡当即开口阻止道。 “为什么?” 东彩菱不由得疑惑道。 “车速太快,我怕闪花了你的眼睛。” 夏凡语气慵懒道。 车速太快? 东彩菱怔了怔。 旋即想起了之前夏凡上车前与阿超的对话。 “从白雀城到林雾山庄预计最快要多少天?” “最短十天,最长半月。” 起初她还有点奇怪。 如果是按照正常马车的速度。 别说是十天半月了。 就算是半年都抵达不了林雾山庄。 但为何阿超却笃定十天半月能抵达? 结合刚才夏凡的提醒。 东彩菱顿时若有所思。 如此一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们乘坐的马车有问题。 这不是寻常的马车。 没错。 像是夏凡这等非同寻常的人物,他乘坐的马车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马车。 但车厢里的桃子便有点一头雾水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从未接触过夏凡的另一面。 如果未来她知道这些的话。 她是否又会知难而退呢? 因为彼此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的时候。 感情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 大户人家讲究门当户对,小户人家其实同样如此。 就像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一样。 又或者。 丈母娘家要天价彩礼。 即便感情再好大多都抵不过现实。 不过。 像是桃子这样敢爱敢恨嫁鸡随鸡的女子。 很难说她在了解夏凡的情况后依然不愿放手。 正如她在知道夏凡竟然娶妻成亲后,她都愿意继续跟着夏凡一起走。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两女一男共处车厢。 这本该是一件相当旖旎的事情。 可惜让人失望的是彼此在车厢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没羞没躁的行为。 大多时候。 彼此都处于沉默状态。 如果东彩菱并非夏凡的妻子,以桃子的交际能力无疑能在短时间内与对方相处融洽。 奈何面对东彩菱的时候。 桃子却有种说不出的拘束,就像是小妾面对正妻一样不敢放肆。 事实上东彩菱在面对桃子的时候同样存在着尴尬的心理。 虽然她名义上是夏凡的妻子,可实际上彼此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 而这件事情她又不可能告诉桃子。 名不正,言不顺。 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桃子。 尽管两人在车厢里偶尔会闲聊一下,不过她们聊的东西让夏凡听的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因为她们尽在说没营养意义的废话。 完全是为了说话而说话。 身为始作俑者。 夏凡本该出面调和两人的关系。 但夏凡却什么都没有做。 一切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他相信。 时间久了。 两人的关系都会渐渐改善的。 “掌柜的,我们到了。” 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 缓缓行驶在其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旋即便听见了阿超没有感情的声音。 “下车吧。” 夏凡睁开眼睛,起身懒懒舒展了一下腰臂,在朝着东彩菱与桃子说了一声后,他便第一个走出了车厢。 “环境还蛮不错的嘛。” 走下车厢。 夏凡环顾了一眼周围郁郁葱葱的环境随口评价道。 “再往前走便是林雾山庄的警戒范围了。” 东彩菱是第二个从车厢里走下来的人。 只是不同于心态放松的夏凡。 望着前方一眼看不到尽头耳朵林荫大道。 她此刻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既然都已经回家了,现在你也可以不用再伪装自己了。” 夏凡漫不经心地说道。 “” 东彩菱没有说话。 但她却用实际行动作出了回应。 “这” 紧接着。 不明所以的桃子便目瞪口呆地看着东彩菱从一个姿容姣好的普通女子变成了一个清纯可人的绝色女子。 “桃子,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夏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桃子身旁轻声道。 “彩菱并非普通人。” “那掌柜的您” 桃子顿时目光怔怔地看向夏凡。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何须在意介怀呢。” 夏凡耸了耸肩道。 “” 桃子闻言却不由得耷拉下了脑袋陷入了沉默。 “走吧,既然是回自己的家,当然要光明正大的回家,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夏凡没有理会桃子,而是留个她一个人慢慢静静消化。 只见他随手打了个响指,朝着走神的东彩菱便说了一句。 “不要怕,一切有我。” “是!” 东彩菱紧握着秀拳深吸口气,望向前方的眼神都逐渐变得坚毅起来,毫不犹豫地便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阿超。” 夏凡见状,直接给阿超使了个眼色。 阿超立刻会意。 不动声色地便跟在了东彩菱的身后。 而夏凡如同观光游览一样和桃子走在队伍的最末端。 “什么人?!” 没走多久。 林荫大道上便突然跳出了两个身穿着同款制服的年轻人厉喝道。 只是。 当他们在看清东彩菱的长相后瞬间神色一变。 “大,大小姐?” “是我,我回来了。” 这一刻。 东彩菱完全变了一个人。 身上的气质都截然不同。 她目光冷漠地看着拦在眼前的二人,语气充斥着居高临下的威严与压迫感。 “大小姐,你不该回来的。” 其中一人朝着东彩菱郑重行了个礼,旋即便轻叹口气道。 “这是我的家,我为何不能回来?” 东彩菱面无表情道。 “大小姐,虽然庄主已死,但庄里的一些人是不会欢迎您回来的,您现在回来无异于是自投罗网啊。” 那人表情严肃道。 “现在庄里的情况如何了?” 东彩菱轻蹙起眉头道。 “自从庄主遇刺身亡后,庄里的长老们为了庄主之位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您现在回来,长老们势必会暂时放下矛盾一致对外” 那人无奈道。 “但今天没有人能阻止我回去。” 东彩菱沉声道。 “既然大小姐已经决定了,小的也不劝阻您了。” 那人沉默片刻,旋即便让开了道路。 事实上林雾山庄的不少人对于东彩菱这位原来的大小姐都是有感情的。 只是迫于东彩菱叔叔的压力。 这些人都不敢在明面上帮助东彩菱。 若非如此。 东彩菱当初又如何能顺利逃出林雾山庄,还不是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的关系。 当对方看到主动现身的东彩菱后立刻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她一定是在得知自己叔叔遇刺身亡的消息后赶回来的。 因为。 不管怎么说。 她都是林雾山庄的继承人。 如今没了自己叔叔这个最大的阻碍,她自然是要回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惜。 有些东西不是说你想拿回就能拿回去的。 她的叔叔死了。 可山庄里的其他人却还活着。 而这些图谋庄主之位的人是绝对不希望看到东彩菱回来。 因此。 东彩菱的下场很大可能会遭到这些人携手软禁。 该劝的他已经劝了。 问题是东彩菱一意孤行。 他也无话可说。 至于大小姐带来的其他三个人。 他根本都没有放在眼里。 因为这三人压根就是一个普通人。 也不知道东彩菱这次回来为何要带上他们。 或许是得到了通报。 一路下来。 东彩菱都再也没有遇见拦路的人。 不多时。 众人便远远地看见了规模宏伟风格古雅的林雾山庄。 “站住!” 当众人即将接近林雾山庄那扇巨大的朱红色大门之际。 一群身穿山庄制服的人突然从大门内蜂拥而出,眨眼便将他们团团围困在其中。 “彩菱,真是好久不见了。” 片刻。 人群中分开了一条道路。 只见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带笑意地缓缓走了出来。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东叔。” 东彩菱在看到这人后瞬间双瞳一缩,整个人都变得咬牙切齿道。 东叔。 全名东会良。 东彩菱的表叔。 当初她的亲叔叔谋害自己父亲的时候,她的这位表叔便是其中的帮凶之一。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曾经东彩菱发誓。 她绝对不会放过所有谋害自己父亲的人。 东会良无疑便是其中一个。 “彩菱,你不该回来的,但既然你回来了,身为叔叔的我自然会好好关照你的。” 东会良盯视着东彩菱语气温和道。 “这便是东叔关照我的方式吗?彩菱可真是承受不起呢。” 东彩菱扫视了一眼围困住自己的山庄守卫不禁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 “彩菱,在我印象里你一直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所以东叔希望你这次能懂事一点,千万不要让东叔难做哦。” 东会良依旧笑眯眯道。 “如果我偏要让东叔难做呢?” 东彩菱嗤笑道。 “唉,没想到离家久了,你这孩子也变得如此顽劣了,看样子东叔确实要代你死去的父亲好好教育你一下了。” 东会良顿时摇头晃脑道。 “哼!居然还有脸提我父亲?” 东彩菱闻言瞬间秀眉一竖。 “动手轻点,虽然彩菱顽劣归顽劣,可毕竟还是我们山庄的大小姐呢。” 东会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描淡写挥了挥手。 下一刻。 未等周围的山庄守卫动手。 变故陡生。 “夫人,需要杀了吗?” 只见一个相貌平平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单手掐着东会良的脖子,语气冰冷地说了一句。 一时间。 所有人都怔住了。 其中同样包括了东彩菱。 唯独落在身后的夏凡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眼前的林雾山庄。 “杀了吧。” 东彩菱回过神后,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犹疑之色。 转瞬。 她便沉下脸紧咬着银牙道。 “不,不要” 让阿超单手掐住脖子浑身无法动弹的东会良一听立刻亡魂大冒。 可未等他把话说完。 阿超便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旋即随手便丢在了一旁。 “其他人呢?” 阿超眼神漠然地环顾向周围的山庄守卫开口道。 “杀了!因为他们都是叛徒!” 东彩菱深吸口气,仿佛下了偌大的决心一样。 “好。” 下一刻。 阿超便化作一道残影不断在人群中闪现。 没有惨叫,没有痛呼,没有呻吟。 等到阿超重新出现在东彩菱身后的时候。 周围所有的山庄守卫都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他们全部都已经没了生息。 “我们走吧。” 东彩菱沉默片刻,她在强行压下心中的骇然后,眼神都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很害怕吗?” 在东彩菱大步朝着山庄大门走去的时候。 落在身后并没有紧随上去的夏凡转头朝着一旁浑身发颤的桃子轻声道。 “他们都死了吗?” 桃子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夏凡的衣袖,目光惊恐地看着周围一动不动的山庄守卫道。 “你说呢?” 夏凡耸了耸肩道。 “事实上阿超已经考虑到了你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这次出手算是相当温和了。” 这叫温和吗? 桃子目光怔怔地看向不远处让阿超扭断脖子生机断绝的东会良。 不。 只要是杀人便从来没有温和可言。 “桃子,闭上眼睛。” 夏凡突然道。 “” 桃子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夏凡,然后非常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可以睁开了。” 下一秒。 耳边便响起了夏凡的声音。 桃子缓缓睁开眼睛。 当她看清眼前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见了。 所有人消失都不见了。 “掌柜的,这是” 等到桃子反应过来,不由目光复杂地看向身旁漫不经心的夏凡。 “眼不见为净,虽然自欺欺人了一点,但至少还是有点效果的。” 夏凡不以为然地说了句,朝着前方的大门便迈开了脚步。 “走吧,别让彩菱久等了。” 第十七章 夺位 林雾山庄非常大。 若是缺乏方向感且无人带领的情况下,很容易便会迷失在这座规模宏伟的山庄之中。 对于东彩菱而言。 这里是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家。 即便她离开家已经很久了。 可家里的一草一木她都依然清楚记得。 山庄内杂役众多。 毕竟要维持如此大的山庄势必需要大量的人员打理。 当然。 这些杂役说是杂役。 可实际上大多都并非普通人,基本各个都有点武功底子。 若是有人展现出非凡的习武资质,立刻能从杂役摇身一变成为山庄内的正式弟子。 换而言之。 这些杂役其实相当于山庄里的候补弟子。 不管怎么说。 林雾山庄都是一个宗门。 只不过是一个较为另类非传统的宗门势力。 既然是宗门肯定会有自己的一套完备体系。 因此将林雾山庄的杂役当成传统宗门的外门弟子就好了。 当东彩菱光明正大的步入山庄后。 凡是见到东彩菱的杂役与弟子们自然是认出了这位原来的大小姐。 但他们全部都没有上前拦阻的意思。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东彩菱和她叔叔的矛盾无疑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这些杂役与弟子看来。 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掺合的事情。 认真来说。 这是东彩菱的家事。 旁人本来便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所以何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尽管山庄里不乏有支持投效东彩菱叔叔一系的弟子。 但沉默的终归是大多数。 尤其是阿超干掉东会良及其带来的人后,这意味着在没有人出面主持的情况下,山庄内部都暂时无法有效组织起针对东彩菱的力量。 结果。 东彩菱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山庄的议事大殿。 此时此刻。 山庄的议事大殿里几乎坐满了人,空气中都充斥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自从东彩菱的叔叔遇刺身亡后。 这样的情况基本天天发生。 山庄内的三位先天大宗师长老各自形成了自己的派系,彼此为了争夺庄主之位早已闹得不可开交。 直至如今他们依然没有大打出手已经是保持了相当大的克制。 而东彩菱的出现无疑让现场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事实上这三位先天大宗师长老已经知道了东彩菱回来的消息,而东会良便是他们派出去意图软禁东彩菱的人。 但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东会良竟然失败了?! “各位叔伯贵安,彩菱回来了。” 踏入议事大殿的门口。 面对众人齐齐投来的目光。 东彩菱非但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反而还不慌不忙地朝着众人微笑问候道。 是的。 这座大殿里有不少人都是东彩菱的长辈。 其中便包括了三位先天大宗师长老。 因为。 林雾山庄从建立之初便是一个充满家族式气息的宗门。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林雾山庄出于扩张势力的考量才逐渐吸纳了大量的外来人。 但一直以来。 庄主的位置都牢牢掌控在东家人手里。 为何这三位先天大宗师长老迟迟都争不出结果? 无非是他们并非真正的东家人,严格来说他们只是东家的旁支远亲。 换而言之。 彼此都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 东彩菱不同。 她是东家的直系血亲。 天生便有继承林雾山庄的资格。 这也是三位长老不欢迎东彩菱回来的重要原因。 尤其是东彩菱的叔叔死后。 整个林雾山庄都找不出比东彩菱更有资格继承庄主之位的人。 然而。 庄主之位不是单单靠血脉便能得到的。 毕竟修行界向来以实力为尊。 若是没有令人信服的实力,谁会愿意让你当上这个庄主。 东彩菱的叔叔谋害兄弟登上庄主之位的行为虽然卑劣。 可至少东彩菱的叔叔在实力方面还是让人信服的。 如果东彩菱同样具备这样的实力。 三大长老即便有意见都只能憋着。 偏偏东彩菱没有啊! 因此。 在见到东彩菱后。 三大长老都显得相当从容。 “彩菱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眼下叔伯们有要事相商,不如你先去祠堂祭拜一下你的父亲吧。” 裘颢。 东彩菱的远房叔父。 林雾山庄的三大长老之一。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轻抚着胡须,那张成熟儒雅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绝口不提她与她叔叔的事情。 “呵呵,刚才在大殿外彩菱便听到各位叔伯在商讨着下一任庄主之位的归属,彩菱有点疑惑,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彩菱参与呢?” 东彩菱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话语却没有丝毫感情。 “彩菱,关于这件事情叔伯们自有主张,到时候的具体详情我们会知会你一声的。” 另一位长老。 东家旁支的东韫轻描淡写道。 “毕竟彩菱这段时间一直漂泊在外,庄里的一些情况你可能有所不知,贸然参与进来并非是一件事情。” 最后一位长老。 同样是东家旁支的东云桥淡淡道。 “呵呵,各位叔伯又何必虚情假意装模作样呢?” 东彩菱忍不住嗤笑一声道。 “难道你们以为彩菱不知道,你们想要故意撇开我,私下里决定谁来当林雾山庄的庄主吗?” “彩菱,你要知道,叔伯们这是在照顾你的情面,有些话你是不该说的。” 裘颢摇头轻叹道。 “今日彩菱回来便是要明确地告诉各位叔伯,该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别想再从我的手里抢走。” 东彩菱声音一冷道。 “彩菱,叔父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确实比在场的人都有资格坐上庄主的位置,问题是你有能力坐稳这个位置吗?” 东韫目光平静地看着东彩菱道。 “可彩菱不是还有三位叔父的辅佐么?怎么?莫非各位叔父不再当自己是林雾山庄的人么?” 东彩菱风轻云淡道。 “彩菱,想要成为庄主也是需要让人信服与认可的,若非如此,即便有我们的辅佐都无济于事。” 东云桥不咸不淡道。 “那彩菱要如何才能得到各位叔伯的认可呢?” 东彩菱似乎早有所料,神色从容地环视了一圈大殿内的众人道。 “修行界一向以实力为尊,想必彩菱非常清楚,若是你想要得到我们的认可,你只需击败我们三人里的任意一个即可。” 裘颢微微一笑道。 “好!” 谁知东彩菱当即一口应声下来。 紧接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这里不适合动手,我们去演武场吧。” “嗯?” 裘颢等人闻言纷纷怔了怔。 东彩菱这是疯了吗? 难道她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在他们手里连一回合都走不过吗? 而她为何还敢大言不惭地挑战他们? 抱着这样的疑惑。 没过多久。 彼此便出现在了山庄内开阔的演武场。 “谁先来?” 演武场内。 东彩菱面无表情地看着裘颢他们道。 “我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 随后裘颢施施然然地走了出来。 “麻烦您了。” 在裘颢踏入演武场后。 令人诧异的是东彩菱回头朝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阿超郑重说了一声,紧接着便转身退出了演武场。 “彩菱,你这是何意?” 裘颢面露愕然地看着退到边上的东彩菱道。 “论及实力,彩菱自知绝非各位叔伯的对手,但这不代表彩菱没有办法击败各位叔伯,而他便是代替彩菱击败你们的人。” 东彩菱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 这时候。 裘颢与东韫东云桥终于正眼看向演武场内表情漠然毫无存在感的阿超。 毕竟在此之前。 他们都以为对方是个无关紧要的普通随从。 如今听东彩菱一说。 彼此都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便是东彩菱有恃无恐的原因吗? “他是谁?” 裘颢面对阿超的时候可不是笑眯眯的态度,相反,眼下的他脸色冷得可怕。 “他是我夫君的人。” 东彩菱轻描淡写道。 “夫君?!” 闻听此言。 不止是裘颢等人,甚至连前来旁观的众人都瞬间哗然,同时各个都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彩菱?!你嫁人了?!” 下一刻。 东韫便横眉怒目地盯视着东彩菱厉声质问道。 “没错。” 东彩菱毫无畏色地迎上了东韫投来的目光。 “彩菱!是谁允许你擅自嫁人的?!” 东云桥同样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 “彩菱想要嫁给谁难道还需要各位叔伯的同意?呵呵!” 东彩菱冷笑道。 “那个男人是谁?” 东韫深吸口气道。 “以后叔伯们自会知道的。” 东彩菱平静道。 “哼!” 东韫与东云桥不约而同冷哼一声。 目光都从东彩菱身上移开落在了演武场上的阿超身上。 “裘颢,不必留手!” “我当然知道!” 裘颢头也不回地看着眼前如同木桩似的的阿超道。 “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身为长者,我可以让你先出手,否则等下你便不会再有出手的机会了。” “夫人,要杀了吗?” 结果阿超根本没有理会对方。 转过身便朝着东彩菱低声恭敬道。 “不用,这个人不能杀。” 东彩菱连忙摇了摇头道。 她是一个大局为重的人。 无论是裘颢还是东韫东云桥。 他们三个都是林雾山庄最重要的战力。 何况当初她的叔叔谋害自己的父亲,这三个人都没有直接参与其中。 虽然事后他们站在了自己叔叔的一边,甚至现在还意图将她排斥在外。 但这也是出于个人利益上的考量。 如果她想要接手一个完整安稳的林雾山庄。 在没有人能取代他们之前。 东彩菱必然是离不开这三人的帮助。 “我知道了。” 阿超点点头,重新转身面对向裘颢。 “我要动手了。” “哼!又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小子。” 裘颢自然是听到了刚才阿超说的话,这摆明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愤怒归愤怒。 可至少他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与警惕,丝毫都没有半点松懈。 嘭 熟料话音未落。 裘颢的身影便突然消失不见。 旋即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巨大的震动以及漫天的烟尘飞起。 只见阿超站在裘颢原来的位置缓缓收回了握紧拳头的手,然后一步步朝着东彩菱的方向走去。 “夫人,已经解决了。” 这一刻。 所有人都惊愣当场。 发生了什么吗? 这就结束了? “唉,好好的非要装什么逼呢,丢人了吧。” 与此同时。 演武场附近的一个楼台上。 夏凡双手架在围栏上,神色懒散地望着远处的演武场撇了撇嘴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一旁。 桃子微张着小嘴怔怔道。 “没什么,那老小子在阿超面前装逼,结果让阿超直接一拳秒杀打飞了。” 夏凡一脸无精打采道。 “阿超这小子向来是人狠话不多,出手果决狠辣,虽然两者同为先天大宗师,可在实战方面阿超无疑远在那个老小子之上,认真打起来的话,阿超一个人就能把彩菱家的三个长老一块收拾了。” “如果是掌柜的你呢?” 桃子目光复杂地看着身旁的夏凡道。 “我?我才懒得和他们动手呢,实在是太跌份了。” 夏凡耸了耸肩。 “桃子,以后这些无须在意,习惯就好了,你别看修行者与普通人看似天差地别,可实际上他们都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本质上彼此是没有区别的。” “掌柜的,以后你能教我这些吗?” 桃子忽然鼓起勇气道。 “教你什么?修行吗?” 夏凡打了个哈欠道。 “是的!” 桃子语气无比坚定道。 “没问题,只要你肯学,我就肯教。” 夏凡不以为意道。 “两位叔伯,你们还要意见么?” 这时候。 东彩菱已经从演武场的边上走了出来。 她仰着高傲的小脑袋。 目光平静地看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的东韫与东云桥。 “怪不得你这次敢底气十足的回来,彩菱,你是真的长大了。” 东韫深深地看了一眼东彩菱与面无表情的阿超。 然后毫不犹豫地便转身离开。 “庄主之位是你的了。” 东云桥丢下这句话后同样一齐离开了。 “庄主的位置本来便是我的,不过,这一切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东彩菱非但没有激动兴奋,反而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因为她知道。 这个庄主的位置真的不是这么好坐的。 第十八章 躁动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阿超一拳秒杀裘颢的场面无疑极大震撼了东韫与东云桥。 扪心自问。 如果换作是他们。 他们能抵挡得住的阿超吗? 答案非常明显。 不可能。 毕竟东韫东云桥与裘颢相处多年。 对于彼此的实力都知根知底,无论是正面交手又或者以死相博,一时间都属于难以分出高下的那种。 既然裘颢连对方一拳都挡不住,又何况是他们呢? 纵然裘颢有轻敌大意的因素在内又如何? 难道全神戒备的他便会是阿超的对手吗? 东韫与东云桥并非蠢人。 在看到阿超展现出来的强悍实力后。 他们便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 无怪乎这回东彩菱会有恃无恐。 联想到东彩菱亲口承认自己已经嫁人的事情。 东韫东云桥都隐隐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敢情东彩菱是以自己为筹码寻找了一个合适的靠山。 否则单凭东彩菱一个人又如何能为父报仇,甚至是拿回山庄里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事已至此。 东韫与东云桥自然是无话可说。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再者。 就算让东彩菱坐上庄主之位又如何?到时候她还不是要依仗他们的辅佐? 对于阿超以及东彩菱那位尚未露面的神秘夫君。 东韫东云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排斥心理,毕竟人家展现的实力已经值得让人尊重,只要对方未来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他们反而还会秉持着欢迎的态度。 毕竟有这等强援的加入,林雾山庄的实力都会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尽管裘颢东韫东云桥曾为了争夺庄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 但彼此始终都没有要分裂林雾山庄的想法。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 分裂林雾山庄对于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强大完整的林雾山庄才符合他们的利益需求。 不管怎么说。 他们都算是一家人。 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道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完事了?” 东韫东云桥离开之后。 其余旁观的人同样神色复杂地陆陆续续走了。 当偌大的演武场只剩下东彩菱与阿超两个人的时候。 夏凡慵懒的声音忽然悠悠响起。 “夫君,您的大恩大德彩菱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 东彩菱转身循声望去。 紧接着便郑重其事地朝着迎面走来的夏凡欠身行了一个大礼。 “我说了多少次了,夫妻之间何必要如此客气呢?” 看着面前眼眶红润的东彩菱,夏凡都略感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道。 “抱歉夫君,彩菱只是有些情难自控。” 东彩菱抽了抽小琼鼻,仰起那张不复刚才凛凛生威的清纯脸蛋道。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身为东道主的你不该带我们好好转悠一下么?” 夏凡摆了摆手,看似随意地岔开了话题。 “是!还请夫君与两位跟我来吧。” 东彩菱深吸口气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 东彩菱如同导游一样带着他们四处领略起林雾山庄内部。 直至夜幕降临。 他们都依然没有完整的逛完山庄,由此可见山庄的宏大。 “夫君,以后这便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如若有什么事情都尽可吩咐院里的杂役们。” 一处幽静的后宅内院。 东彩菱将他们带到这里后便主动进行了说明,旋即立刻吩咐内院里的杂役准备起晚膳。 “不错。” 林雾山庄的后宅内院同样非常大,周围的景色更不用多说。 唯一的缺点大概便是太冷清了。 后院中虽然有不少负责服侍的女性杂役,可这些杂役分布开来后便显得相当零散。 但夏凡却觉得无所谓。 “阿超,以后你便跟着夫人身边吧。” 用完晚膳。 夏凡擦了擦嘴后便漫不经心地朝着一旁的阿超道。 “是!” 阿超当即面无表情道。 “彩菱,我知道刚刚坐上庄主之位的你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非常忙碌,如若碰上棘手的问题,你直接使唤阿超即可,以阿超的能力给你当副手足够绰绰有余了至于我嘛你就别担心了,反正我这人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只要别让人打扰我的清净就好了。” 眼见东彩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凡干脆抢先一步说道。 “彩菱知道了。” 最终。 东彩菱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夏凡愈是如此。 东彩菱便感觉自己亏欠对方愈多。 虽然她是以自己为筹码嫁给了夏凡,但她并没有将夏凡对自己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一方面是夏凡没有碰过自己,另一方面则是夏凡处处都站在自己的立场着想。 明明彼此只是没有感情的表面夫妻。 “夜深了,该休息了,阿超,你送桃子回房休息吧。” 赶了这些天的路。 又在山庄里逛了半天。 身为普通人的桃子早都面露疲色。 只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一直都在强撑着跟随着他们。 夏凡自然是注意到了桃子的情况。 所以在交代完事情。 他便立刻吩咐了阿超一声。 “掌柜的,那我便先回去了。” 桃子闻言不由强挤出一个笑容,同时目光下意识扫了一眼夏凡与东彩菱,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两人是夫妻啊。 夫妻自然是要睡在一间房的。 而她呢? 她什么名分都没有。 但桃子没有流露出半点自怜自艾的神色,起身便默默随着阿超离开了。 “夫人,我们也该回房休息了。” 两人走后。 夏凡朝着东彩菱便笑了笑。 “夫君请随彩菱来吧。”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 稍微了解过夏凡本性的东彩菱不再像最初一样羞涩。 因为她知道。 尽管夏凡偶尔喜欢逗弄调戏自己,但他本身并没有坏心思。 这让逐渐接受对方性格的东彩菱都坦然了不少。 片刻。 在东彩菱的带领下。 两人便来到了东彩菱的闺房。 女孩的闺房果然与男人的房间不同。 更何谈是出身名门闺秀的东彩菱。 反正在东彩菱的闺房里,夏凡便感受到了清新脱俗的女孩家气息。 “下一步你准备作何打算?” 在房间里随处走动打量的夏凡突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既然如今彩菱已经成为了林雾山庄实质性的庄主,按照正常的流程,下一步彩菱便需要向与林雾山庄交好的宗门与修行者们广发通函,同时邀请他们前来参加我登上庄主之位的大典,如此才算得上名正言顺” 正望着梳妆台出神的东彩菱怔了怔道。 “你说的这个大典需要多少时间?” 夏凡随口道。 “半个月左右。” 东彩菱沉吟片刻道。 “而且这半个月彩菱不单单要处理大典的事情,还要尽快熟悉掌握山庄的事务与人员情况” “听上去就好麻烦的样子。” 夏凡撇了撇嘴道。 “但无论有多麻烦,这都是彩菱避之不开的责任。” 东彩菱一脸正色道。 “随你喜欢吧。” 夏凡耸了耸肩道。 谁让这是东彩菱自己的选择呢。 事实上东彩菱承受的压力非常大。 她确实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庄主。 但她却绝对不能让林雾山庄在自己手里衰落下去,否则未来她有何面目去面对自己死去的父亲以及列祖列宗。 自家人知自家事。 她能登上庄主之位完全是依靠夏凡的帮助。 可成为庄主后她不能还继续处处依靠夏凡吧? 如此一来。 她和摆设有何区别? 翌日清晨。 用完早膳之后。 东彩菱便有事与阿超急匆匆地前往了议事大殿。 徒留下夏凡与桃子这对孤男寡女。 两人自然是没有闲着。 昨天夏凡还答应教导桃子修行。 今日夏凡便开始了指导。 可惜桃子受限于资质与年龄问题。 即便踏上修行者这条路未来都无法走远。 但桃子的想法不同。 她在乎的并非是自己未来能取得怎样的修行成就,而是自己能否融入夏凡的世界里。 由于东彩菱下过命令的关系。 以至于偌大的庭院都只有夏凡与桃子两个人。 负责服侍的杂役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夏凡教导的方式相当简单粗暴。 上来先伐毛洗髓改善体质。 随后传授基础的武功修行,不懂的地方直接问,练岔了他自然会出声提醒。 桃子是一个吃得苦的女子。 从夏凡教导自己修行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没有半点松懈。 原本性格爽朗的她似乎又变回了小时候一样沉默寡言。 往后的时日。 白天夏凡基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要么在教导桃子修行,要么无所事事地晒太阳。 而东彩菱与阿超基本都不见踪影,唯有晚膳期间彼此才会聚在一起。 随着大典的日子逐渐临近。 东彩菱和阿超回来的时间都愈来愈晚,甚至偶尔都彻夜未归,整个人如同工作狂般一心都扑在了山庄事务上面。 这样的日子估计要持续到一切走上正轨后,东彩菱才能慢慢闲下来。 眼下。 凡是山庄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夏凡的存在。 大小姐嫁给的神秘夫君。 只不过除了极少数杂役外,其他人都从未见过夏凡的真面目。 因为夏凡太宅了。 从他入住山庄到现在都从未离开过后宅内院半步,而且每日都在内院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这天。 夏凡和往常一样来到庭院里晒太阳。 而桃子则在不远处继续修习着基础的武功。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清净。 “在下裘颢,不请自来还望侄女婿见谅。” “有事吗?” 闭目养神中的夏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身为彩菱的叔父,我一直都很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彩菱如此青睐。” 裘颢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夏凡一旁摆放着瓜果点心的石桌处,旋即便施施然然地坐了下来。 “可惜,在见到你后我却有点失望了。” “哦。” 夏凡反应冷淡道。 “你没有武功?” 裘颢目光紧盯着躺在摇椅上依旧未曾睁眼的夏凡突然道。 “你猜?” 夏凡懒洋洋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裘颢沉默片刻道。 “男人。” 夏凡打了个哈欠道。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说完。 裘颢起身便准备离开。 “对了。” 谁知裘颢刚一动身,身后便响起了夏凡的声音,这让他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彩菱知道你过来的事情吗?” 紧接着夏凡便说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裘颢冷冷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后最好不要白费功夫试探调查我了,否则这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而且你们同样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林雾山庄有什么企图,因为我就只想安安静静当着彩菱的夫君。”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但彩菱至今仍是处子。” 裘颢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夏凡淡淡道。 裘颢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掌柜的” 这时候。 不远处的桃子突然神色紧张地上前关问道。 “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夏凡缓缓睁开眼睛,面带笑容地看着桃子道。 “可是彩菱的叔父” 桃子一脸担忧道。 “别想太多,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仔细调查过我的身份来历,但以他们的能耐估计查不到什么,因此难免会产生其他的心思。” 夏凡不以为意道。 “偏偏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能过来试探一下了。” “这件事情需要和彩菱说么?” 桃子轻咬着嘴唇道。 “当然要说啊,否则这些家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有彩菱出面的话,他们才会有所收敛的。” 夏凡语气懒散道。 “既然掌柜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去继续修炼了。” 桃子沉默片刻,转身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唉,希望这帮人安生点,千万别给老子找麻烦啊,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一条咸鱼啊。” 夏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转瞬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瘫着。 第十九章 波折 诚如夏凡所言。 在他把裘颢前来试探自己的事情告知给东彩菱后。 东彩菱不知与裘颢等人说了什么,此后裘颢等人确实消停了下来。 随着大典的日子临近。 林雾山庄内接到邀请函前来观礼的宗门与修行者都愈来愈多。 上一次林雾山庄出现这样的盛况,还要追溯到东彩菱叔叔谋害其兄弟登上庄主之位的时候。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 东彩菱的叔叔连庄主之位都没有坐热便神秘遇刺身亡。 紧接着一直遭受山庄缉拿的东彩菱竟然上演了王者归来的戏码。 如此跌宕起伏的一系列变故,不由得让与林雾山庄交好的宗门与修行者们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与兴趣。 尤其是东彩菱。 她到底何德何能才能从山庄里诸位掌握实权的长老们手里夺回了庄主之位。 毕竟修行界是依靠实力说话的。 凡是接触熟悉东彩菱的人都知道。 她连先天大宗师都不是。 即便她有心夺回庄主之位都无能为力。 起初。 不少人都以为东彩菱是庄内长老们扶持的傀儡庄主。 但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随着山庄内流传出来的消息愈来愈多。 众人都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 敢情东彩菱是以自己为筹码寻了一个神秘的靠山,最终在这个靠山的帮助下才迫使诸位长老认可了她这位庄主。 因此这次各个宗门与修行者们前来观礼。 很大程度上都是想要见识一下。 东彩菱的神秘靠山究竟是什么人? 更准确的说。 东彩菱嫁给的神秘夫君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这件事情一点前兆都没有。 奈何在东彩菱的严令之下。 前来山庄内的观礼者们即便知道对方的神秘夫君便在后宅内院,可却无人敢于暗中前去窥探究竟。 不管怎么说。 这里都是林雾山庄。 未经允许擅自窥探主人家的隐私情况可是一个大忌。 除非有人愿意冒着承受得罪林雾山庄的风险。 事实证明。 这些修行者们还是比较理智的。 好奇归好奇。 可他们却不会为自己的好奇付出沉重的代价。 何况。 彼此若是想要窥探对方的情况。 未必需要这种低级冒险的办法。 “夫君,再过两日便要举办大典了,到时候你有出面的打算吗?” 深夜。 忙碌完一天的东彩菱回到闺房。 但她看到桌前随意翻看着一本读物的夏凡后,顿时面露犹疑地开口问道。 “我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而且这次大典你是主角,我可不想抢了你的风头。” 夏凡放下手中的读物,拿起桌上的茶便放在嘴边轻饮了一口。 “谁让外面的人现在对我可是好奇得紧呢,大家似乎都想要知道,究竟是哪个家伙值得让你这个大美人嫁给了我。” “夫君又在说笑了。” 渐渐习惯了夏凡性格的东彩菱都有些无奈道。 “这次我真的没有说笑,过来坐吧。” 夏凡摇了摇头,朝着东彩菱便招了招手。 东彩菱见状立刻乖巧地坐在了他的身旁,丝毫没有白天面对山庄众人一样威严满满。 “我从阿超那边了解过你现在的情况,虽然你已经成为了庄主,即便有阿超从旁协助,可惜你的根基依旧太过薄弱了,大多事情都只能倚赖那三个老家伙,如果你想掌握山庄的实权,又不想破坏山庄的稳定只能徐徐图之,可迟早下去,你都不可避免地会与他们产生利益上的矛盾与冲突” “俗话说,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奈何你现在面对那三个老家伙还是太嫩了,虽然你有实力能镇压他们,可造成的连锁反应却是你不愿看到的,毕竟你们也算是一家人,谁都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但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而我便是你最强大的后盾,我这人虽然懒散惯了,又不爱多管闲事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问题在于,一旦你有麻烦,我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所以啊,放开胆子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别怕,一切都有我帮你兜底呢。” “我知道了夫君。” 东彩菱闻言,不由耷拉着脑袋轻声道。 “你知道个屁。” 夏凡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爆出了粗鄙之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傻丫头虽然嫁给了我,但你对我还是太过见外了,正如我让阿超跟着你,便是阿超帮你解决问题的,可你这个傻丫头呢?之前处理山庄事务的时候,面对那三个老家伙的推三阻四阳奉阴违,你竟然选择了退让妥协?难道你把阿超当成了摆设吗?只要你强硬一点,他们哪个敢说不?” “毕竟山庄里的很多事情彩菱都需要依仗三位叔伯” 东彩菱轻咬着嘴唇声若蚊蝇道。 “所以你害怕搞僵彼此的关系吗?彩菱,你忘了吗?你才是真正的庄主,诚然,你确实需要他们的帮助,但你却不能让他们的权力凌驾在你之上,如此一来,你又与傀儡有何区别?” 夏凡轻叹道。 “不妨仔细想想当初你父亲是如何统御山庄的,又是采取了什么御下的手段,这些都是你可以借鉴学习的地方,我想你跟随你在父亲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 “夫君,我明白了。” 东彩菱脑袋都垂得更低了。 “你确定你真的明白了?” 夏凡没好气道。 “” 结果东彩菱如同一个挨训的小学生般不言不语。 “顺便给你提个醒,过两日的大典可能会有些情况发生,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 夏凡见状干脆随口岔开了话题。 “什么情况?” 东彩菱一听,当即抬起头目光怔怔地看向夏凡。 “我也不知道,反正到时候很大可能会有搞事的人出现,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这同样是你证明表现自己让人刮目相看的一个机会。” 夏凡慢条斯理道。 “” 东彩菱顿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今晚我会抱着你入睡。” 结果。 夏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让东彩菱慌了心神。 “夫,夫君?你,你这是” 一时间。 东彩菱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脑袋不要胡思乱想,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想要对你做什么吧?” 夏凡抬起手便轻敲了一下东彩菱的脑门。 “夫君又在戏弄我了。” 东彩菱不由得舒了口气苦笑道。 “你觉得这真的是戏弄吗?”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 “” 很快。 东彩菱便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因为。 这一夜。 夏凡真的从背后抱着她睡了一夜。 虽然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这样的肌肤之亲仍旧让东彩菱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东彩菱脸上都呈现出了一丝疲色。 毕竟这一整晚她都没有睡着。 不像是没心没肺的夏凡。 反正夏凡就当抱了一个人形大公仔。 用完早膳。 东彩菱便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 而桃子自然是觉察出了东彩菱的异状。 和往常一样来到庭院练功之前。 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夏凡开口询问道。 “掌柜的你对彩菱做了什么吗?” “哦?为什么这么问?” 躺在摇椅上悠哉享受着清晨和煦的阳光,听到桃子的疑问后,夏凡不由懒洋洋道。 “掌柜的,彩菱今早表现出的小女儿态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能让彩菱如此的也只有掌柜的了。” 桃子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我只是稍微调节了一下彩菱的心态,只是方法特殊了一点。” 夏凡打了个哈欠道。 “你不觉得有时候彩菱对我太见外了吗?” “”桃子沉默片刻道。“确实有一点,掌柜的,桃子说一句你不爱听的,我感觉你们不像是真正的夫妻。” “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确实不像是真正的夫妻。” 夏凡不以为意道。 “掌柜的,桃子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桃子突然踌躇道。 “问吧,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呢。” 夏凡笑道。 “掌柜的,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碰彩菱?” 桃子鼓起勇气道。 “身为女儿家,桃子看得出来彩菱至今仍旧是完璧之身。” “时机未到,我是不会碰彩菱的,就像我不会碰你一样。” 夏凡语气平淡道。 “时机未到?” 桃子不明所以道。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去练功吧。” 夏凡没有作答,微笑着朝她摆了摆手道。 “我知道了。” 桃子同样没有追问。 乖乖地便回到熟悉的位置沉下心修炼起来。 平静的一天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但不平静的一天却来了。 因为这天是东彩菱成为庄主的大典。 事实上继任大典在不感兴趣的人看来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 从祭拜天地到祭拜列祖列宗。 最后再到自我宣告。 一系列庄重的礼仪下来让人直打瞌睡。 倘若夏凡在现场的话估计早都睡着了。 大典结束自然是大宴宾客。 在专门设宴款待来客的大殿里。 位于主位上正襟危坐的东彩菱身穿着一袭尽显威严庄重的黑色袍服,手里高举着一杯酒敬向各位来客以表谢意。 随后宴会正式开始。 “东庄主有礼了,在下听闻东庄主如今已经成婚,可今日乃东庄主继任的大典,为何却不见东庄主夫君的身影呢?” 当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殿内突然有人高声道。 主位上的东彩菱听闻下意识循声望去。 结果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俊朗不凡的年轻人朝着自己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而其他座位上的宾客都神色各异地看向了自己。 “霍成风,飞玄剑门门主之子,半年前刚刚踏入先天大宗师之境。” 身后。 面无表情的阿超语气漠然地给出了提示。 “原来是飞玄剑门的霍公子,妾身夫君今日身体抱恙,故而才没有出现,对此妾身代夫君向各位赔罪了。” 说完。 东彩菱便举起手中的酒杯环顾了一圈,旋即便仰头一饮而尽。 “身体抱恙?彩菱?可我怎么听内宅的人说,侄女婿身体近来并无大碍呢?” 熟料下一刻。 一个温和的声音陡然在大殿里响起。 “叔父,莫非您比彩菱更了解自己夫君的身体情况吗?” 东彩菱神色不变,淡定自若地扭头看向手边下方。 没错。 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裘颢。 “彩菱,话不是这么说的,今日乃你继任庄主的盛大日子,出于对在场各位的尊重,既然对方身为你的夫君,即便身体抱恙不能参与白日的大典,但至少在宴会上总该能与各位见一面吧?” 裘颢轻描淡写道。 “两位叔父也是这么想的吗?” 谁知东彩菱却没有理会裘颢,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下手位置老神在在的东韫与东云桥。 “这是考虑到在场宾客的想法,而不是我们的想法。” 东韫缓缓开口道。 “抱歉各位,妾身夫君确实身体抱恙无法前来,还望诸位能够多多海涵。” 东彩菱当即拿起重新斟满的酒杯站起身来,再次朝着大殿里的众人敬了一杯酒。 “妾身暂且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不得不先告退一步了。” 说完。 东彩菱便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彩菱!” 裘颢见状。 立刻神色严肃地上前拦在彩菱面前。 “你太失礼了。” “叔父,还请让开。” 东彩菱目光平静地看着裘颢道。 “不要让诸位宾客看了笑话。” “彩菱,宴会没了主人,宴会还是宴会吗?何况叔父可未曾听过庄里有什么急事。” 一旁东韫淡淡道。 “三位叔伯,今日你们是想存心刁难彩菱吗?” 东彩菱声音一冷道。 “彩菱,你误会了我们,由始至终,我们只是想让你的夫君出来与各位宾客见上一面,但似乎彩菱你的反应却过激了一点。” 另一边的东云桥慢条斯理道。 “阿超!”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夫人有何吩咐?” 阿超上前一步低声恭敬道。 “叔父,不要让侄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你。” 东彩菱故意压低着声音道。 “你敢?” 裘颢瞬间脸色一变,目光不自觉瞄向了东彩菱身边的阿超。 “叔父大可试一下。” 东彩菱的嘴角轻轻勾起道。 “包括两位叔伯。” 第二十章 强势 东彩菱一反常态的强硬是裘颢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一时间这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东彩菱真的选择不顾情面,到时候丢脸闹笑话的便是他们了。 作茧自缚么? 本来裘颢等人不过是盘算着试探一下夏凡的根底,同时给予东彩菱一个下马威。 由此向各个宗门与修行者表明。 尽管他们承认东彩菱为林雾山庄的新庄主,但真正掌握山庄实权的依旧是他们。 熟料东彩菱反客为主。 瞬间让裘颢等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旦他们选择退让退缩。 各个宗门又会怎么看待他们?到时候彼此暗地里的利益往来都会随之瓦解破裂。 这绝对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事情。 当初东彩菱的叔叔谋害东彩菱的父亲,他们无动于衷的原因之一便是东彩菱叔叔许诺下的这份利益。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东彩菱父亲在位的时候可谓是大权独揽。 虽然身为长老的他们并不缺乏修行资源。 问题在于。 他们不缺,可他们同宗的亲友子嗣欠缺啊。 按照东彩菱父亲制定的奖惩制度。 他们同宗的亲友子嗣若想拥有更好的修行条件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人都是有私心的。 修行者同样不例外。 正如裘颢等人想要壮大自己的宗亲宗族一样。 东彩菱父亲在位的时候。 他们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地薅山庄的羊毛。 可东彩菱父亲一死,轮到东彩菱叔叔上位。 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 东彩菱叔叔自然是大手一挥,非但默许了他们的行为,甚至还进一步满足了他们的利益需求。 其实若是东彩菱叔叔没有死的话。 按照他的行事风格。 未来势必会将矛头对准他们。 然而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 东彩菱叔叔大业未成身先死了。 等到东彩菱王者归来。 迫于阿超与东彩菱神秘夫君给予的压力。 他们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但他们却没有坐以待毙。 好不容易吃到嘴里的东西,有那么容易让人吐出来吗? 在捏准了东彩菱的性格后。 裘颢等人自然是作出了一番对策。 奈何。 他们没有料到。 东彩菱突然心性大变了! 甚至都直接摆出了撕破脸皮的强硬态度。 对此。 裘颢等人都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东彩菱的这番变化极大可能便与她的那位神秘夫君有关。 “东庄主,敢问这便是您与林雾山庄的待客之道吗?” 当气氛陷入僵持的时候。 大殿内忽然响起了一个悠悠的声音。 在场众人包括东彩菱在内都不由得循声望去。 旋即便看见了一个手拿酒壶背负长剑,脸上不修边幅的中年修士摆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道。 “杜巍,筑基期修士,白浮观长老,对方曾与夫人的叔叔私交甚密。” 东彩菱身旁。 阿超语气淡漠地低声提醒道。 “杜长老,妾身并非有意怠慢诸位,而是妾身确有要事需要前去处理。” 听到对方与自己叔叔的关系。 东彩菱便意识到杜巍来者不善。 她记得自己确实给白浮观发了函件,不过却没有想到白浮观来的人会是他。 但表面上她依旧镇定自若开口道。 “要事?贫道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要事能让东庄主丢下在场的诸位离开呢?” 杜巍皮笑肉不笑道。 “杜长老,这是庄内的私事,还请恕妾身无法告知。” 东彩菱轻描淡写道。 “私事?哈哈哈!恐怕东庄主口中的要事私事都是无中生有出来的吧?” 杜巍突然肆无忌惮地放笑出声。 “敢问杜长老这是何意?” 东彩菱语气平静道。 “东庄主,贫道此番前来其实只是想问东庄主一个问题。” 杜巍虽然依旧在笑,可眼神却异常冰冷。 “杜长老请问。” 东彩菱淡淡道。 “东庄主的叔叔,贫道贤弟的死是否与东庄主有关?” 杜巍的声音猛地一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东彩菱沉声道。 “哈哈哈哈,贫道就知道贤弟的死没有这么简单,原来果然是你啊” 杜巍缓缓走到席间的中央过道,面露冷笑地盯视着东彩菱。 “杜长老,你喝多了。” 东彩菱秀眉轻蹙道。 “在场凡是认识贫道的谁不知道贫道的酒量,单单这点酒如何能让贫道饮醉?东庄主,您又何必心虚故意转移话题呢?” 杜巍拿起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酒壶丢在一旁。 “杜长老,今日乃妾身继任庄主的大好日子,妾身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可贫道现在便已经非常不愉快了。” 说着。 杜巍左右张望着大殿内的众人道。 “诸位,想必你们心里同样也不愉快吧!” “杜长老说得没错!” 霍成风第一个出声响应。 紧接着大殿便不断响起了零星的附和声音。 “彩菱,赶紧给诸位来客赔罪道歉吧。” 裘颢见状。 当即见缝插针道。 “叔父,现在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东彩菱冷冷瞥了裘颢一眼,一句话直接将他堵了回去。 这让裘颢的老脸都不由红涨起来,浑身都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 气的。 只是。 当他在觉察到阿超投来的漠然目光后。 整个人都瞬间如坠冰窖冷静了下来。 不能动手。 克制! “妾身有一言,还请诸位静听。” 看着逐渐有些乱哄哄失控的场面。 东彩菱目不斜视地绕开了裘颢走上前望着在场众人道。 话音落下。 在场众人闻言都不由得将目光齐齐落在了神色从容的东彩菱身上,似乎都想要知道她怎么处理眼下的局面。 “这里是林雾山庄,妾身看在以往诸位与林雾山庄的情分上才特意邀请了诸位,但是,妾身同样记得,妾身在落难的时候,诸位是如何对待妾身的” 东彩菱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讥诮的笑容。 “但妾身却不计前嫌依旧邀请了诸位,奈何诸位当中却有人始终未将妾身这位庄主放在眼里,甚至不惜在妾身最重要的日子里无事生非,既然如此,往后林雾山庄与诸位便再无瓜葛往来,如果有人觉得妾身怠慢了诸位,大门便在那里,没有人会阻止你们离开!” 这一番话无疑引起了在场的哗然。 东彩菱这是疯了吗? 要知道一个宗门若想长久的生存下去,广交同道的同时切勿不可四面树敌,否则未来势必会寸步难行自取灭亡。 偏偏东彩菱却摆出了一副毫无所谓的态度。 她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她不清楚后果吗? 片刻。 在场宾客里便有人站起身二话不说地走出了大殿。 一个,两个,三个。 没过多久。 大殿里便已经走了大半的人。 “杜长老与霍公子还不走吗?” 由始至终。 东彩菱都静静看着离去的人。 直至大殿内不再有人离开。 她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杵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杜巍与霍成风身上。 “没想到东朝义一代豪杰却生出了你这样傲慢自大的女儿,哈哈哈,林雾山庄迟早有天都会衰败在你的手里的。” 杜巍笑容戏谑地打量着东彩菱道。 “这便不劳杜长老关心了,阿超,送客。” 东彩菱轻描淡写道。 “是夫人。” 下一刻。 阿超便缓缓走向了杜巍。 “贫道自己会走,无需麻烦东庄主的人。” 说归说。 可杜巍却依然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示威般仰着脑袋看着远处的东彩菱。 “请。” 此时此刻。 阿超已经来到杜巍的跟前。 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但杜巍却仿若视而不见般根本没有理会。 “请。” 第二声。 “请。” 第三声。 结果杜巍始终没有反应。 嘭 下一刻。 只听一声轻响。 杜巍的身体忽然软瘫下来。 而阿超眼疾手快地拎住了对方的后颈,目光漠然地看向不远处的霍成风。 “请。”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让霍成风呆怔当场,基本上凡是留在大殿的宾客都齐齐一怔。 发生了什么? 杜巍怎么就突然倒下了? 有谁看见对方出手了? 尤其是霍成风。 他在注意到阿超投来的视线后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紧接着他便郑重朝东彩菱的方向拱了拱手。 毫不犹豫地便转身走出了大殿。 阿超则拎着瘫软昏迷的杜巍一直跟着霍成风走出了大殿。 大殿门口。 阿超随手一甩。 拎在手里的杜巍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边。 做完这一切。 他便返回了大殿,在噤若寒蝉中安静侍立在东彩菱的身后。 “让诸位见笑了。” 东彩菱朝着众人微笑点了点头,迈起脚步便朝着大殿外走去。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吩咐了一句。 “各位叔伯,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在场的宾客了。” 直至东彩菱带着阿超离开大殿不久。 大殿里的角落顿时幽幽响起了一声轻叹。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 在场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怪不得东彩菱会无所畏惧。 听说跟在东彩菱身边的随从便是她那神秘夫君派来的。 一个随从都有如此实力。 她那神秘的夫君呢? 光是想想都让人感到心惊。 但他们却不知道。 在东彩菱返回后院内宅的时候。 在四下无人的地方。 她突然倚在一处墙壁上。 整个人都在大口喘息着,那张清纯可人的白皙脸蛋上都流下了一丝丝汗水。 事实上刚才在大殿里东彩菱都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她一直都在强撑着。 强撑着不让自己有半点露怯。 “感觉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突兀地响起了一个男人温和的笑声。 “夫,夫君?” 东彩菱下意识循声望去。 结果便看见夏凡正坐在不远处的围栏上,同时手里拿着一颗果子在啃着。 “今天的表现还算马马虎虎吧,强势是强势了一点,但还不够霸气。” 夏凡三两口吃干净了手里的果子拍了拍手起身道。 “让夫君见笑了。” 东彩菱轻咬着嘴唇道。 “没事,人都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而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的夫君。” 东彩菱没有多言。 径直便朝着自己闺房的方向走去。 而夏凡与阿超却留在了原地。 “阿超,以后你可能要辛苦一点了。” 东彩菱走后。 夏凡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个果子,其中一个随手抛向给了阿超。 “不辛苦。” 阿超言简意赅道。 “你这孩子” 夏凡摇了摇头。 他也没说什么,抬头便望着头顶的夜空啃起了果子。 一时间。 两人便这样安静地待着。 彼此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也早点休息吧。” 直至夜更深了。 夏凡丢下这句话便消失在了阿超的面前。 阿超见状。 一言不发地便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一间陈设简单的宽敞屋子里。 阿超将夏凡给予的那枚果子放在了桌上的一个盘子上。 旋即挥了挥手便熄灭了屋里的灯火。 他没有朝床上躺去,而是一个人走到了屋子的最角落处默默蹲了下来,同时抱着双腿,脑袋倚在墙后睁着眼睛。 很久以前。 久到夏凡尚未收养阿超的时候。 他便习惯了这样的休息方式。 或许在他人眼里看来。 阿超是一个性格沉稳行事果决的人。 但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其实他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 纵然后来夏凡收养了他们,甚至教会了他们修行以及各方面的知识。 可阿超内心深处依然缺乏着安全感。 他恐惧,害怕,惊惶。 担心自己拥有的一切如同美妙的梦境一样。 一觉醒来。 他又是蜷缩在破庙角落里终日挨饿受冻的小乞丐。 当小明阿德小熊都有自己想法的时候。 阿超同样也有。 只是他的想法却是永远都跟随在夏凡的身边。 这个给他制造了如今的美梦,给他带来了安全感的神秘男人。 因此。 哪怕这个男人让他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无非是自己的一切都是对方给予的。 这辈子。 他都还不清。 第二十一章 终临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距离东彩菱继任庄主之位一晃已经过去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这三年却是东彩菱成为庄主后最艰难的三年。 毕竟当初在继任宴会上她出言得罪了大半林雾山庄曾经交好的同道。 哪怕她曾通过阿超展现了自己有恃无恐的底气。 但这不代表其他宗门与修行者会低头买账。 因此。 这三年里林雾山庄遭遇了太多有意无意的刁难,一度让东彩菱都焦头烂额,好在有阿超的辅佐以及夏凡偶尔的指点,这才让东彩菱坚挺了过来,并使得林雾山庄都渐渐开始走上了正轨。 “那三个老家伙终于服软了?” 夜里。 每每东彩菱忙碌完回到闺房。 她都会习惯性将自己遇到的种种问题以及心事担忧都告诉夏凡。 或许。 也只有夏凡能让她卸下心防敞开心扉。 这不单单是夏凡是她的夫君,最重要的是夏凡的所作所为都表明他是一个值得让人完全信任的人。 “是的,毕竟彩菱现在已经逐步掌握了山庄的实质性大权,各位叔伯见大势不可为,又顾忌彩菱下一步可能会针对他们,所以非常干脆的派人向彩菱表示了他们的妥协。” 东彩菱轻声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毕竟这三年来他们在暗地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夏凡漫不经心地吃着桌上摆放的精致糕点道。 “该外派的外派,该闲置的闲置,彩菱尽量不会让他们再触及到山庄的权力核心,同时又要能发挥出他们的所长。” 东彩菱沉声道。 “不错不错,很有资本家的风范,榨干他们的剩余价值再说。” 夏凡笑了笑道。 “夫君又在说些彩菱听不懂的话了。” 东彩菱闻言顿时面露苦笑道。 “听不懂没关系,反正你现在勉强已经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庄主了,果然,压力越大越是能锻炼一个人,相较于三年前故作坚强的你,现在你真的是要精明干练多了。” 夏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 “但这一切都离不开你和阿超的帮助,若是没有你们,彩菱都不知道能否坚持到现在。” 东彩菱轻叹口气道。 “谁让你是我的妻子呢,不帮你我去帮谁啊。” 夏凡耸了耸肩道。 “夫君,你如今真的有把我当作真正的妻子了吗?” 东彩菱突然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一副慵懒姿态的男人道。 “嗯???彩菱,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夏凡顿时抖了一下眉毛,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东彩菱。 “夫君,彩菱在嫁给夫君前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最近彩菱却发现自己有些迷茫了,因为彩菱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喜欢上了夫君。” 东彩菱贝齿轻咬着嘴唇,仿若鼓起了偌大的勇气直视着夏凡的眼睛。 “哈哈” 谁知夏凡听了却摇头发出了莫名的笑声。 “夫君在笑什么?” 东彩菱当即道。 “彩菱,你确定你真的是喜欢我,而不是习惯或者依赖我吗?如果你真的喜欢上我,那么你便不会迷茫了。” 夏凡抬起手便轻轻刮了一下东彩菱的小琼鼻微笑道。 “那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滋味与感觉呢?” 东彩菱目光怔怔道。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这种感情三言两语是无法说清楚的,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不妨自己亲自去观察体验一下吧。” 夏凡懒洋洋道。 “夫君,彩菱忽然想要知道,夫君有喜欢上彩菱吗?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喜欢?” 东彩菱脸色踌躇片刻道。 “一点点的话肯定有的,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呢,我对你的喜欢却暂时仅此而已了。” 夏凡毫无隐瞒道。 “那桃子呢?” 东彩菱不由得紧握起秀拳道。 “和你一样。” 夏凡淡淡道。 “一样么” 东彩菱喃喃自语着很快又陷入了沉默。 “彩菱,感情的事情是强求不得的,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道理可言的,何况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准哪一天,我可能便会喜欢上你了。” 夏凡轻声道。 “彩菱知道了,夫君。”东彩菱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时间不早了,彩菱打算歇息了,夫君你呢?” “你先睡吧,我等下想出去晒晒月亮。” 夏凡摆了摆手道。 “好吧。” 东彩菱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便朝着床边走去。 吃完桌上的糕点。 夏凡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片刻。 他来到了庭院。 坐在了那张熟悉的摇椅上慢慢晃悠起来。 “掌柜的” 下一刻。 一个复杂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别客气,坐。” 夏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随手便指了指身旁桌边上的石凳。 “是,掌柜的” 那个声音恭敬道。 “这三年来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怎么?终于想清楚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掌柜的,其实我是来向您告别的。” 那个声音默然片刻道。 “告别?你准备去哪里?” 夏凡似乎有点意外道。 “离开飞鸟王朝,我想要去见识一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那个声音道。 “这是我在客栈里想了三年才想明白的。” 没错。 说话的来者正是小明。 “小明,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在飞鸟王朝的白雀城里安居吗?” 夏凡缓缓睁开眼,扭头看向身旁依旧是一副伙计打扮的小明道。 “不知。” 小明摇了摇头道。 “因为相较于其他地方,飞鸟王朝在东明洲都堪称得上世外桃源了。” 夏凡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道。 “掌柜的意思是,飞鸟王朝之外非常危险糟糕吗?” 小明若有所思道。 “也不能说特别危险糟糕吧,只能说乱子太多,前有宗门间摩擦不断相互攻伐,后有妖魔暗中肆虐祸害,离飞鸟王朝的地界愈远,遇到麻烦的几率愈大,这便是我不想离开飞鸟王朝的原因之一” 夏凡撇了撇嘴道。 “飞鸟王朝的修行界总体上实力较弱,尽管彼此同样有争端,可大多都会保持相应的克制,再加上鲜少有妖魔出没,所以对于我这类人而言,飞鸟王朝无疑是最宜居的地方。” “为什么飞鸟王朝会与众不同呢?” 小明顿时产生了一个疑惑。 “因为飞鸟王朝是某个大佬罩的地盘。” 夏凡随手指了指天道。 “如果有人想在飞鸟王朝地界闹事的话,最好是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那位大佬的怒火。” “大佬?” 小明一脸茫然道。 “据说是个化神境修士。” 夏凡轻描淡写道。 “化神境修士?!” 小明闻言瞬间浑身一震。 他自然是清楚化神境修士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这位真尊会特意照拂飞鸟王朝这个小地方?” “谁知道呢,或许是他出身于飞鸟王朝,又或者是飞鸟王朝有什么值得他特别重视的人吧。” 夏凡打了个哈欠道。 “掌柜的莫非和这位真尊打过交道吗?” 小明瞬间联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没有,有关他的事情都是我从其他地方听来的。” 夏凡直接摇头道。 “不过你也不必想太多,反正你这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家伙。” “掌柜的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呢。” 小明不由苦笑道。 “所以你要想清楚了,外界可谓是云波诡谲,风险与机遇虽然并存,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活下来。” 夏凡干脆道。 “掌柜的,我已经想清楚了” 小明深吸口气道。 “行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会干涉阻止你的选择,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夏凡挥了挥手道。 “掌柜的,还有,阿德和小熊那边” “停!” 夏凡突然出声阻止了小明继续说下去。 “不用替他们向我转达什么,有什么话到时候在我面前亲自说吧。” “掌柜的,既然如此,小明便在此向您别过了。” 小明怔了怔。 旋即神色恭敬郑重地朝着夏凡行了个礼。 说完。 小明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小明离开后。 夏凡如同对空气说话一样轻声道。 “说了很多。” 阿超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夏凡的身后道。 “掌柜的需要听我复述一遍吗?” “不用了。” 夏凡摇摇头道。 “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 阿超二话不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没了踪影。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躺在摇椅上的夏凡突然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语了一句。 下一刻。 他突然在耳边伸出了两根手指。 而手指间陡然夹着一柄长剑的剑锋。 “啧,武圣级别的刺客,我有点好奇,究竟是谁派你来的?我记得我应该没得罪过什么人吧?” 夏凡缓缓扭过头。 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真容的刺客道。 第二十二章 后果 武圣。 放在整个东明洲而言,武圣虽少但却并不罕见。 问题在于。 这里是飞鸟王朝。 武圣的数量都屈指可数,而且凡是有武圣坐镇的宗门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大宗门。 要知道主流的宗门最高战力不过是先天大宗师又或者是筑基期修士。 这也是为什么东彩菱迟迟没有下手收拾裘颢等人的原因之一。 虽然东彩菱有着夏凡阿超作为依仗,完全能无视裘颢等人。 可是。 归根结底。 对于林雾山庄,夏凡他们终究是“外人”。 万一哪天夏凡他们突然离东彩菱而去,东彩菱又该如何自处? 出于这方面的顾虑,东彩菱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断绝与裘颢等人的关系。 诚然。 裘颢等人这几年确实给东彩菱制造了不少麻烦,但他们都是出于个人的私欲,本质上并没有背叛山庄的意思。 当他们意识到事不可违后便果断服软,何尝不是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与态度。 如果他们并非先天大宗师的话。 东彩菱早都拿他们开刀杀鸡儆猴了。 由此可见。 一个先天大宗师于一个宗门的重要性,更何谈是武圣了。 所以夏凡相当困惑。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武圣级别的刺客前来刺杀自己? 难道这些年他还不够低调吗? 事实上刺杀夏凡的武圣比夏凡都更要惊骇。 别看夏凡双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他刺来的剑锋,最关键的是握住剑柄的他都突然浑身动弹不得,仿佛有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沿着剑锋禁锢了自己的身体一样。 “阁下究竟乃何方神圣?” 笼罩在黑袍里的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嘶哑道。 “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啊?你妈没教过你问别人问题之前,记得先回答别人的问题吗?” 夏凡懒洋洋道。 “无华宗。” 黑袍人沉默良久,终于语气艰涩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无华宗?” 夏凡轻声念叨着这个宗门的名字,依稀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在下曾经承了无华宗一个人情,今日刺杀阁下便是为了偿还无华宗的人情” 黑袍人咬牙道。 “我记得我和无华宗好像从未有过什么交集,为何无华宗要委派你来刺杀我?” 夏凡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阁下难道真的不知吗?” 黑袍人略感诧异道。 “我知道啥?我要知道还要问你吗?” 夏凡撇了撇嘴道。 “无华宗会拜托在下前来刺杀阁下完全是因为青衣楼的关系。” 黑袍人深吸口气道。 “嚯嚯,你这么一说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夏凡闻言不由得抖了抖眉毛。 敢情是阿德那边似乎出岔子了,结果不幸连累到了自己。 “据无华宗所知,青衣楼幕后真正的主人其实是您,而非那位名叫阿德的年轻人,如今无华宗意图谋夺吞并青衣楼为己所用,但无华宗却对您心怀顾忌,因此才特意拜托在下行此刺杀之举” 黑袍人毫无隐瞒,求生欲相当强烈。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这倒是给阿德好好上了一课呢。” 谁知夏凡关注的地方却截然不同。 “那个叫阿德的年轻人呢?” “在下不知。” 黑袍人低声道。 “多事之秋啊,这无华宗想干啥?一统飞鸟王朝的修行界吗?” 夏凡若有所思道。 倘若无华宗真的吞并了青衣楼的势力。 本来便是大宗门的无华宗在实力上无疑会跃上一个新的台阶,这在各大宗门间都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但这并不意味着无华宗便拥有了横扫飞鸟王朝修行界的实力,一旦处理不当引起各大宗门围攻的话,即便无华宗胜了都是惨胜,而且再无力称霸飞鸟王朝的修行界。 然而。 无华宗采取合纵连横远交近攻的方式徐徐图之呢? 或许要不了百年。 无华宗真有可能完成统一的霸业。 问题是如此一来,整个飞鸟王朝的大小宗门都会卷入其中形成相互攻伐的混乱局面。 若是外部入侵。 飞鸟王朝境内的那位化神境大修士势必会插手。 但若是内部争端。 估计那位化神境大修士便可能会作壁上观。 毕竟自家孩子打闹和别家的孩子打闹完全是两码事。 “毕竟这是无华宗内部的事情,在下也没有资格参与了解。” 黑袍人缓缓道。 “你不是飞鸟王朝的人?” 夏凡瞥了眼对方道。 “是的,在下只是曾在飞鸟王朝境内游历滞留过数十年,从而与无华宗结下了不解之缘。” 黑袍人如实道。 “结果你就为了一个人情傻乎乎地不顾万里来刺杀我了?” 夏凡淡淡道。 “在刺杀阁下前,无华宗曾信誓旦旦地表示,阁下的修为境界最多在武圣境或者金丹境之间,故而在下才会敢于刺杀阁下,谁知” 黑袍人并非蠢货。 自己的刺杀让对方轻易化解甚至反制自己后。 他便彻底明白。 无华宗的情报有误。 对方根本不是武圣或者金丹境修士。 而是 人仙! 因为唯有人仙才能在如此近距离抵挡住一个武圣的刺杀。 换作是元婴境真君虽然同样有办法。 可手段却绝非如此。 人仙。 一想到自己刺杀的人是极有可能是一位人仙。 黑袍人心里都不禁泛起了一阵胆寒。 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更关键的地方在于。 这个人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要知道在东明洲里。 凡是有名有姓的人仙身为武修的黑袍人大体都知晓。 这就像修士同样会有意无意了解有名有姓的大修士一样。 毕竟到了人仙与元婴境这个层次。 基本上都已经脱离了普通修行者的范畴,成为了众人仰望的一个存在。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尽管黑袍人确实欠了无华宗的人情。 可这个人情已经在他刺杀的那一刻还了。 他刺杀失败了。 这不是他无能。 而是敌人太强大。 再加上无华宗给予的假情报让他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抱着你不仁我不义的态度,黑袍人自然是相当干脆地出卖了无华宗。 “幸亏老子实力够强,如果老子弱一点的话不就成为你的剑下亡魂么?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刺杀的我,但既然你已经付出了行动,那么你便要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夏凡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身体。 同时随手掀开了笼罩在黑袍人脑袋上遮真容的兜帽。 兜帽之下露出了一张令人意外的脸。 因为这是一张女人的脸。 夏凡似乎并不意外。 对方身穿的黑袍尽管是一件材质不凡的上等法器。 可他依旧能一眼看穿对方兜帽下的真实面目。 “你这小妞倒是长得蛮标致的,不对,按照实际年龄来算,我应该叫你老婆婆才对,可这样的称呼对一个女人又太不礼貌了,谁让女人都是非常在意自己年龄的呢” 夏凡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黑袍女人似笑非笑道。 “敢问阁下能否饶恕在下一命,对此在下愿意倾尽一切偿还刺杀阁下的罪责。” 黑袍女人长得十分英气。 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在望着夏凡的时候都依然充满着一丝锐利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 夏凡不慌不忙道。 “孟溪华。” 黑袍女人沉声道。 “溪华啊,出来混呢,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你的态度我还算满意的,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往后的百年里,你就留在山庄里任凭吩咐使唤吧。” 夏凡拍了拍黑袍女人孟溪华的肩膀淡漠道。 “百年” 孟溪华秀眉一蹙。 “你有意见?” 未等对方开口,夏凡一句话便堵了回去。 “没有。” 孟溪华沉默片刻道。 “没有就好,先易个容吧,尽量丑点,我先带你去见见我的夫人。” 夏凡再次拍了拍孟溪华的肩膀,解开了她身体的禁制后便大摇大摆地朝着东彩菱的闺房方向走去。 孟溪华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握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 最终她还是老实跟在了夏凡的身后。 “夫人睡了吗?” 不多时。 夏凡推开了东彩菱闺房的房门道。 “夫君?” 东彩菱一听当即睁眼从床榻上翻转起身。 旋即。 她便神色惊愕地看见夏凡领着一个未曾见过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叫花花,我给你找来的新帮手,她的实力不错,以后在修行上的问题你都可以请教她,甚至让她给庄里弟子当个教习都可以,反正你爱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吧。” 夏凡漫不经意地给东彩菱介绍道。 “花花?” 东彩菱怔怔地看着眼前相貌丑陋的女人,脑子里完全是一头雾水。 之前夏凡说出去晒个月亮,难道就是为了带这个人来见她吗? “当然,你让她当你的随从保镖也行,至少能帮阿超分担一下。” 夏凡坐在桌前随意道。 “我明白了夫君。” 东彩菱回过神来,赶忙便上前招呼起孟溪华。 两人说了几句。 紧接着东彩菱和夏凡说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孟溪华朝着屋外走去。 没过多久。 东彩菱便返回了闺房,同时告知夏凡已经吩咐杂役安置好了孟溪华。 “夫君,这个名叫花花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今闺房里只有两个人。 东彩菱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道。 在她与孟溪华短暂的接触交流里,她根本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对方给她的感觉就和阿超一样有点沉默寡言了。 “她啊,一个脑子有点蠢的女人,总而言之,你对她不需要像对阿超一样,随便吩咐使唤就可以了。” 夏凡淡淡道。 “夫君说她的实力不错?” 东彩菱若有所思道。 “她是一个武圣。” 夏凡轻描淡写道。 “武圣?!!!!” 东彩菱怔了一下,然后瞬间瞪大了美眸不敢置信地盯视着夏凡。 “夫君!你说花花小姐是一位武圣?!” “武圣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夏凡耸了耸肩道。 “夫君!你知道一个武圣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一个武圣又对于林雾山庄意味着什么吗?” 东彩菱情绪激动道。 “彩菱,镇定,一个武圣犯得着如此么?”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你夫君还堂堂一个人仙呢,若是告诉她自己的实力,她不还激动得晕了过去? “夫君,是彩菱有点失态了。” 东彩菱强行冷静下来轻叹口气道。 “彩菱,虽然我将花花派给了你,但我希望你切勿好高骛远,归根结底,唯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夏凡深深地看了东彩菱一眼道。 “夫君说的彩菱一定会谨记在心。” 东彩菱不由得耷拉下脑袋道。 “最近一段时间山庄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夏凡看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麻烦?” 东彩菱诧异道。 “还记得青衣楼吗?我那几个伙计搞出来的玩意。” 夏凡没有隐瞒东彩菱的意思。 “当然,只是这与夫君说的麻烦有何干系?” 东彩菱神色郑重道。 “我们离开白雀城后,青衣楼便交给了阿德负责,而阿德又与无华宗的人勾搭在了一起,如今无华宗准备过河拆桥图谋青衣楼,因此不可避免地会连累到我们,更准确的说是我” 夏凡解释道。 “无华宗” 东彩菱银牙轻咬着嘴唇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她对于无华宗自然是不陌生。 放眼整个飞鸟王朝。 无华宗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如果无华宗想要对付林雾山庄的话。 林雾山庄根本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你慌了?” 夏凡抬手刮了一下东彩菱的鼻子道。 “夫君,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东彩菱顿时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放心吧,一切有我在呢。” 夏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如果未来无华宗真的主动上门,我自会有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的。” “真的吗夫君?” 东彩菱依旧忐忑惴惴道。 “你夫君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夏凡舒展了一下懒腰道。 “时间不早了,睡觉去吧。” 第二十三章 炼心 如果无华宗发现前去刺杀夏凡的孟溪华突然音讯全无。 那么无华宗会作何感想呢? 投鼠忌器?隐忍不发?还是另有所谋? 秉持着有备无患的谨慎态度,夏凡干脆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了东彩菱,至少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 她是自己的妻子,更是林雾山庄的庄主。 何况麻烦是他招惹来的,于情于理他都要向对方袒露实情。 相较于心思复杂的东彩菱,夏凡始终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站的高度不同。 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 东彩菱犯愁的是未来要如何面对无华宗。 可夏凡思虑的是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平息这场风波。 由始至终。 夏凡都从未将无华宗放在眼里。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平静安稳的生活不受打扰。 奈何客观世界是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凡事有因皆有果。 如果夏凡未曾收养小明阿超他们,如果夏凡未曾教导他们武功知识,如果夏凡早已娶妻生子 奈何世上没有如果。 事实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早已注定的结果,若是当中任意一个环节出岔都会偏移向另一个结果。 关于这点。 夏凡压根谈不上后悔可言。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他自然是做好了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 翌日。 夏凡和往常一样躺在庭院的摇椅里闭目养神。 而桃子同样处在熟悉的位置上专心修炼。 经过三年的修行。 桃子的精神面貌都已经截然不同,举手抬足间都充满着淡淡的飘逸之感,完全洗去了曾经在青楼里的铅华与红尘气息。 尽管有夏凡帮助桃子伐毛洗髓,甚至辅以灵膳滋补,可惜桃子资质有限,这辈子能达到宗师之境便已经算是到头了。 但桃子看上去并不在乎。 仿佛每天能与夏凡朝夕相处,闲暇之余说上两句话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桃子愈是如此。 夏凡愈是无奈。 这样的好姑娘放到前世里打着灯笼都难找。 偏偏这辈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姑娘喜欢上了自己。 有时候夏凡自己都想不明白。 他都已经把自己弄成一个中年大叔的模样了,平日从来不会油嘴滑舌花言巧语逗弄女人,更不会与这些女人有进一步接触往来,他无非是干了点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结果阴差阳错下便让人对自己心生好感爱慕。 这让夏凡都难以言表。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其实类似的感情夏凡并非没有经历或者见识过。 比如前世里上高中的时候。 班级里有学习小组。 身为组长的夏凡时不时都会耐心辅导组里学习理解能力较差的组员。 恰好这个组员是一个女生。 夏凡在辅导这个女生学习的时候根本没有其他心思。 一方面是出于同学的情谊辅导,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在小组评比里有个好成绩。 何况当时夏凡还有暗恋的女生。 结果。 夏凡鼓起勇气和暗恋的女生表白失败后。 没过多久同组的女生便和夏凡表白了。 这让夏凡当场都懵比了。 因为由始至终他都没想过对方会喜欢自己,而自己对她也从来没有那个意思。 最后。 他不得不和这个女生解释了很多。 毕竟那会夏凡还是个感情单纯的大男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若是换了渣男势必会来者不拒。 可惜夏凡不是渣男,但依旧伤痛了一个女孩的心。 或许是有这方面的前车之鉴。 当初桃子恳求夏凡带自己走的时候。 这也是夏凡没有拒绝的原因之一。 “掌柜的,阿德紧急联系我了。” 不知何时。 阿超忽然出现在夏凡的身后轻声道。 “哦?” 夏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 “他告诉我,组织与无华宗的合作出了一些问题,但他自会解决,绝对不会连累到掌柜的。” 阿超直接道。 “那我拭目以待了。” 夏凡反应冷淡道。 阿德会解决? 他拿什么去解决? 就凭他那半只脚踏入武圣境界的实力吗? 一旦无华宗发狠的话,就他那小身板挨得住吗? 原本他们青衣楼最大的优势便是处于敌不明的暗处,可阿德与无华宗勾搭在一起后,青衣楼的优势都渐渐荡然无存。 以阿德的聪慧应该不难发现其中的利害。 但不知道他是否自信自负过度了。 依旧选择与无华宗与虎谋皮。 事实证明。 面对无华宗这样的老牌宗门。 阿德还是太嫩了。 三年的功夫。 无华宗便已经完成了吞并青衣楼的图谋。 假如孟溪华刺杀成功。 无华宗那边同时发难。 眨眼的时间青衣楼便会土崩瓦解彻底易主。 不过。 通过阿德紧急传信阿超的举动可以得知。 他似乎对无华宗的图谋已经有所觉察,但不知出于何故迟迟没有与无华宗撕破脸皮。 眼下无华宗图穷匕见。 也不知道阿德准备采取什么样的反制措施。 “掌柜的,那个女人值得信任吗?” 阿超沉默了一下便岔开了话题。 “不值得,但我在她体内施加了禁制,如果她不想死的话,她是不会轻易胡来的。” 夏凡语气慵懒道。 “这样的人不该留下的。” 阿超面无表情道。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吧,何况杀了她的话,很可能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夏凡淡淡道。 “我这人虽然讨厌麻烦,但也不怕麻烦,问题是这已经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我明白了。” 阿超沉声道。 “我打算着过段时间出门一趟。” 夏凡突然道。 “需要我陪同掌柜吗?” 阿超道。 “不用,毕竟庄里还离不开你,这次出门,我就带着桃子两个人出去就好了。” 夏凡睁开眼轻瞥向不远处专心修炼的桃子道。 “掌柜的这次出门有何打算?” 阿超道。 “没打算,就是出门随便逛逛玩玩,还有,这次我离开的事情切勿走漏一点风声,彩菱那边我同样会交代的。” 夏凡目光出神地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道。 “夫君?!为何你要突然无缘无故离开山庄?” 入夜。 当东彩菱听闻夏凡准备出门一趟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心如乱麻。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就想着出门散个心而已,毕竟在庄里呆久了嘛,总会怀念一下外面的世界” 夏凡轻描淡写道。 “可是” 东彩菱轻咬着嘴唇神色复杂道。 “阿超和花花会留在庄里辅佐你,有他们两个人在,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山庄的安全问题,即便是无华宗亲自上门,一时半会都奈何不了你们” 夏凡轻声宽慰着东彩菱道。 “夫君,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出门吧?” 东彩菱脸色犹疑不定良久,最终咬了咬牙道。 “傻丫头,刚刚稳定山庄逐步大权在握的你迫切需要时间来巩固你在山庄的根基,一旦你现在离开不等于前功尽弃吗?” 夏凡摇了摇头道。 “我知道你还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跑掉的。” “” 东彩菱闻言顿时耷拉下脑袋沉默不语。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可不适用在我的身上,只是这个节骨眼我说要出趟门,难免会让你产生别样的想法,但你认真想过没有,我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出门?而且是瞒着所有人呢?” 夏凡平静道。 “难道夫君这次出门另有深意?” 东彩菱一听顿时抬起了小脑袋,目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夏凡。 “否则你以为呢?” 夏凡耸了耸肩道。 “我并非想要和你卖关子,只是有些事情我很难和你说清楚。” “既然夫君自有打算,彩菱便不再多问了。” 东彩菱默然片刻道。 “只是彩菱想要知道,夫君打算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看心情吧,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又或许是十天半月后,所以哪天见到我突然不见了你不要觉得奇怪。” 夏凡笑了笑。 “夫君真是一如既往地洒脱随性啊。” 东彩菱顿时面露苦笑道。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说完。 夏凡便舒展了一下懒腰朝着门外走去。 “夫君准备去哪?” 东彩菱见状连忙问道。 “晒晒月亮。” 夏凡头也不回道。 晒月亮? 东彩菱怔了一下。 这回不会晒完月亮又莫名其妙带回一个人吧? “出来吧,这么喜欢隐藏在阴影里面,当刺客的职业病吗?” 庭院处。 夏凡坐躺在摇椅上朝着远处的阴暗角落勾了勾手指道。 片刻。 一个身影渐渐从角落走了过来。 而来者正是孟溪华。 “不知阁下有何吩咐?” 孟溪华抿着嘴唇朝着夏凡恭敬行了个礼道。 “无华宗那边有人联系你吗?” 夏凡漫不经心道。 “有。” 孟溪华沉声道。 “他们说了什么?” 夏凡道。 “询问刺杀结果。” 孟溪华毫无隐瞒道。 “你的回答呢?”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等。” 孟溪华言简意赅道。 “原来你还不算太蠢嘛。” 夏凡撇了撇嘴道。 “” 孟溪华沉默不言。 “过些天我会出门一趟,山庄的安全便拜托你了。” 夏凡懒洋洋道。 “在下有一点不明,阁下为何如此信任在下?” 孟溪华不由蹙眉道。 “信任?不不不,你说错了,由始至终,我都没有信任你。” 夏凡朝着孟溪华摇了摇手指道。 “阁下难道不担心吗?” 孟溪华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担心什么?担心你趁我不在逃走?担心你对庄里痛下杀手?呵呵,但你觉得,我真的在乎这些吗?” 夏凡朝着孟溪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阁下在炼心?!” 孟溪华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猛地一震。 “炼心?或许吧,不愧是科班出身的武修呢,哪里像是我这种野路子。” 夏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阁下看得出在下的来历?” 孟溪华双眸一凝道。 “看不出,猜的。” 夏凡打了个哈欠道。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习武的散修能依靠自己一步步踏入武圣的境界?世上或许的确有这样的人,但那个人却绝对不会是你。” “阁下为何如此笃定?” 孟溪华沉声道。 “我只能告诉你,你有一个好长辈。” 夏凡深深看了孟溪华一眼。 好长辈 孟溪华闻言陷入了茫然。 她当然不知道。 因为夏凡在她体内种下禁制的时候便发现,她的体内还有一层禁制。 但不同于夏凡种下的禁制,她体内的那一层禁制是保护她的,尤其是在她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头,这道禁制便会释放出来,如果有人杀了她,这道禁制便会如同跗骨之蛆烙印在凶手身上。 夏凡不杀孟溪华。 一定程度上便是因为这道禁制。 要知道能施展这道禁制的人修为境界最低都和夏凡一样。 而夏凡可不想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退而求次干脆让孟溪华给自己打工算了。 如果孟溪华真的敢趁着夏凡不在之际逃走,又或者是对山庄的众人痛下杀手。 那么孟溪华一定会死。 刚才夏凡说的。 孟溪华听懂了。 炼心。 红尘炼心。 这是修士与武者在修行道路上都要必经的一个过程。 而且炼心往往不止一次。 毕竟每到一个修行阶段,修行者对于自我与世界都会有一个新的认知。 为了理解稳固当前的心境。 修行者不可避免地需要重新炼心,否则心境不稳便会导致心魔的出现。 因此夏凡在意味深长地说完那一段话后。 孟溪华立刻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位高人前辈正处于炼心的过程。 他看似在乎着身边的人。 可实际上呢? 或许。 他确实非常在乎这些人。 可一旦有人杀了他在乎的这些人。 这便等于提前让对方结束了炼心过程。 到时候。 谁都不知道这位恢复本性的炼心者是否会狂性大发。 打断一个修行者的炼心过程本来便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是一个人仙。 如果孟溪华不想自寻死路,眼下最好是乖乖听话。 待到对方炼心结束,心境圆满后的他不出意外必然会放了自己。 因为。 她如今也成为了对方炼心过程的一部分了。 第二十四章 两难 出门远行。 总要挑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夏凡没有言明自己会什么时候离开山庄,所以他在离开的时候山庄里的人都没有觉察。 对于夏凡而言。 想要瞒过所有人悄然离开并非难事。 事实上最懵比的人莫过于桃子。 当她和夏凡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庭院的时候。 该休憩的休憩,该练功的练功。 结果夏凡突然起身朝她说了一句。 “桃子,我们一起去看个海吧。” 然后。 两个人便踏上了前往看海的旅途。 海。 大海。 这是让桃子感到非常陌生而又遥远的一个词汇。 因为她只从书里或者别人口里听说过大海,但她却从未真正亲眼见过。 如果她没有碰到夏凡。 或许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大海,更不知道大海究竟是什么样子。 毕竟。 飞鸟王朝并非沿海国家。 倘若桃子想要看海的话,至少都要穿过两个国度方能抵达东明洲的海岸线。 桃子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终生都未曾离开过飞鸟王朝的境内,甚至部分还从未踏出过自己的家乡半步。 以往逛青楼的时候。 夏凡依稀听过桃子无意间提到过大海。 既然决定了要出门逛逛,他干脆便带着桃子去看看大海了。 “掌柜的,我们便这样走了,彩菱她们不会担心吗?” 处于高速中无人驾驶的马车车厢里。 离开山庄不久。 堪堪回过神冷静下来的桃子顿时忍不住担忧道。 “放心吧,走之前我已经提前知会过彩菱她们了。” 躺靠在车厢里的夏凡语气惫懒道。 “那就好,那就好” 桃子有些如释重负道。 “不过,掌柜的这次出门为何不带上彩菱她们一起呢?” “若是彩菱她们走了,山庄谁来管啊?” 夏凡打着哈欠道。 “原来如此。” 桃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从林雾山庄抵达海边的话,按照这辆马车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左右我们便能顺利看到大海了。” 夏凡漫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半个月这么远吗?” 桃子怔了怔。 “谁让东明洲太大了,如果我有猴哥的本事就好了,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说不准一盏茶的功夫我们便到海边了。” 夏凡一脸无精打采道。 “掌柜的在开玩笑吧,哪有人一个跟头可以十万八千里啊?” 桃子轻张着小嘴不可思议道。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 反正在车厢里闲着无事。 夏凡干脆给桃子讲起了西游记的故事。 西游记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尽管有些剧情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这不妨碍他能讲诉出完整的大概内容。 在车厢赶路的日子如同前世里坐火车的卧铺一样。 不同的地方在于夏凡能随时停车歇息,或是饱餐一顿,或是观光风景,或是河边垂钓,或是池潭洗浴等等。 没必要一整天都窝在车厢里赶路。 尽管这会大大延迟他们抵达海边的时间,可这又如何呢? 毕竟夏凡出来的目的之一便是散心的。 去海边是散心,在路上游玩同样是散心。 一连数天下来。 桃子都渐渐放开了拘束,脸上露出的笑容都愈来愈多,一改之前在山庄里生活的压抑,宛如重新变回了在怡香院里那个开朗直爽的桃子。 其实夏凡又何尝不知。 这三年里桃子过得并不快活。 每天除了吃饭修炼睡觉便再无其他事情,这样的日子无疑是非常枯燥乏味的。 夏凡能忍受得了,无非是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可桃子不同。 她的忍受完全是为了夏凡而忍受。 夏凡什么都没有说。 无非是他想借此告诉桃子。 再炙热的感情都会回归平淡,而你也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喜欢我。 结果。 夏凡错估了桃子。 她对自己的感情仍旧是一如既往。 情债吗? 有时候。 夏凡都不禁会产生这方面的联想。 正如西游记里的九九八十一难,最难过是美人关。 尽管夏凡可以违背本心娶了桃子。 但这却是桃子真正想要的吗? 不知不觉。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 夏凡与桃子终于顺利抵达了海边。 望着碧波万顷的茫茫大海,第一次亲眼见到大海的桃子都处于深深地震撼之中。 夏凡见过大海。 甚至还跳过大海。 所以在看海的时候他的心情压根毫无波澜,但他的思绪却飘荡向了远方。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 周小鱼。 犹记得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会流落到天门南二十三岛的夏凡常常会眺望着大海,而往往陪伴他看海的人便是周小鱼。 如今时过境迁。 陪他看海的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周小鱼现在又在哪里? 与此同时。 林雾山庄。 早在夏凡与桃子离开不久,东彩菱等人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按照夏凡的吩咐。 彼此谁都没有透露夏凡的去向。 或许是夏凡在山庄里存在感太低的缘故,以至于大多数杂役弟子都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有的人不同。 夏凡的失踪在他们眼里无异于一个信号。 比如。 裘颢等人怀疑夏凡是否“抛弃”了东彩菱。 如果是抛弃。 为何他还要留下阿超与一个最近来的神秘女人在东彩菱身边? 又或者说,他遇到了什么重要的大事不得不离开? 同样的消息落入无华宗的眼线耳目里。 这是否意味着孟溪华刺杀成功?东彩菱秘而不宣便是为了稳定山庄的局势? 一时间。 林雾山庄可谓是暗潮涌动。 好在事先得到夏凡解释的东彩菱并未自乱阵脚,至少在表面上她依然和以往一样将山庄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实际上呢? 夏凡走后东彩菱便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天天都在提心吊胆。 一方面她是真的担心夏凡一去不回。 另一方面则是担心无华宗的上门。 所谓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晃半个月过去。 这天。 东彩菱正在处理山庄事务的时候。 山庄弟子忽然紧急前来汇报。 一个自称是丁然的无华宗弟子前来拜见。 丁然?! 闻听到这个名字。 东彩菱都不由得浑身一僵。 山庄弟子不知道丁然是谁,可东彩菱却非常清楚。 这位可是无华宗当代最出色的年轻弟子。 最关键的是她曾经还在客栈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后来夏凡的伙计制服丁然后便没了下,熟料三年后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 第一时间。 东彩菱便唤来了阿超与孟溪华与她前去亲自接待丁然。 三年未见。 丁然风采依旧。 一袭素色道袍都掩盖不住他那张英姿勃发的脸容。 “贫道丁然见过东庄主!” 朱红色的大门前。 当东彩菱领着人出来后。 当即便见到了门外背负着一柄长剑的丁然,只见他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朝着东彩菱便作揖问候道。 “原来是无华宗的高徒,敢问丁道友此番前来拜访林雾山庄不知有何要事?” “东庄主,贫道觉得这里并非是一个说话的地方。” 丁然神色淡然道。 “是妾身失礼了,丁道友这边请。” 东彩菱故作镇定道。 不多时。 东彩菱便领着丁然来到了平日里办公的一间偏殿里。 从入庄到入殿。 由始至终。 丁然的目光都徘徊在阿超与孟溪华的身上。 “丁道友,有什么话在这里尽说无妨吧。” 刚一落座。 东彩菱便直接开门见山,丝毫没有与丁然拐弯抹角的意思。 “没想到三年没见,如今的东庄主让贫道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熟料丁然却不紧不慢地说道。 “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东彩菱语气淡漠道。 “但东庄主能有如今的变化都要拜青衣楼所赐,更准确的说是青衣楼的主人。” 丁然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东彩菱道。 “丁道友此番前来便是与妾身说这些的吗?” 东彩菱轻蹙秀眉道。 “当然不是。” 丁然摇了摇头平静道。 “不知东庄主可知,如今青衣楼掌握的势力已经大半都落入了我们无华宗的手里。” “嗯?” 东彩菱闻言瞬间神色微变。 因为夏凡好像从未和她提起过这件事情。 “难道东庄主的夫君没有告诉你吗?” 丁然敏锐捕捉到了东彩菱脸上微妙的脸色变化。 “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 东彩菱声音一沉道。 “东庄主,敢问这位姑娘是” 丁然却避而不答,故意将视线转移到了侍立在东彩菱身边面无表情的孟溪华。 “她是妾身的一位远房表姐。” 东彩菱故作漫不经心道。 “远房表姐?东道主的亲戚可真是多啊。” 丁然重新将目光落在东彩菱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 “毕竟林雾山庄在飞鸟王朝的修行界不过是一介小门小户,自然是比不上丁道友出身的无华宗。” 东彩菱轻描淡写道。 “东庄主太过妄自菲薄了,既然有着青衣楼主人的相助,林雾山庄的未来又岂会止步于此。” 丁然笑道。 “丁道友太高看妾身了,妾身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无非是能守住祖辈留下的基业罢了。” 东彩菱不为所动道。 “东庄主,其实贫道此次前来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求见东庄主的夫君。” 丁然不再与东彩菱兜兜转转,脸色忽地一正道。 “抱歉丁道友,半月前妾身的夫君便有要事离开了山庄。” 东彩菱沉声道。 “敢问东庄主的夫君去了何处?” 丁然立刻追问。 “请恕妾身不知,因为夫君并未告知妾身去了各处。” 东彩菱道。 “是吗?” 丁然笑容耐人寻味道。 “东庄主,贫道在此想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知丁道友此言何意?” 东彩菱眼睛一眯道。 “无华宗以及各大宗门都容不下飞鸟王朝存在青衣楼这样的组织,所以请东庄主好好三思。” 丁然淡淡道。 “莫非无华宗准备对青衣楼的人斩尽杀绝吗?”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是我辈修道之人,如果青衣楼的诸位自愿离开飞鸟王朝永世不得回来,我等自然会既往不咎。” 丁然直言不讳道。 说完。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侍立在东彩菱另一边的阿超身上。 “丁道友,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情,妾身的夫君从来都不是青衣楼的主人。” 东彩菱久久才开口道。 “东庄主,你觉得贫道会相信吗?” 丁然嗤笑出声道。 “若不是你的夫君,又有谁能教得出他们这些如此优秀的弟子出来。” “丁道友,还请妾身恕难从命!” 面对咄咄逼人的丁然。 东彩菱忽然深吸口气,目光重新充满了坚毅之色咬牙道。 “东庄主,如果可以,贫道同样不愿意与贵夫君发生矛盾冲突,奈何师命难违” 丁然轻叹一声道。 “东庄主,贫道能否在山庄里多多叨扰你们一些时日?待到贵夫君回来,贫道想要亲自从贵夫君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丁道友请便,稍后妾身自会作出安排。” 东彩菱沉声道。 “那贫道便暂且先告辞了。” 说着。 丁然起身便毫不犹豫地朝着殿外走去。 等到丁然走后。 殿内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阿超,你能联系上夫君吗?” 良久。 东彩菱心情沉重地扭头看向身旁的阿超道。 “不能。” 阿超言简意赅道。 “那夫君有和你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东彩菱心中一紧。 “没有。” 阿超摇头。 “唉,这回夫君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了。” 东彩菱顿时扶着额头苦笑出声。 如今她和夏凡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何况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丁然以为她真的能劝说得了自己的夫君吗? 别看丁然说的好听。 可东彩菱一个字都不相信。 是谁帮她报仇的?是谁帮她夺回林雾山庄的基业?是谁帮她稳定住山庄局势重掌大权的? 虽然她和夏凡是一对表面夫妻。 但光是以上这些帮助便让东彩菱绝对不会去背叛夏凡。 同时她又非常清楚与无华宗为敌的下场。 这让东彩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二十五章 风雨 远在海边的夏凡自然是不知道东彩菱面对的烦恼与压力。 有阿超和孟溪华在。 东彩菱的安全问题基本无虞。 即便有强敌来袭,打不过难道跑不过么?更何况他还在东彩菱身上留下了后手。 三年的朝夕相处。 纵然是表面夫妻,可夏凡依然会尽到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 因此他在东彩菱身上怎么可能会没有施加保险措施。 相较于愁眉不展的东彩菱。 夏凡反而要轻松快活不少。 白天钓钓鱼,冲冲浪,晒个日光浴。 晚上生个篝火烤烤鱼,看星星看月亮 既然是出来散心的。 夏凡当然不会和以往摆出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情绪是会传染的。 如果夏凡一个人出来散心倒是无所谓。 偏偏他还带上了桃子。 若是桃子看到他要死不活的咸鱼样子,这一趟散心的旅途她还会感到轻松愉快吗? 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 桃子与东彩菱不同。 东彩菱愿意嫁给自己是有求于他,由始至终,他都没有亏欠过东彩菱,相反,心里感到亏欠的反而是东彩菱。 可桃子呢? 她什么都不求,只是无怨无悔不带任何目的性的喜欢自己。 这份感情有点沉重。 沉重到让夏凡都感到了亏欠。 他喜欢桃子吗? 喜欢。 但却还没有上升到男女感情的喜欢。 事实上他和东彩菱的感情同样如此。 换作是心魔未生前的夏凡。 他绝对不会受到感情的困扰。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哪怕有主动投怀送抱的绝色佳人,不喜欢招人厌的话他都能直接一脚踹开。 干净利落。 问题在于。 夏凡如今正在磨练心境消除心魔。 一旦他任由自己的性子胡来,一切都会功败垂成。 “掌柜的,以后你还会带来我看海吗?” 夏凡与桃子在海边玩了三天便准备打道回府。 临走的时候。 桃子依依不舍地望着眼前碧波万顷的大海,眼神里满是留念之色。 “会的。” 马车前。 夏凡倚靠在车厢边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漫不经心道。 “那掌柜的,我们说好了哦。” 桃子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盯视着夏凡道。 “需要拉钩吗?” 夏凡突然笑了笑,抬起手伸出了小拇指道。 “拉钩” 桃子怔了怔,旋即缓缓走到夏凡的身前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最后与夏凡的小拇指紧紧勾在了一起。 “” 看着面前郑重其事的桃子,夏凡都不由得出了神。 因为。 此情此景给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多年前。 有个小女孩同样与自己拉钩约定。 结果。 他爽约了。 “掌柜的?你在想什么啊?” 下一刻。 桃子的声音便将夏凡拉回了现实。 “没事,上车吧。” 夏凡笑了笑,下意识抚摸了一下桃子的脑袋柔声道。 “好的。” 桃子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紧接着便有些娇羞地似逃一般登上了车厢。 夏凡看了看自己抚摸过桃子的手,又抬头遥望了一眼南方。 最后。 他摇了摇头便走向了车厢。 片刻。 这辆无人驾驶的马车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夫人,这里有一份重要的卷需要您过目。” 在夏凡回程的时候。 正在林雾山庄饱受煎熬心乱如麻的东彩菱却依旧要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山庄的事务。 自从孟溪华到来后。 很大程度上解放了阿超。 他不必在时刻跟随在东彩菱身边,所以有更多的时间参与到山庄的事务里面。 这天。 东彩菱来到偏殿屁股都还没有坐热,阿超便面无表情地向她呈递上来了一份卷。 三年的相处。 东彩菱都大致了解了阿超的性格与行事作风。 在见到他如此慎重的模样。 她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第一时间便接过卷认真翻阅起来。 只是在翻阅的过程里,她的脸色却一变再变。 “无华宗这是想要干什么?” 因为根据卷显示。 无华宗近日突然向外界宣告了有关青衣楼的种种情况,同时号召广大宗门携手剿灭这个严重危害修行界的神秘组织,并一一列举展示了青衣楼的罪证。 末尾。 无华宗表示,青衣楼向来诡秘莫测,潜藏的实力不容小觑。 故而决定广邀同道共同商议大计。 毫无疑问。 无华宗是准备要将青衣楼彻底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夫人若有疑问大可召来丁然询问。” 阿超神色淡漠道。 “好!那便唤他过来吧。” 东彩菱思忖片刻咬了咬牙道。 没过多久。 丁然便在阿超的引领下从容不迫地来到了偏殿里。 “不知东庄主今日唤贫道前来有何要事?莫非是东庄主已经想清楚了吗?” 丁然施施然然地落座后,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妾身今日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望丁道友解惑。” 东彩菱沉声道。 “哦?算算时间,想来是东庄主已经听说了吧?” 丁然似乎早有预料,脸上笑容更甚道。 “贵宗行事真可谓如雷霆一般迅猛让人猝不及防。” 东彩菱眼神锐利道。 “事实上在贫道来之前,贫道的宗门便已经展开了行动。” 丁然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阿超的方向。 “东庄主的消息还是落后了一点啊” “贵宗究竟意欲何为?” 东彩菱默然片刻道。 “贫道之前不是和东庄主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吗?” 丁然深深地看了东彩菱一眼道。 “东庄主,贫道只想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东庄主那位夫君迟迟都没有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到时候你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妾身可以当成这是贵宗的威胁吗?” 东彩菱声音一冷道。 “威胁?呵呵,东庄主,要知道这次贫道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偏偏东庄主却置若罔闻罢了。” 丁然嘴角微微上扬道。 “” 东彩菱闻言都不由得陷入沉默。 “当然,贫道知道东庄主一个人无法做主,所以贫道才会留在山庄里耐心等候东庄主的夫君归来,可是贫道还是要提醒东庄主一句,留给你们以及林雾山庄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 丁然便起身朝着殿外飘然离去。 “阿超你真的联系不上夫君吗?” 丁然离开不久。 东彩菱顿时心情沉重地看向阿超。 “是的。” 阿超语气漠然道。 “难道这次林雾山庄真的要在劫难逃了吗?” 东彩菱苦笑一声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不会。” 阿超直接道。 “为什么?” 东彩菱下意识道。 “因为有掌柜的在。” 阿超依旧言简意赅道。 “是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孟溪华突然开口道。 “你们” 东彩菱当即怔了怔,目光来回落在阿超与孟溪华的身上。 良久。 她叹了口气。 “既然连你们都对夫君如此有信心,身为妻子的我又怎能不去相信自己的夫君呢!” “这是你对他了解太少了。” 孟溪华再次开口道。 “请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阿超目光紧盯着孟溪华道。 “哼!” 孟溪华蔑视了阿超一眼,转而便不再多言。 一个小小的先天大宗师也敢在她面前出言不逊。 若非看在他主人的面子上。 孟溪华一定会杀了他。 “好了两位,一切就等夫君回来再说吧。” 东彩菱见状连忙出面打圆场道。 “眼下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准备好即将迎来的暴风雨。” 暴风雨?! 对此。 阿超与孟溪华都不以为然。 孟溪华最是清楚。 整个飞鸟王朝的修行界。 人仙和元婴境修士的数量都屈指可数,而且基本都是隐世闭关的老家伙。 换而言之。 只要人仙与元婴境修士不出。 那么飞鸟王朝便无人能奈何得了夏凡。 毕竟孟溪华可是与夏凡有过亲自交手的经历。 虽然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惨败收场。 夏凡的突然离开。 在孟溪华看来。 这或许是对方处在炼心过程的一个安排。 但她却不清楚。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止是她。 甚至连东彩菱同样有这方面的疑惑,毕竟夏凡之前和她讲诉得有些含糊其辞,让人难以琢磨清楚其中的深意。 阿超是一个例外。 因为他从来不会去想这些事情。 他只知道。 掌柜的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而他只需要听命服从即可。 “桃子,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与此同时。 正在返程中的马车上。 躺在车厢里喝了不少酒的夏凡突然没由来问了这么一句。 “掌柜的,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一旁服侍照顾夏凡的桃子听后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 掌柜的喜欢喝酒。 这是怡香院的姑娘们都知道的事情。 但掌柜的每每前来怡香院都极少会喝酒。 用掌柜的话来说。 一旦我喝了酒,那便不是我听你们讲故事,而是你们听我讲故事了。 虽说如此。 可出于恶作剧的心态。 怡香院的姑娘们确实想方设法让掌柜的在怡香院喝过几次酒。 果不其然。 掌柜的喝完酒后,嘴里便会忍不出说些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又或者是听不懂的东西。 偏偏掌柜的又说得兴致高昂,以至于大家都不好意思打断他。 久而久之。 怡香院的姑娘们便不再强求掌柜的喝酒了。 所以。 当夏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桃子下意识便当作他又在胡言乱语了。 “虽然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但我还是想听听看你的回答。” 夏凡眼神迷离道。 “人生的意义啊,对于桃子来说,那就是不愁吃不愁穿,然后和自己相爱的人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生吧。” 桃子不假思索道。 “果然很平凡呢。” 夏凡忍不住笑了笑。 “那掌柜的呢?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桃子趁机反问道。 “我不知道。” 谁知夏凡忽然沉默了片刻道。 “不知道?” 桃子疑惑道。 “因为现阶段我的人生一半都是在胆战心惊里渡过的,另一半都是在莫名其妙中渡过的,对我而言,人生就像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戏剧,而我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即可” 夏凡缓缓道。 “直至有天我发现,我似乎和你们都不同。” “我这人没有背负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背负什么理想追求,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就要率性洒脱快快乐乐地活着,可随着我接触的人愈来愈多,个人的感情与良心道德都迫使我卷入了一个个是非漩涡里” “有时候我问自己,这一切都值得吗?” “我的回答是值得。” “但我总感觉这个回答里缺少了什么东西。” “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缺少了什么,所以我才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我现在很害怕。” “在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前,我害怕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一个让负面情绪主导的侩子手,又或者是一个无情无欲高高在上的神祗,这是两个极端,而我都不想选择的极端” “掌柜的,你喝多了。” 桃子伸手轻抚着夏凡的脸颊温柔道。 夏凡的话。 她都听进了耳朵里。 但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他说的内容,而是他的人。 因为是他。 所以她愿意听,仔细听,用心听。 哪怕听不懂也不要紧。 只要是他就可以了。 “我是喝多了。” 夏凡笑了笑。 事实上凡间的酒对于夏凡而言与水无异。 但只要他想醉的话,他就能醉。 认真计较的话。 他现在应该算酒驾还是醉驾? 奈何清微界没有交警。 “掌柜的,好好睡一觉吧。” 桃子使了点力气将夏凡的脑袋搬到她的大腿处躺着,尽可能让他躺得舒服一点。 “膝枕啊,好像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体验呢。” 夏凡分出一缕清醒操控着马车,剩余的精神似乎都处于迷迷糊糊中。 “如果掌柜的想的话,桃子可以天天都如此服侍你。” 桃子拨弄着粘在夏凡脸颊上的发丝,认真仔细端详着夏凡的脸。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观察着夏凡。 她发现。 掌柜的表面看上去有点老相。 可实际上整张脸细致观察的话却显得相当年轻。 “不要再说这种虎狼之词了,H是禁止事项哦。” 夏凡看似有点吃力地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边,朝着眼前的桃子笑道。 “要不然的话,老子早几十年就已经不再是大魔法师了。” 第二十六章 袭击 酒喝多的人都喜欢说胡话。 什么矫情的伤感的悲愤的难过的全部都不经大脑思考便说了出来。 因此往往很多人酒醒后,一旦回想起酒醉的经历便会生出后悔的情绪,又或者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是过上几天,彼此似乎又忘了这回事继续重蹈覆辙。 但夏凡从来都没有后悔酒醉后说过什么。 在他看来。 人本来便是多面复杂的。 每一个看似不同的自己都是真实的自己。 你喜欢的自己,不喜欢的自己。 其实都是你自己。 为何不能坦荡的直面自己? 自己活得通透,活得明白即可。 何须要在意旁人的眼光与看法? 尤其是到了夏凡这个境界后,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对他指手画脚? 指不定还有人会称他的行为是高人风范呢。 人生是什么? 这个话题太空泛。 酒醒之后。 夏凡在意的并非是昨天与桃子说的那些话。 而是他问的这个问题印象里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了半天。 他终于记起来了。 这不是前世里某个唯一神在同期会向某个15岁后辈问的问题吗? 不同的地方在于夏凡的问题里多了意义两个字。 但感觉没什么区别一样。 正如夏凡不在意桃子是否能听得懂一样,因为他只是单纯想排解一下自己的情感而已。 第二天纯当无事发生。 如果桃子主动提起,夏凡自然会有问必答。 然而桃子是一个懂事知趣的女孩。 一直照顾着夏凡醒来,桃子都绝口不提昨天他醉酒说的胡话。 至少表面上彼此还是和往常一样自然相处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 当马车进入飞鸟王朝的境内后。 夏凡却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林雾山庄,也没有前往生活了二十余年的白雀城。 “掌柜的,这是什么地方?” 在马车缓缓停下后。 桃子走下车厢,旋即便愕然发现马车正停靠在一处偏僻无人的巷子里。 “兰原城。” 片刻。 车厢里传来了夏凡懒洋洋的声音。 在他从车厢里走下来的那一刻,只见他随手打了个响指,身旁的马车瞬间便凭空消失不见。 “掌柜的你” 桃子顿时神色呆愕地盯视着夏凡。 但她震惊的并非是夏凡让马车消失的手段,而是他的脸。 因为。 从马车走下来的夏凡正是风华正茂的年轻版夏凡。 他身穿着一袭干净洁白的衣袍,原本凌乱的长发都梳理得整整齐齐,那张俊朗英武的脸上都再也不见之前的颓废之色。 “怎么样?这身装束帅不帅?” 夏凡张开双手,似乎颇为满意地打量起自身的装扮道。 “” 桃子张了张小嘴,一时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哦,对了,少了一样东西。” 自我打量的过程中,夏凡突然露出恍然之色,只见他伸手一翻,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便莫名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掌柜的你这是” 桃子终于回过神来,言语间都有点磕磕绊绊道。 “我不就换了个马甲嘛,这就认不出我了?” 夏凡嘴角含笑道。 “不是,掌柜的,只是” 桃子连忙想要解释,可话一出口却吞吞吐吐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不用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慢慢告诉你的。” 夏凡眉毛一扬,脸上笑容不变道。 “而且从这一刻开始便不要再称呼我为掌柜的了。” “那桃子该用什么称呼呢?” 桃子怔了怔道。 “公子,师兄,表哥什么的都可以。” 夏凡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道。 “那桃子还是称呼公子吧。” 桃子犹疑片刻道。 “不错,很有觉悟性,我们现在走吧。” 夏凡舒展了一下身体,朝着巷子外便径直迈去。 桃子见状自然是急忙紧随了上去。 不多时。 两人便来到了当地最好的一间客栈里。 “掌柜公子这间客栈的客人好多哦,而且” 雅间内。 刚一进门不久。 桃子便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道。 “而且各个都是看起来修为不低的修行者,对吗?” 夏凡施施然然地在桌边坐了下来道。 “是的,刚才面对这些人投来的目光,桃子都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桃子有点心怀余悸道。 “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在嘛。” 夏凡耸了耸肩道。 或许是这身卖相不错的关系。 他和桃子刚一步入客栈大堂便瞬间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尽管大部分人的目光很快便转移开来,可依旧有少部分人的目光来回停留在他与桃子身上。 桃子只是初窥门径的武修,自然是难以承受他人目光带来的无形压力。 等到进入雅间。 所有目光消失,她才好不容易能喘上口气。 “公子,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一间客栈里会聚集了这么多的修行者。” 桃子稍微冷静下来后道。 “当然是前来参与无华宗举办的会盟啊。” 夏凡漫不经心道。 “会盟?” 桃子不解道。 “围剿青衣楼的会盟,兴许顺便再拉帮结派搞出一个联盟出来。” 夏凡随口道。 “” 桃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这个无华宗想搞事,如果它只是搞青衣楼就算了,偏偏它还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我便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掌柜的,你” 桃子瞬间闻言色变,连带着称呼都忘记换了。 “放心吧,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很快就能摆平了,这便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了。” 夏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 “掌柜的,你真的不会有事吧?” 桃子依旧无法放心满脸担忧道。 “瞧你这话说的,他们有事我都不会有事。” 夏凡撇了撇嘴道。 “所以掌柜的你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桃子沉默半晌,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夏凡朝着桃子温柔一笑。 “另一方面则是我想给你一个深入了解我的机会。” “掌柜的,其实你已经很好了。” 桃子轻咬着嘴唇道。 “那是因为你对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夏凡摇了摇头道。 “桃子,我们相互认识不少年了,可是你知道我真正的姓名是什么吗?” “” 桃子顿时沉默了下来。 是的。 她只知道掌柜的姓夏,但她却从来都不知道掌柜的名,更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 不仅是她。 似乎所有认识掌柜的人都不清楚。 但相处的时间久了。 大家都不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所谓的姓名不过就是一个代号罢了。 你可以称呼他为老夏,夏掌柜,掌柜的等等。 这些夏凡都没有意见。 因此知晓他的姓名真的重要吗? 何况单凭一个姓名又能查出什么? 毕竟天底下有不少同名同姓的人,谁知道他到底是哪一个。 大家愿意接触夏凡,愿意喜欢夏凡。 不是因为他的姓名来历,而是因为他的为人作风。 其他的。 重要吗? 以前桃子觉得不重要,可现在夏凡郑重说起的时候。 桃子突然发现。 她似乎对掌柜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掌柜的,那么你可否告诉桃子你的真正姓名呢?” 桃子深吸口气道。 “夏凡,夏天的夏,凡人的凡。” 夏凡语气平淡道。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姓名,但在不同的场合地方以及面对不同的人,这个姓名便不普通了。” “夏凡” 桃子听后不由得喃喃念叨了起来。 “说起来,这二十余年来,你还是第一个知道我真正姓名的人。” 夏凡轻声道。 “这是桃子的荣幸吗?” 桃子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道。 “这与荣幸无关,一切都在于我想说与不想说而已。” 夏凡笑了笑。 “当我想说了,又有人问起了,那么我自然不会继续隐瞒下去,毕竟这本来便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说谎了。 最后一句。 夏凡确实有意隐瞒了自己的姓名。 无非是出于谨慎的关系,深怕南离洲以玄天门为首的宗门死咬着自己不放,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炼心过程。 “” 夏凡的解释反而让桃子的心情都变得有点低落。 只是她掩饰得很好。 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原来。 我并非是他心里特殊的一个。 桃子在心里如此想着。 如果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占据着特殊的地位。 万一没有的话。 说明对方并没有真正喜欢你。 她可以不在乎夏凡的过去,不在乎夏凡的一切,她只在乎对方的心里有没有自己。 感情便是如此容易令人盲目。 尽管她早已经知道答案。 可她还是忍不住会生出期冀。 期冀着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奈何。 她又一次失望了。 身为飞鸟王朝屈指可数的大宗门。 无华宗借着剿灭青衣楼的名义广邀同道举办的会盟自然是恢弘无比。 但不知是出于何种方面的考虑。 无华宗并未将会盟举办地放在宗门之内。 而是选择在了兰原城内。 兰原城虽然距离无华宗有千里之遥。 可兰原城却是隶属于无华宗直接掌控的城市。 基本上无华宗的外门弟子大多都分派在兰原城,以至于兰原城这个凡俗城市都渐渐发生了蜕变,尽管兰原城内凡人数量依旧占据着主流,可修行者的数量同样不在少数。 毕竟在无华宗的打造下。 兰原城都已经相当于一个另类的坊市,所以才会吸引了大量修行者的到来。 如今无华宗选择将会盟举办地放在兰原城。 这在其他修行者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掌公子,我们便只能在这里看着不能进入会场吗?” 翌日。 夏凡带着桃子来到了一处高台楼阁之上,目光远眺着前方汇聚了大量修行者的会场。 会场布有大阵,周边随处可见身穿无华宗服饰的弟子在来回巡逻警戒。 桃子干巴巴地望了良久,不由得扭头看向身旁老神在在的夏凡道。 “毕竟我们又没有无华宗发放的邀请函啊。” 夏凡理所当然道。 “何况即便进入了会场内又如何?难道你想听无华宗的人在台上滔滔不绝吗?” “那我们待着这里又是何故?” 桃子更加疑惑道。 “看热闹。” 夏凡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地微笑。 “热闹?” 桃子秀眉轻蹙道。 “热闹起来了便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夏凡歪头看了眼经过自己伪装易容过的桃子道。 桃子没有追问夏凡口中的热闹是什么。 因为在不久之后。 她便知道了。 当会场受邀的各宗道友纷纷入场后,整个会场周围都陷入了戒严的状态。 由于会场布置有大阵的关系。 在会盟开始的时候。 大阵便隔绝了所有外界人的感知与探查。 所以在桃子眼里。 远处的会场都如同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色之中。 但大阵能隔绝寻常修行者的感知却隔绝不了夏凡。 “要来了。” 默默注视着会场的夏凡突然莫名其妙说了句。 什么来了? 身旁的桃子当即一愣。 紧接着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晃动,旋即便听到了震彻云霄的巨响。 嘭嘭嘭 而巨响的来源正是会场之中。 “高浓度灵气压缩的炸药吗?不愧是小熊呢,我就提供了一个研究方向,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搞出这种东西了。” 紧盯着会场内的夏凡没由来感慨道。 如今会场内早已狼藉一片,随处可见残垣断壁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 毫无疑问。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 袭击者甚至还巧妙借助会场的大阵将灵气炸药的威力都锁死在了会场内。 “竖子敢尔!” 当巨响结束不久。 一个浑厚低沉的厉喝声陡然回响在整个兰原城的上空。 “我们该出场了。” 说着。 夏凡突然握住桃子的手,转瞬便消失在了高台的阁楼之上。 这一次的会场袭击看似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复杂。 为确保万无一失。 主谋者势必会在现场附近亲自操控一切。 奈何。 你有张良计,人家有过墙梯。 这次所谓的会盟又何尝不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呢? 第二十七章 黄雀 策划这次袭击的主谋者是谁? 用脚趾头想夏凡都知道是阿德。 而小熊无疑便是阿德的副手。 所谓知子莫若父。 尽管夏凡并非阿德这些孩子的亲生父母,但作为抚养者,彼此又朝夕相处生活了二十余年,因此夏凡对这些孩子可谓是知根知底。 这四个孩子里。 夏凡最担心的人其实便是阿德。 阿德向来聪慧机灵,性格又看似格外跳脱。 可实际上他的骨子里却隐藏着不易觉察的桀骜以及疯狂的因子。 在夏凡尚未收养阿德之前。 身为小乞儿的阿德他们曾经甚至一度与野狗抢食。 但小明他们不知道。 某天夜里。 年幼的阿德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毒药下进自己的剩饭里喂给了那些野狗。 在毒倒这些野狗后,他甚至还拎起一根木棍挨个猛敲着这些野狗的脑袋,直至确认这些野狗死得不能再死才放心下来。 阿德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熟料这一幕都让夏凡看在了眼里。 如果夏凡后来没有出面收养阿德他们。 他相信。 阿德依靠自己同样可以活下来。 但夏凡没有给阿德继续野蛮生长下去的机会。 在收养他们后。 夏凡还有意重塑了他们的三观。 收效是有,但却难改他们的本性。 随着年龄的渐长。 无论是小明还是阿德他们都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收养他们的那天起,夏凡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因此夏凡从来不会干涉他们的选择,甚至在他们陷入摇摆不定的时候还主动放生成全他们。 在他离开客栈后。 小明继续留守在客栈里思考着迷茫的未来。 阿德全面接手青衣楼与无华宗进行接触打起了交道,主要原因便是为了避免给夏凡添麻烦。 至于小熊。 她自然是选择陪伴在阿德身边。 阿德与小熊都是孤儿。 在没有结识小明阿超之前。 阿德与小熊便已经相依为命。 当年阿德会下毒虐杀野狗们,很大程度上便是小熊让野狗咬伤了。 小熊似乎受过什么心理创伤。 在夏凡收养小熊的时候。 她就是一个非常自闭的女孩。 为此夏凡还曾不断开导过小熊,这才让小熊逐渐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别看她平日里对阿德没什么好脸色的样子。 但阿德出事的话。 她绝对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有的时候。 夏凡都很难分清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友情?亲情?爱情? 好像三者都有。 偏偏两人又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以至于夏凡都懒得理会。 这次会场的袭击是阿德的报复。 以他的性格是根本无法接受无华宗给予的惨痛一击。 更别说因为自己的不慎导致给夏凡添了巨大的麻烦。 他不会求助夏凡。 这是他的性格使然。 因此。 他会用最酷烈的方式报复无华宗。 无华宗不是想广邀同道共同商议围剿青衣楼的大计吗?甚至还想借此通过会盟在未来成为飞鸟王朝修行界的主导者? 阿德要用行动告诉无华宗。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而这便是你们无华宗算计我的下场! 针对无华宗的报复。 阿德在私下里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最终成功得以团灭了无华宗以及各个受邀而来的宗门修行者。 反正青衣楼如今已经让无华宗描绘成十恶不赦人人喊打的存在,一旦会盟完成,青衣楼迟早都要毁在无华宗手里。 既然如此。 阿德干脆先下手为强。 归根结底。 青衣楼都是要灭亡的。 早灭亡晚灭亡有区别吗? 但他又失策了。 他没有想到。 这次会盟同样是无华宗设下的一个圈套。 如果阿德没有出手,顺利完成会盟的无华宗非但没有损失,反而还赚了好处。 如果阿德出手的话。 尽管无华宗没有达成会盟,可却通过同仇敌忾能拉拢到众多修行者加入自己的阵营,同时还能趁机干掉阿德,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无华宗怎么可能会放过。 夏凡熟悉阿德的性格。 他在听闻无华宗准备举办会盟的时候。 夏凡便知道阿德一定会去搞事情。 曾经让人算计久了。 他如何看不出来无华宗背后隐藏的险恶用心。 如果他不来的话。 那么阿德甚至是小熊都势必会凶多吉少。 好歹他们都是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 夏凡又如何会见死不救呢? 果不其然。 在阿德完成袭击不久。 潜藏在暗处的无华宗之人便出手了。 为了确保这次能顺利杀掉阿德。 无华宗派出了两位金丹境修士。 只不过一个在明面,一个在暗面。 而半步武圣的阿德又如何会是对方的对手。 毕竟他又不是夏凡。 生死关头还能依靠燃烧寿元绝地反击,反正事后躲起来修炼到突破就完事了。 有金手指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完成袭击且确认袭击的成果后。 第一时间。 阿德便根据事先制定的撤离计划火速逃脱。 结果。 他尚未成功撤出兰原城。 无华宗的人便已经发现了他。 要知道兰原城可是无华宗不知道经营了多年的地盘,城内但凡有风吹草动又如何瞒得住他们? 意识到不妙的阿德立刻拼了命逃跑,缩地成寸都让他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然而差距就是差距。 纵然阿德逃得再快又如何? 到头来他还是在一处山林里让无华宗的金丹境修士追上了。 并且上来便祭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砚台的法宝,眨眼便朝着阿德重重砸了下去。 一时间整座山林都倾塌了大半。 “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能扛得住贫道重山砚的一击。” 漫天的烟尘里。 一个身姿修长若隐若现的人影缓缓出现在其中,声音低沉浑厚道。 噗 阿德猛地吐了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地死死盯视着远处的人影。 “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人影语气漠然道。 “我” 阿德低垂下脑袋。 话刚开口。 他便倏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便出现在了人影的面前。 一记山崩地裂的拳头便朝着对方狠狠砸了下去。 轰 刹那间。 倾塌的山林再次发出震天的巨响与晃动。 “天真,你以为贫道会给你近身的机会吗?” 片刻。 烟尘之中。 人影再次浮现,脸上都依稀可见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是” 阿德目光森然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影道。 “蜃影。” 人影笑容更甚道。 “这可是贫道当初花费了不少力气才炼制的宝物。” 咻 然而阿德根本没有听他说完。 下一刻人便已经缩地成寸逃离。 “你觉得你逃得了吗?” 嘭 未等阿德逃远。 重山砚再次朝着重重阿德砸了下去。 这一次。 阿德整个人都七窍流血趴在了地上,同时拼命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 “不要白费力气了。” 那道人影再次出现在阿德的面前。 “你不是贫道的对手,纵然你已经触摸到武圣的门槛都无济于事。” “嗬嗬嗬” 阿德眼神阴冷地盯视着人影,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渗人的笑容。 “原来你们一早便预料到我会来了。” “你说错了,我们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但我们已经做好了你会来的准备。” 人影语气平静道。 “如此说来,我这次输得不冤了?” 阿德咬牙道。 “不,你又说错了,由始至终,我们无华宗都没有将你放在眼里,因为你根本不配成为我们无华宗的对手。” 人影轻描淡写道。 “或许你身后那位才值得我们稍微重视一点。” “你们准备对掌柜的下手了?” 阿德死死盯视着人影道。 “事实上我们已经派人动手了,至于他的死活我们尚需要一点时间来确认。” 人影道。 “不可能!掌柜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阿德紧握着拳头目光通红道。 “刺杀他的人是一位极其善于隐藏的武圣,你觉得这个世上有多少修行者都在这样一个武圣的刺杀中活下来了。” 人影冷然道。 “武圣呵呵” 阿德闻言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便发出了阴测测地笑容。 “就凭武圣也能成功刺杀掌柜的,那你们对我们掌柜的还是了解太少了。” “你们的掌柜确实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这些时日我们一直都在调查对方的来历,结果始终毫无所获,贫道承认他的修为境界都不可小觑,但也仅此而已。” 人影淡淡道。 “好了,话尽于此,贫道该送你上路。” 说完。 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阿德的头顶上方。 重山砚。 即将再次砸落下去。 “嗯?” 当重山砚落下的那一刻,笼罩在阿德头顶上方的阴影突然消失不见。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走!” 未等阿德反应过来。 一个人影忽然抓起地上挣扎不起的阿德便飞速逃离开来。 “小熊!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阿德看清救走自己的人后,整张脸都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紧接着他的脸色再次一变,显得无比愤怒道。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别管我!快走!” 嘭嘭嘭 身后。 伴随着一连串的剧烈爆炸声响后。 一道人影倏然窜了出来,朝着小熊阿德逃走的方向便追了过去。 “我不能丢下你。” 小熊看也没看阿德一眼道。 “小熊!” 阿德目眦欲裂地低吼道。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小熊面无表情道。 “但你根本保护不了我,反而还会害了你自己!你到底懂不懂啊!你知道我们面对的敌人是什么人吗?” 阿德奋力挣扎着意图从小熊手里脱身,结果小熊却死死拽紧了他,根本不让他有挣脱的机会。 “我知道。” 小熊依旧不苟言笑道。 “知道你还来救我?!我不需要你救!快点松开手自己逃吧!否则我们两个都逃不走了!” 阿德情绪激动道。 “是的,你们两个都逃不走了。” 一个漠然的声音陡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旋即一根细长的银白色绳索化作流光飞来,不给小熊阿德反应的机会便束缚捆绑住了二人。 当小熊阿德让银白色绳索捆绑住后直接在地上滚了无数个圈才停了下来,而且任凭两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 “师兄!” 片刻。 一个惊疑声响起。 “师弟,你又差点犯错了。” 漠然的声音响起道。 “这个,师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本来我都已经准备动手了,谁知道突然杀出了一个人来” 惊疑声赶忙解释道。 “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漠然声音道。 这时候。 眼见无法挣脱绳索。 阿德与小熊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了出现在眼前的两个人影。 两个皆有鸾姿凤态的年轻修士。 陈可风。 孙有德。 看清对方的容貌后。 阿德的脑海里顿时冒出了两个姓名。 前者便是使用重山砚重创自己的人,后者便是用银白色绳索束缚他们的人。 而两人都是无华宗的长老。 作为青衣楼的幕后主人,阿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 “师兄,如今您已经都将他们活捉了,还需要” 这时候。 陈可风蹙眉看着眼前被擒的阿德小熊道。 “宗门的命令,能活捉就活捉,不能便杀了。” 孙有德依旧一脸淡漠道。 “那我们这便带他们回去宗门吧,到时候刚好可以给其他同道一个交代。” 陈可风沉声道。 “可。” 孙有德轻轻颌首道。 话音刚落。 陈可风便要上前带走阿德与小熊。 “人,你们不能带走。” 突然。 一个惫懒的声音悄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谁!” 第一时间。 陈可风与孙有德都如临大敌地四处张望感知起来。 结果。 感知里却根本发现任何刻意的气息存在。 “好玩吗?” 下一刻。 声音再次响起。 而陈可风与孙有德立刻循声望去。 结果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衣俊朗英武的年轻人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两人便伫立在被束缚的小熊与阿德面前。 “掌柜的” 小熊与阿德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尤其是阿德。 他张了张嘴,目光里尽是难以置信,同时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 第二十八章 震慑 他是谁? 陈可风与孙有德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神秘年轻人,心中是一片骇然。 套用一首歌的歌词形容。 没有一点点防备,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 对于任何修行者而言。 凡是让人在毫无所觉的接近下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这意味着如果对方意图对你不利的话,你很大可能已经身死道消了。 当听到阿德朝着神秘年轻人颤声说出掌柜的这个称呼后。 两人瞬间便明悟过来。 是他? 对方背后的那个人? 紧接着新的疑惑又出现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 根据无华宗的调查显示。 对方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完全与这个神秘年轻人的外表不符。 当然,凡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修行者都有改头换面的本事。 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 “呦,见到老子有这么高兴吗?还喜极而泣了。” 夏凡随手掏出一面手帕甩在阿德的脸上撇了撇嘴道。 “擦擦吧,都这么大个人了,就别玩煽情这套把戏了。” “掌柜的,我不是” 阿德下意识接过手帕,脸上都露出了一个又哭又笑的难看表情。 “不是什么?算了,先把心情收拾一下,老子等会再搭理你。” 说完。 夏凡便转身看向远处如临大敌的陈可风与孙有德。 “阁下便是传闻中青衣楼真正的主人?” 面对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的夏凡。 陈可风深吸口气,暗中已经随时准备好祭出法宝以及施展遁术。 “你说错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青衣楼的主人,认真来说,我只是这些孩子的监护人。” 夏凡一脸微笑地看着两人道。 “监护人?” 陈可风闻言不禁蹙起了眉头。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汇,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能猜出一二。 “如今有人想要这些孩子的命,身为监护人的我不可能置之不理,而且” 夏凡笑容变得意味深长道。 “除了要这些孩子的命外,他们竟然连我这个监护人都不打算放过,所以,你们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他们呢?” “” 陈可风与孙有德一听。 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对方这番话无疑已经摆明了态度。 “阁下真的准备好与我们无华宗为敌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孙有德神色凝重道。 “唉,我说你这人的脑回路有问题吗?你们无华宗都已经派人来杀我了,难道就不准老子反击吗?非要老子引颈受戮才符合你们的心意?”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还有,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义正言辞地拿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老子不吃你们这套,既然你们都已经下死手了,那么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 陈可风与孙有德听完脸色一变,彼此都默契地对视一眼。 “去!” 下一刻。 重山砚高高落下。 原本捆缚在阿德与小熊身上的银白色绳索都瞬间解开,同时眨眼飞捆向夏凡。 “哎呦,这么客气啊,上来就送了两个礼物,感谢老铁啊!” 谁知夏凡却轻描淡写地抓住了银白色的绳索,随手又接住了宛如山岳砸到头顶上方的重山砚。 “我这人最讲究礼尚往来,所以,我也送你们一点好东西。” 话音未落。 夏凡的身影陡然消失。 旋即便出现在陈可风与孙有德的面前,两只手分别抓在他们的脸上,不等两人作出反应,只见夏凡抓着彼此的脑袋便相互撞了上去。 啪 一声干净利索的脆响。 夏凡松开手,一面手帕凭空出现在手里。 他用手帕擦拭掉手里的污秽后轻轻一丢。 手帕便慢慢飘落在两人失去了声息的尸体上。 “这个手帕就是我送给你们的回礼了。” 失去主人控制的重山砚都变回了小巧的原形跌落在地,银白色绳索一样软塌塌地没有了任何动静。 从夏凡出手到结束。 整个过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别说是陈可风他们。 就连阿德小熊与桃子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是收拾两个金丹境修士罢了。 如此近的距离。 身为人仙的夏凡如果连秒杀都办不到,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只是。 这一幕给阿德他们的刺激有点大。 对于阿德小熊而言。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到夏凡出手。 要知道这可是金丹境修士啊! 在面对他们追杀的时候,阿德甚至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偏偏夏凡却轻描淡写地杀了他们。 而在桃子眼里。 她不知道金丹境修士代表着什么。 她只知道。 眼前的夏凡令她感到了异常的陌生,以及发自心底的颤栗。 掌柜的杀人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为什么掌柜的杀人后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他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掌柜的吗? 这是她的第三反应。 如此种种还有很多很多 “吓到了?” 解决掉陈可风他们后,夏凡便转头朝着阿德他们走去。 而他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桃子的异样。 “是” 桃子下意识地颤声道。 随后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又摇了摇头。 “吓到是正常的事情,毕竟,你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我的另外一面,反差太大,一时间心理上难免会接受不了。” 夏凡柔声道。 “掌柜的,以后桃子会努力让自己接受适应的。” 桃子咬着嘴唇沉默片刻道。 “如果接受不了便不要勉强自己。” 夏凡摇了摇头轻叹道。 “不,桃子一定可以接受的。” 桃子嘴上是这么逞强的,可她的身体却依旧忍不住轻轻在颤抖着。 “那我拭目以待了。” 夏凡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目光注意都放在了一旁重获自由默默等待着发落的阿德与小熊。 “好玩吗?” 夏凡静静看着两人,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 “掌柜的,我知道错了。” 阿德满脸苦涩道。 “哦,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夏凡没好气道。 “我” 阿德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好玩吗?” 夏凡嗤笑道。 “不好玩。” 阿德低垂下脑袋道。 “不好玩?那是因为现在的你还太嫩了,玩不赢就想掀桌子,关键是你有掀桌子的实力吗?” 夏凡讥诮道。 “这回要不是老子发现情况不对及时赶来,你不仅是玩死了自己,甚至还害得小熊都差点和你陪葬!” “掌柜的” 这时候。 一言不发的小熊突然开口,似乎想要帮阿德说话。 “闭嘴,我都还没说你呢!” 夏凡一听当即瞪了小熊一眼,这让小熊把想要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小熊!你这次可真是好样的,本来我还想着你在阿德身边能在关键时候劝得住他,警醒他一些事情,结果倒好,你非但没劝住,还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你这是想干嘛?玩殉情吗?” “掌柜的,这不关小熊的事情,一切的罪责都在我。” 沉默的阿德顿时忍不住出声道。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但没有把你教好也有老子的一部分责任!而且你不必帮小熊说话逞英雄,这对老子没用!” 夏凡不耐烦道。 “记住,以前你们在老子身边的时候,老子还能照拂你们一二,现在你们不在老子身边了,老子纵然能救你们一次两次,可却不能一直救你们,我知道你们翅膀长硬了,有自己想法了,而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并且从不去干涉你们的选择,问题是你们至少让老子省点心啊” “现在好了,你们不仅没让老子省心,还给老子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最后还要老子帮你们擦屁股,啧啧啧,再这样下去,老子都快成你们保姆了!” “” 阿德与小熊都被训得一声不吭。 “青衣楼的事情我会帮你们摆平的,往后你们自己注意点吧。” 夏凡摇了摇头。 说完。 他便拉起桃子的手直接消失在了阿德与小熊的眼前。 “小熊,我真的错了吗?” 夏凡离开不久。 阿德顿时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苦笑道。 “其实掌柜的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小熊默然片刻道。 “阿德,这回你过于自大自负了。” “你为什么之前没有提醒我?” 阿德目光无神地望着天空道。 “阿德,我了解你,用掌柜的以前的话来说,你便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我想,经此一事,以后你便不再会像这次一样莽撞了。” 小熊缓缓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次我们可是差点死了。” 阿德轻声道。 “我们不会死的。” 小熊语气漠然道。 “否则,你以为掌柜的是从何处听闻了有关无华宗与我们的事情。” “哈哈哈原来如此” 阿德一听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小熊,你说掌柜的究竟在什么修为境界” 笑完之后。 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最后阿德坐起身来,眼神复杂地看向远处陈可风两人的无头尸身道。 “不知道,但掌柜的实力一定比武圣与金丹境修士都要强。” 小熊难得表情认真道。 “人仙么” 阿德顿时喃喃自语道。 “也可能是真仙陆地真仙” 小熊幽幽道。 “那我们的掌柜的以前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阿德不禁感叹道。 “只是不知道,掌柜的为何要将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掌柜的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小熊摇头道。 “不懂啊” 阿德怅然说着,旋即话锋一转道。 “对了,小熊,你说掌柜的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武力。” 小熊不假思索道。 “有道理。” 阿德若有所思道。 与此同时。 夏凡牵着桃子的手漫步在一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深林里。 “掌柜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走在用青石板铺成的山间小道。 满腹疑团的桃子终于忍不住询问道。 “无华宗。” 夏凡漫不经意道。 “” 桃子闻言瞬间一呆。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夏凡耸了耸肩道。 “掌柜的,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桃子不由面露忧色道。 “放心吧,你瞧瞧,我们都在无华宗山门附近这么溜达了,你见到有人发现我们了吗?” 夏凡撇撇嘴道。 “只要我想的话,无华宗的人就永远都别想发现我们。” “” 对此。 桃子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如果她是前世的网民。 千言万语都能汇成一句话。 掌柜的牛逼! 随后。 两人便光明正大无所顾忌地踏入了无华宗。 凡是在途中遇到的无华宗弟子都如同瞎子一样对他们视而不见。 “掌柜的,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跟着夏凡一路轻车熟路地走在无华宗内部。 原本忐忑不安的桃子都渐渐放松下心神。 “没有,但我用感知一扫整个无华宗的地形都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夏凡语气慵懒道。 “顺便还发现了无华宗最能说上话的人,也就是无华宗最强的人。” 不知不觉。 两人便来到了一个布置着大量禁制的洞府前。 夏凡直接无视了洞府里的禁制便闯了进去。 “谁!” 下一刻。 洞府内立刻响起了一个充满警惕的厉喝声。 “小老弟别紧张,我就是来和你谈点事情的。” 很快。 夏凡便悠然出现在了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修士面前。 “你是?!” 中年修士用灵识感知了一下对方,瞬间神色一变。 “我是谁不要紧,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们无华宗摊上大事了!” 夏凡笑盈盈地看着对方道。 “敢问阁下此言何意?!” 中年修士沉声道。 “你们无华宗惹到我了,难道这还不是大事吗?” 夏凡不动声色地释放出了一股让整座洞府都颤栗的威压道。 “人仙?!” 中年修士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 “不,你是” 第二十九章 峰回 “掌柜的,事情解决了?” 夏凡步入洞府内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桃子。 而桃子同样在洞府外并未久等。 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夏凡便迈着轻松的脚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桃子见状立刻上前关心问道。 “当然,对我来说,这本来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夏凡随手打了个响指道。 “走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说完。 他便拉起桃子的手,眨眼便消失在洞府之外。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 等到桃子迷迷糊糊回过神来的时候,她顿时愕然发现。 彼此竟然出现在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庭院。 林雾山庄内宅的庭院。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两人 “懒得再坐慢吞吞的马车了,所以干脆用最快速度回来了。” 松开牵着桃子的手后,夏凡便悠哉躺在了摆放在庭院里的那张摇椅上。 尽管他已经离开了很长的时间。 可庭院里的摇椅依旧非常干净,明显是有人天天擦拭清洁。 或许是看出了桃子心里的疑惑。 夏凡不由得懒洋洋解释了一句。 事实上别看一晃神的时间他们便回到了林雾山庄。 但这是夏凡有意蒙蔽了桃子对外界的感知,以至于她根本都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突然出现在庭院里的两人无疑惊动了附近的杂役。 在认出两人的身份后。 第一时间。 杂役便紧忙前去向东彩菱汇报。 “掌柜的,你是神仙吗?” 一系列下来的经历非但没有让桃子感到麻木,反而让她对夏凡的感情都变得更加复杂。 “在普通人眼里我可能确实与神仙无异,但实际上我还算不上真正的神仙。” 夏凡翘起双腿慢慢摇晃起来,那张俊朗英武的脸容都渐渐变回了原来那副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模样。 “而且,我是不是神仙很重要吗?” “” 夏凡是不是神仙对桃子很重要吗? 或许夏凡觉得不以为然。 可桃子未必会这么想。 在此之前。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 如果她很早前便知道夏凡并非凡人,可能当日她便不会说出要和夏凡走的话。 因为。 她知道两者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正如她在怡香院劝诫九娘一样,那个喜欢九娘的寒家子并非良配。 无非是那位寒家子不是普通人。 像是他们这类人是无法给她们带来想要的稳定幸福的生活。 可爱情往往会让人变得盲目。 等桃子发现夏凡同样不是普通人的时候。 她却依旧没有选择放弃。 她似乎相信。 只要她足够努力,迟早她都能踏入属于夏凡的世界。 然而。 在亲眼见识到夏凡这一次的出手后。 桃子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太离谱了。 曾经。 她以为自己能追逐看到夏凡的背影。 现在。 她悲哀的发现。 夏凡离她太远太远了,远到她拼劲一辈子都无法看到他的背影。 不止是她。 甚至是夏凡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夫,夫君!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这时候。 在桃子胡思乱想的时候。 东彩菱等人已经闻讯赶来。 在见到躺在摇椅上的夏凡后,别提东彩菱此刻激动的心情了。 “哦?不就是一个月没见,有这么想念我们么?” 夏凡偏过头朝着东彩菱笑了笑道。 “夫君,你是有所不知,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东彩菱闻言顿时面露苦笑,旋即便将丁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凡。 “那丁然现在人呢?” 夏凡默默听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 “说来奇怪,在夫君回来之前,丁然便突然借故离开了。” 东彩菱轻蹙眉头道。 “离开就离开吧,以后估计他也不会再来了。” 夏凡耸了耸肩道。 “嗯?夫君这话是何意?” 东彩菱神色一愕道。 “回来之前,我顺便解决了无华宗这个麻烦。” 夏凡轻描淡写道。 “解决?敢问夫君是如何解决的?” 东彩菱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道。 “没什么,就是找无华宗最能说上话的人友好交流了一番,然后对方便承诺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 东彩菱听后却沉默了下来。 友好交流?! 东彩菱会相信这番鬼话吗? 只是。 夏凡不说,东彩菱也没有刨根问底下去。 她知道这件事情绝非夏凡嘴上说的如此简单。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 如果夏凡说的是真的。 他到底是如何摆平无华宗的?而有能耐摆平无华宗的他到底又隐藏着什么恐怖骇然的实力? “别多想了,以后该干嘛干嘛去吧,我累了,想歇一会了。” 夏凡意兴阑珊地朝着东彩菱摆了摆手。 说完。 他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夫君,那彩菱便先行告退了。” 东彩菱见状,干脆深吸口气说了句。 转身便离开了庭院。 这一躺。 夏凡便直接躺到了晚上才悠悠醒来。 “掌柜的,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耳边。 阿超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知道了。” 夏凡起身舒展了一下懒腰道。 “阿超,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 阿超如同泥塑般面无表情道。 “我说的是阿德与小熊的事情。” 夏凡瞥了阿超一眼道。 “” 阿超当即沉默不语。 “他们已经没事了,只是经此一事,估计他们也不会继续留在飞鸟王朝了。” 夏凡摇摇头道。 “” 阿超依旧一声不吭。 “都走了呢,只是不知未来何时会再见了。” 夏凡轻叹道。 “这是他们的选择。” 阿超终于开口道。 夏凡这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阿超的肩膀便朝着庭院外走去。 他其实知道的。 阿超他们私底下都有联络。 要不然这回夏凡是如何能“碰巧”知道阿德小熊的情况。 可是。 等到小明与阿德小熊离开后。 从此往后。 阿超便是真正孤身一人了。 以他那孤僻的性子。 若无要事,他在平日里与夏凡基本都不存在什么交流。 时间久了。 夏凡都担心他会变得更加自闭。 不像是他。 起码还有东彩菱与桃子能聊聊天说说话。 入夜之后。 心事重重的桃子用完晚膳后便直接返回了房间。 睡了半天觉的夏凡倒是精神十足,干脆与东彩菱一同漫步在山庄里的水榭亭台。 俗话说。 小别胜新婚。 更别提东彩菱还有一肚子的疑问。 在夏凡提议去漫步的时候。 东彩菱自然是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夫君,你有没有发现桃子回来后便有些不太对劲啊?” 漫步的过程里。 东彩菱有意无意地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发现了。” 夏凡背负着双手边走边道。 “那夫君知道桃子为何会变成这样子吗?” 东彩菱看似关心道。 “当然,她这回是心理上受了点刺激,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只能依靠她自己渡过去。” 夏凡轻声道。 “心理刺激?” 东彩菱下意识蹙眉沉吟道。 “你别忘了之前桃子是什么人。” 夏凡平静道。 “她和你是不同的。” “” 东彩菱顿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夫君,其实如果你喜欢桃子的话,彩菱是不会反对你纳她为妾的,在彩菱看来,桃子的确是一个好女子。” “我以为我不知道桃子是一个好女子吗?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对不起她。” 夏凡摇头道。 “但是夫君如今对待桃子的态度却让彩菱有些捉摸不透。” 东彩菱苦笑道。 “如果夫君对桃子无意的话,又何必如此没有结果的一直拖下去呢?对于女人而言,这无疑是件非常痛苦与残忍的事情。” “所以呢?如果我违背本心娶了她,她便会真正的高兴吗?” 夏凡轻叹道。 “关于这一点,我相信你是深有体会。” “” 东彩菱闻言顿时默然不语。 是啊。 纵然得到了对方的人,可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心。 这样的结合真的会让人高兴吗? 毕竟。 彼此对待感情都是非常认真的。 不像是夏凡生活的前世。 一些人对待感情都是抱着玩玩的态度。 人家就是馋你的身子,从未想过要得到你的心。 倘若夏凡是这类人的话。 他早都化身为种马推土机了。 正因如此。 夏凡才会在这方面慎而又慎。 “夫君,往后无华宗真的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吗?” 东彩菱似乎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下去,直接干脆地转移了话题。 “你不相信吗?” 夏凡淡淡道。 “彩菱只是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东彩菱轻咬着嘴唇道。 “那是因为你对你的夫君了解太少了。” 夏凡并未放在心里。 “有时候彩菱也想多了解夫君,可夫君却好像很少给彩菱这个机会。”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我并非不想让你多了解一点,只是了解愈多对于未必是一件好事,顺便再回答你之前关于桃子的问题,桃子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便是因为她对我有了新的了解。” 驻足在一处亭子里,夏凡目光出神地望着眼前夜色下的小桥流水道。 如果东彩菱知道他的修为境界。 估计短时间内她都会变得和桃子一样茫然无措。 我的夫君是修行界大佬? 到时候东彩菱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夏凡了。 万一她突然膨胀了怎么办? 夏凡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出于各方面的顾虑。 所以他才没有告诉东彩菱自己的实际情况。 但桃子不同。 他了解桃子的性格。 即便她知道了都不会乱说,只会深埋在心里自我纠结。 阿德与小熊一样。 未经夏凡的允许,他们同样不会乱说。 至于无华宗方面。 除非他们想要找死才会说出来。 再者。 即便他暴露了又如何? 难道有谁能来找他麻烦吗? 嗯。 或许那位化神境修士可能有点意见。 可东明洲这么大。 夏凡何处去不得,不一定非要待在飞鸟王朝。 他留在飞鸟王朝便是图个清净安稳。 不清净安稳的话换个地方便是了。 至于东彩菱会不会跟自己走。 一个金光闪闪的大腿和林雾山庄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了。 如同夏凡所言的一样。 自他回来之后。 无华宗便再也没有派人前来林雾山庄,甚至曾经暗地里刁难林雾山庄的宗门都逐渐销声匿迹。 而无华宗依旧大张旗鼓地重新举办了会盟,同时打着复仇的名义发动了针对青衣楼的全面围剿,短时间内无华宗便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基本上已经扫平了青衣楼的残余势力。 借助这次行动。 声威大涨的无华宗顺水推舟成立了飞鸟道盟,并且开始不断整合起飞鸟王朝修行界的各个宗门。 毫无疑问。 青衣楼让夏凡当成了弃子。 因为他确实和无华宗的话事人进行了友好交流。 所谓恩威并施。 光有威不行,同样还要有恩惠。 而青衣楼便是夏凡丢给无华宗的恩惠。 反正这个组织是小明阿德他们随便捣鼓出来的,如今负责青衣楼的阿德与小熊都离开了飞鸟王朝,再加上青衣楼本来便已经让无华宗渗透吞并了大半,如此残破不堪的组织已经毫无用处,还不如干脆卖给无华宗算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无华宗借助飞鸟道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飞鸟王朝最强大的宗门。 有意思的是林雾山庄虽然没有加入飞鸟道盟,可飞鸟道盟却从来都没有为难过林雾山庄,甚至在各方各面都隐晦提供了帮助。 这让林雾山庄的实力都渐渐蒸蒸日上。 一切步入正轨后,往日里忙碌操劳的东彩菱都有了大量的闲暇时间。 除了修炼之外。 基本她都把时间花在了夏凡身上,同时与桃子的感情都不再像原来僵硬变得融洽起来。 “夫君!” 这天。 夏凡一如既往地躺在庭院里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突然。 东彩菱神色异常凝重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什么事?” 夏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你看看这个。” 说着。 东彩菱向夏凡递上了一份卷。 夏凡睁开眼接过手,只是等他看清卷上的内容后,眉毛都不自觉抖了一下。 “东山道疑似出现了妖魔的踪迹?如今甚至有金丹境修士都遇害了?” 第三十章 魔威 妖魔? 连金丹境修士都惨遭毒手? 根据文卷里的描述。141biz 虽然未曾有人目击到妖魔的真面目,可凡是妖魔出没的地方都留下了极为明显的妖魔气息。 尽管飞鸟王朝境内的修行者鲜少与妖魔打过交道,可这不代表这些修行者会陌生妖魔的气息,一方面妖魔乃是人类修士的生死大敌,另一方面则是妖魔的气息非常独特,完全有别于人类的气息。 看完文卷之后。 夏凡却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位护佑飞鸟王朝的化神境大佬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吗? 要知道飞鸟王朝能有今天安稳的局面便是这位大佬的功劳,基本上有点能耐实力的妖魔都知道飞鸟王朝是一个有去无回的禁地,因此这些年来外界的妖魔们始终都不敢轻涉入内。 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不长眼的妖魔闯了进来,甚至还杀了一个金丹境修士,莫非这个妖魔脑子有坑嫌命长吗? 东山道位于飞鸟王朝南方一带。 距离林雾山庄少说都有万里之遥。 所谓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倘若那位化神境大佬不出手的话,如今身为飞鸟道盟盟主的无华宗都势必会出手。 毕竟遇害的金丹境修士便是飞鸟道盟的成员。 “无华宗方面有什么动向吗?” 想到这里。 夏凡顿时合上文卷道。 “据彩菱所知,无华宗已经紧急召集了道盟各宗的宗主商讨,同时派出了数位金丹境修士前往东山道查探究竟。” 东彩菱表情严肃道。 “这个消息又是几天前的?”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八天前。” 东彩菱如实道。 “八天前啊,那消息是有点滞后了。” 夏凡摇摇头道。 “……夫君,毕竟我们林雾山庄并未加入飞鸟道盟,飞鸟道盟自然是没有义务将这件重大的事情知会我们,而且情报方面向来是山庄的弱项,所以……” 对此。 东彩菱都不由面露无奈道。 何况东彩菱在继位庄主之初,饱受暗中刁难之下,东彩菱都不得不尽可能收缩了林雾山庄在外面的力量。 等到林雾山庄开始步入正轨,但情报体系却需要漫长的构建时间。 因此无怪乎林雾山庄会如此之晚才收到消息。 不同于原来的青衣楼。 青衣楼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将势力膨胀到整个飞鸟王朝,主要原因便是青衣楼在扩张势力上完全不计后果,以至于后来的青衣楼内部都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基础非常薄弱形同一盘散沙,一旦失去主心骨后轻轻一推便崩溃瓦解。 但林雾山庄虽然并非传统宗门,却在行事方面却与传统宗门无异。 比如在扩张势力上都属于稳扎稳打的类型,断然不会急功近利导致基础不牢引发诸多隐患。 何况。 如果有宗门敢学习青衣楼扩张势力的办法。 一旦让其他宗门发现势必会引起强烈的警惕与反弹,稍有不慎便有毁门灭派的风险。 “没事,不过是一个区区妖魔而已,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夏凡随意将手里的文卷还给了东彩菱。 “……夫君,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妖魔,彩菱自然是不担心,可是……” 东彩菱接过文卷轻叹道。 “可是什么?” 夏凡奇怪道。 “夫君不知道吗?如今在人类修士严密监视下的妖魔们鲜少会有轻举妄动之举,一旦妖魔有所异动往往背后都暗藏深意,彩菱担心,这次不知时隔多少年闯入飞鸟王朝的妖魔可能来意并不简单……” 东彩菱神色凝重道。 “彩菱犹记得,在五百多年前便有一群妖魔流窜入飞鸟王朝境内,当时飞鸟王朝的修行者们为了抵御这群妖魔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甚至彩菱都有先祖不幸战死……那会的飞鸟王朝可谓是生灵涂炭,所幸后来有传闻中的神秘真尊出手,这才一举扫灭了这群肆虐飞鸟王朝的妖魔们……” “哦?所以你担心这次的妖魔会重演五百年多前的旧事吗?” 夏凡眉毛一扬道。 “……夫君,彩菱都是坐上庄主之位后才接触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尤其是妖魔方面,虽然人类修士已经与妖魔停战了万年,可根据种种迹象表明,不久的未来人类与妖魔势必会再次掀起一场席卷整个清微界的大战,到时候所有人类修士都不可避免地会卷入其中……” 东彩菱心情沉重道。 “比如无华宗为何要整合飞鸟王朝的修行界,其中一方面便是因为妖魔的关系,尤其是南方与飞鸟王朝接壤的白鹿王朝,有消息声称,白鹿王朝已经有一些宗门都疑似遭到了妖魔的袭击屠戮……” “原来如此。” 夏凡轻轻颌首道。 怪不得东彩菱会如此郑重其事。 敢情是担心妖魔的下一个目标是飞鸟王朝吗? 毕竟偏安一隅的飞鸟王朝在修行界明面上最强的力量便是武圣与金丹境修士。 问题是如今连金丹境修士都死在了妖魔手里。 一旦有小规模的妖魔流窜入飞鸟王朝,势必会将飞鸟王朝搅得翻天覆地,到时候林雾山庄都必然会遭受波及。 站在庄主的角度纵览全局。 所以东彩菱的担忧并非没有理由的。 假如飞鸟王朝真的遭遇了妖魔的入侵。 身为人类修士。 无论是站在个人还是山庄甚至人类的立场。 东彩菱都断然不可能退缩。 除非她想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 别看这些人类修士在普通人面前一个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在面对人类的生死大敌妖魔面前。 人类修士却是冲在最前线的战士。 妖魔若想灭绝人类,首先便要踏过他们这些人类修士的尸体。 不可否认。 人类修士里同样有数典忘祖贪生怕死之辈。 可这些人类修士往往都是最容易被清算的对象。 甚至于人类修士对这些叛徒的仇恨都大过于对妖魔的仇恨。 由于夏凡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在他看来。 两者间的战争如同外国人相互打仗一样。 谁胜谁负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以至于他都很难去感同身受。 换作前世的话。 有哪个国家敢挑衅侵害自己的祖国。 夏凡肯定会无比义愤填膺,恨不得打爆对方的狗头。 纵然是祖国遇到严重的自然灾害。 他都会在能力范围内奉献自己最大的帮助。 但。 清微界不是他的祖国。 这方世界的人类同样不是与他同文同种的同胞。 正如国人看待棒子国与霓虹国的人一样。 有人会将他们的国人当成自己的同胞吗? 想想夏凡曾经在下界的遭遇。 想想上界与下界的矛盾。 大家都是人类。 彼此为什么要相互敌视? 因此。 无论对这方世界的人类还是妖魔。 夏凡都秉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 只要对方不招惹自己,夏凡同样不会去主动招惹对方。 谁招惹自己。 他就打爆对方的狗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 让夏凡有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出现在东山道的妖魔非但没有让无华宗为代表的飞鸟道盟给成功消灭,反而还又反杀了一位金丹境修士,甚至附近一带的修行者都惨遭屠戮。 一时间。 东山道可谓是人心惶惶。 而无华宗方面再次出动了四位金丹境修士,两位武圣,誓要绞杀死这个妖魔。 结果。 这个妖魔在无华宗布下的天罗地网里愣是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更让世人惊骇是负责围剿的一位金丹境修士以及一位武圣都在追杀中相继陨落。 “这个妖魔如今身在何处?” 当夏凡听东彩菱告知的最新消息后。 他都忍不住心生好奇追问道。 “传闻这个妖魔一路向北逃遁,但却没有人知晓他的具体下落,而且……” 说到这里,东彩菱的脸色都异常沉重道。 “这个妖魔如今凶威正盛,无华宗费了如此大的力气都无法奈何对方,即便有人能发现对方又如何……” “那无华宗现在在干什么?” 夏凡想了想道。 “自围剿妖魔失败了,无华宗在道盟内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一方面无华宗在派人搜寻妖魔的下落,另一方面则据说在四处寻找某位真君出山镇压妖魔。” “真君?” 夏凡眉毛一挑。 通常情况下。 修行界里一般称呼金丹境修士为真人,元婴境修士为真君,化神境自然是真尊。 只是夏凡确实不知道飞鸟王朝境内有一位元婴境真君。 但飞鸟王朝这么大,宗门这么多。 出一个真君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是的,据说这位真君曾经乃是上云宗的太上长老,但五百年多年前妖魔肆虐飞鸟王朝的时候,上云宗便不幸毁灭在了妖魔手里,而这位真君与某个同境界的妖魔大战一场,虽然成功斩杀了这个妖魔,可自身也受到了重创,从此往后,这位真君便隐世不出一直在疗伤……” “如果这位真君知道妖魔重新现世,势必会出面斩杀这个妖魔……” 东彩菱一口气解释道。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夏凡道。 “只不过目前好像无人知晓这位真君闭关的准确地方。” 东彩菱苦笑道。 “那个妖魔具体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夏凡闻言干脆岔开了话题。 “说起这个妖魔的样子,根据彩菱得到的消息,这个妖魔的外表和寻常修士无异,若非对方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妖魔气息,恐怕很容易会让人误以为是寻常修士。” 东彩菱语气郑重道。 “难道没人看出对方的真身吗?”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没有。” 东彩菱摇头直接道。 “在此前的围剿里,道盟方面有人祭出了一面照妖镜的法宝,结果法宝上却没有照出对方的真身。” “那这个妖魔的实力表现呢?” 夏凡若有所思道。 “和寻常妖魔一样,肉身极为强横,当初追杀妖魔的武圣便是让对方在正面交锋下硬生生打爆了身体……” 东彩菱深吸口气道。 “看来这个妖魔不是一般的妖魔啊,无华宗方面确定对方只有武圣的境界吗?” 夏凡不禁怀疑道。 “半步人仙。”东彩菱秀眉紧蹙道。“这是目前无华宗方面给出的最新判断,如果这个妖魔乃是人仙境界,恐怕当时前去围剿的修士武圣一个都活不下来。” “半步人仙啊,真君不出,无华宗方面确实是奈何不了这个妖魔了,毕竟妖魔的实力本身便比同境界修士要高出一筹……” 夏凡不禁摇了摇头道。 “掌柜的,庄外有人想要见你。” 这时候。 阿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夏凡面前。 “谁要见我?” 夏凡似乎丝毫没有感到意外道。 “对方自称是无华宗的人。” 阿超直接道。 “无华宗?!” 身旁的东彩菱一听顿时脱口而出。 “无华宗的人怎么会这时候找上门来?” “彩菱,别担心,对方这次已经明确说明是来找我的,而非冲着林雾山庄来的。” 夏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旋即朝着阿超道。 “带他过来见我吧。” “是!” 说完。 阿超便干净利落地消失不见。 片刻。 他便带着一个中年修士来到了山庄的庭院里。 当东彩菱看见对方后不由得呼吸一窒。 这个气息—— 金丹境修士! “原来是你啊,没想到你会亲自上门来拜访我。” 不同于东彩菱。 夏凡在见到中年修士后下意识挑了下眉毛。 因为。 对方便是当初他前往无华宗闯入洞府内进行友好交流的中年修士。 “彩菱,桃子,你们先下去吧。” 说着。 他便给东彩菱和不远处专心修炼不语的桃子说了声。 “……” 东彩菱与桃子没有多言,携手便离开了庭院。 等到庭院只剩下夏凡,阿超与中年修士。 夏凡才轻轻摇晃着躺椅悠悠道。 “你这次过来应该是向我求助的吧?想要我帮你们解决那个妖魔?!” “……尊上明见。” 中年修士态度恭敬地朝着夏凡行了个礼道。 “但我不会出手的。” 夏凡语气平静道。 “……敢问尊上为何?” 中年修士愕然道。 或许是在他看来。 身为人类修士,如今妖魔肆虐,他怎么可能不出手? “你忘记五百多年前是谁出手扫灭了肆虐飞鸟王朝境内的妖魔吗?而且身为此地的客人,我可不想惹得这里的主人不痛快。” :。: 第三十一章 蹊跷 “您是说……” 中年修士闻言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kudu 他当然知道五百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若非有位神秘的化神境真尊出手,一举扫灭了飞鸟王朝境内的妖魔们,否则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要知道为了抵御这些妖魔,飞鸟王朝的修行界可谓是损失惨重,大批前辈都纷纷战死,以至于各宗的实力现在都青黄不接,甚至连一个突破到元婴境或者人仙都没有。 如今听闻夏凡的意思。 那位曾经音讯全无的神秘真尊乃是飞鸟王朝的“主人”后。 中年修士原本低落的心情都瞬间激动了起来。 “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有对方在的话,飞鸟王朝是不会重演五百多年前的旧事的。” 夏凡懒洋洋道。 “……可是,为何至今那一位都没有出手呢?” 中年修士稍微冷静下来后问道。 “或许对方觉得收拾一个半步人仙的妖魔没必要亲自出手,但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废柴,居然会拿这个妖魔一点办法都没有。” 夏凡撇了撇嘴道。 “等着吧,等到局面真正无法收拾的时候,估计那一位就会出手了。” “……感谢尊上的告知,贫道便不继续叨扰尊上了。” 中年修士顿时面露苦笑,朝着夏凡便行礼告辞。 “去吧去吧。” 夏凡随意摆了摆手道。 若非看在对方一直暗中照拂林雾山庄的关系,不然他才懒得见对方一面。 中年修士离开不久。 东彩菱便与孟溪华联袂而来。 之前孟溪华不在。 无非是她似乎认识中年修士,因而有意避开了对方。 “夫君,刚才那一位是?” 刚一上前。 东彩菱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无华宗的太上长老。” 夏凡毫不隐瞒道。 “无华宗的太上长老?!” 东彩菱瞬间震惊得脱口而出。 “没办法,谁让你夫君交友广泛啊。” 夏凡耸了耸肩道。 “……” 东彩菱听后不由面露无奈,干脆直入正题道。 “夫君,不知无华宗的太上长老究竟有何事来找你?” “当然是说些有关妖魔的事情啊,什么除妖灭魔人人有责,希望你夫君能出手云云的。” 夏凡轻描淡写道。 “那夫君答应了?” 东彩菱当即追问。 “没有,不过他也没有白跑一趟。” 夏凡漫不经心道。 “什么意思?” 东彩菱疑惑不解道。 “我告诉他,到时候自会有人出手镇压这个妖魔的。” 夏凡打了个哈欠道。 “……夫君指的人是谁?” 东彩菱怔了怔道。 “一个大佬。” 夏凡言简意赅道。 “……” 既然夏凡不肯明言,东彩菱都轻叹口气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下去。 哪怕她心里还有无数个疑问。 因此。 东彩菱没有逗留太久便离开了。 “最近仔细盯着点那个妖魔的动向。” 躺在摇椅上再无人打扰的夏凡突然似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是。” 伫立在旁沉默不语的阿超立刻答道。 “不问问原因吗?” 夏凡悠悠道。 “掌柜的自有理由。” 阿超沉声道。 “哦?那你说说我的理由是什么?” 夏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面小蒲扇轻轻扇动起来。 “这个妖魔不简单。” 既然夏凡开口问了,阿超自然便说了。 “废话,谁都知道这个妖魔不简单。” 夏凡没好气道。 “但这个妖魔不简单的并非源于对方的实力。” 阿超依旧面无表情道。 “仔细说说。” 夏凡挑了下眉毛。 “这个境界的妖魔不可能不清楚五百年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对于妖魔而言,飞鸟王朝无疑是妖魔眼里的一个禁地,偏偏这个妖魔却没有这方面的忌讳,甚至还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阿超冷静道。 “根据最早发现这个妖魔的情报里,对方并非是让人识破了妖魔的身份,而是自己主动暴露的。” “你觉得这个妖魔是专门来打前哨试探的?” 夏凡听后立刻明白了阿超的意思。 “是的。” 阿超点了点头道。 “如果这个妖魔真的是来试探的,说明妖魔方面还真是舍得啊。” 夏凡啧啧赞叹道。 试探? 试探什么? 当然是试探那位化神境大佬是否仍在暗中庇佑着飞鸟王朝啊。 “如果派来的妖魔实力较弱的话便达不到试探的效果了。” 阿超不假思索道。 “而且,我甚至怀疑这个妖魔故意隐藏了实力,从最早的情报里显示,对方的修为仅是普通的武圣修为,结果无华宗发动围剿的时候,对方的实力又提升至了半步人仙的境界,一旦未来有元婴境真君出手,对方的实力是否又会正式迈入人仙的境界?” “不错。” 夏凡拍了拍手笑道。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呢。” “这都是掌柜的教导有方。” 阿超平静道。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你也不必自谦了。” 夏凡神色淡然道。 “总而言之,盯紧那个妖魔,凡是有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阿超沉声道。 “去忙你的吧。” 说完。 夏凡便闭上眼睛开始养神,手中的蒲扇却始终没有停下扇动。 阿超的猜测和他的想法大体上是一致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妖魔不可能无缘无故擅闯入飞鸟王朝境内。 闯了就闯了。 关键是你还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人自己妖魔的身份。 这摆明了不正常。 而且。 对方在杀出重围后竟然隐蔽起了行踪。 这个行为像是不想再搭理无华宗这些烦人的苍蝇,只等着正主出来一样。 当然。 由始至终。 夏凡都秉持着置身事外的态度。 他会关心这个妖魔。 无非是担心对方会搅扰了自己平静安稳的生活。 万一碰到妖魔大举入侵的情况。 夏凡又该如何自处? 他总不能拉着东彩菱她们跑路吧? 好在飞鸟王朝有那位化神境大佬坐镇。 如果妖魔闹过火的话,对方势必会出手了。 然而。 让夏凡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往后的日子里。 这个妖魔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踪迹,任凭无华宗方面如何调查搜寻都毫无所获。 “有点奇怪啊。” 凉亭里。 夏凡翘着腿坐在石桌前,手里拿着一颗果子边啃边道。 “夫君是在指那个妖魔的事情吗?” 一旁。 正在摆弄着女红的东彩菱顿时停下手里的忙碌,抬头看向眼前似在思索的夏凡。 “是啊。” 夏凡心不在焉道。 “明明前段时间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转头便音讯全无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很奇怪。”东彩菱认同道。“如今无华宗方面都在怀疑,隐藏起来的妖魔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听说前两日无华宗在上云宗故地寻到了那个真君?” 夏凡想了想顿时岔开了话题。 “是的,所以这两日无华宗方面也加大了对那个妖魔的搜索力度。” 东彩菱神色郑重道。 “可惜了。” 夏凡忽然摇了摇头道。 “可惜什么?” 东彩菱奇怪道。 “可惜即便无华宗能搜寻到这个妖魔,最后不但可能会无功而返,甚至还可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夏凡轻声道。 “嗯?” 东彩菱当即愣住。 “夫君此言何意?”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却怀疑那个妖魔的实力可不止如此。” 夏凡直接道。 “夫君说的是真的吗?” 东彩菱一脸惊愕道。 “不要紧张,我说了,这只是我的怀疑。” 夏凡啃干净手里的果子后,又随手从摆放在石桌上的果篮里拿了另一个品种的果子。 “但如果夫君的怀疑是真的,这件事情便非同小可了。” 谁知东彩菱却神色肃然道。 “夫君,彩菱能将你的怀疑向无华宗方面知会一声吗?” “随便。” 夏凡不以为意道。 他能猜到的。 无华宗方面未必不能猜到。 但猜到了又如何? 有用吗? 毕竟到头来一切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在那位化神境大佬不出手的情况下。 无华宗方面都只能拼尽身边的所有力量来抗衡这个妖魔。 往小里说。 这是事关着整个飞鸟王朝的安危。 往大里说。 这是事关着无数人类存亡的责任。 “夫君,那么彩菱便暂时先离开一步了。” 正如东彩菱一样。 她在得知夏凡的猜测后,第一时间便是想要告知提醒无华宗方面。 在消灭妖魔上或许她帮不上忙,但这不代表她不能从其他地方帮上忙。 归根结底。 这便是身为人类修士的责任感。 整个清微界的风气都是如此。 要不怎么会有人曾说过。 清微界的历史便是人类与妖魔的抗衡史。 与此同时。 谁都不知道。 各方都在寻找的那个妖魔如今正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大山深处。 对方和外界描述的一样。 无论是相貌还是体型都与普通人类无异。 这是一个男性妖魔。 单以外表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修长挺拔的身姿,棱角分明的脸容。 除了气质冰冷外。 无论从哪方面看,对方都不像是一个妖魔。 但不少妖魔都非常善于伪装。 眼前的这个妖魔无疑便是其中的翘楚。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一路下来。 他都不断在大山里兜兜转转。 “就是这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皎洁的月色之下。 他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上,目光凝重地盯视着前方的万丈深渊。 突然。 他纵身直接跳了下去。 整个高速坠落的过程里。 他都紧抿着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炷香。 两柱香。 还是三炷香。 深渊仿佛没有底一样。 由始至终。 他都依然处于坠落状态。 终于。 在不知道多少炷香的时间后。 他轰然落在了一个水潭里,同时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很快。 他便从水潭里爬出。 浑身湿润的头发衣服都冒着蒸腾的白气眨眼便重新变得干燥整洁。 水潭前是一个充斥着鸟语花香环境优美的地方。 明明如今是夜晚。 可眼前却如同白昼一样明亮。 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 他却丝毫没有半点紧张胆怯之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 眼前的景色都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了灵气浓郁的药圃,里面种植着大量普通修行者都为之疯狂的珍贵灵药。 药圃后是一个非常壮丽的大花园。 花园里的花草如同成了精一样。 在他走过的时候。 所有花草都无风自动轻轻摇摆了起来。 花园之后有一间屋子。 一间堪称简陋的茅草屋子,相较于周围的环境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屋子没有门。 只有一张布帘。 他走到屋子前伸手撩开布帘。 结果发现屋内却空无一人。 他没有入屋。 而是如同雕塑般转身站在了门前一动不动,似在耐心等待着屋主人的归来。 良久。 良久。 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缓缓出现在大花园里,同时朝着屋子的方向缓缓走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 在眼前之人出现在视线之内的时候。 他突然朝着对方跪伏在了地上。 来人一手提着鱼篓,一手拿着鱼竿。 像是刚刚钓鱼回来的普通渔夫。 当看到屋前跪伏的人后。 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视而不见般直接走入了屋内。 “进来吧。” 不多时。 屋里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 跪伏在地的人立刻起身便态度无比恭敬地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但他始终都不敢抬头正眼看向对方。 “你的来意我知道了,但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屋子内的陈设同样简陋无比。 蒲团上。 屋主人闭着眼安静盘坐在上方。 “主上说,战争要开始了,很多事情,您终究是逃避不了的。” 对方低垂着脑袋颤声道。 “我没有逃避,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屋主人语气淡漠道。 “主上说,即便您掩藏得再好,可都改变不了你作为妖魔的身份。” 对方声音略带惊恐道。 “纵然您学得再像人类又如何?一旦您的身份暴露,所有人类修士都不会放过你的,季商,游戏该结束了,醒醒吧。” “回去吧。” 然而屋主人依旧反应冷淡。 “……是。” 对方面露一丝犹疑,旋即便干脆利落地告退离开。 第三十二章 再现 “掌柜的,那个妖魔再次出现了。” 时隔半月。 夏凡都要差不多淡忘掉那个妖魔的时候。 谁知阿超却突然跑过来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无华宗方面终于搜寻到对方的下落了?” 一处幽静雅致的屋子前。 夏凡正坐在一张矮凳上,手里拿着一柄刻刀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里的木头,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木雕。 这是夏凡在闲暇之余用来消遣时间的兴趣爱好之一。 但他雕刻的木雕很古怪。 至少在东彩菱等人眼里,他的所谓木雕完全就是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用夏凡的话来说。 这叫读作木雕,写作手办。 可惜东彩菱等人并不知道何为手办,而夏凡也懒得解释。 时至今日。 这间屋子已经成为了夏凡的手办屋。 屋内除了手办与放置手办的架子外便别无他物。 “对方乃是主动现身的,并非无华宗方面发现的。” 阿超面无表情道。 “哦?” 夏凡朝着手中渐渐成型的木雕吹了口气,吹掉了上面的木屑后,顿时间露出了一个英姿煞爽手持细剑的女孩形象。 “三天前,对方主动出现在广平山一带,同时出手屠戮了位于广平山的广阳宗,而广阳宗的太上长老为了掩护宗内弟子逃走不幸战死” 阿超立刻娓娓道来。 “得到消息的无华宗方面第一时间便派人前去援救,结果却扑了个空,但据说无华宗已经掌握了对方的行踪下落,估计这两天便会传来新的新消息。” “你知道那个妖魔朝着什么地方逃遁了吗?” 夏凡一点点雕琢着木雕上显得粗糙的细节道。 “北面。” 阿超毫不迟疑道。 “北面?” 夏凡手中的刻刀都顿了一下,旋即才重新动作起来。 “我记得广阳宗便位于林雾山庄以南吧。” “是的。” 阿超不假思索道。 “按照妖魔的逃遁路线,你说对方未来是否会逃遁到林雾山庄一带?” 夏凡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道。 “有这个可能。” 阿超沉声道。 “希望不要让我一语成谶了。” 夏凡停下手中的刻刀,吹干净木雕上残留的木屑。 一个栩栩如生持剑女孩便浮现在眼前。 他略感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手便变出了一只毛笔准备开始上色的工作。 “曾经上云宗的那位真君已经亲自加入了搜索的队伍里。” 阿超突然补充道。 “但我们不能完全指望对方能在半路上干掉那个妖魔。” 夏凡心不在焉道。 栗子色的头发与眼睛。 红白相间的衣裙,袖套与长袜 颜色上不能弄错了。 “我会时刻都注意这个妖魔的动向。” 阿超一丝不苟道。 “你办事,我放心。” 夏凡看似敷衍地说了句。 “没其他事情的话,你先下去吧。” “是!” 说完。 阿超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告退离开。 徒留下夏凡一个人继续认真地给手中的木雕上色。 不知过了多久。 东彩菱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夫君那个妖魔出现了” “我已经知道了。” 未等东彩菱说完,夏凡便直接开口道。 “夫君已经知道了?” 东彩菱瞬间怔了怔。 “刚才阿超来向我说过这事了。” 夏凡直接道。 “原来如此,不知夫君是怎么看待这个妖魔再次现身的事情?” 东彩菱深吸口气道。 “怎么看?当然是坐着看啊。” 坐在矮凳上心无旁骛给木雕上色的夏凡随口道。 “” 东彩菱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继续追询下去。 反而是安静站在一旁,目光都聚集在了夏凡上色的木雕。 一个女孩子的木雕? 看上去像个剑修? 她知道夏凡雕刻过不少木雕,但眼前的木雕却是为数不多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木雕。 “呼终于搞定了。” 在完成最后一步的上色工作。 夏凡顿时舒了口气。 在送去阴干之前,他还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自己的杰作。 “夫君,这个木雕有什么来头吗?” 东彩菱见状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她叫亚丝娜,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夏凡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木雕手办,看看还有什么细节方面遗漏需要填补的。 “亚,亚丝娜?好奇怪的姓名” 东彩菱轻声念叨道。 “难道这个女孩是夫君曾经的旧识吗?” “旧识?应该算吧,反正我这辈子估计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唉,好怀念她的本子啊”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 听到夏凡又在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无言以对的东彩菱都不得不趁机转移了话题。 “夫君,关于妖魔一事你真的没有什么看法吗?” “我希望我能有什么看法?” 夏凡瞥了东彩菱一眼道。 “彩菱,我知道你在担心这个妖魔可能会引发什么不可未知的后果,问题是担心有用吗?毕竟这本来便不是你能掺合的事情,你只需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都还有我呢。” “彩菱明白了。” 东彩菱沉默半晌道。 “夫君,彩菱有事先走了。” “最近尽可能收缩集中山庄的守备力量吧。” 看着东彩菱转身离开的失落背影,夏凡忍不住轻叹口气道。 “彩菱知道了。” 东彩菱脚步一滞。 但她没有回头,旋即便重新向前迈开了步伐。 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情。 很多事情都是要讲究量力而行的。 偏偏东彩菱似乎却没有明白这一点。 或许。 她是在深刻意识到夏凡的与众不同后。 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自己的眼界与格局。 可是她忘了一点。 夏凡是夏凡。 她是她。 彼此虽然身为夫妻。 可这不代表夏凡的一切是她自己的。 夏凡有资格在妖魔这件事情上品头论足,那是因为他具备这个实力。 东彩菱呢? 她连先天大宗师都不是。 当然。 身为人类修士。 她自然是有资格关心妖魔的事情。 但她却不能将自己代入到夏凡或者无华宗这个层次去关心。 还是那一句话。 她的关心有用吗? 她需要的是认清自我,认清现实。 不知道是否这些年在夏凡直接或间接的帮助下,以至于一路顺风顺水的东彩菱都渐渐膨胀了起来。 人一膨胀便容易忘乎所以。 如今在发现苗头后,夏凡必然会出手掐掉。 因此。 他有必要和东彩菱好好谈谈了。 之前不说。 无非场合问题。 夜幕降临后。 用完晚膳不久,夏凡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而是直接返回了东彩菱的闺房。 他坐在桌前,随意吃着摆放在桌上的点心干果。 不多时。 处理交代完事情的东彩菱同样回到了房间。 “坐。” 东彩菱刚一进屋。 夏凡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或许是敏锐觉察到气氛有异,东彩菱二话不说便耷拉着脑袋缓缓来到夏凡身边坐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我的说话方式有点问题,在这里我要向你说声抱歉。” 夏凡主动给东彩菱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夫君,夫妻之间说未免太见外了。” 东彩菱无疑让夏凡客气的态度给吓到了,言语上都带着一丝颤音。 “你说的没错,夫妻说这些确实太见外了,那我接下来便不会再用见外的态度和你说话了。” 夏凡淡淡道。 “夫君今晚想要和彩菱说什么呢?” 东彩菱心怀忐忑道。 “彩菱,我们结为夫妻已经有好几年了吧?” 夏凡却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道。 “是的,准确的说是五年了。” 东彩菱轻咬着嘴唇道。 “五年,可惜了,这五年里我却依然没有碰过你。” 夏凡放下茶杯,双眼认真打量起了东彩菱。 五年过去。 东彩菱的容貌毫无任何变化。 唯一有变化的便是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 毕竟这五年的庄主她可不是白当的。 上位者的威严往往在无形中便会展现出来。 当然。 在夏凡面前。 她那点威严就像是奶猫在吼叫我超凶的一样。 “” 闻听此言。 东彩菱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彩菱,这五年里,你渐渐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庄主,可惜,你却没有成为我想象中的合格妻子” 夏凡慢条斯理道。 “当然,这些我都是理解的,毕竟未来的日子还长着,随着山庄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如今你也开始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我,长此以往下去,很难说我是否真的会对你产生情愫” “夫君” 东彩菱抬起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道。 “但是,彩菱,你发现自己变了没有?” 夏凡轻声道。 “我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但有的人是变得愈来愈好,有的人是变得愈来愈差,而彩菱你呢?你现在则是变得愈来愈不可爱了。” “夫君是讨厌现在的彩菱了吗?” 东彩菱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惶恐。 “讨厌谈不上,但好感降低是真的。” 夏凡神色平静道。 “夫君,彩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东彩菱顿时哽咽了一下,眼眶里都盈满了晶莹的泪光。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只是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夏凡手里凭空多出一面干净的手帕,然后轻轻擦拭去东彩菱眼角的泪珠道。 “迷失” 东彩菱听后不由陷入了沉默。 “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尽管夏凡说的相当委婉,可他却没有要和东彩菱打哑谜的意思。 听得懂自然是最好了。 听不懂他便掰开了揉碎了告诉她。 “彩菱大概知道夫君想说的了。” 东彩菱摇了摇头道。 “既然如此,我便干脆让你一个人先静静吧。” 说完。 夏凡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不一会儿。 他便来到了一处凉亭里,稍坐片刻,耳边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掌柜的,又有新消息了。” 阿超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凉亭内禀报道。 “说。” 夏凡懒洋洋道。 “无华宗方面成功搜寻到那个妖魔的下落,随行的上云宗真君第一时间便出手镇压,结果那个妖魔与上云宗真君大战一场,最终在两败俱伤下逃遁得无影无踪。” 阿超沉声道。 “那个妖魔果然是隐藏了实力呢。” 夏凡眉毛一挑道。 一个元婴境修士非但没有收拾了对方,反而还让对方拼着两败俱伤逃了? 如果这个妖魔真的是半步人仙的修为境界。 这个元婴境修士失手的可能性都非常小,更别说是两败俱伤了。 “是的,据说这个妖魔在危急关头突破到了人仙境界。” 阿超点头道。 “天劫呢?” 夏凡看似不经意道。 “没有。” 阿超果断道。 “呵呵,连天劫都没有,还临阵突破,糊弄鬼呢。” 夏凡撇了撇嘴不屑道。 “如今上云宗的真君重伤,妖魔又不再隐瞒实力,无华宗方面可谓是束手无策了。” 阿超语气漠然道。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方,那一位应该便会出手了。” 夏凡不以为然道。 “但那一位出手之前,这个妖魔势必会在飞鸟王朝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这绝对不是无华宗方面想要看到的,所以,对方很可能会再次求上门来。” 阿超冷静分析道。 “我知道,但我是不会再见他们了。” 夏凡淡淡道。 “可他们断然不会放弃的,甚至可能会不惜铤而走险。” 阿超神色冰冷道。 “没办法,谁让人家占据着人类大义的名分呢。” 夏凡摇头道。 如果无华宗方面狠下心来。 确实有无数的办法逼迫夏凡出手。 如果夏凡不出手。 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夏凡孑然一身的话,他根本就无惧对方的威胁,甚至还能反过来威胁他们。 奈何。 夏凡却不是一个人。 毕竟他名义上还是东彩菱的夫君呢。 无华宗方面迟迟没有狠下心。 同样是顾忌到与夏凡撕破脸皮。 谁让夏凡实力惊人。 若是没有那位神秘的化神境大佬。 夏凡便是飞鸟王朝修行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要知道无华宗那位中年修士可是真正体验过他的实力。 否则后来他都不至于让飞鸟道盟一直在暗中照拂着林雾山庄,这完全都是看在夏凡的面子上。 之前夏凡轻易将他打发了。 可现在再想打发便不容易了。 第三十三章 怪异 无华宗。 更准确的说。 以无华宗为代表的飞鸟道盟已经对这个妖魔束手无策了。 原本他们还指望上云宗的真君能出手镇压对方。 熟料对方竟然隐藏了实力,直接和上云宗真君拼了个两败俱伤。 虽然这个妖魔身受重伤。 可这不代表无华宗方面便可以痛打落水狗。 毕竟。 对方可是人仙境妖魔。 且不提对方如今下落不明。 纵然是发现了又如何? 一旦对方狗急跳墙,无华宗方面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少金丹境修士与武圣的性命才能彻底绞杀对方。 再者。 妖魔恢复力强大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换而言之。 时间拖得愈久,对于无华宗方面便愈发不利。 等到妖魔彻底恢复。 势必会给飞鸟王朝带来难以想象的浩劫。 纵然最后那位神秘的化神境真尊出手,可是造成的伤害却是无法挽回的。 如此情况下。 无华宗方面能不急吗? 事实上无华宗除了求助夏凡外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比如。 求助外界的宗门修士。 在人类大义的名分下,这些宗门修士确实会出手援助。 然而。 一方面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另一方面则是对方必然会借此机会向飞鸟王朝传教渗透。 时间久了。 难免会出现鸠占鹊巢的情况。 地域保护。 这个可不是前世才有的词汇。 这在清微界的修行界同样存在。 毕竟修行资源就这么多,自家资源都不够用,如何轮得到外人?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 鲜少有宗门会选择“引狼入室”。 就像飞鸟王朝与白鹿王朝的修行界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彼此的人可以前往彼此的地界游历。 但彼此却不得开山立派行传教之举,这是彼此都默认的规矩。 五百多年前。 遭受妖魔肆虐的飞鸟王朝修行界始终都没有对外求援。 无非便是顾忌到这点。 除非实在撑不下去了。 飞鸟王朝方面才会不得不选择求援。 好在那位神秘的化神境真尊出手,一举解决了飞鸟王朝修行界面临的多重困扰。 当然。 一旦人类修士与妖魔全面开战。 这些顾忌就不再是顾忌。 毕竟没有人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行趁火打劫之举,倘若被发现举报的话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俗话说。 屁股决定脑袋。 站在不同的立场,每个人思考的角度都会不一样。 正如无华宗如果真的逼迫夏凡出手。 夏凡虽然不会接受但也能理解一样。 无华宗方面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个人的私心吗? 不可否认。 私心是有的。 但更多的还是公心。 因为他们确实是占据了人类大义的名分。 要知道为了消灭这个妖魔。 无华宗为首的飞鸟道盟都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甚至连好不容易请来的上云宗真君都差点身死道消。 可是。 这与夏凡有关系吗? 由始至终。 他都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啊! 更何况他对这个世界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他并非一个冷血的人,但他同样并非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圣母。 该救的人他会救。 该杀的人他一样会杀。 当年他不计前嫌拯救下界。 这不是他有多伟大。 而是他完全是为了一些人。 现在。 夏凡或许同样会出手。 但他却不是为了飞鸟王朝的安危以及人类的存亡而出手。 因为他从来就不在乎这些。 他在乎的。 永远只有他在乎的人。 果不其然。 数天后。 无华宗的中年修士再次前来拜访。 但这次他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不见就是不见。 经过自我反省的东彩菱同样没有多言。 毕竟这是夏凡的决定。 名义上她是自己的妻子,林雾山庄的庄主。 可东彩菱心里清楚。 真正说话有分量的人却是夏凡。 说句不客气的。 没有了夏凡。 她什么都不是。 因此东彩菱如何还敢继续擅自主张。 中年修士没有学习刘备三顾茅庐的精神,在得知夏凡明确拒绝与自己见面后。 他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他并非不识时务不知轻重的人。 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层次。 在夏凡拒绝与自己见面的那一刻。 他基本便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死缠烂打下去毫无疑问是没有任何结果,反而还会惹人生厌。 除非他想现在便与夏凡撕破脸皮。 中年修士走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而无华宗方面同样没有暗中刁难林雾山庄。 至少表面上一切都显得如此风平浪静。 是的。 因为那个妖魔逃遁后至今都音讯全无,如同上次一样人间蒸发了。 “有点意思啊。” 不知不觉半月过去。 这天。 夏凡坐在屋前的矮凳处继续雕刻着手里的木雕。 这是他雕刻完亚丝娜之后的第二个木雕手办。 而木雕依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一个手里拎着流星锤的可爱女孩子。 没错。 她就是雷姆。 做完最后的上色工作后,夏凡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新鲜出炉的雷姆手办,一边似在喃喃自语道。 “掌柜的是指无华宗方面的吗?” 伫立在身旁一动不动的阿超面无表情道。 “正常情况来说,他们是不可能这样善罢甘休的,偏偏他们似乎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难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夏凡突然拿起上色用的毛笔,在手办上的一处小细节上补色道。 “根据我最近掌握的情报,无华宗方面已经派人前往了白鹿王朝。” 阿超一丝不苟道。 “找外援吗?白鹿王朝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夏凡心不在焉道。“我记得当年经过白鹿王朝的时候,论及宗门方面的鼎盛与实力,飞鸟王朝确实要逊色一截。” “毕竟白鹿王朝未曾经历过五百多年前的妖魔肆虐,相对上修行界的传承与实力都保存得相当完整。” 阿超语气淡漠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白鹿王朝出手的话,三五个元婴境修士还是拿得出手的,可惜啊,飞鸟王朝却有化神境大佬坐镇,两者根本没有可比的地方。” 夏凡撇了撇嘴道。 “但这一位化神境真尊却太过神秘低调了,似乎至今为止都仍未有人知道这位真尊的性别名字来历与长相等等。” 阿超沉声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关于这位真尊的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夏凡耸了耸肩道。 说着。 他便拿起雷姆的手办送去阴干的地方。 “难道掌柜的也不确定这位真尊是否在飞鸟王朝境内?” 紧随在夏凡身后的阿超道。 “对方很大可能还在的。” 夏凡笑了笑。 “要不然这五百多年来飞鸟王朝为何能一直安稳到现在?且不说妖魔,你以为其他地界的宗门修士便没有觊觎过飞鸟王朝吗?不可能的,可偏偏所有人都按兵不动,这点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原来如此。” 阿超点了点头道。 “不过,这一次无华宗方面向白鹿王朝求援未必是真的。” 将手办摆放在阴干的地方稍作检查后。 夏凡便转身离开道。 “掌柜的认为,这是一个幌子?” 阿超沉默片刻道。 “不能这么说,我估计吧,无华宗方面在做两手准备,或者是多手准备,而白鹿王朝方面便是他们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 夏凡在门口盛放的水盆洗了一下手道。 “毕竟向白鹿王朝求援的代价太大了。” “” 阿超闻言顿时沉默不语。 “有关那个妖魔的事情还是没有消息吗?” 洗净手后。 夏凡便朝着外面边走边道。 “没有,不过” 说到这里。 阿超的眉头不易觉察地轻蹙了一下。 “但根据我掌握的线索,无华宗方面似乎有意封锁了这方面的消息。” “哦?” 夏凡眉毛一挑道。 “由于山庄的情报系统组建时日太短,以至于我的人暂时无法更加深入飞鸟道盟内部,但从他们传回的消息来看,无华宗方面这段时间的行动确实有些神秘得难以捉摸。” 阿超如实道。 “我知道了。” 夏凡看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 “等有什么消息了再告诉我吧。” “是!” 回到庭院。 桃子已经结束了修炼不知去向。 而夏凡也懒得用感知查探对方的位置。 不出意外的话。 她现在应该在亭子那边和东彩菱闲聊。 自从两人关系好转后。 很多时候。 两人便时不时待在一起。 甚至连女红都要探讨一番。 对于这个情况,夏凡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桃子一个人太孤独了。 夏凡又不可能时刻都陪伴在她身边,更不会有说不完的话和她闲聊。 躺在那张熟悉的摇椅上。 他便开始闭目养神安心等待着晚膳时间的到来。 阿超自然没有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离开了。 “掌柜的,晚膳时间到了。”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后。 阿超才再次出现在他身旁提醒道。 “我知道了” 夏凡顿时睁开眼睛,起身便舒展了一个懒腰。 刚走一步。 他却突然朝阿超道。 “晚膳让她们稍等片刻,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话音刚落。 夏凡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 位于林雾山庄百里之外的一个林子里。 一双幽深的双眸默默注视着远方。 良久。 这双眼眸的主人刚有所动作。 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小伙子,你似乎走错地方了。” 轰 下一刻。 这双眼眸的主人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地挥去了一拳。 狂暴的力量霎时间便摧毁了一大片树林。 “小伙子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这样多不好啊,不如我们坐下来喝个茶心平气和的聊聊天如何?” 片刻。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谁?” 这次。 对方没有继续出手。 循声望去之后。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斜躺在树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 “我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地笑容。 “只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不去和那帮追杀你的人玩捉迷藏,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 对方沉默不语。 只是盯视着中年男子的眼眸愈发冷冽。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然后对方告诉你一些什么东西,所以你才来了这里?” 中年男子却不慌不忙道。 “小妖魔。” 是的。 没错。 眼前之人正是前段时间销声匿迹的妖魔。 而中年男子自然不必说。 “原来,这是一个陷阱。” 他脸色瞬间阴晴不定道。 “陷阱?看来你这小妖魔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如果这真的是陷阱,你现在早已经死了。” 夏凡摇了摇头,目光却仔细打量着这个与人类无异的男性妖魔道。 “对了,方便告诉我的名字吗?” “” 谁知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咦?” 这时候。 两人不约而同地齐齐抬起了头。 旋即便见到天际边一道道闪烁着亮光的人影朝着彼此飞速奔来。 “小妖魔,你不还走吗?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哦” 当夏凡尚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对方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股滔天的妖魔气息迸发而出,伴随着一记蛮横霸道的拳意便朝着夏凡的脑袋砸了下去。 “卧槽?你有病啊?!” 夏凡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同时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便狠狠击打在对方的腹部。 霎时间。 眼前妖魔的双眸凸出,身上爆发出来的妖魔气息都消散一空。 “不行了,老子该走了。” 夏凡松开握住对方手腕的手,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远处飞来的一道道人影已经出现在妖魔的上空。 “妖魔受死!” 很快。 一个个闪耀着不同光彩的法宝便袭向了地上的妖魔。 让众人惊愕的是。 地上的妖魔如同中了定身术一样。 任凭彼此的法宝落在身上。 伴随着一阵烟尘散去。 这个妖魔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死了?” 一时间。 众人都不敢靠近。 如果妖魔诈死的话,一旦让对方近身,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没有死,但对方的气息已经极其微弱不堪了。” 有人道。 “上困龙索!” “以防不测!谁还有束缚类的法宝都一并用了!” 第三十四章 去留 “夫君,这是发生了何事吗?” 当夏凡回到山庄的时候。 谁知道众人压根没有在房间里,全部都神色各异地站在了屋外的院子。 在看到从庭门悠悠走出来的夏凡后,东彩菱第一时间便表情紧张地迎上前关心道。 毕竟山庄百里之外突然爆发的战斗动静是瞒不过人的,再结合夏凡的中途离开,因此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遇到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本来想带他一起爬个山拍个照什么的,可惜计划还没得实施便让人破坏了。” 夏凡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 “对了,你们吃了没?” “没有。” 东彩菱下意识摇了摇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们怎么可能吃得下。 “刚好我肚子饿了,大家一起开饭吧。” 说着。 夏凡便大摇大摆地走了房间里。 房间内。 桌子上早已经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 夏凡在主位上毫不客气地坐下后便招呼着回到房间的众人道。 “快点吃吧,不然饭菜要凉了。” 这一顿晚餐。 夏凡是吃得津津有味,但其他人却显得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等到晚餐结束。 东彩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道。 “夫君,山庄外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可是都在山庄里觉察到了令人心悸的战斗动静。”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一直下落不明的妖魔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山庄百里之外,结果未等那个妖魔有所动作,无华宗方面早已埋伏好的人突然一拥而上制服了对方。” 夏凡用手帕抹着嘴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什么?” 闻听到这个消息。 东彩菱顿时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那个妖魔出现在了我们山庄之外?” “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吗?” 夏凡语气平淡道。 “所以夫君之前离开山庄便是因为发现了那个妖魔吗?”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是啊,本来我还想问问他是来干嘛的,结果嘛,对方摆明是落入了无华宗方面设下的一个陷阱里。” 夏凡耸了耸肩毫无隐瞒道。 借刀杀人。 无华宗这回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在妖魔出现在林雾山庄外围以及后续出现的埋伏。 他便大致有了推测。 不出手是吧。 那我们便让你不得不出手。 除非你愿意让妖魔在林雾山庄大肆屠戮。 只是。 他唯一不解的地方在于。 无华宗方面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将这个妖魔引诱来了林雾山庄。 “” 听夏凡这么一说。 无论是东彩菱还是其他人都意识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哪怕是桃子都同样不例外。 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过夏凡出手的人。 在场的人里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夏凡的恐怖,即便是孟溪华都不例外。 东彩菱知道夏凡绝非凡人。 可她对夏凡的实力与修为却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然而。 一个能让无华宗太上长老都主动上门拜访的人。 光是这点便足以引人深思。 虽然夏凡刚才说得轻巧,可任谁都知道妖魔这件事情并非表面如此简单。 一个连真君都奈何不了的妖魔。 偏偏却让无华宗方面给成功设伏制服了?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夏凡的功劳。 东彩菱第一个便不相信。 对此。 她都不知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过了两日。 以无华宗为代表的飞鸟道盟便对外宣称已经成功逮住祸乱的妖魔,并准备在十日后于兰原城进行公开处决。 一时间。 飞鸟王朝的修行者们都弹冠相庆,并纷纷准备启程前往兰原城。 而林雾山庄同样受到了邀请。 来自无华宗而非飞鸟道盟的邀请。 邀请什么? 自然是邀请身为庄主的东彩菱前往兰原城观看飞鸟道盟是如何处决妖魔的。 东彩菱在询问过夏凡的意见后,旋即便婉转拒绝了无华宗的邀请。 利用了自己一次,还想利用自己第二次? 想得美! 无华宗在想什么难道夏凡还不清楚吗? 无非是担心处决妖魔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但如果有夏凡坐镇的话便不一样了。 毕竟东彩菱受邀前往的话。 出于对东彩菱的安全着想,夏凡便不可能不去吧? 所以在洞悉了无华宗的意图后,夏凡便让东彩菱果断拒绝了。 结果外界在热闹腾腾的时候,林雾山庄这边便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与此同时。 无华宗内。 一处布置了无数禁制法阵的洞窟里。 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妖魔便关押在其中。 由于担心妖魔脱困的关系。 这个妖魔都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严酷的折磨,浑身强悍到极致的身体都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在多重法宝的禁锢下。 他整个人都如同一滩烂肉,气息都微弱到随时可能会消失。 “你不该来的。” 不知何时。 一个淡漠的声音突然在妖魔的耳边响起。 闻听到这个声音。 原本奄奄一息的妖魔都忽然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睛。 “重,重要情报一定要回禀主上”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虚弱无比地断断续续道。 “什么重要情报?” 那个声音道。 “人仙不,不对,那人不,不是,寻常的人仙” 妖魔似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说道。 “林,林雾山庄” 说完。 妖魔便重重垂下了脑袋。 他没有死。 但他已经再也没有半点气力动弹了。 “林雾山庄?” 那个声音自言自语着,旋即便再无任何动静。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这时候。 妖魔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亮光内映照着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没有啊,或许是你听错了吧?” “是吗?可我刚才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嗯不会是那个妖魔发出的响声吧?” “也许吧。” 很快。 洞窟内的亮光与人影都消失不见。 当时间慢慢来到处决妖魔的日期。 这一次。 现场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在无数修行者的见证下,妖魔在飞鸟道盟联合施展的雷法下劈得魂飞魄散。 等消息传到林雾山庄的时候都已经是三天后了。 “那个妖魔真的就这么轻易死了?” 当阿超向自己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 正在湖边钓鱼的夏凡脸色平静道。 “是的,基本上凡是到场的修行者都见证了这个妖魔的死亡。” 阿超轻声说着,似乎深怕吓跑了夏凡正在咬钩的鱼。 “我还以为会有其他什么妖魔出现劫法场呢,结果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真是让人有点失望了。” 夏凡目光一动不动地盯视着湖面上轻轻晃动的鱼漂道。 “或许从一开始对方便是一个弃子。” 阿超道。 “一个半步人仙的弃子,妖魔方面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夏凡微微眯起眼睛道。 鱼要咬钩了。 “可能这是妖魔背后有更大的图谋。” 阿超推测道。 “飞鸟王朝有什么值得妖魔图谋的,不对,有一个。” 夏凡似在自顾自道。 “那位神秘的化神境真尊,如果妖魔们图谋的是对方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阿超面无表情道。 “的确,毕竟这位大佬可以说是对妖魔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夏凡心不在焉道。 “有这样一位大佬在,妖魔们是休想染指飞鸟王朝。” “掌柜的,我有点好奇,为什么妖魔们会盯上飞鸟王朝,而不是其他地界呢?” 阿超沉默片刻道。 “如果你有地图就知道了,飞鸟王朝在整个东明洲确实非常不起眼,可如果放在一疆一域的话,你便会发现飞鸟王朝称得上东明洲东南部的重要咽喉。” 说完。 夏凡忽然提起鱼竿开始收线。 下一刻。 一条三尺长的肥美大鱼便让夏凡猛地甩到了岸上。 “嚯嚯,今晚你们有口福了。” 看到这条在阳光下鳞片闪闪发光剧烈拍打着尾巴的大鱼,夏凡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明白了。” 阿超关注的并非夏凡刚刚钓上的大鱼,而是刚才他说的那番话。 “阿超,把鱼和渔具收拾一下带回去吧。” 这时候。 夏凡突然拿起地上的鱼篓和手中的鱼竿递给了阿超。 “好。” 阿超没有多问。 接过鱼竿鱼篓,他先是抓起甩在地上挣扎的大鱼放入了鱼篓,然后才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我预料到你会来,但没想到你会在这时候来。” 夏凡负手而立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道。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夏凡身旁。 和他一样静静望着眼前广阔的湖泊道。 “二十三年前还是二十五年前,具体我也记不清楚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直至一年前的时候,我都处在闭关之中。” 人影声音清冷道。 “不然的话,我应该很早便能发现了。” “不见得哦。” 夏凡轻笑了一声。 说着。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人。 这是一个身穿简朴道袍的青年修士。 身材容貌都属于普普通通的类型。 乍一眼看去和街上的路人甲乙丙丁没有什么区别。 但对方给人的感觉非常怪异。 你明明能看见他在你身边,但你却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仿佛像是不存在的人一样。 “你这是身外化身?”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存在。 夏凡不由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是的。” 青年修士点头承认道。 “还问请教?” “夏凡,夏天的夏,平凡的凡。” 夏凡淡淡道。 “你呢?” “季商。” 青年修士言简意赅道。 “好名字。” 夏凡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湖面上。 “不知道你这次前来找我有何贵干?该不会是想驱逐我吧?” “你不是妖魔,而且同样不是包藏祸心的修行者,所以我为何要驱逐你?” 季商神色淡漠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包藏祸心?” 夏凡耸了耸肩道。 “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处于红尘炼心之中。” 季商平静道。 “大佬就是大佬啊,什么都瞒不过你。” 夏凡撇了撇嘴道。 “我这次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你选错地方了。” 季商突然道。 “为何?” 夏凡顿时抖了下眉毛道。 “因为飞鸟王朝在不久的未来便会成为一个是非之地了。” 季商直言道。 “你是指妖魔吗?” 夏凡若有所思道。 “是的。” 季商道。 “如果你不想未来卷入这场是非,最好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会考虑的。” 夏凡笑了笑道。 “那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 季商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啧,嘴上说不是要驱逐我,可最后还不是一个意思么。” 季商离开不久。 夏凡忍不住摇了摇头嘀咕道。 但人家对自己确实蛮客气的,以至于他都不好说什么。 何况。 彼此真的爆发冲突的话。 夏凡可能还打不赢人家。 不过。 对方说的妖魔问题确实有意思。 他已经预料到未来妖魔会大举入侵了吗? 依据是什么? 难不成是 夏凡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人类和妖魔都休养生息了万年。 当初在南离洲的时候。 妖魔便差点要和人类修士开干了,甚至还直接让自己背了一口黑锅。 只不过时间尚未成熟的关系。 直至今日。 他都未曾听说过妖魔真的与人类修士全面开战,大多数都是小摩擦不断,基本没有大规模的正面冲突。 听季商一说。 夏凡都很难不去联想。 莫非妖魔已经准备就绪与人类全面开战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要知道真的一旦开战。 飞鸟王朝这种实力欠缺的地界很容易便让妖魔给占据, 纵然飞鸟王朝有化神境真尊坐镇。 可难道妖魔方面没有吗? 一旦妖魔方面狠下心来,分分钟便能解决了孤立无援的季商。 如果夏凡牵扯入这潭浑水里,说不准连他都跑不掉。 “有点麻烦了啊。” 一屁股坐在岸边的矮凳上。 夏凡不由得摸着下巴暗暗思索起来。 莫非。 他真的要选择离开飞鸟王朝这个是非之地吗? 走,还是不走。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结果的情况下。 他做了一个决定。 不如先问问彩菱她们意见吧。 第三十五章 决定 “彩菱,你有想过要离开飞鸟王朝吗?” 夜里。 房间内。 夏凡在看书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问了这个问题。 至于其他人。 桃子和阿超自然不必说。 如果夏凡提议离开,两人压根没有半点意见。 唯独东彩菱不同。 毕竟她是林雾山庄的庄主,而林雾山庄又是她家祖传的基业。 而她会抛下一切跟随夏凡离开吗? 或许会。 但夏凡希望的是她能自愿跟随自己离开,而非不情不愿。 “夫君?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呢?难道” 夏凡在看书。 东彩菱则在一旁摆弄着女红。 毕竟时间尚早。 往常如果夏凡待在屋子里,彼此都会闲聊上一段时间才会休息。 当东彩菱听到夏凡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后,她手中的绣花针都差点刺到了手指。 “我不想瞒你,未来飞鸟王朝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如果继续留在飞鸟王朝,不止是你和林雾山庄,甚至连我们都可能会卷入这场是非” 夏凡放下手中的书本,难得一本正经地看着东彩菱道。 “夫君能否告诉彩菱,究竟是何等大事值得你如此重视吗?” 东彩菱沉默片刻,轻咬着嘴唇道。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未来,妖魔可能会与人类修士正式开战了,而飞鸟王朝不可避免地会卷入其中,以飞鸟王朝修行界的整体实力是绝对抵挡不住妖魔的侵袭,所以” 夏凡毫无隐瞒道。 “所以夫君便打算趋吉避凶吗?” 东彩菱闻言脸色一变,立刻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是的,我不否认我确实有这个想法,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喜欢安稳不喜欢麻烦的人。” 夏凡直言不讳道。 “但我有我的想法,你同样有你的想法,出于尊重,所以我才会想要询问一下你的意见,而你不必有任何顾虑,尽管将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夫君,彩菱真的不必有任何顾虑想说就说吗?” 东彩菱目光怔怔地盯视着夏凡道。 “当然,我知道你在我面前性子总是要软一点,很多时候,你都不敢将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告诉我,正是因为你心里有太多的顾虑。” 夏凡轻声道。 “既然如此,那彩菱便说了。” 东彩菱深吸口气道。 “夫君,不知你是否想过一个问题,一旦妖魔与我们人类开战,天下之大真的能有我们的安身之处吗?” “至少有些地方会比在飞鸟王朝要好上一点。” 夏凡想了想道。 类似于武神宫这样的超级大宗门。 凡是这些大宗门庇护的地方。 安全系数肯定要比飞鸟王朝高上不止一筹。 反过来说。 如果武神宫这样的大宗门与妖魔爆发战争,战争烈度同样比飞鸟王朝更加惨烈。 如何取舍便要看个人了。 “是的,或许其他地方确实要比飞鸟王朝安全安稳,可如果世上的人都抱着夫君你这样的想法,那么还有谁能来守护保卫我们自己的家乡。” 东彩菱似乎鼓起了偌大的勇气直视着夏凡平静的眼睛道。 “夫君,彩菱不觉得夫君追求安稳的生活是一件坏事,甚至彩菱同样喜欢这样的生活,问题是我们不是寻常的凡人,我们是修行者,是这片土地上无数普通凡人供养起来的修行者,当妖魔与我们人类开战,在事关着人类生死存亡的面前,难道我们要抛弃这些一直供养我们的普通凡人吗?难道我们要在妖魔面前退缩吗?没了我们的保护,这些普通凡人又该何去何从?难道就要任由他们让妖魔给残杀吞噬吗” 或许太多的话都憋在了心里。 这一次。 东彩菱说了很多,很多。 站在她的立场,修行者的立场,人类的立场。 她的发言都让人无可指摘。 “看不出来,原来彩菱是如此有责任感的一个人。” 听完东彩菱的发言,夏凡都仿佛像是重新认识了东彩菱一样。 尽管他无法感同身受。 但他却能从东彩菱这番话里感受到她的强烈责任感。 身为修行者的责任感。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修行者如同军人一样。 在面对妖魔入侵的时候,彼此会毫无犹豫挺身而出保卫自己的家园与人民不受残害。 正如无华宗方面牺牲了一个个金丹境修士与武圣都要铲除那个妖魔一样。 他们是为了自己而去铲除妖魔的吗? 不可否认。 确实有这点因素。 可更多的是彼此都知道妖魔的危害性。 不止是危害了他们,同样也危害了无数普通的凡人。 曾几何时。 他们同样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凡人。 只是人生各有际遇的关系。 他们才会走上了修行者一途。 可归根究底。 他们依旧是人类。 而妖魔则是人类的生死大敌。 一天不铲除妖魔,人类便永远要承受着妖魔的威胁。 东彩菱通篇发言下来。 尽管明面上一个字都没有说夏凡。 可夏凡又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她在指责自己。 指责他想要当一个临阵退缩自私自利的逃兵。 明明他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可在妖魔面前却首先考虑到了离开,而非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与妖魔进行抵抗奋战。 她东彩菱虽然没有夏凡强大的实力。 可她却有勇气与妖魔奋战到底。 对此。 夏凡总不能说。 不好意思。 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 你们世界的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吧? 这样只会显得夏凡更加冷血以及令人失望。 “夫君,你说错了,不止是彩菱,这是我辈修士共同的责任。” 东彩菱神色严肃道。 “彩菱知道自己实力低微,如果面对妖魔大举入侵的话,彩菱或许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但这不代表彩菱会退缩逃避,只要每个修士都能尽到自己最大的能力出一分力,发一分光,我们又何惧妖魔?” “我明白了。” 夏凡轻叹一声道。 话落。 彼此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掌柜的,你和彩菱姐姐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这天过后。 夏凡和东彩菱都鲜少再有交流互动。 而桃子等人自然是觉察出了异样。 当夏凡和往常一样准备躺在庭院里的摇椅闭目养神,谁知桃子却没有继续修炼,而是忐忑不安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小心翼翼问道。 “别多想了,我和你的彩菱姐姐其实并没有什么矛盾,只是在一些想法上产生了分歧。” 夏凡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宽慰着桃子道。 “分歧?掌柜的能和桃子说说什么分歧吗?” 桃子依旧面露忧色道。 “桃子,你知道妖魔吧?” 夏凡目光出神地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道。 “知道。” 桃子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道。 “如果妖魔大举入侵飞鸟王朝的话,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离开飞鸟王朝?” 夏凡又问。 “如果飞鸟王朝有能力抵抗妖魔的话,我们自然无需离开,但如果没有的话,桃子觉得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 桃子犹疑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便是我和你彩菱姐姐的分歧了。” 夏凡轻叹道。 桃子成为修行者的时间尚短。 而且从未接受过正统的修行者教育,对于妖魔的概念还停留在普通人的身上,所以不像是东彩菱一样有着修士的责任感。 在普通人眼里。 别说是妖魔。 就算是凡人间的战争。 一旦波及到他们,彼此都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换而言之。 如果他们对当前保护自己的人没有任何自信的话,有能力的人都会携家带口的逃亡。 在妖魔问题上同样如此。 何况。 如果她亲眼见识过残暴嗜杀实力强悍的妖魔后,估计在听闻妖魔大举入侵后,第一时间便会想要了逃亡。 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正常想法。 但东彩菱不是普通人。 修行者同样不是普通人。 “掌柜,请问这是何意?” 桃子疑惑茫然道。 “妖魔可能要与人类修士开战了,而飞鸟王朝到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卷入其中,因此我便生出了想要离开飞鸟王朝的想法,但你的彩菱姐姐却不赞同。” 夏凡直接解释道。 “啊?为什么彩菱姐姐不会同意啊?难道她是舍弃不下这个山庄吗?” 桃子愕然道。 “不是的,你的彩菱姐姐在思想上还没有这么肤浅。” 夏凡摇了摇头道。 “她不肯离开并非是舍弃不下这个山庄,而是身为修士的责任感让她无法舍弃下自己的家园以及这片土地上无数的普通百姓。” “” 桃子听后瞬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 她才终于语气艰涩地开口道。 “桃子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掌柜的和彩菱姐姐都没有错。” “是的,我们都没有错,只是站的立场不同,所以产生的想法才会出现了分歧。” 夏凡无奈道。 “那掌柜的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桃子犹疑不定道。 “桃子,你在担心我会抛下你的彩菱姐姐带你们离开吗?” 夏凡似乎一眼便看穿了桃子心里的想法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掌柜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桃子连忙摆着手想要解释道。 “我知道,所以别紧张。” 夏凡没有继续逗弄桃子道。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彩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她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呢,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为了自家性命安危而抛妻的人吗?” “掌柜的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桃子坚定道。 “我这人最讨厌麻烦了,但我也不怕麻烦。” 夏凡突然从摇椅上站起身朝着庭院外走去道。 “掌柜的您要去哪?” 桃子见状连忙紧随上前问道。 “不用管我,我去湖边散散心,顺便帮我转告彩菱,如果她要选择留下,我也会选择留下的。” 说完。 他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桃子的视线里。 桃子停下脚步。 默默目送着夏凡离开后,旋即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湖边。 夏凡坐在一张矮凳上。 目光默默看着波光粼粼的平静湖面。 “你不打算走了吗?” 良久。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么?” 夏凡头也不抬道。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的决定。” 来者正是季商。 他背负着双手站在夏凡的身旁。 如果远远有人看来。 只会发现湖岸边上只有夏凡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办法,老婆不想走,想要留下来抵抗妖魔,身为丈夫的我总不能一走了之吧?” 夏凡语气淡然道。 “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或许,这也是属于我炼心的一部分吧。” “但你对这片土地与这片土地的人都没有感情。” 季商轻轻摇了摇头道。 “你呢?我对你其实同样非常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直留在了飞鸟王朝境内?” 夏凡抖了抖眉毛道。 “报恩。” 季商言简意赅道。 “报恩?” 夏凡颇感兴趣道。 “很多年以前,在我最弱小的时候,这里的人曾救了我一命。” 季商依旧言语简洁道。 “所以你就一直留在了飞鸟王朝?” 夏凡撇了撇嘴道。 “确切的说,我是在五百多年前才回到了飞鸟王朝,往后便一直在这里隐居了下来。” 季商道。 “这次你来不单单是好奇我的决定吧?” 夏凡不再追问下去,转而便岔开了话题。 “是的。” 季商道。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位化神境大佬一而再地找上门来。” 夏凡目光始终落在湖面上毫无动静的鱼漂道。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季商直言道。 “哇哦,我都不知道是否该感到荣幸了,居然有一位化神境大佬来拜托我事情?” 夏凡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 “如果未来妖魔一旦与人类开战,还望你能尽到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这片土地的人。” 季商没有解释,直接言明道。 “恩?” 夏凡下意识轻蹙了一下眉头。 “未来,我可能难以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了。” 留下这句话后。 季商的身影便陡然不见了踪迹。 什么意思? 这是要钦定老子给你接班吗? 可惜。 对方却没有给夏凡刨根问底下去的机会。 第三十六章 风起 夏凡从来都没想过要成为飞鸟王朝的守护神。 奈何季商却问都没有问自己的意见。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笃定自己一定会答应下来吗? 对此。 他都不禁想呵呵两声。 但有一个问题他有点好奇。 季商为何声称未来无法继续留在飞鸟王朝了呢? 这是遇到什么不可抗力的事情导致他不得不离开吗? 身为化神境修士。 放眼整个东明洲甚至是清微界。 对方都称得上大佬级的人物。 如果一旦妖魔与人类全面开战的话,这类大佬势必会参与到更高层的决策与战斗里。 所以对方的离开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以想象。 妖魔与人类的战争势必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根据夏凡在闲暇之余翻阅过的历史记载。 妖魔与人类的战争最长持续了将近三千年。 而这场战争正是人类发起全面反攻妖魔号角的战争。 战争既然有最长的时间,自然有最短的时间。 可即便是最短的时间都有两百年。 事实上无论是妖魔与人类在战争上面都展现出了极强的韧性,毕竟这事关着彼此的种族存亡。 何况妖魔里同样存在着智者。 尤其是妖魔势衰之后,正面战场几乎根本不是人类修士的对手。 所以妖魔们都改变了战争的思路。 在没有充分的准备与把握下,坚决不会与人类修士爆发大规模的正面交锋。 换而言之。 这群妖魔都学会玩游击战了,而且还玩得贼6。 不止是游击战,例如渗透战之类的妖魔们都已经驾轻就熟。 若非妖魔们已经让人类打残了,再加上人口数量欠缺的关系。 否则以妖魔们体现出来的战争智慧,这场种族之战的胜负都犹未可知。 “夫君,你真的不打算离开了吗?” 季商走后。 夏凡依旧在湖岸边上垂钓。 而他身旁的鱼篓里却没有一条鱼。 他并非没有钓到鱼。 只是没有钓到满意的大鱼。 所以干脆便放生了那些钓上来却看不上眼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 东彩菱忽然行色匆匆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至于负责保护她的孟溪华则识趣地守候在远处。 东彩菱没有打扰安静垂钓中的夏凡,直至他成功又钓上一条一尺左右的银白色鱼儿后,她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难道桃子转述得还不够清楚吗?” 夏凡一脸嫌弃地看着咬钩的银白色鱼儿,随手便将它从鱼钩下解脱丢回了湖里。 湖里的大鱼都去哪里了? 莫非都让他钓光了? “没有,只是彩菱想要从夫君这里亲自确认一下而已。” 东彩菱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摇了摇头道。 “别忘了我是你的夫君,既然身为妻子的你不愿离开,身为丈夫的我怎会丢下你不管呢?” 夏凡一边给鱼钩重新上饵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夫君还在生彩菱的气么?” 东彩菱沉默片刻,银牙轻咬着嘴唇低声道。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夏凡起身随手一甩鱼竿道。 “你觉得你夫君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吗?” “不是的,彩菱并非这个意思” 东彩菱连忙解释道。 “好啦,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夏凡随意摆了摆手,转而便有意岔开了话题。 “话说回来,今天这么有空闲吗?” “如今山庄的一切都已经步入了正轨,再加上有阿超的从旁辅佐,所以平日里彩菱都已经没有太多要务需要处理了。” 东彩菱轻舒口气道。 “既然如此,反正闲着无事,那就陪陪我钓鱼吧。” 说着。 夏凡凭空变出了一张矮凳,一根钓竿。 “那彩菱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东彩菱那张清纯可人的小脸都浮现出一抹笑容。 她接过夏凡递给的钓竿。 旋即便陪伴着夏凡钓起鱼来。 这片广阔的湖泊便位于林雾山庄的后山。 对于在山庄从小长大的东彩菱而言,她并不陌生这片湖泊,甚至不陌生钓鱼。 记得小的时候。 她的父亲便偶尔会带着她泛舟于湖上垂钓。 这一下午。 东彩菱与夏凡都少有交流,毕竟钓鱼的时候需要保持安静,以免惊扰了湖里的鱼儿。 但彼此的关系却不知不觉消除了隔阂。 以至于在钓鱼结束返回后宅准备晚膳的时候。 她的脸上都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而餐桌的气氛都不再像以往一样沉重。 “花花,吃完饭后和我来一趟。” 每每晚膳。 对于不太讲究礼仪的夏凡而言。 阿超,桃子,孟溪华都是和他与东彩菱在一个桌上用膳的。 当吃完晚饭的时候。 夏凡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朝着神色冷淡的孟溪华道。 “是。” 孟溪华怔了怔,转而便应声下来。 一直以来。 尤其是在他将自己委派给东彩菱当贴身护卫后。 夏凡便鲜少与她有过交流。 仿佛从来都不担心她会逃跑又或者对东彩菱不利。 但这次他突然主动找上自己。 由此说明。 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询问自己。 庭院。 夏凡躺在摇椅上悠哉纳着凉。 而孟溪华则侍立在旁如同木雕般一动不动。 “花花,这些年来你应该与你的师门长辈间在暗地里有过联系吧?” 夏凡目光出神地望着夜空上方升起的皎洁明月道。 “是的。” 孟溪华并未隐瞒。 “有关我的事情呢?” 夏凡看似不经意道。 “在下没有透露半句。” 孟溪华沉声道。 “最近你的师门长辈有特意叮嘱过你一些什么事情吗?” 夏凡没有追问,直接便话锋一转。 “有。”孟溪华干脆道。:“师门长辈曾劝我尽早返回师门。” “原因呢?”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据说是与妖魔有关。” 孟溪华道。 “可以告诉我你的师门位于什么地界吗?” 夏凡若有所思道。 “金雀王朝。” 孟溪华毫无犹豫道。 “金雀王朝” 夏凡轻声念叨着这个王朝的名字。 他对金雀王朝说不上陌生,但也谈不上熟悉。 因为他只是匆匆路过一次。 相较于飞鸟与白鹿王朝。 金雀王朝属于非常强大的一个王朝。 光是王朝境内的宗门与修行者数量比两者加起来都要多上几倍。 实力方面更不用说。 摆在明面上的化神境修士便有三个。 其中一个还是出身于金雀王朝的皇室。 没错。 金雀王朝是为数不多掌握着真正实权的一个王朝。 要知道无论是南离洲还是东明洲。 大多数人间王朝基本都是各大宗门扶持起来的。 唯独金雀王朝是一个少数的例外。 甚至能与境内的各大宗门都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只是为了维护王朝的统治。 金雀王朝与各大宗门的关系总体上还是比较克制友好的。 如果金雀王朝搞出个类似镇武司的机构出来。 要不了多久整个王朝都天翻地覆了。 金雀王朝位于飞鸟王朝以西,彼此间相隔着不知多少万里。 即便是夏凡都要花上三五天的功夫方能抵达。 “这里离你师门可真够远的啊,当初你外出游历的时候怎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 夏凡随意问了一句。 “当初在下游历的时候没有特定的地方,只是凭着感觉一路向东,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里。” 孟溪华语气平静道。 “那你还是蛮任性的。” 夏凡撇了撇嘴道。 “长时间的游历也是炼心的一个过程。” 孟溪华道。 “妖魔可能要与人类正式开战了。” 谁知夏凡却突然说道。 “” 孟溪华闻言沉默了下来。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夏凡见状不由笑了笑。 “事实上凡是消息灵通的修行者都知道,未来百年内,妖魔迟早都会与人类修士开战。” 孟溪华沉声道。 “因为时间拖得愈久,对于妖魔的形势便愈发不利,妖魔中的有识之士都深刻明白这点,如若再不反击开战的话,妖魔们的生存空间都会慢慢让我们人类给蚕食殆尽。” “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害怕与妖魔开战。” 夏凡饶有兴致道。 “无非是在下清楚,这场战争妖魔必败无疑。” 孟溪华道。 “这么自信?” 夏凡眉毛一扬。 “这不是在下自信,而是如今我们人类如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妖魔是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孟溪华道。 “任凭妖魔如何反抗最后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若非是顾忌到那些妖魔大圣的存在,在以往的战争里,我们人类便已经能彻底斩草除根了。” “问题在于,无论妖魔是胜是败,这场战争都会带来无尽的灾难。” 夏凡摇摇头道。 “正如实力欠缺的飞鸟王朝,或许金雀王朝有能力抵御住妖魔的侵袭,可飞鸟王朝却没有,我现在都已经能预见未来的飞鸟王朝已经呈现出一片生灵涂炭的景象。” “可我们终究会消灭肆虐这片土地的妖魔们。” 孟溪华沉默片刻道。 “如果你是飞鸟王朝土生土长的人,或许你便不会轻松说出这番话来了。” 夏凡耸了耸肩道。 “” 孟溪华闻言干脆闭嘴不言。 “下去吧,往后的时间里,记得更加警惕地保护好彩菱。” 夏凡懒洋洋挥了挥手道。 “是。” 孟溪华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阿超,小明他们有消息吗?” 孟溪华离开不久。 躺在摇椅上的夏凡便似在自言自语道。 “没有。” 阿超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道。 “自从他们离开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收到他们传回来的消息了。” “提醒他们一下妖魔的事情,自己小心谨慎一点。” 夏凡轻叹口气道。 “是。” 阿超直接道。 夜深了。 夏凡自然是没有继续留在庭院里。 回到东彩菱的闺房。 彼此说了些闲话便上床休息了。 自妖魔事件后。 飞鸟王朝再度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一连数月下来都没有再出现什么较大的波澜。 位于深山悬崖下别有洞天的花园茅屋处。 这天。 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季商,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茅屋的门帘无风自动吹起。 旋即屋内便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诡异的是屋内只有盘坐在蒲团上的季商一个人。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前来。” 季商闭着双眼声音漠然道。 “小十七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我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他不是我杀的。” 季商依旧反应冷淡。 “我知道他不是你杀的,如果是你出手的话,他早已经死了,否则何至于最后落得让那群该死的人类修士羞辱。” 嘶哑的声音冰冷道。 “从一开始,你便不应该派他过来的。” 季商不为所动道。 “哼!若非我一直让问天道的老不死死死盯着,你以为我想派小十七代我走这一遭吗?” 嘶哑声音冷哼道。 “难怪这回你只会来了一缕神念。” 季商无喜无悲道。 “季商,如今各路妖王都已经达成了共识,只剩下你没有表态了。” 嘶哑声音似乎懒得与季商再多费唇舌道。 “我的表态很重要吗?” 季商沉默片刻道。 “季商,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的行为已经让大家都很不满了!身为人类眼中的妖魔,居然化身为了人类的保护者,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嘶哑声音嗤笑道。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季商淡漠道。 “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嘶哑声音厉声道。 “若非看在白元大圣的情面上,你以为你能一直安安稳稳地在这里隐居生活这么多年吗?” “我知道。” 季商道。 “你知道?呵呵,季商,希望你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否则到时候连白元大圣都保不住你。” 嘶哑声音冷笑道。 “你可以走了。” 季商道。 “走!可以!但临走之前,你需要告诉我一件事情。” 嘶哑声音森然道。 “说。” 季商言简意赅道。 “究竟是谁出手镇压了小十七!” 嘶哑声音直接道。 “” 季商闻言却陷入了沉默。 “好!既然你不肯告诉我的话,那我便会用我的办法查清楚的!” 嘶哑声音咬牙道。 “如果你敢出手的话,别怪我出手阻拦你。” 季商终于开口道。 “哼!” 留下这句话冷哼。 茅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第三十七章 难题 “掌柜的,最近飞鸟道盟内部接连发生了一些怪事。” 闹市之中。 夏凡坐在沿街的面摊处,同时嘴里大快朵颐着碗里的杂酱面。 老关面摊。 据说这家面摊已经传承了三代。 而老关面摊能一直传承到现在靠的便是面里的秘制酱料。 曾经有人出大价钱想要购买老关面摊的秘制酱料,但老关面摊却一口回绝了,至今都依旧守着自己的小摊子,似乎也没想过要壮大自己的面摊。 夏凡知道老关面摊还是在一年前。 虽然这些年他都一直喜欢窝在山庄里,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外出。 而老关面摊便位于山庄外最近的城镇。 因此。 每每静极思动的时候。 夏凡都会前往城镇里逛上两圈。 一方面是体验下凡间的烟火气,另一方面则是享受一下当地的美食。 老关面摊的生意非常火爆。 大多数客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在最忙碌的时候。 基本上都要排队很长的时间。 老关面摊能有今天不单单在于独特的秘制酱料,其中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量大管饱。 这点和夏凡当初开客栈的时候一样。 对于那些从事繁重体力伙计的普通人而言,每天能吃上一大碗杂酱面,再来一份附赠的鲜美肉汤,这简直是堪称无上的享受。 可惜夏凡又不是在拍舌尖上的清微界。 关于老关面摊便不再一一赘述。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夏凡和很多食客一样都没有顾忌自己的吃相。 大口吃面,大口喝汤。 面摊不远处。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嘴上叼着烟斗,时不时喝上一口桌上的粗茶。 由始至终。 他都笑眯眯地看着在场吃得津津有味的食客。 这人叫老关。 而在面摊忙碌的年轻人则是他的儿子小关。 未来等到老关死了,小关也变成了老关,而小关的儿子又成为了新的小关。 尽管老关的身体看上去依旧硬朗。 可是他唯有在遇到熟客的时候才会亲自煮面。 大多数时候。 他都会坐在面摊旁的矮桌前。 安静看着周围的食客,食客吃得愈开心,老关的笑容总会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等到夏凡吃完第三碗杂酱面后。 他才长舒口气,随意掏出手帕便摸了摸油腻的嘴巴,朝桌上丢下一点银钱,他便大摇大摇地继续在街市上闲逛起来。 没过多久。 耳边突然响起了阿超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谁知夏凡却恍如充耳不闻般道。 “我觉得有些情况有必要需要第一时间转告给掌柜的。” 阿超悄然出现在夏凡的身后,周围经过的人们似乎都毫无所觉。 “那你就简单说说吧,我在听着。” 夏凡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一个摆弄糖人的摊贩。 摊贩边上围聚着不少衣衫朴素的孩子,各个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对方手里正在慢慢成型的糖人。 “飞鸟道盟发生了离奇的失踪事件,而失踪的人里甚至有一位金丹境修士。” 阿超立刻言简意赅道。 “你确定真的有金丹境修士失踪了?” 夏凡表面不动声色道。 “千真万确,但现在飞鸟道盟却封锁了消息,暂时没有对外公布。” 阿超沉声道。 “失踪的是哪一家的金丹境修士?” 夏凡想了想道。 “古河宗。” 阿超道。 “古河宗?我记得古河宗可是飞鸟道盟内实力仅次于无华宗的大宗门哦,你说这会不会是无华宗干的?” 夏凡眉毛不自觉一挑。 “应该不是,因为第一个失踪的人便是无华宗的高徒丁然。” 阿超摇头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夏凡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掌柜的有什么发现吗?” 阿超问。 “没有,老子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只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夏凡神色平静道。 “而且,我还隐隐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 对此。 阿超却沉默不语。 “算啦,静观其变吧。” 夏凡似乎没有放在心里,转而便继续悠哉地闲逛起来。 至于阿超。 直接在他闲逛的过程里不知所踪。 一间茶楼。 逛了一段时间。 他便来到了这间茶楼。 点上一壶茶,几碟小吃。 他便慢慢观看聆听着台上说书人正在口若悬河地说着评书故事。 “咦?是他” 不料夏凡在落座不久。 位于楼上雅座一个身穿青色劲服的年轻人突然将目光落在了夏凡的身上。 因为。 年轻人似乎认出了夏凡的身份。 尽管好些年未见。 可是他依旧一眼认出了夏凡。 他叫薛青。 曾经入住过夏凡的客栈。 但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夏凡。 自从青衣楼覆灭后。 及早抽身的薛青便开始了自己漫无目的的流浪生活。 这些年。 他去过很多地方。 可却再也没有返回过白雀城一次。 人生四大喜。 他乡遇故知。 尽管夏凡并非薛青的故旧。 可在这样的地方再遇夏凡,除了疑惑与好奇之外,薛青同样感到了意外与高兴。 傍晚。 说书人说完书后。 夏凡便离开了茶楼准备返回山庄。 他自然是发现了楼上的薛青。 只是。 对于这样的小人物。 他压根都没有放在心里。 或许出了茶楼的门后。 对方便再也见不到自己了。 然而。 等到夏凡走出茶楼的时候。 他却莫名其妙撇了撇嘴,紧接着便看似若无其事地朝着城镇外走去。 他走得看似很慢。 可一不留神人却已经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没过多久。 他便出现在了城外。 离城镇愈远,路上愈是荒凉。 毕竟天色渐暗。 基本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还停留出没在城外。 “出来吧,隔着大老远老子就已经闻到你身上的骚味了。” 在一个僻静无比的荒郊野外。 夏凡突然停住脚步摇头轻叹了口气道。 “呵呵,不愧是镇压了小十七的人,明明奴家已经隐藏得非常好了,结果还是让你给发现了。” 下一刻。 一个妖媚的中性声音陡然响起。 可惜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小十七?” 夏凡歪头想了想道。 “你值的是数月前在飞鸟王朝大闹一番的那个妖魔吗?” “没错。” 妖媚的声音道。 “所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说句不客气的,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恐怕要失望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呵呵呵,奴家可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既然阁下能轻松解决小十七,奴家又怎么可能是阁下的对手呢?” 妖媚的声音轻笑如银铃道。 “既然你又不是来报仇的,跟着老子作甚?” 夏凡不耐烦道。 “奴家跟着阁下,只是单纯想要知道阁下究竟乃何方神圣。” 妖媚的声音道。 “这话应该是你背后的人想要问吧?” 夏凡神色淡漠道。 “阁下明见。” 妖媚的声音道。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只要你们不主动招惹我的话,我同样不会干涉你们的事情。” 夏凡直接道。 “那小十七呢?” 妖媚的声音一冷道。 “他是自己找死。” 夏凡面无表情道。 “好!阁下的话奴家都会如实带回去的。” 说完。 妖媚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夏凡更是没有停留片刻,直接一个缩地成寸便返回到了山庄。 草草用完晚膳。 他便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庭院里纳凉。 “我需要一个解释。” 夜深了。 但夏凡却始终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突然。 他睁开眼睛开口道。 “妖魔们盯上你了。” 旋即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当然知道。” 夏凡沉声道。 “但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盯上你的妖魔名为罗繇,对方是统御着千目山的妖王,而你出手镇压的小十七便是对方的子孙。” 季商平静道。 “罗繇在知道小十七的死讯后自然会派人前来查探情况,顺藤摸瓜下难免会查到你的身上,毕竟你的事情并不难打听。” “所以飞鸟道盟发生的离奇失踪事件便与对方有关?” 夏凡蹙眉道。 “是的。” 季商道。 “对方原本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夏凡突然道。 “是的,毕竟我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对方在未来战争里的决策。” 季商道。 “如今又出现你这样一个意外因素,你觉得罗繇会不重视你吗?” “为何他没有亲自前来?” 夏凡问。 “一方面是有人在盯着罗繇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则是我不会容许他涉足这里。” 季商淡淡道。 “如果未来你离开之后,你口中的罗繇恐怕第一时间便会拿我开刀吧?” 夏凡冷然道。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季商道。 “我信不过你。” 夏凡摇头道。 “但如果你决定留在飞鸟王朝的话,这些事情你总是避不开的。” 季商依旧古井无波道。 “呵呵,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大难题啊。” 夏凡沉声道。 “没有人阻止你离开,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话落。 季商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尼玛的,老子就知道继续留在飞鸟王朝没有好事。” 对此。 夏凡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根据彼此的这一番谈话,可见季商并不陌生他口中的罗繇。 想想也正常。 毕竟到了他这个层次。 怎么可能会不认识罗繇这类妖王。 何况他庇佑了飞鸟王朝五百多年,说不准暗地里都不知道与罗繇打过多少次交道。 有一点他应该没有骗人。 罗繇无法轻易对他出手。 换作是夏凡身为人类修士的高层,他同样会重点盯防罗繇这类妖王的一举一动。 可凡事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一旦罗繇寻觅到机会势必会对他出手。 以夏凡目前的修为境界。 面对一个妖王他可没有什么胜算,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算不错了。 因为。 他现在依旧是人仙境界。 只不过他现在比起普通的人仙要强出不止一筹。 从他逃到东明洲以来。 别看他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可修炼一直都没有丢下。 问题是他若想晋升到新的境界。 少说都要百年的时间。 如果百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还有三分之二慢慢等着他熬呢。 七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寻常修行者而言。 如果百年内能晋升到新的境界,而且是人仙之上的境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要兴奋得跳脚了。 奈何时间不等人! 眼看妖魔与人类的战争一触即发。 何况他还时刻面临着一个妖王的威胁。 如果他有人仙之上的修为境界。 如今他哪里还会想着想那。 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夫君,你看起来似乎有点烦恼的样子,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回到东彩菱的闺房后。 多年的同床共枕。 东彩菱都已经相当熟悉夏凡这个枕边人。 而且夏凡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 所以他刚一进屋。 东彩菱便觉察出了他的异样,连忙便上前关心问道。 “你夫君确实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夏凡便摇了摇头没有隐瞒道。 “夫君,那彩菱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东彩菱闻言不由得轻咬着嘴唇道。 ”这件事情你恐怕是爱莫能助了,甚至连我都没有信心把握解决。” 夏凡目光深沉道。 “夫君” 东彩菱见状,下意识伸手轻拽着夏凡的衣摆道。 “你遇到的问题不会与彩菱有关吗?” “不要胡思乱想了。” 夏凡伸手轻抚了一下东彩菱的小脑袋宽慰道。 “” 东彩菱顺势依偎在夏凡的怀里沉默了下来。 不愧是女人的直觉啊。 这件事情与东彩菱有关吗? 如果东彩菱愿意与夏凡离开飞鸟王朝,或许他便无需再面对眼前的难题。 诚然。 他确实可以丢下东彩菱不管不顾。 要知道彼此只是表面夫妻,甚至还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然而。 这却不符合夏凡为人的行事作风。 既然他已经将东彩菱当成了自己的妻子,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为危险而抛弃对方。 就像他不会抛弃桃子,阿超以及小明他们一样。 第三十八章 支离 花开是有季节的。 但妖魔什么时候与人类开战却没人知道。 每天。 夏凡的生活都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该钓鱼的时候钓鱼,该雕刻的时候雕刻,该出门的时候出门。 每逢大事有静气。 从下界到清微界这一路走来。 夏凡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让妖魔的威胁给吓到? 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 该来的始终会来。 只是。 这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他承认。 现阶段的他并非妖王的对手。 毕竟每个妖王至少都有化神境的实力,再加上妖魔的实力普遍比同境界的修行者都要强上一筹。 因此。 一旦对上妖王。 夏凡势必会九死一生,这还是考虑到他燃烧寿元的前提下。 大境界的实力差距便是如此。 越境战胜强敌这种事情或许会出现在修为较低的修行者身上,可发生在元婴化神这一层次的境界却微乎其微。 修为境界愈高。 愈是能深刻理解不同境界体现的差距。 比如季商。 由始至终。 对方都从未以真身示人。 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他的身外化身。 可即便是这个化身都让夏凡感到了难以捉摸的恐怖实力。 换而言之。 季商本人都不用出手。 一个化身便能干掉自己。 由此可见化神境大佬的恐怖。 如果换成季商口中的妖王罗繇呢? 说不准夏凡连逃都逃不了。 时不我待啊! 对此。 夏凡都只能感慨一声。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所以他心里从未后悔。 换作是他年轻刚出山的那会。 或许他还会模仿一下佟掌柜。 额错了,额真的错了,额当初就不应该怎样怎样 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 他已经不会了。 后悔有用吗?难不成他还能穿越重生回去吗? 人生本来就是由无数个选择构成的,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会造就个人不同的人生。 而这些选择里不乏会有让人感到后悔的决定。 但这又如何呢? 因为这就是命,人的命运。 而且是由自己一次次的选择制定的命运。 “孟溪华,你想提前结束你的惩罚期吗?” 夜里。 夏凡悠哉地躺在庭院的摇椅上说道。 “想。” 伫立在身后的孟溪华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替我办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你便自由了。” 夏凡一副漫不经心地口吻道。 “敢问是何事?” 孟溪华直接道。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听懂了吗?” 夏凡简单说了一遍。 “懂了。” 孟溪华听完后顿时沉默片刻道。 “办成这件事情后你我便两不相欠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明白。” 孟溪华沉声道。 “有什么想问的吗?” 夏凡见孟溪华迟迟未有动静不由得说了一句。 “请恕在下冒昧,这件事情仍旧需要瞒着东庄主吗?” 孟溪华毫不犹豫开口道。 “是的。” 夏凡不假思索道。 “明白,那么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 孟溪华恭敬行了个礼便悄然离开了庭院。 “阿超,吩咐你收集打探的事情进度如何了?” 没过多久。 夏凡在空旷无人的庭院里似在自言自语道。 “掌柜的,这些都是目前我暂时收集整理到的所有资料情报。” 旋即。 耳边便响起了阿超的声音。 紧接着他便向自己递来了一枚玉符。 夏凡接过玉符感应过里面记录的内容后,随手便将玉符抛回给了阿超。 “过些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 “不知掌柜的指的是何事?” 阿超不解道。 “到时候我会将彩菱她们送入金雀王朝,而你未来便肩负着保护她们的任务。” 夏凡没有丝毫隐瞒。 “那掌柜的你呢?” 阿超怔了怔。 “我自然会留在山庄。” 夏凡耸了耸肩道。 “掌柜的为何不和我们一起离开?” 阿超立刻追问。 “如果可以,我也想离开,但我却不能离开。” 夏凡摇了摇头道。 “” 阿超闻言当即沉默下来。 “到了金雀王朝之后,孟溪华那边会作出相应的安排,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都可以直接联系她。” 夏凡继续说道。 “掌柜的,您不会有事吗?” 阿超突然道。 “不会。” 夏凡顿时晒然一笑。 “掌柜的,我一定会完成您的嘱咐的。” 阿超郑重道。 “有你在,我放心。” 夏凡笑容不变道。 片刻。 阿超离开了。 庭院里再次剩下了夏凡一个人。 随着夜色渐深。 他却依然躺在摇椅上没有动静。 “掌柜的”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小心翼翼地响起。 “桃子啊,你来得正好,随我一起去走走吧。” 听到声音夏凡便知道来人是谁。 他从摇椅上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懒腰后便微笑朝着不远处蹑手蹑脚的桃子招了招手。 桃子目光复杂地走上前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便在夏凡的带领下一路慢悠悠来到了后山的湖泊前。 两人便这样伫立在湖岸边上,安静欣赏着映照在湖面上的皎洁明月。 这不是桃子第一次来后山的湖泊。 以往夏凡前来钓鱼或者泛舟的时候。 时不时都会招呼桃子一声。 “对了,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不知过了多久。 夏凡低下身拾起一些扁平的石子,一边随手打起了水漂,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掌柜的,您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桃子面露忐忑地张了张小嘴,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的?你看出来的?还是彩菱告诉你的?” 夏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 “主要是彩菱姐姐告诉我的。” 桃子轻咬着嘴唇道。 “而桃子也看出了一点。” “桃子,你看我像是那种会把心事写在脸上的人吗?” 夏凡摇了摇头道。 “掌柜的当然不是那种人,只是” 桃子耷拉着脑袋低声道。 “女人的直觉吗?” 丢完手里的石子,夏凡拍了拍手道。 “” 桃子闻言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桃子,我知道你现在和彩菱相处得非常融洽,有时候一些她不方便的问的事情往往都会让你来代劳,通常情况下,该说的我都会说,不该说的我也会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将不该说的告诉给彩菱” 夏凡来到桃子的面前,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道。 “但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同,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有事的。” “掌柜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桃子缓缓抬起头,目光里闪烁着一丝晶莹的泪光道。 “假的。” 夏凡笑道。 “掌柜的!” 桃子一听,下意识便抬起握紧的秀拳砸在了夏凡的胸膛上。 不一会儿。 两人便坐在了湖岸边上。 “掌柜的,你在想什么呢?” 见夏凡目光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湖面,默默观察着他的桃子忍不住小声问道。 “桃子,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特别无趣的人?” 夏凡心不在焉道。 “啊?!掌柜的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呢?” 桃子愣了一下。 “我的人生本该是有趣的,但我现在却让自己变得非常无趣了。” 夏凡耸了耸肩道。 “这个,掌柜的不满意现在的自己吗?” 桃子想了想道。 “谈不上满意,也说不上喜欢。” 夏凡摇了摇头道。 “我记得有人说过,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无论往日的生活如何精彩,最后终归会回归平淡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尽量让自己当个普通人平淡的生活着,但后来我突然发现,我可以适应平淡的生活,但我却无法长久的习惯平淡的生活。” “为什么呢?” 桃子迷糊道。 “桃子,我现在连一百岁都不到,但你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吗?” 夏凡转过头看向桃子微笑道。 “” 桃子下意识摇了摇头道。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运气好的话,我或许能一直活下去,活到天荒地老,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过几年我便死了。” 夏凡淡淡道。 “你知道吗?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长命百岁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但对我们这类人而言,一百岁或许只是人生刚刚的开始。” “” 桃子不明所以地怔怔看着夏凡。 “” 夏凡没有继续说下去。 扭头便重新望向了眼前平静的湖面。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桃子说这些东西。 哪怕他明知道桃子听不懂。 或许。 大概。 桃子是唯一会认真听他倾诉甚至是会努力想要去理解宽慰自己的人。 夏凡的世界不止只有桃子。 但桃子的世界只有夏凡。 这些年相处下来。 桃子依然是无怨无悔地默默等待守候着自己。 她和东彩菱不同。 桃子对他的喜欢无疑是更加纯粹的。 纯粹到夏凡都不忍心伤害她一分一毫。 然而。 在他没有给桃子一个名分前。 本身便已经是对桃子最大的伤害。 但他现在已经作出了决定。 如果这次他能活下来。 他便不再会辜负桃子的一番情意。 这算是立fg吗?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 这一年里。 飞鸟王朝境内大体上都相安无事。 但一封突如其来的邀请函却打破了林雾山庄的平静。 这是一封来自飞鸟道盟的邀请函。 根据函件的内容。 大致意思是如今各地的妖魔都开始蠢蠢欲动,时刻都有与人类开战的可能。 因此金雀王朝方面未雨绸缪意图整合战线以备不测,故而派出使者前去知会各方宗门道盟,到时候在金雀王朝内共商大事。 而飞鸟道盟便收到了来自金雀王朝方面的消息。 只是。 没想到飞鸟道盟却给林雾山庄派来了邀请函。 希望到时候东彩菱能一同前往金雀王朝。 东彩菱一看邀请函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她有资格参与到随行前往金雀王朝的队伍吗? 毫无疑问。 没有。 她又不傻。 所以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与其说是邀请自己,不如说是邀请夏凡。 关于夏凡的身份实力。 这在飞鸟道盟属于高度机密,仅有极少数的金丹境修士以及武圣知晓。 当初罗繇的人便是通过他们才知晓了夏凡的存在。 毕竟。 有些秘密是藏不住的。 “夫君,关于这份邀请函你有什么想法?如今飞鸟道盟那边还在等着我们的回应呢?” 拿到邀请函不久。 东彩菱便直接找上了夏凡询问他的意见。 “金雀王朝啊?那里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彩菱,你有想过去金雀王朝吗?” 夏凡接过邀请函看了一眼后故作漫不经心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彩菱当然想去金雀王朝见识一下,可是” 说到这里。 东彩菱不由得轻叹口气道。 年轻的时候。 谁没有向往过飞鸟王朝之外的世界。 她承认。 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她确实产生了一丝心动。 可惜。 理智迅速便占据了上风。 如果她不是林雾山庄的庄主。 如果她具备金丹境的修为实力等等。 或许她还有想法前往金雀王朝。 毕竟金雀王朝之行还事关着妖魔与人类的开战。 “想去的话没有人会拦着你,而你也不必有任何顾忌。” 夏凡语气平静道。 “可是” 东彩菱轻蹙秀眉道。 “哪有这么多可是啊,虽然飞鸟道盟的确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发来了这张邀请函,但本身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如果我们不派人过去的话,难保他们会胡思乱想。” 夏凡故作心不在焉道。 “所以,夫君打算答应他们前往金雀王朝吗?”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不,你说错了,不是我,而是你。” 夏凡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如果我去的话,谁能保证留守在山庄的你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有我留守的话就不一样了何况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忙碌山庄的事务,也是时候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夫君,要不还是算了吧。” 东彩菱思虑良久摇了摇头道。 “不然你再仔细想想吧,反正时间还有的是。”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无论如何。 这次东彩菱都必须离开。 不止是她,还有桃子阿超他们。 如此。 他才能心无旁骛地留下来面对未来的大敌。 第三十九章 答案 夏凡不会强迫东彩菱离开林雾山庄。 但如果东彩菱是自愿离开的呢? 而夏凡现在便是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给她。 毫无疑问。 金雀王朝方面会突然派人前来飞鸟王朝自然是出自于夏凡的手笔。 其中的关键人物便是孟溪华。 他让孟溪华联系自家的师门长辈,然后假借商议妖魔的名义邀请飞鸟道盟,再由飞鸟道盟邀请东彩菱,从而顺理成章地将东彩菱诳离飞鸟王朝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东彩菱是否会如他所愿的离开。 这点夏凡丝毫都不担心。 凡事都要对症下药。 身为一个富有强烈责任感的修行者。 如今听闻妖魔蠢蠢欲动随时都有与人类开战的可能。 东彩菱会无动于衷吗? 只要拿出人类大义的名分,东彩菱势必会产生动摇的心理。 而他与阿超孟溪华等人在暗中添把火的话。 如果这都不能说服东彩菱。 夏凡也无话可说。 事实证明。 他的预料没错。 东彩菱在犹豫了三天后终于答应受邀前往金雀王朝。 由此这次是集体出行的关系。 所以东彩菱等人首先要转道兰原城,然后再从兰原城随大众一同前往金雀王朝。 “彩菱,这个给你。” 是夜。 东彩菱临行的前一天。 夏凡直接抛给了东彩菱一样事物。 “这是” 东彩菱下意识接过手里,待她看清手中的东西后顿时神色一变。 “夫君,这太贵重了。” 说着。 她便想要还给夏凡。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 夏凡随意挥了挥手道。 没错。 他送给东彩菱的东西正是储物戒指。 要知道这玩意在修行界相当珍贵,不少金丹境修士都未必有小巧轻便的储物戒指,反而多是用储物袋为主。 所谓物以稀为贵。 但对于夏凡而言,这玩意一点都不稀缺珍贵。 “而且,这玩意我还有的是呢。” 为了让东彩菱心安理得的手下,夏凡还特意张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而五根手指上都佩戴着一枚储物戒指。 可惜这是储物戒指,不是无限手套。 “这” 看着夏凡手指上佩戴着不同造型的古朴戒指,东彩菱瞬间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什么时候储物戒指这么不值钱了吗? “所以让你收着就收着吧。” 夏凡收回了手,五根手指上的戒指都只剩下一枚。 这玩意多了没啥用。 不知是否受限于制作技术与空间排斥的关系。 以至于储物戒指是无法收入储物戒指内。 所以夏凡往往都是佩戴着空间容量最大的储物戒指。 “感谢夫君的好意。” 对此。 东彩菱都默默收下了这枚珍贵的储物戒指。 “彩菱,此番前往金雀王朝尽可能注意安全,遇到问题直接与阿超和花花商量” 夏凡柔声叮嘱道。 “夫君,这些彩菱都记住了,不过” 东彩菱点了点头,转而便露出犹疑的表情道。 “不过什么?” 夏凡抖了下眉毛。 “不过,为何夫君会让桃子和我们一起同行呢?” 东彩菱深吸口气道。 “当然是想让你带着桃子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啊。” 夏凡故作漫不经心道。 “桃子和我不一样,这些年来,绝大多数时间里她都窝在山庄里,虽然有着我们的陪伴,可她不可避免地会感到枯燥与孤寂,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带她出去散散心吧。” “” 东彩菱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夫君,其实彩菱都知道的。” 良久。 她突然目光复杂地盯视着夏凡道。 “知道?知道什么?” 夏凡一脸淡然道。 “夫君,其实你的真正用意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让我们都离开飞鸟王朝,对吗?” 东彩菱银牙紧咬着嘴唇道。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夏凡语气平静道。 “夫君,你以为彩菱还是小孩子吗?如果彩菱连这些都看不透的话,彩菱这些年的庄主都白当了。” 东彩菱不禁面露苦笑道。 “这也是为什么彩菱最后会答应受邀前往金雀王朝的原因。” “彩菱,我必须承认自己现在小看你了。” 夏凡看着东彩菱,脸上微微一笑道。 “夫君,为何你一直不能对彩菱坦诚一点呢?” 东彩菱那双美丽的双眸都渐渐红润道。 “就像你对桃子一样。”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夏凡沉默片刻。 旋即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东彩菱当即便紧随了上去。 不多时。 两人便来到了空旷的庭院里。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的。” 站在四下无人的静谧庭院,夏凡背负着双手突然道。 下一刻。 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夏凡身前不远处。 “彩菱,你能看到他吗?” 夏凡抬起手指了指前方的人影。 “夫君?前面有人吗?” 看着空荡荡的前方,东彩菱顿时愣怔道。 “显出你的身形吧。” 夏凡朝着前方的人影轻叹一声道。 话音刚落。 前方的人影便渐渐显现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淡淡轮廓。 “夫君?!这是” 东彩菱见状猛地一惊。 “自我介绍下?” 夏凡没有回答,反而是朝着对方耸了耸肩道。 “季商。” 人影发出了清冷且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季商?” 闻听到这个姓名。 东彩菱却依旧一头雾水。 在她的印象里。 她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姓名。 “他便是五百多年前出手平定了飞鸟王朝境内妖魔之乱的化神境修士,确切的说,这是他的身外化身。” 紧接着夏凡便解释了她心中的疑惑。 只是。 这一解释让东彩菱都直接傻了。 对方就是,就是传说中那位神秘的化神境修士?! 最关键的是夏凡怎么和对方扯上了关系? 而且听夏凡与对方交流的语气。 彼此似乎并不陌生的样子。 换而言之。 难道 自己的夫君是 “按照你的预计,妖魔最迟会在什么时候与人类开战?” 夏凡却暂时没有理会东彩菱的心情,直接盯视着眼前的季商道。 “最迟十年之内。” 季商道。 “最早呢?” 夏凡又问。 “或许一年,或许三年。” 季商模棱两可道。 “一百年。” 夏凡突然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百年?” 季商不解道。 “一百年内,如果你口中的罗繇以及其他的妖王都没有出现在飞鸟王朝,我可以答应你拜托的事情。” 夏凡淡漠道。 “一百年么我会尽力的。” 说完。 季商的身影便愈来愈淡,直至消失在庭院里。 “夫君” 良久。 一旁陷入沉默的东彩菱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如你所见的一样,这便是我无法和你坦诚的原因之一。” 夏凡转过身面露微笑地看着东彩菱道。 “彩菱,我相信你应该明白说的意思。” “彩菱明白。” 东彩菱怔了怔,旋即苦笑出声。 她大致是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无非是对方站的高度太高了。 很多事情即便她知道又如何? 有用吗? 相反。 知道的太多反而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困扰与烦恼。 “夫君,如今彩菱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究竟答应了那位什么?” 虽说如此。 可东彩菱心中却依然掩藏不住自己浓浓的好奇与疑惑。 “他希望我能代替他庇佑飞鸟王朝。” 夏凡毫无隐瞒道。 “可惜我志不在此,能力有限,故而一直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夫君,是彩菱害了你如果不是彩菱” 东彩菱一听。 脑海里立刻串联起了所有前因后果。 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哀伤愧疚的表情。 “现在这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何况这件事情也谈不上谁对谁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夏凡轻声宽慰着东彩菱道。 “只要能见到你们平安无事,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放心吧夫君,彩菱一定不会拖累你的。” 东彩菱抽了抽鼻子,脸上都重新露出坚毅的表情。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毕竟明早你们还要前去兰原城,我想一个人单独静静。” 夏凡笑容温和道。 “好!夫君同样记得早点回房休息。” 说完。 东彩菱便乖巧地离开了庭院。 躺在摇椅上。 望着夜空璀璨的星河。 夏凡的心神都不知不觉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谁都不知道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翌日清晨。 享用完早膳后。 整个山庄都显得异常忙碌。 尤其是在山庄外恭送东彩菱等人离开的时候。 无数山庄弟子都井然有序地列队送别。 但送别的队伍里唯独缺少了夏凡。 因为夏凡已经在早膳后明言。 他是不会出门送别。 所以在将东彩菱等人送出后宅的时候,他便直接掉头回去了。 该说的东西他都已经说了。 没必要再继续重复一遍。 当东彩菱等人的车驾缓缓驶离山庄的时候。 而夏凡却独自一个人坐在一间幽静的屋外,同时手里拿着刻刀来回在一块木头上飞速旋转,无数木屑都随着刻刀的转动到处飞舞开来。 不多时。 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便呈现在眼里。 只是夏凡却将木雕放在一旁,重新拿起一块木头继续雕刻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直至晌午的时候。 他的身旁已经摆放了不下二十来个木雕。 木雕里有人的造型,同样有动物的造型,但每个木雕都非常具有特色。 “如果前世老子有这个手艺,光是卖这玩意估计都能月入十万了。” 又是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夏凡将所有木雕都完成了上色的工作。 看着自己今日的杰作。 夏凡都不由摸着下巴自卖自夸了一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二次元的钱真好赚pian 既然寻常的手办都能卖个几百上千,甚至上万的。 而他纯手工的木雕手办肯定更值钱。 毕竟。 由他经手的木雕手办都异常生动宛如活过来的一样。 脑子想歪点便容易幻想展开的情节了。 “收工!” 将木雕手办们送去阴干后。 夏凡拍了拍手掌便走了。 由于东彩菱早有交代的关系。 一应吃穿用度都有山庄的杂役无微不至地进行效劳。 尤其是在东彩菱重掌山庄的大权后,后宅的杂役基本都是东彩菱的人,所以即便东彩菱离开了山庄,这些人也不敢在夏凡面前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东彩菱那三个叔父。 早早都让东彩菱给打发外派去了,目前压根便不再山庄里。 当然。 作为补偿与安抚。 东彩菱加大了对三个叔父族人在修行资源上的配给,同时提拔了部分真正有能力与实力的族人。 虽然山庄现在只剩下夏凡一个人留守。 可东彩菱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三个叔父会趁机“造反”。 她的夫君是谁? 这可是和化神境真尊谈笑风生的人物啊! 别说是她惹不起。 就算是飞鸟道盟都惹不起。 各个都把他当爷一样供着。 正是那时候东彩菱才知道。 为什么无华宗为首的飞鸟道盟会一直暗中照拂着山庄,对待夏凡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若是换了她的话同样会如此。 一连数日下来。 山庄里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夏凡该钓鱼钓鱼,该雕刻雕刻。 整日里依旧看起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这天。 他在泛舟于湖上的时候。 一个不速之客前来打扰了他的安宁。 “贫道守清阁玉峰子见过阁下。” “守清阁?” 躺在小船甲板上晒着太阳的夏凡睁开眼睛,懒洋洋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目光循声望去。 然后便看见一个身穿衣冠整齐的中年道士伫立在湖面之上,朝着自己郑重作了个道揖。 “贫道乃是溪华的师门长辈。” 中年道士声音低沉道。 “今日前来乃是特地感谢阁下对溪华的宽容。” “如果你真的是来感谢我的话,那么这一路上我的家眷就拜托你照料一二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贫道自然晓得,经此一事,溪华与阁下便再无相欠。” 中年道士轻轻颌首道。 “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事吗?行了,我知道了。” 夏凡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道。 中年道士默默注视着眼前躺在船板上如同一条咸鱼的夏凡。 片刻。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消失在了湖面。 徒留下一圈圈荡开的涟漪。 第四十章 怪疫 孟溪华当初刺杀夏凡失败导致受惩本来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事实上夏凡没有直接杀了她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不过。 孟溪华的态度确实让人值得称道。 她没有逃。 更没有向师门长辈呼救。 而是老老实实选择接受夏凡的惩罚。 若是换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指不定要给夏凡增添多少麻烦。 毕竟孟溪华出身的守清阁可不是吃素的。 要知道今日前来拜访夏凡的玉峰子便是一位元婴境修士。 好在对方没有恶意。 简单道明来意后便不再叨扰夏凡,干脆利落地直接选择离开。 也不会说虽然我的师侄有错,但你也不能欺负她,然后巴拉巴拉不讲道理的和夏凡打过一场。 当然。 对方不敢动手。 难说是否顾忌到夏凡的实力。 在这方面。 孟溪华肯定会将自己对夏凡实力的推测转述给师门长辈。 但百闻不如一见。 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目的。 她的师门长辈都势必会见上夏凡一面。 无非是夏凡这个层次的人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何况他还是一介人仙。 人仙可不是大白菜。 除了武神宫。 任何一个宗门出现一位人仙都是非常不得了的大事。 凡是修行者都明白。 武修这条路是修行道路上最艰难的一条路。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鲜少会有修行者走上武修这条路。 虽然同等修为境界的武修要更强一筹。 奈何武修的修炼进展却远落后于修士,寿元上更是无法比拟修士。 修行者追求的是长生大道。 如果可以。 谁都不愿意打打杀杀。 问题是面对涉及自身相关的利益,妖魔的威胁等等。 这些都迫使修行者们不得不打打杀杀。 守清阁不打算与夏凡交恶。 一方面是孟溪华平安无恙,另一方面则是夏凡的实力。 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多找一个仇家。 多结一份善缘不好吗? 因此。 玉峰子与夏凡的交流虽然简单,可却友好。 有一位元婴境修士护送。 夏凡也不必太过担心东彩菱等人在沿途上的安危。 接下来的日子里。 他都是自娱自乐中一个人渡过的。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了曾经在山中隐居的生活。 虽然在山庄内不愁吃穿,各方面的生活条件都比在山里好了不知多少倍。 可在夏凡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至于山庄里的人。 他对他们的态度都如同自己当年救下来的难民一样,彼此间基本都没有什么交流。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这便是他现在的生活方式。 如果疲了倦了。 索性便安静修炼上一段时间。 每每修炼完一次。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三五个月。 无怪乎修行者都会慢慢缺乏时间的概念。 尤其是那些经常闭关的修行者,往往眼睛一闭一睁,外界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而修行者曾熟悉的许多东西都早已经物是人非。 有的时候。 修行者情感淡漠的原因之一便在于此。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邻居。 所有你熟悉的人。 最后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了世界。 徒留下你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 没了亲情的羁绊,没了友情的纠葛,没了爱情的缠绵。 对于一心投入长生大道的修行者还能有多少情感? 夏凡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如此一来。 这样的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只是。 他自己都不知道未来是否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尤其是随着修为境界愈高,这个趋势便愈加明显。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他已经不是人了。 在愚昧无知的普通人眼里。 他其实和高高在上的仙神无异。 唯独夏凡心里清楚。 他既不是仙,也不是神。 他只是一个陷入迷茫的普通人。 一个有着强大力量的普通人。 否则他也不会受困于心魔直至今日都无法解脱。 他和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普通人毕生都在追求名利。 可对于夏凡而言却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修行者们毕生都在追求长生大道。 可对于夏凡而言却是吃饭喝水睡觉的简单事情。 只要他跟着金手指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未来迟早有天他都能达到长生的境界。 从一开始。 他修炼的最初目的便是为了自保。 在有了自保的余力后,他却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这听上去的确是非常诱惑的事情。 问题在于。 夏凡不喜欢。 没意思。 后来。 他遭遇了很多事情。 很多都是自己身不由己的事情。 有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是为自己活的,而是为别人活的。 由始至终。 他都在漫无目的的人生中被动卷入了一个个是非的漩涡。 正如这次一样。 明明他可以一走了之。 偏偏他选择留了下来。 哪怕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危险。 一个让自己都可能会丧命的危险。 就因为自己的一些无所谓的坚持? 看上去非常可笑吗? 或许吧。 距离东彩菱等人离开飞鸟王朝已经过去了半年。 算算时间。 她们现在已经在金雀王朝安置下来。 按照夏凡的预计。 未来的一两年她们是暂时无法回来了。 林雾山庄在这半年里依旧一如既往。 即便东彩菱离开后都没有影响到山庄的正常运转。 一方面是山庄的各方面都已经步入了正轨,另一方面是东彩菱留下了自己组建的班底来处理山庄的日常事务。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紧要的大事。 这些人才会寻找夏凡拍板决定。 当然。 这同样是东彩菱的交代。 总而言之。 东彩菱在离开前已经事无巨细地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压根无需夏凡有半点操劳。 他只需要安心过自己的生活即可。 时隔不知多少天。 夏凡再次离开山庄前往了最近的城镇。 “老关面摊呢?” 当他和原来一样准备在老关面摊处大快朵颐的时候。 结果却发现老关面摊的位置上换了一个新的摊贩。 一个贩卖面果的摊子。 摊子边上的桌椅坐着零星的客人,远没有当初老关面摊在时的盛景。 夏凡若无其事地点了几样面果坐在一旁,看似不经意地向面前饱经沧桑的中年摊贩问道。 “客官不知道吗?老关他们一家上个月突然感染了恶疾不幸去世了。” 中年摊贩诧异道。 “什么?这人说没就没了?” 夏凡顿时面露愕然道。 “唉,谁说不是呢,之前看他们一家都还好端端的,结果无缘无故就感染恶疾去世了。” 中年摊贩摇头轻叹道。 “你确定老关一家真的是感染恶疾去世的吗?” 夏凡忍不住疑惑道。 “当然,不止是老关一家,上个月城里光是死在恶疾下的便有数百人,好在城主后来控制得当,这才避免了恶疾蔓延开来。” 中年摊贩毫无隐瞒道。 “这个恶疾是怎么来的?” 夏凡蹙眉道。 “听闻是外来的商客带来的,客官或许有所不知,数月前顺林一带便爆发了瘟疫,不少人都纷纷逃难离开,其中便有来到我们这里的人” 中年摊贩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 夏凡点了点头没有再刨根问底下来。 两三口吃掉面果,丢下几枚银钱,他便起身离开了摊贩。 或许是受到老关一家死讯的影响。 夏凡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前往茶楼听书。 他打听了一下老关一家埋葬的地方后便直接前往了城外。 城外一座不出名的小山。 这里随处都可见大量的坟头。 据说当时感染恶疾死亡的人全部都让城主派人挖了个大坑埋在一起了,然后一把火烧了。 老关一家同样不例外。 “出来吧。” 静静站在插着无数缟素的土堆前。 夏凡突然开口道。 “掌柜的,好久不见了,请问可否还记得在下呢?” 下一刻。 一个青色的身影脚步悠悠地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 “你是谁?” 夏凡偏过头随意打量了一下眼前身穿青色劲服,相貌俊朗不凡的年轻人道。 “掌柜的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也是,掌柜的那时候天天都能碰见大量的客人,不记得在下也是正常的事情。” 来人正是薛青。 他缓步走到距离夏凡不到十步处停了下来,目光同时望向了眼前的土堆。 “在下薛青。” “哦。” 夏凡转过头反应冷淡道。 “不知掌柜的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莫非这个坑内有掌柜的认识的人吗?” 薛青看似随意地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人生无常,前不久还认识的人,没多久却死了。” 夏凡语气平淡道。 “或许,这便是他们的命吧。” 薛青不以为意道。 “话说回来,这两年的飞鸟王朝确实有点不平静啊。” “有吗?” 夏凡不为所动道。 “是啊,这些年我去过不少地方,结果发现,似乎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听说哪里哪里爆发了瘟疫。” 薛青摇头道。 “没想到这里也不例外。” “你确定?” 夏凡眉毛一挑道。 “当然,不信的话掌柜的大可自己亲自去打听打听。” 薛青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口吻道。 “咦?人呢?!” 薛青见夏凡良久都没有吭声,下意识撇过头看去。 结果他便愕然发现。 周围哪里还有夏凡的踪影。 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关键在于这些年来飞鸟王朝总体都称得上风调雨顺。 那么薛青口中的瘟疫又是从何而来的? 如果只是一两个地方爆发瘟疫还算正常。 可爆发瘟疫的地方不止一处两处的话,那么问题便不正常了。 有蹊跷。 在意识到不对劲后。 夏凡二话不说便离开了。 他没有返回山庄。 而是直接前往了无华宗。 这不是夏凡第一次前往无华宗。 在轻车熟路地来到无华宗内的一处洞府后。 他故意触发了洞府内的禁制。 片刻。 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中年修士便出现在了夏凡的面前。 “不知尊上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当中年修士看清眼前来人,立刻便收起了警惕变得恭敬无比道。 他没有前往金雀王朝。 无非是无华宗需要有人坐镇。 而这个人便非中年修士莫属。 “我需要了解一点事情,恐怕只有你们飞鸟道盟有这个能力。” 夏凡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 “不知阁下想要知道什么?” 中年修士连忙道。 “我想要了解这三年来飞鸟王朝各地爆发的瘟疫情况。” 夏凡沉声道。 “瘟疫?!” 中年修士闻言一怔。 “是的。” 夏凡点点头,也没有解释。 “劳烦尊上在此稍等,贫道现在便吩咐人去调查此事。” 中年修士深吸口气道。 “好!” 夏凡没有半点客气,直接便在洞府内歇息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中年修士便神色凝重地返回了洞府,同时向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修炼的夏凡递上了一枚玉符。 “尊上,这便是您想要的有关瘟疫情报。” “不错。” 夏凡睁开眼睛,随手拿过中年修士递来的玉符称赞了一句,紧接着便感应了一下玉符中的内容。 果然。 这个瘟疫不正常。 自三年起。 飞鸟王朝各地便断断续续爆发了小规模的瘟疫。 直至一年前。 瘟疫的规模开始逐渐扩大,并且在各地都呈现出开花的态势。 有意思的是飞鸟王朝方面至今都没有查明瘟疫的源头。 为此。 飞鸟王朝方面曾特意拜托过一些宗门。 结果这些宗门同样毫无所获。 “尊上,您要调查的瘟疫情况似乎有点奇怪。” 看着夏凡陷入沉思之后。 一旁的中年修士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是的,以你来看,你觉得这次的瘟疫是天灾还是人为的?” 夏凡将玉符重新抛回给了中年修士道。 “以贫道之见,这次的瘟疫不像是寻常的天灾!” 中年修士沉声道。 “派人仔细查查瘟疫的源头吧,顺便再打探一下其他国家王朝是否发生了类似的情况。” 夏凡半眯着眼睛道。 “尊上怀疑不止是飞鸟王朝发生了奇怪的瘟疫?” 中年修士听后瞬间脸色一变,同时敏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的,而且我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了。” 第四十一章 真相 果不其然。 又过了数日。 中年修士带着新的调查结果回来了。 根据最新的调查结果显示。 不光是飞鸟王朝境内接连爆发了瘟疫现象,其他国家王朝同样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虽然中年修士已经命令飞鸟道盟四处查探瘟疫的源头,奈何到现在都依然毫无进展。 这不能说飞鸟道盟办事不力。 事实上凡是加入飞鸟道盟的宗门成员都已经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展开了调查。 可这次的瘟疫涉及得太过广泛,一时半会肯定是很难得到确切的调查结果。 “通知飞鸟道盟的各地成员,凡是发现瘟疫再次爆发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进行上报。” 看完玉符内的调查内容。 夏凡沉吟片刻后便作出了决定。 自从阿超离开后。 夏凡并没有接管阿超负责的情报系统,也没有过问阿超的情报系统暂时如何处置。 当他意识到飞鸟王朝爆发的瘟疫不正常后。 若想深入了解其中的情况。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飞鸟道盟。 以飞鸟道盟如今在飞鸟王朝庞大的势力,打探情报方面自然要远胜于阿超掌握的情报体系。 毕竟两者的体量都不一样。 这就相当于杂牌军与正规军的区别一样。 “是!敢问尊上还有何吩咐?” 中年修士立刻忙不迭应下声来。 “暂时没有了。” 夏凡摇摇头道。 “若无要事,贫道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 中年修士便神情恭敬地告退离开。 夏凡能看出瘟疫不正常。 中年修士自然不例外。 在他看来。 既然这件事情能引起夏凡的高度重视,足以说明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何况。 中年修士在夏凡面前本身便有些心虚忐忑。 一方面是彼此在修为境界上的不对等。 另一方面则是之前妖魔的事情。 当初妖魔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林雾山庄百里之外?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能证明这是出自于飞鸟道盟的手笔。 可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飞鸟道盟的嫌疑最大。 更确切的说是无华宗以及自己。 否则好死不死。 夏凡这边刚一制服妖魔,下一刻飞鸟道盟的人便出现了。 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这无疑更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结果。 所以夏凡出现在洞府的时候。 中年修士下意识便以为对方是来算账的。 庆幸的是夏凡并非为此事上门,而是因为一个更离奇古怪的事情。 瘟疫。 中年修士并不陌生瘟疫。 无论在哪个王朝与国家瘟疫都是让人谈虎色变的存在。 瘟疫的产生有很多种原因。 但是能波及到大范围的严重瘟疫却相当罕见。 毕竟真的爆发严重瘟疫的时候。 各地的宗门都不可能完全坐视不理。 何况众多王朝与国家都领土都相当辽阔,加之交通不便的关系,或许瘟疫未等蔓延开来人都已经死光了,从而断绝了瘟疫继续传播的途径。 一开始飞鸟王朝爆发的瘟疫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无非是这些瘟疫爆发的规模与影响都比较小,并没有产生太过严重的危险便销声匿迹。 直至一年前开始。 瘟疫规模扩大。 这才引发了飞鸟王朝官方的重视。 可惜飞鸟王朝官方却迟迟都没有查明瘟疫的源头。 尽管有一些当地的宗门曾向飞鸟道盟上报过这件事情,奈何飞鸟道盟显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段时间飞鸟道盟都让妖魔给闹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功夫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今时不同往日。 当重视瘟疫的人变成夏凡之后。 飞鸟道盟这个庞大的机器立刻便围绕着瘟疫运转了起来。 结果。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场瘟疫有古怪。 可在没有查明真相前。 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尊上,有消息了。” 中年修士离开了半日不到便去而复返。 “不久前位于关南的灵心楼传来消息,关南一带近日里爆发了可疑的瘟疫。” “关南吗?我知道了。” 夏凡闻言。 当即从蒲团站起身便径直朝着洞府外走去。 “尊上这是要去何处?” 中年修士连忙跟上道。 “自然是关南,要一起吗?” 夏凡头也不回道。 “好!” 中年修士犹豫了半秒便点头答应下来。 熟料下一刻眼前哪里还有夏凡的踪影。 这也太急了吧? 中年修士怔了怔。 旋即便迅速朝着关南的方向赶去。 飞鸟王朝南方。 关南便位于此地,而名字源于当地的一座雄关镇山关。 据闻镇山关已经存在有上万年的历史,甚至比飞鸟王朝统治这片土地的时间都要长。 但镇山关最早建立之初自然是因为战争的缘故。 不过。 战争的对象却是妖魔。 直至战争结束后,曾经作为军事堡垒的镇山关都渐渐荒废了下来,而飞鸟王朝统治这片土地后也只是对镇山关进行过普通的修缮。 久而久之。 镇山关都变成了一个繁华的民间大城。 当夏凡来到镇山关的时候却发现,镇山关的所有城门都已经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无论是城墙上还是街道上都随处可见巡逻的甲士。 整个镇山关仿佛都笼罩在一片人心惶惶的压抑气氛里。 在悄无声息地步入关内后。 稍作打听。 夏凡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约莫三日前。 镇山关南边的城镇突然爆发了神秘的瘟疫,短短三天时间,瘟疫便已经波及到了整个关南,而镇山关方面的人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封锁了镇山关,以免瘟疫传播入镇山关内。 黄古镇。 这便是最早爆发瘟疫的地方。 在打探到这个有用的消息后。 夏凡立刻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黄古镇。 只是。 眼前的黄古镇早已经人烟绝迹,冷清荒废的街道完全看不见一个活人。 夏凡用感知扫过了一圈后,紧接着整个人便消失在了鬼气森森的黄古镇。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于黄古镇周边的一座小山。 小山脚下有一间极其简陋的茅棚。 茅棚里瘫坐着一个宛如行尸走肉的老者,目光空洞地一直遥望着眼前的小山。 “他们都埋在了这座山里吗?” 夏凡悄然出现在对方身边轻声问道。 “死了,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老者声音嘶哑地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为什么就我一个老头子活了下来” “老人家,可以麻烦您回答我一些问题吗?” 夏凡语气轻柔道。 “你想问什么?” 老者沉默了半晌,最后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一样扭头看向夏凡,那双空洞的眼眸里都看不出一丝生气。 “老人家,您能给我详细说说镇里的瘟疫是怎么回事吗?” 夏凡不动声色地弹了一道真元送入了老者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内轻叹道。 在真元的影响下。 老者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都渐渐红润了起来。 “你” 老者模糊朦胧的眼眸都闪过一抹异色。 “老人家,我此番前来便是想要调查瘟疫背后的真相,我想,您也不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都不明不白地死去吧?” 夏凡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 老者再次陷入了沉默。 等他重新开口的时候,毫无隐瞒地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夏凡。 时间回到三天前。 这一天。 黄古镇依旧和往常一样热闹繁华。 突然。 街上忽然有人剧烈咳嗽了一声,而这声咳嗽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镇里的人纷纷都开始出现了咳嗽的症状。 “不好了,有人死了!” 当一声尖叫响起。 有人在咳出大量鲜血后便倒地抽搐不起,浑身都泛起了瘀斑。 一个,两个,三个 痛苦倒地的人愈来愈多,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整个城镇内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老者出身于黄古镇当地的一个殷实人家。 瘟疫爆发的时候。 他正在屋里逗弄着自己八岁的大孙子。 很快。 瘟疫莫名感染了自己的大孙子。 在大孙子脸色红涨地剧烈咳嗽了数下后,老者的大孙子便倒在地上失去了声息。 这一幕吓得老者急忙抱起了大孙子想去寻找大夫。 可是。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老者崩溃了。 因为府里的人都出现了咳嗽吐血的症状,接二连三地全部死在了他的面前。 等老者抱着大孙子颤颤巍巍地走出大门后。 他看到了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大街小巷。 几乎所有的地方。 他都看见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所有人在死前都保持着痛苦狰狞的神色。 若非后来灵心楼的人及时发现并且帮忙处理了镇内的尸体,恐怕如今的黄古镇都要更加的阴森恐怖。 灵心楼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老者这位唯一的幸存者。 在仔细询问之后。 灵心楼的人想要带他离开。 谁知老者宁死不肯离开。 灵心楼的人见状便不再劝阻,任由老者自生自灭了。 身为修行者。 他们都看得出来。 老者即便活了下来,可遭受过巨大打击的他都已经没多少天可活了。 灵心楼的人走后。 老者便在小山这边搭了一个茅棚。 整天都失魂落魄不吃不喝地望着远处的小山。 因为。 小山里埋葬了镇里所有死去的人。 这场瘟疫爆发得太过突然,死亡得太过迅速,完全让人猝不及防。 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 除了老者外的人便全部死绝了。 如此烈性的瘟疫让夏凡都感到不寒而栗。 “老人家,在瘟疫出现之前,镇里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好。” 听完老者的讲诉。 夏凡在冷静下来后顿时蹙眉深思道。 “奇怪的事情吗?” 老者似在自言自语道。 “如果是奇怪的事情老鼠算不算?” “老鼠?” 夏凡眉毛一扬。 “是的,好像在半个月前,镇里莫名闹起了鼠灾,几乎家家户户都遭了老鼠的灾,后来官府出面组织镇里的人灭鼠,奇怪的是这些老鼠全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老者仔细回忆道。 “老鼠么” 夏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鼠疫。 第一时间。 夏凡的脑海里便冒出了这个烈性传染病的名字。 在前世的历史里。 曾经便有一场严重的鼠疫直接灭了整个洲三分之一的人口。 由此可见鼠疫的恐怖之处。 问题在于。 黄古镇的人真的是感染了鼠疫吗? 最可疑的地方便在于集体发病死亡。 还有一点。 老者口中半个月前的老鼠是从哪里来的?最后又是如何消失的? “老人家,谢谢您了。” 在向老者表示感谢之后。 夏凡便出现在了小山内的一个土坡前。 因为。 这个土坡下便埋藏着不知多少具黄古镇镇民的尸体。 “还好没有烧掉抱歉了。” 他在低喃了一句后,抬脚往下一踏。 下一刻。 土坡瞬间裂开。 紧接着飞出了几具浑身褴褛满是红色尸斑的尸体。 他来到排列整齐的尸体前。 盯视着尸体的双眸都闪耀出一抹精光。 片刻。 他闭上了眼睛,随手一挥便将地上的尸体重新送回了裂开的土坡内。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脸色都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嘭 他再次抬脚一踏。 瞬间。 眼前整个土坡都凹陷了下去。 里面的尸体无一例外全部都挤压成了齑粉。 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 这些尸体很有可能会变成活死人复活。 换而言之。 也就是前世里所谓的丧尸。 “亡灵天灾吗?妖魔这回真会玩啊!想要直接断了人类的根吗?” 在认真细致地勘验过尸体后。 毫无疑问。 夏凡确实有了发现。 这些人是死于瘟疫吗? 是的。 从任何角度来看。 这些人都是死于瘟疫。 然而。 他却在瘟疫里敏锐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妖魔遗留的印记。 这股印记极其隐蔽微弱。 即便是夏凡都消耗了不少精力才觉察出了端倪,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他在进一步研究妖魔残留的印记发现。 这个印记竟然是可以唤醒的。 一旦印记唤醒,受到瘟疫死亡的人都会在印记的影响下“活”过来。 难以想象。 如果全部印记唤醒。 曾经死在这类瘟疫且没有焚毁尸体的情况下会出现怎样的场面? 亡灵天灾! 第四十二章 风起 通常情况下。 人在死后一年内尸体便会完全腐烂。 但感染瘟疫死亡的人不一样。 在夏凡勘验尸体的时候发现。 这些尸体腐烂的速度却极其缓慢,若是要完全腐烂变成白骨的话,至少都需要三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毫无疑问。 造成尸体腐烂缓慢的原因便是隐蔽在尸体内的妖魔印记。 而飞鸟王朝频繁爆发瘟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年前! 换而言之。 在三年前妖魔们便已经开始了布局。 一旦妖魔布局完成正式与人类开战,到时候人类所要面对的不单单是妖魔这个生死大敌,还有铺天盖地席卷整个清微界的亡灵天灾。 变成亡灵或者是丧尸的人类并不可怕。 一个普通的修行者便能轻易横扫一大片。 但可怕的是这些活死人传播的瘟疫。 到了那个时候。 往最坏的角度去想,或许清微界的绝大多数人类都会灭绝。 没有了庞大的人口基数支撑,势必会打破人类与妖魔之间的实力平衡。 所以妖魔这招釜底抽薪的绝户计可谓是阴毒到了极点。 诚然。 夏凡确实对妖魔与人类的战争不感兴趣,甚至无意参与到两者的战争里。 问题在于。 妖魔这次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夏凡的底线。 杀人不过头点地。 他知道战争是残酷的,无所不用其极的。 何况是两个种族间的存亡战争。 但妖魔企图借助瘟疫来灭绝人类的举动却让夏凡从心底上难以接受。 妖魔不是人类。 所以反社会反人类这套对妖魔没用。 甚至在妖魔看来这本来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妖魔与人类不共戴天。 彼此都想要灭绝对方。 站在妖魔的角度,妖魔想要灭绝人类有错吗? 奈何妖魔势弱,面对占据着上风的人类都只能苟延残喘,如果妖魔不想法设法另辟蹊径寻找对抗人类的对策,迟早妖魔都会让人类给彻底灭绝。 为了死里求生。 妖魔都不得不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措施。 夏凡从来都没有自诩为正义人士。 但他却有自己的一套道德底线与处事方式。 正如他知道妖魔生性残暴嗜杀。 可这不代表他会为此天天都想着去斩妖除魔。 除非他现场遇到妖魔残害人类。 夏凡才会出手制止。 至于这一次。 单纯是夏凡觉得妖魔的行为太过灭绝人性,虽然妖魔没有人性。 可身为人类的夏凡有啊! 因此他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惜。 他知道真相可能有点晚了。 如果妖魔是从三年前开始布局,甚至是更早的时间。 时至今日。 一旦夏凡将真相公布天下,后果都可想而知。 战争。 或许要提前爆发了。 毕竟妖魔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尤其是在阴谋泄露后势必会提前发动,而揭发真相的夏凡都会成为妖魔眼中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报复对象。 “尊上!贫道总算是找到您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夏凡伫立在小山内凹陷下去的土坡前迟迟都没有离开。 耳边。 忽然响起了中年修士匆忙的声音。 “你来的正是时候,刚好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诉你。” 负手而立的夏凡头也不回道。 “敢问尊上有何事吩咐?” 中年修士忙不迭道。 “瘟疫的情况我已经查清楚了” 说着。 夏凡便将自己的发现与推断都一一告诉了中年修士。 “” 中年修士闻言不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骇然之色。 “尊上,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中年修士都带着强烈的颤音。 按照夏凡的描述。 如果妖魔的谋划成功。 整个飞鸟王朝 不。 应该说整个清微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不需要我来教你了吧?” 夏凡语气平静道。 “尊上” 中年修士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夏凡道。 “我先回去了。” 说完。 夏凡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山庄。 他和往常一样该干什么便干什么,似乎毫不关心外界发生的事情。 关于瘟疫这件事情。 中年修士显然比夏凡更要急切上心。 几乎是第一时间。 飞鸟道盟便紧急联系了各地的所有宗门,同时还四处派出使者前往其他王朝,务必要将瘟疫背后的真相散播出去。 至于飞鸟王朝境内则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焚尸行动。 凡是这些年里死于瘟疫的尸体都必须销毁。 但飞鸟王朝的行动是瞒不住人的。 人类在妖魔里安插有内应,妖魔又何尝没有在人类中安插内应呢? “战争要爆发了。” 一间幽静的屋子前。 夏凡正坐在矮凳上专心雕刻着手里的木雕。 季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可他却没有打扰夏凡的雕刻。 直至夏凡停下手中的刻刀,吹干净木雕上的木屑后。 他才缓缓开口道。 “什么时候?” 夏凡端详着手里的木雕,仔细检查着各方面的细节心不在焉道。 “最迟三个月内。” 季商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道。 “比我想象得要早了。” 夏凡摆放好手里的木雕准备上色道。 “若非你的缘故,妖魔们未必会在这个时候仓促发动战争。” 季商语气淡漠道。 “怪我咯?” 夏凡漫不经心道。 “事实恰恰相反。” 季商摇了摇头道。 “如果没有你的发现,一旦妖魔们的阴谋得逞,人类恐怕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惨烈代价。” “可惜我的发现已经晚了。” 夏凡面无表情地进行着自己的上色工作。 “妖魔们是不会给人类反应过来的机会的。” “所以战争要提前爆发了,据我所知,各地的妖魔已经开始秘密集结了。” 季商轻声道。 “还有一件事情,在飞鸟道盟处理瘟疫尸体的时候,飞鸟王朝境内的各地都在短时间内爆发了瘟疫。” “” 夏凡沉默片刻道。 “为什么你没有出手?我想,以你的能耐,应该不难发现散播瘟疫的妖魔。”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原因呢?” “因为我其实也是你们人类眼中的妖魔。” 第四十三章 前奏 你特么在逗我? 或许是季商的回答太过令人震撼。 以至于夏凡手中上色的毛笔都为之一顿,笔锋沾染的颜料都不慎点在了木雕上不该点的位置。 他缓缓抬起头。 看向季商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异之色。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 季商的神色语气依旧平静道。 “你以为我在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后便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喊打喊杀吗?” 夏凡摇了摇头突然轻笑出声道。 “且不说我并非你的对手,关键在于,我也没有兴趣当一个降妖除魔的卫道士。” “这便是我为何会告知你我真实身份的原因。” 季商古井无波道。 “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你不像是这么草率的一个人。” 夏凡面露遗憾地看了眼手中上错色的木雕道。 “南离洲,白玉茹,玄天门各宗。” 季商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几个关键的词汇。 “怪不得,原来你早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身份来历。” 夏凡顿时眉毛一扬道。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没有。” 季商淡漠道。 “关于你的身份来历,我也是前段时间通过白玉茹无意得知的。” “白玉茹” 夏凡砸了咂嘴。 他记得白玉茹。 这个曾经拉拢算计过自己的绝色妖媚女子。 虽然对方算计过自己,可夏凡却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怨愤。 无非是人家行事敞亮,哪怕是算计你都是光明正大不加掩饰。 “她来东明洲了?” “是的,但不巧的是她已经返回了南离洲。” 季商缓缓道。 “我和她见面的时候,她无意说起了一个人,一个在她看来觉得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我这人分明很无趣啊。” 夏凡不以为然道。 “凡是让她觉得有趣的人都不会是简单的人。” 季商似在自顾自道。 “所以在她说完这个人后,我便想到了你,结果,她口中的人居然和你是同一个人。” “这算什么?缘,妙不可言?” 夏凡轻叹一声道。 “阴差阳错下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明明世界这么大,可又这么小。” “既然妖魔准备与人类全面开战,各洲的妖魔自然会聚集在一起商议大计,而白玉茹便是南离洲妖魔派遣来的代表,毕竟她是南离洲妖魔里久负盛名的智者。” 季商道。 “啧啧啧,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啊?看来当初她对我是高抬贵手了。” 夏凡有点意外道。 “那只是你对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季商道。 “真是现实的一个女人。” 夏凡耸了耸肩道。 “她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对象,前提是不碰触到你的底线。” 季商又道。 “呦,她还蛮了解我的嘛。” 夏凡忍不住撇撇嘴道。 “不要小瞧这个女人,未来也最好不要与这个女人产生交集。” 季商看似给予了夏凡一个忠告。 “当然,毕竟我这人向来有自知之明,论到玩脑子,这些人轻而易举地便能玩死我。” 夏凡漫不经心道。 “前段时间,白元大圣警告了我,这便是我不能出手的原因,但是,为此我也让罗繇不能亲自涉足飞鸟王朝。” 季商突然话锋一转。 “其他妖王呢?” 夏凡半眯着眼睛道。 “这点大可放心,若无白元大圣的允许,任何妖王都不准擅离自己负责的地界。” 季商平静道。 “何况若是其他妖王出手的话,我同样有理由能阻止他们。”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关心这场事关人类与妖魔生死存亡的战争?” 夏凡目光默默凝视着季商道。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你甚至背叛了你的同胞。” “人有私心,妖魔同样有私心,而我的私心只不过是想要守护这片她曾经深爱的土地。” 季商沉默片刻道。 “短短一句话我都已经脑补出了一篇几十万字凄美悲凉的爱情了。” 夏凡摇头笑了笑。 “这个给你。” 谁知季商却抛了一枚玉符给夏凡。 “这是” 夏凡接过玉符随意感应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旋即不自觉挑了下眉毛。 “他们的行踪下落,虽然我不能出手,但是你可以。” 季商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杀了他们。” “小意思,不过你不能白嫖我啊!” 夏凡收好玉符,朝着季商似笑非笑地搓了搓手指。 “这是我向白元大圣求来的三滴地元灵髓,服下它后不但能增加你的修为,同时还能大大提高你的修炼速度。” 季商似乎早有所料般再次向夏凡抛来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 虽然他听不懂白嫖是什么意思。 可既然夏凡答应自己守护飞鸟王朝。 他势必需要给对方一点好处。 毕竟彼此非亲非故,对方没道理帮助自己,尽管他可以威胁夏凡。 但这却是最下下的手段。 再者。 从白玉茹口中了解过夏凡的事情后。 季商更加不愿与这样充满神秘蹊跷的家伙结仇。 用白玉茹的话来说。 只要未来他能稳住心境没有遭遇意外的话。 千年之后。 他很可能会问鼎举世无双的大君之位。 大君是什么? 大君便是此世的主宰。 “地元灵髓?好东西啊!这是嫌我的外挂不够强力,再给我加一个临时外挂吗?” 虽然夏凡并不了解地元灵髓这类天才地宝。 可得知地元灵髓的效果后。 夏凡自然是明白了地元灵髓的珍贵性。 只是不知道吞服下地元灵髓之后,他的修为能增加多少呢?又能缩短多少时间让自己步入新的境界。 “一切便交给你了。” 季商没有理会夏凡的自言自语直接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夏凡重新将注意放回在了季商身上。 “今天,或许,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季商道。 “从此往后,若无意外的话,我会一直侍奉在白元大圣的身边。” “” 夏凡默然片刻道。 “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像你一样一直都留在飞鸟王朝。” “我知道,但我相信你即便离开都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季商道。 “哇?大佬,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夏凡不由面露诧异道。 “我相信白玉茹的看人眼光。” 说完这句话。 季商的身影便愈来愈淡,最后消散在了夏凡的眼前。 “呵呵哒,原来老子这么值得让人托付信任的吗?想想也是,从下界到现在,老子的人品一向杠杠的。” 季商离开后。 夏凡忍不住撇了撇嘴喃喃自语道。 他拿起上错色带有瑕疵的木雕,拿起刻刀便挂掉了上错色的部分,紧接着便认真专注地继续开始上色的工作。 “又多了一个新的老婆呢。” 上完色后。 夏凡满意地端详着眼前的木雕手办。 “接下来要办正事了。” 将木雕手办送去阴干完毕。 走出屋子的夏凡在院子里好好活动了一下手脚。 根据季商给予的玉符显示。 在飞鸟王朝境内散播瘟疫的妖魔一共有八个。 而这八个妖魔都具备金丹境的修为实力,同时极其善于隐匿与逃遁。 所以夏凡就没有指望飞鸟道盟帮忙。 要不然季商都不会直接找上自己。 显然。 他同样认为飞鸟道盟没能力解决这八个妖魔。 要知道之前若非夏凡出手。 那个所谓的小十七妖魔便已经搅得飞鸟王朝翻天覆地了,甚至连上云宗的元婴境修士都为此身受重伤,简直是把脸都丢光了。 换作是金雀王朝。 早都将对方给镇压下去了。 哪怕妖王来了都一样。 “宝贝们,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河阳道内一座繁华的大城里。 夜色之下。 一个獐头鼠目不修边幅的邋遢男子蹲坐在一间破屋的角落里,手里轻轻抚摸着一只老鼠的脑袋发出了阴测测的笑声。 在邋遢男子的眼前。 无数只大大小小的老鼠眼眸都闪烁着红光齐齐盯视着邋遢男子。 当邋遢男子将手中的老鼠温柔的放在地上后。 下一刻。 所有老鼠瞬间朝着四面八法飞速散去。 嘭 然而变故陡生。 这些数不尽的老鼠未等离开破屋外的院子。 彼此纷纷爆开成一团血雾。 顷刻间整个破屋内外都散发出浓浓的腥臭血腥味道。 “谁!” 邋遢男子见状。 瞬间神色警惕地起身厉喝道。 “要你命的人。” 耳边。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未等邋遢汉子作出反应,他整个人都和刚才的老鼠一样爆开成了一团血雾。 “老子最讨厌这种不讲卫生的家伙了,杀了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夏凡身姿轻盈地从遍布蛛网灰尘的屋顶落在了地上。 他一脸嫌弃地看了眼死无全尸的邋遢男人,只见他转动着身体大手一挥,整个破屋内外沾染的血肉全部都消散一空。 “总算是全部都解决了。” 完事后。 夏凡拍了拍手掌。 旋即便消失在了破屋之内。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于高大巍峨的城墙之上。 他坐在城墙上。 双腿随意晃荡着。 而手中则多出了一个酒壶。 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望着眼前华灯初上依旧热闹非凡的城市街巷以及熙熙攘攘的行人。 他们并不知道。 差一点这座城市便要化为人间炼狱。 拯救他们以及这座城市的人则孤零零坐在城墙上喝酒。 这是夏凡离开山庄后按照玉符解决掉的第八个妖魔。 换而言之。 所有散播瘟疫的妖魔都已经让夏凡清理干净了。 两天。 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要不是这八个妖魔分散在飞鸟王朝各地的缘故。 可能他半天内便能解决了这些妖魔。 喝完壶里的酒。 夏凡便起身离开返回山庄。 因为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别忘我失望了啊。” 山庄内的一间静室里。 夏凡盘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那一瓶季商给予的地元灵髓。 拔开玉瓶的塞子。 一股浓郁到极点的灵气便扑面而来。 光是吸上一口便让人神清气爽,浑身经脉气血都不由自主地躁动了起来。 “唔,有点甜甜的?” 至于夏凡二话不说。 直接便将瓶口朝着嘴里灌去。 他砸了咂嘴。 似乎在仔细感受着那三滴地元灵髓的滋味。 很快。 他的脸色猛地一变。 紧接着便迅速闭眼运转起周天。 因为。 地元灵髓的效力太强大了。 强大到夏凡的身体都差点承受不住。 他并不担心地元灵髓有问题。 如果季商意图对自己不利的话,根本不必如此费事。 一天。 三天。 十天。 三十天。 直至第四十五天的时候。 夏凡都依然没有从静室出来。 他在服用地元灵髓之前已经交代了山庄里的人。 他会在静室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谁都不准打扰自己。 而山庄内的人自然是唯命是从。 对于不了解甚至鲜少接触夏凡的山庄众人而言,夏凡的存在本身便可有可无。 “杀死小十七,破坏了我们妖魔大计的人便在这里么?” 与此同时。 林雾山庄之外。 一个身材极其高大健硕的男子目光阴冷地遥望远处道。 “是的,而且大王还说了,对方是我们这次拿下飞鸟王朝的唯一阻碍。” 身旁。 一个笼罩在黑色兜帽里略显瘦小的人发出了嘶哑低沉的声音。 “蛮奇,你是大王子孙里最强大的一个,所以大王才会将杀死对方的重任交给你了,所以你可千万别让大王失望了。” “哼!” 蛮奇冷哼一声。 直接便朝着林雾山庄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迈去。 片刻。 蛮奇高大健硕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林雾山庄的大门之外。 “什么人!” 第一时间。 负责守卫警戒的山庄弟子便发现了毫不掩饰的蛮奇。 “他在哪里?” 蛮奇压根都没有将团团包围上来的山庄弟子放在眼里。 他在感知了山庄一圈后。 眉间瞬间一皱。 因为。 山庄内修为最高的人连先天大宗师都没有。 那么他此行的目标去哪里了? 旋即他便出现在一个山庄弟子面前,伸手便死死掐住了对方脖子森然道。 “敌,敌袭!” 谁知这名山庄弟子完全不知道蛮奇在说什么,下意识便呼吸困难地大喊出声。 “哼!” 蛮奇见状突然脑袋变得巨大无比,张开嘴巴便直接一口将手中的山庄弟子给吞了下去。 第四十四章 诛杀 “妖妖魔!” 在蛮奇一口吞下掐在手中的山庄弟子之后。 周围包围着蛮奇的山庄弟子中顿时有人惊叫出声。 一时间。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恐骇然之色。 尽管这些山庄弟子实力低微,甚至妖魔离他们的世界都非常遥远。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了解妖魔是什么。 “呵,原来如此。” 蛮奇毫不在意周围胆战心惊的山庄弟子,在他吞下手中的人类后,吸收了对方记忆的蛮奇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下一刻。 他便没有理会周围的山庄弟子。 直接向前踏出一步便出现在了夏凡闭关的静室前。 “就是这里了。” 蛮奇抬起握拳的手朝着眼前的屋子一砸。 轰的一声。 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摧枯拉朽地将屋子给化成了齑粉。 “人呢?” 伴随着漫天的烟尘散去。 紧盯着眼前废墟的蛮奇不由得眉间一蹙。 因为。 无论是他的感知还是他的五感都没有发现对方的人影。 “大块头,你在找我吗?” 突然。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蛮奇的耳边响起。 嗯? 蛮奇猛然间循声望去。 结果便在不远处的房屋屋顶上看见了一个负手而立的人影。 “死!” 蛮奇二话不说。 直接朝着夏凡的方向便挥出了一拳。 裹挟着蛮横霸道的滔天妖气之下,顷刻间铺天盖地的毁灭力量便锁定着夏凡横压而来。 “人仙巅峰的力量?!真是不得了呢。” 与此同时。 夏凡眉毛一挑。 只见他双手化圆如同太极推手一样。 转瞬便将袭向自己的那股恐怖的力量给推向了天空。 嗡 天空之上。 一朵漂浮的硕大白云轰然散开。 “去!” 正所谓有来有往。 在夏凡将那股恐怖力量推向天空避免波及到山庄之后。 刹时。 他便出现在蛮奇的身前,一拳便直接击在了对方的心口。 而蛮奇在化作一道流光砸飞向天际边的时候。 夏凡已经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他抬起一脚。 如同战斧劈扣一样朝着倒飞状态下的蛮奇便再次重重踩踏了下去。 嘭 蛮奇的下方是一座大山。 可在他撞入大山之后。 这座大山都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坑,山中的所有花草树木都荡然无存。 “不愧是大王重视的人。” 巨坑内。 蛮奇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 浑身都已经赤裸的他外表却没有一点伤痕。 他盯视着站在远处的人影。 嘴角都露出了一个嗜血渗人的笑容。 “身体很结实嘛,如果换成寻常的元婴境修士,刚才那一拳便足以要了对方大半条命了。” 夏凡甩了甩手,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的蛮奇。 四十五天的闭关。 其实夏凡早已经消化了地元灵髓。 但地元灵髓带来的好处却使得他忍不住一直修炼下去。 直至蛮奇出手。 处在闭关状态中的夏凡感应到危险后立刻便醒转过来。 从而躲过了对方摧枯拉朽的一击。 如果夏凡与对方在山庄交战的话。 整个山庄势必都会变成废墟。 所以夏凡在挪移掉对方袭来的力量后,毫无犹豫地便一拳将对方击飞了出去。 这一拳。 夏凡动用了七成的力量。 一方面是驱逐,另一方面则是试探。 而眼前神秘未知的妖魔在肉体上的强悍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一拳之下。 对方居然仍旧完好无伤的样子。 “看来老子真的要动一下真格了。” 夏凡没有兴趣与对方缠斗下去的意思。 脑海里飞速思考之后。 他便深吸口气。 浑身上下都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气息。 燃烧寿元。 是的。 夏凡打算直接速战速决了。 尤其是在意识到对方具备人仙巅峰的实力后。 正常的交锋下。 彼此打个十天十夜或许都分不出胜负。 因为。 现在的他同样处于人仙巅峰的实力。 “疯了吗?” 蛮奇在见到夏凡直接燃烧寿元后。 整个人都为之一怔。 他曾经不乏与人类修士交战过。 可是他却从未见过一出手便抱着同归于尽与之搏命的人类修士。 他非常清楚。 一旦燃烧寿元气血。 事后都会大道无望。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鲜少会有修士采取如此极端的对敌手段。 偏偏夏凡却成为了他第一个见过的异类。 通过燃烧寿元气血获得极大增幅的夏凡压根没有与对方有半句废话便出手了。 狂暴四溢的力量。 数不尽的拳影。 轰然间落在了蛮奇的身上。 蛮奇并非不想躲。 而是他完全躲不开。 夏凡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了甚至让蛮奇都反应不过来。 嘭嘭嘭 人仙巅峰全力爆发的摧毁力有多可怕? 光是夏凡攻击蛮奇的余波便让方圆百里的群山都夷为了平地,天地更是为之色变。 “真特么耐草!老子就不信锤不死你!” 挨了夏凡不知道多少拳的蛮奇尽管已经浑身遍布血痕,可他的生命气息却依旧未曾衰减。 “崩裂!” 伴随着夏凡的一声低吼。 夏凡砸在蛮奇身上的拳头都破碎了层层的空间,渗透入对方体内的湮灭力量直接摧毁了他强大的恢复能力。 “一,二,三” 一拳又一拳。 落在蛮奇身上的每一拳夏凡都在心里默数。 “一百零八!” 直至落下最后一拳。 夏凡收手了。 浑身狂暴的力量都渐渐开始收敛。 这意味着他已经停止了燃烧自己的寿元。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 砸落在一个深坑内的蛮奇艰难地挣扎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盯视着远处没了动静的夏凡,脸上都渐渐浮现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已经死了。” 夏凡神色淡漠地看着对方道。 “我死了?!嗬嗬嗬,死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蛮奇猛地吐了口鲜血,随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渍。 渐渐地。 他的脑袋上都冒出了两个类似牛角的东西。 浑身都生出了黄色的毛发,体型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巨大起来。 不多时。 一个长得似牛似虎的巨大猛兽便出现在夏凡的眼前。 光是对方森然冰冷的双眼都大如磨盘。 “你以为变大了就用吗?该死的还是会死的,你听” 夏凡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凶恶至极的猛兽平静道。 “?” 蛮奇正欲开口的时候。 突然。 他那庞大的真身某处猛地爆裂开一团血雾。 这像是一个信号。 下一刻。 蛮奇浑身都如同鞭炮一样接连炸响。 直至炸响了一百零八声。 遍布鲜血的蛮奇早已经支持不住身体跪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已经奄奄一息。 “刚才我在你全身的一百零八个窍穴里都侵入了湮灭性的力量,但它们却没有发作,直至一百零八个窍穴连成一气后,产生的连锁反应都会爆发出十倍百倍的力量” 夏凡目光冷漠地看着眼前离死不远的蛮奇道。 “之前的攻击里,我看似对你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无非是我对你们妖魔的身体尚不了解,当我洞悉你们妖魔的身体状况后,你的死期也到了。” “怎么可能” 蛮奇瞪圆磨盘大的双眼死死盯视着夏凡。 “可惜了,如果再给老子几年的时间,老子一根手指便能摁死你。” 夏凡面露遗憾地轻叹了口气。 “哪里需要像现在为了速战速决,只能依靠燃烧寿元气血爆发出压倒性的力量” “燃烧寿元气血的你居然没事?” 这时候。 蛮奇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眼前的夏凡在燃烧寿元气血后竟然没有陷入衰弱的迹象。 “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吧。” 夏凡耸了耸肩随意道。 习,习惯了? 蛮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得不说,你是我目前为止交手过最强的人,不,确切的说是妖魔,可惜啊,如果你早来一个月的话,或许躺在地上的人便是我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 蛮奇沉默片刻道。 “大王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是吗?有本事他就来啊!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他。” 夏凡撇了撇嘴冷笑道。 “你” 蛮奇目眦欲裂地咬牙切齿道。 “你什么你?废话这么多,上路去吧。” 谁知夏凡根本不给蛮奇说下去的机会。 一步踏前。 他便抬起拳头轰在了对方硕大的脑袋上,直接将对方的脑袋给砸入了土里。 旋即。 夏凡头也不回地便转身朝着山庄的方向迈去。 因为。 蛮奇的生机已经彻底断绝了。 “蛮奇,你终究是让大王失望了。” 夏凡离开良久后。 一个笼罩在黑色兜帽里的黑影悄然出现在蛮奇的身边喃喃自语道。 “还好,至少你已经试探出了对方的实力。” 说着。 黑影大手一挥。 蛮奇的尸体便消失不见。 “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你么?” 在黑影即将离开的时候。 一个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 “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黑影默默偏过头望去。 然后便看见夏凡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但黑影却显得相当镇定,毫无半点慌乱的模样。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给他收尸?要知道妖魔浑身都是宝贝,尤其是一个人仙巅峰的妖魔。” 夏凡嘴角轻轻勾起道。 “大王在我们来之前曾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如果你现在离开飞鸟王朝,关于你做的事情大王都可以既往不咎。” 黑影不慌不忙道。 “呵,你看我像是三岁的孩子这么好骗吗?既往不咎?我可不觉得你口中的大王会如此大度。” 夏凡嗤笑道。 “所以,这便是你的回答吗?” 黑影语气漠然道。 “如果你听得懂人话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夏凡冷然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黑影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便伸出了一双干枯瘦弱的双手,缓缓握住笼罩在脑袋的兜帽往后摘了下来。 “卧槽?” 兜帽摘下的那一刻。 夏凡同时看清了对方的脸,整个人都下意识张了张嘴巴。 因为。 兜帽下就是一个头骨。 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猩红火焰的头骨。 “这是大王给你最后的问候。” 说完这一局。 头骨猛地崩裂化成了一团飞灰。 一道难以言喻的黑色雾气从对方身上冒出直接袭向了夏凡。 夏凡不闪不避,直接让黑色雾气钻入了体内。 这不是夏凡不愿意闪躲。 而是黑色雾气袭来的那一刻他根本无法动弹,如同遭到了某个神秘力量的禁锢。 至于眼前的神秘黑影则直接消散不见,徒留下地上的一件黑色衣物以及一枚闪耀着淡淡光芒的戒指。 “印记” 回过神来。 夏凡第一时间便检查起身体的状况。 很快。 他便发现体内种下了一道印记,一道自己无法摧毁磨灭的黑色印记。 “这是锁定了老子一心要老子的命么?” 虽然夏凡无法摧毁印记。 可他却大致了解印记的情况。 这是一个追踪印记。 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 只要印记仍在。 种下这枚印记的主人都能搜寻到他的行踪下落。 之前的黑影只有金丹境的实力。 但对方却极其擅长隐蔽。 如果是普通的元婴境或者人仙境修行者。 恐怕都无法觉察到对方的存在。 在蛮奇突袭山庄的时候。 黑影便隐匿在山庄的外围,并没有跟随蛮奇一同杀入山庄。 而夏凡痛殴蛮奇的时候。 黑影依旧没有动静。 毕竟对方根本没有资格参入两者间的战斗。 蛮奇死后。 夏凡故意离开引诱对方出现。 本来他还想从对方口中套出点有用的东西。 未曾想对方居然是罗繇留下来的后手。 专门针对自己的后手。 难道从一开始罗繇便预料到蛮奇的失败吗? 夏凡并没有继续深思。 拾起地上黑影留下的那枚戒指后。 他便直接返回了山庄。 此时此刻。 山庄内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无非是蛮奇这个妖魔的出现完全让山庄内的弟子不知所措。 “妖魔已经伏诛,山庄众弟子不必惊慌。” 回到山庄的夏凡在广场处放出了黑影储物戒里的蛮奇尸体。 他将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宣告向山庄的四面八方后。 旋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四十五章 序曲 “这个声音是” 伴随着夏凡的声音传遍整个林雾山庄之后。 陷入混乱中的山庄弟子们都为之一怔。 其中接触过夏凡的山庄弟子在听见这个声音后,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好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庄主夫君的声音吗? 而且。 最重要的是他说了什么? 妖魔已经伏诛了?! 怀揣着难以置信的心情下,部分山庄弟子都心情忐忑地急忙涌向了山庄广场。 “这是” 看着广场上硕大无朋毫无生机的蛮奇尸体。 凡是见到尸体的山庄弟子都完全呆愣住了。 妖魔?! 这就是妖魔?! 它真的已经伏诛了?! 至于妖魔是如何伏诛的,彼此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庄主的神秘夫君! 在山庄弟子们各怀心思的时候。 夏凡则在另外一间静室里专注于调理身体的情况,同时深层次的解析体内种下的印记。 燃烧寿元气血的后果不言而喻。 尽管夏凡已经掌握了燃烧寿元气血的诀窍,尽可能将对身体的损害降到了最低。 问题在于。 即便如此夏凡的身体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如果不好好调理一番势必会留下隐疾后患。 至于罗繇在自己体内种下的印记。 在无法摧毁磨灭的情况下。 他只能深层次研究解析一下,以免印记尚有自己未发现的隐患。 万一哪天他与人进行生死之战印记趁机作祟的话怎么办? 此时此刻。 负责山庄内外事务的弟子在见识过广场蛮奇的尸体后,他们全部都来到了后院前,同时吩咐后院的杂役弟子前去通报彼此要拜见夏凡。 毕竟东彩菱有严令。 未经允许的情况下。 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后院内宅半步。 可惜后院的杂役弟子却告知他们。 夏凡回来后疑似依旧在静室里闭关,唯有等对方出关后才能进行通报。 这些弟子听闻都只好作罢。 毕竟能亲手斩杀妖魔的夏凡在他们眼中的地位已经无限拔高,因此断然不敢搅扰夏凡。 事实上夏凡并非想要如此高调,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往后妖魔与人类全面开战。 答应季商庇护飞鸟王朝的夏凡都不得不从幕后走向台前。 所以。 在解决蛮奇之后,眼见山庄乱作一团。 夏凡便干脆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 遗憾的是从今往后估计各种各样的麻烦都会接踵而至,再也无法享受往日美好平静的生活了。 在夏凡闭关调理身体的这段时间里。 林雾山庄遭遇妖魔袭击,最后妖魔伏诛陈尸于山庄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短时间便向四面八方传遍开来。 飞鸟道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 第一时间。 无华宗的中年修士便领着各宗宗主长老前来拜会夏凡,甚至连重伤休养中的上云宗那位元婴境修士都一同前往了林雾山庄。 奈何在听闻夏凡闭关的消息。 众人都只能暂时留在山庄中耐心等候。 尤其是他们见过广场处蛮奇的尸体后,更加对夏凡生出了无限的敬畏。 所谓虎死威犹在。 虽然蛮奇已经死了得不能再死了。 可他身体却依旧残留着恐怖的妖魔气息。 有资格与中年修士前来拜会夏凡的无一不是修为有成的修行者。 彼此光是从蛮奇身上的妖气便能知道对方生前具备着如何恐怖的实力。 而上云宗的元婴境修士甚至一眼便看出来。 蛮奇乃是人仙境的妖魔。 甚至是人仙巅峰境界的大妖魔。 偏偏这样一个大妖魔却让夏凡给直接斩杀了。 由此可见。 斩杀蛮奇的夏凡又具备着何等骇然的修为实力。 所以在耐心等待夏凡出关之前。 众人心里都没有一丝怨言。 身为飞鸟道盟的高层人物。 他们都深知妖魔与人类的战争如今已经快要到了一触即发的机会。 以飞鸟王朝现在修行界的实力。 断然是无法抵御妖魔的侵袭。 如果实力深不可测的夏凡愿意带领他们站出来抵御妖魔的话,至少他们都能在这场战争里看到一线生机。 毕竟大战一起。 各方都自顾不暇,如何有余力来援救他们。 其次身为飞鸟王朝土生土长的修行者。 他们同样有义务与责任守护自己的家园以及无数的普通人。 因此无论如何。 他们都必须拉拢住夏凡。 关于夏凡的事情。 中年修士已经如实告诉了飞鸟道盟的高层们,这些高层人物自然是晓得夏凡的重要性。 虽然他确实身份来历不明。 但这又如何呢? 只要他是人类便足够了。 这一个身份便已经能说明了他的立场。 然而。 万一夏凡是妖魔安插的细作呢? 如果夏凡没有杀死蛮奇前,飞鸟道盟方面或许还会有这个猜疑,但蛮奇的尸体摆在他们面前后,这个猜疑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人仙巅峰的大妖魔啊! 如果妖魔因为安插一个人类细作而牺牲掉一个大妖魔。 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就算有可能,飞鸟道盟都认了。 林雾山庄负责内外事务的弟子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飞鸟高层的集体拜访差点都要吓蒙了东彩菱这帮留下来的心腹。 担惊受怕之余。 这些弟子更多还是怀揣着激动的心情。 尤其是在得知飞鸟道盟高层们的来意后。 他们心中对庄主夫君的敬畏程度都已经敬若神明了。 同时这也一同解开了所有山庄弟子们心中的一个疑惑。 为何当初东彩菱会选择夏凡成为自己的夫君。 敢情是他们的庄主抱上了一根金光闪闪的大腿啊! 有夏凡在的话。 林雾山庄未来都可以宣称是整个飞鸟王朝最强大的宗门。 可惜。 眼下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在安置服侍这些飞鸟道盟高层的时候。 山庄弟子们都从他们毫无隐瞒的交流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妖魔准备与人类开战了! 哪怕是实力最低微的山庄弟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整个清微界都即将陷入生灵涂炭的战火之中。 这场战争。 谁都无法幸免。 “俞道友,大事不妙了。” 这天。 夏凡闭关调养的第十二天。 中年修士正在屋内静心修炼的时候。 突然有人直接强行推开了布下禁制的房门闯入进来。 中年修士刚一睁开眼睛。 他便看到一个身穿水蓝色道袍的年轻人神色异常凝重地开口道。 “任道友,何事如此惊慌?” 中年修士似乎并没有介意对方的闯入直接开口问道。 “不久前我们在安插在周边王朝的人紧急传来了消息,妖魔们动手了。” 年轻修士深吸口气沉声道。 “战争,开始了。” “什么?!” 中年修士闻言瞬间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表情都变得无比严肃。 “飞鸟王朝呢?我们的人发现妖魔的行踪异动了呢?” “贫道暂时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年轻修士面露苦涩地摇了摇头道。 “但你我都清楚,这是迟早的事情。” “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了吗?” 中年修士立刻道。 “他们同样收到消息了。” 年轻修士连忙道。 “任道友,按照之前的安排准备迎接未来的恶战吧,这里留下我一个人便可以了。” 中年修士沉默片刻道。 “毕竟,飞鸟道盟不能没有你们的组织与领导。” “俞道友,这里的一切便交给你了。” 年轻修士直接道。 “放心吧。” 中年修士语气沉重道。 “既然如此,我等便先行离开一步了。” 说完。 年轻修士便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屋子。 没过多久。 一道道光芒从山庄内冲天而起,转瞬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边。 “尊上还没有出关吗?” 与此同时。 坐立不安的中年修士同样离开了房间,直接便找上了山庄里负责内外事务的弟子。 “回禀真人,尊上如今依旧处在闭关中。” 被询问的弟子连忙诚惶诚恐道。 “” 中年修士闻言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转而便径直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拜见真人。” 后院的大门前。 负责值守的弟子在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中年修士。 下意识便紧张恭敬地问候道。 “贫道想要前去拜见尊上,带贫道去尊上闭关的地方吧。” 中年修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面无表情道。 “真,真人这” 值守的弟子一听脸色瞬间一变。 “算了,贫道不难为你了,我自己亲自去拜见尊上了。” 中年修士摇了摇头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尊上闭关的地方即可。” “” 值守的弟子不敢得罪中年修士。 最后。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了后院的某个位置。 下一刻。 中年修士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贫道俞升寅有紧急要事求见尊上。” 一间庄严肃穆的屋宇前。 中年修士朝着屋宇便重重行了个礼高声道。 话音刚落。 眼前的屋宇大门便随之敞开。 旋即便见到一个身姿挺拔相貌英武的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同时嘴里懒洋洋地说了句。 “哦?今天终于敢主动叫门了?看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尊上!根据贫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妖魔们正式与人类开战了,如今战火已经遍布飞鸟王朝周边的国家” 中年修士俞升寅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说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 夏凡语气平静道。 由于不需要再隐藏下去的关系。 所以他都干脆变回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你们的来意我都清楚了,如果妖魔大举入侵飞鸟王朝,我会出手的” “感谢尊上大恩!” 俞升寅闻言立刻神色郑重道。 “小妖魔你们自己解决,而无法对付的大妖魔则交给我,不过” 夏凡仰起头遥望向天边幽幽道。 “不过什么?” 俞升寅顿时紧张道。 “事到如今,我已经暴露在了妖魔面前,如果妖魔想要成功夺取飞鸟王朝,而我便是他们首要除掉的对象,之前的妖魔便是来杀我的,既然有第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夏凡摇了摇头道。 “无论如何,即便杀不了我,妖魔方面都会派人拖住我的。” “这” 俞升寅自然是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夏凡答应出手。 但妖魔方面同样知晓夏凡是它们夺取飞鸟王朝的唯一阻碍。 如果杀不了他。 那么它们便会拖住夏凡。 只要拖住了夏凡。 光凭飞鸟道盟是完全抵挡不了它们的攻势。 等到夏凡抽出手的时候,一切都可能为时已晚,说不定飞鸟王朝早都已经让妖魔给完全夺取了。 “所以,这场战争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毕竟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除非” 夏凡淡淡道。 “除非再给我三年的时间,到时候我便有打破僵局的能力了。” “换而言之。” “无论如何,未来的三年里,你们都必须在妖魔的攻势下支撑三年,否则即便是我也无力回天了。” “贫道知晓了。” 俞升寅面容沉重道。 “走吧,这里很快便会成为一个是非之地了。” 夏凡朝着俞升寅摆了摆手道。 “莫非” 俞升寅一听顿时联想到了什么,脸色都猛地一变。 “一个人仙境界的妖魔杀不了我,反而让我杀死了,你觉得妖魔方面还会重蹈覆辙吗?” 夏凡耸了耸肩道。 “不会。” 俞升寅语气艰涩道。 “这位道友,或许贫道可以留下来助你一二。” 这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循声望去。 然后便见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缓缓朝着夏凡走来。 “尊上,这位便是曾经上云宗的太上长老。” 俞升寅见到此人后连忙向夏凡介绍道。 “贫道程藩见过道友。” 老者停下脚步,朝着夏凡便作了个道揖。 “夏凡,夏天的夏,凡人的凡。” 夏凡面朝老者轻轻颌首道。 “感谢你的好意,但以你现在的状况却不适合留在这里。” “莫非夏道友是嫌弃贫道吗?” 老者轻笑道。 “那我便实话实说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帮不上我的忙,而且,相较于留在我这里,你留在他们那边的帮助反而更大一点。” 夏凡直言不讳道。 “如果妖魔方面有人仙境的妖魔出手,你觉得飞鸟道盟有能力挡得住吗?” 第四十六章 必杀 老者与俞升寅自然是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事实上他说的没错。 如果有人仙境界的妖魔对飞鸟道盟出手,就凭飞鸟道盟如今的实力根本抵挡不住。 虽然老者如今伤势未愈。 问题是有他坐镇飞鸟道盟的话好歹还有一战之力,不至于让妖魔摧枯拉朽地给击溃歼灭。 夏凡能想到这点,难道老者与俞升寅想不到吗? 他们当然想得到。 只是关心则乱的缘故,以至于让他们暂时忽略了这点。 毕竟妖魔的强大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今面对来势汹汹的妖魔,飞鸟道盟似乎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夏凡。 “尊上,请恕贫道还有一个疑问。” 沉默片刻。 俞升寅面露犹疑地说道。 “说。” 夏凡言简意赅道。 “敢问尊上,未来妖魔大举侵入飞鸟王朝的时候,不知那一位是否会出手?” 俞升寅深吸口气紧张忐忑道。 “如果那一位可以出手的话,我现在便不必如此烦恼了。” 夏凡淡淡道。 “尊上的意思是” 俞升寅顿时心中一沉。 “他已经离开了飞鸟王朝,或许未来都不会再回来了。” 夏凡直接将残酷的事实告诉给了俞升寅他们。 “在他离开之前,他曾拜托我庇佑飞鸟王朝一二,否则你以为老子为何会不再掩饰自己站出来帮助你们吗?” “” 两人闻言。 一时间都再次陷入了沉默。 “走的时候帮我个小忙。” 夏凡继续说道。 “但凭尊上吩咐。” 俞升寅连忙道。 其实夏凡要俞升寅帮的忙相当简单。 疏散山庄内的大部分弟子以及东彩菱的族人,只留下少数能勉强运转山庄的人。 毕竟。 未来的林雾山庄都会成为一个是非之地。 妖魔是不会放过夏凡。 而山庄又是东彩菱的祖业。 他同样不可能置之不理。 万一某天东彩菱回来了,看到化为废墟白地的林雾山庄估计都要懵了。 我的家呢? 我这么大个家怎么没了? 既然夏凡答应了给东彩菱看家,所以他是不会轻易离开山庄。 他已经能预见。 妖魔方面为了杀死自己势必会派出强大的战力。 季商曾经向他承诺过罗繇不会出手,甚至还会阻止其他妖王对他出手。 这意味着前来刺杀他的人修为境界都会停留在化神境之下。 夏凡不惧同境界的任何妖魔。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尤其是他在杀死蛮奇之后,妖魔方面在对付他的问题上肯定会变得更加慎重。 一个同境界的妖魔无法杀死自己。 如果两个,三个,甚至五个十个一起围杀他呢? 到时候就算夏凡能够燃烧寿元气血顶下来,但他又能支撑坚持多久? 何况妖魔未必没有其他杀死自己的底牌。 他能开挂。 难道罗繇一个堂堂妖王不能给自己的部下开挂吗? 时间。 现在夏凡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按照他之前的行事作风。 那会贪生怕死的自己早都躲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苟起来慢慢发育,直至发育到再也无人能威胁到自己的时候才跑出来。 至于现在? 夏凡依旧惜命。 但这一回他却选择留下来与妖魔正面硬刚。 哪怕他心里明白正面硬刚的后果。 他可能会死。 真的会死。 死并非不足惧,亦并非不足惜。 可夏凡还是作出了这个看似最愚蠢的选择。 他没有自杀自毁的倾向。 他会留下来。 完全是因为一个答应,一个承诺。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这便是他。 其次。 在心魔没有解除之前。 即便夏凡苟起来慢慢发育又如何? 境界愈高。 意味着心魔便愈强大。 到时候都不用别人出手,夏凡自己就坑死自己了。 疏散的工作非常顺利。 主要是夏凡如今的威望已经在山庄众人心目中达到了一个极点。 而离开的山庄众人通通都让俞升寅带去了兰原城。 作为飞鸟道盟的总部。 如今的兰原城可谓是整个飞鸟道盟最安全的地方。 一天的时间不到。 偌大的林雾山庄都变得异常冷清。 从高处俯瞰甚至很难在山庄里见到一个走动的人影。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旦妖魔袭来。 即便有夏凡出手都无法庇佑这些实力低微的山庄子弟周全。 要知道人仙境界的交手。 光是战斗的余波便能直接将林雾山庄夷为平地,身处山庄里的弟子或许都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化成了灰灰。 最后。 山庄里只留下了不到三十个弟子。 而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负责山庄的维护工作。 “真是清净呢。” 庭院。 夏凡和往常一样躺在了摇椅上。 不远处的熟悉位置没有了桃子专心练功的身影。 偏殿的方向没有了东彩菱等人忙碌的声音。 走廊处没有了杂役们四处奔波的影子。 各个要害处没有了值守巡逻的守卫。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冷清与空旷。 摇椅旁的石桌上。 每天都会有杂役负责摆放好新鲜的果子吃食以及茶水。 现在。 桌上却空空荡荡。 “以后做饭都要自己来了,算了,反正老子现在都不用吃饭,嘴馋的话直接去附近的城镇好了。” 夏凡嘴里喃喃自语道。 毕竟后院的杂役基本都离开了。 夏凡又不是一个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的人,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不介意有人服侍。 如果没有的话也无所谓。 反正他有手有脚的,以前在山里隐居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一手操持的。 什么洗衣造饭之类的。 如果这些都要人来伺候,他早都饿死了。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平静的。 夏凡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如临大敌的危机感,反而还自得其乐地轻哼起了小曲。 至于外面的世界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此时此刻。 人间已成炼狱。 无数曾经感染了瘟疫死去埋藏的尸体都纷纷从土里爬了出来,短时间内便席卷向四面八方。 夏凡曾经说过。 他发现妖魔的阴谋已经晚了。 三年的时间。 东明洲 又或者说整个清微界有多少受到瘟疫感染死亡的人? 更关键的地方在于。 复苏的亡灵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亡灵都是一个个行走的瘟疫传播体。 具备一定修为的修行者自然是不惧瘟疫的感染。 可是普通人却没有修行者强大的免疫力。 修行者有多少? 普通人又有多少? 何况。 谁知道瘟疫是否发生变异,甚至会变得更加强大,以至于连寻常修行者都能感染。 诚然。 妖魔这次的开战看似仓促。 可实际上妖魔们早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在瘟疫问题上出了一点小差池,但抢在人类解决瘟疫问题之前,结果对于大局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亡灵天灾是什么样子? 这些在前世里的电影游戏之类的都呈现过。 不可否认。 人类确实在妖魔这招阴毒的绝户计面前打得手忙脚乱。 配合上妖魔主动四处出击。 一时间妖魔都在这场战争里率先占据了极其有利的形势。 人类方面不可能一直被动挨打,等到人类回过神来,势必会有反制妖魔的手段。 问题是妖魔绝对不会坐视这点。 换而言之。 这场战争或许会持续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俞升寅带人离开山庄的第三天。 一股小规模的妖魔便侵入了飞鸟王朝境内。 第一时间。 飞鸟道盟便率众前去围剿这群妖魔。 熟料飞鸟道盟前脚刚刚成功剿杀完这群妖魔,紧接着他们便收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飞鸟王朝各地再次冒出了六七股侵入的妖魔,而且规模有大有小。 对此飞鸟道盟自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理。 奈何飞鸟道盟实力有限。 往往需要集中力量方能在对付妖魔上形成一定的优势。 这意味着飞鸟道盟不能分兵,一旦分兵飞鸟道盟的实力都会大大削弱。 面对再次出现在各地的六七股妖魔。 飞鸟道盟都只能一个个前去围剿,同时命令各地的宗门尽可能延缓妖魔们肆虐的步伐。 俞升寅并非没有寻求过夏凡的帮助。 可是。 在那六七股妖魔出现的时候。 夏凡同样遇到了麻烦根本无法脱身。 是的。 罗繇派来杀夏凡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林雾山庄。 “你们家大王为了杀我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这天。 夏凡正在后山的湖岸边上垂钓。 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五道高矮不一的人影。 原本准备咬钩的鱼儿都瞬间吓跑了。 对此。 夏凡不由得轻叹口气直接收起了鱼竿。 因为这鱼是没法钓了。 无须回头。 他都已经从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觉察了彼此的身份。 妖魔。 只是 为了确保能万无一失的杀掉自己。 罗繇竟然真的派来了五个人仙境界的妖魔。 尽管这些妖魔从气息判断不如之前的蛮奇。 可实力不够,人数来凑。 如果是一对一甚至一对二的情况下。 夏凡都有把握杀掉对方。 但五个的话 夏凡便没有把握了。 这一幕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出海遇到天门派人袭杀自己。 要知道当时他面对的才三个无上大宗师。 甚至在燃烧寿元气血后才侥幸反杀成功,若非周小鱼的父亲相救,那时候他都已经死了。 “能够杀死蛮奇的人如何不能让主上重视。” 五个妖魔有人冷冷开口道。 “看来你们家的大王很懂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嘛。” 夏凡收好鱼竿放在一旁,转过身看向眼前的五个妖魔神色平静道。 “想杀我?没意见,但是能否换个地方呢?” 说完。 夏凡便施展出缩地成寸直接出现在了千里之外荒无人烟的大山里。 下一刻。 那五个妖魔便如影随形地再次出现在了夏凡面前,并且呈现出不同的方位围住了夏凡。 夏凡耸了耸肩。 二话不说便燃烧寿元气血。 轰 顷刻间。 一股沛然恐怖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转瞬之间。 他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体型比原来都大了十倍不止。 他抬起握紧拳头的手。 朝着眼前最近的妖魔便砸了下去。 生死之战。 彼此谁都没有废话。 动手就直接动手。 上来便采取最大的杀招。 眼下。 疯狂燃烧寿元气血的夏凡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时间拖得愈久对自己便愈不利。 人仙巅峰配合上透支压榨极限潜能的加持。 在战斗力方面他甚至都觉得能媲美初入化神境的修士! “不好!” 从夏凡燃烧寿元气血到出手为止。 整个过程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可这五个人仙境界的妖魔同样并非泛泛之辈。 夏凡刚一出手。 彼此都脸色一变采取了不同的反应。 有人出手阻止夏凡。 有人出手攻击夏凡。 有人摆出了防御姿态。 摆出防御姿态的人自然便是夏凡攻击的妖魔。 嘭 夏凡根本没有理会阻止与攻击自己的妖魔,对于自己攻击的妖魔完全是抱着必杀的决心。 面对围杀。 他算是非常有经验了。 因为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知道。 如果想要减轻围杀的压力。 首先便要一一剪除掉对方。 换而言之。 逮着一个人杀。 杀完之后根据情况再作决定。 当狂暴的拳头落在最近妖魔头上的时候。 一股摧枯拉朽充满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在对方身上爆炸开来。 他们身处的大山顷刻间便荡起了冲天的烟尘。 “不!” 尽管其他妖魔已经奋力阻止。 谁想到夏凡拼着承受着他们的攻击,一拳之下在觉察出对方仍旧还活着的气息后立刻又是更加暴烈的一拳。 “可惜了。” 一声闷哼。 夏凡心里轻叹口气。 转瞬身影便消失不见。 实际上承受了其他妖魔攻击的夏凡同样非常难受。 体内剧烈的震荡都让他的气息陷入了紊乱,如果再不做防备的挨上几下,他都势必会身受重伤。 所以他必须且战且退了。 遗憾的是两拳之后。 他攻击的妖魔太过皮糙肉厚了。 他都已经施展全力爆锤了对方,结果对方虽然已经奄奄一息再无战斗力,可问题是人家依旧还活着。 第四十七章 重演 夏凡杀死蛮奇挥出了无数拳的试探以及后面一零八拳全面性的渗透摧毁。 所以。 实际上两拳能将自己要杀的妖魔重创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但夏凡却仍旧不满意这个结果。 因为他在重创对方的同时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换而言之。 如果夏凡继续采取以伤换命的战术,或许他能杀掉一个或者两个妖魔,但最后死的一定会是自己。 而这绝对不是夏凡想要的结果。 在一对五的情况下。 虽然燃烧寿元气血的夏凡在实力上高出了这些妖魔一截,问题是这不代表他便能全歼对方,或者说,这本来便是一个痴人说梦的想法。 半步化神与真正的化神看似只有一线之隔。 偏偏这一线之隔便宛如鸿沟天堑。 再者。 同境界的妖魔本身便比同境界的人类修行者要强悍。 倘若刚才夏凡攻击的是人类修士。 那两拳早都将对方锤成齑粉了。 可人类修士会给他轻易近身的机会吗? 妖魔会。 无非是妖魔肉身强悍无比,毕竟这本来便是妖魔的种族天赋。 夏凡同样身为武修。 所以彼此的战斗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一切靠硬实力说话。 谁的肉身与力量更强,谁的速度与反应更快。 听上去和凡间的武者战斗一样没有区别。 只是修为境界的不同以至于彼此造成的破坏力都天差地别。 正如夏凡两拳之下除了重创妖魔外,他们身处的大山都直接轰塌了。 要知道这还是夏凡没有散逸出力量余波的结果。 境界愈高。 掌控的力量便愈强。 保证自己的每一击都不会浪费多余的力量,全部都施加在敌人的身上达到致死的效果。 奈何武修与妖魔都是血厚防高的存在。 在没有境界的差距下。 通常很难一击便秒杀自己的对手。 若是夏凡没有燃烧寿元气血,刚才的两拳或许只能给对方造成轻伤而非重伤。 在其他妖魔准备再次出手攻击自己的时候。 见势不妙的夏凡便迅速撤离闪避。 “追!” 其余妖魔都非常有默契。 夏凡消失的瞬间。 彼此便立刻追了上去。 甚至都没有留下妖魔看顾那位重伤的妖魔。 妖魔的反应或许冷血,但无疑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燃烧寿元气血的夏凡有多恐怖骇人其余妖魔都看在了眼里,同时心中也隐隐明白了蛮奇为何会死在了对方的手里。 现在。 妖魔们最大的优势便是人数上的优势。 唯有保证人数上的优势妖魔们才能杀掉夏凡。 牺牲了一个失去战斗力的妖魔便换来了夏凡的轻伤。 那么牺牲两个三个呢? 临行之前。 罗繇已经严命交代。 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杀死夏凡,否则他们都不用回来了。 在这些妖魔的心里。 罗繇无疑是一个比夏凡更加恐怖的存在。 杀死夏凡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任务失败的话。 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没错。 罗繇便是如此的残暴。 诚然。 人仙境界的妖魔乃是各个妖王最重要且损失不起的中坚战力。 但罗繇却不在乎。 因为死在他手里的人仙境妖魔都不止一个两个了。 人类间有内讧。 妖魔间同样不例外。 若非有人类这个生死大敌当前,或许妖魔自己内部都先打起来了。 “有点棘手啊!” 此时此刻。 夏凡一路在且战且退。 每每妖魔追踪而至,他都会爆发决然的力量反袭向对方,旋即便迅速开溜,坚决不给对方合围自己的机会。 事实上每一次攻击夏凡都有意识地在分割对方。 可妖魔们似乎觉察出了夏凡的想法,屡屡都保持着同进同退的追杀阵型,哪怕夏凡不断在撤逃的过程中不断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可妖魔们愣是没有分散开来。 尤其是发现夏凡燃烧寿元气血之后。 妖魔们心里都非常清楚。 时间拖得愈久对他们便愈有利。 心急的人反而会是夏凡。 “嗯?” 衔尾追杀了不知道多少万里后。 妖魔中忽然有人惊疑出声。 “怎么了?” “目标似乎在和我们绕圈子。” “你的意思是” “宣牛有危险!” 可惜。 妖魔们发觉已经晚了。 燃烧寿元气血的夏凡本身在速度上便比所有妖魔都要快。 当他开始加速的时候。 瞬间便甩脱了身后追杀的妖魔们。 “宣牛不能死!” 有妖魔见状急声道。 “东青,你有把握赶在目标杀死宣牛之前追上去吗?” “有。” “冬青不能去!” “为什么?!难道你要对宣牛见死不救吗?” “这是一个陷阱。” “什么?” “如果对方是故意引诱我们的呢?一旦冬青脱离了我们,到时候便给了对方重创冬青的机会!” “所以我们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目标杀了宣牛吗?”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无论冬青去不去对方都已经达成了目的,但是,如果冬青也重伤失去战斗力的话,你觉得我们还有杀死目标的绝对把握吗?” “” 一时间。 众妖魔都陷入了沉默。 “可恶!到时候我一定要将这个家伙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燃烧了寿元气血支撑不了多久的!” “草鸮!你确定吗?你看目标现在的情况有衰弱下来的迹象吗?” “或许是他在强撑呢?皋玃,如果是你施展血脉秘术,你能支撑多久?” “最多三炷香的时间。” “如今我们追杀他已经过去了三炷香的时间,你觉得他现在还能继续支撑多久?除非他彻底不要命了!” 与此同时。 夏凡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里。 而他之前重伤的妖魔宣牛都已经现出了原形。 一个趴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巨大怪牛。 嘭 夏凡出现的刹那。 二话不说便抬起拳头印在了对方毫无防备的脑门。 充满毁灭性的湮灭力量渗透入宣牛的大脑,直接将宣牛的大脑化成了一团浆泥。 “哞” 下一刻。 一个凄厉的吼叫声顷刻间响遍了整个天地。 “不!” 当众妖魔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有人发出了惊怒的吼叫。 这是。 宣牛临死前的吼声。 在妖魔们以最快速度赶到巨坑的时候。 熟料却发现夏凡仍旧停留在原地,同时手里持着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似笑非笑地看着众妖魔。 唰唰唰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夏凡手中的长剑化作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影笼罩了宣牛的尸体上。 紧接着夏凡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我一定要杀了他!” 等到众妖魔反应过来。 当即有妖魔发出了咬牙切齿的怒吼。 而这个妖魔便是之前宣称要将夏凡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妖魔。 谁知道他还没有行动。 夏凡便已经将宣牛的尸体给碎尸万段了。 是的。 在众妖魔的眼前。 硕大无朋的宣牛尸体化作了无数鲜血肉块散落了一地。 “追!” 短暂的失神后。 众妖魔都明白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必须要杀掉夏凡。 “看来还是要加一把火啊!” 时刻感知着身后动静的夏凡在觉察到众妖魔依旧保持着完整的追杀队形后,心中顿时又作了一个决定。 他再次带着妖魔们绕了一个圈回到了原地。 趁着众妖魔没有追上前。 他干了一件事情。 他将宣牛惨不忍睹的尸体给挫骨扬灰了。 毫无疑问。 夏凡的举动最大程度上激怒了众妖魔。 愤怒之下。 无论是人类亦或者是妖魔往往都会失去理智。 这点便体现在妖魔们的追杀队形已经出现了松散的迹象。 偏偏夏凡在撤逃途中一直有意停顿反袭向众妖魔。 他出手的目标全部都是仍旧保持着一定理智的妖魔。 最愤怒的那个妖魔在不知不觉下都悄然与队伍拉开了距离。 “不容易啊!” 且战且退。 引蛇出洞。 各个击破。 这便是夏凡采取的战术。 可惜。 这样的战术只能用一次。 一次过后。 其余妖魔有了警惕防备下都难以再次上钩。 “死!” 大脑疯狂计算着彼此距离与出手时间的夏凡在时机成熟的那一刻。 毫无犹豫地便转身朝着引诱出的妖魔挥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拳。 伴随着层层空间的破碎。 夏凡这一拳直接将对方锤向了大地。 嘭 妖魔坠落大地的时候。 猛然间方圆千里的大地都剧烈震荡摇晃起来。 “皋玃!” 觉察到远方动静的其余妖魔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等他们赶到现场之后。 大地上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内不断冒着无数的水。 而皋玃便一动不动地飘在水面上,至于夏凡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皋玃没有死。 但他和之前的宣牛一样都陷入了重伤。 “追!不要管我!” 皋玃在感知到同伴的到来,艰难地抬头看向其余妖魔道。 可见他身体的伤势并没有之前宣牛这么严重。 “皋玃,我们带上你一起走!不然到时候目标又会故技重施了!” 有妖魔沉声道。 “草鸮说的没错!皋玃,你和我们一起走!” 其他妖魔纷纷神色凝重道。 “但带上我只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皋玃双眼通红道。 “追!不用管我!刚才是我一时不慎才中了他的招,如果他还敢回来,我会拼着施展血脉秘术都要拖着他!” “既然如此!皋玃!你自己保重了!” 草鸮当机立断道。 “我们走!” 话落。 草鸮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其他两个妖魔愣了一下,彼此最后看了皋玃一眼便急忙跟上了草鸮。 “这么干脆便放弃了队友吗?” 感知到身后渐渐追来的草鸮三人组后。 夏凡嘴里都不禁喃喃自语道。 “三个人吗?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支撑不到半个时辰了,正面硬刚的话胜算又太小了,难不成今天真是老子的死期了吗?” 这一刻。 夏凡显得异常平静。 从他决定留下来的时候。 他便已经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 如今面对五个人仙境界的妖魔围杀。 在受了轻伤的情况下,他已经杀了一个,重伤了一个。 这个战绩已经足以傲人了。 可是。 这却改变不了他可能会死在今日的结果。 “咦?!” 这时候。 一直紧追着夏凡不放的草鸮突然神色一凝。 其余的两个妖魔同一时间都觉察出了异常。 “目标竟然不动了?” “难道他已经自知逃跑无望了吗?” 是的。 在众妖魔的感知里。 夏凡居然停住了逃亡的脚步。 一时间。 彼此都不由生起了疑心。 可疑心归疑心。 眨眼之间。 他们便已经出现在夏凡身边呈现出了包围的态势。 “不逃了?” 草鸮目光紧盯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夏凡道。 “因为已经没必要再逃下去了。” 夏凡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道。 之前的逃是战术。 如今战术失效,再逃下去都是浪费时间。 眼下的局面。 他已经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了。 唯有拼死一战,或许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正面硬刚。 刚不过也要刚了。 话音刚落。 夏凡的身体动了。 转瞬。 他便出现在草鸮的身前挥出了一拳。 然而草鸮早有防备。 毕竟有宣牛与皋玃这两个前车之鉴在前,他如何会再让对方袭杀得手! 嘭 一拳之下。 草鸮整个人都崩飞出了不知多少里外。 但他却没有受到什么太重的伤,在止住身体之后便朝着夏凡飞掠而去。 因为。 夏凡已经与冬青他们交上了手。 夏凡没有三头六臂。 面对三个妖魔的围攻下。 一开始暂时占据上风的夏凡都慢慢落入了岌岌可危的局面。 他没想到这三个妖魔的韧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明明他都拼着两败俱伤重创了一个妖魔,对方却仍旧挣扎着爬起来疯狂牵制着自己,争取给同伴创造出攻击自己的机会。 渐渐地。 陷入重伤状态的夏凡已经不复最初的神威。 两个重伤,一个轻伤。 这便是夏凡摇摇欲坠倒下前的战果。 “死!” 猝不及防之下。 遭受到猛烈轰击的夏凡如同一个炮弹飞向了天边。 感受着愈来愈衰败的身体。 夏凡的双眼都变得愈发模糊起来。 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第四十八章 彪炳 夏凡曾经差点死过一次。 所以他非常清楚濒死的感觉与滋味。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但对于体验过一次这样大恐怖的夏凡而言。 他的心态都已经截然不同。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便是平静。 那一瞬间。 他感觉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毫无情感的审视着自己人生的走马灯。 嬉笑怒骂率性不羁的自己。 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自己。 人是有多面性的。 人是会受到不同环境与心情的影响发生变化的。 因此。 无论是哪一个你都是你。 只是。 你可能无法接受其他的你,又或者故意逃避另一个你。 当你接受包容所有的你,不同面目的你。 你便不会再烦恼这个问题。 关于我的问题。 事实上夏凡选择留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一个掩藏在心底深处的疯狂想法。 他想要死一次。 他想要通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彻底认清自己解决心魔。 他没有自杀自毁的倾向。 虽然他想要死一次,可他却不是为了死而死,而是为了新生而死。 两者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一直以来。 夏凡都在困扰。 困扰着我的问题,困扰着人生的问题,困扰着未来的问题 当这些问题积累到一个阈值的时候。 心魔便出现了。 这些年来。 他一直在寻找解决心魔的答案。 他想过很多。 可最后对于如何解决心魔的问题上却无济于事。 换而言之。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看似无所事事的样子。 实际上他的脑子一直在思考着这些东西。 不管有用还是没用。 他都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 哪怕他心里清楚这些是无法解决心魔的问题。 习惯了就是习惯了。 现在。 他已经不想习惯下去了。 那一瞬间。 浏览完人生的走马灯。 夏凡的心里像是放下了一个重重的石块。 释怀。 是的。 曾经的烦恼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这是唯有经历死亡的滋味才能真正体验到的感觉。 “嗯?” 与此同时。 在草鸮重重击飞夏凡的时候。 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朝着夏凡追去,务必要彻底斩杀了夏凡。 然而。 当他在即将接近夏凡的瞬间。 他突然从夏凡衰败的身体上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飘渺?生机?活力? 草鸮想不出如何形容,但他却本能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死!” 草鸮是一个当机立断的妖魔。 只见他的双手化作了两道庞大无比的锋翼,朝着夏凡便直接斩落了下去。 嘭 千钧一发之际。 夏凡突然睁开了不复模糊的清明双眼。 在草鸮的锋翼距离夏凡仅有不到三寸的时候。 一双紧握的铁拳便已经迎上了去。 伴随着剧烈的碰撞空爆声响起。 两人的身影便瞬间崩飞开来。 “呼现在的感觉真是一身轻松啊!” 夏凡在空中停滞住了身体。 脸上都不由张开了双手露出了舒服享受的神色。 利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成功解决掉心魔后。 夏凡由内而外都如同卸去了层层重担,浑身上下都感觉异常通透。 他的修为依旧是人仙巅峰的境界。 但卸去心中的重担后。 他的实力毫无疑问更上了一层楼。 “你” 远方。 稳住身体的草鸮都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夏凡怎么转眼便活蹦乱跳了? 诚然。 他的身体依旧处于重伤衰败的状态。 可他的精气神却已经截然不同。 仿佛像是烧成白地的土壤里长出了一根苍翠欲滴的草苗。 “老子的时间不多了,没工夫和你解释了,快上车吧!” 上车? 上什么车? 当然是灵车啊! 夏凡没有享受太久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活动了一下沉重不堪的身体,转眼便瞬移出现在草鸮的面前,完全不顾身体的伤势便朝着草鸮挥出了无数的拳影。 尽管草鸮早有防备。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夏凡爆发的力量会如此迅猛刚烈。 看上去都像是冲着同归于尽的态势。 “这就是我最后的力量了!!!给老子去死吧!!!” 一拳。 两拳。 接连不断的无数拳影击溃了草鸮的防御。 中门大开之下。 暴烈的拳头纷纷印在了草鸮的身上。 霎时间。 草鸮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在高空中不断扭曲着身体,一道道鲜红的血液都飞溅倾洒下来。 当夏凡脸容狰狞地吼出最后一句的时候。 草鸮轰然间从高空瞬间砸落在了地面。 嘭 大地裂开。 山峰崩裂。 漫天的烟尘冲霄而起。 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缓缓在烟尘里走来。 前方。 浑身伤痕累累遍布鲜血的草鸮面露痛苦地不断挣扎着爬起身来。 当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草鸮的身体都为之一僵。 啪 人影动了。 紧接着草鸮便失去一动不动再无生机。 夏凡收回沾满了鲜血的脚。 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时间来不及了,两位公子请上车吧。” 另一处。 深受重伤难以继续战斗的两个妖魔正努力恢复调养着伤势。 突然。 耳边响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未等他们来得及作出反应,彼此的脑袋都不约而同爆裂开来。 “可惜了。” 解决掉这两个妖魔后。 夏凡仰起头遥望向了远方。 那里。 还有一个之前曾让自己重伤的妖魔。 问题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去杀掉对方了。 事到如今。 他的身体已经即将频临到了一个极限。 如果再勉强下去的话。 他真的会爆体而亡。 留下一声遗憾的叹息,夏凡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 无华宗。 禁地之内。 正在禁地内处于疗伤调养中的程藩突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 他便出现在了禁地之外。 “你” 当他看见禁地之外突然闯来的不速之客后,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惊愕骇然之色。 “嗨!好久不见了,我是来借个地方闭个关疗个伤的。” 夏凡面露微笑地朝着出现在眼前的程藩抬手打了个招呼,看上去一点都不在乎遍体鳞伤临近崩溃的身体。 “敢问道友这是发生了何事?” 程藩回过神来。 第一时间便冲上前神色凝重道。 同时他的手中还多出了一个散发着浓烈灵气香味的丹药。 “道友,还请立刻服下这枚丹药。” “味道不错。” 夏凡一点都没有与程藩客气,接过丹药便咀嚼了两下吞咽入体内。 “不久前遇到了五个来刺杀我的妖魔,至于结果嘛,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道友你” 程藩闻言顿时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 虽然丹药暂时延缓了夏凡体内的伤势,可身为与夏凡同境界的修士。 他如何看不出来夏凡现在的身体状况。 就算他现在能够拿出来疗伤用的天才地宝都无法治愈夏凡了。 因为。 夏凡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浑身的气血都已经衰败到了极致。 换而言之。 他活不久了。 “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么多了,未来的三五年里只能依靠你们自己了。” 然而夏凡始终表现得不以为然。 说着。 他便大步朝着禁地内的洞府走去。 “还有,未来的三五年里我希望你们能保证我在闭关期间的安危,同时不要将我的情况告诉给东彩菱她们。” “道友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程藩的脸上都划过一抹哀色。 或许在他看来。 这便是夏凡的临终之言了。 “不要搞得这么伤感嘛,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和看一个死人一样,谁说老子会死的?” 夏凡头也不回地耸了耸肩,同时不忘继续强调了一遍。 “记住啦,如果未来你们想要守护住飞鸟王朝,那么未来三五年里你们一定要保证老子在闭关期间的安危。” “放心吧道友,只要贫道还活着,那么便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程藩沉默片刻轻叹口气道。 “那我去闭关了,未来再见。” 不知不觉。 彼此已经来到了一处洞府前。 夏凡随手推开洞府的大门,回头朝着程藩微笑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入了洞府。 夏凡走入洞府之后。 洞府的大门都随之重重关闭。 徒留下程藩一个人目光怔怔地望着洞府的大门。 “前辈,敢问发生了何事?” 没过多久。 俞升寅突然急忙来到了仍旧停留在洞府前的程藩身边。 “那位道友刚才来了,然后进入眼前的洞府内闭关了。” “前辈,您是说尊上来了?” 俞升寅顿时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紧闭着大门的洞府。 “是的,他不仅来了,而且不久之后可能便要尸解于此了。” 程藩神色黯然道。 “什么?!” 俞升寅自然明白尸解的意思。 尸解意味着夏凡要死了。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遇到了妖魔的刺杀,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刺杀。” 程藩言简意赅道。 “据他所言,刺杀他的妖魔有五个,以道友的修为境界,可想而知刺杀他的妖魔具备的实力。” “” 俞升寅听闻脸色都由不得一白。 若想刺杀夏凡。 那么刺杀夏凡的妖魔至少都要具备人仙境界的实力。 面对五个人仙境界的妖魔刺杀。 谁能保证自己有活下来的可能? 所以夏凡同样不例外。 “那刺杀了尊上的妖魔们呢?” 俞升寅稍微冷静下来后瞬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道友没有说,但以贫道之见,对方势必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程藩摇了摇头道。 事实上。 他还是错过了妖魔这次的损失。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当草鸮等人的死讯传到程藩与俞升寅的耳朵里后,彼此都震撼得无以复加。 四死一重伤! 孰能想到。 夏凡的战绩竟然会如此恐怖。 依靠一介人仙之躯。 他硬生生搏杀了四个同境界的妖魔,同时还重创了一个。 这个消息无疑极大振奋了飞鸟王朝的修行者。 而闻知这件事情的妖魔方面在士气上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打击。 夏凡还活着吗? 这是所有飞鸟王朝修行者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程藩与俞升寅自然是不可能说夏凡要尸解的事情,毕竟消息一出势必会打击到彼此好不容易振奋起来的士气。 因此。 程藩与俞升寅都对外宣称。 夏凡在与草鸮等人的搏杀里身受重伤,如今便在闭关养伤之中。 一旦夏凡养好伤出关。 在他的带领下。 飞鸟道盟势必能横扫境内的所有入侵妖魔。 至于妖魔方面最是清楚不过夏凡的生死。 罗繇。 别忘记罗繇便在夏凡的体内种下了印记。 所以夏凡是生是死他最是清楚不过。 他还活着。 如果他已经死了。 那么印记都会在他体内消散。 但根据皋玃的交代。 对方曾经燃烧了寿元气血,纵然他最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一搏杀了草鸮等人。 然而大幅度燃烧寿元气血的夏凡即便能活下来都会形同废人。 为了稳住妖魔方面的士气。 妖魔自然要宣称燃烧寿元气血的夏凡已经离死不远了,而程藩与俞升寅无疑是在说谎。 一时间。 飞鸟道盟与妖魔方面都纷纷打起了舆论战。 搞得最后夏凡都成为了薛定谔的夏凡。 无论是人类修士还是妖魔方面都已经分不清夏凡到底是死是活了。 与此同时。 夏凡的赫赫战绩迅速传遍了周边各大王朝与宗门,并且还向着更远的地方不断传播而去。 毕竟。 夏凡的战绩太夸张了。 简直是天降猛男! 而关于夏凡的身世来历都引发了众人的好奇与猜测。 “前辈” 一处不知离飞鸟王朝多少万里的坊市酒肆里。 角落处坐着一个正默默品尝着灵酒的年轻人。 当他听闻附近的修行者正小声讨论着夏凡的事情后。 握在他手中的酒杯都瞬间落在了桌上。 转瞬之间。 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酒肆里! “不好了!掌柜的!有人喝霸王酒了!” 年轻人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引发的骚乱。 下一刻。 他便出现在了一间古朴的屋子前,然后火急火燎地便推开了房门闯了进去。 “小鱼!小鱼!我终于知道前辈的下落了!” 第四十九章 故人 “小飞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qdian 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人影瞬间出现在年轻人的面前,同时双手紧拽住年轻人的衣领用力摇晃起来,语气无比激动地叫喊道。 “小鱼小鱼松手快松手我要不能呼吸了。” 年轻人让对方拽勒得连忙轻拍打着对手的双手,脸色都略微涨红道。 “啊” 对方一听立刻松开了手,忙不迭地抱歉道。 “对不起小飞哥,是小鱼太激动了……” “没事没事,理解理解,毕竟我刚才听说前辈下落的时候便和你一样激动,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像还忘了付钱了,哈哈哈……” 年轻人微微咳嗽了一下道。 没错。 眼前的年轻人便是石小飞。 而拥有着曼妙身姿的人便是周小鱼。 八年前。 下界正式取得了与玄天门各宗的胜利,迫使玄天门各宗放弃了对下界的侵略。 一方面是玄天门各宗在下界战争中损失惨重,另一方面则是面对蠢蠢欲动的妖魔们,玄天门各宗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只能暂时放弃下界的侵略,毕竟彼此已经掌握了下界的道标,而下界又不会跑,等到他们解决妖魔的问题,到时候自然能重新抽出手来对付下界。 战争胜利后。 曾经身为抵抗玄天门各宗的中流砥柱。 石小飞与周小鱼都安稳下界的局势后便作出了飞升的决定。 他们给出的解释是更加具体的打探上界的虚实。 知己知彼,方能在下一次面对玄天门各宗侵略的时候作出更好的应对。 然而。 仅有极少数人知道。 两人想要飞升上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寻找夏凡。 那个时候。 石小飞已经具备了武圣的修为境界。 而周小鱼则要略逊于石小飞,仅有先天大宗师的境界。 如果小心谨慎一点的话。 在上界自保的话是不成问题。 何况下界尚有宁执林和葛明宏等人存在,即便两人飞升离开,下界都依旧有人看顾守护。 两人没有通过根源之门飞升。 无非是担心自投罗网。 再者。 飞升上界不一定要通过根源之门。 有着葛明宏这位老前辈的指引。 所以两人采用的是破碎虚空进行的飞升,从而躲过了玄天门各宗的眼线。 飞升上界不久。 面对人生地不熟的南离洲。 虽然有葛明宏的介绍说明,但两人依旧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才稍微适应了解了清微界与南离洲的大致情况。 同时。 两人都从中了解到了夏凡的相关事迹。 可惜彼此却迟迟都不了解夏凡的行踪下落。 直至一个人的出现才解开了困扰两人的问题。 焦良。 这个夏凡在离开前曾经嘱咐过的人。 这些年来。 焦良可是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不同地界修行者的动向。 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且不论焦良是如何发现找到了他们。 但他的出现无疑给了两人巨大的帮助。 在得知夏凡很早前便已经前往了南离洲后,两人立刻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南离洲。 哪怕两人并不知道夏凡究竟身处在南离洲何处。 只不过。 石小飞与周小鱼都非常清楚。 像是夏凡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籍籍无名。 从此往后。 来到东明洲的两人便一直默默打探夏凡的行踪下落。 奈何夏凡当时正在玩角色扮演游戏,压根都没有出现搅风搅雨。 以至于两人迟迟都没有打探到夏凡的半点消息。 直至夏凡一战成名。 伴随着他的事迹越传越广。 平日里便喜欢在不同坊市里打探消息的石小飞都终于得知了夏凡的下落。 不会错的。 世上确实有不少同名同姓的人。 但根据传闻中夏凡的身世来历等等疑点。 这些都让石小飞笃定。 这个人一定是两人苦苦寻找的夏凡。 在他们的心目中。 夏凡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也只有夏凡有能力在面对五个同境界妖魔的时候取得如此辉煌骇人的胜果。 “小飞哥快点告诉小鱼,如今阿生叔究竟在什么地方?” 此时此刻。 周小鱼仍旧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急切道。 “我听说是一个叫飞鸟王朝的小地方,到时候我们仔细打探一下便能知道飞鸟王朝在什么位置方向了。” 石小飞沉声道。 “不过……” “不过什么?” 周小鱼当即追问道。 “不过我还听说前辈目前的情况有些不太妙……” 石小飞顿时面露忧色道。 旋即。 他便将自己听闻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小鱼。 “你说阿生叔现在疑似生死未卜吗?” 周小鱼听后顿时瞪大了眼睛道。 “是的,毕竟这回前辈面对的可是五个人仙境界妖魔的刺杀,纵然前辈赢了,可必然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石小飞轻叹道。 他同样不希望夏凡有事。 但理智却告诉自己。 夏凡出事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换作是石小飞自己。 如果他面对五个武圣境界妖魔的围攻。 他有把握战胜他们全部人毫发无伤吗? 不可能的。 别说是战胜了。 甚至他恐怕都会死在这场围攻里。 然而唯有夏凡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不行小飞哥,我们现在便立刻赶去飞鸟王朝” 周小鱼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地作出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亲自查探一下阿生叔的情况。”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 熟悉周小鱼性格的石小飞并未阻止,仅仅是轻叹一声便同意了下来。 “巡卫大人就是这个人” 谁料这个时候。 屋外忽然闯入了一帮人。 紧接着便有一个伙计打扮模样的人指着屋内里的石小飞激动道。 “呦,在山奇真人的地盘上也敢喝霸王酒,你小子很大胆嘛” 伙计旁边。 一个身穿道袍言行举止却透出一丝痞劲的年轻人,顿时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屋内的石小飞道。 “是我自己动手,还是你和我们走一趟?” “啊?这个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石小飞见状。 立刻走出房间,那张憨厚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了几枚灵石,不露痕迹地便塞到了年轻人的手里。 “你小子蛮会做事的嘛,行吧,赶紧把酒钱给结了,这件事情便过去了。” 年轻人眉毛一挑,手里掂量了一下石小飞塞给自己的灵石,似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小兄弟抱歉了,舍妹有急事召唤,在下一时心切赶回所以才忘了付酒钱了。” 说着。 石小飞又掏出了灵石塞给了那个伙计打扮的人。 “哼这回就放过你了。” 收了灵石的伙计也没有继续计较下去的意思。 “等等。” 这时候。 年轻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屋内突然说了句。 “敢问巡卫大人还有何吩咐?” 石小飞忙不迭道。 “刚才屋内的乃是令妹?能否带出来一见呢?” 石小飞离开屋子的时候。 周小鱼曾探头瞥了眼情况便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谁知年轻人在匆匆一瞥下却注意到了婀娜娉婷的周小鱼,心中顿时为之一动。 “这个……舍妹向来怕生,恐怕……” 石小飞当即委婉拒绝道。 “小飞哥,怎么还没解决吗?” 话音刚落。 收拾完东西的东西便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屋子。 而看清周小鱼身材容貌的年轻人瞬间眼前一亮,直接便绕过眼前的石小飞笑盈盈地朝着周小鱼作个道揖。 “贫道林大元见过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呢?” “小飞哥,他是谁啊?” 周小鱼脚步一顿,秀眉轻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 “他是这片坊市的巡卫大人。” 石小飞不动声色地出现在年轻人身前介绍道。 “哦,他有什么事吗?” 周小鱼反应冷淡道。 “没什么没什么,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 石小飞连忙打了个哈哈道。 “解决了?什么时候我说解决了?” 下一刻。 年轻人突然道。 “这个,巡卫大人……” 石小飞怔了怔,紧接着便憨笑着再次掏出了几枚灵石意图塞给对方。 “哼贫道是这样的人吗?” 谁知柳大元却大手一拍,直接将石小飞递来的灵石拍在地上神色冷漠道。 “竟敢在山奇真人的地盘上喝霸王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带走” “巡卫大人?可是在下刚才不是已经付清了酒钱吗?” 石小飞愕然道。 说着。 他还看向了之前的伙计。 而那个伙计二话不说,转身便毫不犹豫溜走了。 与此同时。 跟随而来的巡卫都纷纷走上前,同时各个都不怀好意地看向石小飞。 “巡卫大人,一定要这么做吗?” 事到如今。 石小飞如何不明白情况。 对此。 他都不由轻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 他都抱着不想惹事的态度。 奈何总有人想要踩在自己的头上。 “其实,这件事情未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年轻人慢悠悠开口的时候,目光始终在端详着周小鱼。 “小飞哥,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周小鱼面如寒霜道。 “唉,看样子只能如此了,临走之前,我也放肆放肆好了。” 石小飞耸了耸肩。 嘭嘭嘭—— 伴随着一道道残影闪过。 石小飞拍了拍手朝周小鱼道。 “走了。” 说完。 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子前。 唯独年轻人等一众巡卫却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咦?” 不知过了多久。 有人发现了这些人的异常。 对方小心翼翼地走入院门,当他看清眼前伫立不动的都是坊市的巡卫后,不由得面色大惊地紧张询问道。 “巡卫大人?你们怎么了?” 熟料他们依旧没有反应。 对方试探着拍了拍其中一个巡卫。 紧接着所有巡卫都不约而同地倒在了地上。 “不好了出事了” “小飞哥,杀了他们不会有事吗?” 千里之外。 离开途中的周小鱼看似随意问了一句。 “不会,哪怕是山奇真人亲自我又何惧之有?” 石小飞语气淡然道。 当初身为下界抵抗玄天门各宗入侵的中流砥柱。 在这场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的战争里。 石小飞都已经杀过多少意图入侵下界的天人们。 在他心里。 下界与清微界便是两个死敌。 而清微界的人类与修士根本不是他们的同胞。 所以石小飞杀起清微界的人丝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再者。 他又如何看不出年轻人对周小鱼动了邪念与歪心思。 而这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一方面是两人早已经形同兄妹。 另一方面。 石小飞非常记得夏凡当年离开的嘱咐。 照顾好周小鱼。 所以哪怕是死,他都不会让周小鱼受到半点侮辱与委屈。 再者。 负责这片坊市的山奇真人不过是一介金丹境散修。 身为武圣的石小飞没理由会畏惧对方。 何况如今的周小鱼在前两年便已经晋升至了武圣。 两个武圣出手。 分分钟便能轻松镇压了对方。 只是石小飞与周小鱼始终都秉持着低调谨慎的行事态度,轻易不去招惹是非。 但这不代表两人是好欺负的。 甚至可以说。 这两个在战争血火里一路走来的家伙就是两个大杀星。 世界在变。 人同样在变。 正如石小飞与周小鱼都已经不再是曾经懵懂无知躲在夏凡羽翼下的两个人。 可是。 两人对夏凡的感情却依然没变。 毕竟夏凡对两人的影响太过深远了。 或者说。 两人能有今天都是拜夏凡所赐。 在石小飞与周小鱼准备前往飞鸟王朝的时候。 另一边同样有人想要返回飞鸟王朝。 当夏凡的事迹传到金雀王朝的时候。 东彩菱不可避免地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想而知她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的震撼程度。 或许她从未想过。 夏凡的实力竟然会如此的强大与恐怖。 这已经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程度。 只是她在冷静下来后。 她便想到了一件事情。 夏凡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飞鸟道盟方面宣称夏凡正在闭关疗伤中。 但东彩菱又如何真正放心得下呢? 她想走。 她想回去飞鸟王朝。 她想见一见夏凡,亲眼确认他的情况。 奈何。 她想走。 可是有人不让她走。 第五十章 恶势 “阿超,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 东彩菱情绪激动地看着拦在眼前面无表情的阿超,而她的身旁则跟随着桃子。 在东彩菱决意返回飞鸟王朝的时候。 她自然是拉上了同样担忧夏凡的桃子。 然而东彩菱将她们的决定告诉给阿超的时候。 熟料却遭到了阿超的反对。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情况吗?” “担心。” 面对东彩菱的斥责。 阿超却依旧冷漠平静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更应该回去看望夫君!” 东彩菱怒视着阿超道。 “但掌柜的有交代,在没有他的命令下,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你们离开金雀王朝。” 阿超不紧不慢道。 “什么?夫君真是这么说的?” 东彩菱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是的。” 阿超言简意赅道。 “为什么夫君要这么做?” 东彩菱沉默片刻道。 “因为相较于自己,掌柜的更担心你们的安危。” 阿超语气漠然道。 “如今妖魔与人类的战争已经全面爆发,根据掌柜的与守清阁达成的协议,对方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保证夫人您们的安全,可一旦离开金雀王朝,那么守清阁自然没有义务再继续保护夫人您们” “原来,夫君早都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吗?” 东彩菱闻言不由得面露苦涩道。 “夫人,我希望您能想清楚一个问题,眼下掌柜的已经成为了妖魔的心腹大患,您现在回去非但帮不上掌柜的任何忙,反而还会拖累掌柜的,万一妖魔方面秘密将你们劫走去威胁掌柜的,您觉得到时候掌柜的该如何应对?” 由始至终。 阿超都显得非常冷静。 “唯有安心留在守清阁,我们才能让掌柜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而这便是对掌柜的最大的帮助。” “我明白了。” 东彩菱并非无理取闹的人。 事实上在听完阿超的这番讲诉后,她的理智都渐渐重新占据回了上风。 现在。 确实不是她们回去的时候。 夏凡费尽心思将她们送到了金雀王朝,目的便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她们的安全。 如果她们罔顾夏凡的好意。 到头来如同阿超说的一样,这无疑会拖累害了夏凡。 “有关掌柜的事情我会请求守清阁方面的帮助,我相信守清阁大概率是不会拒绝,所以一旦有掌柜的消息,我便会第一时间前来通知夫人您们。” 阿超为了稳住东彩菱她们的心,难得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阿超,一切便拜托你了。” 对此。 东彩菱都只能轻叹一声。 在将东彩菱她们劝回去之后,阿超便默默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灯光映照着一个拉长的黑影。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 灯火的摇曳让拉长的黑影都晃动了起来。 “阿超,我打算回去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房内响起。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阿超随手关上房门,他来到桌前,目光平静地看着桌对面的人。 小明。 前段时间。 阿超收到了一个特殊的联络信号。 这是来自小明的联络。 他似乎没有想到,小明竟然同样来到了金雀王朝。 自从来到金雀王朝后。 阿超与东彩菱她们便在孟溪华的安排下入驻了守清阁。 而守清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 面对戒备森严的守清阁,小明根本不敢擅闯潜入。 直至成功联系上阿超,他才在阿超的担保下进入了守清阁。 只不过。 关于小明的事情阿超只知会了孟溪华,并没有告知给东彩菱她们。 小明乃是一路游历到了金雀王朝。 可在妖魔与人类的战争爆发后,小明的游历之路都戛然而止。 恰逢听闻守清阁邀请飞鸟道盟共商对付妖魔一事后,其中便有林雾山庄的人。 所以小明立刻前去尝试搭线。 庆幸。 阿超真的在队伍之中。 可惜的是掌柜的却不在。 不过在听完阿超的解释后他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因此。 他便暂时决定留下来协助阿超暗中保护东彩菱她们的安危。 直至听闻夏凡的事迹传来后。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小明便决定了要返回飞鸟王朝。 “是的,毕竟现在掌柜的生死未卜,如果掌柜的还活着,妖魔方面必然不可能放过掌柜的,以前都是掌柜的保护我们,现在也该轮到我们来保护掌柜的了。” 小明轻声道。 这一次的游历不仅增长了小明的见识,同时还让他踏出了关键的一步正式成为了武圣。 “一路小心。” 对此。 阿超并未多言。 小明不是东彩菱她们。 他阻止东彩菱她们返回飞鸟王朝无非是因为夏凡的命令。 但夏凡却没有命令让他阻止小明。 何况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一旦小明作出了决定,即便是阿超都无力阻止。 “放心吧,我记得掌柜的曾教育我们,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唯有好好活下来未来才一切皆有可能。” 小明露出了一个宽慰阿超的笑容道。 他知道阿超不善言谈。 但他却能感受得到阿超对自己的关心。 “这个给你。” 说着。 阿超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符抛给了小明。 “这是信物,到时候你去飞鸟道盟的时候,这枚玉符能让你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谢了。” 小明毫不客气地收入了怀里。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阿超接着道。 “事不宜迟,明日我便打算离开。” 小明沉声道。 翌日清晨。 阿超便亲自送别了小明离开。 “你不打算和你朋友一道回去吗?” 目送着小明渐渐消失在视线的时候。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留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阿超头也不回道。 “我收到了你昨夜发来的联络,有什么事吗?” 来者正是孟溪华。 她没有过多追问的意思,直接便步入了正题。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守清阁能派人前去查探一下掌柜的情况。” 阿超干脆道。 “这个不是问题,因为我们守清阁现在同样非常关心你们家的掌柜的情况” 孟溪华神色平静道。 “只是近来我们一直都在应对与妖魔的战争,一时间抽不出人手与精力” “目前战况如何?” 阿超默然片刻道。 “不太妙,除了我们金雀王朝尚能与妖魔僵持住局面,其他王朝境内的修行者联盟都已经呈现出节节溃败的态势,或许要不了多久,妖魔们便能完成对金雀王朝的全面合围。” 孟溪华表情凝重道。 “飞鸟王朝呢?” 阿超又问。 “飞鸟王朝方面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根据最后一次得到的消息,在你家掌柜的事迹流传不久,震怒的妖魔们曾发起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如今大半个飞鸟王朝都已经落入了妖魔的手里至于现在便不得而知了。” 孟溪华语气沉重道。 “按照你们的猜测与预计,飞鸟道盟最多能支撑多久?” 阿超沉声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年。” 孟溪华摇头轻叹了口气道。 “毕竟飞鸟道盟的实力太弱了,若非那位上云宗真君的存在,恐怕飞鸟王朝根本都支撑不到现在可惜,那位真君本身便伤势未愈,再加上后来屡屡在危急关头出手,一旦妖魔们完成集结全面发动猛攻”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我明白了。” 阿超点点头不再多言。 转身便朝着驻地走去。 “前辈,如今各条战线都已经告急,我们已经要撑不住了。” 无华宗内。 禁地内的一处洞府。 中年修士俞升寅满脸苦涩地看着眼前盘坐在蒲团上养伤的程藩道。 自从夏凡闭关之后。 程藩无疑成为了飞鸟道盟抵抗妖魔最重要的战力。 每每危急关头。 若非程藩带伤出手,飞鸟道盟根本都支撑不到现在,各条战线现在都直接崩溃了。 问题在于。 频繁的出手无疑加重了程藩的伤势。 一旦等妖魔重新派出人仙境界的大妖魔,那么飞鸟道盟便步入了毁灭的倒计时。 而妖魔迟迟没有派出大妖魔完全是因为夏凡的缘故。 从最早潜入飞鸟王朝的小十七,再到蛮奇,最后到刺杀夏凡的五大妖魔。 夏凡直接或间接便宰了六个大妖魔,同时重创了一个大妖魔。 人仙境界的大妖魔又不是大白菜。 何况妖王罗繇负责攻略的地区可不止是仅仅只有飞鸟王朝。 当初为了刺杀夏凡。 罗繇可是抽调了负责攻占其他地区的大妖魔。 按照罗繇最初的计划,蛮奇便是负责攻占飞鸟王朝的主事者,在刺杀夏凡之后便开始领导麾下妖魔对飞鸟王朝的进攻,奈何蛮奇出师未捷死在了夏凡的手里。 然而更让罗繇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面对自己派来刺杀的五大妖魔。 夏凡竟然能在以一敌五的情况下取得了胜利。 眼下。 各个地区的战况都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一旦罗繇继续抽调当中地区的主事大妖魔,那么整个战局的形势都可能会发生逆转。 唯有等其中战区彻底奠定胜局后,罗繇才能进行抽调。 毕竟罗繇再愤怒都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如果战争因自己的私怨而失利。 那么白元大圣第一个便不会放过自己。 妖魔们的战斗是为了未来的种族存续而战斗,不是为了他罗繇而战斗! 这点都分不清楚的话。 那么罗繇也没有资格成为妖魔中的统领了。 虽然罗繇抽调不出大妖魔。 可是武圣境界的妖魔却不缺乏。 后来的战争里。 给予飞鸟道盟最大压力的便是这些源源不断加入战场的武圣级妖魔。 后来这些武圣级妖魔更是学聪明了。 每次发动进攻。 妖魔都会在各条战线上挨个兴风作浪。 一旦得知程藩前来的消息。 这些妖魔立刻偃旗息鼓。 直让程藩疲于奔命。 打不过没关系。 但我们能累死你。 等拖到罗繇重新派来主事的大妖魔,飞鸟道盟自然便能手到擒来。 “放弃所有阵线,把全部力量都集结在兰原城一带吧。” 听到俞升寅的禀报。 程藩缓缓睁开眼睛轻叹了口气道。 这段时间。 他都已经忘记俞升寅紧急求助了多少次。 奈何他是人。 不是机器。 就算是机器都有磨损的时候。 以往的时候他还能强撑着出手。 可现在已经不行了。 他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 倘若继续频繁出手。 那么他都会彻底伤到自己的修行根基。 再者。 他曾经答应过夏凡要保证他在闭关中的安危。 所以他不能再将多余的力量浪费在其他地方了。 “前辈难道我们要彻底放弃了飞鸟王朝吗?” 俞升寅闻言怔了怔,紧接着露出了悲哀之色。 身为这次战争的总指挥。 他非常清楚放弃各条战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飞鸟王朝境内再无任何阻碍他们长驱直入肆虐各地。 “这不是放弃,如今你我都清楚,各条战线都已经成为了我们与妖魔在这场战争的绞肉机,仅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支撑不了太久,唯有集中保留现阶段所有的有生力量,未来我们才有反攻的机会。” 程藩冷静理智道。 “未来的反攻么” 俞升寅脸容苦涩道。 “不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夏凡道友还没有尸解。” 程藩突然道。 “什么?” 俞升寅一听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尊上还没有尸解?” “是的,这点我也有些奇怪,但我之前去探查过夏凡道友闭关的洞府,确认里面仍旧尚有夏凡道友微弱的气息。” 程藩沉声道。 “所以尊上难道真的是在闭关疗伤吗?” 俞升寅顿时情绪变得微微激动起来。 “事到如今贫道也不清楚了。” 程藩表情复杂道。 “明明夏凡道友在闭关之前,身体已经衰败到了极限,按道理说,夏凡道友最多支撑三五个月便要尸解了,可是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夏凡道友却依然还活着,这便是贫道最奇怪的地方” 第五十一章 风云汇聚 归根究底。 无论是程藩还是俞升寅都对夏凡的了解太少了。 他们只知道对方具备人仙境界的修为实力。 但却丝毫不清楚对方的身世来历。 他是什么人?他有什么背景等等都一概不知。 他们只知道。 对方在二十多年前平白无故地便出现在了飞鸟王朝的白雀城。 然后 对方居然如同普通人一样当了二十多年的客栈掌柜,随后接纳东彩菱莫名其妙与她成亲后,大多数日子里他都深居简出,完全都没有理会过山庄的事务,整日里都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看完调查结果。 程藩与俞升寅都不约而同生出了一个猜测。 炼心。 对方在磨练心境。 唯有如此方能解释对方种种的怪异行为。 若非青衣楼的关系。 彼此根本都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而妖魔的出现更让彼此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起初。 俞升寅是迫于夏凡的修为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纵然对方杀了自己门下的弟子,甚至主动上门进行了威胁。 问题是俞升寅心里清楚,一旦与对方发生冲突,即便无华宗倾巢而出都可能会落得身死门灭的下场。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下。 大局为重的俞升寅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讨好对方。 随着有妖魔潜入飞鸟王朝屡屡重创飞鸟道盟后,俞升寅立刻便想到了求助于夏凡。 虽然一开始夏凡拒绝了自己。 但俞升寅却想法设法仍旧逼迫夏凡出手镇压了妖魔。 再然后。 妖魔与人类正式开战。 孰能想到夏凡会成为了他们抵抗妖魔的顶梁柱。 从蛮奇再到草鸮等妖魔。 夏凡已经用行动赢得了所有人的崇敬。 哪怕是曾经对夏凡心怀怨愤的俞升寅都放下了芥蒂,一改对夏凡的印象与看法。 毫无疑问。 现在的夏凡便是人类抵抗妖魔的英雄。 但英雄往往不是这么好当的。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夏凡才懒得当这个所谓的英雄,毕竟这本来便不是他的个人意愿。 “禀报俞长老,兰原城有人自称是林雾山庄的人想要拜会长老。” 这时候。 未等俞升寅追问。 禁地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恭敬清亮的声音。 “你先暂时下去吧。” 程藩闻言,缓缓便闭上了眼睛道。 “是!那晚辈先行告退离开了。” 俞升寅朝着程藩作了个道揖,二话不说便退了出去。 片刻。 他神色肃穆地走出了禁地。 旋即便见到了禁地外耐心守候的通报之人。 屈鸿。 无华宗当代宗主。 “你说林雾山庄的人想要拜会贫道?” 俞升寅看着面前的屈鸿直接道。 “是的,而且对方是从金雀王朝回来的,同时还持有着道盟当初交予的信物。” 屈鸿不敢有丝毫隐瞒。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对方还是一位武圣。” “武圣?有意思,带他来见我吧。” 俞升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是!” 没过多久。 屈鸿便领着一个样貌平凡的年轻人来到了后山。 “晚辈夏小明见过俞前辈。” 当年轻人带到俞升寅的面前后,立刻态度恭敬地朝着俞升寅行了一个礼。 “夏小明?你说你从金雀王朝来的林雾山庄之人?” 俞升寅神色漠然地看着自称是夏小明的年轻人。 “是的。” 没错。 夏小明便是小明。 至于姓。 自然是跟随着夏凡。 阿超他们同样不例外。 只是。 通常情况下他们极少会如此郑重地介绍自己。 “可贫道怎么记得,林雾山庄派往金雀王朝的人里面并没有你这一号人。” 俞升寅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小明道。 “因为” 虽然小明没有抬头直视俞升寅的双眼。 但他依旧能从对方的话语里感受到浓浓的威压。 仿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 对方便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出手。 虽然他是武圣不假。 而俞升寅同样不过是金丹境修士。 问题在于。 俞升寅可不是他这个刚刚晋升武圣不久的人。 他卡在金丹境已经有很多年了。 若是再给他三五十年的时间。 俞升寅有绝对把握晋升为元婴真尊。 换而言之。 俞升寅如果真的与小明动手的话。 小明不可能是老辣的俞升寅对手。 然而。 小明却显得相当镇定。 “家中长辈在林雾山庄,晚辈自然便是林雾山庄的人。” “嗯?你” 俞升寅闻言心中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晚辈的长辈如今便在贵地闭关疗伤。” 小明没有拐弯抹角道。 “你便是夏尊者曾经收养的那几个伙计?” 俞升寅不由得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明道。 他当然知道小明。 确切的说。 不止是小明,小熊阿超阿德他们俞升寅全部都知道。 毕竟之前在调查青衣楼与夏凡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调查到小明他们这些人。 不同于夏凡。 小明他们都是有迹可循的人。 自从让夏凡收养之后。 这四个曾经沦为乞丐的家伙便一步登天成为了无数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是的。” 小明坦然道。 “如若前辈不相信的话,大可前去白雀城找来当地的街坊邻居辨认。” “不必了,贫道相信你。” 俞升寅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道。 “想必你这次前来便是为了夏尊者吧?” “前辈明见。” 小明神色郑重道。 “在听闻掌柜的生死未卜的消息后,晚辈自然是无比关心掌柜的情况,所以马不停蹄地便赶了回来,敢问俞前辈,掌柜的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望俞前辈能如实告知。” “” 俞升寅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道。 “贫道如今只能告诉你,夏尊者目前受到极重的伤势,庆幸的是夏尊者仍旧还活着。” “掌柜的还活着吗?太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 小明都瞬间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紧接着他便又沉吸口气道。 “俞前辈,请问能否让晚辈前去看一看掌柜的呢?” “如今夏尊者处于闭关之中,任何人都不得搅扰。” 俞升寅轻轻摇了摇头道。 “俞前辈,晚辈自然是不会搅扰掌柜的闭关疗伤,晚辈只是想看一眼掌柜的。” 小明连忙郑重恳求道。 “让他在洞府外看一眼吧。” 在俞升寅陷入犹豫的时候。 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程藩的传音。 “好吧,跟我来吧。” 得到吩咐的俞升寅只能答应了下来。 “多谢前辈。” 不多时。 俞升寅便带着小明来到了夏凡闭关的洞府之外。 望着眼前洞府布满禁制的厚重大门。 小明曾试图用感知去探查一下洞府内的情况,奈何却让洞府的禁制直接给隔绝了。 毕竟他的实力不足。 不像是程藩有能力感知到洞府内的情况。 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洞府大门。 小明突然跪了下去。 朝着洞府大门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同时心里喃喃道。 掌柜的。 小明回来了。 以前都是您保护我们。 现在轮到我们还保护你了。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离开洞府走出禁地。 俞升寅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俞前辈,晚辈在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 小明神色郑重道。 “只要是贫道能办到的都会答应你。” 俞升寅道。 “晚辈想要留下来,时时刻刻都守护着掌柜的。” 说完。 小明便朝着俞升寅重重行了一个大礼。 “有心了,贫道答应你了,往后除了此处的禁地,无华宗与兰原城内外你都可以来去自如。” 俞升寅点点头,同时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枚玉符抛给了小明。 “这是信物,一定要收好了。” “多谢前辈大恩。” 小明接过玉符后道。 “屈鸿,由你安置一下这位小友吧。” 俞升寅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朝着守候在禁地外的屈鸿吩咐道。 “是!” 在屈鸿的安排下。 小明自然是顺利入驻了无华宗。 往后的日子里。 大多数时候他都盘坐在禁地之外,如同他所言的一样时刻都守护着掌柜的。 至于俞升寅。 他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小明身上。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放弃阵线,收缩力量。 毫无疑问。 当这个提议摆出来后便遭到了众多宗门的强烈反对。 这些宗门的反对并非没有理由的。 哪怕他们清楚。 各条阵线已经岌岌可危难以坚持下去。 问题在于。 一旦放弃各条阵线。 面对妖魔长驱直入的冲击,除却无数普通百姓生灵涂炭惨遭蹂躏外,连带着这些宗门的山门基业都会彻底毁于一旦。 最终。 俞升寅力排众议,甚至还拿出了程藩为挡箭牌。 尽管大部分宗门都同意了下来。 可依然有小部分宗门依旧坚持着自己决定,决定与宗门同生共死。 对此。 俞升寅都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一时间。 兰原城开始汇聚了无数的修士,即便连飞鸟王朝的皇室重要成员都逃难于此。 由于人数太多的关系。 飞鸟道盟不得不扩大了兰原城的规模。 同时紧锣密鼓地修建起大量的防御工事。 飞鸟道盟的异动瞒不过妖魔。 在飞鸟道盟放弃阵线之后,妖魔便迅速组织发起了新一轮的猛攻。 短时间内便彻底击溃了飞鸟道盟的防线,大半以上的飞鸟王朝都落入了妖魔的手里。 “小飞哥,飞鸟王朝这是要完蛋了吗?” 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排着队的人。 而队伍的前方耸立着一座巨大巍峨的城市。 这些人都是从其他地方逃难来的人。 逃难的方向便是远处的城市。 兰原城。 如今飞鸟王朝仅存的安全之地。 在赶了不知多少天的路,历经了多少危险后。 石小飞与周小鱼终于来到了飞鸟王朝。 稍作打听。 他们便知道了飞鸟道盟与兰原城,同时分析出夏凡如今最大可能便在飞鸟道盟的总部,又或者是与之毗邻的无华宗山门之内。 由于彼此是外人的关系。 再加上现在飞鸟道盟在盘查方面异常严厉,以免妖魔或者妖魔的细作潜入。 所以石小飞与周小鱼经过商量之后,决定暂时隐藏身份修为进入兰原城打探情况再作行动。 如果两人直接宣称与夏凡的关系。 有谁证明?证据呢? 如此一来。 势必会暴露他们的身份以及夏凡的身份。 他们可是非常清楚当初夏凡在南离洲干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现在玄天门各宗都依旧在通缉着夏凡。 一旦得知了夏凡的行踪下落,难保玄天门各宗会作出什么行动。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飞鸟道盟收缩集中力量的决定是对的,如果飞鸟道盟依旧维持着原来的选择,恐怕飞鸟道盟崩溃得更快” 隐藏在人群里的石小飞头戴着斗笠压低着声音道。 “如今飞鸟道盟集中整合了全部修行界的力量,甚至已经慢慢将兰原城一带打造得固若金汤,到时候即便妖魔大举来袭都很难啃下这块硬骨头,只是” 说到这里。 石小飞都不由轻叹了口气。 当初在下界的时候。 石小飞可谓算是久经战阵,所以对于战争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只是什么?” 周小鱼不由好奇道。 “只是外无救援的情况下,纵然飞鸟道盟能坚守一时,可却坚守不了太久,迟早妖魔们都会攻破兰原城的。” 石小飞摇了摇头道。 “除非飞鸟道盟隐藏着什么底牌,否则便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底牌小飞哥,你说,阿生叔会不会便是他们的底牌?” 周小鱼若有所思道。 “有可能。” 石小飞面色沉着道。 “小鱼,你我都非常了解前辈,知道前辈是一个非常善于创造奇迹的人,又或者说,前辈的修炼速度太过骇人了,你还记得之前在南离洲夏凡前辈做的事情吗?” “小飞哥你是说?” 周小鱼猛然想起了什么。 “前辈曾经上界后遭遇追杀,被迫燃烧寿元气血之下才击败了追兵,随后的十年里前辈都音讯全无,等到前辈再次出现报复的时候,前辈便已经晋升至了人仙境,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石小飞有感而发道。 “所以我现在冥冥中有种预感,当前辈出现的时候必然会再次震惊世人。” 第五十二章 相见 如今的兰原城早已经拥挤不堪。vgaa 无数逃难来的普通百姓与修行者们都混杂了在一起,几乎每时每刻城内都有大大小小的冲突爆发,这让负责维持兰原城秩序的飞鸟道盟都忙得焦头烂额。 一支支佩戴着肩章的执法队不断在大街小巷里来回穿梭巡逻,前一刻刚刚平息某处的争端,下一刻便火急火燎地赶往了其他的地方。 “城里还真是乱成一团了啊。” 顺利潜入兰原城内后。 在见识过城内到处乱哄哄的场面,周小鱼都忍不出轻声感慨道。 “毕竟这段时间涌入兰原城的人太多了,这不单单超过了兰原城的容纳极限,同时飞鸟道盟方面负责维护秩序的人手都已经捉襟见肘,如此一来,兰原城自然便乱成一团了。” 石小飞语气平静道。 “但飞鸟道盟不可能会坐视不理,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相信飞鸟道盟必然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等着吧,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飞鸟道盟便能解决兰原城的乱象。” “小飞哥,接下来我们去什么地方?” 周小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便话锋一转不再关心这个问题。 “先寻个落脚的地方吧。”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拥挤街道,石小飞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没过多久。 石小飞便花费了一些灵石寻到了住处。 诚然。 现在人口爆满的兰原城确实已经没有什么住的地方。 不少人干脆都直接躺在了街边或是巷子里休息。 但这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基本上有门路的修行者都能寻到住处。 石小飞没有门路。 可他有钱啊。 甭管钱的来路,反正石小飞现在暂时是不缺灵石。 在灵石开路之下自然是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住处问题。 “小鱼,这段时间我准备仔细打探一下飞鸟道盟的情况,同时摸清楚前辈的具体下落,而你便安心待在这里最好不要随意外出。” 一切安置妥当。 石小飞便交代了周小鱼两句。 “好的小飞哥,小飞哥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周小鱼懂事地点点头道。 当初无论是在下界还是后来飞升至清微界。 她都已经习惯了听从石小飞的安排。 无非是周小鱼心里非常清楚。 石小飞各方面的能力都在自己之上。 何况她知道石小飞不会害自己,所以听他的总没错的。 “放心吧。” 石小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住处。 他们住的地方是在一条里巷之内。 这条里巷一排都是看上去相当普通的民宅。 而这些民宅都是无华宗的产业,专门用来安置门内弟子的家属亲眷。 虽然这些门内弟子没有权力变卖这些民宅,可是这不代表他们不能够租给别人住。 尤其是兰原城成为飞鸟王朝仅存的安全之地后。 伴随着无数百姓与修行者的涌入。 兰原城如今都可谓是寸土寸金。 因此不少无华宗的弟子都把主意打在了这上面。 当然。 无华宗自然是知晓这件事情。 但无华宗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给门内弟子的一个福利。 出了里巷。 石小飞便看似漫无目的在城内到处闲逛起来。 多听,多看。 多思,多想。 谨言,慎行。 这便是石小飞秉持的探查态度。 半个月时间不到。 他便已经大致掌握了飞鸟道盟各方面的情况。 更关键的是他确定了前辈的具体下落。 无华宗的后山禁地。 然而。 石小飞在得知这件事情后并未轻举妄动。 因为他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只要能够得到这个人的帮助。 他和周小鱼便能轻松顺利地融入飞鸟道盟。 而这个人便是小明。 根据他现在掌握的种种情报。 夏凡前辈曾在二十余年前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了飞鸟王朝的白雀城,随后便如同普通人一样开了间客栈,并且还收养了四个孤苦无依的小乞儿。 为此。 石小飞专门打探收集过这四个小乞儿的情报信息。 结果发现。 前辈不愧是前辈呢。 他所收养的小乞儿最后都变成了不简单的人物,甚至各个都与前辈有着浓厚的感情。 比如阿超。 这些年他一直都任劳任怨地服侍在夏凡的左右。 比如小明。 他在听闻夏凡的事情后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天天都守护在夏凡闭关的禁地之外。 由于阿德与小熊早已不知去向的关系。 所以石小飞对于两人的了解也是最少的,但想必这两人同样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只是。 有一件事情始终让石小飞难以理解与震惊。 前辈居然已经成亲了?! 这不是开玩笑吧? 然而事实却告诉他。 这是真的。 前辈真的已经成亲了。 而他现在的妻子便是林雾山庄的庄主东彩菱。 有意思的是他还打听到一个传闻。 前辈与东彩菱成亲至今。 东彩菱依旧是完璧之身。 换而言之。 彼此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虽说如此。 可石小飞却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周小鱼。 因为 他如何不知道。 周小鱼对夏凡前辈的感情与自己截然不同。 石小飞对夏凡前辈的感情更多是发自心底的敬重。 而周小鱼对夏凡前辈的感情除了掺杂了亲情之外还有一点复杂的感情。 那是少女怀春的感情。 这些年来。 周小鱼对夏凡的感情非但没有因为时间冷淡下来,反而还变得更加浓烈。 他无法想象。 如果周小鱼知道夏凡前辈成亲的事情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我先的。 所以。 这一切还是交给夏凡前辈去烦恼吧。 反正石小飞绝对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言归正传。 石小飞需要与小明一个见面的机会。 奈何小明天天都待在后山禁地之外,从未走出过无华宗半步。 这让石小飞都不由得犯了难。 如果继续等他出来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小飞哥,既然我们等不到他出来,何不直接找上门呢?” 在石小飞陷入困扰的时候。 周小鱼的一句话瞬间让石小飞醒悟过来。 是的。 为何我不能直接去找他呢? 或许是一直以来他都太过谨慎的关系,以至于都局限了自己的思想。 “小鱼你说的没错,既然等不到他,我们便去找他!” 一旦作出了决定。 石小飞便是一个行动力十足的人。 他通过灵石的贿赂顺利与无华宗一个弟子搭上了线。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 很快。 小明便收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自称是自己故友的人想要与自己见上一面。 至于见面地点可以由他选择。 故人?! 在小明的印象里。 除了阿超阿德与小熊外。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故人。 但听说联系自己的人乃是一男一女后。 小明下意识便以为对方是阿德与小熊来找自己了。 因此。 小明没有耽误。 直接答应了与对方的见面。 而见面地点便选择在了兰原城飞鸟道盟的总部。 这天。 小明早早来到了飞鸟道盟的总部。 不多时。 有人便禀报。 总部外来了一男一女,说是已经与小明约好了。 小明闻言立刻让人将对方带到了一处静谧的庭院里。 “你们是” 然而。 当满怀期待的小明见到眼前陌生的一男一女后顿时怔了怔。 他们是谁? 自己见过他们吗? “在下石小飞见过小明道友。” “在下周小鱼。” 石小飞却显得非常淡定,朝着眼前的小明便施施然然抱拳拱了拱手,身旁的周小鱼有样学样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石小飞?周小鱼?” 小明眉头轻蹙道。 “两位道友,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 石小飞摇了摇头道。 “那两位为何要自称是在下的故人求见?” 小明的声音都渐渐变冷道。 “不妨直接道明你们的来意吧。” “很抱歉在下采用了这样的方式与你见面,但这也是我不得已而为之。” 石小飞轻声道。 “小明道友,虽然我们并非故人,但我们与你的长辈却是故人。” “嗯?什么意思?!” 小明听后瞬间神色一凛。 “我指的自然是夏凡前辈。” 石小飞平静道。 “你说,你们和我们家掌柜的是故人?有证据吗?” 小明目光紧盯着石小飞道。 “当然,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夏凡前辈的身份来历吗?” 石小飞同样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 “难道你知道?” 小明看向石小飞的眼眸里都闪过了一抹异色。 “否则我为何要问出这种问题?” 石小飞的嘴角微微上扬道。 “看来夏凡前辈确实没有告诉你们自己的身份来历,那么现在我便不妨告诉你,夏凡前辈并非此界之人。” “掌柜的不是此界之人?” 小明一听猛然瞪大了双眼。 “此言当真?” “我欺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石小飞顿时反问道。 “哼!谁知道你们是否有故意蒙骗的嫌疑!” 小明冷哼道。 “那么我继续告诉你吧” 说到这里。 石小飞不再拖拉下去,直接将夏凡与他和周小鱼的身世来历都告诉了小明。 末了。 石小飞还补充了一句。 “若是你不相信的话,那么你大可前往南离洲求证,我相信,那里的人绝对不会陌生夏凡前辈。” “掌柜的竟然是域外之人么” 然而。 在得知夏凡的身世来历后。 小明整个人都已经处在震惊中难以自拔。 小明轻易不会相信任何陌生人。 但不知为何。 他对眼前陌生人说的却信了七分。 因为太完善了。 有关夏凡的所有事情。 从他在下界出山以来的种种经历,一直到面对苍元宗玄门天入侵时的力挽狂澜。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 每个人都会编故事。 但未必有人能将故事编得如此完善。 “如果你仍旧不肯相信我们的话,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石小飞微微一笑道。 “什么办法?” 小明下意识道。 “你只需要将我们的姓名告诉给夏凡前辈即可。” 石小飞轻描淡写道。 “” 这的确是最简单的办法。 前提是夏凡没有在闭关的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办法吗?但是” 小明面色沉重道。 “但是前辈如今却在闭关养伤之中,根本无法交流,更加无法见上一面,对吗?” 石小飞摇了摇头轻叹道。 “是的,掌柜的目前情况确实不妙,在闭关之前,掌柜的还曾叮嘱交代过飞鸟道盟,未来的三五年里务必要保证他在闭关期间的安危,如此方有守护住飞鸟王朝的可能。” 小明深吸口气道。 “原来如此” 石小飞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以我对前辈的了解,前辈向来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如果前辈真的这么说过,由此可见,未来的三五年非常关键,关键到了前辈的生死。” “是的。” 小明严肃道。 “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守候在掌柜的闭关的禁地之外,目的便是为了保障掌柜的安危,毕竟妖魔方面随时都有可能会再次派来刺杀掌柜的。” “以后算上我们两个吧!我们也想会前辈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石小飞郑重道。 “你们?!” 小明顿时愣了一下。 “放心吧,我们是不会拖你后腿的。” 话落。 石小飞身上便流露出属于武圣的气息。 而敏锐感知到这点的周小鱼同样散发出了自己掩藏极深的武圣气息。 “武圣?!” 虽然石小飞与周小鱼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同这已经足够让同为武圣的小明觉察了出来。 “你们可掩藏得真好啊。” 短暂的惊愕后。 小明都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毕竟。 一开始他是真的没有发现石小飞与周小鱼是武圣。 实在是两人掩藏得太好了。 “关于我们兄妹的身份,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了。” 石小飞耸了耸肩道。 “这个便交给在下了。” 小明正色道。 说完。 相互对望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这让一旁沉默不语的周小鱼都感到一头雾水。 “对了,还有件事情” 石小飞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关于夏凡前辈成亲的事情。 这个千万不能露馅了。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第五十三章 爆发 小明与石小飞他们见面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俞升寅。 更别提小明还直接将石小飞他们两个陌生外人带回了无华宗内。 根据小明的解释。 石小飞与周小鱼是自己在外游历结识的好友。 为了更好的守护夏凡的安危,所以他尝试着向两人进行了求助。 本来自己并未抱太大的希望。 结果没想到两人竟然真的来了。 当然。 这些都是小明编织出来的谎言,但他却丝毫不担心让人拆穿。 毕竟前些年他在外游历的过程便是一个迷。 除了自己之外。 谁都不知道他究竟上哪里游历了,又接触认识了什么人。 俞升寅相信小明。 但这不代表他会相信石小飞与周小鱼。 因为小明身为夏凡伙计的事情是有迹可循。 别看他当时表面上一副相信了小明,可实际上在暗地里却依旧进行了验证。 直至确定了小明的身份。 他才真正放心下来。 石小飞与周小鱼不同。 一方面是两人来历不明,另一方面是两人竟然具备着武圣的实力。 小明看不穿石小飞两人隐藏的实力。 可俞升寅可以。 如此凭空多了两个武圣的援助。 俞升寅非但没有感到欣喜与兴奋,反而还隐隐有所担忧。 无非是眼下飞鸟道盟与妖魔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一个时刻。 谁知道其中是否有投靠妖魔的人奸未来会与妖魔里应外合。 然而。 在小明信誓旦旦的担保之下。 明面上俞升寅自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表现出了非常欢迎的态度。 可转头他便命令屈鸿方面秘密监视着石小飞二人,同时特意提醒程藩留意关注一下他们。 俞升寅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身为飞鸟道盟的总指挥。 他肩负的责任与压力比谁都要大。 谨慎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 根据屈鸿的汇报。 石小飞与周小鱼两人来到无华宗之后。 彼此一直都安分守己,大部分时间都和小明一同守护在禁地之外,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之处,而程藩方面给出的回答同样如此。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吗? 对此。 俞升寅都不由暗自摇头。 “监视的力度减弱了。” 这天。 后山禁地之外。 石小飞与小明盘坐在一座亭子之内。 彼此都紧闭着双眼看似在专心修炼的样子。 而周小鱼则伫立在亭子边上,目光怔怔地遥望着禁地的方向。 “看来他们暂时对你们放下戒心了。” 虽然石小飞与小明谁都没有开口。 可是他们却在脑海里进行着传音的交流。 “他们对我们的戒心不可能会如此轻易解除的,难保这是他们故意为之。” 石小飞冷静道。 “但这些都无所谓,反正我们问心无愧。” “已经一年了,不知道掌柜的现在情况如何了。” 小明沉默片刻便转移了话题。 “俞长老那边有说过什么吗?” 说到夏凡前辈。 石小飞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没有,他只是告诉我,掌柜的依旧还是和原来一样。” 小明轻叹道。 “和原来一样么” 石小飞闻言都不由喃喃了起来。 自从他和周小鱼来到无华宗后,彼此却从未踏入过禁地之中。 毕竟两人与小明的身份不同。 在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两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禁地。 要知道就算是小明想要进入禁地都要征得俞升寅的同意。 “话说回来,令妹对掌柜的感情真是不一般啊。” 小明看似不经意道。 每每他们来到后山禁地之外。 石小飞与他都会认真警戒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唯独周小鱼是一个例外。 因为她一来到亭子后便如同石雕一样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禁地。 一直到离开为止。 这些天的相处。 他已经知道了石小飞与周小鱼的关系。 两人虽然并非亲兄妹,但是却胜似兄妹。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夏凡。 小明又不是傻子。 他自然看得出来,周小鱼对掌柜的感情非同一般。 尤其是石小飞特意提醒他,切勿告知掌柜的已经成亲的事情后。 小明瞬间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在涉及到掌柜的感情问题上。 他和石小飞的选择是一样的。 毕竟这根本轮不到他们的关心与指手画脚,免得自寻烦恼。 这段时间。 为了更加了解掌柜的事情与过往。 小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有时间便询问石小飞。 石小飞并未感到不耐烦,基本都属于有问必答。 了解掌柜的愈多。 小明愈是感到心惊。 那时候开始,他似乎终于明白。 为什么掌柜的会安心当个普通人。 实在是掌柜的过往太过波澜壮阔跌宕起伏了。 轰轰烈烈过后。 最终一切都归于平淡。 “因为前辈对她的影响太过深远了。” 童年的影响。 成长的影响。 从她有记忆的开始。 夏凡便已经成为了她人生中难以分割的部分。 她拼命修炼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追随上夏凡的脚步。 石小飞自己呢? 他的人生意义又是什么? 最早的最早。 他的人生意义是完成养父的遗愿。 遗愿完成后。 他的人生意义又变成了寻找真相。 养父落得后来田地的真相。 再后来呢? 守护世界? 按照夏凡前辈的叮嘱照顾好周小鱼? 而这两者他都已经完成了。 经过不知多少年的浴血奋战。 他们成功击败了天人,迫使对方暂时放弃了对下界的入侵。 一切尘埃落定。 周小鱼便忍不住想要飞升前往寻找夏凡。 这是她的执念。 即便是石小飞都无法阻止。 他能怎么办? 难道他要放任周小鱼一个人飞升吗? 不能。 所以他跟着周小鱼一同飞升了。 至少这能让他方便照顾好周小鱼,不负夏凡的所托。 眼下。 他们成功找到了夏凡。 奈何夏凡却处于闭关之中不能见人。 面对妖魔时刻的威胁,谁都不知道未来是否会发生什么变故。 有一点他和夏凡是相同的。 彼此都并非清微界的人。 何况石小飞的世界还遭到过清微界的入侵,这让他更加对清微界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如今妖魔与人类全面开战。 石小飞甚至都巴不得妖魔能灭绝了清微界的人类宗门修士。 打打打。 最好双方把狗脑子都给打出来最好。 至少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无论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石小飞的世界都能获得漫长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战争是可怕的。 石小飞他们与玄天门各宗的战争可谓是旷日持久。 虽然他们成功击败了对方。 问题是石小飞他们的世界同样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比如整个南疆大地都已经打沉让大海淹没了。 神州大地更是满目疮痍,山河改道,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没有数百年的时间。 石小飞他们的世界根本都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一旦人类修士成功击败妖魔缓过气来,等到再重新发动下界战争。 那么石小飞的世界都会岌岌可危。 好在妖魔提前发动的战争让石小飞的世界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这些年里。 石小飞不单单只是在寻找夏凡的下落,同时还在细致观察着清微界的情况。 不得不说。 石小飞生活的世界与清微界根本没有可比性。 清微界的底蕴与实力太雄厚了。 不客气的说。 若非根源限制的关系。 单单是一个大宗门便能彻底覆灭了石小飞世界的所有抵抗力量。 他需要为自己的世界寻找新的出路。 这便是他目前的人生意义,也是他逃避不了的责任。 咚咚咚 突然。 一阵悠长略显急促的铜钟声回响在整个天地之间。 石小飞与小明听闻。 两人都不约而同猛地睁开了眼睛,彼此下意识都对视了一眼。 “有情况!” 下一刻。 他们便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望向远方兰原城的位置。 因为。 钟声是从兰原城传来的。 “小飞哥,这是” 一时间。 处在呆怔状态中的周小鱼都回过神来,急忙便来到石小飞的身边紧张道。 “我去查探一下情况,你们暂且留在这里等我消息。” 说完。 小明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了亭子之内。 不多时。 小明重新回到了亭子。 脸色都变得更加沉重。 “我刚得到消息,妖魔们突然大举向兰原城发动进攻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石小飞紧蹙眉头道。 “愈是这种时候,我们便愈是不能放松,妖魔方面自有飞鸟道盟率人抵挡,而我们的任务便是保证掌柜的不受妖魔们的搅扰。” 小明沉声道。 “飞鸟道盟抵挡得住吗?” 石小飞沉吟片刻道。 “只要没有人仙境的大妖魔出手,以飞鸟道盟目前集结的实力而言还是能抵挡得住的。” 小明略作思索道。 “何况飞鸟道盟都已经陷入了背水一战的局面,无论如何,飞鸟道盟都会拼劲全部力量也要抵挡下来,否则他们所有人都会难逃一死。” 轰轰轰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传来,亭子上方都落下了簌簌灰尘。 “看来这回妖魔们同样是铁了心要攻破兰原城了。” 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晃动后立刻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 虽然他们远离兰原城。 甚至远离战场的中心。 可光是从战斗的余波彼此便能感受得到惊人的交战强度。 “毕竟兰原城如今已经成为了妖魔吞并飞鸟王朝的唯一阻碍,一旦能一战而下,那么妖魔们便能完成在战略上的大包围,除此之外” 小明面色凝重道。 “夏凡前辈。” 石小飞自然是明白小明最后想要表达的意思。 妖魔方面肯定知道。 如今夏凡便在无华宗的后山禁地内闭关疗伤。 问题在于。 如果要攻上无华宗杀掉夏凡。 那么妖魔们首先便要解决飞鸟道盟这块难啃的骨头。 而兰原城便是首当其冲的关键要地根本无法绕开。 前线的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 而这七天七夜里石小飞他们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关注与警惕。 “战斗似乎进入尾声了。” 凌晨时分。 伴随着战斗的动静逐渐减弱。 小明顿时心有所感地突然道。 “看样子是飞鸟道盟成功击退了妖魔们的进攻。” 一旁的石小飞神色冷静道。 “再观察观察吧。” 小明点点头道。 直至黎明破晓。 战斗声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随之而来的便是响彻云霄的激动振奋声音。 那是欢呼着胜利的庆祝声。 “终于结束了。” 石小飞他们自然是听到了这些声音。 或许是受到情绪上的感染。 彼此都有些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毕竟妖魔取胜的话。 石小飞他们真的是没有把握能抵得过千军万马的妖魔围攻。 “妖魔敢尔!” 熟料兰原城方面在欢呼胜利不久。 后山禁地内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惊怒声音。 下一刻。 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与气息便降临在禁地之中,紧接着便爆发出震天撼地的轰鸣声。 嘭 “不好!” 石小飞与小明瞬间对视一眼。 然后立刻便消失在了亭子之内。 与此同时。 漫天的烟尘下。 一个巨大的怪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老家伙!敢坏本尊的好事!去死吧!” 巨大的怪影猛地发出一声怒吼。 霎时间。 铺天盖地的剧烈音波便席卷了整个无华宗。 无华宗内。 凡是留守在宗门内的无华宗弟子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便七窍流血昏厥在地。 “哼!这点小伎俩也要杀我?!” 当回荡在天地间的音波渐渐消散后。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发出了冷哼。 “镇妖塔!” 一个金光在高空乍现。 旋即便见到一个高大百丈的金色巨塔朝着地上狠狠砸去。 “区区镇妖塔也想镇压本尊?!” 地上。 巨吼声响起。 当金色巨塔即将砸在地面的时候突然一滞。 似乎让什么力量给顶住了一样。 “给本尊开!” 又是一声震天的怒吼。 百丈金色巨塔瞬间掀飞向高空之上。 “老家伙!就凭你现在的状态还想伤到本尊,做你的美梦去吧!” 掀飞金色巨塔的吼声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不屑。 “嗯?” 熟料话音刚落。 巨吼声瞬间发出了惊疑声。 “区区三个武圣也想偷袭本尊?” 第五十四章 退却 在妖魔潜入后山禁地的时候。 正处于闭关疗伤中的程藩第一时间便觉察到了对方。 不同于毫无动静的夏凡。 程藩虽然同样在闭关疗伤,可他却始终分出一缕心神留意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一旦出现紧急情况。 他都能立刻出关处理。 所以在觉察到妖魔独有的特殊气息出现在禁地后,尤其是对方疑似在寻找夏凡闭关所在洞府的时候。 程藩在震怒之余毫不犹豫地便出手了。 可惜。 本就有伤在身的程藩根本无法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力量。 经过一番短暂的交锋。 即便是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镇妖塔,他非但没有奈何妖魔,反而还让妖魔掀飞了镇妖塔。 换作是他全盛时期。 纵然是无法镇压住这个妖魔,但也绝对不可能让对方如此轻易掀飞镇妖塔。 毕竟法宝能展现出多大的威能是与法宝主人的实力息息相关的。 同样的法宝落在金丹境修士与元婴境修士手里孰强孰弱? 这个问题根本都不用去想。 在镇妖塔让妖魔给掀飞之后,面对妖魔的嗤笑与嘲讽,惊怒交加的程藩当即便要再次施展法宝进行镇压。 熟料变故陡生。 三道充斥着极强血气的人影瞬间眨眼及至冲到了妖魔的面前。 彼此纷纷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力量袭向了妖魔。 然而。 面对三者的偷袭。 妖魔都早有所觉,伴随着一声怒吼以及地动山摇的碰撞巨响。 旋即便见到偷袭妖魔的三道人影纷纷崩飞向了天边。 而妖魔巨大的怪影却依旧在地面上丝毫无损的样子。 这一刻。 武圣与人仙的差距都显得淋漓尽致。 “哼!” 虽说如此。 可程藩却抓住了妖魔反击对方后露出的空隙与破绽。 再次祭出镇妖塔轰向了地面上的巨大怪影。 嘭—— 这一回。 妖魔在猝不及防下没有再次能掀飞闪烁着金光的百丈镇妖塔,直接便挨了重重一击砸落,甚至连带着怪影都镇入了塔内。 “想要镇压本尊?就凭你还不够资格!” 妖魔镇入塔内片刻。 镇妖塔便剧烈晃动起来,内部更是响起了妖魔愤怒的咆哮。 “不好!” 镇妖塔作为程藩的本命法宝。 所以他对镇妖塔的情况可谓是了若指掌。 当镇妖塔内部承受到了极强的恐怖冲击力量后,程藩的脸色都猛然一变。 不可否认。 这个妖魔非常强。 但若是想要打破镇妖塔脱困日出却绝非易事。 问题在于。 本命法宝与法宝主人的命脉息息相关。 本命法宝受损。 法宝主人都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若是在全盛时期。 程藩或许能支撑一段时间,同时借助法宝内部的力量消磨对方的实力。 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 他却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只会更加加重自己的伤势。 “前辈,我们来帮你!” 这时候。 崩飞至天边的石小飞等人都重新返回了禁地之内。 在发现金色巨塔的异状后。 小明见状当即急声叫喊道。 “你们不是这个妖魔的对手!不要白白浪费自己的性命!” 程藩当然发现了小明与石小飞他们。 可眼下之际。 他的心神注意都落在了掌控镇妖塔,根本无暇关心他们。 “我们不能走!一旦我们走了,谁来保障夏凡前辈的安危!” 石小飞神色异常凝重道。 “没错!前辈,即便是死在这里,我们都绝对不能让这个妖魔伤害到掌柜的半分。” 小明紧握着拳头咬牙道。 “……” 程藩闻言不禁沉默片刻道。 “既然你们坚决留下来,那么你们便必须听从贫道的指挥,切勿不可莽撞行事!” “是!” “好!” 小明与石小飞不约而同地应下声来。 “接下来贫道会放出这个妖魔,同时尽可能拖住对方的手脚,而你们则从旁负责干扰,只要等援军到来,寡不敌众的情况下,这个妖魔自然会退去的。” 程藩当机立断道。 话音刚落。 镇妖塔再次剧烈晃动起来。 而程藩都瞬间脸色一白忍不住吐了口鲜血。 “收!” 他没有再勉强下去。 连忙便收回了镇妖塔,同时放出了困在里面的妖魔。 妖魔巨大的怪影一出现。 石小飞等人便抓住机会发起了进攻。 “碍事的蝼蚁给本尊滚!” 妖魔刚要对程藩有所动作。 可在注意到再次向自己偷袭来的三个武圣,狂吼一声下,巨大的怪影便猛地朝着三人撞了过去。 “浑天锤!” 在妖魔即将撞向石小飞等人的时候。 收回镇妖塔的程藩自然没有半点耽搁,直接便祭出了一个闪耀着雷光的巨锤瞬间砸向了地面上妖魔的脑袋。 刹那之间。 雷光巨锤便砸落在妖魔的脑袋上。 直接将妖魔给砸了个七荤八素,冲撞的庞大身影都为之一滞。 而出现在妖魔面前的石小飞等人毫不犹豫地便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力量,朝着对方便猛烈轰击而去。 哞—— 虽然武圣与人仙的实力差距宛如天渊之别。 但这不代表人仙硬生生承受武圣发挥全力的一击后会毫发无伤。 更何况还是三个武圣的合击。 毫无疑问。 妖魔受伤了。 虽然受伤不大。 但是妖魔更愤怒的是自己是让区区三个武圣所伤。 “撤!”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 而是程藩。 一击得手,又有程藩的命令。 石小飞他们不敢有任何停留,转瞬便消失在了妖魔的身前。 下一刻。 一个长长的粗壮黑影便猛地甩过了刚才石小飞等人停留的地方。 轰—— 黑影虽然扫空。 可裹挟着的恐怖力量却划出了一道月牙状的巨大能量刃,直接将远处的山峰拦腰削成了两截。 一时间。 场面都暂时陷入了安静。 当烟尘散去。 妖魔都露出了自己的真身。 这是一个猴面牛身的巨大妖魔,而刚才扫过的粗长黑影便是妖魔的尾巴。 “哼!若非本尊伤势未愈,今日你等都要死在这里!” 猴面牛身的妖魔口吐人言,旋即便化作一道暗光眨眼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前辈!” “程前辈!” 下一刻。 一道道光芒射向了后山禁地。 只见俞升寅屈鸿等人领着一帮金丹境修士与武圣赶至。 在发现禁地内满目疮痍的景象后。 俞升寅不由脸色大变地朝着程藩的方向道。 “没事了,潜入禁地意图不轨的妖魔已经逃走了,升寅留下,其他人暂时先在禁地外守候,以免妖魔去而复返。” 紧接着程藩的声音便悠悠响起。 怪不得刚才那个猴面牛身的妖魔会果断离开。 原来是俞升寅率领着援军来了。 所谓蚁多咬死象。 面对一大群金丹境修士与武圣的围攻,纵然是人仙境的妖魔都要发憷,更别提还有程藩这个同境界的大修士坐镇。 见势不妙。 既然行刺已经失败,妖魔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 待众人都离开禁地后。 俞升寅便来到了程藩闭关疗伤的洞府。 “前辈,您没事吧?” 看着盘坐在蒲团上面色苍白的程藩,俞升寅都不由心生紧张道。 “如果你们再迟来片刻,贫道便真的有事了。” 程藩不紧不慢地掏出服下一枚丹药调理着体内紊乱的气息道。 “抱歉前辈,晚辈……” 对此。 俞升寅连忙想要解释,谁知程藩却摆了摆手道。 “你知道我这次为何独独让你一个人留下吗?” “……莫非是与之前潜入禁地的妖魔有关?” 心思灵敏的俞升寅略作思索便猛然想到。 “没错,我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妖魔方面这次终于派来人仙境的大妖魔了。” 程藩不由轻叹道。 “大妖魔……” 俞升寅顿时紧握着拳头神色沉重道。 “好在对方这次的目标乃是夏凡道友,如果当时对方参与了猛攻兰原城,恐怕这回你们势必会损失惨重……” 程藩缓缓道。 “……” 俞升寅闻言不由沉默了下来,同时都慢慢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 这次妖魔突然发起猛攻或许不单单是想要攻破兰原城,恐怕真正的目的是在于刺杀夏凡前辈。 毕竟在妖魔发起猛攻的时候势必会抽调走飞鸟道盟绝大部分的主力。 而无华宗内部都空虚了下来。 这个时候。 自然是刺杀的最佳良机。 “没想要妖魔们对尊上还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因为夏凡道友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程藩有感而发道。 “一日不除掉夏凡道友,妖魔们根本无法安心下来,如果未来夏凡道友伤势痊愈,那么妖魔们恐怕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损失才能彻底攻下飞鸟王朝……” “……所以,我们未来只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尊上身上了吗?” 俞升寅沉默片刻道。 “不,我们当然不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夏凡道友身上。” 程藩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不相信夏凡。 而是不相信夏凡的伤势可以痊愈。 纵然痊愈。 夏凡都不再会以前堪称战神无双的夏凡。 因为他伤得太重了,重到了已经伤及根基的地步。 以程藩的眼力自然是看得出来。 只是。 他没想到身体衰败到极限的夏凡居然能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没有死。 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但他还能继续创造奇迹吗? 保险起见。 所以程藩才不想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夏凡身上。 “升寅,如今你已经处在金丹境圆满的境界,要不了三五十年,你便能水到渠成的晋升至元婴境界,可惜时间不等人了……” “前辈,您……” 闻听此言。 俞升寅心中顿时意识到了不妙。 “趁贫道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处,就让贫道帮你一把吧。” …… “情况不妙了。” 与此同时。 禁地之外。 由于与其他修士没有什么交集的缘故。 所以小明石小飞与周小鱼这些外人自然是与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回到后山的亭子里。 石小飞的目光始终都盯视着远处的禁地,嘴里都忍不住喃喃低语了起来。 “小飞哥,怎么了?难道你怕那个妖魔卷土重来吗?” 身旁的周小鱼听后下意识疑惑道。 “我担心的并非是这件事情,而是妖魔方面终于派出了人仙境的大妖魔。” 石小飞摇头轻叹道。 “小鱼,你知道吗?飞鸟道盟能抵抗到现在,最关键的原因便在于妖魔方面迟迟都没有派出大妖魔,现在却不同了……” “可那个潜入禁地的大妖魔不是让我们给打跑了吗?” 周小鱼不解道。 打跑? 对方真的是被我们打跑的吗? 对此。 石小飞都有点无奈。 “石兄并非这个意思,石兄的意思是,一旦大妖魔入场,飞鸟道盟未来必败无疑。” 小明突然开口解释道。 “如果坐镇在禁地内的那位真尊在全盛时期,或许我还没有这么担心,可惜通过这次交锋可以看出,这位真尊完全不是那个妖魔的对手,哪怕那个妖魔同样有伤在身……” 石小飞紧接着补充道。 “这回与其说是我们打跑了对方,不如说是对方主动退却了。” “如果下次对方卷入重来,恐怕便难以再轻易让对方退却了。” 小明语气沉重道。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如果妖魔方面继续派出了大妖魔呢?” 石小飞说完。 三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 一个大妖魔。 程藩加上他们以及一众飞鸟道盟的人或许能堪堪顶住。 可再来一个。 他们所有人都可能会死。 这不是挡不挡的问题,而是他们根本挡不住的问题。 “从今日起贫道即将开始闭关,关于抵抗妖魔一事都全权交由屈鸿负责。” 片刻。 俞升寅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整个禁地的上空。 这让在场众人都齐齐一怔。 其中便包括了小明他们。 “什么情况?” “这种时候!俞道友竟然闭关了?!” “不对!俞道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闭关。” “莫非——” “俞道友要渡劫了?!” “元婴……” 一时间。 守候在外的修士们顿时议论纷纷。 而小明他们都一言不发的听了耳朵里。 彼此都不由对视了一眼。 渡劫?晋升?这个时候?! 如此说来。 飞鸟道盟有救了? 第五十五章 绝战 俞升寅的突然闭关无疑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 可是这给飞鸟道盟带来的正面影响却远远大过了负面影响。 诚然。 身为飞鸟道盟的总指挥。 俞升寅一直都给人运筹帷幄的形象,只要有他在场,众人都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 问题在于。 没有了俞升寅不代表飞鸟道盟便会分崩离析。 要知道凡是飞鸟道盟的高层无一不是各宗的佼佼者。 或许在修为实力上他们可能不如俞升寅。 但在才智方面却不逊色于对方。 比如屈鸿。 身为无华宗宗主。 在俞升寅处于闭关的时候。 一直以来。 屈鸿都将无华宗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甚至连飞鸟道盟都属于他的草创。 论及野心魄力与才能。 屈鸿完全不在俞升寅之下。 事实上俞升寅成为飞鸟道盟的总指挥后,屈鸿便是他的重要副手,许多事情都是他负责出面处理,更是时不时会提出宝贵的建议。 换而言之。 如果未来俞升寅卸任飞鸟道盟的总指挥,接任者都必然会是屈鸿,只是这个过程暂时提前罢了。 所以各宗对屈鸿接任总指挥都并无太大的意见。 当然。 这一切都与小明他们无关。 毕竟他们并非飞鸟道盟的人。 不过禁地一战。 飞鸟道盟都看在了眼里。 若非他们三人及时出手协助程藩镇压妖魔,恐怕后果都难以预料。 因此。 飞鸟道盟对他们都变得更加信任,至少都已经不再派人暗中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春去秋来。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年里妖魔们都没有再次发起大规模的猛烈进攻。 但是飞鸟道盟方面却丝毫不敢懈怠。 无非是妖魔们虽然没有发起进攻,可集结而来的妖魔却与日渐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妖魔们这是在积蓄力量,意图在下次进攻彻底击垮飞鸟道盟。 “飞鸟王朝完了。” 后山亭子。 小明的身影忽然出现,脸色都显得异常沉重。 “什么情况?” 盘坐在亭子里的石小飞睁开眼睛道。 “刚刚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妖魔们在围困兰原城的这段时间里,飞鸟王朝的百姓们几乎都已经在妖魔散播的瘟疫下变成了无数的活死人,如今飞鸟道盟的人更是发现,妖魔现在正有意驱使着这些活死人蜂拥向兰原城” 小明咬牙切齿道。 “同类相残吗?妖魔们这回可真是好算计啊!”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石小飞都不禁咋舌道。 “怪不得妖魔这一年里都没有太大的动静,敢情是对方早有预谋。” 石小飞见过死在瘟疫下复生的活死人。 这些活死人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可言,完全是依靠着嗜血的本能行动。 对于修士与武者而言。 活死人的威胁几乎微乎其微。 随随便便就能扫荡一大片。 关键是修士与武者都是人,人都是会疲惫的。 面对铺天盖地无数蜂拥来的活死人。 他们能杀死一千个,一万个,甚至十万百万个活死人又如何? 一旦他们露出疲态,无疑便给了妖魔可乘之机。 毕竟瘟疫是妖魔制造出来的。 所以受到瘟疫感染死亡复生的活死人都不会主动攻击妖魔。 借着活死人的掩护下。 妖魔再朝兰原城发动猛攻。 那么兰原城势必会岌岌可危。 “现在飞鸟道盟已经商量对策了,可惜我却没有资格参与,只能耐心等待他们商量的结果。” 小明轻叹口气道。 飞鸟道盟不能败。 至少不能在夏凡出关前败亡。 这是小明他们集体的共识。 一旦飞鸟道盟败亡。 夏凡的安危都势必会受到影响。 “如果那位俞长老能够成功渡劫晋升,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可言。” 石小飞不由望向远方的禁地道。 “俞长老如今都已经闭关一年了,至今都未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道俞长老是否能在妖魔来袭前成功渡劫晋升” 小明神色凝重道。 “阿生叔呢?阿生叔现在是什么情况,小明你打探过了吗?” 这个时候。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鱼突然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小明道。 “我先前去拜见了屈宗主,屈宗主告诉我,掌柜的目前依旧和往常一样没有动静。” 小明怔了怔,紧接着便连忙答道。 “两年了” 周小鱼转过头看向禁地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小鱼,千万不要做傻事。” 石小飞脸色瞬间严肃地看向周小鱼。 多年的相处。 他如何不清楚周小鱼的秉性。 “放心吧小飞哥,我是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周小鱼低声道。 “小鱼,再等等,再等等,我相信夏凡前辈一定不会有事的。” 石小飞摇了摇头宽慰道。 “没错!我相信掌柜的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明在旁附和道。 “希望如此吧。” 周小鱼呆呆地望着后山禁地,心里却这么说了一句。 咚咚咚 时隔一年多之后。 悠长急促的铜钟声再次回响在整个天地之中。 所有人都明白。 新一轮的战争开始了。 只是。 这次的战争或许会更加的残酷。 身在后山禁地之外。 远离战争前线的小明他们并不清楚前线的具体战况。 但从前线传来的战斗动静便已经能感受得到这场战争的激烈程度。 山在摇。 地在晃。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为了避免妖魔像上一次一样潜入发动偷袭。 飞鸟道盟特意在后山禁地安排了一支由金丹境修士与武圣组成的队伍。 问题是如此一来无疑会削弱前线的力量。 但飞鸟道盟没有选择。 因为飞鸟道盟清楚。 如今妖魔中已经出现了大妖魔。 倘若飞鸟道盟内没有与之对抗的存在,那么飞鸟道盟迟早都难逃败亡的命运。 眼下之际。 唯有俞升寅成功渡劫晋升。 彼此方有逆转形势的可能。 “飞鸟道盟支撑不下去了。” 每天。 兰原城方向都会朝无华宗送来无数的伤员。 这些都是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员。 继续坚守下去只会白白浪费了性命。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妖魔再次发起的猛攻里依然没有大妖魔的存在。 可在无数蜂拥向兰原城的活死人配合下。 相较于上次的战争。 这次妖魔们从一开始便占据了上风。 战争持续了三个月。 整个无华宗都已经人满为患。 至于兰原城依旧在坚守。 彼此都清楚。 一旦兰原城这道最重要的防线失守。 飞鸟道盟都将进入了败亡的倒计时。 虽然无华宗同样地势险要,又有护宗大阵。 但守不住便是守不住。 要知道飞鸟道盟九成以上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兰原城的攻防战里。 兰原城的失守不仅仅意味着飞鸟道盟失去了最重要的防线,同样意味着飞鸟道盟的人都已经损失殆尽,没有人,哪怕再给飞鸟道盟一个固若金汤的兰原城又如何守得住? “败了我们败了” 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忽然有人发出了凄厉的痛哭声。 一时间。 整个无华宗内外都陷入了悲恸。 兰原城正式失守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无华宗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这一幕。 “哈哈哈哈本尊这回一定要彻底踏平了你们无华宗!” 突然。 一个震天动地的巨吼声回荡响起。 旋即便见到远方高空弥漫着滔天的黑雾朝着无华宗的方向席卷而来。 “动手!” 一时间。 后山禁地内瞬间飞出一道道光芒射向了黑雾。 不出片刻。 那些碰触到黑雾的光芒都纷纷黯淡了下来。 “哼!区区蝼蚁也想阻拦本尊?” 黑雾之中。 一个嗤笑不屑的声音顿时响起。 “皋玃,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遵照大王之命立刻速战速决!” 与此同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黑雾中响起。 “这一回本尊不会再失败了!” 说时迟,那时快。 话音刚落。 那团滔天的黑雾已经弥漫在无华宗的上空。 “妖魔胆敢放肆!” 在所有人都面临绝望的时候。 后山禁地里。 一个厉喝声随之响起。 “不妙!这是” 轰隆 伴随着一声雷鸣。 天地都瞬间为之一暗。 “劫云!有人居然要渡劫了!” 黑雾中的清冷声音咬牙道。 “皋玃,小心!劫云已经锁定住了我们!对方完全疯了!” 疯了吗? 或许。 因为一旦渡劫。 劫云之内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修为愈高。 受到的影响愈大。 “走!” 与此同时。 石小飞在意识到天空出现的劫云后立刻吓得拉起周小鱼,转身便朝着远方遁去。 渡劫者在禁地。 这意味着距离渡劫者越近,受到的影响都会越大。 他可不想白白让雷劫无差别的劈几下。 一起遁走的还有小明。 然而他们遁走不久。 笼罩在无华宗上空的劫云便劈下了一道道紫色的硕大雷浆。 轰轰轰 顷刻间。 劫云之下无人幸免。 紫色的雷光完全将大地都劈成了一片白地。 石小飞的运气不错。 单单是只承受了两道雷劫。 其中一道还是他帮助周小鱼挡的。 小明便比较惨一点挨了三道雷劫,浑身都已经可以闻见烤焦的肉味,整个人都只剩下了半条命。 但最惨的莫过于劫云中心的妖魔。 对方不是不想逃。 而是有人以性命拖住了他们。 “升寅,以后的一切都拜托你了” 程藩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 片刻。 伴随着雷劫落下。 他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放心吧前辈!晚辈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面对着轰击而来的紫色雷浆。 俞升寅顿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算计吗” 远方。 逃离劫云的石小飞神色复杂地遥望向禁地的方向。 “算计?” 小明怔了怔看向石小飞。 “或许,那位俞长老早已经能渡劫了,可是他却没有,一直等到妖魔袭来,他才正式渡劫,这是打算依靠雷劫的力量尽可能削弱妖魔的实力,从而达到斩杀对方的目的” 石小飞沉吸口气道。 “这难道你就没想过其他人吗?” 小明瞬间瞪大了眼睛道。 “在最危难的关头,他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石小飞摇头长叹道。 “如果无法杀死眼前的妖魔,这些人即便能活下来最后都会难逃一死。” “阿生叔怎么办?难道他没考虑过阿生叔的安危吗?” 一旁。 周小鱼紧咬着银牙目光通红地盯视着远方禁地道。 “或许在他心里已经不再指望夏凡前辈,那么夏凡前辈自然能变成牺牲的对象了。”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如果阿生叔有个三长两短,小鱼发誓未来一定要杀了他!” 周小鱼紧握着秀拳言语充满着杀意道。 “” 对此。 小明与石小飞都没有吭声。 伴随着雷光的消失,劫云都开始慢慢散去。 禁地之中。 衣衫褴褛的俞升寅手持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面无表情地盯视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两个庞大的怪影。 “去!” 只见他将手中的青光长剑一抛。 霎时间。 长剑在半空中分化出无数道剑影便瞬间刺向了远处的妖魔。 哞 剑影袭来的刹那。 其中一个猴面牛身的庞大怪影猛地咆哮出声。 形成实质的音波眨眼便摧毁了无数袭来的飞剑,但仍旧有部分长剑成功突破刺入了进去。 “镇!” 俞升寅见状突然手中多出了一样闪烁着金光的小塔,看也不看便朝着某个方向祭了出去。 轰 金光小塔瞬间变成百丈巨塔砸落在了地面。 “想要通过掩护趁机偷袭贫道?你们以为贫道没发现吗?” 俞升寅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徒留下他的声音回荡在周围。 镇妖塔在剧烈摇晃。 而青光长剑不断分化着无数剑芒刺向了猴面人身的妖魔。 “就凭你一个刚刚踏入元婴境的修士也想杀死本尊?做梦去吧!” 突然。 猴面人身的妖魔浑身都散逸出滔天的妖气,一下子便冲垮了所有袭来的剑芒。 “嗯?” 这番变故都让隐藏在暗处的俞升寅陡然一惊。 对方的气息居然比刚才暴涨了一倍有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尊这次绝对不能容许任何失败!去死吧!” 第五十六章 激战 俞升寅借助雷劫重创了突袭禁地的妖魔不假。 但这不代表遭受重创的妖魔便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皋玃。 曾经让夏凡重伤却来不及干掉的妖魔。 为了将功赎罪以及报仇。 他主动向罗繇承担下了攻灭飞鸟道盟与杀死夏凡的重任。 奈何他本来便伤势未愈。 上次强行出手其实更多都是为了试探。 试探什么? 当然是试探夏凡的情况。 毕竟罗繇曾告诉过皋玃夏凡依旧还活着。 要知道皋玃当初可是亲眼见到夏凡燃烧了寿元气血,结果他最后非但没有爆体而亡,甚至还一直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 这简直是堪称匪夷所思。 如果夏凡处于全盛状态的话。 在见识过夏凡实力的皋玃是完全没有底气与之为敌。 可今时不同往日。 燃烧寿元气血后纵然能侥幸活下来。 夏凡又还剩下多少实力? 只是。 迫于夏凡给予的威慑与压力。 皋玃在这件事情上都显得异常慎重。 好在经过上次试探,皋玃基本已经可以确定。 如今的夏凡确实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再也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 若非当时飞鸟道盟及时回援,恐怕皋玃当场便要破开夏凡闭关的洞府杀了他。 至于程藩。 由始至终皋玃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对方身上有伤,自己又何尝不是?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 皋玃便有杀死程藩的把握。 可惜。 飞鸟道盟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杀死程藩与夏凡。 这一年来。 皋玃都处于养伤恢复之中,同时还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下一次的进攻计划。 因为皋玃非常清楚。 自己想要杀死夏凡的话首先便要最大程度削弱飞鸟道盟的力量。 无非是飞鸟道盟已经成为了他杀死夏凡的唯一阻碍。 当一切筹备完毕。 皋玃更是收到了一个惊喜。 罗繇大王给自己送来了疗伤圣药以及另一个大妖魔山狸的帮助,确保这次能彻底斩草除根。 同时罗繇让山狸转告给皋玃。 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如果皋玃仍旧失败的话,那么等待皋玃的唯有死路一条。 千算万算。 皋玃却没有算到俞升寅居然借助渡劫重创了自己与山狸。 尽管俞升寅是新晋的元婴境大修士。 可是他却得到了程藩的一身传承与法宝。 原来程藩在自知身负重伤且大道无望的情况下,面对来势汹汹的妖魔们。 思虑良久的他决定牺牲自己给飞鸟道盟一个希望。 而这个希望便落在了俞升寅的身上。 俞升寅本身便距离元婴境仅有一步之遥。 他差的只是时间与契机。 这些程藩都可以给他。 结果。 得到程藩传承的俞升寅自然是顺理成章地能够迈入元婴境。 但俞升寅却一直压着自己的修为境界。 他不是不可以突破。 可什么时候突破却是有讲究的。 尤其是像俞升寅这类足智多谋的人。 飞鸟道盟挡得住妖魔们的进攻吗?俞升寅有把握战胜人仙境的大妖魔吗? 所以。 俞升寅不得不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雷劫。 他要借助雷劫的力量。 唯有如此。 俞升寅方有战胜大妖魔的可能。 哪怕毁灭了无华宗的山门,牺牲了无数的门内弟子他都在所不惜。 否则。 即便这些弟子没有死在他的手里,最后都同样会死在妖魔的手里。 最终。 虽然他没有料到这次前来禁地的会有两个大妖魔。 可他的算计无疑是成功了。 雷劫之下。 皋玃与山狸纷纷重伤。 而经过雷劫洗礼的俞升寅却处于一个全盛的最佳状态。 短暂的交锋。 他便直接通过法宝压制住了皋玃与山狸,看似胜利在望。 可惜他失算了一点。 受到压制的皋玃为了能完成杀死夏凡的任务不惜施展了血脉秘术。 妖魔所谓的血脉秘术相当于武者的燃烧寿元气血。 后果的严重性都并无二致。 上一次与夏凡交锋的时候。 他压根没机会施展血脉秘术便让夏凡给重伤了。 后来他让草鸮等妖魔继续追击,毫不畏惧夏凡会去而复返,无非是他已经做好了施展血脉秘术与夏凡同归于尽。 谁知夏凡却没有回来。 这一次不同。 俞升寅不是夏凡。 他可没有让自己尚未反应过来便重创甚至杀掉自己的实力。 只要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皋玃便能施展出血脉秘术。 在血脉秘术的加成增幅下,皋玃浑身都充斥着更加澎湃恐怖的妖气力量。 眨眼间。 他便解决了压制自己的青光飞剑。 考虑到血脉秘术带来的严重后果,皋玃若不想未来跌落境界或者形同废人,那么皋玃便必须在短时间内杀掉俞升寅与夏凡,否则时间拖得愈久对自己便愈发不利。 第一时间。 皋玃便锁定了隐藏在暗处的俞升寅。 庞大的身影瞬间便朝着对方隐藏的方向撞击了过去。 “浑天锤!” 俞升寅自然是不可能给皋玃近身的机会。 他在飞速御空拉开与皋玃距离的时候,同时还祭出了一柄闪烁着雷光的锤子砸向了皋玃。 轰 挨了浑天锤重重一砸的皋玃只是身体轻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便立刻朝俞升寅的方向继续追了过去。 “白笼!” “拦天锁!” “破法针!” “” 俞升寅见状没有半点慌乱之色,反而还朝着急袭来的皋玃祭出了一样样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法宝。 白笼与拦天锁都是用作于困住滞阻皋玃的法宝。 至于破法针自然是能够穿透对方身躯防御的攻击性法宝。 哞 面对这位新晋元婴境大修士层出不穷的法宝与神通。 虽然皋玃在实力上已经完全高出俞升寅一大截,一旦让皋玃成功近身,皋玃便有自信瞬间杀死对方。 问题在于。 俞升寅又不傻。 身经百战的他如何会给皋玃近身的机会。 结果俞升寅像是放风筝一样几乎将皋玃给控到团团转,同时如同软刀子割肉般给皋玃制造着不同程度的伤害。 这气得皋玃不断频频发出愤怒的咆哮。 “山狸你这个废物怎么还没有脱困!” 皋玃除了愤怒俞升寅,同样还在愤怒自己的同伴。 因为俞升寅用镇妖塔镇压了意图偷袭自己的山狸后,山狸便一直困在塔中迟迟都没有出来。 “哼!我是不会给它脱困的机会的。” 俞升寅闻言不由冷笑道。 事实上他在与皋玃缠斗的时候,一部分心神始终都在操控着镇妖塔。 别看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实际上他已经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面对镇妖塔内山狸的不断冲击,俞升寅都渐渐要控制不住了。 可他更清楚。 一旦山狸脱困。 若是他迟迟没有解决皋玃的话。 到时候面对两个大妖魔的前后夹攻。 自己极有可能便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一战。 他不能输! 纵然是死他都要抱着这两个大妖魔同归于尽! “前辈!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熟料这时候。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俞道友,还有我们!” 片刻。 又有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当雷劫结束。 俞升寅与皋玃他们陷入激战的时候。 小明他们这些躲避雷劫的人都已经重新飞速返回禁地。 当彼此注意到俞升寅疑似陷入苦战后,小明与石小飞对视一眼,旋即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半空中遭到俞升寅控制住的皋玃出手了。 其他仅存下来的金丹境修士与武圣同样不例外,出手都仅仅是落后了一步! “好!如今有各位同道相助,今日我等势必能斩杀了这些妖魔!” 俞升寅自然是觉察到了小明他们。 在他们出手的时候。 俞升寅心中都不禁生出一股豪情放笑出声。 嘭嘭嘭 霎时间。 小明等人的攻击都落在了皋玃的身上。 虽然这些攻击没有重伤皋玃,可却让皋玃愤怒得无以复加! “死!本尊今日要你们全部都死!” 哞 伴随着一声仰天的怒吼。 俞升寅瞬间脸色一变朝着小明他们道。 “撤!快撤!” 话音刚落。 皋玃庞大的身影便猛地挣开了限制自己行动的拦天锁,转而便一头便撞破了困住自己的白笼。 “挪移之术!” 顷刻间。 附近避之不及的武者让皋玃甩来的尾巴直接抽成了一团血雾。 而小明他们若非及时觉察不妙撤走,恐怕都要落到同样的后尘。 脱困的皋玃没有在小明他们身上耽搁。 自始至终。 皋玃的目标都非常明确。 俞升寅。 这一次。 皋玃突袭得太快。 等到俞升寅反应回神的时候。 皋玃都几乎袭杀到了自己的面前。 但俞升寅的脸上依旧平静。 只见他迅速掐了个神秘的手诀。 当皋玃狰狞的脸容已经接近俞升寅不到一丈的时候。 皋玃的身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通法术。 挪移之术! 俞升寅直接用挪移之术将皋玃挪移到了不知多少里之外。 “噗” 施展完挪移之术后。 俞升寅便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实在是这类神通法术的消耗极大,尤其是施展的对象还是同境界的大妖魔,若是换成寻常的武圣境妖魔,那么给身体的负担消耗自然要轻松不少。 然而。 这一失神。 俞升寅勉强压制在镇妖塔的山狸都趁机脱困而出,同时瞬间化作一道虹光射向了俞升寅。 “前辈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 眼看山狸即将杀到俞升寅近前。 小明石小飞周小鱼三人组齐齐挡在了俞升寅的近前。 “滚!” 伴随着数道血红色的利芒闪过。 小明他们都纷纷飞溅出大量的鲜血倒飞开来。 “移形换影!” 正是小明他们争取的空隙里。 俞升寅再次施展出了另一个神通法术。 当山狸充斥着血气的利爪劈下的时候。 可惜山狸却只劈到了一个残影。 真正的俞升寅早都已经出现在了禁地内的另一处。 “镇妖塔!” 俞升寅不会给山狸第二次突袭自己的机会。 立刻便重新祭出了镇妖塔锁定了山狸。 “该死!” 轰! 在百丈镇妖塔的锁定下。 山狸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直接便再次镇压。 它不是皋玃。 论及皮糙肉厚。 皋玃无疑在自己之上。 但论及速度与杀伤力。 山狸则在皋玃之上。 何况山狸可没有像皋玃施展血脉秘术。 在硬生生承受下雷劫的攻击后,如今山狸都已经负伤累累,完全没有全盛时期的战力。 如果它有全盛时期的实力。 仅凭镇妖塔如何能困得住自己?! “该死!该死!该死!本尊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们!” 山狸刚一镇压。 远方便传来了皋玃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白笼!拦天锁!” 稍微调理好气息的俞升寅当即毫不犹豫地便祭出了这两样法宝。 锁链束缚。 白笼围困。 顷刻间。 皋玃便再次陷入了囹圄之中。 “破法针!青光剑!” 伴随着一样样法宝的祭出。 时间如同倒退回去重演起之前的一幕。 “啊啊啊啊啊啊” 皋玃并非不想突破重重法宝的阻拦与攻击。 可是他每次突破。 俞升寅都会想法设法地避免与自己近身。 有几次好不容易侥幸近身。 俞升寅都拼着施展挪移神通再次将他给挪移向千里之外。 然后转过头继续收拾镇妖塔内的山狸。 至于小明他们。 刚才在阻拦山狸的时候彼此便已经重伤。 身体都划了一道巨大的伤痕,差点都让山狸给直接劈成了两截,所以基本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这个境界的交手真的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 正在疗伤中的小明望着远处高空里不断与皋玃周旋的俞升寅,不由得强忍着痛苦感叹了一句。 “如果这位俞长老能一直坚持下去,那么必然取得最后的胜利。” 一旁的石小飞神色凝重道。 下一刻。 他便转头看向了周小鱼。 “小鱼,刚才你有在禁地寻觅到夏凡前辈的踪影吗?” “没有。” 周小鱼紧抿着嘴唇,目光一定盯视着禁地道。 “小明你呢?” 石小飞顿时蹙眉道。 “没有” 小明轻叹道。 “那就怪了夏凡前辈不是就在禁地之内,为什么如今却不见了夏凡前辈的踪影了。” 石小飞不由喃喃道。 “不好!” 在石小飞陷入沉思的时候。 身旁的小明突然面露惊骇之色。 “这是” 石小飞回过神,紧接着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妖气。 滔天的妖气。 不知何时。 禁地内竟然又多出了三股不同的妖气。 这是属于人仙境妖魔方有妖气。 第五十七章 劫 “完了。” 在感知到突如其来的三股滔天妖气后。 石小飞的脑海里都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不止是他,其他人同样如此。 本来俞升寅借助雷劫好不容易逆转了局面。 为此。 他牺牲了不知多少无华宗与飞鸟道盟的成员弟子。 甚至连程藩都为此付出了性命。 眼看俞升寅已经彻底压制了皋玃与山狸,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便能完成以新晋元婴期之资格杀两个大妖魔的壮举。 可惜。 孰能想到妖魔方面竟然又派来了三个大妖魔。 最终彻底让俞升寅功亏一篑。 “皋玃,山狸,你们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没想到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元婴境修士给压制得如此狼狈,若非大王有先见之明派出我等前来支援,恐怕你们两个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 禁地之内。 一个身材修长面容阴鸷的年轻男子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目光紧紧盯视着在白笼里作困兽之斗的皋玃道。 “角蚺!你这是在幸灾乐祸看老子的笑话吗?” 白笼内的皋玃停止了挣扎,朝着远处地面的年轻男子便怒吼道。 “没错!我现在便是在看你笑话,怎么?皋玃,你能奈我如何?” 名为角蚺的年轻男子不由嗤笑道。 “角蚺!等老子脱困出去第一个便要宰了你。” 皋玃瞪大着如铜钟的眼睛愤怒咆哮道。 “来来来!皋玃,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就尽管向我出手。” 角蚺仰起脑袋负手而立道。 “好了角蚺” 这时候。 一双宛如蒲扇大小的手拍在了角蚺的肩膀。 旋即便见到一个身姿魁梧脸容方正的冷漠男子沉声道。 “别忘了我们这次的任务,尽早解决后我们还要立刻赶回去的。” “没错,角蚺,大局为重,你和皋玃的恩怨暂时先放在一边吧。” 身旁又走出了矮壮憨厚的中年男子劝阻道。 “好!皋玃,这次看在沙狰与屸羊的面子上,我便不与你这个废物计较了。” 角蚺点点头朝着空中的皋玃冷笑一声道。 “角蚺!” 皋玃听后如何能受得了刺激。 它在狂吼一声后。 浑身再次爆发了恐怖的妖气。 “不好!” 第一时间。 死死控制着皋玃的俞升寅便意识到了不妙。 嘭 伴随着一阵震天动地的撞击声。 束缚着皋玃的拦天锁寸寸断裂,困守着皋玃的白笼更是直接崩溃瓦解。 然而皋玃在脱困而出的时候并未杀向俞升寅。 反而朝着地面上的角蚺一行人便瞬间冲了过去。 “角蚺,你需要冷静一下。” 当皋玃庞大的身影即将冲撞到角蚺等人面前的时候。 时间如同定格了一样。 只见身姿魁梧的沙狰伸出了一只手面无表情地按在了皋玃巨大的头颅,而身材矮壮的屸羊同样笑眯眯地用手按在了皋玃脑袋的另一处。 “即便有什么矛盾,我们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解决。” “哼!角蚺,一会老子再回来收拾你!” 皋玃沉默了片刻。 它瞪视着眼前无所畏惧的角蚺丢下了一句狠话。 紧接着便转身朝着俞升寅的方向袭去。 “无力回天了吗?” 事实上从角蚺等人出现的那一刻。 俞升寅的心都已经沉到了谷底。 待到皋玃脱困。 俞升寅心里更是一片苦涩悲凉。 他知道。 这回自己彻底失败了。 即便继续拼死战斗下去都是徒劳的。 然而。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无论如何。 他都要战斗下去。 当俞升寅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的时候,坚定之中还有一份决绝。 抱着必死的决绝。 “断穹之剑!” 嗡 伴随着一声剑鸣响起。 一柄白色的长剑从俞升寅体内飞出,旋即便在他的头顶上空变成了一柄泛着雪亮光芒的百丈巨剑。 只见俞升寅掐了个剑诀朝着袭来的皋玃一指,那张冷静从容的脸上都变得异常狰狞。 “出手!这一剑已经能威胁到皋玃的性命,而皋玃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地面。 沙狰见状不由紧蹙起了眉头。 话音刚落。 彼此的人影便消失不见。 天空之上。 百丈长剑在俞升寅的操纵下已经直接劈斩了下去。 一时间。 天空百里千里上方的云朵都在这一剑的威势下分裂成了两截。 “斩!” 此时此刻。 俞升寅已经完全不顾即将杀到近前的皋玃。 一声怒吼下。 巨剑轰然便劈斩而下。 哞 瞬间。 在皋玃痛苦的吼叫下。 血洒长空。 而皋玃庞大的身影都猛地砸落在了地面,震荡起了冲天的烟尘。 “角蚺,你过了。” 烟尘之中。 沙狰的身影低沉响起。 “反正它没有死就行了。” 角蚺语气漫不经心道。 “好了好了,现在还是先去解决掉那个家伙再说吧。” 屸羊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刚才若非角蚺有意延缓与拦阻了一下他们。 否则皋玃根本都不会受到如此重伤。 “下不为例。” 沙狰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 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 与此同时。 通过本命法宝施展出断穹之剑的俞升寅都已经元气大伤。 未等他有所恢复调理。 沙狰便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近前。 霎时间。 俞升寅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再次施展出了逃脱的神通。 移形换影! “这个保命神通不错,可惜这次你面对的是我们。” 熟料俞升寅刚一现身。 耳边便响起了一个讥诮的声音。 未等俞升寅作出反应。 他整个人便遭受到一股重击猛地飞了出去。 “一切到此为止了。” 突然。 俞升寅飞出的身体一滞。 只见一双手从他的身体处穿胸而过。 旋即俞升寅的身后便露出一张看似憨厚的笑眯眯脸容。 屸羊。 快。 一切都太快了。 从沙狰突袭到俞升寅施展移形换影逃脱,再到让角蚺击飞与屸羊穿胸重创。 整个过程几乎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对于远处正在疗伤的小明他们而言。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然后便见到俞升寅已经惨败收场。 “” 尽管彼此都知道俞升寅会败。 可未曾想他会败得如此突然。 “屸羊!你怎么还没有杀了他?!” 这时候。 皋玃已经恢复了人影,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来,朝着远处制服了俞升寅的屸羊道。 “杀他?我当然会杀他,但却不是现在” 屸羊缓缓从俞升寅的身体里抽回了双手。 这一记穿胸。 他已经封住了对方体内的元婴以及灵气运转。 换而言之。 现在的俞升寅已经形同废人。 只要屸羊愿意,轻而易举便能撕碎了他。 在失去了俞升寅的掌控后。 困在镇妖塔内的山狸都已经脱困而出。 “我们需要你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如果回答让我们满意的话,我们未尝不可以饶你一命。” 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俞升寅。 屸羊笑容温和地轻声说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 无论是沙狰角蚺还是皋玃山狸都已经聚到了他的周围。 “呵” 俞升寅嘴里吐出一口黑血,面露不屑地冷哼一声。 “要杀便杀,贫道断然是不会屈服于你们这些妖魔的!” “啧啧啧,真是硬气啊,我倒是想要知道,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身旁的角蚺不禁嘴角上扬,旋即身影便消失不见。 而屸羊朝着沙狰皋玃他们轻轻颌首,示意暂且轻举妄动。 “你” 与此同时。 正在疗伤中的石小飞猛地站起身朝着身后挥出了拳头。 可他的拳头挥出一半便让人给握住了。 “警惕性不错,可惜实力太弱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嘭嘭嘭 下一刻。 无论是小明石小飞还是周小鱼都瞬间遭受重击,浑身都动弹不得。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 彼此都已经带到了禁地之内。 准确的说是俞升寅的面前。 不止是他们。 凡是无华宗内活着的人都让角蚺来了过来。 一时间。 俞升寅的面前都躺了一地横七竖八的人。 “从现在开始,如果你迟迟都不肯回答我们的问题,那么每隔三个呼吸,我们都会杀掉一个人,第一个就从他开始吧。” 说着。 角蚺随意从人群里抓出了一个人,紧接着便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对方吞了进去,同时不忘用眼神挑衅了一下地上的俞升寅。 “妖魔!贫道誓与你不共戴天!” 俞升寅见状瞬间目眦欲裂道。 “三个呼吸过了,接下来是第二个!” 熟料角蚺根本没有理会俞升寅,再次从人群抓出了一个人吞了下去。 “你” “第三个。” “第四个” 三个呼吸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眨眼。 角蚺已经吞下了六七个人。 俞升寅的脸色都愈加悲愤与痛苦。 至于屸羊他们则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看热闹的样子。 “你们想问什么” 当角蚺带来的人都已经吞噬掉大半的时候。 俞升寅都像是忽然苍老了几十岁一样低垂下脑袋道。 “他在哪里?” 屸羊抬手示意角蚺暂且住手。 目光平静地盯视着俞升寅道。 “” 在俞升寅脸上陷入一丝犹疑的时候。 远处的角蚺则毫不犹豫地便抓起一个人吞噬了下去。 “不能说!” “我说!” 同一时间。 两个声音响起。 一个是俞升寅,一个来自小明。 角蚺瞥了眼人群中无法动弹的小明,直接便伸手将他拽在了手里,随时都准备吞噬下去。 “你可不要骗我们哦,如果你欺骗了我们,这位小兄弟可就要没命了哦。” 屸羊由始至终都盯视着俞升寅。 “我可以说,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出这句话的俞升寅都仿佛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什么条件?” 屸羊依旧笑容满面地不紧不慢道。 “放他们走。” 俞升寅猛地抬起头,目光通红地看着屸羊道。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放走他们之后你会说?” “你们没有选择。” 俞升寅深吸口气道。 “如果你们不放走他们,哪怕你们杀光了他们,贫道都永远不会告诉你们他的下落!” 屸羊闻言。 立刻与沙狰角蚺等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好!我们答应你。” 片刻。 似乎得到商量结果的屸羊点了点头。 而角蚺直接丢下手中的小明,顺手解开了所有人体内的禁制。 “趁我们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滚!” 角蚺丝毫不客气道。 “走吧!走吧!这是贫道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了。” 俞升寅表情痛苦地看着眼前的人道。 “俞长老” “长老” 获救的人们纷纷神色复杂地看着俞升寅。 最终。 从第一个人离开的那刻起。 其他人都纷纷跟随着对方的脚步离开了。 直至人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咦,你们打算留下来与他陪葬吗?” 角蚺漫不经心地看着没有离开的三个人。 三个身负重伤的武圣。 没错。 留下人的人正是小明,石小飞与周小鱼。 “我们不会走的!” 石小飞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决然地看着角蚺道。 “除非你们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否则我们便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到夏凡前辈!” “又一个硬气的小家伙呢。” 角蚺颇感兴趣地伸出了分叉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 “你们走吧!不要在这里白白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只有留着性命,未来你们才能有报仇的机会啊!” 俞升寅面露苦涩地看着小明等人道。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所有人都走了。 但他们却依旧选择留下来与夏凡共死。 “回答我们,他在哪里?!” 屸羊蹲下身子,伸手掐住俞升寅的脖子拎了起来,脸上都再也不见一丝笑容。 “他一直都在这里。” 俞升寅面色涨红道。 “奇怪,你可不要欺骗我们哦,如果他真的在这里,为何我们却感应不到他的气息。” 屸羊语气森然道。 轰隆 话音刚落。 天地忽然一暗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旋即。 彼此都下意识抬起头,目光惊骇地看着无数黑压压的云朵汇聚在上空。 劫云! 这特么是劫云!!!! 光从劫云内蕴含的恐怖威能来看。 这比晋升元婴境的劫云都要恐怖了上了十倍百倍! 有人在渡劫! 关键是谁在渡劫?! 第五十八章 无人可逃 “跑!” 趁着劫云尚未彻底成形之前。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因为谁都不想在威势如此恐怖的雷劫下化为飞灰。 第一时间。 屸羊角蚺等妖魔都完全顾及不上俞升寅与石小飞他们,转瞬便直接消失在了满目疮痍的后山禁地之中,尽可能远离劫云覆盖的中心与范围。 “俞前辈!我们带你走!” 小明他们回神反应过来后,连忙便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俞升寅走去。 “你们走吧!不必理会贫道,否则迟了你们也走不了了。” 俞升寅面露苦涩地望着头顶黑压压的天空道。 劫云—— 是他吗? 因为除了他之外。 俞升寅想不到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渡劫。 更关键的地方在于。 明明他的身体都已经衰败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能直接突破渡劫? 这也太过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了! 之前在屸羊的重创下。 俞升寅都已经形同废人。 至于小明他们各个都已经身负重伤,如果带上自己离开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为了避免拖累他们。 所以俞升寅选择不走了。 何况。 如果夏凡一旦渡劫失败。 即便他们能成功逃离。 最终都会死在屸羊等妖魔的手里。 “不!俞前辈!毕竟之前您还救过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您送死的!” 说着。 小明便不管不顾地将俞升寅背在了身上。 “小飞哥,这个声势是阿生叔制造出来的吗?” 小明在救助俞升寅的时候。 周小鱼却心不在焉地呆呆望着逐渐开始成形的恐怖劫云。 “不出意外的话……” 石小飞神色复杂道。 “但眼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鱼,我们必须赶紧逃离劫云的范围,否则你我恐怕都没有命能再见到夏凡前辈了。” “小鱼明白……” 周小鱼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片刻。 彼此便施展出缩地成寸迅速离开了后山禁地。 在他们离开不久。 一道粗大如龙的白色电光瞬间轰击在禁地,同时将整片天地都映照得宛如白昼。 “嘶——” 极远处。 逃离劫云范围的屸羊等妖魔在见到这道白色雷光后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恐怖的天地之威如果落在自己的头上会怎样? 一时间。 屸羊等妖魔都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各自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谁都没有自信能在这道雷劫下活下来。 庆幸。 彼此都在劫云锁定前逃了出来,不然后果根本难以想象。 只是—— “你们说,渡劫的人会是目标吗?” 屸羊突然开口道。 然而话一出口。 众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可能……” 皋玃下意识想要否认。 毕竟。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目标在此之前已经燃烧过寿元气血透支了身体的潜力极限。 事实上对方没有死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所以如何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突破渡劫? “问题在于,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 屸羊神色异常凝重道。 “莫非是哪个隐居闭关在此的人类大修士?” 沙狰表情严肃地猜测道。 “可能性太低了。” 角蚺面容阴冷地摇了摇头道。 “根据我的了解,飞鸟王朝这数千年来诞生的元婴境修士与人仙都屈指可数,更别提是化神境大修士与武者地仙了,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是断然瞒不过我们的。” 角蚺这番说法是有根据的。 人类与妖魔在此之前已经停战了上万年。 除了休养生息外。 面对人类给予的严重威胁。 妖魔们无时无刻都在警惕与谋划着与人类的战争,毕竟这事关着整个妖魔群体的生死存亡。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尽管清微界里没有这句话,可世上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 为了更加清楚的洞悉与了解人类的情况。 这无数年来。 妖魔们都在不断渗透着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尤其是重点都落在了人类宗门与修士。 最了解你的人莫过于你的敌人。 因为只有你的敌人才会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你。 作为人类的生死大敌。 妖魔自然是最了解人类的存在。 妖魔们重新掀起的这场战争看似仓促,可实际上妖魔们却是已经筹备了无数年之久。 有心算无心。 如今妖魔占据着战争的上风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比如在进攻飞鸟王朝的时候。 事实上妖魔们已经掌握了飞鸟王朝各大宗门与重点修士的详细资料情报。 认真计较的话。 妖魔们甚至能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 所以。 角蚺才会说有隐居闭关的人类大修士的可能性太低。 无非是妖魔们对飞鸟王朝太了解了。 “难道真的会是目标吗……” 对此。 屸羊都不禁喃喃自语道。 “如果想要知道是不是目标的话,我们很快便能知道了。” 一旁的沙狰沉声道。 话音落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远方。 自那道白色雷光落下之后,整个无华宗的后山禁地都如同蒸发了一样瞬间荡然无存。 要知道俞升寅在渡劫的时候。 劫雷都只是毁去了后山禁地的表面。 而这次的雷劫直接把后山给劈没了。 关键是这仅仅是第一道雷劫。 轰隆—— 又是一道白色雷光落下。 天地间都尽是白茫茫一片。 由于这次的雷劫太过特殊。 以至于屸羊等妖魔根本无法感知侦测到禁地内的情况,肉眼更别说了,直接让雷劫给闪花了。 伴随着一道道毁天灭地的白色雷光落下。 屸羊等妖魔的表情都愈来愈沉重。 雷劫在持续。 意味着渡劫者仍旧还活着。 “我想,我们必须要撤了。” 这时候。 屸羊深吸口气道。 “再不走,我们便走不了了。” 是的。 雷劫进行到这个时候。 彼此都依然不知道渡劫者是谁。 眼看雷劫即将进入尾声,一旦渡劫者成功渡劫。 对方势必会发现他们,那么他们的下场都不言而喻。 “想走?你们走得了吗?” 谁知屸羊话音刚落。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在他们的脑海里响起。 “谁?!” 瞬间。 屸羊等妖魔都脸色一变。 “其实我已经关注你们很久了,只是之前碍于突破关头以及现在渡劫走不开,稍等一下,等我渡完劫再来和你们好好聊聊。” 下一刻。 那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再次在屸羊他们的脑海里响起。 “是他!” 皋玃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 “皋玃?!” 一时间。 所有妖魔都将目光汇聚在皋玃的身上。 “没错的!一定是他,我就算化成灰也记得他的声音!” 皋玃咬牙切齿道。 但是他却没有发现。 自己的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什么?!渡劫的人真的是目标?” 屸羊顿时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失态地叫出了声。 “走!” 沙狰立刻当机立断道。 下一刻。 他便施展出最快的速度逃向了远方。 屸羊他们反应过来后,紧接着便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哎呀呀,想逃?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走得了吗?” 夏凡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再次在屸羊他们的脑海里响起。 “不好!” 正在拼命逃走途中的屸羊他们在发现天空瞬间黑暗下来后。 彼此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情况。 目标—— 目标竟然直接追了过来。 更关键的是目标将劫云都一同带了过来。 换而言之。 他们现在都已经处在了劫云锁定的范围里。 轰隆—— 与此同时。 劫云像是嗅到鲜血的鲨鱼一样。 面对突然出现在劫云范围内的屸羊他们,一道道白色狂雷便朝着他们劈了下去。 虽然这些白色雷光的威势远不如劈在渡劫者身上般恐怖骇人。 可落在身上的滋味却绝对不好受。 仅仅一道雷光劈下。 彼此的身体便直接僵硬得无法动弹。 随后接连不断劈下的雷光更是要了他们大半条命。 “不——” 在妖魔们各施保命手段苦苦支撑的时候。 耳边忽然响起了皋玃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旋即。 众妖魔便见到皋玃在雷劫下化为了飞灰。 皋玃的实力并不逊色其他妖魔,甚至在防御上都堪称翘楚。 奈何之前他施展过血脉秘术的关系。 同时与俞升寅的战斗中消耗极大。 如今面对突然降下的恐怖雷劫。 皋玃都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进行抵抗,不出片刻,他便直接惨死在了雷劫之下。 雷劫没有持续太久。 当最后一道宛如山岳的雷劫劈下后。 天空上方黑压压的云层都开始消散开来。 “啧啧啧,老子都还没用力,你们怎么都倒下了?” 死里逃生的屸羊他们心里刚舒了口气,下一刻心便再次提了起来。 因为。 彼此的脑海里又响起了夏凡充满戏谑的声音。 此时此刻。 屸羊他们都是一副摇摇欲坠苦苦支撑的模样,即便想逃都已经提不起多余的力量。 “一家人嘛便要整整齐齐,不然东一个西一个的多不好看啊。” 这时候。 一个个黑影猛地从天而降落在了屸羊的眼前。 当屸羊看清眼前的黑影后眼皮都瞬间抽搐起来。 是的。 这些黑影分别是沙狰,角蚺以及山狸。 只见他们各个都出去多进气少的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且浑身都散发着浓郁难闻的焦臭味。 “……” 眼前。 一个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宛如谪仙人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屸羊的眼帘。 屸羊目光怔怔望着对方,脸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个惨笑。 他知道。 他们这次全部都死定了。 因为。 成功渡过雷劫的对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地仙! 即便屸羊他们处于全盛状态,对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镇杀他们。 “临死之前,我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回答我。” 自知必死的情况下。 屸羊的心态都渐渐平稳了下来。 “疑惑我为什么明明燃烧了寿元气血,甚至连身体都枯败到了极限,偏偏我非但没有死,反而还成功突破渡劫了?” 夏凡耸了耸肩,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是的。” 屸羊沉默片刻道。 “你想知道?” 夏凡微微一笑道。 “想。” 屸羊言简意赅道。 “可是我就不告诉你~” 说完。 夏凡突然闪现到屸羊的面前,朝着对方的脑门便弹出了手指。 嘭—— 一声清脆的爆响。 屸羊的身体便轰然倒下生机完全断绝。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不要急,一个个都有份,毕竟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嘛。” 夏凡看也不看死去的屸羊,转身便朝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沙狰他们道。 “唉,本来还想渡劫后和你们热热身的,谁知道你们这么不能抗,一丁点小雷电便把你们劈得要死不活了,害得我都兴致缺缺了。” 片刻。 夏凡背负着双手望着眼前再无气息的沙狰他们轻声感慨道。 “前辈!” “掌柜的!” “阿生叔!” 不多时。 耳边便响起了几个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声音。 夏凡自然知道来者是谁。 他转过身。 微笑不语地看着远处飞驰而来的人影。 小明。 石小飞。 以及周小鱼。 “哇,小鱼,你这打招呼的方式有点特别啊!” 或许是太过激动的关系。 当周小鱼飞奔到夏凡近前的时候直接便扑在了他的怀里,同时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早在夏凡闭关即将突破的时候。 他便已经感知到了石小飞与周小鱼。 毫无疑问。 对于两人的出现夏凡非常意外。 没想到时隔多年。 他们竟然真的飞升上界而且成功寻找到了自己。 “小鱼,你现在都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赖在叔的身上,瞧你这脸都哭得和小花猫一样,来,赶紧擦擦。” 夏凡笑容温和地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周小鱼。 旋即他的目光便放在了眼前的小明与石小飞身上。 更准确的说。 还有小明背后眼神复杂看着自己的俞升寅。 “hello!小飞!好久不见,是不是也想来我的怀里哭一下呢?” 夏凡朝着石小飞微笑招呼道。 “前辈,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捉弄晚辈呢。” 石小飞闻言都不由得苦笑起来。 是的。 没错。 这便是他记忆里熟悉的夏凡。 从前。 现在。 他一直都没有变。 第五十九章 未来 久别重逢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激动?喜悦?紧张?感动? 怀里的周小鱼在啜泣。 眼前的石小飞在感怀。 夏凡不知道彼此已经具体分别了多少年。 原以为时间这个庸医会渐渐冲淡彼此间的感情。 可是彼此再相见的时候却完全不是这一回事。 他们没有忘记自己。 而自己同样没有忘记他们。 只是。 相较于心情复杂的石小飞与周小鱼。 夏凡的心态却显得要平和不少。 这并非他见到石小飞与周小鱼不高兴,而是他现在已经渐渐习惯用平常心去面对所有事情。 情感淡漠? 不。 他的情感没有淡漠。 无非是他处理情感的方式变得不同了而已。 “掌柜的” 这时候。 一旁沉默不语的小明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突然开口道。 “辛苦你了小明。” 夏凡面露微笑地看着小明轻轻颌首道。 “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了眼里,当初总算是没有白养你。” “掌柜的” 小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有夏凡这一句话。 他便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尊上您” 小明的背后。 俞升寅紧紧盯视着眼前的夏凡,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与骇然呆滞。 “你忘了我在闭关前和你们说的话吗?如果你们想要守护住飞鸟王朝,那么未来便一定要保证我在闭关期间的安危” 夏凡朝着俞升寅笑了笑道。 “当然,这次错不在你们,毕竟谁都没有料到,妖魔方面竟然又下了血本,一口气派来了五个大妖魔,而你们为了抵挡妖魔都已经拼尽了所有力量,奈何彼此实力太过悬殊,你们能支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尊上” 俞升寅闻言脸色都不禁黯然下来。 “好了小鱼,先松开叔,叔有点事需要去收尾一下。” 说着。 夏凡轻轻拍了拍怀里周小鱼的肩膀道。 “叔” 周小鱼当即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看向夏凡欲言又止道。 “放心吧,叔又不会跑,很快叔就回来了。” 夏凡伸手轻刮了一下周小鱼的小琼鼻。 旋即便不动声色地将周小鱼从自己怀里慢慢推开。 “一会见。” 他朝着石小飞与小明他们笑着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他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帘。 “哇哦,这场面有点壮观啊。” 当夏凡再现身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兰原城的上空。 他低头俯瞰着残破不堪的兰原城。 城池内外方圆数十里都充斥着黑压压的无数人影,定睛一看,这些人影尽是狂欢的妖魔与受到瘟疫感染的活死人们,感知范围内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活人的气息。 伴随着守卫兰原城的修士们纷纷战死,城内生活的大量普通百姓们要么成为了妖魔们的口粮,要么死在了活死人们的感染下。 眼下的兰原城都可以说是人间炼狱。 “唉,人间又污秽了。” 夏凡不禁摇了摇头,随口喃喃了一句。 他缓缓抬起手。 霎时间风云突变。 整个天空都为之一暗,黑压压的云层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旋转的漩涡,雷声轰鸣,电光蛇舞。 而大地上掀起了一阵飞沙走石的狂风,刮得无数妖魔与活死人们都纷纷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天罚!” 夏凡抬起的手忽然握成拳状,眼眸里闪过一抹冷芒,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地面虚砸了下去。 顷刻间。 一股沛然莫御恐怖到极致的力量摧枯拉朽地降临了。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下。 方圆数百里的大地都瞬间崩裂凹陷。 而大地上的妖魔与活死人们纷纷都化为了齑粉,甚至连一点血液都没有流出便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终于清净了。” 一拳之威,堪比核弹。 这便是地仙武者的破坏力。 夏凡神色轻松地拍了拍手,似乎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没有理会下方让自己砸出了一个数百里巨坑的大地,转瞬便消失离开了。 兰原城方向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石小飞他们。 当他们感受到兰原城方向传来的恐怖波动后,彼此都立刻明白夏凡刚才口中所谓的收尾。 原来。 他是去消灭了妖魔与活死人大军,彻底解决了后患。 然而。 从兰原城陷落的那一刻开始。 飞鸟王朝便已经正式宣告灭亡了。 哪怕夏凡消灭再多的妖魔都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该杀的还是要杀。 否则。 这如何去告慰无数惨死在妖魔手里的无辜百姓,以及拼死奋战的修士们的在天之灵。 “可惜了。” 对此。 夏凡都只能轻叹一声。 他叹息的不单单是死去的人们,还有叹息着自己终究是没有完成季商的托付。 可是他确实已经尽力了,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搭了进去。 “阿生叔!” 当夏凡重新回来的时候。 周小鱼第一时间便再次扑到了他的怀里,同时双手紧紧抱着夏凡,深怕夏凡会消失了一样。 “小鱼别这样,叔都要让你抱得喘不过气来了。” 夏凡顿感无奈地揉了揉周小鱼柔顺的头发道。 “叔!答应小鱼,以后都不要再离开小鱼了好吗?你知道这些年小鱼有多想你吗?” 周小鱼将脑袋埋在夏凡的怀里抽着鼻子道。 “这个,当初是叔不对,但叔也没办法啊” 夏凡轻声宽慰道。 “小鱼不管!反正以后我是不会再让阿生叔离开小鱼的!” 周小鱼抱着夏凡的双手都更紧了一分。 “啊这” 夏凡闻言不由得抖了下眉毛。 周小鱼这情绪不对啊! 旋即便他看似不经意地瞄了眼石小飞的方向。 而注意到夏凡投来的眼神后,石小飞都露出了一个苦笑。 前辈。 有些事情。 小飞是真的帮不了您了。 “小鱼,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难道不觉得害臊么?” 夏凡撇了撇嘴道。 “” 周小鱼听后身体都微微一僵。 旋即她便耷拉着脑袋松开了拥抱夏凡的双手。 但她却没有远离夏凡,而是紧紧依靠在了他的手边,如同一个乖顺的小媳妇一样。 “未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夏凡却视而不见般将注意力放在了小明与他背后的俞升寅身上。 “我以后打算和阿超一样留下来服侍在掌柜的左右。” 小明毫不犹豫地沉声道。 “留下来也好,至少以后阿超也有个伴了。” 夏凡轻轻颌首道。 “你呢?” 说着。 他的目光落在了俞升寅身上。 “贫道打算留下来。” 俞升寅沉默片刻道。 “留下来?” 夏凡眉毛一扬。 “是的,贫道已经决定了。” 俞升寅深吸口气道。 “毕竟这里是贫道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如今飞鸟王朝虽然已经彻底毁在了妖魔们的手里,但贫道相信,偌大的飞鸟王朝依旧还有不少藏匿的活人们,而贫道想要留下来成为保护与引领他们的炬火重新建立新的家园” “我尊重你的选择。” 夏凡瞬间神色变得严肃道。 因为他的决定确实值得自己敬重。 虽然他已经消灭了飞鸟王朝的妖魔大军。 可这不代表妖魔们会放弃飞鸟王朝这块要地。 迟早。 妖魔们都会卷土重来。 到时候可想而知俞升寅所要面临的压力。 尤其是他现在身负重伤形同废人。 没个几十上百年恐怕是难以恢复。 一旦妖魔方面派出大妖魔追杀,稍有不慎,俞升寅很大可能便会身死道消。 但他依旧选择了留下来。 不为别的。 只为心中的大义。 “尊上您呢?未来您有什么打算吗?” 或许是感觉到气氛太过沉重的关系。 俞升寅都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岔开了话题。 “目前的打算暂时是前往金雀王朝吧,毕竟我已经没理由继续留在飞鸟王朝了。” 夏凡轻声道。 “既然如此,贫道便在这里祝尊上一路珍重了。” 俞升寅黯然道。 “我先帮你疗下伤吧。” 说着。 夏凡便径直走上前。 他从小明的背上接过俞升寅后便开始帮他解除元婴与灵气运转的禁制,同时不断调理着他体内紊乱的气息与伤势。 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 夏凡都已经帮助俞升寅稳定了伤势,至少行动上已经无虞。 若想完全恢复体内的伤势,接下来的一切都要看俞升寅自己了,这点上即便是夏凡也帮不上什么忙,除非他能找出什么疗伤方面的天才地宝。 在他给俞升寅疗伤的过程里。 小明石小飞他们在旁默不吭声,一直都耐心等待着疗伤的结束。 “我们该走了,日后你也保重吧。” 疗伤结束不久。 夏凡拍了拍俞升寅的肩膀便要告辞了。 “这么急?” 俞升寅还没来得及感激便一脸惊愕道。 “早走晚走有区别吗?” 夏凡耸了耸肩道。 “” 俞升寅闻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老俞,我们就此别过了。” 夏凡笑着朝俞升寅摆了摆手,旋即便转身大步朝着夜色的前方迈去。 小明等人见状,迅速便紧随了上去。 片刻。 彼此的身影都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俞升寅的眼前。 俞升寅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良久。 良久。 他抬起头望向了夜空上方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从此往后,贫道便是一个人了。” “阿生叔,我们现在是去金雀王朝吗?” 离开的途中。 夏凡有意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免得小明他们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周小鱼是一个例外。 因为夏凡离开的时候。 她便紧紧抓住了夏凡的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 在停顿的间隙,她突然有意无意地朝着夏凡询问道。 “是的,不过在前往金雀王朝之前,我们暂时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夏凡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 “什么地方?” 周小鱼好奇道。 “叔原来住的地方。” 夏凡毫无隐瞒道。 没错。 他现在便在前往林雾山庄的路上。 “对了,为什么你要去金雀王朝啊?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周小鱼话锋一转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夏凡笑着卖了一个关子。 周小鱼见夏凡不答,似乎有点不满地鼓起了脸,撇过脸便不再理会夏凡。 “啧啧,没想到这里终究是没有逃过妖魔们的毒手啊。” 当夏凡停住脚步的时候。 彼此都已经出现在了一座荒凉破败的庭院里。 “叔,这里便是你住过的地方吗?” 周小鱼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事情,顿时又好奇地东张西望观察了起来。 “没错,以前啊,叔最喜欢的便是在这张摇椅悠哉地躺上一整天。” 夏凡走到一张布满灰尘的摇椅前,随手一拂,摇椅瞬间变得焕然一新。 然后。 他便躺了上去轻轻摇晃了起来。 “小明,小鱼,你们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和小飞有点事情单独聊聊。” “叔?!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小鱼知道的吗?为什么不能让小鱼留下。” 不同于唯命是从的小明,小鱼在听到夏凡的话后顿时又气鼓鼓了起来。 “小鱼别胡思乱想了,叔只是想和小飞叙叙旧而已,要不下次叔也单独和小鱼叙叙旧?” 夏凡笑了笑。 “好吧。” 周小鱼终归不是不懂事的女孩。 在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后,她便随着小明离开了庭院前去寻找合适休息的地方。 “小明,跟我来吧。” 在两人离开不久。 夏凡便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同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迈出了悠然的脚步。 石小飞紧随其后。 可是两人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 直至来到一间阴森破败的屋子前。 夏凡才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而且说的还是让石小飞一头雾水的东西。 “这帮禽兽啊,连我的手办老婆们都不放过!” 是的。 这间屋子曾经便是夏凡雕刻安置手办的地方。 如今屋子已经破烂不堪,屋内摆放木雕手办的架子都已经全部倒下,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着一个个栩栩如生沾染了灰尘的木雕手办,其中许多木雕手办都有不同的损坏。 夏凡弯身捡起一个少了脑袋的木雕手办。 “这身材和造型是学姐没错了,可怜的学姐,脑袋又没了” 第六十章 头疼 “小飞,说说当年在我离开之后下界发生的事情吧。” 夏凡一一扶起倒在地上的木架,然后拾起一个个不同程度受损的木雕手办,重新按照记忆里的位置摆放了回去。 摆放的过程里。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回禀前辈……” 石小飞当即回过神来,随后便粗略开始讲诉了起来。 说是粗略。 可实际上他却说了很久很久。 毕竟在夏凡离开之后。 下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或许三天三夜都说不尽。 虽然石小飞已经尽量在挑重点叙说,可是他说完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半夜了。 此时此刻。 夏凡早已经将木雕手办屋重新整理干净,同时带着他悠悠来到了后山的湖岸前。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打断。 “小飞,这些年辛苦了。” 直至石小飞叙说完毕。 夏凡低身拾起一块扁平的石块,朝着湖泊处便打起了水漂。 他没有动用什么超出常人的力量。 所以石块擦着水面飞行了一段距离便落入了湖里。 望着月光映照下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湖面,他顿时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 “前辈,其实真正辛苦的人是您才对……” 对此。 石小飞都不由面露苦笑道。 “当年若非您的出手,恐怕我们的世界早都已经落在了那些所谓的天人们手里。” “小飞,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吗?你我都清楚,你不可能一直都留在我身边的。” 夏凡再起低身到处拾起了扁平的石块,同时不忘顺手给石小飞丢了几块,意思不言而喻。 一起玩玩。 “原本晚辈打算与小鱼寻到夏凡前辈后便返回南离洲,毕竟玄天门各宗对于晚辈的世界依旧贼心不死,所以晚辈打算想法设法地在暗中作梗,熟料……” 石小飞说到这里都不由停顿了一下。 他拿起夏凡抛来的石块,朝着湖面上便随手丢了出去。 “熟料妖魔与人类爆发了战争,玄天门各宗都已经无暇在理会你们的世界。” 等到石小飞丢出的石块沉入湖里后,夏凡一边丢出手里的石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的。” 石小飞感慨道。 “前辈,说心里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妖魔与人类的战争能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不要结束。”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可惜,妖魔与人类的战争终究有一天会结束的。” 夏凡耸了耸肩道。 “要不是当初我答应了某人的托付,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想过要参与到妖魔与人类的战争里面。” “……那前辈现在算是骑虎难下了吗?” 石小飞沉吟片刻道。 “寻找前辈的路上,晚辈已经知晓了前辈您的所作所为,再加上您这次一举覆灭妖魔的举动,妖魔方面势必不会放过您的,如今之计,唯有彻底加入人类阵营,前辈或许才能避免妖魔方面更进一步的刺杀……” 石小飞说的没错。 从妖魔与人类开战至今。 光是死在夏凡手里的大妖魔便有十数之多,更别提他还直接消灭了飞鸟王朝的妖魔大军。 如此一来。 他和罗繇的私人恩怨都上升到了更高的层面。 因为。 妖魔方面是不可能继续坐视夏凡“肆意妄为”下去,否则这无疑会严重打击到妖魔阵营的士气,同时更会振奋人类阵营的士气。 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每每发生战争。 总是不乏会有英雄类的人物涌现而出。 一旦出现这类英雄。 无论是哪个阵营都会将其当成标杆性的人物进行大肆宣传。 毫无疑问。 人类阵营在闻听夏凡的事迹后便已经开始考虑将他塑造为一个宣传典型。 尤其是在得知夏凡突破至地仙之境横扫飞鸟王朝的妖魔大军后。 到时候可以想象夏凡的声望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层次。 然而。 人类阵营将夏凡捧得愈高。 夏凡的境遇便愈危险。 无非是妖魔方面断然不会容忍夏凡这样的人物存在下去。 何况。 如果妖魔方面能够成功刺杀夏凡。 那么妖魔方面都能彻底扭转彼此的士气。 但石小飞能想到的夏凡想不到吗? 他当然知道。 人类阵营想要高捧自己。 妖魔阵营想要杀死自己。 彼此都不会过问自己的意见。 他有选择吗? 他看似没有选择。 他想当一个逍遥散人,奈何无论是人类还是妖魔都不会放过自己。 他已经彻底得罪了妖魔阵营,若是再去得罪人类阵营。 那么天下之大都再也没有夏凡的容身之地。 诚然。 他是刚刚新鲜出炉的地仙。 放眼整个清微界。 地仙都堪称是一方巨擘。 而在妖魔群体里更是等同于仅次于大圣的妖王! 地仙牛不牛逼?! 当然牛逼! 可这是要看对比谁而言。 对于地仙境之下的修士武者妖魔们。 地仙便是毋庸置疑的大佬。 可在同一个境界的修士妖魔眼里,地仙无非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存在。 那么更上一个境界呢? 夏凡在这些真正的大佬眼里便如同棋子一样。 如果这些真正的大佬对自己出手。 夏凡是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归根究底。 他还是不够强。 可惜时间不等人。 又或者说夏凡的运气不太好,碰上了妖魔与人类全面开战的关键时间点。 换作和平时期。 夏凡尚能苟起来慢慢发育。 可在战争时期。 而且是关系到彼此种族生死存亡的战争。 所有人包括妖魔的命运都牵系在了这场战争里面,谁都无法避免。 因此。 无论是妖魔还是人类阵营都不会给他苟起来发育的机会。 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都无济于事。 为什么? 如果是他普通的人仙武圣。 妖魔与人类自然不会将他看得太重。 但他是地仙。 一个足以影响局部战争胜负的存在! 何况他夸张的辉煌成绩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这怎么说? 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对此他又有什么办法? 难道他要任由妖魔们杀死自己吗? 他的脑子又没进水。 谁杀我,我杀谁。 一直以来。 夏凡的行事风格都是如此。 事到如今。 夏凡都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了小飞,你有没有感觉到小鱼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短暂的沉默后。 夏凡看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前辈,您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论及到对小鱼的了解,您恐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石小飞闻言不由面露苦笑道。 “所以我只是想向你求证一下,毕竟这些年都是你一直在照顾她,说到对小鱼的了解,现在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毕竟我们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见过了。” 夏凡摇头轻叹道。 “……情况正如前辈心里猜测的一样。” 石小飞犹疑半晌道。 “很久以前开始,小鱼对前辈已经是情根深种了。” “呵呵哒,当初老子只是当自己养了个女儿,没想过养了一个老婆啊!” 夏凡的嘴角都顿时抽搐了一下。 是的。 如同他所言的一样。 从一开始他便把周小鱼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样。 彼此间只有亲情。 绝无其他乱七八糟的感情。 现在是什么情况? 演《白兔糖》吗? 问题在于漫画可是鬼父结局啊! 更关键的是无缘无故的周小鱼怎么会对自己情根深种? 难不成—— 周小鱼有严重的恋父情节吗? 仔细想想。 周小鱼的父亲出海遇难后。 夏凡俨然成为了她的第二个“父亲”,同时贯穿了她的整个童年与成长,甚至连性格都完全受到了自己的影响,以至于周小鱼都变得非常依赖自己,而自己更是成为了她人生中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 所以。 周小鱼会依恋上自己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这种感情却是扭曲的。 如今从石小飞口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后。 夏凡都感觉异常头大。 说真的。 他宁愿和罗繇生死大战一场。 他都不愿意去面对这种事情。 太头疼了。 他把周小鱼当女儿。 可她这个“女儿”居然想嫁给自己? 所以他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然而一旦拒绝势必会伤透周小鱼的心,而且以她的性格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 既然拒绝有困难,难不成夏凡要答应吗?那他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人家父亲救了自己。 而他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何况这本来便有违夏凡的道德准则。 拒绝有问题,又不能答应。 夏凡可谓是夹在两难之间。 因此他都只能装傻逃避。 痛苦的是他心里清楚,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 迟早他都要面对这个难题。 “唉……” 想到这里。 夏凡都深深叹了口气,同时目光都幽幽盯视着石小飞。 “……前辈?您,您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晚辈?难道晚辈说错了什么又或者做错了什么吗?” 面对夏凡渗人的目光。 石小飞都瞬间惴惴不安道。 “小飞啊,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你没有说过的事情。” 夏凡轻声道。 “这个,敢问前辈,晚辈究竟忘了说什么事情吗?” 石小飞心情忐忑道。 “小飞,你在下界是否婚配了?” 夏凡直接道。 “啊?!” 石小飞顿时一怔,紧接着便轻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 敢情是这回事啊?! “回禀前辈,晚辈在下界已经婚配,妻子乃是晚辈师父的孙女,在晚辈飞升前,晚辈最小的重孙子都已经六岁了。” “嗯???” 夏凡听后。 轮到愣怔的人都变成了自己。 老子特么现在连儿子都没有,你告诉我你的重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石小飞! 老子看错你了!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老子都还以为你和老子注定单身一辈子呢,没想到你偷跑了? 然而这些都不怪石小飞,完全是夏凡自己的问题。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其实下界同样有类似传统封建的思想。 石小飞身为下界的土著,难免会受到这方面思想的影响。 何况当时正处于与玄天门各宗的战争之中。 下界的人口都急剧减少。 为了保证人口种族的延续,因此石小飞等人领导的新天门都是重金鼓励生育。 而石小飞等人除了要以身作则外还有一个关键因素。 如果父母辈都是修行者,那么传承的血脉后代都同样大概率会具备修行的潜质,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石小飞迎娶的妻子是他师父虞恒楚的孙女。 尽管石小飞与自己的妻子并非因为爱情而走到了一起,但彼此成婚后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惜。 石小飞妻子的资质有限。 战争结束不久。 他的妻子便寿终正寝了。 这也是石小飞会选择与周小鱼飞升上界的原因之一。 对于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守护下界责任里的石小飞而言,自从妻子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儿女私情。 石小飞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但他在下界的其他人眼里无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当初夏凡离开的时候。 他将周小鱼托付给了石小飞。 本来他以为两者间长期相处下来会相互诞生情愫,即便没有,周小鱼都可能会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 结果万万没想到。 周小鱼对自己一直都念念不忘。 而且这份感情非但没有因为时间而淡漠,甚至还变得更加深厚与沉重。 夏凡内心都不禁想大吼一声。 这特么不科学啊! 想想自己的前世。 即便是交情深厚相处多年的朋友,一旦许久没有联系,彼此的感情都会有所生分。 所谓三年不见,已是生人。 人与人的关系便是如此,一旦生疏了一分,后面六七八分便会慢慢跟着一起跑了。 但夏凡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寿命。 普通人的一生不过短短百年。 可修行者呢? 少则数百年,多则上万年。 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 修行者反而更重视长久的感情。 毕竟。 这是彼此未来能够在修行道路上一直陪伴自己走下去的人。 修行者也是人。 所以修行者同样会感到寂寞与孤单。 除非修炼至真正的太上忘情。 否则都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情感的影响。 只是。 修行者们往往都善于处理自己的情感,以免造成对修行上的影响。 第六十一章 云起 佛家有七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而人生便是一个苦海。 所有人都沉沦在苦海里。 有人在挣扎,有人在彷徨,有人自甘堕落,同样有人在寻求超脱。 世人修行的意义是什么 往狭隘的说是为了荣华富贵延年益寿。 往宏大的说是为了超脱自我得道长生。 比如夏凡。 他最初修行的目的完全是出于自保。 世界太危险。 如果他不想让人视为草芥随意生杀予夺,那么他便要比别人更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敢招惹自己。 奈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再加上受限于对世界了解欠缺的关系。 每每夏凡以为自己很强大的时候都会迎来当头一棒。 从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熟料不知不觉间他早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 毕竟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人生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最后又回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甚者不断开始循环往复。 直至彻底明心见性。 虽然夏凡如今已经破解了心魔,可这不代表他成为了真正的得道之人。 若是他已经得道,恐怕根本不会烦恼周小鱼的事情。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这一世。 夏凡确实没有体验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但前世里他却体验过为情所困的滋味。 难以忘怀,难以释怀。 正因为了解。 所以他才不想让周小鱼陷入情字的痛苦,尤其是爱而不得的痛苦。 “小飞,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短暂的沉默。 夏凡目光出神地望着眼前在月光下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道。 “是” 石小飞内心轻叹口气,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从前的他。 他如何看不出来夏凡心中的纠结。 事实上在觉察到周小鱼对夏凡前辈感情后,石小飞从一开始便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但他能怎么办 难不成他要当面劝说周小鱼。 小鱼。 不要傻了。 你和夏凡前辈是不会有结果的。 好 就算他真的说了。 难道周小鱼会听进去吗 答案是不会。 无论是以他对周小鱼的了解,还是对男女那些感情的事情。 石小飞都非常清楚。 周小鱼非但不会听进去,甚至还可能会和自己翻脸。 因此在周小鱼面前他都会尽可能回避这方面的问题。 一个是自己敬重的前辈。 一个是自己早已视为亲人的“妹妹”。 夹在其中的石小飞都可谓是两相为难。 他能怎么办 思来想去。 毕竟这是周小鱼与夏凡前辈的事情。 一切都交给两个人自己处理吧。 实在是他在这里面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适得其反自寻烦恼。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夏凡选择单独静静并非是想要逃避,而是想要冷静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黎明破晓的时候。 他都已经作出了决定。 他打算和周小鱼坦诚直接地好好谈谈。 回到庭院。 夏凡刚一在摇椅上躺下不久,耳边便响起了周小鱼关心的声音。 “阿生叔,你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吗” “你不是一样吗” 夏凡偏过头望向庭门处身姿婀娜盈盈走来的周小鱼,心里都不禁轻声感慨。 多年未见。 她真的已经不再是自己记忆里熟悉的那个宛如假小子的小姑娘了。 如今身体彻底长开的她甚至都让夏凡感到了一丝陌生。 白皙的皮肤。 秀美的脸容。 玲珑有致的高挑身材。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周小鱼都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阿生叔怎么知道小鱼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的” 周小鱼来到夏凡身旁,毫无半点拘束羞涩地看着他,脸上都露出了一个大方迷人的笑容。 “叔不仅知道你一晚上没睡,甚至还一直想要偷听叔和小飞的谈话。” 夏凡撇了撇嘴道。 “嘻嘻,小鱼这不是心里好奇嘛,阿生叔你不会生气了吧” 周小鱼顿时笑盈盈地趴在夏凡的手边娇嗔道。 “你觉得叔会为了这点小事和你生气吗” 夏凡没好气道。 “当然不会,因为小鱼知道阿生叔是最疼我的。” 周小鱼脸上的笑容都愈发灿烂道。 “小鱼,你应该非常想要知道叔和小飞最后在后山说了什么吧” 夏凡看似漫不经心道。 事实上在前往后山湖泊之前。 他都没有刻意屏蔽自己与石小飞的谈话。 直至前往后山谈及周小鱼的事情,他才隔绝了周小鱼的感知探查。 等到他解除屏蔽返回庭院。 周小鱼便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阿生叔,小鱼确实想要知道,你到底和小飞哥说了什么。” 周小鱼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其实你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眼下无非是想要向叔求证一番,那么叔可以毫无隐瞒地告诉你,我们说的便是你心中想的。” 夏凡语气平静道。 “” 周小鱼闻言瞬间沉默了下来。 “阿生叔,你都知道了” 良久。 她深吸口气,抬起头目光毫无畏惧地看向夏凡道。 “我都知道了。” 夏凡轻声道。 “所以阿生叔有什么想要和小鱼说的吗” 周小鱼银牙紧咬着嘴唇,双眼紧紧盯视着夏凡,声音都不自觉带着一丝颤抖道。 “小鱼,你知道叔在得知你的想法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夏凡不紧不慢道。 “困惑。” “困惑” 周小鱼喃喃念叨道。 “是的,因为叔非常困惑,为什么你会对叔生出了这样的感情,这是最让叔费解的地方。” 夏凡不由摇头轻叹道。 “因为在小鱼心里,叔是除了母亲之外在小鱼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辈子都让小鱼无法割舍的人。” 周小鱼的眼眶里闪烁着一丝晶莹道。 “尤其是母亲死后,小鱼便感觉自己在世上已经是孤零零一个人了,若是没有叔的话,小鱼都不知道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小飞听了会难过的。” 夏凡无奈道。 “小飞哥不一样的,这些年来,小鱼一直都非常感谢小飞哥的照顾,可是” 说到这里。 周小鱼沉默了片刻抽了抽鼻子。 “小飞哥却代替不了叔和母亲在小鱼心中的位置,叔,你知道吗小鱼拼了命的修炼,一切都是为了想要再见到叔,从此再也不要和叔分开” “问题是你也没必要对叔产生那种感情。” 夏凡头疼道。 “不,不一样的唯有如此,小鱼这辈子才能和叔一直在一起叔让小鱼给你生个孩子吧” 当周小鱼说出这句极具冲击力的虎狼之词后。 夏凡都特么完全惊呆了。 生孩子 什么鬼 周小鱼啊周小鱼 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如此大胆豪放了甚至连这种话都敢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当夏凡强行冷静下来后。 他的嘴角却仍旧在不断地轻微抽搐。 “小鱼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叔,难道小鱼现在不美吗” 谁知周小鱼却直接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地看着夏凡道。 “美,但是这与美无关。” 夏凡不禁蹙眉道。 “叔,难道你讨厌小鱼吗” 周小鱼继续道。 “叔怎么可能会讨厌小鱼。” 夏凡的心里渐渐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那叔喜欢小鱼吗” 周小鱼道。 “喜欢,但小鱼你要明白,叔对你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的喜欢。” 夏凡解释道。 “即便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但只要叔喜欢小鱼,小鱼喜欢叔,这些便已经足够了。” 周小鱼语气幽幽地说道。 卧槽 病娇 眼看周小鱼的精神状态愈发不对劲。 夏凡瞬间冷哼一声。 “哼” 一时间。 恍如晨钟暮鼓的冷哼声顷刻间便回荡在整个林雾山庄。 与此同时。 周小鱼都浑身一震,那双幽深的双眸都渐渐恢复了清明。 “抱歉叔,小鱼” 周小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便耷拉下脑袋道。 “小鱼,你还没发现你现在已经出现心魔了,而且心魔对你的影响都愈来愈严重了” 夏凡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周小鱼道。 身为心魔的受害者。 他自然非常清楚心魔的危害。 毫无疑问。 现在的周小鱼便已经遭到了心魔悄无声息的侵蚀,以至于心性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叔,小鱼现在真的痛苦” 周小鱼紧握着秀拳,泪水一滴滴落在了脚下的地面。 “小鱼知道的,小鱼什么都知道的,小鱼知道不该对叔产生那样的感情,小鱼知道和叔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是小鱼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叔,小鱼到底该怎么办啊” “小鱼,心魔往往只能通过自己克服解决,他人给予的帮助都会非常有限,事到如今,叔能帮你的只有暂时压制住心魔,至于后续的开导有没有用便完全要看你自己了。” 夏凡神色凝重道。 “叔” 周小鱼顿时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夏凡道。 “放心吧,有叔在,叔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夏凡从摇椅上站起身轻轻拍了下周小鱼的肩膀宽慰道。 “叔” 周小鱼闻言再也忍不住扑入了夏凡的怀里。 “唉” 对此。 夏凡的脸色都愈发沉重起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 周小鱼在扑入自己的怀里后,嘴角都不禁勾起了一个转瞬即逝的诡异微笑。 由此可见。 周小鱼已经让心魔侵蚀到了何等严重的程度。 “小鱼,看着我的眼睛。” 片刻。 他双手握住周小鱼的肩膀轻轻推开,语气异常平静道。 “叔” 当周小鱼下意识看向夏凡深邃得宛如漩涡的眼睛后,整个人都脸容呆滞了一下。 等到周小鱼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 她立刻面露警惕地东张西望起来,很快,她在看到摇椅上悠哉躺着的夏凡后,立刻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同时心情激动地扑向了夏凡。 “阿生叔刚才真是吓死小鱼了,小鱼都还以为落入了什么坏人的手里。” “可能是你不小心睡迷糊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要准备出发了。” 说着。 夏凡便若无其事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出发阿生叔,我们准备去哪里啊” 周小鱼闻言顿时一脸茫然道。 “昨天叔不是说了吗金雀王朝啊小鱼啊,你这记性是愈来愈差了。” 夏凡摇了摇头,随手便刮了一下周小鱼的鼻子。 “哦哦哦,小鱼想起来了。” 周小鱼想了下才恍然道。 “小鱼,你去通知小飞与小明准备一下吧。” 夏凡直接摆了摆手道。 “好的” 周小鱼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旋即便消失在了庭院里。 “没办法了,为了抑制心魔的侵蚀,叔只能暂时封印你的部分记忆了。” 望着周小鱼离开的方向。 夏凡的脸色都立刻沉了下来。 “前辈” “掌柜的” 不多时。 周小鱼便和石小飞小明一同来到了庭院。 夏凡朝着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 下一刻。 庭院里便再也没有了四人的踪影。 夏凡自然是知道金雀王朝的方位,所以不存在迷路的可能,加之身为新鲜出炉的地仙,途中即便遇到妖魔随手便能料理掉,只是夏凡不想节外生枝,干脆便遮掩了他们一行人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少天。 顺利抵达金雀王朝后。 带路的人便成为了小明。 无非是队伍里只有他知道守清阁山门的具体位置。 不同于其他惨遭妖魔蹂躏的王朝国家。 金雀王朝无疑是目前在抵御妖魔方面做得最好的一个王朝,至少大部分国土都依旧牢牢掌握在手里没有遭到妖魔的侵袭。 当然。 这与金雀王朝修行界的底蕴实力有关。 有着化神境大佬的坐镇。 妖魔们若想攻下金雀王朝势必要集结多方妖王方有可能。 根据妖魔们制定的战略。 在完成战略上的合围后,金雀王朝无疑是最后的决胜战场,因此眼下妖魔面对金雀王朝更多是以牵制为主。 当夏凡等人顺利来到守清阁的时候。 他们却得到了一个噩耗。 东彩菱与桃子神秘失踪了。 第六十二章 扑朔 “我需要一个解释。” 前往守清阁的时候。 夏凡并没有大张旗鼓高调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甚至还有意将自己的气息实力压制在了武圣的境界。 所谓人红是非多。 如今的夏凡确实称得上一个炙手可热的红人。 若是其他人知道,夏凡成功晋升地仙一举扫灭了飞鸟王朝的妖魔大军,顺便又宰了五个大妖魔的话,到时候夏凡便真的是要红得发紫了。 可以想象。 一旦他身份暴露。 势必会引来无数人争相拜见,这让喜欢清净的夏凡都要烦不胜烦,故而夏凡才决定尽可能低调低调再低调。 好在见过夏凡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再加上他刻意隐藏实力的关系。 因此即便他处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都没有人能认出自己。 由于小明并非第一次前来守清阁。 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 他便通过自己的方式顺利联系上了阿超。 只是。 他在见到阿超后立刻意识到不妙。 这是他头一次见到阿超的脸色阴沉得如此可怕。 身为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 小明自然是非常了解阿超。 平日里阿超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漠脸容,根本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阿超很少生气。 至少在小明的印象里。 他从未见过小明表现出非常生气的样子。 套用掌柜的话形容。 阿超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如果有人招惹了自己或者掌柜的。 阿超往往二话不说便直接出手。 脸上都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如同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次却不一样。 因为小明已经明显可以从阿超的表情看出。 他现在非常生气亦或者是愤怒。 甚至可以说已经抵达了一个即将暴走的边缘。 随后阿超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小明知道。 为什么阿超会如此生气愤怒。 别说是阿超。 连带着小明都要疯了。 “夫人和桃子小姐神秘失踪了。” 短短的一句话。 小明便从其中感受到了风雨欲的味道。 恐怖而又压抑。 在强行冷静下来追问后。 小明才大致清楚了前因后果。 数日前。 即夏凡等人刚抵达金雀王朝地界不久。 这天。 守清阁的一个弟子忽然前来通报阿超,孟溪华有要事告诉自己。 当时阿超下意识以为孟溪华所说的要事乃是关于夏凡的事情,所以他没有生出太多的疑虑,跟随着那位弟子便去与孟溪华见面。 谁知到了地方。 那位带路的弟子告诉阿超。 孟溪华不巧遇到长辈召见,恐怕需要他等待一段时间。 对此阿超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 他在耐心等待了半天都仍未见到孟溪华出现后,心中陡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然后他立刻告诉那位弟子。 请对方转告孟溪华,今日他暂且有事,明日再来拜会。 那位弟子并未阻止,直接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结果。 在阿超急忙返回东彩菱与桃子居住的地方后愕然得知。 不久前。 也就是在阿超前去与孟溪华见面的时候。 有个弟子前来告诉她们。 孟溪华有要事与她们一见。 东彩菱与桃子和阿超一样没有多疑,跟着对方便离开了驻地。 这一刻。 阿超瞬间明白这里面有诈。 可是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为此。 阿超为了寻找东彩菱与桃子的下落都在守清阁大闹了一番。 但守清阁是什么地方如何能容忍阿超胡作非为 很快守清阁方面便迅速镇压制服了阿超。 同时从阿超口中得知了他闹事的原因,再加上后来孟溪华及时出面,这才让守清阁的前辈放过了阿超。 对于东彩菱与桃子的失踪。 孟溪华同样非常重视,甚至惊动了守清阁的部分高层。 毕竟东彩菱乃是夏凡名义上的夫人,如果夏凡侥幸未死活了下来,未来等他回来发现自己的妻子与红颜知己失踪了,那么他们该怎么给对方一个交代 所以。 孟溪华奉命迅速展开了调查,随后经过调查发现。 之前冒用孟溪华名义支走阿超的守清阁弟子神秘死在了自己的屋子。 同时根据负责巡逻警戒的目击者弟子所言。 彼此确实见到了有个弟子带着东彩菱与桃子离开了守清阁。 但这个弟子手中持有门内一位长老的通行令牌,并表明自身有要务执行。 故而他们都没敢多问便放行了对方。 等到孟溪华他们查到通行令牌的主人,然后才发现这位长老一年前便已经离开守清阁奔赴前线与妖魔战斗,至今都未曾归来。 当然。 最让人气馁的是孟溪华发动了大量人手搜寻东彩菱她们的行踪下落,结果完全一无所获,好像她们完全从人间突然蒸发了一样。 毫无疑问。 这让肩负着保护东彩菱与桃子为重任的阿超几乎都要疯了。 强烈的自责与愧疚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的内心。 “阿超,这件事情不能完全都怪罪于你,你先平复一下心境,等下随我去见一个人。” 听完之后。 小明轻叹口气拍了拍阿超的肩膀宽慰道。 “见一个人” 阿超闻言双瞳猛地一缩。 “是的,见一个人。” 小明顿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小明,现在便带我去吧。” 阿超直接道。 “好” 小明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为了避免招摇与保密的关系。 这次是小明一个人前来与阿超见面。 至于夏凡等人都暂时在守清阁附近的城镇里歇脚。 不多时。 小明便带着阿超来到了一座城镇的客栈。 客栈内的一间客房里。 阿超跟随小明刚一踏入屋内,看清眼前坐在桌前悠哉喝着茶水的熟悉人影后,整个人都瞬间朝着对方跪了下去。 “掌柜的阿超有罪” “啊这” 坐在桌前的夏凡自然是感知到了阿超的到来。 但他没想到阿超一进门给扑通给自己跪了,嘴里还说着自己有罪。 一时间这让夏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超,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掌柜的” 可惜。 阿超却将脑袋埋在地板上一声不吭。 身旁的小明见状不由神色沉重地解释了起来。 “哦,我知道了,阿超,你先起来吧,准备一下,等会我需要亲自前去拜会守清阁。” 夏凡听后看似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了一句。 旋即便缓缓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 听到夏凡声音的石小飞与周小鱼都已经出现在了走廊处。 而阿超都已经从地上站起与小明紧随在夏凡的身后。 “走” 话落。 彼此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前。 当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在守清阁的山门之前。 而夏凡完全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意思,浑身都散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不知是何方道友前来叨扰如果怠慢之处还望道友多多见谅” 下一刻。 守清阁内瞬间响起了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 紧接着夏凡的面前便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姿修长穿着月白色道袍的年轻男子。 随着年轻男子的出现。 霎时间。 无数道光芒从守清阁内部冲天而起,转瞬便投射向了山门之处。 “我需要一个解释。” 当这些投射来的光芒消散后,立刻露出了一个个气息骇人的修士与武者,彼此凝结的恐怖气势让夏凡身后的石小飞众人都不由出于本能地颤抖了起来。 但夏凡却完全视而不见般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解释” 年轻男子顿时一怔。 “回禀老祖” 这时候。 山门前与夏凡对峙的人群里忽然态度恭敬地道。 对方明显是认出了夏凡身后的阿超,从而推断出了夏凡的身份与来意。 经过一番传音解释。 年轻男子都不由恍然,同时目光都不露痕迹地仔细打量起了夏凡。 原来他便是当初连续斩杀同境界大妖魔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人吗 关于这件事情年轻男子都有所耳闻。 只是。 那个时候。 他不是人仙境吗甚至一度都传言他身受重伤已经陨落了。 然而对方现在却毫发无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最令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地是对方竟然是地仙境强者 难道 传言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 他一直都在故意隐藏着实力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对方如今是来兴师问罪的 身为守清阁的太上长老。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修行者如何会关心东彩菱失踪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奈何这次却不一样了。 因为失踪的人竟然是一位地仙的妻子与红颜知己。 要知道人是在守清阁失踪的,甚至还是让守清阁弟子带走的。 所以无论如何守清阁都必须给对方一个满意的交代。 除非守清阁想要与对方开战。 守清阁虽然不惧与对方开战,可是守清阁有必要冒着损失惨重的风险与对方开战吗 更何况眼下正处于妖魔与人类的战争之中,对方又是人类阵营里名声鹊起的“英雄” 不管是出于理智还是大义。 守清阁都不可能轻易与对方动手。 “这位道友,贫道为您道侣失踪一事深表歉意,还恳请道友能给贫道一点时间,贫道一定会竭尽全力寻回道友的道侣。” 年轻男子态度诚恳道。 “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时间。” 夏凡语气不带有半点感情道。 “三天。” 年轻男子淡然道。 “好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说完。 夏凡便转身朝着守清阁的山门外走去。 石小飞等人见状连忙便跟了上去。 片刻。 彼此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同时笼罩在整个守清阁上空压抑的气氛都为之消散。 “玉峰子,这件事情便交给你亲自处理,不要往贫道失望了。” 这时候。 年轻男子留下这一句话。 伫立在山门处的身影都渐渐暗淡直至消失不见。 “弟子遵命” 一个中年修士低垂下脑袋恭敬道。 “玉峰子,不要辜负老祖的信重,凡是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个充满威严的中年男子来到玉峰子前,神色异常凝重地嘱咐道。 “是阁主” 玉峰子抬起头脸色沉重道。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 玉峰子顿时目光深沉地遥望向远方久久都没有反应。 “溪华。” 不知过了多久。 玉峰子突然轻声开口道。 “请问师伯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 孟溪华瞬间出现在玉峰子的身后,她耷拉着脑袋,声音都夹杂着一丝紧张道。 “关于她们的事情有眉头了吗” 玉峰子头也不回道。 “没有但溪华却有一个怀疑” 孟溪华深吸口气道。 “说说。” 玉峰子直接道。 “溪华怀疑,掳走她们的幕后元凶很可能是妖魔” 孟溪华咬牙道。 “有证据吗” 玉峰子沉默片刻道。 “没有,不过溪华会尽可能找出证据的” 孟溪华紧握着拳头道。 “溪华,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如果这三天里我们仍旧一无所获,想必你非常清楚后果。” 玉峰子突然轻叹道。 “师伯,溪华斗胆问一句,对方真的是” 孟溪华犹疑半晌道。 “是他没错,当初我曾经亲自与他见过一面,所以我是不会认错他身上的气息的。” 玉峰子摇了摇头道。 “可是,怎么可能” 孟溪华张了张嘴到。 “不敢相信吗我同样不敢相信。” 玉峰子怅然道。 “所以我怀疑,从一开始,他便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借此不断坑杀了那些大妖魔们” “” 孟溪华闻言都不由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 城镇客栈内的一间客房里。 夏凡依旧坐在桌前喝着茶水,而石小飞等人都分别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别看夏凡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压抑。 “唉” 伴随着一声悠悠的叹息。 气氛都瞬间变得轻松下来。 只见夏凡摇了摇头,嘴角都勾起了一个充满讥诮的笑容。 “没想到啊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连我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还真是有用呢” 第六十三章 矛头 “掌柜的,您的意思是” 在场的人都不是蠢人。 闻听到夏凡的自言自语,彼此飞转的思绪都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东彩菱她们的失踪并非偶然。 而是有人为了对付夏凡故意为之。 那么问题来了。 意图对付夏凡的人是谁 “阿超,你觉得现在谁最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夏凡神色淡然地看向开口说话的阿超。 “妖魔。” 阿超毫不犹豫道。 因为这本来便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要知道死在夏凡手里的大妖魔便已经有十数之多。 大妖魔是什么 这可是实力等同于人类之中元婴境与人仙境的存在。 甚至在妖魔群体里都是统御一方的中坚力量。 想想飞鸟王朝。 倘若多一个元婴境修士或者人仙境武者坐镇,最后飞鸟王朝都不会落到彻底灭亡的地步。 偏偏夏凡却出手宰了十余个大妖魔。 不要说人类阵营损失不起,妖魔方面同样不例外。 毕竟大妖魔又不是大白菜。 不客气的说。 夏凡单凭一己之力便将罗繇给削成了光杆司令。 难道罗繇没有足够重视夏凡吗 为了杀死夏凡。 他甚至不惜抽调了负责其他区域战事的大妖魔合力围杀夏凡。 结果呢 如果说一开始的蛮奇是罗繇轻敌大意。 后来夏凡爆种以一敌五成功反杀。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谁特么敢信 好了。 接下来夏凡身负重伤闭关疗伤。 为了解决飞鸟道盟与夏凡。 罗繇除了派出为了将功赎罪主动请战的皋玃,同时还命山狸前去帮忙以防意外。 最后更是抽调来角蚺屸羊沙狰给他们多加了一层保险。 这股力量集结起来。 即便是飞鸟王朝处于最强盛的时候都能摧枯拉朽地轻松解决。 问题是谁能想到夏凡特么的突然莫名其妙晋升为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仙了 他都没怎么出手。 光是借助雷劫之威便让屸羊他们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得知此事后。 估计罗繇都要大写一个惨字 如果可以出手的话,罗繇早就亲自去解决夏凡了。 奈何一方面有季商在给自己拖后腿,另一方面罗繇还要面对人类高层修士的监控。 一旦他离开自己的大本营千目山,势必逃不过人类修士的眼线,难保到时候人类修士方面便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十面埋伏的套餐。 毕竟杀死一个妖王给妖魔阵营带来的打击顶得上杀死一百个大妖魔。 所以罗繇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他是小弟不给力吗 不是。 而是夏凡太变态了。 在损失了十余个大妖魔之后。 这无疑重创了罗繇掌握的实力,更加严重影响到了罗繇原本负责的战略计划。 因为。 没有了这些大妖魔。 罗繇拿什么来对付当地拼死抵抗的人类修士联盟难不成要他亲自上阵吗 尽管罗繇是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才冒险抽调了角蚺他们,可在角蚺他们死后,之前他们负责战区的人类修士联盟必然会死灰复燃,严重的话甚至会引发攻守逆转 影响拖累了妖魔高层制定的战略计划。 这个责任罗繇担得起吗 不。 他担不起。 到时候白元大圣第一个便不会放过自己 这叫什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往严重的话,如果这场战争输了,他就是整个妖魔阵营的罪人。 而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有 杀了夏凡 如果夏凡仍旧是人仙,罗繇纵然杀了夏凡都无济于事。 关键是夏凡晋升为了地仙。 如此一来性质便不同了。 毕竟人仙与地仙的差异可谓是天壤之别。 一旦罗繇成功杀死夏凡,至少在白元大圣那边都能有个交代。 问题又来了。 罗繇有把握杀死夏凡吗 别忘了。 对方在人仙境便已经表现出令人发指的恐怖战斗力。 正常的单打独斗。 罗繇不要说有把握战胜夏凡,甚至连自己都可能会陨落在对方手里。 何况到了他这个层次。 罗繇非常清楚。 除非陷入绝境的死战之下。 若想杀死化神境与地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如果夏凡见势不妙直接溜了,而且是溜到了守清阁或者其他有着化神境修士坐镇的人类大本营,罗繇还敢追上去吗嫌命长了 所以。 罗繇若想杀死夏凡。 那么他必须创造一个能杀死夏凡的环境。 如果。 他以东彩菱与桃子为人质胁迫夏凡呢 夏凡还敢逃吗 指不定连还手都不敢。 除非他能铁石心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杀了他的妻子与红颜知己都无动于衷。 但是以罗繇对夏凡的调查种种了解。 他并非是薄情寡义的人。 若非如此。 他都不可能会答应季商死守着飞鸟王朝给自己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 闻知东彩菱她们失踪后。 在前去守清阁兴师问罪的时候。 夏凡心里面便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有人想要对付自己。 对方是谁 无需多想,他便将目标锁定在了妖魔身上。 无非是妖魔有动机,有能力。 尽管他怀疑过是否会是守清阁的敌对势力掳走了东彩菱她们,以此给守清阁制造麻烦。 但这个可能性却比较小。 尤其是正逢妖魔与人类开战期间。 若是让人发现的话绝对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到时候不用夏凡出手,守清阁便直接会第一个跳出来锤死对方。 事实上从一开始夏凡便没打算与守清阁翻脸。 诚然。 在东彩菱她们失踪的问题上守清阁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方同样不希望看到东彩菱她们出事以免徒增事端。 如果说以前守清阁是出于承诺答应照顾东彩菱她们,可等到夏凡名声鹊起后,守清阁对她们都变得更加重视,而当夏凡以地仙之资出现在守清阁面前后,守清阁都已经将她们的失踪之事视为了宗门的头等大事。 归根究底。 承诺与名声。 最后都抵不过实力上带来的威慑。 夏凡想要一个解释,一个交代。 自知理亏的守清阁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免得彼此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以守清阁的底蕴与实力而言。 对方势必有办法查出东彩菱她们失踪的真相。 既然连夏凡都能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妖魔身上,难道守清阁猜不到吗 问题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守清阁方面自然是不敢妄下结论。 但有了怀疑的目标,接下来无疑能给调查提供一个方向,不至于继续晕头转向。 现在。 夏凡他们要做的事情就一个字。 等。 毕竟他们人生地不熟的,相较于家大业大势力雄厚的守清阁,难道要他们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跟着到处调查吗短时间内这能调查出个鬼哦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夏凡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导致石小飞他们都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干脆便挥手斥退了他们。 片刻。 石小飞他们便一个个退出了房间,唯独周小鱼却留了下来。 “小鱼,你怎么没走” 夏凡头也不回道。 “阿生叔,原来你已经成亲了吗” 周小鱼轻咬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桌前的夏凡道。 “是的,只是之前一直忘记告诉你了。” 夏凡眼角一抽。 糟糕 差点忘记这回事了。 但表面上他依旧装作镇定自如的模样。 “阿生叔,小鱼有事先离开了。” 说着。 周小鱼便立刻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飞,帮我看好小鱼,千万别让她干出什么蠢事。” 夏凡见状不禁摇头轻叹了一声。 旋即便隐蔽地给石小飞传了个音。 一连串的麻烦啊 交代完毕。 夏凡甩开脑子里的杂念。 手指下意识摩挲着茶杯的边沿。 原以为成功晋升地仙之境后他便会少去很多困扰。 熟料事实却恰恰相反。 烦恼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接踵而至。 谁让他牵扯了太多的因果。 无怪乎修为境界愈高的修士愈是会不闻世事。 一方面是为了修行。 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减少各方面因果的牵扯。 奈何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比如这次妖魔与人类的战争。 用修行者的术语来说。 或许这便是修行者避之不过去的劫数。 唯有修行到混元大罗的境界方能彻底超脱,历万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与天常在,与道同存。 或许未来夏凡能一步步依靠水磨的功夫修行到这个境界。 可眼下尚未成圣的他便必须面对这些因果与劫数。 正如封神演义一样。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逃都逃不掉。 比如石矶娘娘与座下的碧云童子。 人家碧云童子在山上采药好好的,谁知让哪吒无意射出的震天箭给射死了。 向来为人和善的石矶娘娘前去讲道理,结果又让哪吒师父太乙真人不讲道理的给干掉了。 轻飘飘一句劫数已定就没了。 这冤不冤啊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你不仅要有超强的实力与法宝,还特么要有个好靠山罩着你,否则死了都白死。 三天的时间里。 夏凡都在客栈里闭门不出,似在安心等待着守清阁方面的消息。 事实证明。 守清阁这次确实没有让人失望。 半晌时分。 阿超便敲响了夏凡客房的房门通报。 一位自称玉峰子的修士与孟溪华前来拜见自己。 这可是熟人啊 夏凡的记忆非常好。 他记得曾经与自己在林雾山庄后山湖泊有过一面之缘的玉峰子。 孟溪华更别说了。 在夏凡的准许下。 不多时。 玉峰子便与孟溪华来到了夏凡的房间。 “你们已经查到彩菱她们的下落了吗” 刚一进门。 未等玉峰子二人开口。 坐在桌前悠哉喝着茶水的夏凡便毫不客气道。 “回禀尊上,我们虽然尚未查到尊上道侣的下落,但我们却已经查到究竟是谁胆敢掳走了尊上的道侣。” 或许是提前商量好的缘故。 一直低垂着脑袋紧张不安的孟溪华连忙便站出来颤颤说明道。 好歹她曾经服侍在夏凡等人身边左右,终归是有一份交情。 “说。” 夏凡言简意赅道。 “妖魔,而且幕后主使者还是一个妖王。” 孟溪华深吸口气道。 “但这位妖王的身份我们尚在确定之中。” “哦这便是你们守清阁给我的解释与交代吗” 夏凡随意瞥了眼面前的玉峰子与孟溪华道。 “还请尊上恕罪,既然守清阁已经答应会给尊上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么守清阁便绝对不会食言。” 玉峰子当即作了个道揖沉声道。 “只是,你们却希望我能再给你们守清阁一点时间吗” 夏凡语气淡漠道。 “” “是” 短暂的沉默。 玉峰子不由硬着头皮说道。 咚咚咚 房门再次敲响。 “掌柜的,刚刚突然有人让我转交一样东西给您。” 下一刻。 门外便响起了小明的声音。 “进来说。” 夏凡下意识眉毛一扬道。 “掌柜的,这便是刚才有人要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随后房门推开。 只见小明恭敬地走到夏凡跟前,同时手里呈上了一枚玉符。 “那个人呢” 夏凡接过玉符道。 “死了。” 小明脸色沉重道。 “对方将这枚玉符交给我后便立刻神秘暴毙身亡了。” “呵,又是这种把戏。” 夏凡顿时嗤笑一声,拿起玉符便感知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啪 当他扫视完玉符里的内容后,玉符无缘无故便自动碎裂开来。、 “掌柜的” 一时间。 小明都猛然紧张了起来。 “没事,小问题,对了,你们有类似能够记载东西的玉符吗” 夏凡若无其事地将碎裂的玉符丢在桌上,旋即朝着眼前的玉峰子与孟溪华平静道。 “有” 说着。 玉峰子的手里便凭空出现了数枚玉符。 夏凡抬手一召,一枚玉符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闭上眼睛。 而手中的玉符都泛起了一丝莹白色的光芒。 片刻。 他将这枚玉符丢还给了玉峰子。 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这个东西带回去给你们的老祖。” “是” 玉峰子下意识接过玉符应下声来。 “掌柜的,您这是要去哪里” 眼见夏凡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房间,小明赶忙便跟了上去疑问道。 “我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你们等下跟着玉峰子与孟溪华一道前去守清阁。” 说完。 夏凡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小明的面前。 “小明什么情况” 闻听到动静的阿超与石小飞瞬间出现在小明面前。 “我” 小明自然是毫无隐瞒地告诉了他们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夏凡前辈的吧,我相信夏凡前辈是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以及作出这个安排的。” 石小飞顿时沉默片刻道。 但他的眼睛深处却闪过了一抹不安的光芒。 第六十四章 意外之人 让人将玉符转交给夏凡的幕后人是谁 而玉符里又记载了什么内容 为何夏凡浏览完玉符的内容后会突然离开 他又去了哪里 这是在场中人都非常好奇与关心的问题。 可惜。 当时没有人敢于不知轻重分寸的直接询问。 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凡的离开。 他们不知道。 自离开客栈之后,夏凡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飞鸟王朝的方向赶去。 是的。 没错。 谁能想到。 不久前夏凡等人刚刚从飞鸟王朝来到金雀王朝,现在夏凡又突然返回飞鸟王朝。 简直让人感到一头雾水。 如果可以的话。 夏凡同样不想回去飞鸟王朝,奈何他却不得不回去。 因为。 如今东彩菱与桃子她们便在飞鸟王朝。 更准确的说是在林雾山庄。 这一切他都是通过那枚玉符得知的。 同时玉符记载的内容告诉夏凡,如果他想要救东彩菱与桃子的性命,那么他便必须一个人独自前来,否则让对方发现任何蹊跷可疑的行为,立刻便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们。 这算什么 威胁恐吓吗 用前世现代的话翻译。 不准报警,一旦我们发现你报警了立刻便撕票。 夏凡从来都不会低估对方的下线。 既然对方已经摆明了态度,到时候真的会说撕票就撕票,完全不惧夏凡的报复。 所以夏凡没有半点犹豫。 在作出一番交代后便直接孤身前往。 一方面他必须要救出东彩菱与桃子,另一方面则是他想要知道绑架东彩菱她们的真正元凶。 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可他却仍旧需要亲自验证一番。 由于没有了石小飞等人的拖累,再无顾及的夏凡将速度都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翌日清晨左右。 他便已经出现在荒凉破败的林雾山庄。 “是你” 只是。 当他在庭院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后,整个人都瞬间为之一怔。 “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那张夏凡经常躺靠休息的摇椅上。 一个身姿妖娆手持羽扇的绝色女子正慵懒地躺在上面,同时媚眼如丝地朝自己笑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白玉茹居然是你” 夏凡完全没有意料到出现在山庄的人会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白玉茹。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何妾身不能在这里呢” 白玉茹翘起了修长白皙的双腿,羽扇轻轻捂着嘴巴笑道。 “莫非那枚玉符是你让人转交给我的” 夏凡猛然想到。 “除了妾身还会有谁呢莫非,小哥以为是罗繇那个蠢货吗嘻嘻嘻” 白玉茹顿时发出了宛如银铃的笑声。 “东彩菱与桃子在哪里” 夏凡深吸口气,懒得与对方继续废话。 “小哥别急,妾身可以用性命向你担保,你的妻子和红颜知己现在都非常安全呢。” 白玉茹眨了眨美眸道。 “说吧,你绑架她们将我引诱至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夏凡直言不讳道。 “小哥,你想你是误会妾身了呢,认真计较的话,妾身还帮了你一回呢。” 白玉茹轻轻放下手中的羽扇笑靥如花道。 “帮我” 夏凡冷笑道。 “真的呢,小哥可知,一开始派人掳走你妻子的人确实是罗繇,不过嘛,妾身却在半途将她们救走了。” 白玉茹笑容依旧道。 “所以,小哥是否要好好感谢一下妾身呢” “呵呵,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 夏凡还特意在感谢两个字加上了重音。 毕竟在他眼里,无论是罗繇还是白玉茹都是不怀好意的一丘之貉。 “小哥别动怒嘛,何况就算真的动手,小哥觉得你有能力杀死妾身吗再者,你的妻子她们都还在妾身手里呢。” 白玉茹淡笑道。 “别再和我拐弯抹角下去了,我只想知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了彩菱她们。” 夏凡表现得极为不耐烦道。 “一个条件,如果小哥肯答应妾身一个条件,妾身自然会放了你的妻子她们。” 白玉茹缓缓抬起柔荑伸出了一根手指。 “说。” 夏凡沉声道。 “这个条件妾身暂时还没想到,等到妾身想到的时候再会告诉小哥你的。” 白玉茹掩口而笑道。 “哼居然和我玩这套把戏好只要你到时候提出的条件不违反我的原则与底线,我都可以答应你。” 夏凡目光漠然地看着白玉茹道。 “小哥真是爽快,不愧是妾身看重的人呢。” 白玉茹吃吃笑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彩菱她们的下落了吧” 夏凡面无表情道。 “小哥稍安勿躁嘛,事实上小哥在前来这里的路上,妾身便已经吩咐人将你的妻子她们送回了守清阁。” 白玉茹语气慵懒道。 “” 夏凡闻言。 忍不住朝着白玉茹拍起了手。 “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里吗不愧是妖族中的智者呢” “小哥过奖了呢。” 白玉茹不以为意道。 “虽然我暂时不清楚你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我还是想要警告你一句,千万别再来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夏凡深深地看了白玉茹一眼,转身便要准备离开。 “小哥,妾身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身后的白玉茹突然叫住了夏凡。 “还有什么事” 夏凡头也不回道。 “玄天门各宗已经知道你的行踪下落了哦。” 白玉茹语气平静道。 “知道了又如何” 夏凡漠然道。 “这次人类修士的盟会即将在武神宫举行,南离洲方面的代表如今已经来到了东明洲,而领头的人正是玄天门的老祖,在妾身的印象里,玄天门这位老祖可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如果他知道你曾经大肆屠戮了玄天门的弟子,那么他势必会找上门来的” 白玉茹看似在自言自语道。 “尽管小哥如今在人类修士之中已经名声昭著,同时又成功晋升地仙,等闲之人根本不敢得罪与冒犯小哥,可是呢,小哥的出身与跟脚终究是一个问题,若是有心的话,以妾身对玄天门那些老家伙们的了解,对方若想对付小哥的话,小哥是一点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呢。” “有劳你费心了,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解决的。” 夏凡看似漠不关心道。 “妾身只是不忍心小哥遭受无妄之灾,所以才特意提醒小哥一声,如果未来小哥走投无路的话,妾身这边的大门可是随时都为小哥敞开的呢。” 白玉茹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呀,瞧瞧妾身的记性好像又忘了一件事情,小哥未来一段时间暂时都不用在意罗繇的报复,因为白元大圣已经将他召回问罪,到时候负责这片区域战事的,不出意外会由季商代替。” “那真是可惜了呢。” 夏凡沉默片刻道。 “小哥在可惜什么呢” 白玉茹似在疑问道。 “可惜这次面对的人是你而不是罗繇,否则我还想趁机解决掉他一劳永逸的。” 夏凡淡淡道。 “多年未见,没想到小哥竟然依旧如此膨胀呢,如果小哥你真的有能力杀死罗繇,那么未来你和我们妖族都会落得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即便是妾身都无法保住小哥呢。” 白玉茹不由得啧啧称道。 “小哥,需要妾身给您指一条避开漩涡的明路吗” “说。” 夏凡毫不客气道。 “不久之前,北昼王朝的采石山一带曾经爆发过一场大战,结果不慎破碎了另外一个界域的晶壁,趁着晶壁尚未修复之前,以小哥目前的修为勉强能穿过破损的晶壁,若是小哥想要远离我们与人类的战争漩涡,那边的界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白玉茹平静道。 “听你的意思,你是既想拉拢我,又想赶我走啊。” 夏凡眉毛一挑道。 “没办法,谁让小哥是这场战争里最大的变数呢,虽然妾身非常想要拉拢小哥,奈何让小哥离开这个世界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白玉茹坦然道。 “当然,这一切都全凭小哥自己的选择,妾身可不会勉强小哥哦。” 夏凡没有再搭理白玉茹。 直接便施展缩地成寸消失在了白玉茹的眼前。 第六十五章 不同的较量 白玉茹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女人。 从接触认识她开始。 她对自己的态度便一直暧昧不明,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夏凡可没有认为对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拉拢自己,他还没有这么单纯与天真。 身为妖族的智者。 白玉茹所处的高度与格局都注定她不会将目光局限在一个人身上。 不可否认。 夏凡确实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异类。 一方面是他的修炼速度太过匪夷所思。 另一方面则是他具备着诡异神奇的能力。 根据白玉茹的了解。 这已经是夏凡第二次燃烧寿元气血。 结果他非但依旧没事,反而又成功突破晋升了。 要知道正常武者燃烧寿元气血后往往都会非死即废,更别说临阵突破了。 因为燃烧寿元气血的武者压根都已经没有了突破的潜能。 偏偏夏凡却违背了这个常理。 莫非他是某个大能的转世之身吗? 对此。 白玉茹都不禁生出了如此的疑惑与猜测。 相较于拉拢夏凡。 实际上白玉茹更加忌惮与警惕夏凡。 无非是她不喜欢任何超出自己掌控范围的意外因素。 毫无疑问夏凡便是这样一个意外之人。 她没有选择扼杀夏凡这个意外因素。 原因很简单。 如果夏凡真的是某个大能的转世之身。 杀了夏凡的白玉茹相当于是在自寻死路,甚者还会破坏了妖族反攻人族的全盘大计。 因此白玉茹在算计夏凡的同时都会留上一线,尽可能不彻底得罪死了夏凡。 对于白玉茹的算计。 夏凡同样觉察到对方没有主观上的恶意。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符合自身以及所处的立场。 否则的话。 夏凡早都毫不犹豫地对白玉茹出手了。 当然。 虽然夏凡理解白玉茹的所作所为,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让人算计。 故而在临走之前。 他特意警告了白玉茹一句。 他相信。 以白玉茹的智商不难理解自己那句话的潜在意思。 差不多够了。 还有下次的话,自己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诚然。 白玉茹的实力深不可测。 但如今晋升地仙后,夏凡都已经可以看出了对方真正的修为境界。 她和自己一样都处于地仙这个境界。 只是同个境界同样有实力上的差距,而白玉茹的实力显然要在夏凡之上。 问题在于。 一旦陷入生死交锋,鹿死谁手都犹未可知。 毕竟夏凡可是动不动便燃烧寿元气血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的异类。 再者。 以他的修炼速度而言。 顺利的话,三五百年后他便能踏入更高的境界层次。 到时候无需燃烧寿元气血他便能反过来轻轻松松吊打白玉茹。 就问白玉茹怕不怕! 现阶段的白玉茹自然是不怕的。 真要动起手来。 说不定白玉茹直接能拉妖族大圣出来,以她在妖族的身份地位确实是有可能的。 你不是很牛逼吗? 来来来! 有本事你就和我们妖族的大圣打过。 即便夏凡未来能突破到妖族大圣的修为境界又如何? 归根究底。 夏凡只有一个人。 妖族大圣却不知凡几。 单挑打不过人家可以群殴啊。 当然大家都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彼此各退一步,互不打扰。 要不然最后白玉茹都不会特意给夏凡指一条“明路”。 别看白玉茹嘴上说得好听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可实际上她是巴不得夏凡赶紧滚蛋,千万别影响到我们妖族的大计。 如果不是夏凡。 罗繇早都完成针对金雀王朝的战略合围,何至于落到现在等候发落问罪的田地,甚至连原本占领的地方都开始出现了动乱。 妖族当然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季商代替罗繇走马上任后,白元大圣方面势必会给季商补充配套的下属。 在镇压各地的同时不忘进行战略合围,时刻准备好接下来的关键大战。 为了避免未来的大战再次出现意外。 所以白玉茹无论如何都要让夏凡滚蛋,免得影响了这场战争的胜负。 虽然白玉茹并非这场战争的负责人,甚至她的行为都已经构成上了越界。 可白玉茹相信。 深明大义的白元大圣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情怪罪自己,反而还会称赞自己。 毕竟彼此都身为妖族,而且都有着同一个目标。 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搞出争权夺利闹内讧的事情。 另一个界域吗? 返回金雀王朝的途中。 夏凡一直都在想着这方面的事情。 白玉茹有一点没有说错。 如果他想要远离这场事关妖魔与人类生死存亡的战争漩涡。 那么他最好便是离开这个世界暂时不要回来。 还有一点。 夏凡的实力问题。 如今成功晋升地仙之后,这个世上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人都已经少之又少。 但这不代表没有啊。 随便来一个妖族大圣便能轻松碾死自己。 至于人类内部更不用说。 到时候人类修士会盟召开,凡是有资格参与的修为境界最低都是化神境与地仙境,这样的大场面可不是能轻易见到的。 说到会盟。 夏凡又不由想到白玉茹口中提到的玄天门老祖。 当初夏凡宰了不知道多少玄天门以及其他各宗的弟子,彼此可谓是结下了血海深仇。 若是对方找上门来。 虽然夏凡怡然不惧,可总归少不了一连串麻烦。 夏凡讨厌麻烦。 更讨厌弯弯绕绕的麻烦。 如果可以。 夏凡更喜欢用实力简单粗暴的解决麻烦。 偏偏夏凡却不能这么做。 在没有碾压对方的绝对实力前,那么他便必须在规则之内行事。 现在他已经得罪了妖魔。 倘若连人类阵营都得罪的话。 这天下之大便真的是没有夏凡的容身之处了。 夏凡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无所谓。 问题是他现在并非一个人。 东彩菱桃子。 小明阿超。 石小飞周小鱼。 这些都是他非常看重的人。 他可以出事,但他不会容许他们出事。 与此同时。 无论是孟溪华他们还是小明阿超他们都是一脸懵比满头雾水。 在小明阿超他们跟随孟溪华前往守清阁不久。 结果彼此便收到了消息。 东彩菱与桃子找到了。 更准确的说。 她们是自己回来的。 第一时间。 彼此都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尤其是孟溪华他们。 明明他们废了这么大力气去寻找东彩菱她们的行踪下落都毫无所获。 现在你却告诉我她们自己回来了? 开什么玩笑?! 只是。 当他们急忙前去确认后才发现。 东彩菱与桃子确实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然而在问及她们的情况时,东彩菱与桃子都表示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此。 玉峰子施展神通秘术专门检查了她们的记忆。 结果发现她们的记忆果然让人动了手脚。 由于她们失去的记忆是遭人强行抹除的关系,即便想要复原记忆都办不到。 三言两语的解释下。 东彩菱与桃子都大致明白了身上发生的事情,脸色都变得苍白后怕不已,尤其是在听说夏凡似乎是为了寻找她们的事情离开后都更为担忧。 “你便是我阿生叔在这个世界娶的妻子吗?” 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一直默默观察着东彩菱的周小鱼突然发难了。 她神色冷漠地打量东彩菱,言语间丝毫不客气。 “啊?!” 正在忧虑着夏凡安危的东彩菱在看见一个身材高挑花容月貌的陌生女子,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突然走上前向她质问的时候。 东彩菱都瞬间为之一怔。 她是谁? 她口中的阿生叔又是谁? 她到底想干什么? “妾身东彩菱,请问您是” “我叫周小鱼,我口中的阿生叔便是你现在的夫君。” 周小鱼目光冷冷地盯着东彩菱道。 “请问您与妾身的夫君是何关系呢?” 面对来者不善的周小鱼,东彩菱顿时强行冷静下来道。 “阿生叔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周小鱼语气冷漠道。 这时候。 小明与阿超都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东彩菱的身旁,同时目光警惕地看向周小鱼。 而石小飞心里苦笑一声。 旋即便走到周小鱼身前朝着东彩菱行了个礼。 “夫人恕罪,在下石小飞,舍妹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说完。 他便转身朝着周小鱼摇头道。 “小鱼,别闹了。” “小飞哥,我没有在闹,我只是想和阿生叔的这位妻子好好交流一下。” 周小鱼由始至终都盯视着东彩菱,看也没有看石小飞一眼。 “小鱼,你确定你这是想要好好交流的态度吗?” 石小飞一脸苦恼地轻叹道。 “小飞哥,放心吧,我是不会给你和阿生叔添麻烦的。” 周小鱼终于将目光落在了石小飞身上。 “好吧,但我会在旁边好好看着你的,” 石小飞摇了摇头,转而便如同石雕般杵在了她的旁边。 小明阿超见状都不露痕迹地退开了一步。 “为何夫君却从未告知妾身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呢?阿超,你记得夫君说过这件事情吗?” 僵持的气氛下。 东彩菱突然朝着周小鱼嫣然一笑。 “没有。” 身旁的阿超闻言当即言简意赅道。 “哼!阿生叔没有和你们说过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这只能说明阿生叔与你们的关系不过如此。” 周小鱼不由嗤笑道。 “小鱼!” 石小飞听后立刻紧蹙眉头道。 无非是这话太失礼太得罪人了! “是吗?可妾身怎么觉得现在是有人在故意攀亲道故呢?” 东彩菱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 这就杠上了? 石小飞忍不住拍了下脑门。 果然。 能够让前辈看上的女人哪有简单啊。 “呵呵,我听说你和阿生叔已经成亲多年了?可为何现在你却依然是完璧之身呢?难道这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吗?” 周小鱼风轻云淡道。 言语中同样充满着浓浓的讥讽。 “夫君有夫君的想法,妾身作为夫君的妻子自然是要尊重夫君的想法,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东彩菱一副漫不经心地口吻道。 “可惜论及亲疏,有的人却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呢。” 周小鱼丝毫没有动怒道。 “这可能是夫君觉得有的人太过可怜,夫君善心大发所以才会疼爱对方多了一点。” 东彩菱淡然道。 “有的人同样可怜,成亲多年却依旧有名无实。” 周小鱼轻笑道。 “然而最后成为夫君妻子的人却是妾身,而非有的自以为是的人。” 东彩菱从容不迫道。 “” 前辈! 你快回来,我要承受不来了! 感受着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彼此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相对。 这让石小飞都感觉异常头大。 可惜。 他却不能走。 万一周小鱼怒极出手一切都无法收拾了。 毕竟周小鱼的实力远在东彩菱之上,周小鱼若想杀死东彩菱简直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如果东彩菱死了。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前辈交代了。 俗话说。 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 东彩菱如何觉察不出来,眼前这个自称是夫君亲人的周小鱼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原因? 当然是和自己抢男人啊! 身为林雾山庄独掌大权多年的庄主。 东彩菱又岂是好相与的角色。 尽管她知道周小鱼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可这又如何呢? 难道保护着自己的阿超他们是摆设吗? 何况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守清阁! 守清阁会任由对方向自己出手吗? 这些加起来都让东彩菱底气十足,根本不惧与周小鱼争锋相对。 如果一开始周小鱼说话客气点。 东彩菱并非不能接受对方,正如她可以接受桃子一样。 然而。 人家是冲着自己正宫的地位发起挑战的。 这绝对是东彩菱无法容忍的事情! 不管她与夏凡的感情如何。 归根结底。 夏凡如今在名义上都是自己的丈夫,而她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东西让出去! 啪啪啪 当彼此阴阳怪气争锋相对了不知多久后。 耳边突然响起了拍手的声音。 霎时间。 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结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啧啧啧,没想到一回来便能看到修罗场的好戏,等下是不是还要来句明明是我先?再搞个白学现场?” 第六十六章 未来 “前辈” “掌柜的” “阿生叔” “夫君” 话音刚落。 当众人回过神的时候,屋内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不同的称呼声。 看着情绪激动的众人。 施施然然走入屋内的夏凡神色平静地挑了张椅子坐下,然后翘起一双二郎腿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东彩菱与周小鱼悠悠道。 “不用在意我,接着继续啊。” “夫君,彩菱知错了。” 东彩菱轻咬着嘴唇美眸里泛着晶莹的泪光道。 “阿生叔” 周小鱼见状同样抽了抽鼻子看着他道。 如今正主来了。 彼此自然没必要再争锋相对下去让夏凡看了笑话。 至于将矛头一致对外 别开玩笑了 毕竟夏凡又不是诚哥这样的渣男,又没有像春哥脚踏东马雪菜两条船犹豫不决,难道要怪他的魅力无处安放,害得她们为自己争风吃醋吗 何况东彩菱自恃身份,心里都不屑与周小鱼计较。 无论如何。 她都是夏凡名义上的妻子,光是从名分上而言她便已经赢了。 而周小鱼呢 由始至终她都瞧不上东彩菱,打心底都认为东彩菱配不上自己的阿生叔。 “不吵了那就先散了吧。” 夏凡似乎感觉有点遗憾的样子,不由得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 “那,彩菱便和桃子暂且先回去休息了。” 东彩菱是一个知趣的人。 犹疑片刻。 她便干脆拉着桃子向夏凡告退离开。 “阿生叔,那小鱼也回房了。” 周小鱼目光复杂地看了夏凡一眼,毫不犹豫地便走出了房间。 身旁的石小飞面露苦色地朝着夏凡拱了拱手,二话不说便追随了上去。 至于小明与阿超同样跟随着东彩菱她们一道离开。 霎时间。 原本还热闹不已的屋子都立刻陷入了一片安静。 “夏凡道友,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 当屋内徒剩下夏凡一个人的时候。 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顿时在耳边响起。 旋即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风姿不凡的年轻男子。 “是的。” 夏凡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会出现一样,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对于道友道侣一事贫道深表歉意,如今道友道侣相安无事,贫道也能放心下来,而这个还请道友收下,就当是贫道的一点小小心意。” 说着。 年轻男子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玉制小瓶,然后轻飘飘地朝着夏凡的方向飞去。 “此乃守清阁独门炼制的九转増元丹,这个丹药或许对道友用处不大,但对于道友的道侣以及后辈们却用处不小。” “那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夏凡接过飞来的玉制小瓶,随手便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他自然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是对方的赔礼。 如今东彩菱她们已经安然无事。 夏凡也没有必要继续追究下去。 收了赔礼,意味着这件事情都揭过去了。 “夏凡道友,请恕贫道冒昧问一句,不知道友未来有何打算呢” 见夏凡收了东西。 年轻男子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听闻各洲会盟召开在即,所以打算到时候前去观摩一番。” 夏凡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道。 “原来如此,可惜贫道需要留守在此地以防妖魔方面大举进攻,不然贫道都能与道友一同前往武神宫,共同参与这次的盛会了。” 年轻男子闻言顿时面露遗憾道。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年轻男子便借口告辞离开。 整个过程里。 年轻男子都没有提及其他的事情。 比如。 劝说夏凡留下来。 又比如东彩菱她们失踪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知道在夏凡前往飞鸟王朝之前。 他可是专门让玉峰子给年轻男子转交了一枚玉符。 玉符里留下了夏凡的一道意念。 他通过意念告知对方。 他这次仓促离开可能会存在凶险,一旦发生意外,这道意念便会向对方进行紧急求援,同时锁定夏凡的方位。 是的。 这便是夏凡留下的后手。 尽管他没有明言自己仓促离开的原因。 可是以年轻男子的智商不难猜到他的离开很大可能与妖魔有关。 既然是妖魔。 年轻男子坐视不理的概率都非常小。 一方面是东彩菱她们的失踪守清阁本身便有责任。 另一方面则是如果年轻男子出手援救的话,彼此不仅能顺利和解,还能趁机拉拢夏凡。 当然夏凡并没有将希望都寄托在年轻男子身上。 即便落入最坏的局面他都怡然不惧。 只是他却需要付出非常严重的代价罢了。 因为成功晋升地仙境界不久的夏凡可不敢随随便便再燃烧寿元气血浪下去了。 无非是他若想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最少都要百年的时间。 诚然他现在寿元充足,拼命之下的续航力都大大提升。 可这不代表他会任意挥霍自己的寿元。 如果不是让人逼到生死关头。 谁会舍得与人拼命 如今东彩菱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年轻男子在离开的时候都将那枚玉符还给了夏凡。 至于夏凡未来打算前往武神宫观摩各洲会盟的事情。 毫无疑问。 这是骗对方的。 回来的途中他已经作出了决定。 从现在开始不再掺和妖魔与人类的这场战争。 所谓的打算也只是一个离开金雀王朝的借口。 毕竟不久的未来金雀王朝都会成为妖魔与人类决定这片地界胜负的战场,夏凡若不想卷入这场战争,那么必须在妖魔方面完成战略合围前离开金雀王朝。 再者。 根据白玉茹所言。 在季商代替罗繇成为妖魔大军的妖帅后。 夏凡也不想在战场上和对方为敌。 尽管他已经和季商关系两清,彼此互不相欠。 不可否认。 他确实团灭了肆虐飞鸟王朝的妖魔大军。 但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从结果而言,他没有守护住飞鸟王朝。 然而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前辈” 年轻男子离开之后。 不知过了多久。 石小飞在屋外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恭敬道。 “进来吧。” 坐在椅子上神游物外的夏凡回过神道。 “小鱼那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石小飞刚一入门。 夏凡便看着他摇了摇头道。 “回禀前辈,小鱼那边虽然看似已经没事了,可是” 石小飞一脸一言难尽道。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去安抚她的。” 夏凡轻叹道。 “小飞,还有其他事情吗” “前辈,如今前辈的夫人已经平安归来,晚辈想问前辈未来有何打算” 石小飞深吸口气道。 “不久前还有人和你问过同样的问题呢。” 夏凡随手一挥隔绝了这片空间。 “小飞,如果我告诉你,未来我准备离开清微界,而你又有什么打算” “什么前辈要离开清微界” 石小飞瞬间愕然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我不想继续卷入这场妖魔与人类的战争,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离开这个世界。” 夏凡不禁怅然道。 不说其他的。 光是到了他这个境界。 一举一动都会让人盯着。 即便他躲到天涯海角都无济于事。 只要他留在清微界,麻烦势必会接踵而至,甚至连自身性命都可能不保。 “前辈,晚辈未来打算回到南离洲。” 石小飞沉默良久道。 “而小鱼便彻底交给前辈了。” “南离洲吗” 夏凡喃喃了一句,似乎并不意外石小飞的决定。 他拿出之前年轻男子还给自己的玉符。 在重新修改了玉符内自己留下的那道意念后便抛给了石小飞。 “这个给你。” “前辈,这个是” 石小飞接过玉符怔了怔。 “如果未来你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那么你可以凭借此玉符向妖族中一个叫白玉茹的女人求助。” 夏凡轻声道。 “记住,这个女人非常危险,小心对方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 “前辈的忠告晚辈一定谨记在心。” 石小飞顿时神色凝重道。 “小飞,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夏凡道。 “可惜我准备前往北昼王朝,而北昼王朝与南离洲的方向可谓是南辕北辙,不然你还能随我们一起离开,路上都能有个照应。” “前辈,晚辈打算暂留两日便离开了。” 石小飞沉声道。 “而且还请前辈放心,晚辈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里所有人我其实最放心的就是你,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与追求,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的选择,那么我能给你的只有祝福了。” 夏凡起身来到石小飞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前辈。” 一时间。 彼此都相对无言。 直至石小飞突然抬起头眼神清明地看着夏凡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还有什么事吗” 夏凡微笑道。 “此去一别,晚辈都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再见前辈,或许,这辈子晚辈都再也见不到前辈了,所以,晚辈心里一直都有个问题想要询问前辈。” 石小飞似乎鼓足了勇气道。 “想问就问呗。” 夏凡耸了耸肩道。 “前辈,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石小飞目光凝视着夏凡认真道。 “我不是神,也不是圣,我只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莫名其妙穿越到你们世界的人,在我原本的世界里,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夏凡眉毛一挑,毫不在意地透露了自己的来历。 “前辈真的不是什么大人物的转世之身吗” 石小飞不敢置信道。 “你问我我问谁呢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我确实有可能是某个大能的转世之身,只是我却暂时没有苏醒这方面的记忆,又或者灵光蒙尘罢了,但我现在可以很诚实的告诉你,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夏凡默默走到窗前。 目光出神地看着夜色下幽静的庭院道。 关于这个问题。 难道夏凡没有想过吗 他是谁 他可是来自前世信息大爆炸的现代青年。 尤其是他还饱受各类影视动漫网文的荼毒。 在这方面他的脑洞可是非常大的。 当年无论是在深山隐居的时候,又或者是在流落到南二十三岛的时候。 他都不乏会思考自己为何会穿越到这个世界。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具备的神奇金手指。 这个金手指不是网文常见的系统。 更没有任何数据化面板的显示。 很多时候。 你都感觉它像是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偏偏当你修炼或者学习的时候。 这个幽灵便会无声无息冒出来自动辅助你修炼与学习。 一切都如同水到渠成般顺利。 比如夏凡燃烧寿元身体濒临崩溃的时候。 明明他连正常修炼都难以办到。 可是只要你心思一动。 这个金手指便直接蛮不讲理甚至违背常理地开始强行修炼。 强行修炼就算了。 关键是他强行修炼还一点屁事都没有。 换了正常人强行修炼基本和自杀无异,早都爆体身亡了。 所以。 常年以来。 夏凡同样在疑惑。 他的这个金手指究竟是什么鬼 他有过很多猜测。 可惜哪怕有再多的猜测又有何用 最后夏凡都懒得去思考这个问题。 不是他不想。 而是他知道想了也没用。 但他可以肯定一点。 金手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身上。 至于金手指是好是坏就要看夏凡的个人运气了。 “前辈没想过未来返回自己的世界吗” 石小飞沉默片刻道。 “当然想过啊,可光是想有用吗关键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夏凡摇头轻叹道。 “何况就算我能回去又如何毕竟原本世界的我已经死了,倘若未来我真的能寻找回去自己世界的坐标,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或许地球上的人类都已经灭亡了。” “前辈又何必如此悲观呢” 石小飞道。 “放心吧,悲观归悲观,如果未来有机会能回去自己的世界,我是一定会回去的。” 夏凡仰头望着夜空上方的那轮明月。 回家吗 穷极一生。 我真的还能回去吗 或许可以吧。 当自己一直修炼到至高无上的境界。 或许那一天。 他便能回家了。 第六十七章 接踵 异世界不是夏凡的家。 无论他在异世界混得多么牛逼。 他心里却从未将异世界当成了自己的家。 哪怕他已经在异世界成亲娶妻。 可这又如何? 自始至终。 他内心深处牵挂的家都只有前世地球的家。 问题在于。 他想要回家的话何其艰难。 时空乱流,界域晶壁,世界道标等等。 这些都构成了夏凡回家的阻碍。 稍有差池。 他便可能会落得万劫不复的结局。 所以。 时机尚未成熟之前,他都暂时将回家的念头深深埋在了心里。 石小飞告退离开之后。 夏凡便在窗前静静伫立了一夜。 直至翌日清晨。 他才让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夫君,您一夜未休吗?” 东彩菱心情忐忑地站在屋外,面露犹疑地看着窗前的夏凡。 良久。 她才鼓起了勇气开口道。 “是的,不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休与不休都无关紧要。” 夏凡回过头,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道。 “别站在门外了,有话进来说吧。” 东彩菱闻言。 抬腿便迈过门槛走到了夏凡的身旁,同时循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庭院。 “彩菱,让你受累了。” 两人便这么默默望着面前幽静雅致的庭院。 不知过了多久。 夏凡才轻叹一声打破了沉默。 “夫君事情的来龙去脉彩菱已经听他们说过了,其实,是彩菱差点连累了夫君。” 东彩菱轻咬着嘴唇道。 “若非妾身不够谨慎,后来也不会害得夫君为彩菱而去冒险。” “彩菱,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只要我一天是你的夫君,我都会尽到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 夏凡摇了摇头道。 “夫君,你愈是如此,彩菱便愈是难安。” 东彩菱转头看向夏凡,那双美眸里都泛出晶莹的泪光。 “彩菱内心深处一直都想要报答夫君,可惜夫君却一直都没有给彩菱这个机会。” “彩菱,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给我一点时间吧。” 夏凡神色平静道。 “彩菱自然是愿意耐心等待夫君,可是” 说到这里。 东彩菱都不由耷拉下脑袋,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脚下。 “可是彩菱却发现夫君非但没有离彩菱愈来愈近,反而还离彩菱已经愈来愈远了。” “” 夏凡自然是明白东彩菱的意思。 她指的是夏凡对她依旧没有产生男女方面的感情,而且由于他成功突破至地仙的关系,这让东彩菱都感到了绝望,因为彼此所处的层次已经宛如云泥之别。 以前东彩菱可以说是高攀了夏凡。 现在她连高攀的资格与底气都没有了。 尤其是还冒出了一个周小鱼后,尽管东彩菱表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可实际上她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产生了危机感。 她在害怕。 她在恐惧。 有一刻。 她依稀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满世界让叔叔通缉时候的孤独与无助。 她担心失去夏凡。 一旦失去夏凡,她势必会重新打回原形。 如今林雾山庄已经没有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夏凡可以依靠。 所以她不敢想象失去夏凡的后果。 “彩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觉得你的夫君会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吗?” 对此。 夏凡不由得张开双手将东彩菱拥入怀里轻声宽慰道。 “夫君!答应彩菱好吗?未来无论如何,哪怕你不要彩菱了,也不要抛弃彩菱好不好?” 东彩菱仰起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的小脸看着夏凡道。 “我答应你。” 夏凡轻抚着东彩菱的脑袋毫不犹豫道。 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要抛弃东彩菱。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 哪怕彼此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可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夏凡多多少少都对东彩菱产生了一点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却暂时没有上升到男女之情。 但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 东彩菱同样也有自己的想法。 何况她的顾虑并非没有理由的。 换作任何人站在东彩菱的角度恐怕都会胡思乱想。 所以。 不管是出于丈夫的责任,又或者是个人的感情与原则。 他都不可能会抛弃东彩菱。 一番安抚下。 东彩菱总算是止住了眼泪稳定了情绪。 结果。 这一幕都让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周小鱼收入了眼底。 难道夏凡不知道周小鱼来了吗? 他当然知道。 可难不成他要推开怀里不断啜泣的东彩菱吗? 一旦他这么干了势必会伤了东彩菱的心,难保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再者。 东彩菱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他更没有道理去推开自己需要安慰的妻子。 至于周小鱼 唉。 一言难尽。 “小鱼,有事吗?” 安抚完东彩菱的夏凡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门外的周小鱼道。 闻听此言。 夏凡怀里的东彩菱都没了半点动静。 “叔,刚才小鱼听小飞哥说了一些事情,所以专门来找叔求证一下。” 门外的周小鱼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语气都显得相当平静。 “彩菱,你先去回去吧,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和桃子。” 夏凡点了点头,旋即便拍了拍东彩菱的肩膀道。 “夫君!那彩菱便暂且先告退了。” 东彩菱乖巧地从夏凡怀里离开,转身便低垂着脑袋朝屋外走去。 只是。 她在路过门外周小鱼身边的时候。 眼角却瞥了一下周小鱼。 周小鱼觉察到了东彩菱瞥来的眼神。 挑衅! 她在挑衅自己! 在周小鱼看来。 她便像是在向宣告自己是胜利者一样挑衅着自己。 这让周小鱼的脸色都不由冷了一分。 “小鱼,进来说吧。” 当东彩菱渐行渐远之后。 夏凡的声音顿时在周小鱼的耳边响起。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 面无表情地便走入了屋内。 “叔,我听小飞哥说他准备独自返回南离洲,不打算和我们一起离开对吗?” 周小鱼来到夏凡面前深吸口气道。 “是的,因为小飞有自己的想法,而我也无权阻止他的选择。” 夏凡轻声道。 “叔,你真的舍得让小飞哥一个人离开吗?” 周小鱼似乎有点不甘心道。 “我说了,这是小飞自己的选择,而我尊重他的选择。” 夏凡摇头道。 “尊重吗呵呵” 周小鱼突然抽了抽鼻子,目光紧紧盯视着夏凡道。 “叔!你尊重所有人的选择,但是你尊重过小鱼的选择吗?” “这是不一样的!” 夏凡瞬间一怔,顿感头大道。 “不一样!叔!你告诉小鱼这到底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小鱼的选择便不是选择吗?” 周小鱼有点情绪激动地质问道。 “小鱼,冷静!” 夏凡眉头轻蹙,抬手便轻轻点在了周小雨的额头。 糟糕! 心魔居然突破封印又开始作祟了! 一指之下。 周小鱼立刻眼神呆滞地安静了下来。 片刻。 她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之后。 面对眼前一脸关心的夏凡,周小鱼都忍不住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叔,抱歉,小鱼又没有控制住自己” “这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叔的错。” 夏凡摇了摇头,转而便有意无意岔开了话题。 “小鱼,你已经想好了吗?到时候是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还是和小飞离开?” “叔,能够小鱼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吗?” 意外的是周小鱼并没有直接作出自己的选择。 “好吧!等你想通的话便直接来找我吧。” 夏凡不动声色道。 有点奇怪。 因为他下意识以为周小鱼会选择和他们离开,可没想到周小鱼却给出了这个回答。 在目送着周小鱼离开屋子后。 他便甩掉了脑海里的杂念。 无非是又有人来了。 而且来的都是他不能拒绝的人。 “掌柜的” 没过多久。 小明与阿超便联袂而来,同时不约而同在门外朝着夏凡恭敬问候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有事吗?” 夏凡眉毛一挑道。 “掌柜的,阿超是来向你请罪的!” 说着。 阿超便扑通一声朝夏凡跪了下去。 “我知道了,记得以后没有下次了。” 夏凡神色漠然道。 在阿超向自己跪下的时候。 他明明有能力阻止却没有阻止。 因为他了解阿超。 他知道阿超是一个死心眼。 如果你阻止他跪了,他反而会更加内疚痛苦。 在他的思想观念里。 这是夏凡不肯原谅自己的行为。 “掌柜的,还请您处罚我吧。” 果不其然。 虽然夏凡轻飘飘表示放过了阿超,可阿超却依旧执意要求夏凡处罚自己,否则他都心里难安。 “我说了,没有下次,如果再有下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也不用过来向我请罪了,直接自裁了吧。” 夏凡转过身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阿超摆了摆手道。 “阿超!” 这时候。 身旁陪伴阿超一起来的小明不由得劝说了一句。 “记住掌柜的话了吗?” “掌柜的!阿超发誓,以后绝对没有下次了!” 跪在地上的阿超朝着夏凡的背影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整个人都变得无比严肃道。 “行了,没其他事就赶紧滚回去吧,还有,过些天我们便要离开这里,你们提前准备准备吧。” 第六十八章 惊变 “叔,小鱼已经决定了。” 夏凡他们在守清阁滞留了三天。 第三天清早。 彼此便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 原本守清阁方面打算给夏凡举办一个盛大隆重的送行仪式,毕竟夏凡身为堂堂一介地仙,又是人类阵营声名大噪的“英雄”,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但夏凡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因此在他们离开的那天。 守清阁方面都仅仅只派出了十余位包括阁主在内的高层给夏凡他们送行。 一直送出了山门才止步。 离开守清阁之后。 由于目的地不同,夏凡他们都要与石小飞分道扬镳。 尽管道别的时候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可夏凡已经习惯了离别。 何况该说的东西这三天都已经说了。 一句简单的保重便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然而。 让人意外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从离开便沉默不语的周小鱼在道别之际忽然默默从队伍中走向了石小飞,同时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开口道。 “小鱼决定和小飞哥回去南离洲。” “小鱼?!” 闻听此言。 第一个感到惊愕的人便是石小飞。 从他难以置信地表情便能看出,周小鱼作出的这个决定根本没有和自己商量过,甚至都没有提前知会过自己一声,以至于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小鱼,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但夏凡却没有如同石小飞般意外。 毕竟之前的谈话里。 周小鱼表示需要考虑考虑的时候便已经给自己打了预防针。 所以她的决定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是的!” 周小鱼深吸口气道。 “好吧,既然你已经如此决定了,叔自然会尊重你的决定,只希望未来你能好好照顾自己……” 夏凡摇头轻叹一声,转而便朝石小飞道。 “小飞,小鱼便交给你了。” “前辈……” 石小飞看了看夏凡,又看了看周小鱼,整个人都感觉心乱如麻。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 “放心吧前辈,即便是死,小飞都不会让小鱼有事的。” 奈何事已至此。 石小飞不由得整理好情绪,神色郑重地向夏凡道。 “小鱼,临走之前,叔送你一点东西。” 夏凡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周小鱼身上。 他上前一步,面朝着周小鱼抬起手便点在了她的眉心。 “叔……” 周小鱼顿时浑身一震,目光里都盈满了泪水。 “以后叔不在身边,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未来想叔了,只要叔还在这个世界,你都大可前来找叔。” 说着。 夏凡张开手拥抱了周小鱼一下。 旋即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叔!” 望着夏凡离开的背影。 周小鱼下意识踏前一步忍不住哭泣出声道。 “山高水远,江湖再见!” 留下这一句话。 夏凡便与东彩菱小明他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周小鱼的视线里。 “小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良久。 一旁的石小飞扭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周小鱼忍不住叹息道。 “……” 周小鱼目光怔怔地遥望着夏凡等人离去的方向。 “小飞哥,小鱼并非不想和叔一起离开,只是,小鱼却担心有一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意思?” 石小飞蹙眉疑惑道。 “没什么,小飞哥,我们走吧。” 谁知周小鱼却摇了摇头,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脸上都强挤出一个笑容。 石小飞见状并没有追问下去。 而是选择直接默默朝着南方走去。 紧随在石小飞身后的周小鱼在施展缩地成寸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或许所有人都在好奇。 为什么周小鱼没有选择与夏凡一道离开。 这个答案只有周小鱼清楚。 她怕。 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在心魔的影响下彻底失控,从而造成无法挽回的事情。 比如。 杀了东彩菱她们。 如此一来便再也没有人和自己抢叔了。 但她心里更加清楚,一旦自己杀了东彩菱她们,她不但得不到夏凡,甚至连夏凡都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 她才没有选择与夏凡离开。 周小鱼从没有都没有高估过自己的克制力与忍耐力。 之前在门外见到夏凡安慰拥抱东彩菱的时候。 她内心深处便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怂恿着自己。 杀了她! 一定要杀了她! 好在当时周小鱼尚存着理智,暂时压制下了这份森然的杀意。 诚然。 她可以压制一时却压制不了一世。 纵然有夏凡帮助她镇压心魔,奈何心魔是镇压不住的。 或许。 离开便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 她宁愿一个人默默承受爱而不得的痛苦。 她都不想在未来永远的失去夏凡。 “夫君,小鱼小姐真的决定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对于周小鱼的选择。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是东彩菱 当然。 与其说是高兴。 不如说是东彩菱在心里舒了口气。 毕竟与自己争夺夫君最大的威胁已经没有了。 只是。 除了如释重负外,她同时还感到了浓浓的疑惑与不解。 身为女人。 东彩菱自然是能看得出来周小鱼对夏凡的情意。 一旦女人深爱上一个男人又如何会轻易放手。 前不久彼此还在为此争锋相对互不对让,可等到夏凡回来后,她却突然选择了放弃。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作出了这个选择? 在前往北昼王朝的途中,东彩菱都忍不住旁敲侧击了起来。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如今再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夏凡语气平静道。 “……夫君,是彩菱失礼了。” 东彩菱闻言连忙道。 “眼下还是专心赶路吧。” 夏凡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心思都放在了赶路上面。 北昼王朝自然是位于东明洲以北。 但夏凡对北昼王朝却知之甚少,无非是他在来到东明洲后从未踏足过北昼王朝。 根据夏凡目前掌握的资料。 北昼王朝在整个东明洲都称得上数一数二的王朝。 一方面是北昼王朝占据了整个东明洲的极北之地,另一方面则是北昼王朝修行界的实力甚至远胜于金雀王朝。 因为。 传闻北昼王朝可是出过一位返虚境的超级大佬。 要知道这可是堪比妖魔中妖圣的存在。 北昼王朝不知是否受到土地贫瘠环境恶劣的影响,以至于北昼王朝的民风都非常彪悍,连带着北昼王朝的修行界都是如此。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这仿佛都已经成为了外界对于北昼王朝修士武者的固有印象与标签。 当然。 这说的是比较文雅好听点。 不好听的话就是北昼王朝的修士武者都是一群莽夫蛮子! 偏偏这群莽夫蛮子却是妖魔方面在整个东明洲最忌惮的存在。 妖魔们不惧敢打敢杀不怕死的人类修士武者。 问题在于。 如果妖魔面对是一整个王朝的硬骨头,哪怕是死都要从你身上啃掉一块肉的莽夫蛮子。 这就让人有点难受了。 尽管妖魔与人类的战争已经过去了上万年。 可是妖魔方面却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极北之地那群莽夫蛮子给自己留下的深刻印象,更别提极北之地还有一位返虚境大佬坐镇。 在打听了解到这些种种情况后。 夏凡都不由心生感慨。 怪不得妖魔与北昼王朝掀起的大战连另外一个界域的晶壁都打破了。 敢情是妖魔吸取了上次战争的教训,打算在战争初期占据有利形势的时候便率先解决了这个最难缠的对手。 为此。 夏凡在滞留守清阁的三天里曾专门向守清阁的老祖打听过东明洲各方面的战况。 毕竟对方也算是人类阵营高层中的一员,手里都掌握着大量不为人知的情报信息。 据守清阁老祖所言。 战争初期。 妖魔方面便集中力量打了北昼王朝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北昼王朝的修士武者都非常骁勇善战,奈何有心算无心,面对节节溃败的局势,北昼王朝方面都不得不收缩力量抵抗妖魔各路开花的进攻。 直至采石山那场大战过后。 北昼王朝才遏制住了妖魔势如破竹的攻势。 但守清阁的老祖只是轻描淡写地略了过去,并没有提及这场大战的详细内幕。 如果夏凡独自前往北昼王朝。 对于现在身为地仙的他而言要不了多长的时间。 可惜需要照顾到东彩菱她们的缘故。 夏凡都不得不放慢了赶路的步伐。 这一路下来。 夏凡总算是感受到了这场妖魔与人类战争的残酷。 各地都是战场。 各地都是人烟荒凉满目疮痍的景象。 甚至他们在途中都遇到过好些次妖魔与人类修士爆发的大规模战斗。 一场大战下来基本都是天崩地裂山河破碎, 由始至终。 夏凡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任由双方打生打死都置若罔闻。 这是他们的战争。 不是夏凡的战争。 他没理由再介入进去自寻烦恼。 大半个月后。 一路风雨兼程几乎昼夜不息的夏凡他们终于抵达了北昼王朝的地界。 面对如今一副荒凉破败处于冰天雪地的北昼王朝。 夏凡当时只有一个感觉。 冷。 冷的不止是天气,还有整个北地的氛围。 尽管夏凡并不知道采石山具体位于何处。 然而采石山那场大战打破了另一个界域晶壁的关系,导致空间上都会产生微妙的波动影响,而如今身为地仙的夏凡自然是能觉察出来,所以他只需要通过感知空间波动的源头便能顺藤摸瓜寻至采石山的下落。 又是三天。 在避开沿途巡弋集结的妖魔们后。 彼此都顺利抵达了距离采石山最近的一座城镇。 说是最近。 但根据夏凡在心里的计算。 两地至少相距有数千里之遥。 这座城镇同样非常破败。 城内生活的人口都不到一万人,其中修行者的数量更是少之又少,甚至实力最强的修行者都不过是先天大宗师。 身为外来者。 彼此刚踏入城内便引来了不少暗中的注视与观察。 当他们寻了处地方落脚通过打听才知道。 采石山大战前。 北昼王朝方面便已经将采石山方圆万里的城镇百姓与修行者都迁徙至了大后方。 至于留下来的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不愿意离开的,而留下来的修行者基本都是哨探眼线,时刻都监视着妖魔方面的动向。 “我准备暂时出门一趟,你们便先留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便会有人主动上门试探查明我们的来历身份,而你们只需要如实回答即可,切勿与对方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简单安顿好后。 夏凡便唤来东彩菱与小明他们作出了安排与交代。 “夫君,您这是准备去哪里?” 东彩菱一听立刻紧张询问道。 “采石山,顺利的话,不用半天我便能回来了。” 夏凡毫无隐瞒道。 说完。 夏凡便摆了摆手直接离开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数千里的距离看似非常遥远。 可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不多时。 夏凡便已经出现在了采石山。 望着眼前支离破碎的大地,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同时周围的空间都已经完全扭曲,寻常修行者踏入里面,稍有不慎便会直接撕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可谓是险境中的险境。 “应该是那里了。” 但迈入这片土地的夏凡却如履平地般轻松,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不断在走走停停。 无非是空间扭曲得太过厉害。 以至于干扰了他的感知,一时间都难以发现破碎的晶壁。 伴随着感知感应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空间波动后。 夏凡顿时眼前一亮。 循着波动的源头走近之后。 他立刻看到了一个宛如黑洞的存在。 这个黑洞看起来与曾经的根源黑色漩涡相差无几。 但眼前的黑洞明显要比根源的黑色漩涡具备着更加恐怖的能量与引力。 毫无疑问。 它便是造成这片空间扭曲的“罪魁祸首”。 “你终于来了。” 正当夏凡想要仔细探查一下破碎晶壁造成的黑洞时。 一个冷到极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霎时间。 夏凡猛然循声望去。 居然有人能瞒过自己的感知? 很快。 他便看到一个身高在五米左右的巨人从一片扭曲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本王罗繇,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第六十九章 恶战 罗繇 他怎么会在这里 当面前生得虎背熊腰狮鼻阔口的黑脸巨汉自报家门后。 夏凡瞬间神色一凛,脑海里都不禁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记得白玉茹之前说过。 自己未来一段时间都不需要担心罗繇的报复,因为白元大圣已经将罗繇召回问罪。 可为何罗繇却出现在了这里。 更关键的是听对方话里的意思,罗繇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这说明了什么 如果眼前的巨汉真的是罗繇。 结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白玉茹欺骗了自己,甚至故意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这个女人 突然让人有点恨得牙痒痒了 面对杀气腾腾来者不善的罗繇,夏凡都暂时没有心思去理会白玉茹算计自己的事情。 眼下之际。 他考虑的更多的是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场恶战 因为他非常清楚。 罗繇大老远的跑到采石山守株待兔可不是和自己唠嗑来的。 而是抱着必杀自己的决心来的。 无论是出于新仇旧恨,还是为了将功赎罪。 罗繇都有必杀自己的十足理由。 “原来你就是罗繇啊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今日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相见。” 夏凡表面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罗繇,实际上随时都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从一开始他便没想过要逃。 就算要逃的话他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何况罗繇属于有备而来,难道他没有预防这点吗 不。 确切的说。 从白玉茹故意引导自己前来采石山后,他便注定无法逃脱。 因为这一带的空间都在破损晶壁的影响下完全扭曲,如果再有外力介入导致空间撕裂破碎的话,那么整个空间都会遭到时空乱流的冲击与震荡,若想从中逃离的话,即便是夏凡都要花费不少功夫。 问题在于。 罗繇会给自己逃离的机会吗 换而言之,今日只有一个人才能活着走出这片空间。 在这里夏凡都不禁想要感慨一下。 原来白玉茹除了故意引导自己前来采石山外,同时都给自己与罗繇预设好了战场。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借刀杀人吗 可是白玉茹真想要杀死自己的话何必多此一举 毕竟以她的智谋以及在妖魔中的地位,她想要杀死自己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想不通的事情夏凡也没有去多想。 反正迟早有天。 只要他还活着,未来他势必会与白玉茹仔细算算这笔账。 这是把他的警告当成耳旁风了吗 “本王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低估了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若是本王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当初本王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出手杀了你。” 罗繇语气森然地死死盯视着夏凡道。 “哎呦,听得老子好怕怕哦,还早知道早知道,如果有早知道的话,你又何必来招惹老子呢” 夏凡不由嗤笑出声。 “现在后悔了晚了今日就算你不来杀老子,老子未来有机会也一定会杀了你” “就凭你” 罗繇面露不屑冷笑道。 “啧啧啧,要知道连白玉茹都不敢和老子说这种话,看来你对老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呢。” 夏凡言语讥诮道。 “你居然认识白玉茹” 罗繇顿时神色阴晴不定道。 “要不然你以为老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怎么难道这不是白玉茹告诉你的吗” 夏凡眉毛一扬道。 “呵本王确实没想到,白玉茹居然和一个人类有所勾结” 谁知罗繇却避而不答冷哼道。 “哦豁,看样子我好像有点误会了什么,敢情白玉茹并没有向你通风报信,那么,究竟是谁告诉你老子会前来采石山的” 夏凡微微眯起了双眼道。 “你想要知道好本王现在便告诉你” 话落。 罗繇周身都爆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妖气,霎时间整片空间都剧烈震荡了起来。 嘭 下一刻。 罗繇便已经出现在夏凡的身前,同时抬起脚朝着地面的夏凡重重踩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个大地都猛地摇晃起来,地表上更是裂开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甚至连周围扭曲的空间都呈现出肉眼可见的蛛网状碎裂的光景。 “这个破坏力” 早在罗繇暴起出手的时候。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夏凡便已经提前闪避出开来。 虽然他现在的战斗风格倾向于与敌人正面硬刚。 但这也要取决于对手的实力。 如果对手的实力高于自己,正面硬刚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 身为新晋地仙的夏凡在实力上自然是要逊于罗繇一筹的。 在没有燃烧寿元气血的情况下。 一旦他与罗繇正面硬刚下去,最后受伤的无疑是自己。 通过罗繇的这一击。 夏凡对罗繇的实力都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了解。 论及力量与体质。 夏凡都要甘拜下风。 毕竟这是妖魔的天赋特长,承认自己在这方面不如对方并非什么丢脸的事情。 “哼” 一击不中。 罗繇立刻毫无犹豫地朝夏凡追击而去。 说是追击。 不如说是转瞬及至。 毕竟这一带扭曲的空间有限。 对于夏凡与罗繇而言。 直接能瞬移出现在这片空间范围内的任何地方。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有效避开扭曲空间的危险区域。 要知道罗繇刚才的那一脚不单单是为了踩死夏凡,同时还借助这股力量更加扰乱了这片本就扭曲的空间,直接断绝了夏凡逃出去的机会。 也就是说。 从现在开始。 这片扭曲的空间已经成为了一个牢笼。 “被动挨打可不是老子的风格” 在连续躲过罗繇的攻击后。 敏锐的战斗直觉让夏凡抓住了对方稍纵即逝露出的破绽。 整个人出现在罗繇的上方,同时抬起脚便朝着罗繇的脑袋重重劈了下去。 嘭 罗繇反应极快。 在意识到避无可避的情况下。 他直接双手交叉架在头顶,硬生生抗下了夏凡劈斩下来的腿。 当夏凡的腿接触到罗繇招架的双手。 霎时间。 罗繇已经轰然砸落在地表之上。 “就这点力量,你是在给本王挠痒痒吗” 漫天的烟尘冲天而起,同时引发的毁灭性冲击波都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本来应该深陷于地表巨坑内的罗繇悄然出现在了夏凡身后。 话音未落。 罗繇已经朝着夏凡的后背挥出了一拳。 “挠痒痒看老子不把你挠出血来” 谁知这一拳却击在了一个残影上直接落空,紧接着夏凡的冷笑声便在罗繇耳边响起。 “爆星” 不知何时。 夏凡陡然出现在罗繇的左肋之下。 一只裹挟着湮灭性力量的拳头便轰击在了罗繇的心口处。 一拳之下。 罗繇巨大的身影眨眼便化作一道流星崩飞向了天边。 “有点意思” 然而罗繇的身影飞至一半便如同踩了急刹车一样稳住了身体。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抹了抹嘴角流出的一抹血渍,脸上都渐渐露出了一个残忍狰狞的笑意。 “但你就只有这点实力了吗” 当罗繇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的刹那。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夏凡猛地瞪大了眼睛,口里都直接喷出了一股鲜血。 因为。 他完全没有感知到罗繇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然后他的胸口便已经正面挨了罗繇的一击。 “看来是本王高估你了。” 随着罗繇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刚稳住身体的夏凡直接从半空砸落在了地表上。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罗繇的大脚已经朝着自己重重踩了下去。 轰 “这种程度的战斗烈度” 与此同时。 距离采石山数千里之外的一座城镇。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神色骇然地遥望着远方。 即便是数千里之外。 他都能感受到采石山方向传来的恐怖能量波动。 要知道在此之前。 这座城镇便已经在接二连三的冲击下导致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难道在采石山战斗的便是你们的长辈” 中年男子深吸口气。 转头便看向了身旁的小明等人。 是的。 夏凡在离开城镇不久。 不出夏凡所料。 果然有人主动上门试探查明小明他们的身份。 而小明他们自然是遵循了夏凡的吩咐如实回答,尽量没有与对方产生言语上的冲突。 实际上即便产生冲突小明等人都丝毫无惧。 毕竟在这里留守的修行者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 奈何这里是极北之地。 如果他们敢和这些人动手,意味着他们便是与整个极北之地的修行者为敌。 夏凡正是因为顾及到这点才要求小明他们切勿与对方产生冲突。 得知小明他们的来历后。 负责试探的人当然没有直接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辞,谁知道他们是否妖魔方面派来的细作。 自从妖魔与人类的战争爆发以来。 贪生怕死的大有人在。 所以出现人奸都不是稀奇的事情。 因此。 负责试探的中年男子第一时间便要求小明他们,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不得擅自离开,同时紧急联系了后方坐镇的大修士。 对此。 小明等人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一方面是夏凡的吩咐。 另一方面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熟料没过多久。 采石山方面便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战斗,同时引发的波动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时间。 彼此都不约而同将注意放在了采石山方向。 在从小明口中得知他们的掌柜的前不久去往的便是采石山后。 中年男子都不由产生了联想。 “恐怕是的。” 此时此刻。 目光紧紧遥望着采石山方向的小明神色都异常沉重道。 “” 中年男子闻言都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虽然他不过是先天大宗师的境界。 可这不代表他没见过武圣人仙出手的场面。 问题在于。 采石山的战斗烈度比自己见过的人仙出手都要恐怖上了十倍百倍。 “我一直忘记说了,我们家掌柜的乃是武者中的堂堂地仙” 小明沉默片刻道。 “什么地仙贵长辈乃是地仙” 中年男子瞬间面露惊愕脱口而出。 “如果你仔细打听一下南边的战事,那么你就知道我们家掌柜的究竟是谁了。” 小明语气漠然道。 “夫君” 一旁。 东彩菱怀里抱着面无血色的桃子,脸色无比担忧地望着采石山的方向喃喃道。 “夫人还请安心,掌柜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随身保护着她们的阿超面无表情地安慰道。 嘭 然而。 随之而来强烈的地动山摇以及更加骇人的余波袭来。 “隐蔽” 不知道是谁急忙高喊了一声。 霎时间。 所有人都立刻保护好自己以及周围的人。 余波过后。 城镇都彻底化为了废墟。 “终于肯认真了吗” 采石山。 当罗繇重重一脚落在夏凡身上的时候。 夏凡并没有成为他脚下的肉糜,反而脚心处还猛地传来了一股刺痛的磅礴力量。 等他反应过来。 赫然发现自己的脚掌都已经血肉模糊直接烂了一块。 但罗繇却没有关注自己的脚掌。 而是死死盯视着远处浑身都散发出丝丝白气的夏凡。 “不认真不行啊,要不然真的要让你给打死了” 半空之中。 感受着身体不断涌现出来的澎湃之力。 夏凡都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终究。 还是燃烧了寿元气血。 原以为罗繇不过是在力量体质上占优,没想到他瞬间爆发的速度连自己的感知都反应不过来。 这还怎么打 难道他和罗繇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还是说罗繇之前一直都没有用全力,而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底线吗 不管如何。 夏凡都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如果他不想让罗繇活生生打死的话。 那么他必须燃烧寿元气血与对方搏命了 “如今你现在的实力确实值得让本王高看一眼了,但是,你以为只有你有底牌吗” 罗繇咧嘴一笑。 话落。 他浑身猛然爆发出了比刚才更加骇人的冲天妖气。 “燃烧寿元气血难道你以为我们妖族没有这方面的血脉禁术吗” 第七十章 真相 “” 当罗繇毫不犹豫地施展出类似燃烧寿元气血的血脉禁术后。 对方如此凌厉果断的行为确实让夏凡有点始料未及。 这摆明是要与夏凡不死不休,即便事后成为废人,不对,废妖都在所不惜。 一时间。 夏凡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毕竟论及绝对实力他本来便逊于罗繇一筹。 唯有在燃烧寿元气血的情况下。 他方能扯平彼此在实力上的差距,甚至能一举逆转不利的战斗局面。 熟料罗繇同样施展了这类大幅度提升实力的血脉秘术。 结果直接又让彼此的实力处在了原来的位置。 对此夏凡都无可奈何。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谁知道罗繇会如此痛恨自己,哪怕不顾一切都要杀死自己。 你会拼命,难道人家不会拼命吗 无非在于愿不愿意罢了。 看着面前浑身妖气都凝成实质的罗繇,夏凡的心都已经沉到了谷底。 诚然。 夏凡感觉现在自己非常强,强到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然而他强罗繇更强。 这点光从对方展现出来的气势便能轻易看出来。 “这一次,本王是不会再给你任何喘息侥幸的机会” 稳稳站在半空之上的罗繇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拳头,神色无比狰狞地朝着夏凡冷笑道。 话音刚落。 罗繇出手了。 霎时间整片扭曲的空间都猛地摇摇欲坠起来。 轰 简单的一拳。 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 一直保持着高度戒备的夏凡刚刚作出反应。 罗繇的拳头便已经落了下来。 瞬间。 他整个人都直接砸落在了地表。 更恐怖的是砸落在地表的夏凡如同钻地导弹一样不知道穿透了多少土层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干” 感受着体内各处充斥的强烈撕裂感。 夏凡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 旋即。 他便猛地冲出了地下土层,转瞬便出现在罗繇的身前,直接一记升龙拳便击在了罗繇的下颚。 噗 面对施展出极限全力的夏凡。 即便是罗繇都没有避开夏凡的这一拳。 巨大的身体直接向后仰起,嘴里都喷出了漫天的血雾。 但罗繇迅速便调整了身体的平衡。 在夏凡意图朝自己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他竟然抢先一腿便将夏凡给抽飞了出去。 咔嚓咔嚓 短短的一番交锋。 周围扭曲的空间都已经完全承受不住彼此爆发出来的力量冲击。 耳边都能清晰听见空间如同玻璃寸寸碎裂的声音。 “不愧是本王想要杀死的人,本王承认现在的你确实有实力能给本王造成一丝威胁了。” 当夏凡刚一稳住飞出的身体。 脑海里便响起了罗繇残忍的声音。 “不好” 夏凡瞬间双手护在胸前。 下一刻。 他便感受到双手传来的恐怖力道,整个人再次重重砸落在了地表。 “妈的当老子是皮球使劲往地上拍吗” 这回提前作出防备的夏凡没有穿透入大地土层之下,反而在地表上砸出了一个巨坑。 夏凡恨恨地吐出了一口污血。 眨眼便消失在坑内朝着罗繇重新发起了攻击。 毫无疑问。 夏凡受伤了。 而且伤势不轻。 问题在于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身体的伤势以及传来的痛苦。 战 他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字 因为他非常清楚。 这场战斗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罗繇不会放过自己。 自己同样不会放过罗繇。 如果谁率先支撑不住,谁就离死不远了。 嘭嘭嘭 霎时间。 整个扭曲的空间在彼此接连不断的交手下都纷纷碎裂开来。 来自时空的乱流猛然涌入一度引发了天地间的震荡。 凌厉迅猛,拳拳到肉。 这便是夏凡与罗繇的战斗场面。 只是彼此交锋的速度太快。 凡是低于地仙境界的修行者根本都感知不到彼此交锋的身影与踪迹,只有整片空间不断传来的恐怖波动。 若是有寻常修行者身处其中。 刹那间便会尸骨无存。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与此同时。 采石山数千里之外的废墟城镇。 一道道身影从天边宛如流星般不断坠落向在城镇之内。 “这至少是化神境与地仙武者交锋才有的场面。” 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脚下踩着一柄巨大的长剑。 神色严肃地遥望向采石山的方向沉声道。 “回禀师祖,据门下弟子的探查,半天前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出现在了这座城镇,随后这伙人中疑似领头的人便独自前往了采石山” 一旁。 一个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恭敬道。 “查清对方的身份来历了吗” 老者头也不回道。 “据门下弟子的探查结果,这伙人声称来自于南边的飞鸟王朝,而他们的领头者则是一个叫夏凡的人。” “夏凡这个人老夫似乎有点印象。” 老者闻言顿时喃喃自语道。 “老祖知道对方是谁” 身旁的中年男子疑惑道。 “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对方是最近南边名声鹊起的一个家伙,传闻他在人仙之境便曾以一敌五战胜了五个大妖魔,并且这五个大妖魔里四死一伤,从而引发了巨大的轰动,可是他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处于生死未卜的状态” 老者目光紧盯着采石山的方向缓缓道。 “如果对方真的是那个人的话,这件事情便有意思了。” “老祖,弟子有一点不解,无论对方是否老祖口中的那个人,对方现在究竟和谁引发了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你觉得呢” 老者不答反问。 “弟子觉得,对方很可能是与潜伏在采石山的妖王发生了战斗。”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道。 “你的猜测没错。” 老者语气漠然道。 “之前老夫用灵念探查了一下,确实在采石山感知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恐怖妖气,只是采石山如今的空间非常特殊,以至于这股妖气都没有散逸出来。” “老祖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中年男子闻言神色肃然道。 “老夫已经用玉符传音给了后方的老家伙们,到时候他们会派人去处理的。” 老者摇摇头道。 “我们暂且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事实上老者确实有实力介入这场战斗。 但他却选择了作壁上观。 无非是他肩负着另外的重任,万一这场战斗是妖魔故意设下的圈套或者隐藏着什么阴谋的话,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出于谨慎。 他宁愿多等一会都不愿意冒险。 毕竟他这边一旦出现差池,他们好不容易才构建起来的防线都会再次让妖魔冲击得七零八落。 “掌柜的” 城镇下方。 小明等人站在一片残砖断瓦的废墟之上,周围尽是警惕看管着他们的修行者。 但小明他们都没有理会这些人。 目光与注意始终都放在了采石山的方向。 尤其是每每采石山传来的波动愈加恐怖频繁后,彼此的心都悬挂了起来。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焦急有用吗 难道要他们亲自去采石山查探情况吗这与自寻死路有何异 要知道光是采石山造成的战斗余波连数千里之外的城镇都冲击成了废墟。 一旦他们敢接近采石山。 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死了就算了。 关键是如果连累了夏凡怎么办 所以。 他们只能等着。 在漫长的痛苦煎熬中一直等着。 无论是对于小明阿超,还是对于东彩菱桃子而言。 如果夏凡出事的话简直和天塌了一样没有区别。 夏凡不能死。 如果夏凡能听见他们的心声。 他也会大声回应。 老子也不想死 偏偏现在的他已经伤痕累累离死都不远了。 这与燃烧寿元气血无关。 纯粹是和罗繇生死交锋下造成的结果。 罗繇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可否认。 罗繇的实力要高出夏凡一截。 但这一截的差距并非难以弥补。 夏凡弥补的方式便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 他便会以同归于尽的姿态与对方搏命到底。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夏凡怕死吗 怕 但他却是已经“死”过了两次的人。 每一次他能活下来。 他都曾将生死置之度外。 忘记死亡,向死而生。 这一次他同样不例外。 他在拼。 拼的便是谁率先支撑不下去。 在不知道交手过多少回之后,彼此的战斗都像是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 这并非他们不想战斗下去直至杀死对方。 而是彼此都已经接近到了一个极限。 “本王必须承认,你是本王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难缠的人类。” 罗繇用唯一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远处气息奄奄的夏凡。 因为他的另外一只眼睛瞎了。 整个眼眶都黑幽幽的。 之前的交手。 夏凡便以失去一条手的代价踢爆了罗繇的眼球。 “哦那老子是否应该感到荣幸呢” 夏凡闻言不由咧嘴一笑。 尽管他的右手处空荡荡的。 可他却完全没有当回事的样子。 手没了而已。 未来又不是长不回来。 乐观点的话。 他觉得自己未来说不定还能遇到属于自己的小龙女呢。 最重要的是他以一只手的代价重创了罗繇。 要知道他可不单单是踢爆了罗繇的眼睛这么简单,穿透的毁灭性力量甚至直接伤及到了罗繇的大脑内部。 简单一个字。 值 若非如此。 他根本无法支撑到现在。 要知道为了博得这一线生机,他差点都让罗繇给活活撕成了两半,就和抗日神剧里的手撕鬼子一样。 万幸。 他成功了。 “怪不得你会让白玉茹与那个人如此看重。” 罗繇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果然,你这样的人如果继续成长下去势必会成为我们妖族的大患” “等等,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夏凡眉毛一挑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向你通风报信的人吧” “你猜的没错,事到如今,既然你已经赢得了本王的尊重,那么本王也不妨告诉你,告诉我你会前往采石山的人乃是凤歌圣皇派来的使者。” 罗繇神色漠然道。 “凤歌圣皇” 夏凡顿时怔了怔。 这谁啊 “凤歌圣皇便是我们妖族中至尊无上的皇者。” 罗繇似乎看穿了夏凡的疑惑直接挑明道。 “但令本王最好奇的是,为何圣皇会知道你这个人,甚至不惜秘密派出了使者告知本王你的行踪。” “难道是因为老子太帅了” 夏凡忍不住用唯一的左手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道。 “对了,你口中的凤歌圣皇有子嗣吗” “当然” 罗繇语气平静道。 “据本王所知,凤歌圣皇一共有三个子嗣,但圣皇最偏爱的却是最小的公主,很久以前,本王曾随白元大圣拜见圣皇大人的时候便有幸见过这位圣皇的掌上明珠” “哦那你能说说这个圣皇的小公主长什么样吗” 夏凡若有所思道。 “” 罗繇二话不说。 抬起手便在眼前虚抹了一下。 霎时间。 一个活灵活现的娇俏虚影便出现在了彼此的眼前。 “是她” 当夏凡看清虚影上的人后不由得面露惊愕道。 “果然如此” 罗繇似乎印证了什么猜测一样不禁冷笑出声。 为何他会如实告诉夏凡这些事情 这何尝不是罗繇同样想要解答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 凤歌圣皇如此高高在上的至尊如何会关注夏凡这样的小人物甚至还特意秘密派遣使者告诉自己对方的下落,同时还隐晦地表示需要罗繇亲自截杀了对方。 如今。 罗繇终于明白了。 敢情凤歌圣皇并不知道夏凡这个小人物。 而是夏凡这个小人物曾经似乎得罪了凤歌圣皇最爱的小公主。 关于小公主的事情罗繇都有所耳闻。 古灵精怪,性格顽劣。 即便是凤歌圣皇都经常为此感到头疼。 所以。 这次无疑是小公主在得知夏凡的事情后故意采取的恶作剧。 是的。 不是报复。 因为在小公主看来。 这便是恶作剧。 如果夏凡活着,说明他运气不错。 如果夏凡死了,死了就死了。 反正小公主都不会放在心上。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看着眼前渐渐淡去的虚影。 夏凡都不禁摇头喃喃道。 “宁朵” 是的。 虚影里所谓的小公主完全与他记忆里的宁朵长得一模一样。 自从他来到清微界后。 他便与宁朵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 他会以这样的形式与宁朵隔空重新产生了交集。 这便是你对我当初在下界杀了你的“报复”吗 呵呵。 时机选的真是好啊 轰隆 这时候。 周围扭曲的空间早已经全部崩碎。 而夏凡与罗繇都处在一片光怪陆离的虚空之中。 突然。 伴随着一声巨响。 彼此的心神注意都不约而同吸引了过去。 “不好” 原来是时空乱流引发的冲击与破损晶壁形成的黑洞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反应。 一时间。 破损晶壁的黑洞瞬间膨胀了无数倍。 强大的引力直接将周围的空间碎片全部吸扯入内,甚至连夏凡与罗繇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吸扯。 如果彼此在全盛状态的话。 自然能够轻易摆脱黑洞的吸扯。 奈何现在彼此都已经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 如何有余力再去抵抗。 一旦落入黑洞之中。 谁都无法预料到会是什么后果。 在觉察到这个问题。 两人立刻爆发出所有的力量试图逃遁而出。 “你” 然而。 令罗繇又惊又怒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 夏凡在逃遁的过程中冷不丁借助黑洞的引力冲向了罗繇,直接将罗繇朝着一处疯狂涌入的时空乱流撞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 罗繇只来得及惊怒叫了一声。 下一刻。 他便直接让时空乱流卷向了未知的地方。 “哼哼哼老子就是这么小心眼想杀老子老子拼了命也要拉你垫背” 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的夏凡再也无力抵抗黑洞的吸扯。 他干脆躺平了身子。 脸上都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同归于尽 或许吧。 因为夏凡清楚。 即便他能逃出去,最后恐怕很大可能都会死在罗繇的手里。 在恢复能力方面。 他可远不如身为妖族的罗繇。 一旦罗繇缓过气来。 他便离死不远了。 既然如此。 为何他不干脆直接拉罗繇垫背算了 当他心里有了决断之后,旋即便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行动。 在仔细观察过周围的虚空环境。 他便敏锐抓住机会将罗繇给撞入了时空乱流里。 一旦陷入时空乱流。 以罗繇现在的身体状况基本与死无异。 至于自己。 他选择赌一把。 毕竟破损晶壁形成的黑洞并非真正的黑洞。 要不然他的身体早都拉成和面条一样了。 与其说是这是黑洞。 不如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但这个通道却异常凶险。 完全不是根源形成的安全通道。 换而言之。 根源形成的通道属于正常入境。 而破损晶壁形成的黑洞通道则相当于偷渡。 偷渡的危险性自然是无需多言。 何况白玉茹曾经都说过。 以他现在的境界都只是能勉强通过,更何况他如今还身负重伤。 人死鸟朝天 不死万万年 当黑洞即将彻底吞噬夏凡的时候。 夏凡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老子能活下来的话,迟早有天老子都会回来的 而且是以至高无上的姿态回来的 第一章 天外来客 “格林,你确定这里真的埋藏着什么神之宝物吗?” 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一条漆黑幽深的地窟隧道里,阿芙拉双手紧紧抓着一根泛着微微亮光的暗红色法杖,那张白皙俏丽的脸上都流露出强烈的紧张不安之色。 “阿芙拉,我相信先祖留下的宝图是不会记错的,何况走到这一步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身前。 一个体型修长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手里紧握着一柄短剑,目光时刻都在观察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闻听到阿芙拉的疑问,名为格林的年轻男子脸色都瞬间阴沉了下来。 格林出身于洛克斯王国的一个落魄贵族家庭。 然而在广袤的神赐大陆。 所谓的落魄贵族不过是空有名头,实际上和普通平民别无二致。 当然。 在地位上落魄贵族显然要高于寻常的平民。 格林的先祖曾经是一个盗贼,有幸在六百年前的黑兰战争中成为了后来统治洛克斯王国的欧亨利家族麾下的一员骑士,从而由盗贼华丽转身为了军功贵族。 奈何好景不长。 五百年前发生了一件震动整个神赐大陆的事情。 位于洛克斯王国极北之地的林海雪原忽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这场爆炸导致方圆数千里的树木尽皆焚毁倒下,甚至连万里之外的王都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感,愈是靠近极北之地的城镇,受到这场爆炸的影响愈是严重。 第一时间。 神赐大陆的各个神殿都在向自己信仰的神明进行了祈祷,试图得到神明的启示。 除此之外。 各个神殿与王国都不约而同命人前去极北之地查探情况。 洛克斯王国自然同样不例外。 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 洛克斯王国派出前去查探情况的无疑是最先抵达极北之地的人。 其中格林的先祖便在这支探查队伍里。 大爆炸后。 极北之地的大火燃烧了数天。 整个极北之地的天空都笼罩在阴森的橘黄色里,大片地区即便处于黑夜都宛如白昼。 未等大火彻底停歇。 当时领队的加西亚侯爵便与大地母神神殿的主教达成一致,决意冒险深入爆炸的中心。 结果。 他们在爆炸的中心发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熟料在派人前往坑洞里探查的时候,所有进入坑洞的人都再也没有出来过。 然而加西亚侯爵与大地母神神殿的主教却没有放弃。 尤其是大地母神神殿的主教声称得到了母神的神谕后。 加西亚侯爵他们立刻毫不犹豫地带着剩余的人闯入了坑洞里。 可惜令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坑洞突然坍塌了。 这一下。 冒险闯入坑洞里的人几乎全部覆没。 最终唯有寥寥数人奇迹般生还。 而格林的先祖便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 要知道在坑洞坍塌后。 这几个侥幸奇迹生还的人都是在一个月后获救的。 因为后续前来探查的人知道坑洞坍塌后,立刻便展开了挖掘工作,而格林先祖他们便是在挖掘的过程中获救的。 虽然格林的先祖活了下来。 但对方却变成了一个痴傻之人,不止是他,其他获救的人都是如此。 以至于谁都不晓得他们当时究竟在坑洞内遭遇了什么。 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 失去了格林先祖这位主心骨的情况下。 格林的家族都慢慢衰败了下来。 五百年过去了。 格林的家族依然没有任何起色。 而极北之地的爆炸原因却有了一个结果。 根据众神给予的神谕。 这场爆炸乃是一颗误闯入神赐大陆的天外陨石造成的。 久而久之。 随着各个王国与神殿的偃旗息鼓,人们都渐渐开始淡忘了这件事情,而极北之地的林海雪原在这场大爆炸的数十年后又重新变得郁郁葱葱,甚至比以往都更加生机勃勃,一时间都成为了众多野兽魔兽的乐园。 起初。 格林的心思都从未关注过极北之地。 因为他自幼最大的理想便是重新振兴自己的家族。 刻苦勤奋又有天赋的格林在长大之后,不负众望的考上了王家骑士学院,最后还以最优异的成绩从王家骑士学院毕业,正式成为了一名见习骑士。 然而成为见习骑士只是格林振兴家族的一个开端。 毕竟见习骑士并非真正的骑士。 若想成为真正的骑士。 那么格林便必须通过不断累积战功才能让王室赐封为骑士,甚至是赐封更高的爵位。 毕竟格林出身于落魄贵族,不像是其他能够世袭爵位领地的真正贵族,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格林自己去争取。 在王家骑士学院生活的三年里。 格林除了学到了各方面的知识与武技之外,同时还结交了不少朋友。 这些朋友里要么是平民,要么是和格林一样的出身,要么是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庶子。 因为拥有继承权的贵族子弟压根都瞧不上他们这些身份地位都卑微的人。 简而言之。 阶层不同自然尿不到一个壶里。 毕业之后。 按照格林原本的打算准备前往王国骑士团服役。 只是有一件事情打乱了格林的计划。 格林的父亲要不行了。 闻知这个消息。 格林立刻丢下一切返回了老家,同时见到了父亲的最后一面。 正是这一面从此改变了格林的命运。 父亲交给了他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据说是先祖传下来的贵族标志。 毕竟格林身为家里的长子,自然是有着天然的继承权。 同时。 父亲临死之前还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一个事关着家族兴亡的秘密。 一个事关着极北之地那场大爆炸的秘密。 原来。 当年格林的先祖在跟随加西亚侯爵他们深入坑洞探查的时候,最终发现了一个散发着不逊于神明力量的恐怖东西。 大地母神神殿的主教见状,当即口里疯狂喊着神之宝物便冲了上去。 谁知未等主教接触到他口中的神之宝物。 坑洞突然坍塌了,瞬间便埋葬了在场的所有人。 所幸加西亚侯爵乃是一位大地骑士。 在坑洞坍塌的时候便施展出全部力量阻隔了无数落下的泥土岩石。 一切尘埃落定平静下来。 尽管大半数人都淹没在了倾覆下的泥土岩石里,可依然有少部分人在加西亚侯爵的庇护中活了下来。 原本加西亚侯爵有实力带着他们离开坍塌的坑洞。 但加西亚侯爵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将注意落在了之前主教说的神之宝物。 至于主教。 对方早已经掩埋在了坍塌下的泥土里。 或许受到神之宝物的诱惑。 加西亚侯爵很快便毫不犹豫地清理掉了阻碍的泥土。 而格林先祖等人都急忙跟了上去,毕竟没有加西亚侯爵的庇护,一旦坑洞发生二次坍塌,他们可没有力量保护自己。 最终。 加西亚侯爵终于找到了主教口中的神之宝物。 同时嘴里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声。 “怎么会……怎么会……” 由于加西亚侯爵挡在眼前的关系。 跟随在后的格林先祖都不知道加西亚侯爵看到了什么,但从加西亚侯爵的语气可以得知,主教口中的神之宝物确实给了加西亚侯爵极大的震撼。 直至加西亚侯爵反应回神,试图靠近所谓的神之宝物后。 所谓的神之宝物忽然释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神冲击。 一时间。 所有人都当场昏厥了过去。 伴随着二次坍塌的发生。 这些人通通都埋在了土里。 格林先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他当时已经脑子痴傻了。 在浑浑噩噩地活了不知多少年后,在他即将准备死亡处于弥留之际的时候。 格林先祖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他立刻单独留下自己的长子,并且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的长子。 说完之后。 格林先祖便一命呜呼了。 而得到这个秘密的长子却没有告知给王室。 往后的年月里。 长子一直都在关注着极北之地的动向。 尤其是在众神宣布极北之地的大爆炸源自于一颗天外陨石,各个王国与神殿都停止了探查后。 长子便偷偷摸摸地前往了极北之地,同时根据众王国挖掘出来的地窟通道寻找到了格林先祖曾说过的神之宝物的所在地。 但这位长子在确认神之宝物的位置后便离开了。 因为这位长子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 当年连身为大地骑士的加西亚侯爵都死在了里面,甚至连先祖都曾经在宝物的冲击下后半辈子都变成了痴傻之人,光是这些便足以说明神之宝物的危险性。 所以在返回洛克斯王国后。 直至大限来临之前。 他才把这个秘密告知给了自己的长子。 同时他告诫长子,这个秘密唯有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才能告诉自己的继承人,如果未来后人出现了突破至天空骑士的天才,那么才能提前告诉给对方这个秘密。 长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在知道神之宝物的秘密后,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世俗的一切。 他希望的是自己的后人能通过这件神之宝物成为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自己是不行了。 但他希望自己的后代可以。 结果。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代代下来。 格林家族是混得愈来愈惨。 别说出一个能突破至天空骑士的天才,甚至连重新成为真正的贵族都是难事。 得知这个秘密后。 格林终于明白,为何家族会衰败到如今的地步。 敢情是他们家族一代代都在做着成神的美梦却忽略了现实。 毕竟成神的诱惑有多少人能抵御得了? 格林自认为是一个心智强大的人。 但他同样没有抵御住这个诱惑。 一旦得到神之宝物的话。 即便不能成神,可如果他能借助神之宝物突破至大地骑士的话。 到时候王国方面都会主动找上门封赐自己爵位。 最低都是伯爵起步。 人都是喜欢走捷径的。 诚然。 先祖的长子曾再三警告。 唯有突破至天空骑士方有可能得到神之宝物。 否则便相当于自寻死路。 奈何格林振兴家族心切,他放弃了前往王国骑士团服役的机会,反而去干起了佣兵这行卖命的活计。 格林成为佣兵是有目的的。 因为他想组建自己信任的探险队伍。 不出三年的时间。 见习骑士出身的格林很快便在洛克斯王国的佣兵界混出了名气,有了名气,自然有人前来投靠,经过精挑细选之下。 格林正式组建了一支十二人的小队,同时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彼此都已经有了默契与信任后,他终于决定向极北之地进发。 出于谨慎。 格林是以猎杀魔兽为借口前往了极北之地,直至抵达极北之地完成魔兽的猎杀,他立刻又表示想要去探索一下当年极北之地大爆炸的中心。 众人不疑有他。 只当是任务之余的冒险。 熟料在前往大爆炸中心的前一个夜晚里。 格林与自己的女人在为爱鼓掌后。 想到自己即将得到先祖口中的神之宝物,未来都准备扬眉吐气的格林不慎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漏了口风。 结果。 他的女人背叛了自己。 在他们正式抵达大爆炸中心的地窟后。 一支精锐的骑士大队忽然出现。 那个时候。 格林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经过一番九死一生的战斗。 格林的同伴要么投降要么死绝。 唯独剩下他与阿芙拉两个人。 虽然格林遭到了那个女人惨痛的背叛。 可格林却没有因此再也不相信世上任何一个女人。 对于阿芙拉。 他还是保留着信任。 毕竟这是他曾经在王国骑士学院结交的朋友的妹妹。 阿芙拉是一个施法者。 但在神赐大陆,施法者其实并不罕见。 唯有天赋卓绝的施法者才会享有崇高的地位,而阿芙拉不过是一个初级施法者,这样的人在佣兵协会里都属于随处可见的类型。 唯有成为高级施法者后才会引得足够的重视。 “到了!就是这里了!” 如今。 格林他们身后是疑似来自王国黑骑士的追杀。 他所说的没有退路便是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 格林终于找到了传闻中神之宝物埋藏的位置。 早有准备的格林从腰间拿出一柄铲子便开始清理眼前的泥土层。 渐渐地。 一层层泥土挖开,里面不乏夹杂着各种人类残留的骸骨。 但格林完全没有理会,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挖土上面。 嘭—— 当一面土墙挖碎开来。 在身后阿芙拉施展的光照术之下。 格林一下子便看清了前方。 下一刻。 他猛然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 “我被囚禁了一万年……不对……老子特么到底睡了多久啊?!” 紧接着。 格林与阿芙拉的耳边便响起了一个低沉迷糊的声音。 第二章 看戏的黄雀 夏凡很懵比。 当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耳边恍惚间仿佛听到了挖掘泥土的声音。 在他撑扶着身体刚一坐起来。 嘭的一声。 眼前的土墙突然崩塌。 伴随着一道微弱的亮光出现。 他顿时看到两个金发碧眼的鬼佬从崩塌的土墙后走了出来。 一时间。 彼此都相互大眼瞪着小眼。 然后夏凡便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我被囚禁了一万年”。 说完之后。 他瞬间回过神来。 不对。 老子又不是一粒蛋。 最重要的是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确切的说。 他发现自己竟然又要突破了。 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他都已经处于随时都可以突破的临界点,说明他在意识陷入沉睡前身体自动挂机修炼了百年的时间。 所以夏凡才会忍不住惊呼自己究竟沉睡了多少年。 在脑子渐渐清醒后。 夏凡都开始仔细缕缕自己的思绪记忆。 在他沉睡之前发生了什么? 经过回想。 他记得自己在采石山与罗繇拼着两败俱伤大战了一场。 最终。 记仇的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将罗繇撞入了时空乱流,而自己则让另一个界域的破损晶壁形成的黑洞给吞噬了。 那一刻。 夏凡如同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甚至连意识都变得迟缓模糊了起来。 在意识陷入沉睡前。 夏凡分出了一缕只有自我保护本能的无意识心神。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尽管他现在已经收回了那一缕心神,奈何这一缕心神是无意识的,压根没有记录的功能。 如果可以的话。 夏凡何尝不想分出有意识的心神。 偏偏连他自己的本我意识都在当时的环境下变得迟缓模糊,一旦这缕心神的自我意识同样陷入沉睡,那么夏凡都会成为任人宰割的存在。 蝼蚁尚且贪生。 哪怕那时候夏凡都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可他却依然想要活下去。 那一缕分出来的无意识心神便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希望。 活着的希望。 幸运的是他真的活下来了。 不仅如此。 那缕无意识的心神甚至自动激发运转了金手指。 结果在自己苏醒的时候还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地仙之上是什么境界? 修士的境界是返虚境。 而武者的境界则是破虚境。 据夏凡对清微界的修炼体系了解。 修士的返虚境后面又是合道境,合道之后便是归元境。 一旦大道归元。 修士便能彻底超脱自己的世界。 至于武者走的是与修士截然不同的路子。 修士返虚。 武者破虚。 由此便能看出两者的差异。 武者破虚之后是碎虚境,碎虚之后便是超虚境。 所谓大道殊途同归。 无论是武者亦或者修士修炼到最后追求的都是超脱。 换而言之。 眼下随时都可以突破至破虚境的夏凡再跨过两个大境界的门槛,他便能完成所有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超脱。 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从而获得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神之宝物……神之宝物……原来……神之宝物竟然是一个人……不……难道说……” 夏凡在陷入沉思的时候。 被他忽略的格林都渐渐反应回神了过来。 他面容呆呆地看着眼前衣着相貌都与神赐大陆截然不同的年轻男子,思绪都犹如一团乱码不断翻滚,同时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他是谁? 他究竟是什么人? 毫无疑问。 这是格林最疑惑的问题。 “格林!不好了!那些黑骑士追来了!” 这时候。 耳边突然响起了阿芙拉焦急惶恐的声音,一下子便将格林拉回了现实。 “什么?!” 格林猛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 他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距离两人愈来愈近。 格林立刻出于战士的本能下意识便拉住阿芙拉退后,如临大敌地将手中紧握的短剑对准了土墙的缺口。 “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夏凡都怔了怔。 稍作感知。 他便隐隐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整个人当即便盘起了腿摆出了一副吃瓜看戏的姿态。 没过多久。 地面微微震动。 两个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士手持盾牌挡在身前慢慢移到了土墙的缺口前。 “泥沼术!” 在黑骑士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躲在格林身后的阿芙拉立刻举起泛着微微白光的暗红色法杖。 霎时间。 两名黑骑士的脚下都变成了柔软的泥沼,双腿都陷入了一截暂时失去了平衡与行动力。 与此同时。 “突刺!” 格林弓着身子手持短剑瞬间冲到了土墙缺口处的两名黑骑士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 短剑便敏锐抓住黑骑士露出的破绽与空隙,直接绕开盾牌的防护刺入了其中一名骑士的左肋部位。 短剑拔出。 格林反手又刺入了另一个骑士的脖颈部位。 完成这一套干净利落的攻击动作后。 他便一下子往后跳去。 “把他们带下去吧!” 当陷入泥沼的两位黑骑士失去生息后,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顿时在地窟内回荡响起。 很快。 陷入泥沼内的两个黑骑士便让暗处伸出的手给拖了回去。 一个身穿银色厚重铠甲,头戴黑铁覆面盔,手持一柄阔剑的高大骑士缓缓出现在土墙缺口,同时裹挟着无形的威压朝着格林二人一步步走来。 “闪光术!” 高大骑士刚一走出土墙缺口不久。 一道刺眼的光芒顿时在这片空间亮起。 早已和阿芙拉配合默契的格林迅速抓住了机会。 手中的短剑眨眼便刺向了对方覆面盔上露出的双眼。 锵—— 熟料高大骑士突然挥剑。 一下子便击飞了格林手中的短剑。 未等格林作出下一步反应。 高大骑士便抬起一脚直接将格林扫飞。 “噗……” “格林!” 重重砸落在墙上的格林刚一落地,嘴里便喷出了一口黑血。 阿芙拉见状。 第一时间便冲向了格林。 “白银骑士!怎么可能?!” 格林没有理会身旁的阿芙拉,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高大骑士道。 “格林!你让我失望了。” 高大骑士没有继续动手。 只见他将手中的阔剑直接插在了地上。 双手缓缓摘下了戴在脑袋上的黑铁覆面盔。 “朱利安教官!” 当格林看清眼前高大骑士露出的真容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他自然不陌生眼前的高大骑士。 因为对方便是曾经他在王家骑士学院的剑术教官。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 这次前来抓捕自己的居然是他?! “格林!你是我曾经非常看重的一个学生,如果你当初按部就班地加入王国骑士团服役,有我的照拂下,或许要不了多少年,你便能成为真正的骑士,可惜,你却走上了一条错路。” 朱利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格林道。 “你是否很好奇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背叛你吗?不妨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从一开始她便是王国方面秘密安插到你身边的人。” “为什么……” 格林面露惊愕道。 “格林,你真的以为王室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先祖吗?” 朱利安深深地看了格林一眼道。 “难道……” 格林闻言脸色瞬间一变。 “看来你也猜到了什么,其余的我便不多说了。” 说着。 朱利安将手中的黑铁覆面盔重新戴回了脑袋上,拿起插在地上的阔剑便指向格林。 “格林!站起来,我会给你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一个身为骑士战死的荣耀。” “……” 格林沉默片刻。 旋即便颤颤巍巍地挣扎站了起来。 “格林!不要!” 一旁的阿芙拉连忙拉住格林的胳膊哀叹道。 “朱利安教官!我能最后请求您一件事情吗?” 然而格林却神色肃然地看着面前的朱利安,丝毫没有理会身旁的阿芙拉。 “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都我都能答应你。” 朱利安沉声道。 “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他们都是受到了我的利用才陪着我来到了这里,所以,我想请求您,如果我不幸死在您的剑下,还请您饶恕她的性命。” 格林深吸口气道。 “……抱歉格林,我不能当场答应你,毕竟她的生死完全取决于王室的命令,但我可以向你我保证,我会尽到自己最大的能力请求王室饶恕她一命。” 朱利安神色郑重道。 “我相信你,朱利安教官。” 说着。 格林挣脱开阿芙拉的手,一步步走向之前让朱利安击落的短剑。 他弯下身子。 拾起短剑。 然后便面向朱利安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朱利安教官!请赐教!” 话落。 格林便手持短剑冲向了朱利安。 锵锵锵—— 霎时间。 整个空间都回荡起金属碰撞的交鸣声。 面对格林汹涌如潮的疯狂进攻,朱利安却游刃有余地不断进行着格挡,甚至连双脚都没有离开过原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 格林的心都彻底沉了下去。 他已经将自己掌握的剑术技巧招式全部都用在了朱利安的身上。 可惜始终都无法给朱利安造成任何伤害。 这便是大骑士与白银骑士宛如鸿沟的差距。 “格林,一切到此为止了。” 突然。 伴随着朱利安的轻叹声响起。 格林手中紧握的短剑再次击飞,未等格林来得及作出反应。 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柄雪亮锋利的阔剑朝着自己的头顶上劈斩了下来。 “哈……我格林今日便要死在这里吗?真是不甘心啊……” 那一瞬间。 格林的脑海里都冒出了这一个念头,同时下意识慢慢闭上了眼睛。 片刻。 想象中剑刃加身的痛感却迟迟没有出现。 格林都不由表情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柄即将落在头顶的阔剑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一只手。 准确的说是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阔剑的剑刃。 “虽然我暂时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但这位小哥好歹是唤醒我的人,有很多事情我都还想向他了解了解,所以,这个人你还不能杀。”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下。 彼此的面前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衣着相貌都迥然众人的年轻男子。 他面露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朱利安。 但他的声音却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尽管众人都听不懂他说的话,可是众人却诡异地听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是……” 格林双瞳一缩。 好像有什么遗忘的记忆涌上了脑海。 神之宝物! 是那个人! 问题在于—— 他刚才怎么却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不止是他。 甚至连朱利安与阿芙拉他们似乎都没有任何察觉。 “你……” 相较于陷入思绪混乱的格林,朱利安却露出了如临大敌的骇然之色。 他似乎同样想起了什么。 莫非…… 对方便是当年引发极北之地大爆炸使得整个神赐大陆都为之震动的始作俑者,同时也是格林先祖故意隐瞒的秘密吗?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又阴冷又黑暗又潮湿的,真是让人受不了呢。” 当对方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 彼此都眼睛一花。 紧接着他们便出现在了地窟上方。 感受着刺骨的寒风与头顶上方明媚的阳光。 一时间。 所有人都呆怔住了。 “啧,还是外面舒服啊!” 夏凡轻描淡写地将朱利安的阔剑从手中拔了出来,然后看也不看便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在了地上,转身便张开双手摆出了一副重见天日拥抱天空的陶醉模样。 在夏凡看戏的时候。 他便直接屏蔽了在场众人有关自己的记忆。 由于语言不相通的关系。 所以他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东西,这无疑极大影响了他的看戏观感。 直至朱利安准备一剑结束格林性命之际。 夏凡才结束了看戏出手了。 虽然他听不懂这些人的语言,但他却能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直接塞到他们的脑子里。 对于身为地仙且即将成为破虚境大佬的夏凡而言。 这些都不过是基本操作罢了。 “老子好像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世界哦……” 良久。 夏凡缓缓放下拥抱天空的双手。 嘴里不禁喃喃自语了起来。 第三章 西幻大世界 身为随时都能踏入破虚境的地仙。 夏凡对整个世界的天地元气都非常敏感。 当夏凡仔细感应过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后,他立刻发现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与清微界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同样浓郁。 可是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却相当驳杂,各种各样的能量都充斥于天地之间,不像是清微界基本以灵气能量为主。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法则。 这本来便是正常的情况。 夏凡对此都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问题在于。 真正引起夏凡兴趣的并非是这个世界与众不同的天地元气,而是笼罩在这个世界冥冥之中存在的数百余神秘的力量。 而这些神秘的力量同时构成了这个世界运转的所有基本规律。 最有意思的是这些神秘力量背后都有各自掌控的主人,而且这数百余神秘的力量都有强有弱。 弱的神秘力量夏凡可以直接无视。 但强的神秘力量却让夏凡都感到了威胁。 尽管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可出于严谨的态度他还是需要求证一番。 “母神在上” 与此同时。 陷入呆滞状态下的格林他们都渐渐回过神来。 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夏凡这个神秘的年轻男人身上。 空间移动。 事实上他们都不陌生这个强大的技能。 纵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过,难道没有听过吗 要知道在神赐大陆上众多王国的重要城市内都有传送法阵的存在,奈何传送法阵构建容易,可传送法阵的运转与维护的费用却十分高昂,以至于传送法阵基本与普通人绝缘。 因为传送法阵是需要收取费用的。 而每次收取的费用都顶得上普通人十年的生活开销。 普通人疯了才会选择花费如此高昂的传送法阵。 唯有世俗贵族神职人士以及有实力的职业者才负担得起传送法阵的花费。 虽然商人同样负担得起传送法阵的花费。 但传送法阵却不支持大宗货物的运输。 而且即便要运输货物,负责运转与维护传送法阵的人都会严格进行检查,以防对方意图携带运输违禁物资。 商人都是逐利的。 如果传送法阵不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利润,商人自然不会当个冤大头去选择使用传送法阵。 除了传送法阵之外。 若想进行空间移动的话。 神赐大陆上就有一个职业可以办到。 施法者。 而且是精通空间法术至少有着大魔导师称谓的施法者。 但即便是大魔导师施展空间移动的法术都需要充足的提前准备。 除非成为了半神或者真正的神明。 如此方能随心所欲地施展空间移动。 所以。 夏凡在轻描淡写地施展出空间移动将他们从暗无天日的地窟带到地表之后。 毫无疑问。 格林他们当场便脑袋一片空白直接懵掉了。 懵完之后。 可想而知他们心中的复杂情绪。 他是谁 他究竟是什么人 大魔导师吗 不 大魔导师有如此恐怖诡异的力量吗 结果似乎只有一个解释了。 半神。 或者。 对方乃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神赐大陆的宗教信仰氛围非常浓厚,由于宗教林立的关系,基本上人人都有各自信仰的神明,无信者可谓是寥寥无几。 毕竟如果信仰虔诚的话,人们在死后灵魂都会回归信仰神明的神国之中,而无信者没有神明的庇护,死后要么成为幽灵亡魂,要么堕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联想到五百年前极北之地的那场大爆炸。 在众神没有发布神谕,这场大爆炸源自于天外陨石之前,曾经神赐大陆的民间都有过这样一个传闻。 传闻什么 传闻这场大爆炸是一位陨落的神明造成的。 结果。 一时间在众说纷纭之下。 众神都立刻站出来向信徒辟谣了。 然后这个传闻才迅速销声匿迹。 如今看到出现在地窟之中来历神秘的夏凡。 彼此都忍不住会浮想联翩。 “来,问你们点事情。” 这时候。 夏凡缓缓转过身子,面露微笑地朝着格林他们招了招手。 “洛克斯王国法康领子爵,欧亨利家族的骑士,王国骑士团的监察骑士长,科林朱利安拜见冕下” 第一时间。 回过神来的朱利安便郑重其事地朝着夏凡跪拜在地。 身旁的格林与阿芙拉闻言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便有样学样地跪拜在地并作出了自我介绍。 “这是搞啥呢” 夏凡怔了怔。 他让他们过来。 没让他们跪下啊 难道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还是他们感受到了哥的王霸之气忍不住纳头便拜了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听不懂对方叽里呱啦地在说什么东西。 语气问题啊。 这个不难。 想到这里。 夏凡直接走到了朱利安的面前。 选择朱利安的原因很简单。 他离自己最近。 “抬起头来。” 下一刻。 夏凡的声音便在朱利安的脑海里响起。 朱利安下意识抬起头,紧接着便看到夏凡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了自己的脑门处。 霎时间朱利安的意识便如同浆糊一样变得浑浑噩噩。 等到意识重新恢复清醒后。 眼前的夏凡与格林阿芙拉都不见了踪影。 “啧,差点忘记自己还能搜查记忆了,想要知道什么直接从别人脑子里查看就好了。” 一处广袤的荒野。 格林与阿芙拉都尚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晃神两人便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同时耳边还听见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喃喃自语。 格林当即循声望去。 目光怔怔地看着伫立在眼前不远处的夏凡。 “你们唤醒了我,而我现在又救了你们一命,所以我们以后也算是两不相欠了,未来有缘再见” 本来夏凡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问他们。 可既然他能直接从别人的脑子里搜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何必这么麻烦费事呢。 在觉察到格林投来的目光后,夏凡干脆挥了挥手,留下这一句话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格林” 夏凡离开不久。 阿芙拉突然颤声打破了沉默。 “阿芙拉,你说,我们这是遇见了神明吗” 格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道。 “我,我不知道” 阿芙拉战战兢兢道。 “呵呵如今想想我所做的一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格林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道。 为了先祖口中的神之宝物。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神诱惑。 他不惜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放弃了重新振兴家族的希望。 最终一步步沦落到了今天这般狼狈的地步。 “格林” 阿芙拉紧咬着嘴唇上前抱住了格林的胳膊,可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 “放心吧阿芙拉,我没事的,只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我终于想明白了” 格林苦笑轻叹一声道。 “朱利安教官说的没错,当初我确实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好在未来我还有重新走回正轨的机会,所有的梦都是时候该醒了。” 说完。 格林渐渐从地上站起身来。 茫然的目光都开始变得坚定了起来。 “阿芙拉,未来,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吗” “当然” 阿芙拉眼睛里泛着泪花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我们走吧。” 格林面朝阿芙拉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便向着茫茫的远方一步步走去。 至于夏凡。 彼此都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不止是他们,连远在极北之地的朱利安都不例外。 此时此刻。 他目光茫然地看着眼前列队齐整的黑骑士们。 脑子里却充满了疑惑。 他记得自己正带领着黑骑士们在地窟中捉拿格林。 可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地表 而格林与阿芙拉又怎么神秘失去了踪迹 他们会失去记忆的原因只有一个。 毫无疑问。 夏凡对他们的记忆动了手脚。 毕竟初来乍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在彻底摸索清楚这个世界之前,他都想要好好隐藏自己的身份,免得平白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为此。 他还特意改头换面了一番,变成了神赐大陆上普遍人种的寻常相貌,甚至连衣服都换成了平民常见的亚麻衣袍。 “有意思,没想到这次来到的世界居然是一个众神林立的西幻世界,笼罩在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果然是众神根据自身神职掌握的力量。” 洛克斯王国北方。 柯林斯伯爵领的首府。 打扮成一个流浪佣兵的夏凡漫步在热闹的市集,仔细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异域风情。 诚然。 这个世界的文明看似处于前世地球西欧的中世纪时期。 可是这个世界显然要比西欧的中世纪时期更加发达。 光是看看街道整洁的卫生以及井然有序的城市规划便能知道两者间的差距。 根据夏凡从朱利安脑海里搜来的记忆。 这个世界除了人类之外同样还有其他的种族文明。 比如精灵,兽人,矮人之类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曾经看过的影视剧真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样。 总而言之。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世界。 尤其是夏凡在市集中亲眼看到了一个兽耳娘的时候。 他当场便眼冒金光。 可惜这个兽耳娘身上太多毛了,浓密的毛发甚至遮盖了大半个脸容,同时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类似狐臭的味道,和自己想象中的兽耳娘完全不一样。 至于精灵。 据说精灵都居住在神赐大陆以南广袤的精灵之森,只有鲜少的成年精灵会跑出来游历。 所以想要看到精灵娘的话要么看运气,要么直接前往精灵之森。 只是精灵之森太过辽阔,地势复杂,再加上精灵不欢迎人类的关系,导致精灵之森一直以来都是人类的禁区之一。 以前夏凡看过的一些影视动漫里都有描绘过这样的一个情节。 大致是人类热衷于美貌的精灵,以至于都兴起了贩卖精灵的产业。 但在这个世界里。 不可否认。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捕奴团啊,贩卖精灵这类交易确实存在。 问题是如果真的让精灵方面得知这种事情的话,势必会引来精灵方面的报复,不提卖家,就连买家都可能在半夜里便神不知鬼不觉让人给暗杀了。 毕竟这个世界的精灵可不是吃素的,而且精灵自己都有自己的神明,甚至在众神里精灵之神都是排得上号的强大神明。 所以。 想要一个美丽的精灵娘暖床的话无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尽管这个世上不乏有精灵与人类的结合。 可是这些结合却相当之少。 兽耳娘倒是可以想想。 但前提是你能找到没有太多毛发和异味的漂亮兽耳娘,否则光是对方身上的味道便能熏死人。 夏凡花了三天的时间便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 为此。 他搜查过各方面人士的记忆。 上至贵族学者。 下到奴隶贱民。 唯独有一类人夏凡没有搜查过记忆。 神职人士。 无非是他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引发这个世界神明的警觉。 万一引来强大神明的注视,身为域外之人,难保彼此会产生什么误会与冲突。 何况这个世界除了神明之外还有一个与之相对的物种。 深渊魔神。 深渊有七十二柱神。 从这个世界诞生的那一刻起。 这七十二柱魔神便已经存在,甚至比大多数神明的历史都要悠长。 因为。 这个世界有很多神明都是后天神明,并非先天神明。 而实力强大的神明往往都是这些先天神明。 当夏凡在知道一些后天神明的神职后差点都笑出声来。 比如什么马戏团之神,幽默之神等等。 相较于高大上的风暴之神,战争之神这类,完全是另外一个画风。 有意思的是这类神明并非永恒存在的。 一旦这类神明没有了信徒信仰,又或者神格让人夺取基本就陨落了。 根据这个世界文明漫长的历史可以发现。 这个世界的众神都并非是一团和气的。 为了争夺信徒信仰,这个世界都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宗教战争,甚至连神明之间都会大打出手,平白让深渊魔神们看了笑话。 若非深渊魔神们无法真身降临神赐大陆的关系,否则神赐大陆早都乱作一团了。 现在。 夏凡只烦恼着一个问题。 突破的问题。 一旦突破。 他制造的动静势必会引来众神与深渊魔神们的关注。 到时候他都不得不与这些家伙打交道。 可如果不突破的话。 他便会一直卡在地仙无法继续修炼。 毕竟一旦他修炼的话。 即便他不想突破都要被动突破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我还是好好找找有没有兽耳娘小萝莉,满足一下自己前世的心愿” 烦恼之后。 夏凡便吹着口哨开启了自己的消遣之旅。 第四章 地下拍卖 神赐大陆非常大。 纵然是夏凡想要逛遍整个神赐大陆都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神赐大陆一个超级大陆,其余的陆地都是不足以称之为大陆的海岛。 不像是清微界拥有东南西北四个巨型大陆。 单拿出其中一个大陆的面积自然是比不上神赐大陆辽阔,但如果四个大陆的面积加在一起的话无疑要在神赐大陆之上。 夏凡用三天的时间大致了解了这个西幻大世界的基本情况。 可是接下来的三十天里。 他的足迹却只遍布在洛克斯王国以及周边的几个大公国。 要知道夏凡走遍的都是这些王国公国境内的重要城市,基本鲜少涉足偏僻落后的乡镇地带,毕竟夏凡又不是来考察地方上的风土人情的,更不是来扶贫的。 当然。 如果这些乡镇有贞德这样的二次元村姑。 夏凡倒是不介意天天去钻这些乡镇。 可惜现实不是动漫游戏。 别说二次元村姑了,夏凡至今连个令人满意的兽耳娘都没有发现。 后来夏凡才知道。 如果像他这样满大街的到处寻找,发现极品兽耳娘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因为 人类的审美总是相似的。 夏凡不喜欢毛发旺盛浑身都充满异味的兽耳娘,这个世界的人类同样不例外,前提是排除掉那些拥有特殊癖好的重口味人士。 比如还有悲风什么的。 换而言之。 凡是极品的兽耳娘早都成为了大人物们的私人玩物,基本都不会出现在市面上。 而市面上能看到的兽耳娘都是让人生不起兴趣的兽耳娘,甚至生活在人类群体之中,无论是兽人还是半兽人都是属于遭受歧视与排挤的群体,不少城市乡镇甚至都是拒绝接纳这类族群。 融洽共处 这种事情大多都只是美好的想象。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个道理在这个世界同样是大行其道。 不说其他的。 根据夏凡从某个历史学者搜查来的记忆。 这个种族林立的世界里便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种族战争,甚至一度有过灭绝人性的种族大屠杀。 曾经显赫一时的兽人帝国如今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为何神赐大陆众多国家都有兽人或者半兽人这个群体 无非是当年兽人帝国战败惨遭肢解后,无数的兽人都沦为了这些国家的奴隶。 由于兽人生育能力强大,且体魄天生强健的关系。 久而久之。 这些沦为奴隶的兽人非但没有灭绝,反而这些兽人的后代里都有不少人摆脱了奴隶的身份,同时渐渐地开始融入了人类的社会里。 至于半兽人。 这完全是人类与兽人结合的产物。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别说是人类了,就连兽人群体都不待见半兽人。 在兽人眼里。 半兽人简直是兽人中的耻辱。 直至半兽人之神这个后天神明的诞生,半兽人这个群体的处境才有了明显的改变,至少兽人们信仰的兽人之神是认可了半兽人之神,既然神明都这么说了,信徒们都只能接受了。 说真的。 两个种族居然没有生殖隔离。 这无疑是最让夏凡意外的事情,不仅是兽人,其他种族间似乎都没有所谓的生殖隔离。 不得不说。 给我一个不同种族的女人,我能创造一个新的种族。 这句话放在神赐大陆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夏凡心心念念的极品兽耳娘便是属于半兽人这个群体。 通常情况下。 这类极品兽耳娘体内的兽人血脉都已经相当稀薄,看上去与人类无异,唯独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出卖了她们的身份。 以至于夏凡在打听寻找有关极品兽耳娘的情报后,他无意中还得知了一些非常黑暗的东西。 由于极品兽耳娘价格高昂的原因。 某些人类甚至是兽人半兽人都为此专门培育起这类极品兽耳娘。 至于过程便不赘述了。 反正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恶心痛恨。 最让人无奈的是这类人的生活往往都过得非常滋润,甚至与贵族神职人士都有着错综复杂牵扯不清的关系。 即便有正义之士发现了对方的恶行,大多数结果都是不了了之,甚至连这些正义之士的尸体第二天便发现在了阴暗的小巷里,又或者是直接沉入了河里。 夏凡从来都没有自诩为正义人士。 除非给他一个saber或者傲娇凛,哪怕是伊莉雅也可以。 这样夏凡倒是不介意客串一下正义的伙伴。 当然。 既然夏凡知道了这件事情,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坐视不理。 毕竟对方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夏凡遵循的行事原则与道德底线。 何况对他而言。 这不过是顺手为之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假借宴会的名义将拍卖选择在贵族的城堡里,这的确是有点隐蔽啊。” 夏凡看似漫不经心地行走在夜色下的林间小路,目光平静地遥望着远处张灯结彩巍峨耸立的一座城堡,同时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里是拜恩王国一个叫布里托的地方,而这片土地的主人以及眼前的城堡则是隶属于拜恩王国的菲尔顿伯爵。 他会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当他无意听说了有关兽耳娘的那些事情后。 他便沿着线索一路追查到了这里。 今晚。 这座城堡即将举行一场地下拍卖。 夜幕降临之前。 这座城堡便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这些人的脸上都佩戴着掩饰真容的面具,看上去像是在参与假面舞会一样。 城堡之内。 一间金碧辉煌干净整洁的大厅里。 角落处有人在吹奏着舒缓的音乐,一个个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或是窃窃私语,或许来回穿梭在摆放着各种美味佳肴的餐桌之间,宛如真正寻常的社交宴会一样。 “这个世界的烹饪料理虽然一般,可食材与香料却别具一格,吃起来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然而谁都不知道大厅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他站在餐桌前,旁若无人地一边吃着餐桌上的食物,一边自言自语地点评着。 偏偏周围的人都视若无睹,仿佛完全当他是空气一样。 “先生们,女士们真正的宴会即将开始了” 当城堡内午夜的钟声响起。 一个身穿着华丽服饰脸上带着笑脸面具的人缓缓出现在大厅内最引人瞩目的地方。 他拍了拍手。 发出了嘶哑浑厚的男性声音。 霎时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同时彼此都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整个大厅都瞬间安静了下来,而角落处吹奏乐曲的以及大厅内负责服侍的男女仆们都不知何时离开了大厅。 “终于开始了吗再不开始的话老子都快吃光这里的东西了。” 与此同时。 夏凡手里端着一个食物堆积成小山一样的餐盘,他看着前方笑脸面具人在作开场白的时候,口里却不断咀嚼着一块外酥里嫩的烤肉。 “好了接下来便请上我们第一件拍卖的货物吧” 没过多久。 笑脸面具人终于步入了正题。 话音刚落。 笑脸面具人的身后角落处有一扇大门打开。 旋即便见到一个身姿高挑面无表情的美貌女人双手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走了出来。 “各位这便是我们第一件拍卖的货物” 笑脸面具人在开口介绍的时候。 负责拿着盒子的女人同时打开了盒子,并朝着在场的所有人缓缓展示了一圈。 “人鱼之泪” 所谓的人鱼之泪看上去如同一颗海蓝色的珍珠。 但从人鱼之类上散发出来的神秘气息便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装饰物。 根据笑脸面具人的介绍。 人鱼之类有着安抚镇定精神的功效,对于施法者在冥想方面都有着很大的帮助,不止如此,人鱼之泪甚至还有解毒的功能 只是人鱼之泪唯有在人鱼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才会形成,故而人鱼之泪都非常之稀缺。 “啧” 听到人鱼之泪的来历。 夏凡都忍不住啧了一声。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啊。 每一颗人鱼之泪的背后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鱼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伴随着在场众人开始不断叫价,大厅的气氛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由始至终。 夏凡都在默默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似乎对这场拍卖毫无兴趣的样子。 “先生们,女士们,今晚终于轮到了我们准备拍卖的最后一件货物你们猜猜这件货物是什么呢” 当这场拍卖临近尾声的时候。 负责主持的笑脸面具人还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下一刻。 两个高大魁梧面无表情的男人搬着一个盖着黑色布帘的笼子走了出来。 “想必各位已经猜到了最后一件货物是什么吧” 当笼子搬到了笑脸面具人身边放下的时候。 笑脸面具人没有再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抓着盖在笼子上的黑色布帘忽然扯了下来。 “哇哦” “这是” 当众人看清笼子的东西后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 一直在用餐的夏凡更是眼睛里冒出了精光 兽耳娘 极品兽耳娘 而且还是个白发兽耳娘小萝莉 然而黑色布帘掀开之后。 笼子里的兽耳娘小萝莉却缩在了角落里不断瑟瑟发抖,面对在场面具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兽耳娘小萝莉明显感到了强烈的恐惧。 “一千我出一千个玛莎金币” 片刻。 当场便有男子声音狂热的叫出来声。 “三千我出三千” “五千她是我的谁也别想和我抢走” “六千” “” 一时间。 叫价的声音都在大厅内此起彼伏。 “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吗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这时候。 笼子内面露恐惧之色的兽耳娘小萝莉突然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她下意识转过头。 然后便看到了一个笑容如沐春风的年轻男人,不由自主地便让人产生了亲近感与安全感。 兽耳娘小萝莉在呆愣住的时候。 她都没有发现对方的手已经穿过牢笼轻轻抚摸在了自己脑袋,同时还摸了摸她竖起来的兽耳。 “嘤” 似乎耳朵是兽耳娘小萝莉的敏感部位。 刚一摸上去。 她便浑身忍不住打了个颤轻叫出声。 “我叫夏凡,你叫什么名字呢” 年轻男子当即便不再去抚摸兽耳娘小萝莉的耳朵,语气依旧温柔道。 “莉娜。” 兽耳娘小萝莉沉默片刻声若蚊蝇道。 “莉娜是吗乖先闭上眼睛,哥哥马上便救你出去。” 夏凡轻轻揉了揉兽耳娘小萝莉柔顺的白色秀发道。 “” 兽耳娘小萝莉没有吭声。 但她却乖巧地点了点头直接便闭上了眼睛。 “呼该干正事了。” 夏凡见状轻舒口气,只见他从笼子边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面前不断在带动着叫价气氛的笑脸面具人身后。 他伸出了手。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嗯” 笑脸面具人顿时停下声音,语气不满地便转过头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笑脸面具人的脑袋都不翼而飞。 瞬间。 笑脸面具人失去脑袋的脖颈处都喷出了一道血柱。 “一直唧唧歪歪的吵死了。” 夏凡撇了撇嘴,目光都落在了前方大厅里所有的人。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众人都陡然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 有人开始反应过来。 当一个女人还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后,整个大厅都乱成了一团 这是谁 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可惜。 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响指响起。 大厅又迅速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看着一个个倒在地上失去生息的人,夏凡神色冷漠地摇了摇头,转身便朝着关押着兽耳娘小萝莉的笼子走去。 一群人渣 死不足惜 “莉娜,乖别睁开眼睛,哥哥现在便救你出来了。” 牢笼内。 紧闭着双眼的兽耳娘小萝莉忽然感觉到一双手抱起了自己。 当耳边响起那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后。 浑身僵硬的她都下意识放松了下来。 “竟然睡着了” 抱起兽耳娘小萝莉的夏凡刚准备继续和对方说说话。 结果便愕然发现对方睡着了。 第五章 除恶务尽 “这真的是……” 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 白发兽耳娘小萝莉正蜷缩着身子躺在上面,她的眉间轻轻皱着,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都会颤动一下,那张白皙细嫩的脸上都流露出一抹化不开的畏怯之色。 看着兽耳娘小萝莉这副惹人心疼的模样。 坐在床边的夏凡都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在她陷入沉睡的时候。 夏凡小心翼翼地检索过了一下她的记忆。 不出意外、 她的记忆完全是痛苦的,黑暗的,恐惧的。 无时无刻。 她都在担惊受怕中饱受煎熬与折磨。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自她有记忆开始。 她便和大多数与自己同龄的兽耳女孩接受着一个老妇人的严厉调教。 每次犯错。 这个面目丑陋的老妇人都会用非常暴虐的方式惩罚她们。 轻则拳打脚踢,重则棍打鞭抽。 挨饿受冻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为此曾有一些年龄较长的女孩子试图逃跑,结果无一例外都抓了回来,而且全部都遭受了惨不忍睹的折磨,甚至一些体弱的女孩都因此惨死。 莉娜会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无非是每次这个老妇人都会带她们去看看这些逃跑者的惨状,以此来警告她们逃跑的下场。 等到她们年纪稍微大了。 这些勉强活下来的兽耳女孩都已经变得乖巧且充满了服从性。 每当这个时候。 往往老妇人都会热情款待几个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看不清真容的人,然后带着他们前来如同挑选货物一样挑选着她们。 通常情况下。 这些黑袍人只会挑选走个身姿相貌都最好的兽耳女孩。 而莉娜便是第一批让人挑走的兽耳女孩。 当黑袍人选中莉娜的时候。 莉娜便让老妇人强迫喝下了一杯浑浊的水。 喝完之后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 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地,眼前的环境都是一片漆黑,而自己的手脚都已经戴着沉重的镣铐,嘴里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来每到一个时间点。 她都会看见有一扇门打开。 昏黄的光亮透过房门照射在自己的身上,但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温暖,反而变得更加恐惧。 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负责给自己送饭的男人。 往往对方都会面无表情地走进关押自己的黑暗屋子里,在放下一点食物饮水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有一天。 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 畏缩在墙角颤颤发抖的莉娜却发现,这次进入房间的多了一个人。 一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女人。 她毫不客气地拽着自己的头发拖住了关押的房间。 片刻。 她解下了自己手脚的镣铐,并且动作粗暴地给自己洗了一个澡。 然后又给她换上了一条干净合身的轻薄衣袍。 做完这一切。 她便将自己交给了两个高大魁梧面容麻木的男人。 这两个男人将她丢进了一个笼子里。 在往笼子上盖了一层黑色帘布后便没了动静。 再后来。 她便让那两个男人搬起笼子带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如同稀奇的动物一样展示在众多佩戴着面具的人前。 那一刻。 莉娜是恐惧的,绝望的。 尽管她年纪尚幼。 可她却本能预感到了自己将迎来的悲惨命运。 在她即将落入深渊的时候。 似乎神明突然眷顾了自己。 有一只手将她从深渊的悬崖处拉了回来。 她听到了一个温暖人心的声音。 她看到了一个笑容阳光的男人。 她感受到了一个暖柔的怀抱。 不知为何。 她对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产生了亲近与信任的感觉,似乎只要在他在身边,她便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当一直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顷刻间意识便让无尽的疲惫给吞噬殆尽。 她睡着了。 浏览完莉娜的记忆。 夏凡平静的心境都荡起了一丝丝涟漪。 诚然。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可怜人。 甚至比莉娜更可怜的都大有人在。 如果没有夏凡的出现。 毫无疑问,莉娜最后都会落到某个有着特殊变态嗜好的人手里沦为凄惨的玩物。 她是幸运的。 至少。 她比其他已经贩卖出去的兽耳女孩是幸运的。 她获救了。 而且救她的人是夏凡。 一个有着匹敌神明力量的人。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 强者的心血来潮往往便能改变一个弱者的命运。 夏凡对莉娜自然不会有任何肮脏的想法。 他喜欢兽耳娘不假。 但他的喜欢并非是想要占有的喜欢。 这种喜欢更多是出自于前世里观看影视动漫留下的一个美好念想。 毕竟无论是兽耳娘还是精灵娘什么的都是人们想象虚构出来的。 一旦虚构变成现实。 出于好奇的心理人们总会忍不住想要亲眼目睹一番。 柔顺丝滑的白发。 光洁白皙的皮肤。 精致小巧的容颜。 毛茸茸抖动的耳朵与大尾巴。 最关键的是对方还是个萝莉。 种种条件起来都满足了夏凡对兽耳娘的美好幻想。 这简直是活脱脱从二次元里跑出来的兽耳娘。 相遇是缘。 既然命运让夏凡遇到了这个身世凄惨的白发兽耳娘小萝莉,那么夏凡自然不会对她放任不理。 虽然他知道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但在离开之前。 他肯定会给莉娜作出一个妥善的安排。 “真是好可爱呢。” 甩掉脑海里的杂念。 夏凡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了摸莉娜毛茸茸的耳朵。 以前夏凡一直有个疑惑,兽耳娘究竟是两个耳朵还是四个耳朵。 现在。 夏凡算是解开了这个疑惑。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的兽耳娘是只有两个耳朵的。 “嘤……” 夏凡在抚摸莉娜耳朵的时候。 莉娜毛茸茸的兽耳便像是有意识一样不停在抖动着。 这让夏凡都变得更感兴趣,同时“变本加厉”地不断去逗弄着她的耳朵。 没过多久。 睡梦中的莉娜忽然发出了细微柔弱的声音。 夏凡下意识收回了手。 目光正巧与莉娜迷迷糊糊睁开的水润大眼睛相互对视着。 “你醒啦?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夏凡笑容温和地说了一句。 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了床边。 躺在床上刚刚醒来的莉娜渐渐回过神来,突然一下子便抓着身上的被褥盖在了脑袋上。 良久。 她才缓缓从被子里探出了小脑袋,那张白嫩的小脸都浮现了晕红之色,两个毛茸茸的耳朵更是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爱。 可是她在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立刻忙不迭地便爬起身子四处东张西望起来,她像是小狗一样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紧接着连鞋子都没有穿便直奔门外。 “莉娜,你怎么跑出来了?还有,你怎么连鞋子都……” 与此同时。 夏凡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料理手中的食材。 突然。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厨房里。 等到他再次现身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身影便猛地撞了上来。 夏凡似乎早有所料般一把便抱起了撞过来的小小身影,同时面露无奈地看着抱在怀里的莉娜道。 “……” 然而一头撞上夏凡的莉娜在看清他的脸容后,直接便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如同无尾熊一样挂在了夏凡的怀里。 “这孩子……” 夏凡伸手轻轻抚摸着莉娜的脑袋柔声宽慰着,心里大致上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别怕,有哥哥在,以后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但莉娜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 反而抱着自己脖子的双手都愈来愈近。 “好了好了,先回去把鞋子穿上,哥哥不会再离开你身边的。” 片刻。 在夏凡的耐心安抚下。 怀里的兽耳娘小萝莉渐渐情绪稳定之后。 他直接带着莉娜瞬间回到了刚才的房间,他不露痕迹轻描淡写地将莉娜放在床边后,拿起地上的鞋子便给莉娜穿了上去。 带孩子而已。 以前他又不是没有带过。 要知道周小鱼便是他看着长大的。 等到给莉娜穿好了鞋子,披上了暖暖的裘毛衣服。 他便抱着莉娜瞬移出现在了厨房。 “莉娜,哥哥要给你准备点吃的,你先在旁休息一下。” 放下莉娜。 夏凡便继续开始忙碌自己的料理。 他吃不吃饭无所谓。 可莉娜却不吃不行。 尤其她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如果常年营养不良的话无疑会影响到莉娜未来的健康成长。 或许是确认夏凡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后。 莉娜顿时乖巧安静地伫立在一旁,目光一直呆呆地看着眼前忙碌的夏凡。 这间厨房当然是城堡里的厨房。 现在夏凡和莉娜便在这间城堡里暂住。 昨夜。 莉娜睡着之后。 夏凡便以雷霆手段肃清了这座城堡。 通过记忆的检索。 有罪的灰飞烟灭,无罪的抹去记忆一巴掌传送回家。 “要旅行的话,你想去哪里?” 为此。 夏凡还无聊客串了一把巴索罗米·熊。 在做好一顿丰盛的大餐后。 坐在桌前的莉娜刚开始还小口小口的一点点吃着,但不知是否夏凡料理的食物太美味的关系,还是莉娜太饿的缘故,以至于后来的莉娜都完全没有了吃相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甚至一个人便把十人份的食物给扫荡了大半。 “莉娜,我们该走了。” 吃完饭后。 夏凡也没有去收拾,直接朝着吃饱喝足的莉娜招了招手。 尽管莉娜不知道夏凡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但只要夏凡在自己身边,她便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抱着莉娜离开城堡不久。 夏凡头也不回地打了个响指。 旋即身后的整个城堡都凭空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一样。 “是这里没错了。” 拜恩王国。 布里托首府。 上一秒还在山野郊外的夏凡,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一座繁荣喧闹的城市。 准确的说。 他出现的地方是布里托首府中心的城堡庄园里。 而这座城堡庄园的主人自然是隶属于菲尔顿伯爵。 城堡庄园的内外都有大量的守卫巡逻警戒。 可是夏凡出现在庄园的时候,周围的守卫却视而不见般任由他大摇大摆地漫步在庄园之中。 不一会儿。 他便来到了城堡中一间明亮的书房里。 书房的窗前坐着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 此时此刻。 他似乎有点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 耳边听着一个毕恭毕敬看似管家的人在进行着汇报。 “……估计傍晚的时候,比勒尔他们便能回来了。” “听说这次比勒尔他们弄到了一个极品的货物?” 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听完之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说是的。” 管家低垂着脑袋道。 “多德,为什么你当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中年男人语气平静道。 “……主人,这是夫人的吩咐!” 管家闻言瞬间冷汗直流。 “哼!多德!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才是你的主人!” 中年男人猛地转头看向眼前的管家,声音无比阴冷道。 “是!” 管家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声道。 “你说的那个极品货物便是我怀里的这个吗?” 这时候。 书房中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谁!” “来人!” 第一时间。 中年男子与管家瞬间脸色一变,彼此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同时目光都下意识循声望去。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怀里抱着一个长着兽耳与尾巴的小女孩,而年轻男子虽然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可是这个笑容却让人感到了无尽的寒意。 “莉娜,你知道吗?你们会遭受到这样的命运都是与这些人有着直接的关系,虽然我清楚自己铲除不了世上所有的不公与黑暗,但这却是我能你做的事情。” 说完。 中年男子与管家都目光齐齐陷入了呆滞。 读取完他们记忆的夏凡摇了摇头。 不再理会二人便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夏凡离开不久。 两人便莫名其妙化为了灰烬。 由始至终。 门外驻守巡逻的守卫都没有任何反应。 第六章 暗潮涌动 除恶要务尽。 通过记忆的检索不断顺藤摸瓜之下。 夏凡将培育贩卖兽耳娘从上到下的黑色产业链一路都给通通斩尽杀绝。 尤其是夏凡当着莉娜的面亲手处决了那个带给自己无数痛苦与阴影回忆的老妇人后。 莉娜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那一抹浓郁阴霾都彻底烟消云散,宛如整个世界都重新焕发了生机与色彩。 只是。 夏凡在捣毁老妇人培育调教兽耳娘的秘密窝点后。 他还在窝点内顺手拯救了六七个比莉娜还要年幼的兽耳娘萝莉,至于之前与莉娜同批的兽耳娘萝莉早都不知贩卖去了何方,即便夏凡搜查过了整个窝点之人的记忆都查不出她们的具体下落。 因为这些前来老妇人这里购买兽耳娘萝莉的人都会刻意隐蔽自己的身份来历,以免未来出事的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出于某方面的忌讳,故而老妇人也从来都没有去探查过对方的底细。 “唔” 一处郊外的贵族庄园里。 夏凡站在窗前目光望着庄园草坪上一群相互玩耍,脸上都露出开心笑容的兽耳娘小萝莉们。 自从他解救了这群窝点内的兽耳娘小萝莉后,夏凡自然不可能对她们置之不理。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旦这些兽耳娘小萝莉没有人庇护看顾的话。 要不了多久她们便会重新坠入新的深渊。 永远都不要低估人性的丑恶,也永远都不要高估人性的善良。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夏凡都接触过太多社会与人性的黑暗面。 通常情况下。 只要不让自己碰上的话,夏凡向来都懒得理会。 可一旦让自己碰上的话。 不好意思。 骨灰都给你扬了。 正如夏凡这次处理贩卖兽耳娘的黑色产业链一样。 从上到下一个都跑不了。 哼哼 让你们竟然敢这么对待如此可爱的兽耳娘们 关键是这群兽耳娘们还是一群萝莉 带一个孩子是带,带一群孩子也是带。 不知不觉夏凡都变成了一个奶爸或者是幼儿园园长。 好在这群兽耳娘小萝莉们接受的调教时日尚短,身心都尚未遭受严重的摧残,以至于她们都还保持着属于孩子的童真。 莉娜却不一样。 虽然夏凡帮她解决了心理阴影。 奈何身心已经饱受摧残的她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变得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同时经此一事后她都变得更加依赖自己,说是百依百顺都不为过。 毕竟。 当一个人深处在最绝望且无依无靠的时候。 突然有人从天而降拯救了你,并且给你带来了想象不到的自由与安全感。 可想而知获救的人会对拯救自己的人产生什么样的情感。 由于夏凡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伴照料着这群兽耳娘小萝莉。 因此他干脆让年纪稍长的莉娜来管理她们。 身为同族且有着同病相怜的命运。 莉娜与这群兽耳娘小萝莉之间完全没有任何隔阂。 再加上她是夏凡第一个拯救的兽耳娘,论及亲近程度肯定在她们之上。 结果半天的时间不到。 莉娜便成为了这群兽耳娘萝莉们面前树立起了自己的地位。 往往夏凡没有时间照顾她们的时候,基本都是由莉娜出面代劳照顾着自己眼里的妹妹们。 如今她们生活的这座贵族庄园便是隶属于那位老妇人背后最大的靠山。 一个小小的子爵。 解决老妇人之后,夏凡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幕后黑手。 他不但将对方的骨灰给扬了,连同对方经营累积多年的财富都给一并夺取了。 当然。 这些财富都是补偿给兽耳娘小萝莉们的。 他视金钱如粪土。 但这些兽耳娘小萝莉们未来都是要生活的。 如果未来哪天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些财富至少都能保证她们十辈子都衣食无忧。 不过。 光有财富不行。 若是没有守护住这些财富的能力。 到时候她们别说保住这些财富了,甚至连人都会给一同抢了。 因此这段时间夏凡都在考虑着如何安排她们的未来。 修炼一事肯定要提上日程的。 由于这个世界天地元气的独特性,以至于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都迥然不同。 如果将修士与武者的修炼体系生搬硬套过来肯定是不行的。 即便是夏凡汲取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都是需要进行一番过滤,将驳杂的天地元气转化为最精纯的能量。 否则一旦汲取了驳杂的天地元气势必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夏凡在沉睡之后自动修炼了五百年才抵达了破虚境的临界点。 换作是灵气浓郁的清微界。 这个时间可能都要缩短上十年,甚至是一百年。 无非是夏凡在自动修炼的过程中都在不断剔除着天地元气中的杂质,结果修炼的速度自然是慢了下来。 好在身为武者的夏凡不像是修士更追求灵气的汲取。 若是换了同境界的修士落到这个世界。 原本修炼一百年可以突破。 这个世界便可能需要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因此。 夏凡必须要魔改一下修炼方式,尽可能符合这个世界。 当夏凡在这处贵族庄园带着一群兽耳娘小萝莉悠哉生活的时候。 如今外界都早已经暗潮涌动。 要知道夏凡这次在处理兽耳娘事件的时候都不知道宰了多少人。 上至贵族与神职人员。 下到地痞佣兵。 偏偏这些人全部都无一例外人间蒸发,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证据,甚至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对于世俗王国而言。 一个贵族的神秘失踪并非什么大事。 但如果神秘失踪的是一个大贵族甚至失踪的不止是一个贵族呢 毫无疑问。 如此诡异的事情势必会引起当地王国的震动。 对于各地神殿而言同样如此。 一时间。 凡是失踪了贵族与神职人士的王国都与当地的神殿进行了秘密会晤,并且彼此都达成了一致的合作追寻这些人失踪的真相。 当世俗王权与神权联合起来的时候,可想而知这股力量的强大。 伴随着一条条支离破碎的线索开始浮出水面,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都渐渐拼凑了起来。 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贩卖兽耳娘的黑色产业链。 因为他们发现。 这些失踪的人基本都与这条黑色产业链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第一时间。 暗中调查的人便将怀疑的目标直接指向了半兽人之上。 在调查的人看来,唯有半兽人的嫌疑是最大的,毕竟这条黑色产业链的受害者都是半兽人。 看到同族的悲惨命运。 难免会产生激愤之情。 所以对迫害自己同族的人痛下杀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 根据其他方面的调查。 有能力悄无声息让这些人神秘失踪且不留下任何线索的凶手必然是一个实力强大的职业者,甚至可能是早有预谋的集体行动。 得出这个论点不难。 无非是神秘失踪的人大多都是在同一天不见的,问题在于,同一天失踪的人彼此都相隔着两个国家,有谁能在短时间内瞬间出现在数千里之外的其他王国。 为此。 王权与神权的代表专门找上了半兽人神殿进行兴师问罪。 结果令人意外的是这件事情与半兽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原因 无辜躺枪的半兽人神殿的主教为了洗清嫌疑,甚至向裁决之神起誓这与他们无关。 神赐大陆的人都知道向神明起誓的后果。 一旦对方说谎的话。 势必会遭到神罚。 哪怕对方是半兽人神殿的主教都不例外。 再者。 半兽人方面失心疯了才会去大肆屠戮世俗王国的贵族与其他神殿的神职人员。 既然这件事情与半兽人无关,那么暗中出手的人到底是谁 调查依旧在继续。 可夏凡却丝毫都没有关心。 整日里他都在一群兽耳娘小萝莉的围绕中不亦乐乎。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兽耳娘小萝莉们都对夏凡这个救命恩人有着极大的好感。 而夏凡又为人随和的关系。 以至于兽耳娘小萝莉们与夏凡相处的时候都愈来愈“放肆”,又是抱腿又是骑到他的脖子上,虽然夏凡嘴上说着乖不要闹,可心里却暗爽得不行。 可惜。 每每莉娜看到她们的“放肆”举动都会冷脸训斥。 使得这些兽耳娘小萝莉们一下子都跑掉了个干净,由此可见莉娜在她们之中的威严。 往往赶走这些纠缠着夏凡的兽耳娘小萝莉们。 莉娜便会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独自待在夏凡的身边。 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通常两人相处的时候她鲜少会主动开口,基本都是由夏凡来引导话题。 “莉娜,我们该走了。” 窗台前。 望着在庭院草坪上打打闹闹的兽耳娘小萝莉们。 夏凡突然头也不回地轻声开口道。 啪 下一刻。 身后的地面便响起了清脆的杯子碎裂声。 “哥哥,你要抛弃我们了吗” 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莉娜充满哀伤的低泣声。 “莉娜,你不要总是歪解哥哥的意思,哥哥的意思是我们该走了,不是哥哥该走了” 夏凡无奈扶额,转身便看向耷拉着脑袋,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都已经软趴趴地贴在了两边,他走上前一步,伸手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 不知是否莉娜太过担心失去自己的关系,又或者是太过敏感的缘故。 每次夏凡说些什么话,她都会自动脑补一番。 偏偏她脑补的东西都会让夏凡感到头疼。 “走哥哥,难道我们在这里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走” 闻听夏凡并非是要抛弃她们的时候,莉娜顿时抬起小脑袋,那双泛着丝丝泪光的大眼睛里都充满了疑惑。 “如果可以的话,哥哥同样不想走,可惜,这里却并非是一个久留之地,迟早都会有人发现这里的。” 夏凡轻声解释道。 “然后呢” 莉娜依旧不解道。 “然后啊,然后发现这里的人就给找哥哥和你们的麻烦啊。” 夏凡耐心道。 “那哥哥杀掉发现这里的人不就好了吗” 莉娜脸上充满了天真与认真道。 啪 夏凡闻言直接弹了莉娜一个脑崩。 “哎呦哥哥你又欺负莉娜了” 莉娜下意识抱着额头痛呼出声,然后可怜巴巴地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着夏凡道。 “这孩子,真是的,不要满脑子都想着杀杀杀的,这思想多不健康啊” 夏凡撇了撇嘴道。 “可是哥哥不是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吗” 莉娜撅着小嘴满脸委屈道。 “啊这”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莉娜,你要知道哥哥杀人都是有原因的,不会随随便便就杀人的。” 尽管夏凡已经尽量让莉娜避免了自己杀戮的场面。 可这孩子似乎有点早熟。 她知道自己杀了人,甚至对于杀人似乎都没有敬畏之心。 或许这与她之前的经历有关。 “好吧,那哥哥到时候准备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莉娜嘟囔了一下小嘴道。 “南方吧,哥哥到时候带你们去看漂亮的精灵小姐姐” 夏凡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向往的神色。 “漂亮的精灵小姐姐” 莉娜轻轻张着小嘴巴,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道。 “为什么哥哥要带我们去看漂亮的精灵小姐姐而且精灵小姐姐是什么” “嗯莉娜只要知道,精灵小姐姐很好看就行了,至于哥哥为什么要带你们去看呢,这只是哥哥想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 夏凡揉了揉莉娜的小脑袋道。 “好了,到时候你和她们说一下准备准备吧,吃完晚餐之后,明天醒来我们便出发” 说完。 夏凡便吹着轻盈的口哨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精灵娘精灵娘 哥哥来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精灵对人类的态度并不友好。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他喜欢精灵娘是他的事情。 精灵娘喜不喜欢他却与自己无关。 反正他本来便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去完成自己前世的一个念想。 至于之前自己做的事情是否会让人发觉。 夏凡从来都不在乎。 因为要不了一两个月的时间。 他就要突破了。 一旦突破。 整个世界的神明与魔神都会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那些想要找自己麻烦的人 用一句不客气的话。 他们连让夏凡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第七章 下一站 精灵之森。 这里便是夏凡准备前往的地方。 毕竟精灵之森乃是精灵们的家园,若想寻找到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精灵娘。 不去精灵之森去什么地方?难不成要夏凡满大陆的去碰运气吗? 虽然精灵之森向来都是人类的禁区,问题在于这也要看闯入精灵之森的是什么人。 如果是一个人类半神闯入精灵之森。 且不提对方是否会让精灵们发现。 即便发现了又如何?难不成精灵们会直接动用武力驱逐吗?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精灵们尽管生性高傲,可这不代表精灵没有脑子。 相反。 精灵们非常聪慧。 若非如此,精灵们又如何能一直守护精灵之森到现在? 倘若精灵们像是曾经不可一世引发众怒的兽人帝国。 纵然精灵们实力强大且又占据着精灵之森的地利优势,可面对人类以及其他种族的联军攻伐下都会落得饮恨败亡的下场。 故而长久以来精灵们在神赐大陆都保持着中立超然的立场。 我不主动去惹你们,你们也别来惹我! 听上去精灵们有点闭关锁国的意思。 然而实际上精灵们与外界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交流。 比如离开精灵之森前往神赐大陆其他地方游历的精灵,这些精灵可不单单只是普通的游历,同时还肩负着深入了解各种族在文明上发展与变化的任务,不至于对外界一无所知。 有时候你走在街道上不经意间擦肩而过的人便可能是个经过伪装的精灵。 对方的身份可能是游侠,佣兵,吟游诗人,甚至连贵族都有。 对于寿命悠长的精灵而言。 往往出去游历一次,少则十年,多则数百上千年的都有。 其中神赐大陆不少国王公国在建立之初的开国功臣里便有游历精灵的影子。 只是这些都属于最高等级的机密。 寻常人根本都不知道。 正因如此。 精灵之森与不少人类王国在暗地里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精灵不喜欢人类是真的。 但出于政治方面的考量,统治着精灵之森的高层不可能会在这方面感情用事。 国与国的关系便是如此。 一切都以冷冰冰的利益说话。 清晨时分。 庄园里的草坪之上。 一个个兽耳娘小萝莉们都在莉娜面无表情地安排下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彼此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夏凡,身后的尾巴都不安分地摆来摆去。 “咳咳……” 在一群可爱萌萌的兽耳娘萝莉注视下。 夏凡心里都忍不住想发出阿伟死了的声音。 瞧瞧这毛茸茸抖动的美妙兽耳,瞧瞧这灵活卷翘的尾巴。 真是让人想要拥入怀里好好揉一揉的冲动。 别人撸猫,自己撸兽耳娘? 唔。 泻药,已经撸过了,手感很好。 但为了维护自己在她们心目中完美大哥哥的形象。 夏凡自然是不可能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有失风度的一面。 他清了清嗓子。 甩开脑海里的杂念后。 夏凡故作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孩子们,接下来我们便要出发喽,临走之前,大家别忘记手拉着手,同时将耳朵与尾巴都藏好来,千万别让外面的坏人发现了。” “好!” 话音刚落。 兽耳娘萝莉们便齐齐发出了带有一点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 紧接着她们便戴上了遮住耳朵的兜帽,不断摇晃的尾巴都收入了身后小小的斗篷里。 仔细检查完毕,确认没有其他问题。 夏凡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所有人都消失在了庄园里的草坪。 “对方不久前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夏凡不知道。 在他们离开这座庄园后的第三天。 有一个身姿魁伟脸容冷峻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庭院的草坪上。 他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捏在手里的细微毛发,语气漠然地说道。 “是的,根据我们在庄园里的调查,这里确实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而且不止一个人。” 一个面容刚毅的高大男子缓缓走到年轻人身边沉声道。 “我非常疑惑,对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一群半兽人孩子。” 年轻人松开捏住细微毛发的手指,任由它们随风飘落向远方。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你应该关心的是接下来我们究竟如何才能寻找到对方的行踪下落。” 高大男子紧蹙眉头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至今为止,我们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年轻人语气平静道。 “……对方太神秘了。” 高大男子沉默片刻道。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向亚缇米丝的女巫占卜过对方的来历,结果却毫无任何所获。” “这个世界还有亚缇米丝女巫都占卜不到的人?” 年轻人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道。 “……如果对方不是人呢?” 高大男子深吸口气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现在你们怀疑对方是一位半神?以半神的能力而言,对方确实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地杀死这么多人,甚至连亚缇米丝女巫的占卜都无法奈何……” 年轻人若有所思道。 “可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动机,对吗?” 高大男子似乎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没错,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位半神,他做这些事情的动机是什么?要知道这对他点燃神火凝聚神格丝毫帮助都没有,反而还会为此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年轻人蹙眉深思道。 “莫非……对方是信仰正义之神的狂信徒吗?” “可能性不大。” 高大男子闻言摇了摇头道。 “你我都清楚,正义之神的信徒主要集中在神赐大陆西海岸一带,而拜恩王国又与西海岸相隔甚远,虽然拜恩王国有正义之神的神殿,可是在普遍信仰大地母神的拜恩王国,正义之神的神殿基本如同虚设完全没有存在感,甚至连信徒都寥寥无几,所以我觉得不可能会有正义之神的狂信徒半神不远万里跑来拜恩王国,为的仅仅是给一群低贱的半兽人主持正义。” “但这个世上总是不缺疯狂的人。” 年轻人听后自顾自说了一句。 “即便是半神都不例外。” “……谁知道呢。” 高大男子没有反驳,只是摇了摇头道。 狂信徒。 半神。 这两类人看似一点都不搭边。 但年轻人与高大男子心里都清楚,这个世上往往最危险的便是身为半神的狂信徒。 半神不必说。 至于狂信徒。 这类人往往都是思想信仰最极端的信徒。 比如正义之神内部便有一群信仰绝对正义的人。 在这类人眼里往往是揉不进任何沙子。 一旦遇到不公之事。 这类人便会立刻跳出来主持他们认为的绝对正义。 通常情况下。 这类人固执得可怕。 行事标准完全都贯彻自己的绝对正义理念。 同时杀起人来都毫不手软,动不动便牵扯出一大片该杀的人。 事实上除了正义之神内部有着信仰的分歧外,其他神明的信徒同样不例外,彼此内部都有各自的信仰分歧。 但高高在上的神明从来都没有理会过信徒在信仰上的分歧。 或许在神明眼里。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只要你信仰的是自己,而且信仰足够坚定。 神明都懒得理会对方信仰上的分歧。 何况在神明看来。 一个狂信徒带来的好处都顶得上无数个泛信徒。 虽然狂信徒的数量远远不及泛信徒与正信徒以及虔信徒,可质量上却无疑要远胜一筹。 甚至每次发动信仰战争的时候,往往都是狂信徒冲杀在第一线。 故而神明要如何处置彼此间在信仰上分歧? 干脆视而不见好了。 不管狂信徒还是普通信徒。 只要是自己的信徒就是好信徒。 因此。 由于狂信徒大多都是原教旨主义者。 从而导致身为半神的狂信徒都是最让人头疼的存在。 每当这类人搞起事来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除非自己信仰的神明亲自下达神谕。 否则这类狂信徒的字典里压根没有妥协两个字。 看不到希望的调查依旧在继续。 而彼此调查的目标却早已经离开了神赐大陆的北方,并不断朝着南方的精灵之森移动而去。 由于兽耳娘萝莉们体质都普遍孱弱的关系。 这让夏凡都不得不经常中途停下来让她们好好歇一歇,免得赶路太急让这些小可爱们发生什么意外。 断断续续的赶路下。 约莫半个月的时间左右。 彼此终于即将抵达神赐大陆南方的精灵之森。 埃隆王国。 这是为数不多与精灵之森在领土上接壤的国家。 传闻建立埃隆王国的泰勒家族有着精灵的血脉。 长寿,优雅,聪慧,天生具备亲和自然元素的体质。 这些与精灵相似的特征无一不在说明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但泰勒家族对此向来都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作为前往精灵之森的最后一站。 在抵达埃隆王国的时候。 夏凡干脆决定在埃隆王国逗留上一段时间。 毕竟这些天来的赶路都已经让兽耳娘小萝莉们在精神都有点萎靡不振,完全都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与跳脱。 在强行征用了一处不知道属于哪个贵族的庄园后。 他们便在此安顿了下来。 至于庄园里的人通通都让夏凡给催眠了,直接将夏凡当成了他们效忠的贵族,至于那些兽耳娘小萝莉们更是当成贵族小姐般来服侍。 对此。 夏凡并没有什么负罪感。 强者需要在意弱者的想法与意见吗? 当然夏凡还没有这么霸道。 至少在临走的时候,他还准备给庄园的主人以及服侍的仆役们留下一笔满意的钱财,就当做是自己征用庄园的费用了。 通过对庄园管家以及仆役们的记忆检索。 这座庄园隶属于一个叫杜克子爵的人。 有意思的是这位杜克子爵在接手这座庄园后却从来都没有来过。 但对方偶尔会派出自己的使者前来视察一下庄园的情况。 对此夏凡也没有太过在意,甚至还乐得如此。 这年头。 凡是有底蕴的贵族在领地上都有自己的城堡与庄园。 有的都不止一两个城堡与庄园。 通常情况下。 贵族们的庄园往往都会建立在风景优美的地方,主要是方便贵族们出去游玩狩猎的时候有一个安全舒适的住所。 庄园内除却管家与仆役外。 更是会配备一支守卫团,以防有盗贼们袭击抢掠。 可惜绝大多数时候。 盗贼们嫌命长了才会袭击贵族的庄园。 唯独夏凡是个例外。 何况他并非是袭击,而是光明正大地征用了对方的庄园。 是的。 无论在哪个世界。 有实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哪怕杜克子爵发现夏凡暂时霸占了自己的庄园又能如何? 别说是他了。 就算是整个埃隆王国夏凡都没有放在眼里。 “好了,今天的故事便讲到这里了。” 夜晚。 夏凡在一群兽耳娘小萝莉的围绕下说出这句话后,立刻引得她们依依不舍地拉扯着夏凡叫喊起来。 “哥哥,哥哥!在说一个吧!” “哥哥哥哥,我还想继续听哥哥讲故事。” “哥哥……” “啊这……” 面对六七个兽耳娘小萝莉的纠缠不放,夏凡既感到有些无奈又感到快乐。 哎呀。 每天给兽耳娘小萝莉们说完睡前故事,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个时刻了。 “胡闹!都乖乖回到自己床上睡觉,不然哥哥不高兴了明天就不给你们讲故事了。” 可惜每当这个时候。 莉娜都会冷着脸出面训斥她们一番! 这些兽耳娘小萝莉们敢扑在夏凡身上放肆,但却不敢不听莉娜的话。 对于不听话的人。 莉娜往往都会毫不客气地进行处罚。 或是打手心,或是罚站等等。 夏凡知道后都没有阻止的意思,若非如此,莉娜都不可能迅速在这些孩子们树立自己的权威。 何况莉娜的处罚也算不上严重。 事后夏凡还能借此机会好言宽慰一下受罚的兽耳娘小萝莉,好感那是蹭蹭地往上加。 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 在教育孩子方面夏凡可是深有心得。 毕竟当年他对周小鱼便是如此。 往往周小鱼的母亲教训过她后都是由夏凡出面安抚。 “莉娜,你先回房休息,哥哥要去和管家交代一点事情。” 在莉娜的无情“镇压”下。 在兽耳娘小萝莉们乖乖上床休息后。 夏凡便揉了揉莉娜的脑袋轻声说了句。 “好的哥哥,你要快点回来哦。” 莉娜不疑有他,一脸乖巧的说道。 完全不像是刚才威严满满的莉娜。 “放心吧。” 说完。 夏凡给了莉娜一个安心的笑容。 转身便走出了房间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嘴里却忍不住嘀咕一声。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第八章 一只有趣的精灵娘 夜色之下。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十余位全副武装的骑士护卫下正高速疾驰于林间小道。 令人惊异的是这辆马车在行进过程中却没有半点颠簸,如同滑行在冰面一样飘逸顺畅。 “开门!吾等乃杜克子爵麾下的骑士,今夜专程护送子爵使者前来此地!” 不多时。 这支队伍在一处堡垒城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当中疑似这支队伍的骑士长立刻朝着堡垒上方巡逻警戒的守卫高声呼喊道。 话音刚落。 眼前的城门便直接朝着两边敞开。 骑士长见状。 佩戴着覆面盔下的刚毅脸容都下意识轻蹙了一下眉头。 没有查验身份就直接开门了? 负责这处城堡庄园的守卫未免太过不尽职了吧? 万一他们是伪装冒充的盗贼诈骗开了城门,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哼! 是否在这里职守安逸久了都松懈下来了? 不行!稍后他一定要好好严厉训斥对方! “走!” 骑士长没有耽搁。 他朝着眼前的城门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马鞭。 旋即便带领着队伍穿过了城门,并沿着城门后铺垫的石板路一路向着庄园进发。 在队伍离开不久。 堡垒的城门便迅速紧闭。 而堡垒处巡逻警戒的守卫们各个都神情麻木眼神呆滞,宛如炼金术师炼制的傀儡一样呆板。 “停!” 当骑士们护卫着马车即将抵达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庄园。 突然。 负责在前方引领的骑士长抬手叫停了队伍。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站在道路中央拦住他们去路的陌生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庄园的管事还是守卫?为何拦住我等的去路?!” 骑士长手中马鞭一指,语气毫不客气道。 “你是在指我?” 年轻男子听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脸上都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 “很抱歉,我既不是这个庄园的管事,也不是这个庄园的守卫。” “嗯?!” 骑士长闻言瞬间脸色一变。 下一刻。 他便想要拔出腰间的长剑。 然而。 他刚握住剑柄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不止是他,连带着其他护卫在马车的骑士们都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呆怔在原地。 年轻男子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朝着前方的马车便缓缓走去。 咻 当年轻男子即将走到马车前的时候。 一支裹挟着劲风的箭矢眨眼便从马车中激射出来。 谁知年轻男子轻描淡写地便摘下了射向自己的箭矢,同时还饶有兴致地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箭矢。 “蕴含风元素的箭矢?我” 未等夏凡喃喃说完。 马车中便猛地飞出一道黑影冲向了夏凡。 “哎呀呀,好可怕哦,差点就让你偷袭成功了。” 年轻男子不知何时伸出了两根手指。 而手指间则夹着一柄雪亮锋利的剑刃。 他看了眼近在咫尺险些刺入自己脑袋的剑锋,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后怕的情绪。 袭击夏凡的黑影怔了怔。 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手中的长剑,整个人都飞速朝着道路两旁的树林中逃去。 不知过了多久。 当黑影远远逃出这座城堡庄园,同时发现对方似乎并未追来之后。 黑影便站在一颗高大树木枝杈间停了下来,目光异常凝重地遥望向远方隐隐可见的庄园轮廓。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莫非” “莫非什么?” 在黑影陷入疑惑喃喃自语的时候。 耳边陡然响起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黑影下意识循声望去。 结果便发现那个神秘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旁,手里甚至还拿着一颗果子随意啃着。 第一时间。 黑影便想要逃走。 可是让黑影惊恐的是自己浑身都让一股莫名的力量给禁锢在了原地。 唯独只有眼睛可以转动。 然后。 黑影便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男子吃完手中的果子后随手一丢,朝着自己便走了过来。 “你,你不要过来啊!” 惊慌之下。 黑影赫然发出了一声莺声婉转的尖叫。 “嘿嘿嘿” 但这声尖叫非但没有让年轻男子止步,反而搓着手脸上都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并向自己伸出了罪恶的手。 “啊额” 黑影瞬间再次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刺耳的尖叫。 可尖叫声刚一响起便戛然而止。 因为黑影的嘴巴里让人塞了一个果子,直接便堵上了黑影的嘴。 “没想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还没等我去精灵之森便提前撞上了可口的精灵娘。” 黑影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 自己遮蔽着面容的宽大兜帽都已经让人摘了下来,从而露出了她那张宛如出水芙蓉的绝色脸容。 瞧瞧这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如同天空碧蓝纯净的明眸,精致小巧的琼鼻之下,水润的樱桃红唇都像是两片带露的花瓣,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对方脑袋上两只略微向下倾垂的长长尖耳朵。 年轻男子面露痴迷之色,伸手便摸了上去揉了揉。 唔。 手感很棒。 爷很喜欢。 可惜。 他喜欢。 眼前的精灵却不喜欢。 甚至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啊这” 夏凡连忙抱住吓晕过去无法维持身体平衡向后倒去的精灵娘。 心中却有些发怔。 不会吧? 心理素质这么差? 我不就摸了一下耳朵吗?有必要这样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让哥的盛世美颜给迷晕过去了。 算了算了。 还是先带回去吧。 想到这里。 夏凡抱着怀里的精灵娘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在妥善安置处理完对方以及那些骑士后,夏凡便吹着轻松的口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毕竟。 房间里还有人在等他回来。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啊!” 刚一进门。 一个娇小的身影便直接飞奔上来抱住了他的腿。 “是的呢!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夏凡面露微笑地揉了揉莉娜的小脑袋,顺便还抚摸了一下她那毛茸茸的耳朵。 唔。 还是兽耳娘的耳朵手感更好。 “哥哥” 莉娜耷拉着脑袋紧紧抱着夏凡的腿,声若蚊蝇地嘤嘤了两声。 “睡觉睡觉,明天起来哥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说着。 夏凡便弯下身子抱起莉娜来到了房间那张柔软的大床。 刚一躺下。 莉娜便如同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死死搂紧了夏凡。 对此夏凡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 一开始让他和莉娜睡一张床上夏凡是拒绝的。 奈何莉娜却担心自己会在睡觉的时候夏凡会抛弃她们而去,所以死都要纠缠着夏凡一起睡觉,否则她就会可怜巴巴泫然欲泣地盯着自己,一副不答应她就哭的样子。 没办法。 谁让莉娜如此依赖自己,如此没有安全感。 结果夏凡都只能勉为其难地和她一起睡了。 可惜这个小家伙睡觉不老实,每次睡觉都想要勒死自己一样。 他试过悄悄挣脱过很多次。 但莉娜很快又手脚搂紧了自己。 久而久之。 夏凡都懒得理会了。 翌日清晨。 吃完庄园厨师精心准备的丰盛早餐后。 夏凡便让莉娜带着那群兽耳娘们去外面玩。 而他则一个人来到了庄园内的某间房间里。 “咦,还没醒啊,那么嘿嘿嘿” 房间内。 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躺着一个宛如睡美人般的年轻女孩。 夏凡推开而入的时候。 他敏锐发现床上女孩那只长长的尖耳朵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直至他来到床边。 女孩却仿佛依旧处在沉睡之中。 夏凡见状干脆故意自言自语发出了邪恶的笑声。 下一刻。 躺在床上的女孩便猛地睁开了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目光异常惊恐地看向了夏凡。 咦?! 谁知夏凡压根都没有靠近上来。 而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悠然自得地翻看着用羊皮纸钉装的书籍。 “醒了就别装睡了,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夏凡合上手里的书本,扭头看向床上一脸惶恐不安的精灵娘没好气道。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放我了,否则让我母亲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女孩牙齿打着颤,故作凶狠地发出了磕磕巴巴地威胁。 “哦?是吗?!” 夏凡撇了撇嘴道。 “那现在你就叫你母亲过来啊,嗯,成熟美艳的精灵娘么,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呢。” “你你你你” 女孩闻言瞬间呆滞了一下,眼神里都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你什么你,来来来,告诉我你姓嘛叫嘛,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家里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说” 夏凡直接和机关炮一样出言打断道。 “如果你敢不说的话!那我就嘿嘿嘿了” 说完。 他还故作凶恶地朝着床上的女孩做了个饿虎扑羊的动作手势。 “哇” 谁知床上的女孩愣了愣。 紧接着眼眶一红便大声哭了起来。 “???” 这下子轮到夏凡傻眼了。 哭啥哭啊! 有什么好哭的啊! 多大的人了,怎么和个孩子似的这么不经吓?! 锵 夏凡深吸口气。 二话不说手里便突然多出了一把长剑架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女孩的哭声立刻戛然而止。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夏凡面露微笑心平气和地看着女孩道。 “可,可以” 女孩脸色煞白地张了张小嘴道。 “那就说吧。”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女孩名叫伊芙琳,出身于精灵之森的一个大部族,其母亲便是这个大部族的族长。 她今年才八十岁不到。 可按照精灵里的观念里,八十岁都属于尚未成年的精灵。 这次伊芙琳是离家出走跑出了精灵之森。 因为她想要去寻找自己至今都未曾谋面的父亲。 听她的母亲说。 她的父亲在自己尚未出生的时候便离开了精灵之森。 直至今日都没有回来。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的父亲现在还活着。 或许是思念父亲心切。 她不顾母亲的反对一个人偷偷溜出了精灵之森,从而一路来到了埃隆王国。 身为大族长的女儿。 伊芙琳比常人都要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比如埃隆王国的王室确实有着精灵的血脉,同时暗中一直都与精灵之森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凡是精灵前往埃隆王国都会得到隆重的招待,前提是必须寻找到正确的人报上正确的暗号。 而所谓的杜克子爵便是专门负责秘密接待精灵事宜的人。 结果。 伊芙琳刚与杜克子爵搭上线准备在埃隆王国休整一段时间,借此来好好领略一下人类社会的风土人情。 不料用来接待精灵的庄园却来了一位强大的不速之客直接将自己生擒活捉了。 “你在说谎。” 听完伊芙琳的讲诉。 一直微笑聆听的夏凡顿时语气平静道。 “没,没有!我没有说谎!” 伊芙琳立刻急忙道。 “唉,若不是我提前搜查过你和那些骑士的记忆,否则我还真的让你骗过去了,不得不说,你这个小家伙确实非常有演戏的天赋。” 夏凡不慌不忙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夏凡那双似乎能洞穿一切的平静黑眸。 原本一副惶惶不安的伊芙琳神色都渐渐变得冷漠下来。 “一个喜欢精灵娘的人。” 夏凡突然微微一笑道。 “呵!人类!” 伊芙琳眼眸里瞬间闪过了一抹森然的杀意。 “感觉有点凶啊,不行,这样子会吓到莉娜她们的,看来我要好好调教你一下才行了。” 夏凡轻蹙了一下眉头,伸手摸了摸下巴看着床上的伊芙琳道。 “你想做什么?” 伊芙琳敏锐觉察到了不妙,心里都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紧张。 “你猜。” 夏凡抖了下眉毛,笑容意味深长道。 说着。 他便站起身来一把掀掉了盖在伊芙琳身上的被褥。 看着对方那曼妙动人的身姿。 夏凡都忍不住搓了搓手。 “接下来就让哥哥帮你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吧。” “尔敢!” 伊芙琳闻言瞬间瞪大了碧蓝色的眼眸。 眼看夏凡俯身上来。 她的泪水都开始不争气地从眼眶里充盈溢出。 “嘿嘿嘿逗你玩的。” 谁知夏凡却伸手捏了捏她那两只长长的尖耳朵。 转身便已经跳了床朝着门外走去。 “肚子饿了吧?和我去餐厅吃点吧。” 当伊芙琳回过神后才发现。 身体的禁锢不知何时已经让对方解除了。 第九章 看不懂的人 逃! 第一时间。 伊芙琳的脑海里便冒出了这个念头。 可转瞬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是不想逃。 而是面对夏凡这个神秘莫测的强者,她根本没有从对方手里逃出去的把握。 要知道按照人类社会里职业者的等级划分,魔武双修的伊芙琳可是有着黄金骑士与魔导士的实力,偏偏她在夏凡面前却被轻易玩弄于股掌之上。 换而言之。 夏凡的实力至少在大地骑士之上。 再者。 她同样不相信夏凡会好心解开自己身体的禁锢,其中必定怀揣着险恶的用心。 很久以前。 在她离开精灵之森前往人类国度的时候。 她的母亲便曾郑重告诫过自己。 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类。 因为他们是这个世上感情最复杂矛盾的种族。 等到伊芙琳踏入人类国度接触过无数的人后,她才明白了母亲当初为何会如此告诫自己。 她见过最高尚的人类,也见过最卑劣的人类。 但前者却往往都是少数。 而她在人类社会中学到的最重要一样东西便是虚伪。 在伊芙琳看来。 人类便是极其虚伪的种族,整个人类社会都是虚伪的社会。 每个人都天生掌握着虚伪这项技能。 如果不学会虚伪的话根本无法在人类的社会里生存下去。 “饭菜还符合胃口吗?” 餐厅内。 夏凡笑盈盈地看着桌对面正举止优雅进餐的伊芙琳道。 “” 伊芙琳没有开口,甚至没有看一眼夏凡那张虚伪的脸孔。 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她在人类社会已经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具体都忘记了有多少年,毕竟寿命悠长的精灵与人类的时间概念是不一样的。 而她都早已经习惯了人类的饮食。 在撕下了那张故意伪装的面具后,伊芙琳在夏凡面前便都恢复了自己身为精灵的高冷本性。 如今身陷囹圄。 任何挣扎与反抗都无济于事。 既然夏凡没有侮辱甚至杀死自己,这让伊芙琳都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倒是想要看看。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又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吃完早餐后又什么打算吗?” 夏凡似乎并不在意伊芙琳的冷淡态度,依旧不厌其烦地问着话。 “如果我想要离开的话,阁下会答应允许吗?” 伊芙琳拿起桌上的餐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唇,神色冷漠地看向夏凡道。 “当然是不可以。” 夏凡故意拉长了一下声调,脸上笑容愈甚道。 “我想要洗浴一下,重新换一身衣袍。” 伊芙琳心里冷哼一声,仿佛毫不意外对方的回答。 “来,等会给这位伊芙琳小姐安排一下洗浴的事宜。” 夏凡闻言直接朝着恭敬站在角落的女仆长招了招手道。 “是!” 女仆长如同毫无感情的傀儡一样点头道。 “你把这些人都怎么了?” 一开始便觉得庄园里所有仆役都古古怪怪的伊芙琳见状,不经意地开口问了句。 “你具体是指她们呢还是你护送你来的那些骑士呢?” 夏凡瞥了眼女仆长道。 “都有。” 伊芙琳沉声道。 “放心,我没有对她们所有人怎么样,只是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催眠了她们,等她们醒来后便会完全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夏凡轻描淡写道。 “” 原来对方还是精通精神系的施法者吗? 伊芙琳心里暗暗想到。 片刻。 用完早餐的伊芙琳便向夏凡告退离开,并在女仆长的安排下前往洗浴。 夏凡又不是老色批。 自然不会去偷窥伊芙琳洗浴。 他若是想要看的话直接会正大光明的看,如何会干偷窥这么猥琐的事情。 “主人,伊芙琳小姐已经洗浴好了。” 当夏凡正站在露天阳台处,望着前方草坪上一群打打闹闹的兽耳娘小萝莉的时候。 身后突然响起了女仆长的声音。 “好了,你可以先行退下了。” 夏凡随意摆了摆手道。 紧接着一个高挑的人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半兽人?” 身旁来人正是伊芙琳。 当她看到地面草坪上相互玩闹的兽耳娘萝莉们,下意识便轻蹙了一下眉头,同时心里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半兽人孩子? “很可爱吧?” 夏凡看也没看刚刚出浴显得更加美艳得不可方物的伊芙琳,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 “这些半兽人怎么会在这里?” 伊芙琳沉默片刻,直接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她们啊” 夏凡没有隐瞒的意思。 干脆将这些兽耳娘小萝莉们的悲惨身世来历告诉了伊芙琳。 “” 伊芙琳闻言再次陷入了沉默,并且不自觉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身旁的神秘男人。 她看得出来。 这个男人的眼神与流露出来的疼惜表情都没有丝毫作伪。 何况对方并没有说谎的必要。 如此说来,他是一个好人吗? 当然。 伊芙琳不会单纯天真的将人区分为好人与坏人。 因为人类都是复杂又矛盾的。 这时候。 草坪上的兽耳娘萝莉们有人发现了露天阳台上正看着自己的夏凡与伊芙琳。 虽然她们非常好奇为何哥哥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漂亮的姐姐,但这却不妨碍她们朝着夏凡两人的方向高兴挥手叫喊起来。 “哥哥,哥哥!” “哥哥一起来玩啊!” “哥哥下来和我们玩啊!” 听到兽耳娘萝莉们充满稚嫩开心的招呼声。 “好的呢!” 夏凡立刻便毫不犹豫地在一片兽耳娘萝莉们的惊呼中跳下了阳台。 来到她们的身边后。 夏凡便教她们玩起了自己童年的游戏。 什么老鹰捉小鸡,老狼老狼几点了,丢手绢,木头人等等。 露天阳台上。 看着与一帮半兽人孩子开心玩作一团的夏凡。 伊芙琳都更加迷惑了。 因为。 她真的看不懂夏凡了。 明明身为一个实力超凡的强者,但他却肯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群非亲非故的半兽人孩子上。 你说他是一个好人吧,偏偏他又袭击甚至非常恶劣的戏弄了自己。 问题是除了戏弄之外。 他好像始终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咦? 在伊芙琳陷入沉思的时候。 感知敏锐的她突然将目光落在了草坪中一个目光紧紧盯视着自己的半兽人孩子。 因为。 她竟然从对方的眼神里发现了敌意。 只是。 对方同样发现伊芙琳投来的眼神后立马便跑向了夏凡,整个人都和无尾熊一样紧紧抱住了夏凡,最后甚至还有意无意向伊芙琳投去了挑衅的眼神。 这让伊芙琳都不由轻蹙起眉头。 她记得这应该是自己与对方第一次见面吧? 为何这个半兽人孩子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敌意? 莫非 第十章 你情我愿的交易 伊芙琳不由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但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朝向自己投来挑衅眼神的孩子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结果对方见状,立刻孩子气地扭过头不再看向伊芙琳。 “哥哥哥哥,那边漂亮的大姐姐是谁啊?” “是啊哥哥,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之前娜娜都没有见过她呢?” 当兽耳娘萝莉们玩累休息的时候。 彼此的注意力都渐渐落在了阳台上的伊芙琳,一时间都纷纷缠上夏凡询问了起来。 “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叫伊芙琳,正是哥哥想要带你们看一看的精灵姐姐呢。” 夏凡坐在草坪上,前胸后背左右手处都挂着一个个扑闪着好奇大眼睛的兽耳娘萝莉,他扭头看向阳台处,恰巧对上了伊芙琳投来的眼神,同时慢条斯理地柔声回答了她们的疑问。 “精灵姐姐?” “真的吗?这个漂亮的大姐姐真的是精灵吗?” “娅娅听说精灵都有尖尖的长耳朵,为什么娜娜没有在姐姐身上看见呢?” 伴随着一阵阵惊呼声。 兽耳娘萝莉们顿时像是炸开锅一样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这个精灵姐姐是昨晚你们睡觉后哥哥才请过来的哦,所以你们不知道她也是正常的事情,但哥哥可以向你们保证,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精灵呢,你们看不见她的尖尖长耳朵,只是她用了一些方法隐藏了起来” 夏凡相当耐心地回答着兽耳娘萝莉们的一个个问题。 “现在哥哥便让她过来,等下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她哦。” 说完。 夏凡便朝着阳台上神色漠然的伊芙琳招了招手。 同时通过传音入密告诫了对方一句。 “不要冷着一张脸吓到孩子们,好好配合一下她们,否则,哼哼” 脑海里闻听到夏凡声音的伊芙琳瞬间浑身一僵。 旋即便她强挤出一个笑容,身姿飘逸地从阳台上落了下来。 片刻。 她便来到了夏凡的身边。 而围绕在夏凡身边的兽耳娘萝莉们纷纷无情地抛弃了自己,毫不怕生地缠上伊芙琳开始东问西问起来。 伊芙琳自然是不敢轻视夏凡的警告。 再者。 她对这些身世悲惨却天真无邪的孩子们都充满了怜惜之情,即便没有夏凡的警告,她都不会怠慢这些孩子们。 精灵不喜欢人类。 其他大多数种族同样不例外。 这是精灵与生俱来的种族优越感。 或许是在精灵看来,无论是人类亦或者其他种族都有各自明显的缺陷,不像是精灵般这么完美。 但伊芙琳并非种族主义者。 虽然她有着精灵的高傲不假,但对于自己尊重的人以及心灵纯洁善良的人,她都会放下自己的高傲。 比如这些兽耳娘萝莉们。 她们只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乖巧,温顺,可爱。 种种因素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并且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地与她们交流。 看着伊芙琳神色温柔地与兽耳娘萝莉们的相处场面。 一旁“失宠”的夏凡都仅仅只是微笑看着。 直至身边有人拉扯了自己的胳膊。 夏凡才堪堪回过神来。 “怎么了莉娜?” 他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莉娜道。 “哥哥,你很喜欢这个精灵姐姐吗?” 莉娜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轻咬着嘴唇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都氤氲了一丝雾气。 “难道莉娜不喜欢这个漂亮的精灵姐姐吗?” 夏凡不答反问道。 “莉娜只是,只是不希望有人从莉娜身边抢走哥哥” 莉娜一下子扑到夏凡的怀里抽了抽小鼻子道。 “放心吧小莉娜,你要知道,哥哥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夏凡一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敢情是这孩子又胡思乱想了。 他当即便轻抚着莉娜的小脑袋,顺便摸了摸她那有气无力垂下来的毛茸茸兽耳。 手感真棒。 “嘤” 莉娜在夏凡怀里疑似害羞地钻了钻,双手死死搂紧了夏凡的腰便趴在了他的怀里渐渐一动不动。 夏凡见状顿时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同时看似不经意地扭头看向了伊芙琳的方向,结果正巧迎上来了伊芙琳投来的目光。 伊芙琳眼神莫名地看了眼夏凡,又看了眼他怀里的莉娜,旋即便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继续回答着身边兽耳娘小萝莉们的各种疑问。 比如什么姐姐你的耳朵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姐姐一样长得高高的?姐姐你这里好大好软哦,我怎么没有呢? 都说童言无忌。 一不注意便开车了。 不得不说。 伊芙琳的身材确实好。 肤白貌美大长腿。 完全符合夏凡对精灵的美好幻想。 更别说对方胸前的大车灯实在是引人瞩目,一不小心便容易晃晕了眼,大呼着营养不够了。 但夏凡对伊芙琳都是抱着欣赏的眼光,脑海里没有半点旖旎的念头。 如果他是下半身思考的种马。 估计昨晚抓住伊芙琳后都直接会是展开的情节了。 “这些孩子都不错吧?” 用完午餐。 玩累了一个上午的兽耳娘萝莉们都让夏凡赶去了睡午觉。 至于午觉醒来。 她们便要乖乖学习读书认字。 读书使人明智。 他可不想这群孩子长大了都是盲。 多学习总归不是坏事。 就算教导修炼都不会表现出懵懂无知的样子。 庭院之中。 夏凡坐在椅子上悠哉喝着女仆泡制的饮品。 这是一种类似茶水咖啡般可以提神的饮料,广泛流行于这个世界的人类贵族之间。 “是的。” 桌旁。 伊芙琳面无表情正襟危坐地回答道。 “你喜欢她们吗?” 夏凡漫不经心道。 “喜欢。” 伊芙琳依旧言简意赅道。 “既然喜欢的话,你愿意收养她们吗?” 夏凡语气平静道。 “什么意思?” 伊芙琳闻言顿时一怔。 她扭头盯视向夏凡,眼神里都充满了愕然之色。 “未来我有点事情可能无法继续照顾她们,所以我便想要委托你来替我照顾她们,确保她们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长大。” 夏凡轻声道。 “当然,我是不会让你白白照顾她们的,作为照顾她们的代价,我可以帮你解决你现在面临的烦恼。” “” 伊芙琳一听瞬间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是我?” 是的。 这是伊芙琳最不解的地方。 明明彼此只是初次见面。 明明彼此相互都是敌人。 为何他会愿意选择相信自己?难道他一点不担心吗? “我说过了,我搜查过你的记忆,虽然有些抱歉侵犯了你的,但这却是了解一个陌生之人的最快途径。” 夏凡耸了耸肩道。 “若非如此,我说不定现在都还让你伪装的假象骗得团团转呢。” “阁下您到底是什么人?” 这已经不知道是伊芙琳第几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夏凡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 “敢问阁下,您是哪一位神明的从神?” 伊芙琳深吸口气道。 “我想你误会了一点,我可不是什么神明的从神,我只是一个有点实力的普通人罢了。” 夏凡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普通人?阁下何必要如此继续戏弄于我呢?” 伊芙琳摇摇头沉声道。 “可是我确实没有说谎啊,我真的是一个有点实力的普通人,只是这点实力收拾一些神明还是绰绰有余的。” 夏凡收回了目光,朝着伊芙琳笑了笑道。 “” 伊芙琳听后整个人都瞬间表情呆滞。 他说什么? 他说自己这点实力收拾神明都绰绰有余? 换而言之。 难道他拥有匹敌神明的力量,又或者他本身便是一位神祗? 至于对方是否在说谎欺骗自己。 伊芙琳潜意识认为没有。 因为对方真的太过于神秘强大了。 即便是自己的母亲或者族内的大长老亲至,伊芙琳都不认为可以对夏凡造成威胁。 “阁下,您真的愿意帮助我吗?” 伊芙琳沉默了良久。 等到她渐渐平稳下情绪心境。 她都不由得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开口道。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帮助你的问题,而是这本身便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交易。” 夏凡语气淡然道。 “我明白了” 伊芙琳听后神色一正道。 “阁下!我伊芙琳愿意以伊露的名义起誓,未来我会代你好好照顾这些孩子,绝对不会让她们受到半点伤害!” 伊露。 即精灵信仰的精灵之神,也称之为伊露女神。 在了解这个世界的习俗后。 夏凡知道向神明起誓都是一件非常庄严肃穆的事情。 一旦起誓者违背誓言,神明便会毫不留情地降下神罚,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信徒都不例外。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神明的规则。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们便可以好好谈谈了。” 夏凡微笑点了点头道。 事实上夏凡大费周章地前往精灵之森并非单单是为了寻找精灵娘。 同时他还抱着妥善安置好这些兽耳娘萝莉们的想法。 根据夏凡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精灵这个种族尽管高傲。 可总体上的风评却比其他种族好了不知道多少。 再加上精灵之森在神赐大陆一直都秉持着中立超然的态度,基本都不会与其他种族产生冲突战争。 所以将莉娜她们安置在远离充满纷争的精灵之森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至少精灵们不会将莉娜她们当成昂贵的货物来对待。 毕竟在精灵们看来,这个世上唯有精灵是最高贵的,至于半兽人这个族群,说句极其难听的话,部分精灵们打心底便鄙夷这群人类与兽人结合的杂种族群。 当年若非半兽人之神的出现。 半兽人永远都是这个世界最受排斥歧视的底层种族。 实际上直至今日。 半兽人的处境虽然有了明显的改变,可是主流的人类社会依旧不待见半兽人这个种族。 论及强壮,半兽人不如真正的兽人。 论及智慧,别说是精灵与人类,甚至连地精侏儒矮人都可能不如。 要知道地精侏儒矮人起码都建立了自己独特的明,唯独半兽人却始终没有建立自己的明。 长期以来,半兽人更像是人类与兽人的附庸种族。 “阁下,既然您已经搜查过我的记忆,想必您应该有办法帮助我寻找到我的父亲吧?” 当伊芙琳正式与夏凡达成协议后。 她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抱歉,我目前没有办法寻找到你的父亲,但这不代表我无法解决你如今面临的难题。” 夏凡拿起女仆重新斟满饮料的杯子喝了一口道。 他没有说谎。 虽然夏凡实力媲美神明,但打架还行,寻人却不是他的强项。 何况神赐大陆如此之大。 若想找个伪装的精灵简直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 “敢问阁下要如何解决我现在面临的难题呢?” 伊芙琳立刻追问道。 “很简单啊,我变成你爹就行了。” 夏凡顿时朝伊芙琳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阁下,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伊芙琳当即眼角抽搐道。 “我真的没有说笑哦” 说完。 伊芙琳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凡的脸容慢慢扭曲变成了一个英俊非凡的中年美男子,他的黑色头发都变成了闪耀的金黄色,两只耳朵更是变成了精灵独有的尖尖长耳朵。 “女儿,好久不见了。”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伊芙琳,声音都带着磁性的沙哑。 “父亲” 伊芙琳下意识便喃喃叫出了声来。 她确实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父亲。 但是。 她的母亲却留有父亲的画像。 每每母亲思念父亲的时候,她都会站在画像前久久不语。 连带着伊芙琳都同样如此。 所以。 她对夏凡现在变换成的样子丝毫都不感到陌生,甚至还莫名产生了亲近之感。 “不对!” 很快。 伊芙琳便猛然回过神来! 旋即她便发现。 夏凡已经重新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现在你相信我有办法解决你的难题了吧?” 第十一章 无法逃避 伊芙琳并非偷偷离家出走的。 从一开始她便说谎了。 事实上她是征得母亲的同意才离开了精灵之森。 但有一点她没有说谎。 她离开精灵之森确实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只是理由却非什么思父心切,而是她迫切需要寻回父亲返回部族主持大局。 因为。 她的母亲在十年前突然患上了一个奇怪的病症。 自从得了这个奇怪病症后,她的母亲都变得愈来愈健忘,往往上一秒说过的事情,下一秒便忘得一干二净,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伊芙琳母亲的健忘问题都愈发严重,以至于都影响到了她主持部族的事务。 伊芙琳的母亲不过三百余岁。 按照精灵的寿命而言,她母亲的岁数都正处于黄金年龄的阶段。 何况她母亲还具备着大地骑士与大魔导师的实力,到了这个等级的职业者基本上都已经百病不侵,甚至连大多数的剧毒都无法造成威胁。 在伊芙琳的记忆里。 母亲的身体一直都非常健康。 可为何会突然便患上了奇怪的健忘病症? 要知道母亲的祖辈都从未患上过类似的病症。 为此。 母亲曾亲自前往精灵神殿拜访了大祭司,目的便是为了解决健忘病症的问题。 熟料大祭司在检查过母亲情况后却表示连自己都束手无策,无非是大祭司通过种种检查都没有发现母亲身上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要知道伊芙琳的母亲乃是一个部族的族长,族长出问题了势必会引起部族的震荡与不安。 而伊芙琳母亲的健忘病症是瞒不过人的。 以至于族中的事务最后都渐渐交给了族内长老们主持处理。 问题在于这并非长久之计。 所谓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 一个部族没有族长是不行的。 虽然伊芙琳乃是族长的女儿,天然拥有族长的继承权。 奈何伊芙琳年纪尚幼,根本无法服众,何况族内的长老们在母亲出事后都开始貌合神离,有的长老坚定站在了伊芙琳这边,但有的长老却持反对意见,认为现阶段的伊芙琳完全没有能力胜任族长的位置。 对于长老们的争执。 伊芙琳如何看不出来,持反对意见的长老分明是想自己坐上族长的位置。 偏偏在这个过程里伊芙琳的母亲由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心生不忿的伊芙琳曾在母亲清醒的时候谈到过这个问题。 但母亲却微笑表示。 这在部族里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一旦部族的族长不再具备领导族人的能力与威信,那么族内自然会出现想要取而代之的人,这里面虽然有个人的私心作祟,但归根结底,想要取代的人都是为了领导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或许是由于寿命悠长天性向往自由的关系,这让精灵对权力的追求与都远远不如人类以及其他种族。 尽管伊芙琳没有太过看重族长的位置。 可心里上总归有一点不甘心。 这时候。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的父亲。 既然她没有能力与威信继承族长的位置。 可她的父亲呢? 所以她立刻便生出了离开精灵之森寻回父亲的心思。 再者。 她还能借此机会寻找是否有解决母亲健忘病症的办法。 毕竟神赐大陆如此之大,想必会有见多识广的人知道母亲的病症来由。 当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母亲后,母亲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或许是母亲也太久没有见过父亲,深怕未来自己的健忘病症加剧,最后连自己的丈夫都忘记了。 征得母亲的同意后。 伊芙琳便踏上了自己寻父之旅。 奈何她在神赐大陆兜兜转转了七八年都毫无所获,哪怕她有血脉感应的术法都无济于事。 直至母亲通过信鹰紧急传讯自己,告知她尽快赶回精灵之森后,伊芙琳才放弃了继续寻找父亲连忙返回精灵之森。 经过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奔波。 她终于抵达了距离精灵之森最近的埃隆王国。 原本身心疲惫的伊芙琳打算在埃隆王国休整上一天,待养好精神后直接一口气返回部族的时候。 结果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夏凡。 面对这个来历神秘的强者,伊芙琳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便让对方给生擒活捉。 从那一刻开始。 她的心情都变得和过山车一样。 原以为落到夏凡手里后会落得悲惨的下场。 毕竟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多广的伊芙琳又不是傻白甜。 对于人性与社会的黑暗可谓是深有体会与感触。 若非她实力不凡,又极其善于伪装掩饰保护自己。 恐怕早都让人吃得渣都不剩了。 至今死在她手里的邪恶之徒少说都有百。 偏偏她在即将回到精灵之森的时候却意外栽了。 而且栽得非常彻底。 因为她这次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 然而命运女神像是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对方非但没有伤害自己,最后甚至还答应帮助自己。 虽然他的帮助是有条件的。 可这个条件在伊芙琳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想过对方答应帮助自己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 问题在于。 对方有必要吗? 无论怎么看。 伊芙琳都觉得这像是一个神明在游戏人间。 虽然神明们无法在神赐大陆上降临真身,可是神明们却能在信徒身上降临自己的化身。 尽管化身的力量无法媲美真身,并且有着时间上的限制,但这也足以在神赐大陆到处横行。 要知道类似的事情在神赐大陆里的历史里可是有过诸多记载的。 所以。 当夏凡表示未来有点事情无法再照顾那群半兽人孩子的时候。 伊芙琳便立刻想到对方兴许是化身的降临时间还要到了。 夏凡可没有功夫理会伊芙琳的胡思乱想。 在顺利解决莉娜她们未来的安排后,他都不由感到浑身轻松与自在。 谁让他未来迟早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但离开之前。 他不可能对这群可爱的兽耳娘小萝莉们不管不问。 好歹他每只兽耳娘小萝莉的耳朵与尾巴都摸了,他总要负责任的吧? 话说回来。 他好像也摸了伊芙琳的耳朵。 唔。 想必她不会在意吧?毕竟自己又不是睡了对方。 想来想去。 到时候干脆顺便将伊芙琳母亲的病症给解决当作补偿好了。 “阁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前往精灵之森?” 尽管刚才夏凡变成自己父亲的模样调戏了自己。 但伊芙琳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心思都暂时集中在离开的问题上。 “再过些天吧,等这些孩子调养休息好了我们便出发。” 夏凡悠哉翘着双腿道。 “好。” 伊芙琳沉默片刻道。 她确实想要尽快返回,奈何在夏凡面前她却没有一点话语权。 认真计较的话。 现在的自己还是对方的俘虏呢。 与此同时。 一个身材魁梧脸容冷峻的年轻人大步流星地走入了一间神殿。 神殿值守的骑士在见到他的时候都毫无反应,任由他快步穿行在神殿之内。 片刻。 年轻人来到了一间明亮的偏殿里。 而偏殿中的长桌都坐满了人。 当年轻人走入殿中的时候,彼此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众人只是朝他点了点头,旋即便不再理会年轻人。 年轻人似不在意地来到最尾端的椅子。 刚一坐下。 长桌主位上身穿着白色教袍的一个老人目光平静地扫视了眼在场的所有人,声音沉厚地开口道。 “既然人都来齐了,接下来会议便开始吧。” “行凶者有眉目了。” 话音刚落。 主位左手边一位身穿黑色教袍的中年男子语气漠然道。 “对方是什么人?” 主位右手边一位身穿银色铠甲头戴覆面盔的高大男子沉声道。 “对方来自极北之地。” 身穿黑色教袍的中年男子道。 “极北之地?” 闻听此言。 在场众人都纷纷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诸位是否还记得五百年前源自极北之地的神秘大爆炸?” 中年男子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当然,吾记得当年便曾随导师前往极北之地探查过,可惜结果却一无所获。” 长桌处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留着光头的男子脸容阴冷道。 “当初众神不是下过神谕,言明这场神秘的大爆炸源自于一颗天外陨石吗?” 一个身穿淡金色教袍的中年男子语气平静道。 “然而在一个半月前,极北之地的爆炸中心,即如今的地窟内出现了一个神秘的人。” 身穿黑色教袍的中年男子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自顾自说道。 “这个神秘人曾施展过空间移动的术法,甚至是抹除了所有见过自己人的记忆。” “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有人突然发问。 “神谕。” 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突然开口道。 “来自大地母神与黑夜女神的神谕。” “什么?!” 话一出口。 顿时引得在场众人哗然。 要知道神明们可不是随便会降下神谕的。 一旦神明降临神谕,意味着事情都会变得非同小可。 “神谕告知我们,这个神秘人离开极北之地后曾经洛克斯王国一带停留过短暂的时间,随后对方便一路南下,疑似前往了精灵之森。” 身穿黑色教袍的中年男子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后才缓缓说道。 “难道神谕已经告知这个神秘人便是行凶者吗?” 有人急不可耐道。 “没有。”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摇头道。 “神谕只是指明了对方的行踪下落,同时要求我们务必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嗯?” 在场大部分人都为之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但根据我们的推测,行凶者大概率便是神谕所指的神秘人。” 中年男子淡漠道。 “那我们要如何找到这个人?” 沉默片刻。 有人开口道。 “女神已经赐予了我追踪对方的神力。” 中年男子道。 “这次召集各位前来便是为了追踪一事。” 坐在长桌末尾端的年轻人在整个会议的过程里都没有吭声。 直至会议解散。 他在离开神殿后便独自一人前往了一间地处偏僻的小酒馆里。 “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冷清的酒馆内。 年轻人是酒馆内唯一的客人。 他坐在吧台前,抬手便随意打了个响指。 片刻。 一个虎背熊腰脸上纹着诡异刺青的高大男子出现在年轻人面前,他从吧台下拿了个木杯放在年轻人面前,随后从身后的酒柜里挑了瓶酒便拔开木塞倒满了桌上的木杯。 “记得我之前的任务吗?” 年轻人拿起木杯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平静道。 “记得。” 高大男子面无表情道。 “出了意外” 说着。 年轻人便将会议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 “神谕吗?” 高大男子听后却喃喃自语了起来。 “你说,这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大地母神与黑夜女神都为之降下神谕?” 年轻人摩挲着木杯的边沿道。 “主上曾说过,五百年前众神说谎了,极北之地的那场大爆炸并非来自天外陨石的撞击。” 高大男子沉吟片刻道。 “你的意思是当年那场大爆炸另有原因?又或者说” 年轻人顿时若有所思道。 “又或者当年那场大爆炸便是神谕中的神秘人造成的。” 高大男子漠然道。 “我需要请示一下主上。” 年轻人沉思良久道。 “明天这个时间你再过来吧。” 高大男子点点头道。 “好!” 年轻人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起身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外走去。 调查。 即将结束。 对此远在南方埃隆王国的夏凡却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 他正开心和兽耳娘小萝莉们玩着举高高的游戏。 毕竟他陪伴这些可爱孩子们的时间都会愈来愈少了。 趁着他还在她们身边。 他只想带给她们更多的快乐。 不远处。 伊芙琳看似冷眼旁观着夏凡与兽耳娘萝莉们的玩闹,可是心情却无比的复杂。 这个男人真是让人难以看透。 “姐姐。” 这时候。 伊芙琳忽然撇过头。 然后便看见一个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半兽人孩子轻轻拽了拽自己的衣袖。 是她? 伊芙琳自然是认出了这个孩子。 因为她便是之前向自己流露出敌意的那个孩子! 她想干什么? 第十二章 一前一后 “请问有什么事吗?” 伊芙琳自然是不可能和一个孩子计较。 何况她又如何看不出来夏凡对这孩子的宠爱。 再者。 眼下刚刚与夏凡达成交易的她都更加不可能为此去得罪夏凡。 只见她嫣然一笑。 霎时间整个屋子的灯光似乎都在她的笑容下暗淡了几分。 那一刻。 精灵的高贵优雅与女性的魅力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以至于连轻拽着伊芙琳衣袖的莉娜都看呆了,甚至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起来。 “姐,姐姐我” “不要急,慢慢说,姐姐一直在听着呢。” 伊芙琳蹲下身子,伸手便轻抚着莉娜的小脑袋,语气无比温柔道。 “姐姐,你是哥哥的什么人啊?” 莉娜似乎终于从伊芙琳展现的魅力中挣脱了出来。 她往后缩了缩身子,躲开了伊芙琳想要继续抚摸自己小脑袋的手。 对她而言。 只有哥哥才能摸自己脑袋和耳朵。 嗯。 还有尾巴。 睡觉也是。 “你说他吗?” 伊芙琳闻言。 目光下意识望向了不远处与一群半兽人孩子开心玩闹的夏凡。 “他是来帮助姐姐的人,就像帮助你们一样哦。” 为了消除莉娜对自己的敌意与戒心。 伊芙琳的回答都相当有技巧。 “啊?难道姐姐也遇到了坏人吗?” 果不其然。 莉娜一听便以为伊芙琳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和她们有着类似的遭遇,从而不自觉产生了共鸣的情绪,心里对伊芙琳的敌意都悄然衰减了下去。 “姐姐没有遇到坏人,只是姐姐的家里出了事情。” 坏人?! 若非伊芙琳与夏凡达成了交易合作。 夏凡在她眼里就是最大的坏人。 之前面对夏凡恶劣的戏弄,差一点伊芙琳都觉得自己要受辱了。 所幸所幸。 这只是命运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谁能想到最后会峰回路转,她非但没有受辱,反而莫名其妙收获了对方的帮助。 “姐姐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莉娜顿时紧张道。 “姐姐的母亲生病了,家里都变得乱糟糟的,如果没有莉娜哥哥的帮助,姐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伊芙琳故作哀伤道。 不得不说。 女人是天生的戏精。 年纪尚幼的莉娜完全不是道行深厚的伊芙琳的对手。 这不。 莉娜见状马上便露出同情的神色安慰起了伊芙琳。 “姐姐不要担心,有哥哥在的话,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莉娜真乖,怪不得哥哥会这么喜欢你。” 伊芙琳趁势将莉娜抱在了怀里道。 “当然,哥哥最喜欢的就是莉娜了。” 说到这个。 莉娜顿时露出了得意骄傲的神色。 转瞬。 莉娜突然从伊芙琳怀里挣脱出来,小脸认真地看着眼前一副我见犹怜的伊芙琳道。 “姐姐,你不会和莉娜抢哥哥吧?” 说着。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都充满了警惕打量起了伊芙琳。 姐姐好高哦。 但没关系,莉娜长大了也一定能和姐姐一样高。 姐姐很漂亮。 也没关系,莉娜长大了也一定能和姐姐一样漂亮。 虽然姐姐也有耳朵。 可是莉娜有尾巴姐姐没有。 她知道。 哥哥除了喜欢摸别人的耳朵外,其次便是喜欢摸别人的尾巴。 哼哼! 所以哥哥还是最喜欢莉娜的。 只是。 姐姐的胸口好大哦。 她之前好像注意到哥哥不经意在上面瞥过几眼。 难道哥哥喜欢大胸胸吗? 想到这里。 莉娜的目光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胸口。 唔 没关系。 莉娜相信它以后同样会长大的,长得比姐姐还要大,还要让哥哥喜欢。 “放心吧,哥哥永远都是莉娜的,谁也抢不走他的。” 内心感到好笑的伊芙琳当即摇了摇头道。 “那姐姐我们说好了哦,如果有天姐姐骗了我,莉娜会很生气的。” 莉娜一副郑重其事的小大人模样道。 “姐姐不会骗莉娜的,如果莉娜不相信的话,姐姐可以向神明起誓哦。” 伊芙琳配合着莉娜一脸认真道。 “嘻嘻,姐姐真是个好人。” 莉娜闻言立刻笑容绽放道。 片刻。 莉娜便离开了伊芙琳身边,朝着不远处的夏凡便扑了过去,与其他的兽耳娘萝莉们一起和夏凡玩闹成一团。 夜深之后。 孩子们都早已经玩累入睡。 而夏凡将同样昏昏欲睡的莉娜抱回房间的床上,轻声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长夜漫漫,无人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伊芙琳小姐也没睡。” 露天阳台。 伊芙琳目光出神地遥望着夜空上散发着朦胧光晕的血色弦月。 当耳边传来一个熟悉慵懒的声音后。 立刻便将她拉回了神。 “抱歉阁下,我只是有点想念母亲了。” 伊芙琳连忙朝着走到近前的夏凡解释了一句。 似乎深怕引起对方的误会。 “那我们过两天便前往精灵之森吧。” 夏凡似不在意地仰头看向夜空那轮血色弦月。 这个世界的月亮有点不同寻常。 这里指的并非是月亮的诡异颜色,而是从月亮上散逸出来的神秘力量。 受到这股神秘力量的影响,整个世界的少部分元气都变得异常活跃了起来。 “过两天?” 伊芙琳闻言一怔,显然感到了意外。 “这段时间我总感觉有什么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只是今晚的感觉却比以往都要更加强烈,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我担心到时候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夏凡看似漫不经心道。 身为即将踏入破虚境的地仙。 夏凡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 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有人念叨自己的名字,他都能心生感应。 可惜这个感应既微弱又模糊,根本无法直接锁定到对方。 或许等自己踏入更高层次的境界。 到时候他便有掐指一算洞悉世间万物的能力了。 他没有说谎。 这段时间他确实在冥冥中感应到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这可不是错觉。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个世界有神明注意到了自己。 但祂们想要精准追查到自己并非容易的事情。 毕竟夏凡懂得屏蔽隔绝自己的存在。 然而他疏忽了一点。 他能屏蔽隔绝自我的存在。 但莉娜她们却不能。 若是有心追查的话,对方很容易便能顺藤摸瓜挖到自己身上。 不管怎么说。 对方都好歹是一方世界的神明。 虽然他瞧不上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神明。 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 只要没有成神。 神明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因为哪怕是最弱小的神明都是不可匹敌的存在。 可以打败神明的永远只有神明。 夏凡不同。 尽管他并非神明。 可他却具备弑神的实力。 谁让他来自不同修炼体系的世界。 东幻修士大战西幻神明? 听上去有点关公战秦琼的味道, 然而实际上却并非这一回事。 要知道力量的本质是相同的。 强就是强。 弱就是弱。 谁掌握更强的力量谁就是胜者。 放眼所有的世界都是如此。 夏凡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明对自己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 他并不打算与对方有任何接触。 万一人家上来就高呼一句域外之人受死,这谁受得了啊! 毕竟这个世界可是人家的主场。 纵然夏凡能打,他又能打多少个? 别忘了。 这个世界可是有着连夏凡都忌惮的神明。 白天的时候抬头看看太阳。 没错。 就是太阳。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是有太阳神的,而且还是实力处于最顶尖层次的先天神明。 反正在没有突破到破虚境之前。 夏凡是一点都没有把握战胜对方。 由于层次太低的关系。 伊芙琳自然是不理解夏凡说的东西。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夏凡的决定。 她离开家乡太久了。 尽管按照精灵的寿命而言,七八年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问题这是伊芙琳第一次离开家乡,时间一长难免会生出思乡的情绪,一点都不像是她那个没心没肺有家不回的父亲。 何况这回还是母亲用信鹰紧急传讯了自己,她如何会不着急? 最关键的是母亲未曾言明为何要让自己尽快返回精灵之森。 若非日夜兼程的赶路导致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她甚至都不准备在埃隆王国休整调养,如此一来,她最后又如何会落在夏凡手里。 “之前我见你和莉娜相处得不错哦。” 夏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干脆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伊芙琳道。 “让阁下见笑了。” 伊芙琳回过神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道。 “不,你做得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与她们打成一片,最好是代替我成为她们新的依靠。” 夏凡收敛了笑容语气平静道。 “我会尽力的。” 伊芙琳深吸口气郑重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注定会是她们生命中的过客。 夏凡只希望在离别的时候不要让气氛太沉重了。 回到房间。 夏凡刚一躺上床。 睡梦中的莉娜便下意识手脚并用地紧紧抱住了夏凡,同时嘴里都不自觉喃喃出声。 “哥哥” 真可爱。 夏凡神色温柔地看着怀里的莉娜,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与毛茸茸的耳朵。 可惜。 哥哥却不能永远都待在你们身边。 “埃隆王国吗?” 另一边。 身材魁伟的冷峻年轻人跟随在众人身后来到了城内的传送法阵。 这次为了寻找到神谕中的年轻人下落。 各方都集结派出了最精锐的力量。 光是天空骑士与大魔导师加在一起便有七位,余者更加不用赘述。 根据神谕的指引。 众人在黑夜女神神殿的主祭引领下,一路从神赐大陆的北方传送至南方。 尽管有的王国与公国之间的传送法阵并不相通。 但他们队伍里却有擅长空间系法术的大魔导师,直接便能施展空间移动集体传送到既定的位置。 可惜传送距离有限。 否则他们何必兜兜转转转眼便能抵达南方。 当黑夜女神神殿的黑袍主祭宣布,根据神谕的指引,对方疑似在埃隆王国的时候。 众人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传送赶路。 整个过程里。 年轻人都表现得异常低调。 直至他们借助传送法阵来到了埃隆王国。 同时根据最新的指引前往至一处贵族庄园的时候。 年轻人便主动提出搜寻线索独自行动了起来。 事实证明。 神谕的指引没有错。 神秘人曾经确实在这处庄园停留过。 但诡异的是庄园的管家仆役与守卫都否认了这点。 可很多东西都是不经查的。 比如庄园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半兽人毛发。 比如庄园里无缘无故多出了大量的金币。 比如 种种证据都已经表明了一切,甚至没有神谕的指示,年轻人都已经推测出对方疑似前往了精灵之森。 但新的问题来了。 纵然他们知道神秘人前往了精灵之森。 可是精灵之森却不是他们想去便能去的。 尤其是他们还带着这么多强者的情况下。 若是没有征得精灵之森方面的许可贸然进入的话,这番行为都可以看成是对精灵之森的挑衅与入侵,哪怕他们有所谓的神谕都不例外。 毕竟彼此的信仰都不同。 你们有神。 难道我们精灵没有神吗? 何况神谕是你们信仰的神明神谕,又不是我们精灵女神的神谕。 所以精灵之森方面完全是有理由不买账。 想要进入精灵之森? 可以。 让你们的代表来谈。 等双方商议有结果你们再进入不迟。 如果胆敢偷偷摸摸的闯入,一旦发现,摩擦与冲突都在所难免。 此时此刻。 他们却不知道。 夏凡都早已经在伊芙琳这个带路党的带领下进入了精灵之森。 甚至都准备即将抵达伊芙琳的部族。 何况就算没有伊芙琳这个带路党。 夏凡都有把握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 “莉娜,娅娅,薇薇接下来我们要玩个游戏了哦” 进入精灵之森前。 夏凡便以玩游戏为由变成了伊芙琳父亲的模样。 游戏是什么? 当然是玩假装成伊芙琳爸爸的游戏。 孩子对于游戏的态度可是非常认真的。 在说明游戏的规则后。 夏凡便顶着伊芙琳父亲的脸毫无顾忌地带着她们前往了伊芙琳的部族。 只是。 到时候见了伊芙琳母亲后就有意思了。 第十三章 精灵之家 夏凡的伪装并非是完美的。 虽然他的相貌与气质都与伊芙琳记忆里父亲的画像一模一样。 问题在于伊芙琳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她对父亲的了解完全都是出自于母亲的讲诉。 夏凡搜查过伊芙琳的记忆。 所以他的伪装都是依照伊芙琳脑补的父亲形象。 尽管外表上看不出端倪。 可一旦他与伊芙琳母亲,又或者是熟悉她父亲的人进行接触,很容易便会暴露自己的马脚破绽。 毕竟伪物便是伪物。 对此夏凡却丝毫没有任何担心。 因为他已经和伊芙琳商量好了,待回到伊芙琳的部族后,第一时间他便会直接去见伊芙琳的母亲,然后通过搜查伊芙琳母亲的记忆来彻底完善自己的伪装。 “过了前面那座山便是你们的部族吧?” 郁郁葱葱的广袤森林里。 身披着宽大斗篷遮住大半个面容的夏凡抬头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旋即便看向身旁脸色恍惚的伊芙琳道。 “啊?没错!是的!” 伊芙琳闻言反应都慢了一拍,回过神后便连忙点头道。 “翻过那座山后便是我们的部族了” 离家虽久。 可伊芙琳却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故乡的样子。 刚才她会走神并非是近乡情怯。 而是从离开庄园的那一刻,她便让夏凡给吓到了。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伊芙琳知道夏凡的实力非常强大,甚至在心里都将对方和半神与神明画上了等号。 但她最后却仍旧让夏凡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吓了一跳。 她根本没有想到。 对方竟然会用空间移动带着她们赶路,而且在这个过程里都没有任何停歇。 空间移动虽然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法术,但凡是精通空间系法术的施法者达到一定境界后都能学会。 关键在于。 即便是大魔导师施展空间移动都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同时携带空间移动的人愈多,消耗愈大。 正常情况下。 如果大魔导师单独进行空间移动的话。 以大魔导师体内的魔力最多只能施展三次左右的长距离空间移动便会魔力枯竭。 至于半神的话。 施展空间移动的次数肯定要强于大魔导师。 可半神同样是有极限的。 毕竟施法都是需要消耗的。 只是半神的持久力比大魔导师更久一点罢了。 唯有真正的神明方能无视这点消耗。 套用游戏的术语来说。 神明的回蓝速度是大于蓝耗的。 尤其是身处在自己的神国之内,神明完全都不会缺蓝,什么大威力大蓝耗的法术都能不要钱的乱丢,端的是一个豪横。 偏偏夏凡却展现出了与神明同等的力量。 这无疑让伊芙琳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果然。 对方似乎没有说谎。 他可能真的有匹敌神明的力量。 愈是如此。 伊芙琳对夏凡的好奇愈甚。 他究竟是什么人?又或者说是什么神? “我们是直接瞬移到你们部族的驻地还是外围呢?” 夏凡看似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 在确定地方后。 他立刻释放出自己的感知进行了全方位侦测。 不出片刻。 他便锁定了伊芙琳的部族驻地。 “阁下,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最好还是出现在部族的外围吧。” 伊芙琳沉吟了一会儿道。 “没问题。” 夏凡闻言非常干脆的答应下来,抬手便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伊芙琳只感到眼睛一花。 周围的环境都发生了变化。 尽管她已经体验了无数次夏凡施展的空间移动,可每次都依旧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真的太强了。 是的。 没错。 现在彼此便已经瞬移到了部族的外围。 伊芙琳是不可能认错自己出生长大的部族家园。 “什么人?” 接下来的一段路里。 夏凡都不再施展空间移动。 而是跟随在伊芙琳身后快速穿梭于茂密的树林里。 令人诡异的是有一辆马车由始至终都紧随着两人,他们有多快,马车便有多快,甚至还仿佛有意识般灵活避开了路上的所有障碍。 毫无疑问。 这辆马车便是夏凡操纵的。 莉娜她们都乖乖待在马车之内。 在没有夏凡的允许下。 她们都不得离开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 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伊芙琳听闻下意识便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周围的树林都出现了一道道若隐若现的人影,气氛都瞬间变得凝固了起来。 “克劳叔叔?” 或许是感到这个厉喝声有些熟悉的关系。 伊芙琳当即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伊芙琳?!” 对面沉默片刻,再次传来的声音都充满了一丝不可置信。 紧接着面前的林子里便飞掠出了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相貌俊美的中年精灵手握长弓,目光呆怔地看着眼前的伊芙琳。 “克劳叔叔!原来真的是你!” 看清来人。 伊芙琳立刻兴奋地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心情都有些激动地朝着对方冲了过来。 “伊芙琳!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名为克劳的中年精灵收回长弓,张开双手便拥抱了一下扑到自己怀里的伊芙琳,脸上都顿时露出了慈祥疼爱的神色。 “这些年你可是吃了不少苦吧?” 拥抱过后。 克劳都不由仔细打量起来伊芙琳关心道。 “克劳叔叔” 在两人叙旧的时候。 夏凡始终都保持着沉默,同时低垂着脑袋用兜帽遮蔽了大半个脸容。 克劳吗? 根据他从伊芙琳搜查来的记忆。 对方乃是伊芙琳部族里的侍卫统领,专门负责保护族长与长老们这些族内高层。 可以说伊芙琳从小便是克劳看着长大的。 最关键的是克劳与伊芙琳父亲是认识的! 有意思的是两人的关系非常恶劣。 因为。 伊芙琳的父亲曾经和克劳乃是竞争对手。 竞争什么? 当然是竞争伊芙琳的母亲啊! 结果伊芙琳的父亲却笑到了最后,可想而知克劳对伊芙琳父亲怀揣着怎样的痛恨! 虽说如此。 但克劳对伊芙琳和伊芙琳母亲一直都关照有加,并没有将自己对伊芙琳父亲的痛恨转嫁到她们身上。 在了解过克劳之后。 夏凡心里都生出了怪怪的想法。 这家伙是想趁虚而入当隔壁老王或者是接盘侠吗? 毕竟这些年来伊芙琳父亲离开部族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如果克劳是一个合格的黄毛,肯定不会放过这个ntr的机会。 即便伊芙琳母亲是族长又如何? 这不是更刺激吗? 话说回来。 克劳的头发确实是金黄色的。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如今见到克劳。 夏凡都暂时不准备与对方有任何接触,以免对方觉察出端倪。 “克劳叔叔,您不是一直都在部族里负责守卫的吗?为何您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 叙旧得差不多的伊芙琳面露疑惑道。 “唉,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克劳闻言却摇头不语,转而便将话题岔到了落在了不远处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神秘人身上。 事实上他已经注意对方很久了。 在和伊芙琳叙旧的时候。 他一直都不露痕迹地暗中观察着对方。 奈何对方的兜帽下疑似有隔绝探查的法术,以至于他都无法透过兜帽看穿对方的真容。 “伊芙琳,这次回来你居然还带了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克劳叔叔,还请原谅伊芙琳暂时不能给你介绍,等回到族里后,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向您说明一切的。” 伊芙琳心中一紧,表面上却装作镇定道。 “好吧,那叔叔也勉强你了,既然是你带来的人,我相信他们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克劳看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夏凡道。 “我们现在便回去吧。” “好!” 随后。 在克劳的带领下。 彼此一路都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伊芙琳的部族驻地。 说是驻地。 不如说这是一个没有围墙的林中城市。 隐藏在兜帽下的夏凡无需眼看都能感受到这个城市与众不同的风情。 不同于人类规划整齐的城市。 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精灵城市的话便是自然。 精灵们居住的地方都是依托着树木建造的木屋,而木屋上往往布满了藤蔓与鲜花,放眼望去整个城市都呈现出五彩缤纷之色。 沿着宽阔的主道直走。 路边与树木间上时不时能看见年幼的精灵在相互追逐打闹,又或者是驻足停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途径的夏凡等人。 “伊芙琳小姐?!” “伊芙琳小姐回来了!” “真的是伊芙琳小姐!” 伊芙琳的回来是瞒不住人的。 她在这里生活了太久。 何况身为族长的女儿,大多数精灵都对她并不陌生。 而且精灵内部都不像是人类国度又或者其他种族般等级森严。 伊芙琳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都经常在城里到处乱跑,甚至与同龄的精灵孩子都打闹游戏过,完全不同于人类贵族中高高在上的公主小姐。 当有人认出伊芙琳后。 霎时间整个城市都轰动了起来。 毕竟精灵们平日的生活都安逸太久了,有点事情都能传得沸沸扬扬,更别说离家多年的族长之女伊芙琳回来了。 结果。 这一路上伊芙琳都笑靥如花的不断与人打着招呼。 等到抵达自己的家后。 伊芙琳都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得有点僵硬了。 “伊芙琳,叔叔还要回去负责巡逻警戒,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了。” 在一颗古老巨大的树木前。 克劳便与伊芙琳进行了告别。 临走的时候。 他都不忘深深看了一眼隐藏在兜帽下的夏凡。 这人到底是谁? 为何会让自己觉得有点熟悉呢? “母亲,我回来了。” 伊芙琳住的地方和其他精灵是不同的。 因为。 眼前那颗巨大的树木便是她的家。 准确的说是树木的内部。 简称树洞。 但这个树太大了。 根据夏凡的观察,这颗巨树的直径少说都有三十米以上。 树洞内部的空间都宛如一个小型广场。 “欢迎小姐回家。” 进入树洞不久。 立刻有一个漂亮端庄的精灵小姐姐笑盈盈迎了上来。 “雪莉姐姐!我好想你哦。” 谁知见到来人,伊芙琳立刻更为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了对方。 “好啦好啦,伊芙琳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呢” 名为雪莉的精灵小姐姐如同长辈般轻抚着怀里伊芙琳的脑袋道。 “你是准备先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去见你母亲呢?” “当然是见母亲!” 伊芙琳松开手连忙说道。 “那我们走吧,不过” 说着。 雪莉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夏凡的身上。 “雪莉姐姐别担心,这是我带回来的人” 敏锐觉察到雪莉异样的伊芙琳立刻解释道。 “一个男人?” 雪莉顿时收敛了笑容目光平静地审视着夏凡道。 “是的,但伊芙琳向姐姐保证,他不是什么坏人!” 就算是坏人。 我们也没有办法抗衡对方。 伊芙琳顺便在内心补充了两句。 “好吧,你们随我来吧。” 雪莉的目光在夏凡身上停留了良久。 最终点了点头道。 “我们走吧。” 伊芙琳闻言。 直接走到夏凡身边低声道。 “孩子们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说着。 她的目光瞥了眼夏凡身后一同驶入树洞中的那辆马车道。 夏凡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颌首示意明白。 旋即在雪莉的带领下。 彼此搭乘了一个类似升降机的玩意直接从树洞底部升了上去。 升了不知多少米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走出升降机。 行走在宛如迷宫的树洞阁楼之中。 没过多久。 雪莉便将两人带到了一个没有门的房间里。 房间内部陈设简单,周围都布满了鲜花,空气都散发着清新的香味。 “母亲!” 第一时间。 伊芙琳便冲向了房间内的一张床边。 而雪莉不动声色地朝床前负责服侍的两个精灵侍女点了点头。 对方当即便默默退出了房间。 “伊芙琳?!” 床榻上。 伊芙琳的母亲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迷糊的碧蓝色眼眸里都透着一丝诧异。 “你怎么回来了?” “嗯?不是母亲用信鹰紧急传讯我回来了吗?” “什么?有这回事吗?” 第十四章 剑拔弩张 “有的。” 伊芙琳闻言一怔。 未等她回过神来,侍立在旁的雪莉便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原来是母亲的健忘病又犯了。 对此。 伊芙琳都不由自主地想到,差点害得她疑神疑鬼。 “真有?” 这回轮到伊芙琳母亲面露疑惑地看向了雪莉。 “当然是真的,海伦姐姐。” 雪莉轻叹口气。 说完。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拳头大小晶莹透亮的宝珠。 伴随着一阵魔力的波动。 宝珠内顿时浮现出伊芙琳母亲与雪莉在房间里谈话的场景。 “雪莉,立刻用信鹰紧急传讯给伊芙琳,让她尽快返回族里,记得,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 画面中。 伊芙琳的母亲海伦背对着雪莉站在窗台前,语气都显得异常严肃。 “海伦姐姐,这个时候让伊芙琳回来真的好吗?” 雪莉脸上都不禁露出犹疑之色道。 “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海伦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让人意义不明的话。 “我明白了海伦姐姐,等下我便亲自去处理此事。” 在雪莉说完这句话后。 宝珠里的留影都戛然而止。 “???” 看完宝珠的留影内容。 伊芙琳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可以确定的是母亲真的曾紧急传讯了自己。 “母亲,雪莉姐姐,你们之前到底在说什么啊?” 伊芙琳轻蹙起秀眉便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伊芙琳,前段时间,你的母亲遭到了长老会议的弹劾,如今已经不再是族长了。” 雪莉看了看伊芙琳,又看了眼床上眼神茫然的海伦。 最终她摇了摇头作出了解释。 “什么?!” 伊芙琳听后立刻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转瞬又露出了愤怒之色。 “长老会议居然弹劾了母亲?!他们怎么敢!!!” 精灵内部普遍执行着二元政体。 无论是各个部族又或者是各个部族形成的联盟都是如此。 部族内有族长与长老会议。 联盟内同样有议长与长老议会。 彼此都能进行权力上的相互制约。 但如果一旦出现强势的族长或者议长,长老会议的权力往往都会遭到削弱与压制,基本上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相反。 如果族长与议长不再具备领导的能力与威信。 长老会议的权力自然会压过族长与议长,甚至能直接发起弹劾让对方下台,重新选出更合适的人选。 伊芙琳的母亲海伦在没有患上奇怪的健忘病症之前。 她一直都是深受族人爱戴的合格族长。 因此长老会议即便有人心生不满想要弹劾都不会有什么人支持。 直至海伦的健忘病症已经严重到再也不具备担任族长的能力后,以至于长老会议中的长老们都对海伦变得非常失望。 失去了人心的支持。 再加上有人暗地里兴风作浪的话。 海伦族长的位置遭到长老会议的弹劾罢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事实上长老会议已经对海伦足够耐心了。 奈何海伦的健忘病症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愈发严重。 如此一来。 长老会议都不得不从现实理智的角度出发。 既然海伦已经没有能力再领导他们,那么他们只能换一个有能力的族长上来了。 毕竟人是要向前看的,不是活在过去的。 “他们为何不敢?毕竟母亲已经是个不称职的族长了。” 这时候。 耳边忽然响起了海伦充满淡淡威严的声音。 伊芙琳与雪莉当即便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原本神志迷糊的海伦都坐起了身子,那张成熟妩媚风情万种的脸上都充满了淡淡的威严。 “母亲,你清醒了?” 伊芙琳见状立刻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如果我再不清醒的话,我都担心你到时候会去大闹长老会议!” 海伦目光温柔地看向伊芙琳道。 “伊芙琳,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母亲” 伊芙琳顿时轻咬着嘴唇目光怔怔地看着海伦。 下一刻。 她抽了抽鼻子,直接扑到了海伦的怀里。 “雪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海伦轻抚着伊芙琳的脑袋,目光都渐渐移到了侍立在旁的雪莉身上。 “谁让我们情同姐妹呢,姐姐的事情自然是妹妹的事情。” 雪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道。 “这位是” 说完。 海伦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眼前在兜帽遮掩下看不清真容的夏凡。 “我回来了。” 夏凡缓缓伸出双手摘下兜帽。 露出了那张经过伪装宛如阳光般闪耀的俊美脸容。 “林恩?!” “林恩哥哥?” 霎时间。 雪莉与海伦都瞬间神色一滞,紧接着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不对!你不是林恩!” 熟料惊呼之后。 海伦迅速脸色一变,整个人如临大敌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啊咧啊咧?” 夏凡懵了一下,顿时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看着紧张戒备着自己的海伦道。 “我才说了一句话而已,怎么你就直接认出我并非你老公呢?” “母亲!雪莉姐姐!不要误会” 眼见气氛都突然变得剑拔弩张。 伊芙琳连忙离开海伦的怀里急忙解释道。 “这位夏凡阁下并非是坏人,而是来帮助我们的人!” “嗯?!” 虽说如此。 可是海伦与雪莉依旧用警惕的眼神盯视着夏凡。 “母亲,雪丽姐姐,你们听我说” 伊芙琳不得不赶紧将来龙去脉告诉了详细告诉了她们。 “伊芙琳,你真的让我有些失望了。” 谁知道海伦听后不仅没有放松下来,甚至还面露失望朝伊芙琳摇了摇头。 “我原以为这些年的外出经历会让你成长许多,可惜,你这孩子还是太容易相信人,难道你忘记我曾经对你的忠告吗?” “没有!我当然没有忘记!只是!” 伊芙琳连忙想要辩解。 “阁下!欺骗一个小女孩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奈何海伦根本没有听进去,目光依旧死死盯视着夏凡。 “说出你真正的来意吧!” “唉,为什么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呢?难道我就长着一张这么不值得信任的脸吗?” 对此。 夏凡都不由摸着自己的脸苦恼道。 “不对哦,这张脸又不是老子的小姐姐,好好说话,何必动手动脚呢?” 话到一半。 夏凡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一只纤细柔滑的手腕。 当啷 伴随着金属落地的清脆响声。 他不由撇过头看向企图出其不意偷袭自己的雪莉道。 “松开!” 雪莉面如寒霜地怒视着夏凡道。 “嗯?偷袭我还这么理直气壮?看样子我必须给你点教训了。” 夏凡不由抖了下眉毛。 握住对方手握的手都微微一用力。 霎时间。 雪莉便神色痛苦地跪了下去。 “虽然你长得也很美,但这不代表我会纵容你哦。” 说完。 夏凡便直接松开了紧握着对方手腕的手。 转过头便不再理会对方。 “阁下!你不要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 海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轻描淡写便解决了雪莉的夏凡。 在场之中。 唯有她最清楚雪莉的实力。 要知道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堂堂的游侠将军! 按照人类职业者的等级划分。 她们可是圣骑士的实力。 至于圣骑士再往上便是神骑士,即所谓的半神。 偏偏雪莉在他面前连丝毫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由此可见。 对方极大可能会是一位半神。 但海伦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畏色。 她承认半神确实强大无比。 可她所在的部族同样并非好惹的。 光是有游侠将军实力的精灵便足足有六位,其余有高等级实力的精灵更是数不胜数。 一旦陷入围攻。 即便是半神都要脱层皮。 何况她们还能向联盟发出求援。 毕竟精灵联盟内同样是有半神存在的。 等到拖延半神援军赶来。 夏凡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海伦暂时没有动手。 这不代表她怕了夏凡。 而是她清楚这里是自己部族的大本营。 万一动起手来。 或许整个城市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她同样没有阻止雪莉动手。 无非是她想要借此来试探夏凡的实力。 如果能挟制住对方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么便继续谈判。 唯有谈判破裂,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海伦才会发出警报动手! “母亲!别冲动!你听我说” 从雪莉动手再到夏凡反击。 整个过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当伊芙琳回过神后。 瞬间便紧张无比地拉住了海伦,内心却是一片苦涩。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彼此的初次见面会如此的不愉快。 “夏凡阁下真的是来帮助我们的而且” 说到这里。 伊芙琳直接将对夏凡实力的猜测隐秘告诉了海伦。 神明! 他可是有着堪比神明的实力! 所以。 母亲千万别冲动啊! 事实上伊芙琳担心是多余的。 即便没有伊芙琳的提醒,海伦都不可能冲动。 好歹她当了这么久的族长。 多多少少都有政治头脑。 而玩政治的向来都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左右。 “神明” 但海伦在得知夏凡真正的实力后,双瞳依旧忍不住一缩。 荒谬! 是的。 这是海伦听后的第一反应。 要知道神明是无法在神赐大陆上降临真身的。 除非对方是某个神明降下的化身。 问题是有神明会这么无聊吗? 尤其是她在听说夏凡与伊芙琳达成的交易后。 海伦内心都感到可笑。 也只有伊芙琳这个单纯天真的孩子才会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当然,不排除夏凡对伊芙琳在精神上动了什么手脚。 论及见多识广。 伊芙琳相较于海伦还是太嫩了。 当年海伦外出闯荡的时候,她经历的事情比伊芙琳可要精彩丰富多了。 甚至神赐大陆上的有些国王与大贵族曾经都是她裙下的舔狗。 瞧瞧海伦这身段,这容貌。 尽管她和伊芙琳站在一起看上去如同姐妹一样。 可成熟妩媚的海伦显然比伊芙琳的气质更加出众,更有女人味。 何况海伦久居高位。 征服这样一个女人无疑要比征服伊芙琳这样的青涩丫头更有成就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你们家吗?你是想要提醒我,这便是你们精灵的待客之道吗?” 由始至终。 夏凡都表现得淡然自若随心所欲。 愈是如此。 愈是让海伦警惕。 “阁下,对于雪莉的莽撞之举,我在这里向您深表歉意。” 海伦沉默片刻道。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这么算了?” 夏凡似乎有点咄咄逼人道。 “不知阁下想要如何?” 海伦沉声道。 “我要她” 说着。 夏凡直接伸手指向了跪地不起的雪莉。 雪莉并非不想挣扎着站起来。 而是她的身体如同遭到了禁锢般完全提不起力气。 “不行!” 海伦闻言脸色猛地一变。 “我还没说完呢!” 夏凡撇了撇嘴道。 “我要她给我捶背捏腿。” 原来是捶背捏腿吗? 海伦与伊芙琳一听心里都下意识舒了口气。 差点她们都以为夏凡想要雪莉呢。 “海伦姐姐!我愿意为他捶背捏腿表示自己的歉意!” 或许是为了不让海伦感到为难。 跪在地上的雪莉都仰起脑袋咬牙切齿地盯视着夏凡道。 这份屈辱! 她永远都记下来了! “啧,干嘛看我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只是让你捶背捏腿当作谢罪而已。” 夏凡看见后反而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道。 “你知道吗?以前对我流露出杀意的人我通常都是直接宰了,若非看在伊芙琳的情面上,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那我还真是谢谢阁下的不杀之恩了!” 雪莉秀眉倒竖道。 “不用谢,谁让我比较偏爱漂亮的精灵小姐姐呢。” 说着。 夏凡还伸手揉了揉雪莉的脑袋笑道。 “” 杀了你! 杀了你!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杀了你! 雪莉何时受过这等的调戏。 一时间。 她浑身都仿佛冒出了黑气一样,脸色阴沉得恐怖。 “哇,你的脸色好吓人哦,是不是生病了,让哥哥帮你检查检查身体吧。” 夏凡见状立马便露出了关心的神色。 “阁下!既然雪莉已经答应接受您的惩罚,何必要再为难她呢。” 直至海伦出声阻止。 夏凡才耸了耸肩不再理会雪莉。 小样的。 和我斗。 到时候不老实再给你点好康的。 哪怕大呼着凡哥不要都没有用! 第十五章 古怪的诅咒 “言归正传。” 只要雪莉不再招惹自己。 夏凡自然是不可能与她计较下去。 在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成熟美艳的海伦身上后,夏凡心里都不禁感慨。 往往这种美丽与智慧兼具的女人都是最难对付的。 “我自认为我的表面伪装已经非常符合伊芙琳记忆里对自己父亲的形象,可为何你却能一眼便看出来我是冒充的呢?” “我承认阁下表面的伪装与林恩并无二致,即便是身为林恩妻子的我都看不出丝毫端倪与破绽,可是……” 海伦神色平静道。 “我却知道林恩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哦?为何你会笃定你的丈夫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夏凡眉毛一扬略感好奇道。 “因为他奉了伊露女神的神谕前往了外域,但具体情况还请恕我无法告知。” 海伦直言不讳道。 丝毫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外域?” 话音刚落。 海伦身旁的伊芙琳便满脸惊愕地叫出声来。 “母亲,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情?” “傻孩子,母亲并非不想告知你实情,只是这件事情关乎着你父亲在外域的安危,一旦消息泄露,后果势必不堪设想……” 海伦摇头轻叹道。 “所以我一直打算等你长大懂事以后才告诉你这件事情,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海伦突然患上了奇怪的健忘病症。 以至于她都似乎忘了这件事情。 当然。 谁知道实情是否如此。 “母亲,可为何在我提出外出寻找父亲的时候你却没有阻止,反而还同意我离开精灵之森?” 伊芙琳闻言顿时眼神复杂地看着海伦道。 “因为海伦姐姐希望你能前往神赐大陆好好历练成长一番。” 未等海伦开口。 雪莉的声音便幽幽响起。 “毕竟雏鹰唯有离开温暖的巢穴,才能振翅搏击那变幻莫测的风云。” “……只是这个简单的理由吗?” 伊芙琳沉默片刻道。 “事实上海伦姐姐同样希望你能通过这次的历练沉淀自我,未来有能力回到部族继承族长的位置。” 雪莉挣扎着站起身咬着牙道。 “然而海伦姐姐却没有想到长老会议里有人会迫不及待的弹劾自己,甚至连支持海伦姐姐的人都遭受到了打压,所以这次海伦姐姐紧急传讯你回来,目的便是为了让你尝试竞争族长的位置……” “……” 伊芙琳听后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怪不得母亲会紧急传讯自己回来。 一方面是母亲遭受弹劾罢免了族长的职位,无法再给伊芙琳争取历练成长的时间。 另一方面便是母亲希望自己去尝试竞争族长的位置,以此来考验她这些年究竟成长了多少。 虽然竞争失败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这又不是政变,而是精灵内部正常的选举竞争。 竞争者在胜利之后都不可能对失败者举起屠刀。 除非对方脑子抽风了。 一旦作出这样的事情,对方别说族长没得当了,甚至连在族内都再无立身之地。 这便是精灵与人类及其他种族的区别。 总而言之。 同类相残是精灵内部严厉禁止的事情,一经发现决不轻饶! 正如当年林恩与克劳争夺海伦一样。 哪怕克劳恨得抱得美人归的林恩要死,他都没想过要杀了对方泄愤,最多就是想痛殴对方一顿。 甚至在林恩离开部族后,他都还一直非常关照着海伦以及林恩的女儿伊芙琳。 所以精灵不喜欢人类的原因之一便是人类是最热衷于同类相残的可怕种族。 但精灵们又不得不承认。 人类内部自我相残的战争往往都能推动文明的进步与发展。 不像是精灵内部大多时候都如同一潭平静的死水。 比如这次长老会议弹劾罢免海伦的事情在族内都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对于大多数族内的精灵而言。 若是族长不称职的话,弹劾罢免都是正常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心里惋惜一下罢了。 毕竟精灵也是有感情的。 只是精灵的感情没有人类的感情浓烈而已。 或许这很大程度上与精灵悠长的寿命有关,活得久了,很多事情自然便看淡了。 套用夏凡前世的话来形容。 精灵这个种族都相当佛系咸鱼。 前提是没有触碰到精灵的底线,否则精灵发起飙来可不是谁都能承受住的。 伊芙琳对于族长的位置没有太过强烈的追求。 无非是她非常有自知之明。 论及领导能力。 别说是自己的母亲与长老会议里的长老们,恐怕她连不少族内见多识广的年长精灵都不如。 问题在于。 从她的外曾祖父开始。 她们家便一直担任着族长的位置,如今都已经传承延续了三代。 换而言之。 当初海伦没有担任族长前可是前任族长的女儿。 而迎娶了海伦的林恩都有希望成为新的族长。 奈何伊芙琳的父亲对族长的位置毫无兴趣,他喜欢的是海伦,又不是看中了海伦是族长的女儿才娶的她。 因此。 在前任族长,自己的外祖父主动卸任族长的位置后。 海伦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新任族长的位置。 要知道海伦可不是靠关系才接任的族长。 精灵内部可不兴家天下这一套,虽然族长的子女确实比其他人竞争族长更有优势。 比如自幼在祖父身边耳目濡染的海伦可谓是早早便政务娴熟,再加上成年后前往神赐大陆历练归来后,天生聪慧且富有亲和力的海伦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其他的族长竞争者。 从伊芙琳懂事的开始。 她便下意识觉得自己未来会继承母亲的族长之位。 如果母亲没有患上奇怪的健忘病症。 在海伦的耐心教导下,未来伊芙琳真有可能会顺利接班母亲的族长位置。 奈何世事无常。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乱了伊芙琳的人生。 原本她还想寻回父亲回来接任族长的位置。 可惜。 这些年她的寻找都是徒劳的。 因为她的父亲由始至终压根都不在神赐大陆。 一切都是母亲为了历练自己。 当得知母亲紧急传讯自己回来的原因后。 伊芙琳的心里都五味杂陈。 她不想让母亲失望。 但她真的有能力去竞争族长的位置吗? 啪啪啪—— 这时候。 耳边响起的清脆拍手声让伊芙琳都缓缓回过神来。 她循声望去。 然后便看见夏凡朝她们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打住打住,我们现在似乎好像忘了什么正事吧?” “正事?” 伊芙琳怔了怔。 “你忘了你和我的交易吗?” 夏凡闻言忍不住犯了个白眼道。 “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在犯什么难,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解决部族与你母亲的事情吗?如果你母亲恢复正常了,你何必还要烦恼着去竞争什么劳什子的族长啊!” “……阁下,您真的有办法治好我母亲的怪病吗?” 伊芙琳瞬间精神一震。 “这个我需要检查过后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母亲愿不愿意而已。” 说着。 夏凡的目光便落在了一脸肃容的海伦身上。 “母亲……” 伊芙琳一听,立刻轻咬着樱唇眼神忐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海伦姐姐!” 这时候。 雪莉悄然来到了海伦的身边。 目光充满敌意地盯视着夏凡,同时轻声提醒了一句海伦。 意思不言而喻。 不要答应! “……既然如此,还请阁下检查吧。” 海伦默默凝视着夏凡良久终于开口道。 “海伦姐姐!” “母亲!” 话一出口。 立刻引起了雪莉与伊芙琳的剧烈反应。 不同的地方在于。 雪莉是不敢置信。 伊芙琳则是惊喜。 “好了雪莉。” 海伦瞥了眼雪莉淡淡道。 “这次我并非是相信他才答应让他检查,而是我相信自己的女儿。” “母亲……” 伊芙琳听后眼睛里都泛出了丝丝泪光。 “行了行了!不就检查个身体而已,瞧瞧你们都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夏凡撇了撇嘴。 直接便朝着海伦走去。 海伦神色平静地看着走到近前的夏凡,同时随手拦住了下意识想要冲上前保护自己的雪莉。 “不知阁下准备如何检查?” “就这么检查。” 说着。 来到海伦面前的夏凡伸出一根手指便点在了海伦的眉心处。 顷刻间。 海伦只感到眼前一黑,精神都变得无比恍惚了起来。 等到她的眼眸重新恢复清明之后,顿时愕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我这是怎么了?” 海伦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道。 “海伦姐姐,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耳边。 雪莉焦急关心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海伦便在雪莉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刚才那个家伙用手指点在姐姐的眉心中间后,姐姐便一动不动了,等到我查看姐姐的情况后才发现姐姐已经失去了意识。” 在雪莉解释的时候。 她还不忘朝着悠哉坐在窗前椅子处的夏凡狠狠瞪了一眼。 “母亲,您没事吧?” 身旁。 伊芙琳同样一脸关心担忧地拉着海伦的手道。 “我没事,不过……” 海伦轻轻蹙着秀眉道。 “我好像记起了很多的事情……” “这是当然的事情。” 夏凡突然懒洋洋开口道。 “你刚才会失去意识便是因为受到了大量记忆的冲击,而这些记忆都是你这些年遗忘的记忆。” “阁下!您的意思是……” 海伦闻言。 当即神色凝重地看向了夏凡。 “你的健忘症我已经帮你治好了,不用谢!” 夏凡耸了耸肩道。 “什么?!” 海伦顿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的脑子比以往都变得更加清醒了吗?” 夏凡忍不住叹口气道。 “……” 海伦闻言重新闭上了眼睛。 片刻。 她睁开眼睛后立刻起身朝着夏凡走去。 旋即便朝着夏凡郑重行了个礼道。 “感谢阁下治好了长期困扰我的怪病!” “我都说了不用谢,而且你的这不是怪病,用你们世界的话来说,你是受了诅咒!” 夏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 “诅咒?!” 话一出口。 海伦雪莉伊芙琳都齐齐惊怔道。 “你以前得罪过什么人吗?” 夏凡点了点头,目光仔细打量着秀眉紧蹙的海伦道。 “……有。” 海伦沉默了一下道。 “是谁?”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我已经记不得了。” 海伦突然面露苦笑道。 “阁下,您可知身为一族的族长本来便不可避免地会得罪一些人,而且曾经我在神赐大陆外出历练的时候,同样因为一些事情得罪过很多人,所以,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过多少人。” “嗯,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这个世上最讨厌你最憎恨你的人是谁?” 夏凡想了想道。 “最讨厌最憎恨自己的人吗……” 当海伦在喃喃低声念叨着的时候。 身旁的雪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都不由得一变。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没过多久。 海伦便摇了摇头轻叹道。 “克莱尔,一个女巫。” “女巫克莱尔?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啊。” 夏凡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 “她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会如此讨厌憎恨你。” 询问的过程中。 夏凡同样在翻找着刚才从海伦脑海里搜查来的记忆。 毕竟人的记忆太庞杂了。 很多东西夏凡想要了解的话都要细细翻找一下。 “她……” 在海伦开始讲诉的时候。 夏凡已经找到了海伦关于女巫克莱尔的记忆,翻查之后,他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因为。 这是一个关于爱恨的故事。 怎么说呢。 女巫克莱尔并非是因为男人的关系而讨厌憎恨海伦。 真正的原因是克莱尔居然是个蕾丝。 她喜欢上的人恰恰是海伦,甚至还对海伦发起了疯狂的求爱。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风气可不像夏凡前世生活的现代社会般开放。 毫无疑问。 海伦让克莱尔给吓到了。 偏偏无论海伦怎么拒绝,对方都依旧纠缠着自己。 没办法。 既然道理不管用,海伦只能讲物理了。 这一下。 克莱尔求爱不得后彻底因爱生恨。 曾经三番五次都与海伦不断作对,然而无需海伦出手,海伦的舔狗们便帮海伦解决了克莱尔。 从此往后。 海伦都再也没见过克莱尔。 奈何未曾想克莱尔并没有死。 这些年她对海伦可谓是一直都念念不忘。 这不。 人家就给海伦下了一个看似无解的诅咒了。 为什么说是看似无解? 因为破解掉这个诅咒的夏凡非常清楚。 这个诅咒太过隐蔽强大了。 如果没有神明的境界根本都觉察发现不了。 有意思的来了。 为何克莱尔会给海伦下这样的一个古怪诅咒?而是杀死海伦的诅咒? 莫非是—— 夏凡想到了一个可能。 第十六章 罪孽深重啊 当一个人完全失忆的时候。 意味着对方都会重新变成一张白纸。 如此一来。 无论是谁都能在这张白纸沾染上自己的色彩,甚至还能描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女巫克莱尔是一个蕾丝。 但海伦却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女人。 她会拒绝克莱尔的畸恋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些年的死缠烂打下来。 克莱尔非但没有掰弯海伦,反而让海伦更加厌恶自己。 既然常规的办法无法解决,那么克莱尔干脆另辟蹊径。 诅咒! 失忆诅咒! 如果海伦完全失忆的话。 克莱尔自然能轻而易举地将海伦调教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这便是她为什么会给海伦下这个奇怪的诅咒,而非杀死她的诅咒。 或许。 表明憎恨着海伦的克莱尔内心深处却依旧深爱着对方。 又或者。 得到海伦已经成为了克莱尔心中的一个执念。 这已经完全与爱恨无关。 人的心理便是如此。 愈是得不到的东西便愈是想要得到。 等得到的时候却又很快失去了兴致。 这类情况在男女感情上可谓是屡见不鲜。 当然。 以上都是夏凡的个人猜测。 毕竟他对克莱尔的了解都仅限于海伦的记忆。 怎么说呢。 克莱尔确实是一个为爱痴狂感情都已经极度扭曲的人。 她会暗中诅咒海伦都是正常的事情。 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对此夏凡心里都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只是这里指的却是海伦,而非克莱尔。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正如克莱尔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上海伦一样。 搜查过海伦的记忆之后。 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真的太有魅力了,往往在人际交往过程里都会撩人于无形,要知道这并非是海伦有意为之的。 温柔,善良,美丽,聪慧,勇敢等等。 这些美好的标签都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曾经克莱尔便是受到过海伦的贴心帮助,从而以此为契机渐渐喜欢上了海伦。 奈何这位姐姐的爱太过直白奔放,压根都不屑玩含蓄委婉那套。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不顾一切都要得到你。 倘若克莱尔是一个男人的话。 她的行为尚可让人接受理解。 偏偏她是一个女人。 同性之爱在神赐大陆上不是没有,只是太过罕见。 关键是世俗都难以接受这类感情,以至于同性恋人间往往都不敢公开彼此的感情,甚至都深怕别人发现,从而受到世人的排挤与孤立。 然而克莱尔是什么人? 人家可是女巫啊! 离经叛道便是女巫的标签之一。 什么世俗的意见与看法人家压根都不在乎好吗? 所以。 夏凡对这位勇敢疯狂追求自己爱情的克莱尔都深感佩服。 换作是他的话。 唔。 如果自己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 他同样会为了对方不惜与这个世界为敌。 话题扯远了。 反正在解决掉海伦身上的诅咒后,他都不打算继续掺和海伦与克莱尔的事情。 毕竟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 “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至于克莱尔的事情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到海伦讲诉完毕。 夏凡都耸了耸肩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懒散态度。 “敢问阁下,如果诅咒我的人是克莱尔的话,在我身上的诅咒解除之后,她是否还会重新对我继续施加诅咒?” 海伦沉默片刻神色慎重道。 “这点你倒是不必担心。” 夏凡语气淡漠道。 “你身上的诅咒并非随随便便可以施展出来的,我想,对方恐怕都没有余力再向你施展第二次类似的诅咒了。” 毕竟这个诅咒太过隐蔽强大。 没有神明的境界恐怕都发现不了。 所以施展出这个诅咒的克莱尔无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她断然无法承受第二次这样的代价。 再者。 既然有人能解除海伦身上的诅咒。 由此都能推断出解除诅咒的人具备的实力。 如果克莱尔脑子正常的话,她同样不会主动招惹帮助海伦解除诅咒的人。 “原来如此” 海伦内心舒了口气,紧接着神色忽然再次变得郑重起来。 “之前如有冒犯阁下的地方,海伦在此都向阁下深表歉意。” “我都说了不用谢了,这本来便是我和伊芙琳达成的交易。” 夏凡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道。 他知道。 海伦不是听不懂人话。 而是这是她必须做的事情。 无论夏凡如何不耐烦。 该赔罪的赔罪,该感谢的感谢。 起码要尽到自己应尽的礼数。 “如果暂时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麻烦让人安置我们一下吧,不然下面的孩子都要等急了。” 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兜帽。 “伊芙琳,安置阁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海伦见状立刻朝着自己的女儿伊芙琳神色严肃道。 “放心吧母亲,我是不会让您和阁下失望的。” 伊芙琳同样表情认真道。 片刻。 夏凡便在伊芙琳的带领下离开了房间。 “海伦姐姐,你的病症真的已经好了吗?” 当两人离开之后。 房间只剩下海伦与雪莉的时候。 雪莉当即迫不及待地开口关心道。 “不出意外的话,我的怪病确实已经好了。” 海伦神色凛然道。 “但我现在更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海伦姐姐,你是在担心克莱尔的事情吗?可那个家伙不是说过,克莱尔没有能力再诅咒姐姐了吗?” 雪莉轻蹙起秀眉道。 “不,我担心的不是克莱尔,而是伊芙琳带回的那个男人。” 海伦语气沉重道。 “那个男人” 一说到夏凡。 雪莉瞬间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雪莉,以后在那个男人面前,最好还是收敛一下你的敌意吧。” 海伦一脸肃然地警告雪莉道。 “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更何况他还帮助我解决了一直饱受困扰的诅咒,光是这点便足以让我们用最隆重的礼节招待对方。” “海伦姐姐!我当然明白这点,只是我心里却有口气想要发泄一下而已。” 雪莉顿时面露苦涩道。 “从他轻描淡写制服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我们能抵抗的。” “我又何尝不是呢,这便是我为什么后来会选择了妥协。” 海伦一脸怅然道。 他。 真的会是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明化身吗? 看来。 她晚些时候需要向伊芙琳多了解了解这个神秘强大的男人了。 但眼下她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想到这里。 海伦的眼眸深处都闪过了一抹精芒。 “雪莉,传我命令给各个长老,明日紧急召开长老会议!” “海伦姐姐,你是想?” 雪莉闻言一怔,似乎猜到了什么。 “既然我已经不再受病症的困扰,那么他们也没理由罢免我这位族长了。” 海伦语气淡漠道。 现在的她确实已经让长老会议弹劾罢免了族长的职位。 问题在于。 在没有推选出新的族长前。 她仍旧是部族实质上的族长,只是暂时没有了名号而已。 “而有的人也该收敛收敛自己的小心思了。” 与此同时。 在伊芙琳的安排下。 莉娜等人都走下了马车来到了新的住处。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她们非但没有拘束不安,反而还好奇的东张西望到处乱跑,彼此甚至都缠着伊芙琳不断在叽叽咋咋地问这问那。 不知是她们习惯了流浪的生活,又或者是有夏凡在身边她们便能安下心来。 “姐姐姐姐,这里便是你们的家吗?” “姐姐!为什么你们会住在树洞里啊?而且这个树洞好大好大哦!” “姐姐!我看到外面的树上有好多五颜六色的屋子哦,姐姐能带我去看看吗?” “姐姐姐姐!我看到那边有几个和娅娅一样大的人在玩呢,到时候我们能和她们一起玩吗?” “姐姐” 在一个个充满童稚好奇的询问轰炸下。 伊芙琳都差点要崩溃了。 她第一次觉得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像个恶魔一样。 往往一个问题还没有答完,立马又有个问题抛了过来。 不远处。 看着让兽耳娘萝莉们纠缠不放焦头烂额的伊芙琳。 他都不禁发出了没良心的大笑声。 “哥哥。” 当其他兽耳娘小萝莉都在纠缠伊芙琳的时候。 唯独莉娜却默不作声地来到了夏凡的身边,伸手便拉扯着他的手。 “怎么了莉娜?” 夏凡直接弯下身抱起了一副乖巧模样的莉娜道。 “哥哥,姐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莉娜看似好奇道。 “当然,也不看看哥哥是谁,哥哥一出马,什么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 夏凡得意道。 “不愧是哥哥呢。” 说着。 莉娜便捧着夏凡的脸轻啄了一下。 同时小脸红红地继续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这要取决于莉娜你们想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夏凡笑容温和地伸手揉了揉莉娜毛茸茸的耳朵道。 不知道为什么。 每每抱着莉娜说话或者玩耍的时候。 他的手都会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摸一摸对方的耳朵,仿佛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啊?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莉娜有点懵懵懂懂道。 “哥哥的意思是,莉娜想要在这里住多久便可以住多久呢。” 摸完莉娜的耳朵。 夏凡又轻轻捏了捏莉娜的小鼻子道。 “真的吗?” 莉娜瞪大着圆溜溜的双眼道。 “当然,以后你们将这里当成自己未来的家都可以。” 夏凡笑道。 “其实只要有哥哥在的地方,无论哪里都是莉娜的家。” 莉娜小脸认真地看着夏凡说道。 “哎呀呀,听莉娜这么一说都让哥哥甜到了心里呢,小小年纪就如此会撩人,长大了还得了了。” 夏凡表面上笑容更甚。 可心里却轻叹了口气。 “哥哥,撩人是什么意思啊?” 莉娜轻蹙起好看的小眉头道。 “撩人啊,唔,哥哥示范给你看一下。” 说着。 夏凡突然目光深情地看着莉娜道。 “莉娜,你知道吗?这个世上哥哥最喜欢的便是莉娜了。” “啊” 莉娜一听。 瞬间眼神呆滞地张了张小嘴。 紧接着她的小脸腾的一红,同时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夏凡的脖子。 “哥哥!莉娜也最喜欢你了。” “啊这” 夏凡眉毛一抖。 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他伸手拍了拍莉娜道。 “莉娜,这便是哥哥说的撩人了,当然,这只是最直白的撩人手段。” “那哥哥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片刻。 莉娜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夏凡道。 “哥哥说的当然是真的啊,这个世上哥哥最喜欢的便是莉娜了。” 夏凡一听立刻摆出了认真脸道。 这孩子。 真是太喜欢较真了。 如果你敢说不喜欢。 信不信下一秒她立刻哭给你看。 “真的吗?” 莉娜抽了抽小鼻子道。 “可是之前莉娜看哥哥经常喜欢和娅娅薇薇她们一起玩呢,哥哥其实是更喜欢她们吧?” “怎么可能!在我心里唯有莉娜是不可替代的!” 夏凡顿时表情严肃道。 什么叫我经常喜欢和娅娅薇薇一起玩。 我是喜欢和她们所有人玩好不玩! 毕竟每个兽耳娘萝莉的兽耳与尾巴都不尽相同,摸起来的手感同样有着差异。 但是 他可不会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免得莉娜这孩子又生什么闷气了。 谁让小孩子都是喜欢争宠的。 他可以当着莉娜的面说这个世上自己最喜欢的便是莉娜。 转过头去。 他又可以抱着薇薇娅娅她们说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便是她们。 咱不能厚此薄彼嘛。 不过。 感觉这形容得他像是渣男一样。 似乎渣男对不同的女生都是如此。 但莉娜她们不一样啊! 她们只是个孩子而已! 所以。 夏凡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渣男,而是一个合格的奶爸! 没错,就是这样! “阁下!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这时候。 伊芙琳不知何时成功摆脱了孩子们的纠缠。 她来到了夏凡身前。 心情有些忐忑地询问道。 “当然。” 夏凡耸了耸肩,旋即便和怀里的莉娜说了句道。 “莉娜,哥哥和姐姐有点事情需要聊一下,你先去和薇薇娅娅她们一起玩吧。” 第十七章 女人啊 长廊窗台处。 夏凡负手伫立在窗前,目光平静地俯瞰着窗外一览无余的风景。 这颗巨树内部自然是有各类采光通风的窗口,否则整棵巨树内部的空间都会显得昏暗无比,有意思的是正常树木这样开凿的话基本都难以继续成活下去。 偏偏这颗巨树却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机。 如同一颗活着的高楼大厦。 据夏凡所知。 精灵之森甚至还有树人的存在。 没错。 就是类似前世游戏魔兽争霸与电影指环王中的树人。 只是这类树人极其稀少,且向来与世无争。 倘若树人没有主动暴露的话。 外表上看去就和普通的巨树一样,而且基本只有游侠将军这个等级才能觉察出来。 伊芙琳的母亲海伦便曾经见识接触过树人。 而这个树人便在以精灵女神为命名的联盟中心都市。 伊露。 通常伊露的精灵都习惯将这个树人称之为智慧古树。 因为对方已经活了至少有上万年,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历史的兴衰与变迁。 可惜大多时候这个树人都处在沉睡之中。 至于野生树人。 这个海伦倒是没有见过,但她却听说过有精灵曾遇见过。 神赐大陆非常大。 占据了神赐大陆小半个南方的精灵之森同样如此。 按照精灵普遍的寿命而言。 恐怕终极一生都无法逛遍整个精灵之森。 要知道精灵之森并非精灵一族的个人家园,同样是众多物种的乐园与栖息地。 只是精灵的名气最大。 所以神赐大陆的人们才会将这片广袤无尽的森林命名为精灵之森。 而精灵之森会成为人类的禁区之一,不完全只是因为精灵与精灵之森地形复杂的关系。 尤其是在精灵没有开拓过的地方。 哪怕是精灵贸然深入都会有性命之危。 毕竟精灵之森一直都传闻有着半神等级的魔兽存在。 而这些半神魔兽都有各自的底盘,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可一旦招惹了它们的话,势必会带来巨大的灾难。 关于这些都是夏凡从海伦记忆里了解的。 尽管她身为一族之长。 问题在于她却并非联盟的长老与议长。 唯有到了这个层次。 她才能了解掌握到更多有关精灵之森的秘辛。 “阁下!非常感谢您帮助我解决了一直以来受到的困扰” 伊芙琳站在夏凡的身旁。 并且有意落后了一个身位表示自己的尊敬。 “我只是在正常履行我们的交易而已。” 夏凡语气淡然道。 “这点我当然清楚,只是” 伊芙琳心怀忐忑道。 “只是我对你的帮助太大,一点都不符合等价交换的交易原则,所以你才会感到不安?对吗?” 夏凡似乎一眼便看穿了伊芙琳的想法。 “阁下说得没错。” 伊芙琳闻言一怔,紧接着面露苦笑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忧虑这点,我对你们没有任何企图与不轨,而你只需要好好完成属于自己的交易内容即可” 夏凡漫不经心道。 “事实上照顾好这帮孩子健康长大同样不是容易的事情,你自己想想,万一其中有孩子在半途夭折,你觉得我会如何?” “” 伊芙琳听后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所以啊,你最好祈祷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 夏凡轻声道。 “否则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阁下的告诫我记下了。” 伊芙琳深吸口气心情沉重道。 “你看,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们间的交易不对等了吧?” 夏凡突然转过头朝着伊芙琳微微一笑道。 “阁下说的是。” 伊芙琳笑容勉强地回应道。 没错。 按照夏凡的说法。 往后伊芙琳都要成为莉娜她们全天候的保姆,时时刻刻都要担心她们的安全问题。 否则一旦出事。 伊芙琳根本承受不起夏凡的怒火。 毕竟夏凡已经展现过自己的实力。 最关键的是这可能仅仅是对方冰山一角的实力。 而光是这冰山一角的实力便已经让伊芙琳生不出抵抗之心。 从他轻描淡写击败雪莉的那一刻开始。 伊芙琳便知道即便整个部族的力量加在一起或许都难以抗衡对方。 “阁下,还请恕我斗胆冒昧问一句,不知阁下到时候准备何时离开呢?如此都能我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 “我最多会在你们部族停留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无论如何,我都会离开。”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伊芙琳道。 “怎么?你害怕我留在你们部族不走了吗?” “阁下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伊芙琳顿时连忙解释道。 “逗你的。” 夏凡伸手便轻轻弹了下伊芙琳白皙的脑门,径直便朝着安置莉娜她们的房间走去。 “我知道你们心里始终对我抱有戒心,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只要别过河拆桥,我自然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说完。 他便渐渐消失在了伊芙琳的眼帘。 伊芙琳回过神来后,下意识摸了一下让夏凡手指弹过的额头。 不痛。 但心里却总感觉怪怪的。 片刻。 伊芙琳并没有跟随夏凡返回房间。 而是重新前往了自己母亲海伦的住处。 “母亲,雪莉姐姐呢?” 当她来到房间后。 顿时发现房间内只有海伦一个人面露沉思之色地坐在窗前。 “她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海伦抬起头神色严肃地看向迎面走来的伊芙琳道。 “伊芙琳,那位阁下已经安置好了吗?” “是的。” 伊芙琳来到海伦身前小心翼翼道。 她其实内心深处是有点怕海伦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平日里都是一个相当和善温柔的人。 但这只是母亲性格的一部分。 往往母亲在教育自己以及处理部族事务的时候都会显现出她的另外一面。 威严,冷静,强势。 她甚至记得小时候犯错的时候。 母亲都会毫不留情地处罚自己,任谁来劝说都无济于事。 更别说部族里犯错的族人了。 只是不同的地方在于,母亲在事后都会好言安慰自己,同时讲明自己处罚她的原因,并告诫她下次不准再犯类似的错误! 所以。 每每母亲脸色严肃的时候。 伊芙琳都会大气都不敢出。 “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海伦轻轻颌首道。 “有的” 紧接着。 伊芙琳便将刚才彼此的谈话毫无遗漏地告诉了海伦。 “伊芙琳,仔细说说你和这位阁下的事情以及你对他的了解认知吧。” 海伦听后若有所思道。 “是” 接下来。 伊芙琳自然是不敢有丝毫隐瞒。 等到说完之后。 海伦便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对此。 伊芙琳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打搅。 直至雪莉回来。 这才让伊芙琳感到了如释重负。 “海伦姐姐,我已经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了,咦,伊芙琳你也来了啊!” 人未到,声先至。 当雪莉脚步略微匆忙地来到了房间后,似乎有点意外的看向了乖巧站在海伦身边的伊芙琳。 “那个家伙已经安置好了?” “是的雪莉姐姐。” 伊芙琳如实道。 “对了,雪莉姐姐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 “没什么,我只是让雪莉前去通知族内各个的长老们,明日紧急召开长老会议。” 未等雪莉开口。 海伦便轻飘飘一句回答了伊芙琳的疑惑。 “母亲,您这是” 伊芙琳闻言一怔。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情都变得有点激动道。 “伊芙琳,明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便跟随我一同前去会场,母亲打算给你好好上一课,为什么母亲能成为我们部族的族长!” 海伦神色平静道。 “至于雪莉,眼下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说着。 海伦将目光渐渐落在了雪莉的身上。 由于伊芙琳方面提前打了招呼的关系。 一应吃穿用度都有人帮夏凡与莉娜她们安排。 伴随着夜幕降临。 旅途劳累的莉娜她们都已经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陷入了沉睡。 伊芙琳给夏凡她们安排的住处非常大。 基本上涵盖了大半个楼层。 而整棵巨树便只有十二层。 夏凡便身处在第八层。 虽然这颗巨树确实可以开凿出更多的楼层空间出来。 但出于对这颗巨树的保护,一旦开凿空间愈多,愈是不利于巨树的健康。 所以精灵方面才不得不放弃了多余的开凿。 说起来这颗巨树打造的“高楼大厦”并非是伊芙琳她们家的私人财产。 长久以前。 这颗巨树便是伊芙琳她们部族的中心。 唯有族长方可入驻其中。 由于伊芙琳家族三代都是族长的缘故,以至于这颗巨树都如同她们自己的家一样。 如今伊芙琳的母亲海伦已经被弹劾罢免了族长的位置。 一旦推选出新的族长。 这意味着伊芙琳她们都要搬出这个住了不知有多少年的地方。 连带着夏凡她们都没有资格继续住在这里。 没办法。 规矩就是规矩。 然而夏凡丝毫都不担心这个问题。 在搜查过海伦的记忆后。 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要不了多久她便能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族长之位。 她并非是贪恋权位。 她只是非常霸气的认为,目前部族里没有谁比自己更适合当这个族长。 如果有。 她会毫不犹豫地拱手相让。 当然。 人无完人。 精灵同样不例外。 海伦会夺回族长的位置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她希望能在未来慢慢培养伊芙琳,好让她具备足够的能力去竞争下一任族长的位置。 这一切的前提是伊芙琳有意愿成为新的族长。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伊芙琳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与心思。 咚咚咚 相较于早睡的莉娜她们。 夏凡却依旧精神奕奕。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 哪怕天天不睡觉都可以。 这特么才是真正的修仙。 当夏凡在房间内静静思索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 突然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夏凡眉毛一扬道。 “阁下!” 下一刻。 房门打开。 只见身材高挑姿容艳丽的雪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莫非是来给我捶背捏腿的!” 夏凡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来人。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摇晃的双腿,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这是我答应过阁下的。” 雪莉语气漠然道。 “嗯哼,不错不错,那便让我看看你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技师吧。” 说完。 夏凡便站起身来到了自己的床上直接趴了下去。 至于莉娜。 今晚她暂时在另外一间屋子和其他孩子休息。 “还愣着干啥?” 片刻。 不见雪莉有任何反应的夏凡都没好气地朝她叫唤了一声。 “” 雪莉闻言后似乎终于回过了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死死盯着悠然趴在床上鼻间甚至还在轻哼着的夏凡。 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一步步走了上去。 同时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 千万不能得罪他。 谁让对方是自己无法招惹的存在。 因此。 生性高傲的雪莉都只能将这份屈辱深深记在心里。 很快。 来到床前的雪莉便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开始给夏凡捶背捏腿。 “咦?你的动作很熟练嘛?以前经常给人捶背捏腿吗?” 在床上享受着雪莉技师服务的夏凡一边轻哼哼着一边看似不经意询问道。 “” 雪莉沉默不语。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她以前确实给人捶背捏腿过。 但是能让她捶背捏腿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比如自己的祖父祖母。 比如海伦姐姐。 但她有必要回答夏凡吗? “话说回来,你今年多大了?” 夏凡不以为意地换了个话题。 “三百二十岁。” 雪莉沉默了片刻道。 大概是觉得一直不回答可能会引起对方心生不快。 “三百二十岁啊?仔细算算年纪,好像我现在的年纪都能当你的爸爸或者爷爷了。” 夏凡想了想道。 “娃儿,结婚了吗?” “” 雪莉听后。 给夏凡捶背的纤手都不由加重了几分。 奈何夏凡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 “没有?那就不得了了,娃儿,我和你讲哦,你这岁数在精灵里面也算是大龄剩女了,如果现在再不把自己嫁出去的话,以后就更加嫁不出去了。” 夏凡一脸我为你好的样子道。 “你瞧瞧你的海伦姐姐,人家的女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甚至都已经能嫁人了,可是你却唉” “我的事情无需劳烦阁下关心!” 雪莉银牙紧咬道。 “娃儿,我就好奇问问,为啥你一直都没嫁人呢?是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呢?还是说” 夏凡忽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你和克莱尔一样,喜欢都是你的海伦姐姐呢?” 第十八章 无法避免的麻烦 雪莉按在夏凡后背的双手猛然一僵。 那张面无表情的俏脸都瞬间散发出凛然的杀意。 “哇!娃儿,好大的杀气哦,你这差点都吓到爷爷了。” 然而感受到这股杀意的夏凡却依旧若无其事地趴在床上,嘴上则故作怕怕的慵懒说道。 “瞧你这过激的反应,莫非爷爷猜对了吗?”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 夏凡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强忍着一巴掌拍碎夏凡脑袋的冲动,雪莉胸前起伏不定的饱满都渐渐平稳了下来。 “阁下!雪莉知错了,还请阁下勿要再戏弄雪莉了。” 雪莉沉默片刻道。 “你以为我相信你真的知错了吗?” 夏凡语气淡然道。 “不,你没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恨不得想要杀了我,偏偏你却没有能力奈何我,我原以为你会是个感情冲动的人,如今看来你还是比较理智的。” “” 雪莉一言不发。 不知是否默认了夏凡说的。 “回去吧。” 这时候。 夏凡顿时从床上坐起身来,朝着雪莉便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 “阁下这是原谅我了吗?” 雪莉低垂着脑袋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多谢阁下。” 雪莉闻言当即朝着夏凡郑重行了个礼,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告退离开了房间。 对此。 夏凡却没有任何反应。 本来他便只是想要小小教训一下对方,没有想要过多刁难对方的意思。 当然,如果雪莉不识相的话。 那么夏凡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而他会轻饶过雪莉并非没有原因的。 毕竟这里是伊芙琳的部族,为了保证交易的顺利,他好歹都要给她们点面子。 何况根据夏凡从海伦的记忆里了解。 雪莉其实秉性不坏。 无非是性格高傲娇蛮了一点。 因为。 谁让人家的祖父是联盟长老议会的长老,而且她的祖父与海伦的祖父更是相交莫逆。 若非如此。 雪莉又如何会成为海伦最好的姐妹。 事实上雪莉一直没有嫁人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是她的眼界瞧不上寻常的精灵,另一方面则是祖父方面希望能利用她来完成政治联姻,从而让自己的父亲未来有机会能接替祖父成为新的议会长老。 要知道精灵之森部族繁多。 虽然彼此都是精灵联盟的成员,但精灵联盟的议会长老席位却是有限的。 这意味着大多数精灵部族都没有联盟议会的长老。 往往能出任联盟议会长老的要么是对方来自于大部族,要么是对方有出众的能力,要么是部族联盟推举出彼此的政治代言人。 伊芙琳她们的部族在整个精灵之森属于中等规模的部族,类似她们这样的部族都不知道有多少。 偏偏她们部族的雪莉祖父却成为了联盟议会的长老。 毫无疑问。 这是她们部族通过与其他部族的联盟才换来了这个议会长老的席位。 至于其他中小型部族为了自身的利益,同样会联合起来推出自己的代言人。 这在精灵之森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通常为了维系彼此的联盟。 往往联姻便是最有效的手段。 比如雪莉的祖父与父亲都迎娶了其他部族族长或是长老的女儿,甚至连海伦的祖父与父亲都不例外。 唯独到了海伦这一代出现了问题。 谁都没有想到。 海伦最后会一意孤行嫁给了族里的林恩。 好在林恩足够优秀,有幸成为了精灵女神神殿的守卫祭司。 问题在于并非所有人都和海伦一样具备选男人的眼光。 因此。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 雪莉的祖父与父亲都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在雪莉身上。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雪莉也是个可怜人。 尽管她向往着自由的爱情。 可惜她却没有海伦追求属于自己爱情的勇气。 久而久之。 常年累月的压抑下导致她的心理都出现了一点问题。 若非有海伦陪伴在身边帮忙疏导。 否则她早都变成了一个心理阴郁之人。 无怪乎她明知道夏凡是自己不可战胜的对手都依旧敢于呲牙。 难保她内心深处便隐藏着自毁的倾向。 夏凡不是心理医生。 他也没有理由帮助雪莉解决心理问题。 换作是他自己的话。 想这么多干嘛? 归根究底。 她无非是实力不够强而已。 只要她具备绝对的实力,你看看还有没有人敢逼迫她去政治联姻。 海伦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虽然不够强。 但她有足够的智慧以及反抗的勇气去应付一切。 很多事情。 关键在于自己的态度。 想是一回事,敢不敢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无论成功与否。 最后都能无愧于心。 “哥哥!” 雪莉离开不久。 房门再次让人推开。 紧接着便看到娇小的莉娜揉弄着惺忪的眼睛意识不清地走了进来。 “咦?莉娜你不是和薇薇娅娅她们睡着了吗?怎么又跑过来这里了?” 悠哉坐在窗前闭目养神的夏凡都瞬间出现在莉娜面前,弯下身便抱起她轻声道。 “没有哥哥在身边莉娜睡不安稳。” 莉娜下意识伸手紧紧抱住了夏凡的脖子呢喃道。 “好吧好吧,那哥哥现在便陪莉娜一起睡好了。” 夏凡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兽耳。 旋即便抱着莉娜来到了床上躺下。 “唔” 莉娜在夏凡怀里钻了钻,呼吸都渐渐平稳了下来。 不多时便重新进入了梦乡。 “唉,如果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的话,你可该怎么办哦。” 夏凡目光温柔地看着怀里沉睡的莉娜。 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 夏凡与莉娜她们都正式在伊芙琳她们的部族里住了下来。 而伊芙琳的母亲海伦不愧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前脚刚解决身体疑似怪病的诅咒,后脚她便在紧急召开的长老会议里干脆利落地重新拿回了自己族长位置。 一众长老们在海伦强硬且咄咄逼人的气场下几乎都压得抬不起头。 长老会议结束不久。 很快整个部族的族人便在海伦早已准备的宣传下知道。 他们熟悉的族长又回来了! 夏凡没有理会伊芙琳她们部族的事情。 大多时候。 他都在陪伴着莉娜她们玩耍。 同时在伊芙琳的安排与配合下。 莉娜她们都有了新的朋友。 一群伊芙琳特意找来的精灵孩子。 这些思想单纯的精灵孩子可没有种族偏见。 何况伊芙琳为了预防这点,专程以母亲的名义拜访了这些孩子的母亲,话里话外都警告他们,切勿给孩子们灌输种族偏见的思想。 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让莉娜她们能安心生活在这个部族。 与此同时。 负责追查夏凡的一干人等终于得到了精灵联盟方面的回应。 精灵联盟允许这些人进入精灵之森,但人数上必须有限制,且全程都需要精灵方面的人员陪同。 面对精灵联盟不容置喙的态度。 除非他们想要与精灵联盟开战,否则他们便必须答应精灵联盟提出的种种苛刻条件。 没办法。 谁让他们这股追查的力量过于强大。 这就相当于前世把航母战斗群直接开到人家家门口一样。 小国或许忍了。 大国却不会。 未经允许之下,一旦对方这么干了分分钟便教你做人。 而精灵联盟在整个神赐大陆便是数一数二的超级势力。 若非看在对方是奉了神谕的份上。 精灵联盟压根都不会同意对方进入精灵之森。 再者。 负责追查的人们也担不起与精灵联盟开战的责任。 结果这些人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下来。 根据神谕的指引。 如今对方便身处在精灵之森没有再离开过。 倘若不抓紧时间找到对方。 万一对方突然再次离开。 到时候扑了个空的他们又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对方了。 因此。 在答应精灵联盟提出的种种条件后。 这些人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神谕指引的方向。 “有麻烦要来了。” 这天。 正在陪伴着莉娜她们玩耍的夏凡突然心有所感地抬头望了眼一个方向。 旋即他便不动声色地让人唤来了伊芙琳,并借口与伊芙琳有事商谈摆脱了这群孩子们的纠缠。 “阁下!请问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通常情况下。 夏凡是不会主动唤来伊芙琳,都是伊芙琳主动寻找夏凡。 当伊芙琳得知夏凡有事情唤来自己后,立刻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同时心里都不乏有些紧张忐忑。 “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趟,莉娜她们便交由你看顾了。” 夏凡目光深沉地遥望着某个方向道。 “阁下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莉娜她们的” 伊芙琳连忙保证道。 “不过,不知阁下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这个要看具体情况。” 夏凡神色平静道。 “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是一定会回来的” “如果阁下迟迟未归,到时候我该和莉娜她们如何解释?” 伊芙琳想了想道。 “等下我会和莉娜说一声的。” 夏凡沉声道。 “现在,你只需要记得,在我离开的日子里,绝对不能让莉娜她们受到半点伤害!” “是!” 伊芙琳下意识道。 说完。 夏凡便不再理会伊芙琳,而是直接回到了孩子们的身旁。 片刻。 他便带着莉娜走了出来。 “哥哥!有什么事吗?” 乖巧跟随着夏凡来到树荫之下。 不远处便能看到孩子们依旧在无忧无虑地相互追逐打闹着。 莉娜时不时都会将目光投到孩子们那边,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莉娜,哥哥等下可能要暂时离开一趟这里” 夏凡斟酌了一下词汇道。 “嗯?!” 莉娜一听。 瞬间猛地瞪大眼睛看向了夏凡,心里的那点玩心都直接不翼而飞。 “哥哥你说什么?” “哥哥说,哥哥等下可能要离开一趟这里” 夏凡耐心重复了一遍。 熟料话音未落。 莉娜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便泛起了丝丝雾气。 “哥哥,你要抛弃莉娜独自离开了吗?” “不要乱说,哥哥最喜欢莉娜了,怎么可能会抛弃莉娜呢!” 夏凡立刻板起脸果断否认,同时还伸手轻敲了一下莉娜的小脑袋。 “如果哥哥不是抛弃莉娜的话,那哥哥等下离开带上莉娜好不好!” 熟料莉娜双手紧紧便抱着了夏凡的大腿,仰起头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道。 “莉娜,哥哥都说了只是暂时离开一下,而且哥哥不带上莉娜是有原因的,如果哥哥和莉娜都不在这里,薇薇娅娅她们该怎么办?” 夏凡蹲下身子,伸手轻抚着莉娜的小脑袋轻声道。 “那哥哥可以带上薇薇娅娅她们一起啊!” 莉娜不假思索道。 “哥哥并非不想带上她们,而是哥哥担心你们到时候会遇到危险” 夏凡解释道。 “不会的!莉娜相信有哥哥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莉娜撅着嘴道。 “” 夏凡轻叹口气。 知道正常的方法是说服不了莉娜。 不得已。 他只好突然脸色沉了下来。 “莉娜,你不听话了。” “莉娜没有!” 莉娜小脸倔强道。 “还说没有!莉娜,我发现你现在是连哥哥的话都不肯相信了。” 夏凡故意撇过脸道。 “莉娜以后再这样的话,哥哥就不喜欢你了。” “不行!哥哥以后不能不喜欢莉娜” 莉娜一听。 小鼻子抽了抽后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 夏凡故意轻哼了一声。 “因为哥哥说过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便是莉娜了。” 莉娜泣不成声地拍打着夏凡的腿道。 “所以哥哥不能不喜欢莉娜。” “我现在改变想法了,以后我决定喜欢薇薇和娅娅了,因为她们都比莉娜要听话。” 渣 呸! 这种话也信? “不,不要!莉娜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莉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有点一抽一抽了起来。 “如果莉娜以后乖乖听话,那这个世上最喜欢的还是莉娜了。” 夏凡不动声色地说着。 伸手便轻轻拍打了一下莉娜的小后背。 直接帮她调理了一下身体。 看着莉娜哭得这么伤心。 他心里也不舒服。 但唯有如此。 他才能让莉娜乖乖听话。 “哥哥要准备暂时离开一趟,薇薇娅娅她们便交给莉娜好好照顾了,到时候哥哥回来了,如果发现莉娜没有照顾好薇薇娅娅她们,那哥哥同样也不喜欢莉娜了!” “放心吧哥哥!莉娜一定会照顾好薇薇娅娅她们的。” 莉娜目光红红地看着夏凡抽噎道。 “嘻嘻,这才是哥哥最喜欢的莉娜嘛。” 夏凡立马脸色一变。 脸色都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同时手里变出了一个干净的手帕帮着莉娜抹去眼睛的泪水。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不好看的话,哥哥就不喜欢了。” 果然。 话一出口。 莉娜便止住了哭声。 在好好安抚完莉娜后,同时送她回到孩子们的身边后。 他便悄然消失在了她们面前。 站在一处高达百丈的古树树梢之上。 夏凡目光冷漠地遥望向远方。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所以迫切地想要发泄一下。 第十九章 不同的频道 “奇怪。” 广袤苍翠的精灵之森内。 一支由人类与精灵构成的十二人队伍正高速疾驰在错综复杂的树林里。 突然。 队伍像是踩了急刹车般猛地停了下来。 一个身穿黑色教袍的中年男子神色严肃地紧蹙着眉头,嘴里都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主祭大人,敢问发生了何事?” 身旁。 一个身穿银色铠甲面容刚毅威武的骑士表情肃穆道。 “刚才我得到了新的神谕启示,我们正在追查的目标离开了之前神谕指示的位置” 中年男子目光深邃地遥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密林道。 “什么?既然如此,我们不应该立刻加快速度追上去吗?” 那名骑士蹙眉不解道。 “因为神谕启示我,目标在离开后,如今正朝着我们的方位赶来。” 中年男子沉声道。 “嗯?” 话一出口。 在场负责追查夏凡的人都齐齐怔住。 什么意思? 目标主动自投罗网了? 还是说 目标发现了他们? “埃尔夫,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树枝上。 一个相貌俊美的年轻精灵嘴里叼着草根,整个人都有些态度散漫的问了句。 “似乎是与他们追查的目标有关。” 树下。 一个身体欣长容貌英武的青年精灵背靠在树干。 他抱着双手,目光平静地盯视着远处的中年男子等人。 根据精灵联盟提出的条件。 这回能够允许踏入精灵之森追查的人只有六个名额,而且实力上都有限制。 而负责随行监视的精灵同样有六个。 但这些精灵的整体实力明显比追查的人要高出一筹。 精灵联盟曾经指示埃尔夫他们。 只要这些人类没有作出危害到精灵之森以及其他精灵部族的行为,那么便不必过多理会他们。 因此。 在随同他们进入精灵之森以后。 彼此都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埃尔夫,你发现没有,按照他们原本的追查路线,最后好像会撞到艾辛部族,你说,他们追查的目标不会与艾辛部族有关吧?” 树上的年轻精灵看似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某个方向道。 “艾辛部族我记得那好像是林恩大哥出身的部族。” 树下的埃尔夫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自从林恩大哥的妻子海伦成为艾辛部族的族长后,艾辛部族便基本不再与神赐大陆方面有任何来往了。” “不对哦,埃尔夫,你的消息过时了,我记得海伦的女儿伊芙琳便在前些年离开了艾辛部族前往了神赐大陆。” 年轻精灵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说伊芙琳是为了寻找林恩大哥才前往了神赐大陆,只是这些年下来一直都毫无所获,根据最新的消息,伊芙琳如今似乎已经返回了艾辛部族。” “嗯?斯特尔,你说的是真的?” 埃尔夫闻言顿时若有所思道。 “当然。” 年轻精灵耸了耸肩道。 “毕竟林恩大哥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们要好好暗中关照他的妻子与未出生的女儿,所以我都会时常注意一下艾辛部族方面的情况。” “那你知道海伦现在的病情如何了?” 埃尔夫沉默片刻道。 “不太妙,海伦的病情非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都变得愈发严重,前段时间,艾辛部族的长老会议甚至还弹劾罢免了海伦的族长之位,看样子是准备推选出新的族长了。” 斯特尔摇了摇头道。 “这次伊芙琳会从神赐大陆匆忙回来,或许便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唉,可惜海伦的病症即便是神殿祭祀都束手无策,如果林恩大哥回来了,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 埃尔夫心情沉重道。 “斯特尔,关于海伦的怪病你有调查出什么吗?我可不相信海伦会无缘无故患上这种奇怪的健忘病症。” “如果海伦的怪病是人为造成的,那么我倒是已经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 斯特尔神色淡然道。 “一个叫克莱尔的女巫。” “女巫克莱尔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埃尔夫想了想道。 “这是思想极度扭曲的一个女人,不过,据我所知,女巫们的思想好像都有点不正常。” 斯特尔轻笑一声道。 “而这个克莱尔曾经便深深爱上过海伦,甚至还给海伦带去了不少麻烦。”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以前林恩大哥提到过这个女人。” 埃尔夫恍然道。 “这个女人的思想果然不正常,但是,为什么你会怀疑海伦的怪病与她有关?有证据吗?” “证据?如果有证据的话,我早都申请离开精灵之森前去追查对方的行踪下落了。” 斯特尔略感无奈道。 “毕竟这只是我现在单方面的猜测与怀疑。” “然而眼下海伦的怪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管海伦的怪病是不是克莱尔造成的,至少我们都要亲自查证一番。” 埃尔夫微微眯起眼睛道。 “此事了结后,我们便申请离开精灵之森前去追查对方吧。” “没问题咦?对面似乎出了问题。” 斯特尔当即点头应下。 只是下一刻。 他的注意力便落在了不远处的人类身上。 因为。 对方突然摆出了如临大敌的戒备姿态。 他们似乎在警惕着什么敌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敌人并非是埃尔夫他们。 一时间。 附近负责监视的精灵们都汇集到了埃尔夫的身边。 “埃尔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身为这支精灵小队的队长。 其余的队员在发现问题后当然第一时间便要来请示埃尔夫。 “先看看情况。” 埃尔夫神色严肃地看着对面呈现出戒备姿态的人类。 脑子都有些一头雾水。 他没有选择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 无非是埃尔夫想要知道。 这些人类无缘无故地到底在搞什么鬼。 与此同时。 “主祭大人,你确定目标已经距离我们愈来愈近了吗?” 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同时与其他人将中年男子都护卫在了中间。 “神谕的启示不会错的!” 中年男子全神贯注地盯视着眼前的茫茫密林道。 突然。 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金光。 紧接着他便猛地抬头看向某颗高耸入云的古树大叫出声。 “他来了。” 话音刚落。 不单单是中年男子他们,连带着埃尔夫这些精灵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了中年男子看去的方向。 结果。 这颗古树上却空无一人。 唯有风吹过后枝叶的沙沙作响声。 难道是搞错了? 彼此见状脑海里都不由得冒出了这个念头。 “你们是在找我吗?” 下一刻。 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忽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霎时间众人都下意识循声望去。 旋即他们便看到了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神秘年轻人出现在了眼前。 只见他神色漠然地站在中年男子等人的不远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是他? 他是谁? 埃尔夫他们这些精灵的疑惑与中年男子他们是不同的。 中年男子他们更关心对方是否乃自己追查的目标。 但埃尔夫他们却关心对方的来历身份。 不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对方无疑是一个强者。 若非如此。 对方不可能瞒过他们的感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就是神谕里指示的那个神秘人?” 队伍之中。 一个存在感稀薄的年轻人不露痕迹地观察着夏凡。 他浑身气息收敛。 表面上如同一个普通人。 可是年轻人却丝毫不敢有任何的轻视大意。 如果脑子没有问题的话,任谁都不会将他当成真正的普通人。 “阁下,你终于肯主动现身了。” 短暂的沉默后。 中年男子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毕竟没有人喜欢在暗中惦记偷窥着自己。” 夏凡深深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更准确的说。 他在注视着中年男子眼眸深处隐藏的一抹金光。 “我们无意搅扰阁下的安宁,我们只是好奇阁下的来意。” 中年男子眼眸内的金光闪烁道。 “来意?看样子你们与我这类人确实打过不少交道。” 夏凡眉毛一扬道。 “但如果我说自己是无意闯入到这里的,你们会相信吗?” “所以,阁下很快便会离开这里吗?” 中年男子语气漠然听不出半点感情波动道。 “合适的时候,我自会离开。” 夏凡淡淡道。 “在这期间,我不想与你们有任何的冲突与交集。” “问题是如果有人想要对阁下不利呢?” 中年男子平静道。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我拿不动刀了,还是你们有谁太飘了。” 夏凡嗤笑出声道。 “阁下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对阁下没有敌意,我只是想要提醒阁下一声。”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道。 “我们的世界没有你想象得这么简单。” “你的提醒我收下了,若无其他事情,还请往后别再搅扰我的安宁了,我可不喜欢每天睡觉的时候冥冥中都能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 夏凡冷哼道。 “抱歉,毕竟黑夜无处不在。” 说完。 中年男子眼眸深处的金光便渐渐消散。 在场的其他人听完两人的交谈后都面露茫然之色。 他们在说啥啊? “主祭大人!现在的情况是” 这时候。 身旁的银甲骑士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我们走。” 谁知中年男子的眼眸重新恢复清明后,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 同时还不忘朝着夏凡郑重行了个礼。 “很抱歉打扰了阁下。” “走?” 中年男子的决定无疑让其他人感到了愕然与疑惑。 为什么突然决定要走了?难道不追查下去了吗? “这是神谕的指示,莫非你们想要违背神谕?” 中年男子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直接说道。 “不敢!” 话一出口。 银甲骑士连忙表示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离开吧。” 说完。 中年男子转身便准备离开。 熟料他刚走两步。 顿时蹙眉回过头看向队伍里毫无反应的几个人。 “你们还不走吗?” “抱歉,我信仰的并非是黑夜女神。” 开口的正是存在感稀薄的年轻人。 他看也没看中年男子一眼。 目光始终盯视着夏凡,眼眸深处都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幽蓝色光芒。 “嗯?” 中年男子怔了怔。 但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单单只是冷哼了一声。 旋即他便看向了银甲骑士道。 “魁格,你也要和他们一道留下来吗?” “不,我和你一起离开。” 面容刚毅的银甲骑士毫不犹豫道。 中年男子轻轻颌首,一句话都不说便直接走人。 而银甲骑士迅速紧随而上。 徒留下杵在原地不动的四个人。 因为。 这四个人既不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也不是大地母神的信徒。 银甲骑士会选择与中年男子一道离开。 无非银甲骑士便是大地母神神殿的神殿骑士。 这一次追查是由大地母神与黑夜女神为主导,他自然是不敢违背神谕的,哪怕是黑夜女神的神谕。 毕竟传闻黑夜女神乃是大地母神的女儿。 两人都是一家子。 神谕自然是不分开的。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违背黑夜女神的神谕便相当于间接违背大地母神的神谕。 “埃尔夫,现在我们怎么办?” 远处。 一直观察监视着他们的精灵里有人道。 “戈拉,隆德,你们跟上离开的那两个人继续保持监视,直至确认他们离开精灵之森后再回来,而我们则负责留下来看着他们。” 埃尔夫当机立断道。 “是!” 随后。 两个身姿矫健的精灵便迅速消失不见。 而埃尔夫他们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在了夏凡他们身上。 “啧啧啧,看来你们和他们并非是一路人啊,不出意料的话,刚才对方想要提醒我的便是你们吧。” 夏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四个人道。 毫无疑问。 这四个人和刚才的中年男子一样。 彼此的背后都有神明的影子。 甚至可以说他们都是神明降下的另类化身。 “说说吧,你们想要干什么?” “请不要误会,我和他们同样并非是一伙的。” 下一刻。 那个存在感稀薄的年轻人便忽然嬉笑着与其他三个人拉开了距离。 第二十章 好弱的神 他是 年轻人突然划清界限的举动无疑让众人的目光都齐聚了在对方的身上。 当然。 最疑惑的莫过于同行的三个人。 彼此相互对视一眼,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后。 结果他们顿时醒悟了过来。 原来是有人 不。 更准确的说是有祂们都不知道的神明入场了。 只是对方却表现出了与彼此截然不同的立场。 “你是谁?” 一个身穿暗红色法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年轻人。 “维纳尔,我是谁不要紧,但你们可以放心一点,我是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 年轻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一个身穿褐色皮制甲胄腰间佩戴着两柄双刀的魁梧男子语气冰冷道。 “那场会议之后,我便通过我可爱的信徒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出于个人的好奇,一不小心我便发现了你们。” 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魁梧男子道。 “海斯克,没想到你的信徒会在马尔斯那里隐藏得如此之深,传闻果然没错,你对马尔斯真是预谋已久了啊。” 马尔斯。 这个世界战神的名讳。 但年轻人却毫无任何忌讳地说了出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马尔斯会感应到自己。 “至于你,巴恩,我倒是不意外你会出现在这里,但我意外的是你们会搅和在了一起。” 说着。 年轻人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浑身都笼罩在黑袍兜帽里的男人,嘴角都不由上扬道。 “你们三个掌管的神职都相互冲突,彼此都恨不得想要杀了对方夺取对方的神格,偏偏这次你们却选择了结盟,啧啧啧” 当夏凡听到年轻人口中叫出这三个人名字的时候,他的眉毛都下意识抖了一下。 通过各方面的记忆搜查。 他自然不陌生这三个人的名字。 维纳尔。 司职阴谋暗杀秘密的阴谋之神。 海斯克。 司职杀戮战争毁灭的暴虐之神。 巴恩。 司职暴乱血腥恐惧的杀戮之神。 毫无疑问。 这三个神明都属于邪恶阵营的神明。 但不同于深渊的七十二柱魔神。 神赐大陆的神明即便处于邪恶阵营都是以这个世界为根基存在的。 换而言之。 这些神明虽然邪恶。 但这只是与祂们的神职有关,属于世界规则范围内允许接受的守序邪恶。 然而深渊魔神不一样。 深渊魔神是混乱无序的邪恶。 祂们会肆无忌惮地夺取摧毁所有的一切,完全视规则与秩序如无物。 所以无怪乎神赐大陆的神明与深渊魔神会是不可调和的死敌。 一个象征秩序。 一个象征混乱。 两者完全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 相较于夏凡的冷静。 负责监视观察的埃尔夫他们在内心深处显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尤其是年轻人一一点出对方的真名后。 埃尔夫如何会不知道这些名字代表着什么。 神啊! 这些都是神明的名讳。 正常人敢用神明的名讳吗? 正如前世古代历史一样,人们在取名的时候都会刻意与皇帝的名字避讳,否则认真计较的话,在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里,一个大不敬便能治人死罪。 这个世界同样不例外。 何况高高在上的神明并非人类国度里的国王皇帝能够比拟的。 得罪了国王皇帝你可能还有办法活下来。 但得罪了神明。 抱歉。 等死吧,没救了。 除非你有实力弑神。 可惜。 这个世界里凡人弑神的例子都屈指可数。 不客气的说。 这些死在凡人手里的神明无一例外都是其他神明在背后下的黑手。 通常情况下。 往往只有神明能正面战胜神明。 神明相互残杀并非没有原因的。 神职。 如同年轻人刚才所言的一样。 无论是维纳尔海斯克还是巴恩,彼此司职的神职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相互冲突的。 比如海斯克会谋算战神马尔斯。 无非是海斯克的神职里同样包含着战争的神职。 奈何战胜马尔斯的实力与知名度都远在海斯克之上,海斯克掌握的战争神职可谓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要知道神明的实力与各自掌握的神职是息息相关的。 毕竟信徒愈多,收获的信仰之力便愈多。 如此神明便能转换更多的神力,从而不断巩固增强自己的神格。 如果海斯克能谋夺了战争的神职,他势必会神力大增,实力境界都能上到一个新的层次。 除了马尔斯外。 海斯克与维纳尔巴恩各自的神职同样是相近的。 无论是谁夺取了相互的神职神格都能神力大增。 然而。 彼此都过于狡猾。 常年的阴谋暗算斗争下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而且祂们又担心两败俱伤让其他人捡了便宜,所以相互间的冲突都相当克制。 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不。 祂们盯上夏凡后立刻选择了化敌为友选择了结盟,甚至都不惜暴露了自己安插在其他神殿的重要棋子。 “埃尔夫,情况不太妙了啊!” 斯特尔不知何时从树上来到了埃尔夫的身边。 那张有点玩世不恭的俊脸上都流下了一丝涔涔冷汗。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你的耳朵没有听错。” 埃尔夫神色异常沉重道。 “如果祂们说的是真的,这回我们无疑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了。” “喂喂喂,难道这真的不是玩笑吗?” 斯特尔嘴角抽搐道。 “斯特尔,一旦情况不妙,你便带着其他人立刻火速撤离!务必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给议会与神殿。” 埃尔夫目光紧盯着远处形成对峙僵局的在场众人又或者是众神道。 “你呢?” 斯特尔下意识蹙眉道。 “我?身为队长的我自然是要留下来掩护你们撤离。” 埃尔夫毫不犹豫道。 “埃尔夫!你疯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斯特尔闻言顿时脸色一变道。 “我当然知道!但这便是我身为队长的职责!” 埃尔夫深吸口气,转身朝着斯特尔拍了下肩膀道。 “斯特尔,一切都拜托你了!” “你” 斯特尔瞪大眼睛道。 “这是命令!” 不等斯特尔劝阻,埃尔夫便语气肃然道。 “是!” 斯特尔沉默片刻咬牙道。 在两人私底下交流的时候。 场间同样发生了变化。 “我记得你是隐秘之神的信徒。” 面容阴鸷的维纳尔眼神如同鹰隼般盯视着年轻人道。 “维纳尔,不用试探猜测我的底细,表面上我的确是隐秘之神的信徒,但这又如何呢?只要我不肯暴露自己的话,你们永远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年轻人依旧保持着微笑道。 啪啪啪 这时候。 一阵清脆的拍掌声让彼此都转移了注意。 “看这里看这里,你们的目标不是老子吗?怎么一下子搁这来叙旧了?有什么事情赶紧搞快点,我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 夏凡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们道。 “嗯?” 这下子。 维纳尔等人都不再理会底细神秘的年轻人。 彼此都因为夏凡这番话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域外之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维纳尔的脸容更加阴鸷道。 “废话,那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夏凡毫不客气道。 “我们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们只需要你的本源。” 海斯克神色冷酷道。 “本源?啥玩意?” 夏凡怔了怔。 “所谓的本源便是你的力量根基啊。” 远处的年轻人语气慵懒地帮助夏凡解答了疑问。 “对于我们而言,每一个来自域外的强者都是最好的养料。” “卧槽?你们想吃了老子?” 夏凡闻言顿时脱口而出。 “差不多的意思吧,毕竟如果能抽取到一个域外强者的本源,无疑会大大增强我们的实力,当然,通常正统神明都不会干出这种邪恶的事情,往往只有邪恶阵营的神明才没有这方面的顾忌,比如你眼前的维纳尔祂们。” 年轻人淡淡道。 “哦豁?!那老子来到这个世界就相当于一只肥羊落入狼群里了?” 夏凡忍不住发笑道。 “如果阁下有足够实力的话自然无需担心祂们的觊觎。” 年轻人微笑道。 “比如大地母神与黑夜女神不正是善意提醒了阁下吗?” “原来如此” 夏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怪不得祂们暗示老子尽早离开这个世界,敢情我在你们这个世界的某些人眼里便是一头肥羊啊。” 说着。 他便目光不善地看向了维纳尔祂们。 “只是,就凭祂们几个不入流的货色也敢打老子的主意?” “阁下,我需要提醒你一点,别忘了这是我们的世界哦。” 年轻人看似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或许阁下在你的世界是一方强者,可在我们的世界便未必了。” “主场优势吗?呵呵。”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没错,由于每个界域的规则都不一样,域外的强者往往都会受限于世界的规则而难以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甚至有的连一半的实力都无法发挥出来,所以阁下要小心了。” 年轻人打了个响指道。 “规则吗?” 夏凡喃喃自语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平静地看向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维纳尔祂们道。 “所以,这就是你们敢于向我出手的底气吗?” “海斯克,巴恩,别忘记之前商定的协议。” 维纳尔目光阴冷地盯视着夏凡开始蠢蠢欲动道。 “当然。” 海斯克与巴恩不约而同道。 “开始解放降临吧!” 说完。 维纳尔等人的眼眸深处猛地放出一抹黑色的光芒。 下一刻。 彼此浑身都笼罩在一股直冲云霄的漆黑光柱里面。 “这是” 远处。 埃尔夫感受到从漆黑光柱里散发出来的恐怖波动后,整个人的脸色都瞬间一变。 “斯特尔!立刻带着人撤离!” 紧接着他便毫不犹豫地果断下达了命令。 因为。 这道漆黑的光柱已经证明。 祂们。 真的是神明。 由于神明无法降临真身的关系。 这道漆黑光柱便是祂们降临的化身力量。 “撤!” 斯特尔咬牙深深看了埃尔夫一眼,朝着自己的队员们便大吼了一声。 霎时间。 他们便眨眼消失在了树下。 徒留下埃尔夫一个人全神戒备地开始向后慢慢退去。 “我说,你们准备好了吗?” 夏凡没有阻止维纳尔等人降临化身的力量。 只是静静地看着祂们体内的力量不断膨胀。 直至膨胀到一个极点后。 笼罩在祂们身上的漆黑光柱都渐渐消散开来。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大变样的三个人。 虽然祂们明面上依然保持着人类的体型。 可实际上祂们的内在已经让另外一个不同生命层次的存在所占据。 “接受鲜血的制裁吧。” 维纳尔双眼冒着黑炎,身穿的黑色法袍无风自动飘舞了起来。 祂举起手中的同样缠绕着黑雾的法杖,朝着夏凡便指了过去。 轰 一道光点在法杖顶端亮起。 旋即。 一道充满毁灭性的黑色光柱便瞬间射向了夏凡。 凡是黑色光柱冲击过的地方全部都夷为了平地,干枯龟裂的地面上都不断冒着蒸腾的白色雾气。 “哇,这威力有点吓人哦。” 当黑柱散去。 夏凡原本站立的位置后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片森林都荡然无存。 唯有一片没有生机的焦土。 当维纳尔等人在搜寻夏凡气息的时候。 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在维纳尔等人的耳边响起。 未等维纳尔反应过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便朝着祂的脑袋拍了下去。 啪 瞬间。 维纳尔便变成了一地的肉糜。 不止是维纳尔。 连带着海斯克与巴恩都立刻步入了维纳尔的后尘。 “虽然我知道祂们不过是一具化身,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们世界的神好弱哦。” 夏凡随意地拍了拍手。 看也不看地上拍成肉糜的维纳尔等人。 转头便朝着在远处围观的年轻人耸了耸肩道。 “你” 年轻人回过神来。 顿时目光呆滞地看着夏凡道。 “忘了说一句,这个世界的规则对我没用,因为我最强的便是自己的肉身力量,而肉身力量是最不受规则限制的。” 第二十一章 众神的立场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诚然。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与特色。 正如夏凡前世生活的地球。 即便给普通人一堆修仙功法都未必有用。 毕竟世界的规则不同。 但这不代表前世的地球不如中低武的修行世界。 你有神功,我有科学! 一发导弹甚至核弹下去。 哪怕是中武世界的强者都吃不消。 如果是对标高武世界的话。 面对未来科技的什么歼星炮,反物质湮灭炮,高武世界的强者见了都要发憷。 归根结底。 无论是追求科学亦或者追求修仙成神的世界都有各自的强大,没有谁比谁更强,只是看彼此的发展程度罢了。 你能一拳毁灭星河。 可是我有二相箔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 年轻人之前说的没错。 由于每个世界的规则不同,导致域外来客往往都会受限于规则的限制而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想当初清微界入侵下界的时候便是受限于规则的限制无法派遣出境界更高的修行者,最终在石小飞他们艰苦多年的抗争下落得惨淡收场。 这便是世界规则的体现之一。 神赐大陆的世界不同。 因为神赐大陆的世界本身便与清微界属于同一个层次的世界。 换而言之。 夏凡并不会受限于这个世界规则的实力限制,毕竟世界规则容许的实力上限往往都是根据当前世界最强者的实力决定的。 没有实力限制。 不意味着便能发挥出自身的全部实力。 想想看。 一个东方修仙的闯入到剑与魔法且神魔漫天的西幻世界。 整个画风就不对了。 尽管这个西幻世界的天地元气同样充沛浓郁。 问题在于。 世界规则的差异使得天地元气的存在方式都会产生不同的变化。 打个比喻。 天地元气相当于石油。 石油又能提炼出汽油与柴油。 而修行者便如同于提炼石油给自己提供能量动力的汽车。 由于石油的品质与特质不同,这让不同地方的石油提炼汽油柴油的比重都不一样。 结果造成有的地方车习惯用汽油,有的地方车习惯用柴油。 当一辆汽油车来到普遍使用柴油的地方会发生什么? 毫无疑问。 在汽油车无法利用柴油给自己提供能量动力的情况下,汽油车都只能提炼出汽油来继续维持能量动力,可是由于这个地方石油的品质特质不同,以至于提炼汽油的过程都比较困难。 如果当地一辆柴油车提出与汽油车竞速的话。 最终汽油车都会因为能量动力供给不足而输给对方。 这并非汽油车不如柴油车。 完全是柴油车处于主场优势,丝毫不用担心能量动力供给的问题。 然而。 有的车虽然同样需要提炼石油给自己提供能量。 但这类车却将能量都完全用作于提升车辆各方面的配置之上,并不依赖能量提供的动力。 因为。 这类车有着别具一格的动力体系。 这就像有踏板的电动单车一样,即便没有电力继续提供动力,驾驶者都能依靠脚踩而继续保持动力。 最关键的是驾驶者通过脚踩产生的动力都远大于电力提供的动力。 也就是说。 哪怕将这辆车丢到没有石油的世界,这辆车都能依靠自己提供动力,甚至还能通过休息进行车辆的充能。 这类车看似非常让人艳羡,人人都想拥有这类车。 偏偏彼此都忽略了一点。 这类车往往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与时间提升。 当别的车都已经时速两百迈的时候。 这类车可能连七十迈的时速都没有。 再者。 若想将这类车不断升级的话,往往还需要极高的天赋。 没有天赋。 临到车报废的时候都可能依然跑不到一百迈的速度。 至于夏凡。 恰恰是这类车最顶级的拥有者。 他没有升级车辆的天赋。 但他有帮助自己升级车辆的超级人工智能。 别人在苦苦追求车辆如何升级的时候,夏凡的超级人工智能都直接自动进行改装升级了。 最气人的是别人好不容易完成了新的升级。 夏凡的车都已经更新升级了好几代了。 正是因为了解自己车的性能,夏凡才完全不惧任何所谓的主场影响。 这个世界的规则确实对夏凡有影响。 可影响也只是影响到改装升级的速度,但在动力方面却丝毫没有顾虑。 何况想要与夏凡竞速的车主人们都只是遥控驾驶,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最高速度。 所以夏凡能瞬秒祂们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比喻结束。 在夏凡看来。 按照清微界的境界等级。 维纳尔这帮神明不过是寻常的地仙境界。 且不论夏凡已经处在破虚境的临界点。 即便他仍旧是地仙。 哪怕维纳尔真身降临,夏凡分分钟都能打爆对方。 论及战斗力。 曾经以一敌五对战同境界妖魔的夏凡直接能甩维纳尔等人几条街,甚至他都还无需动用燃烧寿元气血这个底牌。 他没有阻止维纳尔等人的化身降临。 原因很简单。 他需要震慑。 震慑所有敢于打自己歪主意的神魔。 他要告诉祂们。 别惹老子。 否则老子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诸神黄昏! 事实上夏凡的震慑非常有效。 维纳尔等人肆无忌惮降临化身的举动无疑在短时间内引来了不少神明的注意。 结果。 大部分神明尚未明白前因后果。 维纳尔等人降临的气息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很快。 彼此便知道维纳尔等人与一个来自域外的强者发生了冲突。 可惜维纳尔祂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对方轻描淡写地便将祂们降临的化身拍成了肉糜,甚至连隐藏在容器里的一缕神魂都灰飞烟灭,本体神格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哼!” 或许是觉察到了冥冥中投来的无数目光。 夏凡面无表情地仰头望天冷哼了一声。 下一刻。 所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惹不起惹不起! 维纳尔祂们在神赐大陆众神里的实力排在中下游左右。 就连祂们都吃了大亏,那些实力不如维纳尔的神明更是不敢去招惹夏凡,免得引来无妄之灾。 “有意思……” 年轻人回过神来后。 顿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凡道。 “怪不得阁下敢于独自前来我们的世界,但我还是要提醒阁下,这件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结束的。” 说完。 年轻人眼前一黑浑身都瘫软在了地上。 他没有死。 只是占据在他体内的那一缕神秘神魂离开了。 “溜得倒是蛮快的。” 夏凡似不在意地挑了下眉毛。 旋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知道在场还有其他的目击者。 但他却没有和原来一样出手抹掉对方的记忆。 既然他都已经主动暴露了。 往后都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下去。 反正等他突破了。 他便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 只要自己不在这个世界搞出太过分的事情。 这个世界实力最顶尖的神明都未必会搭理自己。 “哥哥?!” 当夏凡重新出现在伊芙琳她们部族的时候。 莉娜正闷闷不乐地看着薇薇娅娅等人正没心没肺地开心玩耍着夏凡教过的游戏。 或许是心有所感的关系。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东张西望了一眼。 下一刻。 莉娜便猛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便大声脱口而出。 “嘿嘿,莉娜想不想哥哥啊?” 夏凡当然听见了莉娜的声音。 只见他瞬间便出现在莉娜身前,直接便伸手抱起了似乎仍旧不敢置信没有回过神来的莉娜。 趁着莉娜不注意。 他可是好好揉搓了一下莉娜耷拉下来的毛茸茸兽耳。 “哥哥……你不是有事情离开了吗?” 莉娜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夏凡道。 熟悉的脸容。 熟悉的味道。 不会错的! 这便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哥哥! “是啊,但莉娜似乎忘记哥哥之前说的全话了,哥哥说的是暂时离开一下,既然是暂时,自然就很快就回来了啊。” 夏凡笑盈盈地刮了一下莉娜的小鼻子道。 “刚刚哥哥会生气,一方面便是莉娜不乖不听话,另一方面便是莉娜居然不相信哥哥,还以为哥哥要抛弃莉娜,所以这让哥哥都觉得好难过……” “哥哥!是莉娜错了,莉娜以后绝对不会再惹哥哥生气难过了。” 莉娜一听小鼻子顿时抽了抽,那双萌萌的大眼睛都泛起了雾气。 “我相信莉娜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哥哥最喜欢的便是莉娜了。” 夏凡轻轻捏了下莉娜白嫩的小脸柔声道。 “哥哥……” 莉娜二话不说。 直接便双手死死搂着夏凡的脖子,小脑袋都钻到了夏凡的怀里拱了拱。 “阁下,您回来了?!” 不多时。 伊芙琳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同时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她没有想过。 夏凡临走前还一副自己可能要离开很久的样子。 结果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便回来了。 这让伊芙琳都有些措手不及。 “是啊,本来我还以为自己可能会遇到点麻烦耽搁不少时间,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多了。” 夏凡抱着怀里安静睡去的莉娜淡淡道。 面对任何事情通常他都会考虑到最坏的结果。 在没有与这个世界的神明正式接触前。 身为域外来客。 谁知道祂们究竟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现在。 他知道了。 有的神将自己当成了香饽饽。 有的神选择了向自己表达了善意。 有的神则选择了当一个事不关己的中立看客。 对于后两者夏凡没什么可说的。 祂们不招惹自己,夏凡同样不会招惹祂们。 但前者便不太好办了。 因为这帮叼神竟然馋他的身子! 据夏凡所知。 这个世界的邪神真的不少。 而处在邪神顶端的神明便是以七原罪著称的七大邪神! 神赐大陆上最喜欢搞事的都是这七大邪神的信徒。 没办法。 谁让祂们是七原罪呢。 更有意思的地方在于。 这七大邪神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主。 往往祂们都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神国,而是选择在神赐大陆到处游戏人间。 由于祂们极其善于隐藏自己。 故而鲜少有人能觉察对方的身份。 如果祂们的身份一旦暴露。 祂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当前的身份再换一个马甲。 因此有传闻神赐大陆发生的每一个历史大事件背后都有祂们的影子。 既然是最顶级的邪神。 祂们的实力自然不言而喻。 寻常邪神馋自己身子无非是为了增强实力。 但七原罪祂们呢? 祂们的实力还需要馋夏凡的身子吗? 或许会。 只是祂们和寻常邪神不同。 祂们不馋夏凡的身子,但却馋夏凡的灵魂啊! “……所以阁下这次便不准备再离开了吗?” 伊芙琳心怀忐忑地问道。 “离开还是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夏凡顿时似笑非笑地看着伊芙琳,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 “放心吧,我是不会赖在你们部族的,而且……” “而且什么?” 伊芙琳立刻紧张道。 “到时候你们部族可能会遇到点小麻烦。” 夏凡轻描淡写道。 “小麻烦?” 能让夏凡称之为麻烦的伊芙琳如何敢轻视。 “不要紧张,无非是精灵联盟方面知道了我的存在,过段时间精灵联盟的人应该便会过来了。” 夏凡随意摆了摆手道。 “精灵联盟?!!莫非阁下得罪了精灵联盟?!” 伊芙琳瞬间脸色苍白道。 “我得罪精灵联盟干嘛?你看我是那种喜欢无事生非自找麻烦的人?” 夏凡撇了撇嘴道。 “这次只是精灵联盟的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罢了。” “不该看见的东西……” 伊芙琳闻言怔了怔。 “好了,别想太多了,你回去把这事告诉你母亲吧,顺便告诉她,或许她还能借助这件事情给你们部族争取一点福利呢。” 夏凡语气平静道。 “到时候精灵联盟的人来了,你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如果精灵联盟知道伊芙琳她们部族来了一个域外的真神,甚至还出手轻松干掉了维纳尔等人的化身。 保证精灵联盟第一时间便会鸡飞狗跳。 但夏凡指的小麻烦并非是指精灵联盟,而是精灵们信仰的精灵女神伊露! 无端端地跑到人家的地盘,甚至还搞出了弑杀邪神化身的事情出来。 闻知消息的精灵女神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 不过。 精灵女神诶。 活生生的女神哦。 夏凡倒是有点期待与对方的见面。 可惜。 神明不能降临真身的关系。 到时候伊露应该会降临化身与自己见面。 这就有点遗憾了。 如果未来有幸能见到精灵女神的真身。 不知道她的耳朵和其他精灵的耳朵在手感上有什么不一样。 第二十二章 对话伊露 事实上精灵联盟的反应比夏凡想象中的迅速。 因为未等埃尔夫与斯特尔传回消息。 精灵女神便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给自己的大祭司降下了神谕,甚至连本尊都降临了化身。 毕竟。 夏凡乃是能在神赐大陆上自由行走的真神强者。 尤其是他出手轻松干掉维纳尔等人降临的化身后,凡是得知此事的神明都明白。 除非最顶尖的神明出手。 否则神赐大陆上的寻常神明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要知道受限于世界的规则。 神明是无法在神赐大陆降临真身。 虽然祂们可以降临化身,问题是化身的实力都会大打折扣。 面对夏凡这个意外闯入神赐大陆的域外真神,而且还在自己的地盘搞出这么轰动的事情出来。 精灵女神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只是紧张归紧张。 但这不代表精灵女神会畏惧对方。 不可否认。 以真身出现在神赐大陆的夏凡虽然实力非凡,寻常神明根本都奈何不了对方。 问题在于一旦夏凡胆敢依仗实力在神赐大陆上胡作非为的话。 众神中实力最顶尖的十二主神是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 对于十二主神而言。 夏凡如同未经主人允许擅自闯入自家后花园的外来游客。 如果游客安分守己没有作出危害花园的举动,高高在上性格淡漠的十二主神自然是懒得搭理对方。 反之。 如果夏凡在后花园里大肆破坏。 自诩为园丁的十二主神必然不会放过对方。 故而精灵女神是相当有底气面对夏凡。 这次降临。 精灵女神并未大张旗鼓。 只是通过神谕告知给了大祭司一个人。 随后。 在精灵神殿的主导下。 同时为了避免与夏凡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经过一番高层密议。 精灵联盟迅速以考察的名义前往了艾辛部族,而考察的原因更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雪莉的祖父不是一直想让自己儿子接班成为下一代议会长老吗? 按照流程。 在成为议会长老前。 精灵联盟都会对提名的人选进行多方面的考察。 其中便包括了对提名人出身部族与亲族的考察。 所以精灵联盟干脆便借助这件事情光明正大的前往了艾辛部族。 而精灵女神降临的化身便在大祭司的安排下进入了这支考察的队伍。 由于神殿地位超然的关系。 作为神殿派出的考察代表,精灵女神降临的化身在这支考察队伍里的话语权甚至都在这支考察队伍的主官之上。 只是彼此职权不同。 通常情况下。 神殿的考察代表是不会干涉考察主官的考察决议。 精灵联盟的中心都市伊露与艾辛部族相隔甚远。 可是精灵联盟在各大部族里同样设置了传送法阵。 通过法阵的传送来到距离艾辛部族最近的大部族,要不了多少时间便能抵达。 再者。 精灵中可是有着一种名为角鹰的飞行工具。 既能骑行作战又能方便赶路。 不到三天的时间。 这支考察队伍便顺利来到了艾辛部族。 尽管夏凡已经通过伊芙琳给海伦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可在得知对方乃是精灵联盟派来的考察队伍后。 海伦依旧是短暂愣怔了一下。 考察?! 考察什么? 考察伯父是否具备成为议会长老的资格? 若非夏凡提前知会。 海伦还真有可能会相信这支考察队伍的表面来意。 虽说如此。 可海伦却丝毫不敢有任何怠慢,至少表面功夫都做得非常到位。 何况海伦还抱着弄假成真的心思。 她可不会忘记。 夏凡让伊芙琳提醒自己的时候,还提及可以借助此事谋取利益。 这样的机会海伦又如何会放过呢? 尽管她目前也暂时不清楚这支考察队伍的真正来意,但这不妨碍她打起了自己小算盘。 “我等你很久了。” 与此同时。 在海伦与部族长老们招待这支考察队伍的时候。 考察队伍中的神殿代表。 一个相貌端庄的年轻女祭司在众人都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队伍。 不多时。 她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 房门打开着。 而屋内的窗前有一个年轻人正翘着双腿悠哉坐在桌前。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到来。 女祭司刚出现在房间。 他便朝着对方微笑招了招手,同时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道。 “坐吧,就当自己家一样。” 女祭司没有半点客气。 当即便施施然然举止优雅地来到夏凡对面的椅子坐下。 “原来阁下早已经知道我会来了。” 女祭司。 不。 更准确的说是伊露。 她神色平静地看着夏凡,那张端庄秀美的脸上都隐隐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感。 “毕竟冒昧搅扰了主人家的安宁,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夏凡端着一杯精灵们最喜欢喝的饮品。 一种用特殊树叶泡制可以使得心神安定的茶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后。 夏凡的目光便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了伊露。 片刻。 他流露出少许遗憾的表情。 “阁下对我似乎有点失望的样子。” 伊露似乎并没有在意夏凡的打量。 因为祂能看得出来。 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邪念,只是纯粹的欣赏与好奇。 不过。 在注意到夏凡毫不掩饰的遗憾表情后。 祂都不由感到有些奇怪道。 “你误会了,我对你并非失望,而是遗憾。” 夏凡摇头解释道。 “遗憾?” 伊露一头雾水道。 “遗憾不能见到你的真容啊。” 夏凡大大方方直接道。 “我就想知道,身为精灵女神的你与其他精灵有什么不同。” “阁下是在指我的外表吗?” 伊露闻言怔了怔问道。 “当然,否则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夏凡耸了耸肩道。 “阁下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伊露沉默片刻道。 她确实不理解夏凡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毕竟到了祂们这个层次境界。 祂们的外在都已经能千变万化,唯有自身的灵魂是唯一不变的。 正如眼前的夏凡一样。 他可以变成任何人任何种族的模样,甚至连气息都能一并模仿。 所以。 外表什么的从来都不是祂们这类人会关心的。 只有凡人才会受到外表的影响。 神赐大陆的神明们虽然有自己的模样。 但祂们的模样基本都是信徒们想象出来的模样。 或是威武刚猛,或是端庄美艳,或是冷酷狰狞等等。 “如果站在凡人的角度思考,你便不会觉得我让人难以理解了。” 夏凡面露微笑地看着伊露道。 “但我们是神。” 伊露语气淡漠道。 “是啊,你们是高高在上的神,所以自然不会站在凡人的角度思考” 夏凡摇头笑了笑道。 “这便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了,因为由始至终我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强大的凡人。” “这可能与阁下出身的界域环境有关。” 伊露心里毫无波动道。 自精灵女神诞生以来。 祂又不是没有接触过来自其他界域的强者。 换而言之。 祂同样见过夏凡这类人。 通常这类人都是从凡人通过自我修行一步步踏入了神明的领域。 所以在这类人的认知里,所谓的神明不过是掌握着强大力量的凡人罢了。 由于世界观不同。 伊露不会苟同这类人的观点,同样不会为此争辩。 原因很简单。 没意义。 在伊露祂们的世界观里。 这个世界便是由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父神创造的。 而所有的先天神明,包括魔神在内都是父神创世后随之诞生的。 从一开始这便注定了祂们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即所谓的神。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祂们都是父神的子嗣。 而父神创世不知所踪后。 祂们便是代替父神执掌这个世界的。 “没办法,毕竟彼此接受的三观教育也不同。” 夏凡不以为意道。 “你们当你们的神,我当我的凡人,谁都不干涉谁就好了。” “可阁下的到来已经对我们以及我们的世界产生了干涉。” 伊露直言不讳道。 “啊?我干涉了啥?我记得自己没干过不利于你们以及这个世界的事情吧?” 夏凡撇了撇嘴道。 “难道出于个人喜好撸一下兽耳娘萝莉也犯法吗?唔,又或者是我之前干掉那三个弱神化身的事?但这不怪我啊,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祂们要夺取我的本源,我不可能束手待毙吧?” “阁下,您应该清楚我指的并非是这个意思。” 伊露目光深幽地看着夏凡道。 “好吧。” 夏凡轻叹口气道。 “我知道自己的存在确实对你们的世界产生了影响,谁让没有人会喜欢有外人无缘无故闯入自己家呢,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的。” “其实只要阁下的事情不牵涉到我的信徒们,我同样不会干涉阁下的事情。” 伊露说的非常明白。 大哥! 我本来便不想管你的事情,但求求你赶紧离开精灵之森去其他地方转悠好不好? 她的立场和精灵们在神赐大陆的立场是一致的。 中立。 你来不烦我,我也不去烦你。 彼此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互不干涉不好吗? 可现在倒好。 他不但和自己的信徒搅和在了一起。 甚至还在自己的地盘击杀了维纳尔祂们降临的化身。 这让众神的注意全部都投了过来。 换而言之。 夏凡在精灵之森待得愈久。 难保又会引来什么麻烦。 是。 你不想主动招惹麻烦。 如果麻烦主动上门呢? 如此一来,难保到时候精灵之森都会搅得天翻地覆。 出于这方面的顾虑。 精灵女神自然是坐不住了。 “可以,只是” 说着。 夏凡忽然笑眯眯地看着伊露道。 “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阁下请说。” 伊露下意识轻蹙了秀眉道。 “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后,你能在暗中帮我好好照拂我带来的那些孩子们。” 夏凡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道。 “阁下指的是那些半兽人孩子吗?” 说着。 伊露不经意瞥了眼窗外道。 “我想,这种事情阁下最好是拜托半兽人之神沃玛,毕竟这些孩子都是祂庇护的子民。” “但我觉得你比较适合。” 夏凡笑容不变道。 “既然如此,我答应阁下的请求。” 伊露默然片刻道。 “好了,正事谈完了,我们说点其他的吧!” 夏凡闻言。 当即便露出轻松的笑意。 只见他伸了个懒腰,饶有兴致地看着伊露道。 “女神,话说你的真身有着和其他精灵一样的长长尖耳朵吗?” “有,毕竟我的真身是根据信徒们想象出来塑造的,既然我身为精灵们信奉的神明,我的模样自然是精灵们的模样。” 伊露呆怔了一下,但仍旧认真回答了夏凡不明所以的问题。 “哦豁,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你的真身呢。” 夏凡感叹道。 “为何?” 伊露不解道。 “当然是想摸摸你的耳朵和寻常的精灵有什么不同啊!” 夏凡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 “” 伊露瞬间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凡。 紧接着便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夏凡的房间,甚至连句礼貌性告别的话都没有。 果然。 这些由凡人修行到神明境界的人脑子都或多或少有点问题。 她没有因为夏凡的失礼而生气。 无非是在她看来。 她完全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这也是身为精灵女神的气量。 怎么说呢。 夏凡并不担心在言语冲撞上得罪伊露。 根据他对伊露的了解。 精灵女神是一个带点中立又带点善良的神明。 传闻她的人缘不错。 和不少神明的关系都相当友善,同时鲜少与其他神明发生摩擦冲突。 虽说如此。 不代表精灵女神没有死敌。 祂的死敌便是暗夜女神罗琳,幽暗外域的主人。 一切的导火索都源自于暗夜女神曾经诱惑了大批精灵转变成了暗夜精灵,而转变成暗夜精灵的精灵都异常残忍嗜杀。 为此。 暗夜女神都成功夺得了精灵女神的部分神职。 毕竟有大批暗夜精灵成为了自己的信徒。 时至今日。 暗夜女神都一直在谋划着精灵女神伊露。 然而伊露又不是傻白甜。 这些年下来始终都与暗夜女神罗琳在暗地里不断进行着交锋。 伊芙琳的父亲林恩前往的外域正是幽暗外域。 其肩负的神谕任务便是敌后破坏。 第二十三章 最后的安排 没有人知道夏凡与伊露这次的私下会面。 当伊露降临的化身返回考察队伍的时候,所有人都依然毫无所觉。 似乎完全将祂当成了空气一样。 所谓演戏要全套。 事实上这次考察队伍确实是来认真履行自己考察职责的。 因为精灵联盟的高层们从一开始便没有告知他们真正的内情。 表面上他们是来考察的。 实际上却是给伊露打掩护的。 双方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会谈,充分交换了意见,最后在宾主尽欢中圆满落下了帷幕。 考察队伍在艾辛部族停留了三天。 这三天里伊露都再也没有与夏凡有过任何接触。 早在会谈结束不久。 伊露便已经从降临化身的容器里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 她都不忘抹掉了容器的相关记忆。 换而言之。 身为容器的女祭司只当自己真的是来随行考察的。 有意思的是这位女祭司在接触海伦后,彼此的关系迅速直线上升。 三天的时间。 两人便成为了相逢恨晚的朋友。 虽然考察结束后。 考察人员没有当场公布考察的结果。 可是以海伦与女祭司现在的关系。 大体上可以说考察稳了。 夏凡在得知这件事情后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 这一定是伊露的手笔。 无非是伊露在防着自己一手。 身为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都依然完好无恙的精灵女神。 除了祂的实力足够强大外,祂的智慧同样不容小觑。 自祂诞生以来的无数年里。 祂也仅仅在暗夜女神罗琳手上吃过一次大亏。 可自此以后。 伊露非但没有再吃过罗琳的亏,反而还通过不断渗透反击让罗琳后院着火自顾不暇。 这般有实力有智慧有手段的神明又如何是好相与的。 若非祂对夏凡没有恶意。 恐怕都不知道有多少阴招算计都使在他身上了。 “还好这个世界有不少神明都是讲道理的。” 对此。 夏凡都不由感到了一点庆幸。 毕竟遇到不讲道理的,无论是人亦或者是神,往往最后都需要物理解决问题。 通常情况下。 夏凡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奈何这个世上总是不乏喜欢作死的人。 例如维纳尔这类邪神。 夏凡和祂们无冤无仇。 但祂们却想要夺取夏凡的本源增强自己的实力,甚至仗着主场优势将夏凡都不放在眼里,完全将他当成了任由自己宰割的砧板鱼肉一样。 没办法。 人家要杀你。 你不可能不还手吧? 所以夏凡只能好好教祂们如何做人,不对,如何做神! 事实上夏凡已经非常克制自己了。 否则他可不会简单泯灭掉对方化身的一缕神魂,而是顺藤摸瓜闯入对方的神国,直接将祂们打得神格破碎彻底陨落。 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 他可不保证那些看似保持中立无动于衷的神明是否会继续袖手旁观。 不管怎么说。 夏凡都是域外之人。 而维纳尔祂们纵然是邪神也是祂们秩序阵营里众神的成员。 只是。 这件事情是维纳尔祂们主动挑起的。 祂们让人爆锤了一顿属于活该。 可一旦夏凡不依不饶想要彻底杀死祂们。 到时候真的可能会有神明出手阻止夏凡。 点到即止。 不要太过分了。 或许这便是那些暂时保持中立的神明底线。 你可以教训祂们。 但你不可以杀了祂们。 即便要杀也是我们自己来杀,还轮不到你这个域外之人干涉。 不然这都可以视为对祂们的挑衅。 出于这方面的顾虑。 夏凡才就此罢手不再追究下去。 问题在于。 胆敢有下一次的话。 夏凡是不会再给祂们任何机会了。 哪怕有其他神明出面阻止都没有用! 考察队伍离开后。 夏凡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 众神们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不再搅扰夏凡的安宁,同时给自己的信徒都下达了封口令,以至于无论是神赐大陆方面亦或者精灵之森方面,对于夏凡的存在都完全闭口不提。 仅有极少数人知道。 他们的世界闯入了一位域外真神。 甚至出手轻松干掉了维纳尔祂们降临的化身。 毫无疑问。 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招惹的一个存在。 “今天哥哥要传授你们一样本事。” 与此同时。 伴随着夏凡突破的临界点愈来愈近。 他终于将教导莉娜她们修炼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在一处空旷的草坪上。 夏凡难得神色严肃地看着眼前整齐排成一列,脸上都流露出认真听讲模样的兽耳娘萝莉们。 本来这群兽耳娘萝莉们还以为夏凡要带她们一起游玩。 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一直没有停下。 最终还是在莉娜的强力镇压下让她们乖巧了下来。 这些孩子不怕夏凡。 唯独害怕莉娜。 只要她小脸一板,这些孩子大气都不敢出,深怕莉娜打自己的手板子小屁股,又或者是罚站到一边不准玩耍吃饭。 “哥哥,你说的本事是什么?新的游戏吗?” 一个声音糯糯耳朵半折的兽耳娘小萝莉闻言,当即好奇开口问道。 “闭嘴!安静听哥哥说完再举手发言。” 未等夏凡回答。 莉娜便已经转过头横了对方一眼严厉道。 “” 小萝莉不敢去看莉娜投来的严厉眼神,委屈巴巴地偏过头撅起了小嘴。 “今天哥哥要传授你们的本事并非是游戏,而是打架的本事!” 夏凡语气平静道。 “打架?!” “薇薇不喜欢打架!” “娅娅也不喜欢。” 话一出口。 顿时引起了兽耳娘萝莉们的哗然。 “哥哥传授你们打架的本事可不是让你们去欺负人的,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对于兽耳娘萝莉们的吵闹。 夏凡都没有出言阻止。 直至莉娜好不容易让她们安静下来后。 他才缓缓扫视了一眼她们道。 “薇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时候。 当夏凡看到一个高举起手来,小尾巴不安分左右摇摆的兽耳娘萝莉后,不由点出了她的名字道。 “哥哥,薇薇不学习打架的本事可不可以?因为有哥哥在身边,我相信哥哥能保护好薇薇的。” 名为薇薇的兽耳娘萝莉声音脆生生道。 “如果未来哪天哥哥恰巧不在你们身边,而你们又遇到坏人的话,到时候你们该怎么办呢?” 夏凡摇头轻叹道。 “娅娅,你说。” 紧接着他便点出了另一个举起手来的兽耳娘萝莉。 “我相信哥哥会来救娅娅的。” 名为娅娅的兽耳娘萝莉小脸红红地看着夏凡羞赧道。 “但如果哥哥来不及救娅娅,娅娅便遭到了坏人的毒手呢?” 夏凡神色一凝道。 “啊?!” 娅娅闻言立刻呆怔住了。 “如果娅娅学会了打架的本事,不说打不打得过坏人,至少也能拖延点时间等到哥哥来救娅娅吧?” 夏凡看着娅娅继续道。 “是,是的。” 娅娅耷拉下脑袋声若蚊蝇道。 “学会打架这个本事不单单能在未来保护你们,同样还能让你们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夏凡移开目光落在了薇薇身上。 “薇薇,如果哪天娅娅让坏人抓走了,哥哥又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你会去救娅娅吗?” “会!” 微微毫不犹豫地说道。 “但你拿什么来救?” 夏凡立刻反问道。 “啊?!” 这下子又问懵了薇薇。 “你看,如果你学会了打架的本事,比坏人更厉害,薇薇是不是就能从坏人手里救出娅娅了?” 夏凡循循善诱道。 “是,是的。” “你看,这便是学会打架的另一个好处了,如果没有学会打架的本事,到时候你贸然去救娅娅的话,结果非但人没有救到,反而自己也让坏人抓起来了。” 夏凡语气严肃道。 “孩子们,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学打架的本事?” “要!” 下一刻。 兽耳娘小萝莉们便在夏凡的说服下异口同声道。 “好!现在哥哥便教你们最基础的锻炼方法,因为在学会打架的本事之前,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好身体。” 接下来。 夏凡便开始教导起她们炼体的修行方法。 由于兽耳娘萝莉们在修行天赋上各有不同的关系。 有的能很快领悟要点,有的却迟迟无法入门。 比如莉娜和薇薇。 夏凡教导了一遍。 她们便掌握了诀窍。 而最愚笨的莫过于娅娅。 其他人都差不多懂了,她却依然笨拙的没有掌握正确的入门方式,以至于都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结果。 夏凡都只能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导娅娅。 花费了不少时间,总算是带领娅娅入门了。 结束完基础的教导。 在回去休息之前,夏凡还特意嘱咐她们。 临睡前都要巩固复习一遍,忘记的话便让已经掌握学会的重新教导。 为了让她们有一个修炼的环境。 夏凡特意带她们搬出了之前的树洞。 而是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地方。 至于居住与饮食方面自有伊芙琳负责,他完全都不用担心后勤问题。 其实夏凡可以通过记忆输入的方式,强行将自己魔改过的修炼方法灌输到这些孩子的脑袋里。 可惜这些孩子太小了。 大量的记忆涌入很可能会导致她们的大脑记忆思维混乱,严重的话甚至都会变成痴呆。 保险起见。 他才没有采用如此冒险的教导方法。 何况即便不受影响的全部接受灌输的修炼功法后。 一旦有孩子操之过急很容易会引起反噬。 这些都是要值得注意的地方。 每每夏凡带领孩子们出门修炼的时候。 伊芙琳都非常知趣地没有选择跟随。 在海伦重新夺回族长的位置并且稳固下部族后。 大多时候。 伊芙琳要么跟在海伦身边学习,要么服侍看顾着夏凡与莉娜她们。 尤其是考察队伍离开后。 海伦都直接让伊芙琳暂时不必待在自己身边。 她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 所有精力都放在夏凡与那些半兽人孩子身上,直至夏凡离开的那天为止。 夜幕降临。 当修炼了一天的孩子们都已经沉沉睡去后。 夏凡和往常一样习惯性躺靠在住处附近的一颗大树之下。 他仰着头。 目光出神地望着夜空那轮散发着诡异光芒的血月。 偶尔。 他能冥冥感受到从血月上看似不经意间投来的目光。 传闻黑夜女神的神国便在血月之上。 换而言之。 凡是在血月的映照下。 整个世界都在祂的俯瞰观察之中。 黑夜女神并非十二主神。 但祂的实力却是仅次于十二主神里最强大的神明之一。 更别说祂的母亲与哥哥便是十二主神。 大地母神与光明之神。 换而言之。 放眼整个世界。 黑夜女神都是无神敢招惹的存在。 而这个世界最早发现自己的便可能是这位黑夜女神。 毕竟黑夜之下,无所遁形。 好在这位黑夜女神对自己释放的是善意。 “阁下,请问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这时候。 伊芙琳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夏凡身旁,态度相当恭敬道。 刚才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夏凡的声音。 旋即正在照看着孩子们睡觉的伊芙琳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再过两天我便准备离开了。” 夏凡脸容平静道。 “阁下要离开了?” 伊芙琳瞬间一怔。 “怎么?难道你希望我继续留下来吗?” 夏凡撇了撇嘴道。 “阁下” 伊芙琳连忙想要解释道。 “别紧张,逗你玩的,事实上我现在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要离开了。” 夏凡摆了摆手道。 他快要压制不住突破了。 再不走的话。 一旦突破。 谁知道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为了避免连累到她们。 他是不都不走。 再者。 就算没有突破这回事。 精灵女神伊露都不可能容忍他在精灵之森滞留太久。 “阁下还会回来吗?” 伊芙琳沉默片刻道。 “看情况吧。” 夏凡想了想道。 “毕竟这个世界的众神们是不欢迎我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未来如果我能回来的话一切好说,如果不能回来的话,往后莉娜她们便拜托你了,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你大可直接向你们的伊露女神祈祷,我已经和你们的伊露女神交流过了,祂同样答应过我会暗中照拂你们和她们的。” 第二十四章 当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 伊露女神?!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已经和伊露女神交流过,甚至还让女神暗中照拂她们? 伊芙琳听后整个脑子都空白一片。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沉重了起来,同时看向夏凡的眼神都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高估了夏凡。 可事实证明。 她还是低估了对方。 谁能想到。 竟然连伊露女神都答应对方帮忙照拂她们! 要知道这个世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伊露女神帮忙的,即便是神明都不例外。 在伊芙琳的心中。 甚至是所有精灵的心中。 伊露女神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她们别说是交流了。 对于绝大多数的精灵而言。 她们一生都未必能与伊露女神接触过。 除非是成为神殿的祭司。 否则她们连聆听伊露女神神谕的资格都没有。 偏偏夏凡不但与伊露女神交流过了,而且还答应帮助夏凡。 这便让人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了。 单从这点便可以说明。 即便是伊露女神都非常重视对方,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伊芙琳没有想过夏凡在欺骗自己。 毕竟他可是直接说出了精灵女神的名讳,而伊露肯定会心有感应。 一旦他说谎了。 又或者对伊露女神有不敬的言语。 神罚可不是开玩笑的。 “阁下!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伊芙琳深吸口气,似乎仍旧不敢相信道。 “当然,我骗你干嘛,在精灵联盟考察队伍过来的时候,伊露便降临在了随行的女祭司身上,当你们在招待考察队伍的时候,伊露便悄悄主动找上了我。” 夏凡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道。 “敢问阁下女神为何要找您呢?” 伊芙琳小心翼翼试问道。 “因为我在伊露的眼里便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尤其是我还处在对方地盘的时候,你觉得祂会放心我一直待在祂的地盘吗?” 夏凡笑了笑道。 “万一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情,这绝对不是伊露女神想要看见的,所以祂是巴不得想要请我早点离开。” “” 伊芙琳感觉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按照夏凡的说法。 伊露女神似乎相当忌惮夏凡。 天啊!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慌了?” 看着沉默不语脸色略微苍白的伊芙琳。 夏凡都不由感到好笑道。 “别担心,我和你们女神的交流相处非常融洽,不得不说,你们的女神确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即便是我开了个冒犯祂的玩笑,祂都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什么?!” 伊芙琳轻张着樱桃小嘴,涔涔冷汗都从白皙的脸颊上滑了下来。 “阁下还对女神说了失礼的话?” “我就问问祂的真身是不是和寻常精灵一样,然后想要摸一摸祂的耳朵与其他精灵的手感有什么区别而已。” 夏凡漫不经心道。 “” 伊芙琳闻言看向夏凡的眼神都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 他! 他居然敢对女神说出这种话来! 这可是裸的渎神! 结果女神却没有生气对他降下神罚?! “觉得不可思议吗?” 夏凡似乎看出了伊芙琳心中的想法,神色平静道。 “当你有了与神明平起平坐的实力,又或者当你的实力远远在祂们之上的时候,祂们自然会对你客客气气,事实上你们崇拜的神明与普通人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只是,你们与祂们的实力地位太过悬殊,从而导致了彼此完全不对等的关系。” “” 夏凡的这番话无疑极大地冲击了伊芙琳的世界观。 这一刻。 她非常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什么也不想听。 毕竟。 夏凡这番话同样带着渎神的意味。 这绝对是伊芙琳无法接受的。 奈何她却无法勇敢站出来呵斥夏凡。 因为。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夏凡也是一尊神明。 而且是一尊连精灵女神都不能忽视的神明。 “早点回去休息吧。” 夏凡意兴阑珊地朝着伊芙琳挥了挥手。 他原本便没有指望伊芙琳能听进去,更没想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对方身上。 无非是单纯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罢了。 说不说是我的事。 听不听是你的事。 就这么简单。 你好奇。 我就满足你。 只要听了别后悔就行。 伊芙琳魂不守舍地告别离开后。 夏凡又继续抬头独自出神望着夜空上的血月。 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 他从未想过要去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否则很容易拉仇恨引发群起攻之。 更何况他本来便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没必要节外生枝自寻烦恼。 “哥哥不要走” 回到房间的时候。 躺在夏凡床上蜷缩着小身子的莉娜嘴里不断轻声呢喃着,眼角都残留着丝丝泪渍,看样子又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或许是曾经的不幸遭遇。 这孩子一直都缺乏安全感。 在夏凡救了她之后。 她便完全将夏凡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如果哪天夏凡不告而别。 这孩子真有可能会自我崩溃干出什么蠢事。 薇薇娅娅她们这些后来获救的还好。 虽然她们同样非常依赖夏凡。 但她们的依赖程度远远不如莉娜。 夏凡走后。 她们或许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 但时间久了,又有伊芙琳的悉心照料。 她们迟早都会重新振作起来。 唯独莉娜不同。 现在。 夏凡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离开后对方会想不开生出轻生的念头。 不过有伊芙琳的看顾。 莉娜或许不会死。 但她未来很可能会变得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 夏凡并非心理学大师。 可是他能通过记忆的检索来发现对方的心理问题。 换而言之。 她们在自己面前是藏不住心事与秘密的。 如果当年他有这样手段的话。 或许他的人生都会走向另一个拐点。 “哥哥你怎么没有睡觉啊?” 这时候。 莉娜睁开了惺忪迷糊的双眼。 同时下意识摸索着身边的人。 结果。 她在发现摸了一个空后,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急忙坐起身子,小脸焦虑地东张西望起来。 直至看到坐在窗边处的熟悉身影后。 她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并且好奇地问了一句。 “因为哥哥睡不着呢。” 夏凡转过头朝着莉娜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道。 “哥哥为什么睡不着啊?” 莉娜骨碌碌地从床上爬了下来,紧接着便直接扑到了夏凡的脚边。 “因为哥哥在烦恼啊。” 夏凡一把抄起莉娜抱在怀里,伸手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微笑道。 “那哥哥在烦恼什么呢?” 莉娜晃了晃小脑袋,摆脱了夏凡捏在小鼻子上的手。 “哥哥准备要走了,可是哥哥却放心不下莉娜你们。” 夏凡轻叹口气。 决定和莉娜说出实话。 “哥哥,你又要走了吗?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这次莉娜会很乖很听话,不会再惹哥哥生气了。” 莉娜呆了呆。 旋即便轻咬着嘴唇,双眼都渐渐泛起了雾气。 “哥哥这次可能会离开很久呢,所以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夏凡轻抚着莉娜的小脑袋。 目光清澈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莉娜小鼻子一抽,伸手便紧拽着夏凡的手,眼泪都不争气地落了下来,甚至连声音都变得哽咽了起来。 “但哥哥却不走不行。” 夏凡无奈道。 “莉娜,如果有个陌生人在未经你的同意允许忽然闯入了你的房间里,你会欢迎这个人吗?” “不欢迎” 莉娜下意识摇了摇头道。 “那你会赶这个陌生人吗?” 夏凡又问。 “会。” 莉娜毫不犹豫点头道。 “哥哥现在的情况便类似于这个闯入别人家里的陌生人,既然连莉娜都不欢迎,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夏凡怅然道。 “但哥哥不是陌生人啊!” 莉娜泛着泪花的大眼睛怔怔看着夏凡道。 “我对莉娜当然不是陌生人,可对于别人来说却是一个危险的陌生人,祂们不欢迎想要赶走我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夏凡耐心解释道。 “那莉娜去和他们说哥哥是一个好人,不是坏人!而且莉娜还可以求他们不要赶哥哥走!” 莉娜死死攥紧着夏凡的衣袍道。 “哈哈,还是莉娜对哥哥最好了。” 夏凡闻言不禁哑然,朝着莉娜光洁白皙的小额头便亲了一口道。 “可惜,即便莉娜如何和祂们解释,祂们都不会听莉娜的。” “为什么?!” 莉娜急道。 “因为莉娜只是个孩子啊,祂们是不会听一个孩子的话。” 夏凡笑道。 “除非你能成为这个家的主人,否则祂们是不会听你的。” “既然他们不欢迎哥哥要赶走哥哥,那哥哥带上莉娜一起走好不好?” 莉娜眼巴巴地看着夏凡道。 “哥哥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莉娜,你知道吗?你现在太弱小了,即便哥哥想要带你离开,你却没有能力和哥哥一起离开。” 夏凡柔声道。 是的。 夏凡确实想过带莉娜离开这个世界。 问题在于莉娜的身体太过孱弱。 即便有着自己的庇护。 她都无法承受住穿越界域晶壁的恐怖压力。 或许一瞬间。 她便会直接化为齑粉。 要知道即便是夏凡身为地仙想要穿越界域晶壁都相当勉强,更不用说是她了。 为了莉娜的生命着想。 他自然是不可能带着莉娜一同离开。 “不!莉娜不要和哥哥分开!” 莉娜听后顿时哭泣出声道。 “哥哥同样不想和莉娜分开,但有些事情连哥哥都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夏凡手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轻抹着莉娜的眼泪道。 “但是,但这不代表哥哥与莉娜往后便不能再相见了。” “嗯?” 莉娜闻言立刻止住了哭声。 双眼可怜巴巴地盯视着夏凡。 “莉娜,只要未来你能彻底学会哥哥传授的本事,到时候莉娜便有能力自己来找哥哥了。” 夏凡擦干净莉娜哭成小花猫的小脸道。 “真的吗?” 莉娜呆呆道。 “真的呢,哥哥什么时候骗过莉娜呢?” 夏凡收回手帕,轻轻刮了一下莉娜的小鼻子微笑道。 “何况一时的分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遇,如果莉娜一直没有忘记哥哥的话,哥哥是非常期待未来莉娜能主动来找哥哥呢,到时候便再也没有人可以让莉娜与哥哥分开了。” “哥哥” 莉娜眼眶红润地看着夏凡道。 “莉娜会努力学会哥哥传授的本事,未来莉娜一定会找到哥哥的。” “加油哦,我相信莉娜可以的。” 夏凡鼓励道。 为了避免自己离开后莉娜会想不开。 所以他不得不给莉娜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哪怕这个希望再渺茫。 至少。 她都有活下去的动力。 或许时间久了。 等她长大以后。 她便可能会渐渐淡忘了自己,淡忘了彼此的约定,然后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再者。 以莉娜的天赋若想在这个世界修炼成神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但即便成不了神。 未来在神赐大陆她起码都有自保的能力。 “哥哥准备什么时候走?” 莉娜无法接受夏凡的离开。 奈何在这件事情上。 她不接受都必须接受。 如果放在之前的话。 莉娜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夏凡离开。 但哥哥说了。 哥哥喜欢听话懂事乖巧的孩子。 如果莉娜又哭又闹不听话的话。 以后哥哥就不喜欢自己了。 相较于夏凡的离开。 莉娜更在乎夏凡是否喜欢着自己。 所以。 她不能闹。 她一定要听话。 她一定要当哥哥最喜欢的人。 “过两天吧。” 夏凡轻叹道。 “” 莉娜瞬间沉默了下来。 只是将小脑袋死死埋在了夏凡的怀里。 时间不知道过了过久。 怀里的莉娜都已经再次沉沉睡去。 当夏凡将莉娜重新抱回床上的时候。 他的胸口衣衫处都早已经打湿了大一片。 无声的哭泣。 默默的哭泣。 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 夏凡躺在莉娜的身边,伸手摸了摸莉娜垂下来的毛茸茸兽耳。 果然啊。 心里还是舍不得这个孩子。 未来有机会的话。 他一定会回来的。 第二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离别的时候总是伤感的。 不同于早熟的莉娜。 薇薇娅娅她们这些孩子对夏凡的离开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正如家里有重要的亲人逝世后,往往长辈们都会对孩子说逝世的人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毕竟一个善意的谎言比残酷的真相更让人容易接受。 尤其是对心智未成熟的孩子而言。 所以夏凡同样采用了类似善意的谎言欺骗了薇薇娅娅她们。 再加上有伊芙琳和莉娜从旁帮忙安抚解释。 故而薇薇娅娅她们都当夏凡有紧要的事情需要暂时离开一趟,到时候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虽然她们心里纵有不舍。 可最后还是眼红红与夏凡进行了告别。 “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哥哥!娅娅会一直想你的” “哥哥!到时候回来一定要给我们带礼物哦” 在挨个与孩子们道别后。 最让夏凡放心不下的莉娜却表现得相当反常。 她没有哭,没有闹。 整个人都如同一个正经的小大人。 沉稳而又平静。 每当有孩子难过哭泣的时候。 她都会上前拥抱宽慰几句,并且解释哥哥到时候很快便回来了,不会不要她们的。 “哥哥,今天莉娜很乖很听话吧?” 夏凡最后一个道别的无疑是莉娜。 当他心里斟酌着道别词汇的时候。 莉娜却主动轻声开口道。 “是的,莉娜今天非常乖巧懂事听话。” “那哥哥喜欢这样的莉娜吗?” “喜欢,最喜欢了。” “莉娜也是,莉娜最喜欢哥哥了,所以莉娜一定会当个让哥哥喜欢的孩子。” “” 看着面前眼眶泛着雾气强忍着泪水掉下来的莉娜。 夏凡没有和往常一样习惯性的轻抚她的小脑袋,而是慢慢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莉娜,哥哥留给你了一点东西,如果未来有天莉娜完全学会了哥哥传授的本事,到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哥哥的话,哥哥留给你的东西便会指引你找到哥哥。” “再见了,莉娜。” 说完。 夏凡从莉娜的眉心收回了手指。 那张温柔的笑脸都渐渐化作虚影消失在了莉娜以及所有人的面前。 “哥哥!” 一时间。 在发现夏凡消失之后。 所有孩子们都纷纷哭喊了起来。 莉娜愣怔在原地。 良久。 她似乎才回过神来。 在抽了抽小鼻子后。 她便耷拉下脑袋,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在青翠的草地上。 “哥哥!不要忘了莉娜,未来,莉娜一定会与哥哥再次相遇的。” “终于走了么?” 一旁。 伊芙琳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消失的位置。 本该如释重负的她心里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从彼此不愉快的相遇开始。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神秘的年轻男人便给了她太多的冲击。 当你将他想得复杂的时候,他又是如此简单而纯粹。 当你将他想得简单的时候,他又是如此复杂而神秘。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俗话说。 当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好奇心的时候便是喜欢的开始。 可惜。 未等伊芙琳进一步去了解这个男人的时候。 这个男人便已经离开了。 “终于走了。” 相较于略感失落怅然的伊芙琳。 精灵女神伊露却是真正如释重负的。 祂是神。 祂可没有伊芙琳这些凡人乱七八糟的情感。 站在神明的角度。 祂思考的。 永远都是冰冷的现实。 对于伊露。 夏凡便是一个不安定的危险因素。 请他离开。 这便是伊露由始至终的目的。 现在夏凡终于离开了。 祂自然是舒了口气。 反正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祂压根都懒得理会夏凡。 事实上不少神明都秉持着与伊露同样的态度。 中立。 话归正题。 夏凡离开后去了哪里? 这是所有关注夏凡的神明都感到好奇的事情。 如果对方直接离开这个世界还好。 可万一他跑到其他神明的地盘便不好玩了。 仅有极少数的神明知道。 夏凡离开之后便一路向南。 但谁都不清楚他到底为何要一路向南。 神赐大陆广阔无垠,可这不代表神赐大陆没有边界。 精灵之森位于神赐大陆南方。 再往南的话便是无尽之海。 而海洋正是这个世界十二主神之一的海神,又称之为风暴之神涅普顿的地盘。 要知道海神涅普顿在所有众神里可是最不可招惹的存在之一。 原因很简单。 涅普顿的性格如同大海一样倏忽不定。 有时候风平浪静,有时候便陡然掀起惊涛骇浪。 换而言之。 一旦招惹到涅普顿的话。 涅普顿二话不说便直接会和你动手,压根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而涅普顿的信徒们同样如此。 各个都像是暴躁老哥一样。 能动手就绝对不哔哔,比起战神的信徒都要狂暴。 结果其他神明的信徒宁愿去招惹邪神的信徒,都不愿意与涅普顿的信徒来往。 毕竟鲜少有人喜欢和一个性格暴躁的人打交道。 一言不合直接开干。 简直无情。 夏凡自然是知道海洋乃是十二主神涅普顿的地盘。 但他却没有想过要去招惹这位暴躁老哥。 神赐大陆之外。 不单单都是海洋,同样还有着星罗棋布的岛屿。 如果选择突破的话。 海外的无人岛屿无疑是最适合的地方。 毕竟在神赐大陆突破的话太过引人注目,反倒是在海外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与影响。 何况如有得罪的话。 他也只是得罪涅普顿一个。 不可否认。 身为十二主神的涅普顿确实并非现阶段的自己能抗衡的。 问题在于。 一旦他顺利突破。 至少在面对涅普顿他都已经有自保的能力。 权衡利弊之下。 夏凡便将突破的地方选择在了海外。 他不是没想过返回清微界突破。 问题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尚不足以打破界域晶壁,何况没有确切的界域道标,即便他有打破界域晶壁的力量,他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数天的时间。 夏凡突然现身在一座无人的美丽岛屿上。 在清微界的时候。 当实力达成一定境界每次突破的时候。 清微界都会降下天劫。 就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突破,这个世界是否同样会有天劫? 如果有。 天劫的威力又是否比清微界要恐怖呢? 夏凡不知道。 他只能在冥冥中有所感应。 在这个世界突破的话一定不会简单顺利。 当夏凡将自己的身心调整到最佳状态的时候,他便彻底放开了所有压制。 轰隆 霎时间。 天地猛然变色。 原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风平浪静的海面都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嗯?!” 同一时间。 不但是神赐大陆的众神们。 甚至连深渊的魔神们都瞬间让世界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 紧接着祂们立刻便顺藤摸瓜地寻找到了始作俑者。 夏凡。 “这是成神的预兆?!” 要知道唯有在汇集神力凝聚神格的时候。 天地间往往才会发生这类骇人的异象。 可是 成神造成的动静却远远不如夏凡此刻造成的动静。 不止是岛屿周边的海洋出现了异象。 远在不知多少万里的神赐大陆都天地昏暗了下来。 “天黑了?” 精灵之森。 正在看顾着莉娜她们认真修炼的伊芙琳抬起头。 目光疑惑地看向头顶忽然暗淡下来的天空。 刚刚还阳光明媚,怎么转眼便乌云遮空了? “莉娜!今天的修炼就暂时到这里,赶紧回去吧。” 感受到昏暗天空给予的无形压抑。 伊芙琳的脸色都变得有点凝重严肃了起来,当即便呼唤起孩子们来。 “好的伊芙琳姐姐。” 或许是同样觉察到了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的孩子们纷纷答应下来,紧接着便在伊芙琳的带领下返回了居住的地方。 “她们便是冕下这次吩咐我们带走的目标吗?” 谁知道伊芙琳带着孩子们刚准备离开。 两个身穿着黑色斗篷遮蔽了脸容的神秘人便突然出现拦在了她们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第一时间。 伊芙琳便将孩子们护在身后,同时拔出了身上的长剑,表情异常警惕地盯视着眼前的两个神秘人。 “不要白费功夫试图暗中发出求援信号了,这一片空间都已经让我们封锁了。” 当中一个神秘人声音嘶哑地态度极其不屑说道。 “何况,就算让你发出了信号又如何,即便是你们整个精灵联盟亲自都奈何不了我们。” “塔尔诺斯,修伊纳斯,这里可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话音刚落。 一个清冷至极的声音从伊芙琳的口中响起。 不知何时。 伊芙琳如同变了一个人,浑身都散发出神圣威严的气息。 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都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伊露,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域外之人和我们的主人为敌吗?” 两个浑身笼罩在斗篷里的神秘人纷纷摘下了脑袋上遮蔽脸容的兜帽。 这是两个脸色苍白却无比俊逸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个脸上透露出浓浓傲慢之色的年轻男子盯视着“伊芙琳”,语气充满着强势与霸道。 “塔尔诺斯,我不知道黑帝斯为何要派你们来带走这些孩子,但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那个人照顾她们,那么我便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伊露降临的伊芙琳神色冷漠地盯视着眼前的傲慢男子道。 “何况,塔尔诺斯,你还没有与我平等对话的资格,若非看在黑帝斯的份上,你以为我不敢动手泯灭了你们降临的神魂吗?” “女神还请息怒,塔尔诺斯有得罪的地方,我愿意替他向您赔罪。” 这时候。 另一个年轻男子笑容温和且彬彬有礼地朝着伊露表示了歉意。 “如此,还请管好你的弟弟!修伊纳斯!” 伊露目光移到对方身上毫不客气道。 “您的忠告我自然会记在心里。” 修伊纳斯依旧语气温和道。 “只是,这次我们却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带走她们,因此还请女神能谅解一二。” “难道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吗?哼!就算黑帝斯亲自,我都不可能任由祂带走她们!” 伊露表现得无比强硬道。 “既然如此,还请我们兄弟得罪了。” 修伊纳斯摇头轻叹口气。 话音刚落。 伴随着一声冷哼。 周围草木纷纷枯败凋零,整个世界都仿佛充满了死寂的气息。 只见塔尔诺斯仰着高傲的脑袋,目光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地盯视着伊露。 “死亡领域!” “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伊露的双眼瞬间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原本枯败凋零的世界都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到处都洋溢着生命的绿色气息。 “女神还请勿要忘了我。” 当修伊纳斯温柔的声音响起。 伊露那双绽放着金光的眼眸都闪烁暗淡了一下。 等到祂反应过来的时候。 庇护在身后的莉娜她们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塔尔诺斯与修伊纳斯更是如此。 “呵呵!黑帝斯,既然你决意要自找麻烦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了。” 伊露沉默片刻。 祂抬起头。 语气冰冷地说了一句。 旋即伊芙琳眼眸中的金光都直接消散。 等到伊芙琳回过神。 她都不由呆怔在原地良久,良久。 因为。 在伊露女神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伊露并没有抹掉对方的感知。 换而言之。 她清楚的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神降临在自己了身上。 同时试图阻止那两个年轻神秘人的出手。 可惜。 女神阻止失败了。 能让女神都吃亏的那两个人年轻神秘人是谁? 当伊芙琳在听到女神叫出两个人名字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死亡之神塔尔诺斯。 沉睡之神修伊纳斯。 祂们都是十二主神冥神黑帝斯的从属神明,可谓是冥神黑帝斯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而祂们竟然是奉了冥神黑帝斯的命令带走了莉娜她们。 原因? 毫无疑问。 冥神黑帝斯无疑是冲着夏凡来的。 论及实力。 塔尔诺斯与修伊纳斯自然是不如伊露女神。 但两人联手的话势必能让伊露女神都感到棘手。 所以。 伊露没有成功阻止祂们带走莉娜她们都情有可原。 在伊芙琳陷入偌大惊慌的时候。 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夏凡突然心有所感地扭头望向精灵之森的方向,任由漆黑天空上一道巨大恐怖的雷浆轰击在身上。 “嗯?我留在莉娜她们身上的印记居然消失了?!” 印记消失。 通常代表一件事情。 她们死了。 当然。 这是最坏的结果。 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她们的印记会无缘无故消失了?! 这一刻。 夏凡平稳的心境都荡起了一丝涟漪。 当雷光散去。 看似浑身都残破不堪的夏凡脸色都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第二十六章 准备承受好我的怒火了吗 夏凡现在的感觉很糟糕! 心里面都燃烧起了一团无名之火! 这不单单是自己留在莉娜她们身上的印记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在他准备离开前往精灵之森调查情况的时候。 有人却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确切的说。 是有一位神拦住了自己! “域外之人!你侵扰了我的领域!” 波涛汹涌的海面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恐怖海啸。 狂雷电闪的暴雨之中。 一个手持幽蓝色三叉戟的人影踩着高达百丈的海浪,浑身都散发出威严骇人的气息。 祂面露怒色地盯视着远处半空上的夏凡。 语气异常冰冷道。 “涅普顿?” 由于周围的海域与空间都已经让对方封锁,完全阻绝了夏凡的离开。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出手阻拦自己离开的人。 不得不说。 对方选了一个非常恰当的时机。 在硬生生承受渡过这个世界充满排斥力与毁灭性的恐怖雷劫后。 他的身体都暂时处于虚弱的状态。 何况消化新的境界力量同样需要时间。 这意味着夏凡如今的实力都大打折扣。 结果。 对方恰巧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因此夏凡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早有预谋的。 “域外之人,侵扰了我的领域,你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来者确实是涅普顿。 但祂似乎处于怒气之中,根本不愿意与夏凡有过多的交流。 手中幽蓝色的三叉戟都闪耀起淡淡的光芒。 一副随时都准备出手的样子。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纠缠,解除空间的封锁放我离开,事后我自然会向你好好赔罪道歉一番!” 夏凡神色冷漠地看着涅普顿降临的海神化身道。 “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你离开吗?” 涅普顿语气森然道。 “如果面对你的真身,或许我还会有所忌惮,但是,如今只是化身降临的你又能发挥出真身的多少实力?” 夏凡看似表情平静道。 “最后说一次,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胆!” 涅普顿闻言瞬间怒意上涌。 当即便抬起手中绽放出无限幽蓝光辉的三叉戟。 下一刻。 铺天盖地的恐怖海啸都朝着夏凡疯狂拍打挤压而去,遮天蔽日的乌云上方都降下了一道道白色闪电劈向了夏凡。 “为什么一定要逼老子锤死你!” 然而 未等海啸与雷电轰击在夏凡身上。 原本掀起滔天巨浪的恐怖海啸都陡然消失,黑压压的漫天乌云都彻底散去重新变得晴空万里。 看着让自己一拳打爆成血雾的涅普顿化身。 夏凡古井无波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给脸不要脸的家伙!老子不发威,真当老子可以任由你们揉捏吗?” 说完。 夏凡便直接消失在了这块平静的海域。 涅普顿的化身死了。 祂封锁的空间自然解除了。 “该死该死该死!” 与此同时。 海神神国之内。 金碧辉煌的海神宫宝座上坐着一位身材异常高大健硕的粗犷男子。 祂猛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整个人都露出了暴怒之色。 霎时间。 偌大的海神宫都剧烈震荡摇晃了起来,海神宫内的神侍们都纷纷变得惊恐无措。 耻辱! 涅普顿感到了巨大的耻辱! 祂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夏凡便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祂面前一拳打爆了自己的化身,连带着降临在化身的那一缕神魂都瞬间湮灭。 要知道祂可是这个世界堂堂十二主神之一的海神! 偏偏祂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让一个域外之人给打爆了。 如此一来。 到时候祂势必会成为其他主神的笑话。 尤其是祂那位一直都看不顺眼的哥哥。 天空之神乌尔诺斯! 事实上祂同样没有想到。 这个域外之人竟然强到了这个程度! 那一瞬间爆出的实力都已经能和自己的真身媲美。 明明他尚处于虚弱的状态。 良久。 暴怒的涅普顿终于平静了下来。 祂端坐在自己的宝座上闭上了眼睛,同时拿起手中泛着幽蓝色光芒的三叉戟顿了一下地面。 “黑帝斯,我亲爱的弟弟,小心,这个域外之人的实力已经超乎了你我的想象。” “不必担心,我亲爱的哥哥,如果他敢亲自踏入冥域的话,我可以保证他有来无回!” 一个平静带笑的声音陡然在涅普顿的脑海里响起。 “黑帝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盯上这个域外之人吗?我可不相信你做的这些是为了维纳尔祂们,祂们还没有资格让你出手对付这个域外之人!” 涅普顿沉声道。 “我亲爱的哥哥,不要心急,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说完。 黑帝斯的声音便不再响起。 “” 涅普顿同样没有多言。 祂缓缓睁开了泛着金光的双眸。 脸上都渐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谁都不知道祂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世人的印象里。 涅普顿无疑是一个性情多变的暴躁神明。 但暴躁,不代表没有脑子。 否则祂又如何能坐稳十二主神的海神神位。 这次。 祂是出于黑帝斯的请求才出手拦阻了夏凡。 事实上就算没有黑帝斯的请求。 搅扰了自己领域平静的涅普顿都极有可能会出手教训对方一番。 奈何祂这次却踢到了一个铁板。 没等他好好大发神威,自己便让人家一拳打爆了。 实在是丢尽了祂身为十二主神的脸面。 不过。 具备如此强大实力的域外强者涅普顿并非没有见过。 通常情况下。 这类强者都属于世界的过客。 他们往往不会在世界滞留太久便选择离开,而且同样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干涉。 如同一个界域旅行者。 对于这类强者。 众神们都轻易不敢招惹对方。 毕竟想要赢得祂们的尊重,首先对方便要有让祂们尊重的资本。 归根结底。 无非仍旧是实力的问题。 现在。 虽然涅普顿恨不得杀死夏凡。 但夏凡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无疑让涅普顿不敢再小觑对方。 换而言之。 他已经接近有了与祂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可是这还不够。 除非他有正面碾压自己的实力。 如此注定涅普顿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耻辱! 必须要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洗掉! 成功晋升至破虚境是一个什么样的体验? 现在夏凡完全没工夫关心这件事情。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精灵之森伊芙琳所在的部族后。 伊芙琳她们像是提前得到通知一样已经恭候多时。 “阁下” 未等伊芙琳开口解释。 面无表情的夏凡上前便用手指点在了伊芙琳的眉心。 片刻。 他便了解了莉娜她们身上印记消失的情况。 “她们竟然让冥神的人带走了?!” 冥神黑帝斯。 执掌着冥域的十二主神。 在夏凡的印象里。 他似乎和这位冥神没有过任何交集,更别提说是得罪了。 但祂为何要派人带走莉娜她们? 人质威胁吗? “伊露!我需要一个解释!” 当即。 夏凡便毫不客气地朝伊芙琳道。 下一刻。 伊芙琳浑身一震。 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都泛出了淡淡的金光。 “抱歉阁下,我没有成功拦住祂们。” 降临在伊芙琳身上的伊露语气清冷平静道。 “你知道冥神为什么要派人抓走莉娜她们吗?” 夏凡直接道。 “在祂们带走那些孩子后,我曾质询过黑帝斯,但黑帝斯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要带回那些孩子,那就亲自去冥域找祂吧。” 伊露沉声道。 “冥域吗?呵!我倒想要知道,祂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夏凡突然冷笑道。 “伊露,将冥域的位置告诉我!” “阁下还请冷静一二,以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不适合前往冥域。” 伊露看似不经意地打量了夏凡一眼道。 “尤其是黑帝斯意图对你不利的话。” “我知道。” 夏凡神色平静下来道。 “所以请你转告黑帝斯,冥域,我会亲自去的,但如果莉娜祂们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么,请让祂把自己的脖子给我洗干净了!” “什么意思?” 伊露似乎不太理解夏凡最后一句话。 “你们的世界似乎很久都没有神明陨落过了吧?” 夏凡淡淡道。 “阁下!我会将你的话带给黑帝斯的!” 伊露沉默片刻。 祂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最后。 祂在留下冥域的域标后便直接离开了。 “起风了。” 伊露离开后。 夏凡忽然抬起头看向周围沙沙作响的树木,嘴里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阁下?!” 当伊芙琳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耳边依稀听到夏凡的话后,下意识便目光茫然地看向了夏凡。 “这次莉娜她们的事情与你无关,所以不必担心我会怪罪你们。” 夏凡瞥了伊芙琳一眼。 旋即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阁下” 伊芙琳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消失的位置。 一时间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毫无疑问。 夏凡的事情是瞒不住众神的。 从他引发天地异变再到锤爆海神化身,最后与黑帝斯都莫名其妙发生了矛盾摩擦。 这些事情都在众神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偏偏在这个时候。 夏凡失踪了。 更准确的说。 众神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毕竟界域晶壁一旦打破势必会引起祂们的注意。 此时此刻。 夏凡自然是在调理着身体。 不同于在清微界突破。 由于世界规则的不同。 以至于夏凡在这个世界突破都迎来了更加凶猛的雷劫! 因为这个世界排斥夏凡。 又或者说夏凡不兼容这个世界,导致这个世界的雷劫如同杀毒软件一样意图抹杀掉夏凡。 尽管夏凡成功扛过了这个世界带有抹杀性质的雷劫。 但他自身却受到了重创。 不像是在清微界一样,由于修炼体系兼容的关系。 所以降下的雷劫都在可承受范围内。 事实上在秒杀涅普顿化身之后。 夏凡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在知道莉娜她们是冥神派人带走的后,他没有火急火燎地便前往冥域拯救莉娜她们。 毕竟。 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前往冥域与送死何异? 要知道冥域乃是冥神的神国所在。 身为十二主神,而且是处在自己的神国之内。 即便夏凡处于全盛状态。 他都未必有把握能击败对方! 但。 无论如何。 他都要走一遭冥域。 这不仅仅是为了拯救莉娜她们。 同样是冥神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夏凡! 好端端的。 他也没招谁惹谁! 为什么这帮家伙老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 夏凡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威胁自己! 夏凡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如今。 整个看似平静的神赐大陆早已经暗潮汹涌。 尤其是时间愈长。 众神们便愈是感到了风雨将至的压抑! “伊露,你觉得他会为了那些半兽人孩子前往冥域吗?” 在一个远离尘世鸟语花香的世界里。 一个身穿黑袍都难掩玲珑身段的曼妙女子目光平静地观赏着眼前优美的景色。 “会。” 一个身穿白袍姿容秀丽的高挑女子声音清冷道。 “哦?” 黑袍女子微笑道。 “为什么?” “因为,他这个自诩为凡人的家伙与我们是不一样的。” 白袍女子淡然道。 “往往很多在我们看来多余可笑的东西,在凡人眼里却至关重要。” “这便是你对他的认知吗?” 黑袍女子若有所思道。 “其实从他的所作所为便已经不难看出来了。” 白袍女子道。 “如此说来,他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了?” 黑袍女子突然笑道。 “如果他真的为了那些孩子前往了冥域,那么,他确实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 白袍女子平静道。 “凡人们的种种行为有时候确实让我们感到不解与可笑,但不可否认,这些凡人的一些品质却是值得我们尊重的。” “看来你猜对了。” 黑袍女子沉默片刻道。 “他确实是一个可以值得让我们合作的人。” 白袍女子自然明白了黑袍女子的意思。 因为。 在祂们谈话的过程中。 彼此都已经发现了突然现身的夏凡。 而他现身的地方正是冥域! “这里就是冥域?!所以,你们接下来准备承受好我的怒火了吗?” 第二十七章 遇上神经病的神怎么办 冥域。 这是依附于这个世界经由某种规则形成的特殊界域。 事实上这类特殊的界域在这个世界并不少见,往往界域的主人都是界域规则对应的神明。 比如冥域的主人是冥神,幽暗外域的主人是暗夜女神等等。 但有一点是在这个世界公认的。 凡是特殊界域的主人在众神中的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弱神。 “如果没有伊露给的域标,这鬼地方还真难找啊!” 夏凡走在这个充满死寂阴森气息的灰蒙蒙世界里。 放眼所见都没有一个活物的存在,唯有偶尔能遇到游荡的亡灵与幽魂。 说这里是个鬼地方一点都没有说错。 冥域很大。 至少夏凡散发出全部感知都搜寻不到冥域的边界。 可这不代表他没有任何发现。 由于夏凡没有掩藏自己气息的关系。 以至于他出现在冥域的瞬间便感受到了无数暗中投来的视线。 身为冥域之主的冥神黑帝斯自然同样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夏凡。 只是。 祂却没有半点反应的样子。 任由夏凡大摇大摆地朝着冥神宫的方向大步踏来。 是的。 夏凡发现了冥神黑帝斯的神国位置。 其中冥神宫便是黑帝斯神国的中心。 途中。 冥域中的死物们在觉察到夏凡的气息后,瞬间便疯狂朝着其他方向逃窜。 虽然大部分冥域的死物们都没有神智。 但这些死物们却有预知危险的本能。 从夏凡的身上。 它们可是感知到了对方不逊于冥神黑帝斯的骇人气息,然后出于危险本能便下意识开始逃窜,似乎深怕撞上了这位难以言喻的恐怖存在。 但这些死物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夏凡对它们丝毫兴趣都没有,尤其是它们还这么识趣的情况下,夏凡更不可能对它们出手了。 毕竟他又不是小孩子。 看到蚂蚁虫子就忍不住想踩两脚。 黑帝斯的神国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这主要是看对于什么人而言。 普通人的话。 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到黑帝斯的神国。 但类似夏凡这等境界实力的强者,转瞬及至兴许有点夸张,但一时三刻内肯定可以抵达。 偏偏夏凡没有选择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黑帝斯的神国。 无非是他在一步步营造自己的气势。 直至他的气势攀上最高峰的时候。 他便会以最强盛的状态踏入黑帝斯的神国。 “黑帝斯,你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如今终于要揭开答案了吗?” “这股气势是” “果然,当初选择与他为敌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时间。 暗中关注着夏凡的众神们都反应不一。 绝大部分的神明都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实力竟然强大到了这等程度。 主神! 是的! 夏凡现在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势让这些神明都并不陌生。 因为这是唯有在十二主神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恐怖波动。 换而言之。 如今的夏凡都已经有了媲美十二主神的实力。 但是这不能说明夏凡具备了击败十二主神的实力。 尤其是黑帝斯身处在冥域与神国的时候。 双重优势加成下。 黑帝斯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寻常的主神级强者。 要知道黑帝斯本身便是十二主神中实力最强的几个,即便是祂的两位兄长天空之神乌尔诺斯与海神涅普顿的实力都可能要逊色祂一筹。 不过自冥神诞生以来。 祂便是众神中属于相当低调的那种。 基本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什么是非。 除了自己的两位兄长外。 更是鲜少与其他神明打交道。 所以众神对黑帝斯一反常态的出手都感到了困惑与不解。 普通的邪神想要杀死夏凡无非是为了夺取本源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黑帝斯却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因为。 一旦到了黑帝斯这等主神的境界。 掠夺本源已经对祂们没有实质上的提升,反而还会因为掠夺的驳杂本源影响到自身掌握的本源规则之力。 简而言之。 兼容问题。 如果黑帝斯针对的是一个同样掌握冥之本源的域外神明。 众神倒是可以理解一二。 可夏凡明显是属于走身体力量路线的域外强者。 两者的本源完全不同。 黑帝斯压根没理由去打他的主意啊! “缪斯姐姐,您知道黑帝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处远离尘世鸟语花香的世界里。 白袍女子默默关注着冥域中不断朝着黑帝斯神国进发的夏凡突然道。 “或许这与黑帝斯困在瓶颈期太久的缘故。” 身旁的黑袍女子看似漫不经心道。 “瓶颈期?” 白袍女子伊露有些疑惑道。 “当你未来具备主神的实力后便知道了,关于这些我也是听母亲与哥哥简单说过。” 名为缪斯的黑袍女子语气淡漠道。 “所以,这便是缪斯姐姐想要与对方合作的原因吗?” 伊露若有所思道。 “未雨绸缪罢了。” 缪斯有意无意瞥了眼伊露道。 以祂的聪慧自然知道。 伊露刚才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但缪斯并不介意告诉她一些东西。 毕竟。 对方如今可是自己的“盟友”。 “他要到了。” 这时候。 伊露突然转移了话题。 “可惜了。” 紧接着黑袍女子缪斯便摇头说了句。 “是啊!” 伊露同样轻叹了一声。 因为。 当夏凡刚一踏入黑帝斯神国的时候。 彼此便再也看不到对方。 毫无疑问。 这是黑帝斯屏蔽了所有神明投来的感知。 毕竟这是黑帝斯的神国! 祂自然有能力隔绝所有神明的探查。 “啧,没想到冥神的神国会是这副光景,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死亡的极致往往便意味着新生。” 不同于充满死寂枯败味道的冥域。 从夏凡踏入黑帝斯神国的那一刻。 他便发现眼前尽是一片呈现出勃勃生机五彩缤纷的美色景象。 与之神国外的冥域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尊敬的客人您好,我家主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这边来吧。” 当夏凡心里刚刚喃喃自语完,正准备喊一句黑帝斯出手挨打的时候。 眼前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笑容温和且彬彬有礼的英俊男子朝自己主动打了声招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不知道黑帝斯派人过来无故邀请自己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但这不妨碍他跟着对方走一趟。 毕竟。 他和黑帝斯迟早都会碰面的。 只是碰面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你记得你。” 前往冥神宫的途中。 夏凡看似不经意地朝眼前引路的年轻英俊男子道。 “恕我冒昧,阁下曾经见过我吗?” 年轻男子稍稍一怔道。 “是的,但我却是在别人的记忆里见过你,沉睡之神修伊纳斯。” 夏凡神色平静道。 “原来如此,之前若有得罪冒犯的地方,还请贵客能够谅解。” 修伊纳斯恍然道。 “谅解?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都没准备原谅你们。” 夏凡嘴角一扬道。 “抱歉,但我家主人对阁下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我家主人邀请您的方式可能让人感到了不快而已。” 修伊纳斯依旧温言温语道。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相信你了吗?” 夏凡忍不住嗤笑出声道。 “或许等您见到我家主人后便明白了。” 修伊纳斯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一路上都不再言语。 既然对方不出声,夏凡同样没有和对方交流的兴趣。 没过多久。 彼此便来到了一间白色的宫殿建筑前。 登上台阶后。 透过敞开的宫殿大门。 远远地。 夏凡便已经看到宫殿尽头坐在一张宝座上的黑帝斯。 宫殿内外都没有看到任何神侍。 甚至在来的路上都是如此。 以至于黑帝斯的整个神国都透露出诡异的安静氛围。 “她们在哪里?!” 在修伊纳斯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走入宫殿外。 片刻。 他停下脚步。 毫不客气地盯视着前方宝座上的黑帝斯道。 “阁下不用担心,她们如今便在我的后花园里开心玩耍。” 宝座上身姿修长相貌阴柔俊美的黑帝斯声音毫无感情波动道。 “嗯?” 夏凡蹙了蹙眉。 对方确实没有说谎。 因为在宫殿的后方。 他确实感知到了莉娜她们若有若无的气息。 “你,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既然确认莉娜她们平安无恙,夏凡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宝座上的黑帝斯道。 “在此之前,我想对阁下说一声抱歉,因为我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使用这样的方式邀请您前来我的神国。” 黑帝斯目光幽深地看着夏凡道。 那张死人脸上却丝毫看不出道歉的诚意。 “哦?我倒是要好好洗耳恭听了,到底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值得你费这些功夫请我过来。” 夏凡冷然道。 “我想请阁下杀了我。” 当黑帝斯话一出口。 夏凡整个人都怔住了。 而不远处的修伊纳斯却如同木桩石雕般无动于衷。 “你脑子确定没问题吧?” 夏凡回过神来。 不由带着怀疑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了黑帝斯。 “阁下以为我在说笑吗?不,我现在是非常认真的请求阁下杀了我。” 宝座上的黑帝斯依旧面无表情。 让人根本都分不出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给我一个理由。” 既然你想死。 老子成全你! 当即。 夏凡便直接道。 “死亡未必是结束,也可能是新的开始。” 黑帝斯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看来你的脑子确实出问题了!” 夏凡抖了下眉毛道。 “如果你一心想死的话,老子确实可以成全你,只是,老子却怀疑这里面有诈!” 他可是知道。 黑帝斯的两个哥哥同样是十二主神。 他现在成全黑帝斯把祂杀了。 说不准没等他离开冥域。 黑帝斯的哥哥便直接上门来报仇了。 “如果阁下不出手杀死我的话,那么死的人便会是那些孩子了。” 宝座上的黑帝斯不紧不慢道。 “你在威胁我?” 夏凡闻言瞬间眼睛一眯道。 “是的。” 黑帝斯倒是坦然直白道。 “阁下,我希望你能清楚一点,既然我已经将你请来了我的神国,那么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答应我的请求。” “你不像是想要寻死的人。” 夏凡沉默片刻,目光冷冷盯视着黑帝斯道。 “我是神,不是人。” 黑帝斯平静道。 “差不多一个意思,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工夫和我挑刺?” 夏凡蹙眉道。 “我已经和你说过,死亡未必是结束,也可能是新的开始。” 黑帝斯似乎有意强调了这一句。 “你在寻求自我的超脱?” 夏凡闻言。 不由得仔细认真地重新观察起黑帝斯。 愈是观察。 结果愈是惊人。 好家伙! 对方身上的死亡气息都已经浓郁压缩到了一个极致,完全没有半点生机可言。 一旦对方体内这股死亡力量爆发出来。 夏凡都感觉能瞬间摧毁整个冥域。 若是放在神赐大陆爆发的话,可能小半个神赐大陆都会沦为冥土。 如今突破至破虚境。 通过仔细的观察。 夏凡无疑能觉察出黑帝斯的问题。 祂。 似乎实力已经增长到了一个极限。 偏偏祂却没有打破极限的方法,结果导致死亡的气息都不断压缩。 最终。 倘若祂迟迟无法寻找到解决突破极限的方式。 那么到时候都无需夏凡出手。 祂都直接会自爆身亡。 “我在追求死亡与生命的轮回真谛。” 黑帝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夏凡的疑问。 “其实有一点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你没有选择让别人杀死你,又或者自杀,非要老子杀了你?!” 夏凡神色凝重道。 “这是我们的世界,有些事情阁下是不会懂的,唯有域外之人这样的变数杀死我,我方能在未来寻觅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黑帝斯道。 “我杀你,你的手下没意见?” 夏凡看似不经意瞥了眼杵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修伊纳斯道。 “祂们不会的,因为祂们同样肩负着我给予祂们的另一个任务。” 黑帝斯不为所动道。 说着。 黑帝斯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直接插入自己的胸膛中。 紧接着便从胸膛里取出了一颗拳头般大小宛如太阳耀眼的金色结晶。 神格结晶! 第二十八章 先打死,有问题以后再说 神格结晶。 这是所有神明的本源象征。 换而言之。 神明的一切力量都源自于这颗绽放着金色光辉的结晶体。 其中便包括了祂们的性命。 一旦神格结晶破碎,又或者让人掠夺,这意味着祂们都会彻底陨落。 通常情况下。 没有神明会主动将自己的神格结晶暴露出来。 毕竟这便相当于卸掉了自我的所有保护一样。 问题在于黑帝斯一心求死。 自然是毫无顾忌地将祂的神格结晶展露在了夏凡的面前。 祂的要求只有一个。 “击碎祂!” “” 对此。 夏凡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与黑帝斯大战八百回合的准备,谁知道黑帝斯却给自己玩了这么一出,这让他都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都使不上的感觉。 因为谁都没有想到。 黑帝斯竟然会为了追求自我的突破与超脱作出如此疯狂的选择。 向死而生。 这句话说的简单。 可任谁都知道这里面蕴藏的大凶险,尤其是对于体验过死亡滋味的人而言。 比如夏凡。 他就不止一次体验过濒临死亡的滋味,在这方面他可谓是非常有发言权。 当初为了破除自己的心魔。 他便又一次尝试了死亡的滋味。 如今黑帝斯想要借助死亡来完成自我的突破与超脱。 本质上与通过死亡破除心魔的夏凡是没有区别的。 偏偏。 祂却选择了让夏凡来赐予自己死亡。 按照祂的解释。 身为域外之人的夏凡乃是一个变数。 唯有通过他这个变数杀死自己。 自己方有在未来成功的可能。 否则的话。 祂让谁杀死自己的不好,为何执意要让夏凡杀死自己,甚至都不惜拿莉娜她们的性命威胁自己。 如今。 夏凡若想杀死卸掉所有防备的黑帝斯无疑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需全力一拳。 他便能击碎掉对方手中那枚金光闪闪的神格结晶,彻底终结掉对方的性命。 但是夏凡犹豫了。 无非是他清楚。 杀死黑帝斯容易,可事后必然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除非他在第一时间便跑路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这可能吗? “阁下,请问你考虑清楚了吗?” 黑帝斯显得相当有耐心。 在夏凡沉默了不知有多久后。 祂才缓缓开口问道。 “呵呵,既然连你都有为了超脱突破自我不惜死亡的勇气,老子又瞻前顾后怕个屁啊!” 夏凡突然释然一笑。 旋即便活动起身体的手脚筋骨。 “大不了,就让老子在这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吧!” 下一刻。 他便收敛了笑容。 同时紧握住了手中的拳头摆出架势对准了黑帝斯手中那枚没有任何防范的神格结晶。 “你,准备好死亡了吗?” “” 黑帝斯没有开口。 祂仅仅只是轻轻颌首,最后缓缓闭上了那一双毫无感彩的幽深眼睛。 咔嚓 在黑帝斯闭眼的刹那。 夏凡便已经无声无息悄然出现在黑帝斯的面前。 而他紧握的拳头看似轻描淡写地击在了对方手中的神格结晶。 伴随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音。 只见黑帝斯手中的神格结晶都渐渐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 片刻。 当裂痕愈来愈多。 轰的一声。 整个神格结晶都爆裂成无数碎片,眨眼便飞射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与此同时。 端坐在宝座上的黑帝斯依旧闭着眼睛。 但祂的神躯却如同灰烬般慢慢消散。 而偌大的冥神宫更是微微摇晃了起来,甚至整个黑帝斯的神国都开始崩溃瓦解。 第一时间。 夏凡压根都没有理会黑帝斯的死活。 直接便瞬移出现在了后花园中。 此时此刻。 莉娜她们都仿佛玩累睡着了般躺在不断枯败的草坪花丛边上。 他大手一挥。 裹挟着她们便迅速离开了黑帝斯的神国。 “塔尔诺斯,主人期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那座随时都可能倒塌的白色宫殿外。 修伊纳斯神色淡漠地望着眼前不断在崩溃瓦解的神国道。 “但这仅仅是主人计划的开始。” 一个身姿修长的人影缓缓出现在修伊纳斯身边道。 “话说回来,我没有想到那个域外之人竟然真的会如同主人预想的一样。” “这便是主人高深莫测的地方,而我们只需要遵从主人的命令行事即可。” 修伊纳斯平静道。 “黑卡蒂方面没有问题吧?” “没有,一切都在按照着主人的计划顺利进行。” 塔尔修斯摇头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暂且先去解决一些胆敢觊觎主人神域的家伙吧。” 修伊纳斯轻轻颌首。 话音刚落。 祂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轰然倒塌的白色宫殿前。 “维纳尔,这可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下一刻。 修伊纳斯便出现在了一个赤面獠牙的怪物面前。 在这个怪物身旁同样跟随着几个相貌狰狞的怪物。 “修伊纳斯大人说笑了,我等只是见到冕下的神谕似乎出了什么状况,所以特意前来查看一番,看看是否有能帮忙的地方。” 维纳尔舔舐了一下如同蛇信般的舌头道。 事实上冥域发生的变故根本瞒不了众神们。 尤其是黑帝斯神格碎裂陨落的那一刻。 即便众神们无法观察到黑帝斯神国的情况。 祂们都猛然意识到了变故的发生。 毕竟身为神明的祂们对世界规则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观察力。 简而言之。 一旦有神明陨落。 世界规则都会发生剧烈的变动。 更别提说是黑帝斯这类主神陨落造成的规则震荡了。 如果有神明陨落。 意味着这位神明掌握的神职与规则本源都会空缺出来。 对于这类无主的规则本源。 势必会成为众神争相哄抢的对象。 毕竟。 一旦给祂们机会夺得无主的规则本源,祂们便会顶替陨落的神明成为这方面新的神明。 冥神的陨落又意味着什么? 毫无疑问。 众神们都会为冥神陨落后空缺出来的规则与神职而疯狂! 毕竟这可是成为十二主神的巨大诱惑! 所以。 维纳尔等一干邪神在觉察到冥域的变故后。 为了争夺先机迅速便展开了行动。 结果祂们刚踏入冥域不久。 修伊纳斯便阻拦了祂们。 “维纳尔,海斯克,巴恩现在,我给你们一个离开主人神域的机会,否则的话,你们便永远留在了这里吧。” 修伊纳斯压根没有听信维纳尔的说辞。 那张彬彬有礼的温和脸上都变得平静而冷漠。 “呵!修伊纳斯,你想让我们走,然后好独吞了冕下陨落的好处吗?” 维纳尔冷哼一声,干脆直接与修伊纳斯撕破了脸。 “维纳尔,你们真的是太放肆了。” 这时候。 一个高傲不屑的声音在维纳尔祂们身后响起。 不知何时。 塔尔诺斯出现在了祂们身后,与修伊纳斯一前一后包围了祂们。 “想要觊觎主人留下的东西?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死亡领域!” 轰然间。 一股枯败凋零的恐怖气息爆发了出来。 自从带着莉娜她们离开后。 夏凡便没有去关心冥域发生的情况。 他知道黑帝斯陨落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 最后他还是低估了黑帝斯陨落的严重性。 尤其是他带着莉娜她们出现在精灵之森遇到伊露的时候。 “阁下!黑帝斯真的死在了你的手里?” 对于黑帝斯的陨落。 无论是伊露还是其他神明都是难以置信。 要知道黑帝斯是谁? 祂可是这个世界堂堂的十二主神之一,而且是十二主神中最强的几位。 偏偏夏凡去了一趟冥域黑帝斯的神国。 然后黑帝斯便陨落了。 这算什么事情? 所以伊露在发现夏凡的行踪下落后,第一时间便赶往前去求证。 在黑帝斯的神国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恐怕是所有神明都非常关心好奇的问题。 “是的,只是” 面对再次化身降临到伊芙琳身上的伊露。 夏凡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直接便将所有事情都如实告诉了伊露。 无非是他想知道。 伊露这位本土神明是否会清楚黑帝斯寻死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黑帝斯居然是主动寻死的?” 当伊露听到这个惊人的内情后,祂不出意外地呆怔了一下。 转瞬。 祂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神明们寿命悠长。 说一句不过分的。 只要没有陨落,神明们都能在这个世界毁灭前一直活下去。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神明是与天同寿的存在。 自这个世界诞生至今。 伊露便从未听过有哪个神明是活不耐烦而自杀陨落的。 偏偏黑帝斯这位十二主神之一的冥神却是第一个主动求死的。 只是。 黑帝斯并非是活不耐烦了才主动求死。 根据夏凡的说法。 祂是为了寻求自我的超脱与突破才选择了这条极其凶险的道路。 伊露其实隐隐有些理解黑帝斯的想法。 毕竟黑袍女子缪斯之前和自己说过。 黑帝斯困在瓶颈期太久了。 而祂已经在迫切地在寻找突破瓶颈的方法。 可惜。 未到主神的境界。 伊露仍旧有不少无法理解的地方。 比如。 黑帝斯难道不清楚。 一旦自己陨落后,尤其是祂执掌空缺出来的神职与规则让人取代后,即便祂未来复生,祂都再也不可能重新变为冥神。 “阁下,您最后说,黑帝斯的神格破碎后的无数神格碎片都飞射走了?” 突然。 伊露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 “是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神格结晶内蕴含的能量确实恐怖无比,同时密度大得出奇。 纵然是夏凡面对黑帝斯的这枚神格结晶都感到了强烈的心悸。 若非黑帝斯自己限制了自己神格结晶的力量。 否则当时夏凡击碎那枚神格结晶的时候,这枚神格结晶爆炸开来的力量瞬间便能摧毁掉整个冥域,甚至连夏凡恐怕都会命悬一线。 “事情有点糟糕了。” 伊露闻言脸色都难得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想,黑帝斯让阁下击碎自己的神格或许是有意为之的。” “听上去感觉像是废话一样。”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阁下可知,如果黑帝斯破碎的神格碎片散落在神赐大陆的话会发生什么?” 伊露轻叹口气道。 “不知道。” 夏凡摇头干脆道。 “这意味着如果有凡人得到黑帝斯破碎的神格碎片的话,这些凡人都会成为未来冥神的候选者。” 伊露语气沉重道。 “如此一来,为了争夺黑帝斯破碎的神格碎片,未来整个神赐大陆势必会乱成一团。” “或许。” “这便是黑帝斯陨落后的谋划与安排之一。” “哦?那这对黑帝斯有什么好处吗?” 夏凡有些一头雾水道。 “这意味着若想成为新的冥神,那么便必须收集所有黑帝斯散落的神格碎片,问题在于神明无法在神赐大陆降临真身,同时一旦消息传出去,阁下觉得那些贪婪的凡人在面对成神的诱惑下,而且是成为冥神的诱惑下,恐怕这些凡人连神明都可以欺骗甚至是忤逆” 伊露缓缓说道。 “换而言之,当众神们无法干涉影响到凡人的时候,众神们想要取代黑帝斯成为冥神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如此一来,当黑帝斯通过神格碎片在神赐大陆再次复生的话,祂依旧会是冥神,同时是比以往都更要强大的冥神。” “唔,你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 夏凡若有所思道。 黑帝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毕竟祂虽然神格让夏凡彻底击碎。 但这并不意味着祂已经死了。 随着那些破碎的神格碎片散落在神赐大陆后。 凡是得到神格碎片的凡人都会自动成为新一代冥神的候选人。 由于众神无法降临神赐大陆。 所以祂们只能让信徒帮祂们收集黑帝斯的神格碎片。 万一祂们的信徒没有遵从,又或者故意欺瞒呢? 如同伊露所言的一样。 谁能拒绝成神的诱惑吗? 而黑帝斯方面不可能没有留下后手,如此便给了祂很大的操作空间。 换而言之。 一旦未来有人收集齐全黑帝斯的神格。 这位梦想着成为新冥神的家伙恐怕都会为黑帝斯做嫁衣。 黑帝斯会选择让夏凡杀死自己。 或许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夏凡对自己的神格兴趣不大。 由于体系不兼容的关系,即便夏凡拿到了自己的神格都没有用。 除非他舍弃自己的所有修为,转修这个世界的成神体系。 若是黑帝斯换了自己的哥哥们杀死祂,恐怕早都把祂吃得渣都不剩了。 神明间的亲情可不如凡人间的亲情。 何况凡人间的兄弟同样有为了金钱权力反目成仇的。 更别说是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的神明了。 第二十九章 自由从来不是喊出来的 毫无疑问。 黑帝斯利用了夏凡。 尽管祂的手段并不光彩,但至少祂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何况即便夏凡知道黑帝斯的谋划又如何? 因为黑帝斯清楚。 夏凡是无法久留在这个世界。 不说其他的。 黑帝斯确实是死在了夏凡的手里。 为此。 黑帝斯的两位哥哥不可能置之不理。 祂们可不管黑帝斯是否主动求死,反正人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说什么你都必须付出代价。 这与兄弟情没有什么关系,纯粹是祂们需要维护自己身为主神的威严。 换而言之。 如果夏凡不想在日后让天空之神乌尔诺斯与海神涅普顿时刻惦记的话,尽早离开这个世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夏凡是那种会怂的人吗? 只要他待在神赐大陆,绝不踏足对方的神域之中。 祂们又能奈自己如何? 降临一个化身他就打爆一个。 看谁耗得过谁。 再者。 由于黑帝斯陨落造成的后续影响,恐怕众神们的心思都不会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 特别是在知道黑帝斯陨落的真相后。 祂们对夏凡的忌惮与敌意都会减轻不少。 如果黑帝斯并非主动求死,而是在正面交锋中让夏凡打死的。 如此夏凡势必会成为挑衅这个世界的公敌。 可黑帝斯是主动求死的话性质便不同了。 归根究底。 夏凡无非是遭到黑帝斯威胁利用的一把刀。 一把捅向自己的刀。 既然这是黑帝斯自找的行为,那么又如何能怪罪到夏凡这把刀身上呢? 奈何并非所有神明都是通情达理的。 至少在天空之神与海神看来。 夏凡依然有罪。 黑帝斯让你杀了祂你就真的杀了? 难道你不清楚杀了祂的后果吗? 还是说。 你本来便想要杀了黑帝斯,只是恰巧碰上了想要主动寻死的黑帝斯。 只要天空之神与海神想要对付夏凡的话。 祂们都能找出各种理由。 “阁下,您想过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吗?虽然黑帝斯的陨落并非出自于您的本意,但乌尔诺斯与涅普顿祂们却未必会这么认为,或许要不了多久,祂们便会出手对付您。” 伊露同样思考到了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干脆试探性地询问了夏凡。 “原本我打算在突破后便离开这个世界,谁知道后来会发生了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夏凡耸了耸肩神色淡然道。 “如今事情看似已经解决了,可实际上真的解决了吗?” “阁下的意思是?” 伊露顿时意识到了对方话里的言外之意。 “我一走了之简单是简单,可是莉娜她们怎么办?经此一事,恐怕整个世界的神明都知道了我的软肋,你说,某些神明对付我不成,是否会拿莉娜她们做章呢?” 夏凡嗤笑出声道。 “呵呵,我可不敢再去赌你们这个世界神明的节操了。” “所以,阁下是打算暂时留在这个世界了吗?” 伊露自然是听明白了。 黑帝斯一事让夏凡对这个世界的众神都不再抱有任何信任与期望。 甚至。 连伊露都可能包含在其中。 原因? 无非是祂没有保护住莉娜她们,最终让修伊纳斯与塔尔诺斯成功带走了莉娜她们。 身为精灵女神。 难道伊露真的拦不住修伊纳斯祂们吗? 祂可以。 只是祂不想和修伊纳斯祂们拼命罢了。 换而言之。 在莉娜她们掳走的这件事情上,伊露并没有倾尽全力。 毕竟祂要面对的可是堂堂十二主神之一的冥神黑帝斯,祂会有顾虑也是正常的事情。 “替我转告给众神们,我无意干涉你们的世界,但烦请你们同样不要来招惹我。” 夏凡语气平静道。 “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离开你们的世界。” “既然如此,我会如实将阁下的话带给众神们的。” 伊露不由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道。 说完。 伊芙琳眼中闪烁的金光都顿时消散不见。 祂走了。 “阁下?!” 当伊芙琳的双眼重新恢复清明后。 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夏凡便下意识耷拉下了脑袋。 由于伊露没有屏蔽她意识的关系。 所以刚才夏凡与伊露的谈话内容她都一清二楚。 伊芙琳又不笨。 她如何看不出来。 夏凡与伊露的关系都已经不复从前。 若是夏凡依旧相信伊露。 那么他便会将莉娜她们重新托付给伊露,而非迫不得已留在这个世界继续照料莉娜她们。 要知道留在这个世界愈久。 难保夏凡未来会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现在天空之神与海神很大可能已经盯上了夏凡。 面对两大主神的惦记。 光是想想便让人感到心悸。 “伊芙琳,别担心,我没有想要怪罪你的意思,本来这件事情便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是我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夏凡似乎觉察出了伊芙琳心里的想法。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那张冷漠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宽慰道。 “阁下,到时离开之后您准备前往何处?” 伊芙琳沉默片刻。 最后强挤出一个笑容抬起头看向夏凡道。 “反正精灵之森这个地方我是呆不下去了,免得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这次回来无非是想要和你们道个别而已,至于未来去什么地方,我还没有想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凡转头看了眼躺在草坪上陷入沉睡尚未醒来的莉娜她们道。 “唉,没想到这奶爸的日子我还要当好长一段时间了。” “阁下” 一时间。 伊芙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未来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 夏凡朝着伊芙琳淡然一笑。 旋即便与地上沉睡的莉娜她们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黑帝斯陨落的事情依旧在发酵。 尤其是当黑帝斯陨落的真相伴随着伊露之口传开来后,无疑在众神间引起了更大的波澜。 以至于众神都没有心思在关心夏凡的行踪下落。 黑帝斯想要干什么? 伊露能猜到的。 众神同样可以猜到。 祂们在难以置信的同时都不得不佩服黑帝斯的魄力。 为了寻求更高的超脱与突破主动陨落? 这还真是活久见啊! 成功了自然可喜可贺。 关键在于黑帝斯没有想过失败吗? 一旦失败。 祂可就是真正的陨落了。 “呵,不愧是我亲爱的弟弟,总是喜欢干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海神宫内。 当涅普顿得知黑帝斯陨落的真相后,祂都忍不出心生感慨。 身为黑帝斯哥哥的涅普顿自然是非常了解祂这个弟弟,甚至连乌尔诺斯都不及自己。 别看黑帝斯常年以来都异常低调。 可唯有涅普顿清楚。 黑帝斯并非无欲无求。 只是祂追求的东西和其他神明都不同。 祂想要超脱。 真正的超脱。 因为。 从祂们成为这个世界神明的那一刻。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 祂们便是这个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祂们既是这个世界规则的执掌者,同样是这个世界规则的化身。 换而言之。 祂们成神的那一刻便已经与这个世界绑定,以至于祂们都无法像夏凡这类域外强者能够自由穿梭界域。 除非。 祂们能舍弃这个世界规则带来的本源力量。 又或者。 祂们可以领悟真正属于自己的本源力量。 问题是想要领悟属于自己的本源力量又谈何容易? 古往今来。 并非没有其他主神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如果祂们想要更进一步的话。 到头来祂们总结了两条道路。 一是要么彻底与自身执掌的规则完全融合,从而成为真正的规则化身,这个方法便类似于修真世界的合道。 二是舍弃世界规则的本源力量通过转世重生来获取自己的本源力量。 然而两者都有不同的利弊。 前者虽然不用死亡,但在与规则彻底融合后,祂们便再也无法与这个世界分割,甚至连自我意识都会渐渐淡漠。 后者风险巨大,要知道即便转世重修都未必能领悟掌握属于自己的本源力量,可一旦成功,那便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再也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 当年有人怀疑夏凡是转世的域外大佬并非没有理由的。 由于世界规则的差异。 部分世界的修行者为了挣脱当前世界规则的束缚与限制,不得已会选择这条九死一生的重修道路。 唯有如此。 祂们方能获得真正的超脱与大自在。 然而。 并非所有修行者都有转世重修的勇气。 即便是看似没有感情的神明同样是怕死的。 修行者追求的是什么? 永恒?自由?超脱? 其实。 修行者从一开始的追求都是非常简单的。 长生。 路是需要一步步走的,饭是需要一口口吃的。 野心与都是慢慢膨胀的。 唯有长生之后。 修行者才会去追求更高层面的东西。 而神明呢? 这个世界一旦成神,意味着便已经与天同寿相当于长生。 只是。 若想实现真正超脱的话风险太大了。 结果到头来有多少神明会选择放弃长生呢? 尤其是对于坐到了这个世界神明顶点的主神来说。 所以。 众神们对黑帝斯的行为无疑是发自心底的敬佩。 但敬佩归敬佩。 不代表祂们会为此而放过黑帝斯留下的遗产,哪怕这些遗产干系着黑帝斯未来能否成功实现突破与超脱。 该下手的。 祂们绝对不会有半点客气。 而这同样是转世重修的风险。 毕竟。 祂们留下的遗产太诱人了。 对于黑帝斯的死。 涅普顿并没有感到真正的难过。 只是纯粹觉得感慨与遗憾罢了。 感慨黑帝斯的勇气。 遗憾不能取代夏凡成为杀死黑帝斯的人。 若是换成祂来杀死黑帝斯。 黑帝斯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让涅普顿吃得连渣都不剩下。 同时未来的祂既是冥神,同样是海神,由此彻底问鼎十二主神最强者的位置。 偏偏。 黑帝斯选择杀死自己的人是夏凡。 不得不说。 黑帝斯真是选对了人。 “乌尔诺斯,黑帝斯不能白死。” 端坐在宝座上沉吟良久。 涅普顿突然仰起头神色平静道。 “这是黑帝斯自己的选择。” 片刻。 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在涅普顿脑海里响起。 “但黑帝斯毕竟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涅普顿不紧不慢道。 “我知道。” 乌尔诺斯语气淡漠道。 “难道身为大哥的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涅普顿沉声道。 “有。” 乌尔诺斯言简意赅道。 “既然如此,我们联手吧。” 涅普顿直接道。 “现在不是时候。” 乌尔诺斯道。 “嗯?” 涅普顿眉头轻蹙道。 “他还没有真正触犯到禁忌,所以,我是不会出手的。” 乌尔诺斯道。 “乌尔诺斯,这可不像是你原来的风格。” 涅普顿神色瞬间凝重道。 在祂的印象里。 自己这位大哥有时候和自己一样喜怒无常。 但绝对与刻板不沾边。 按照乌尔诺斯原来的性格。 自诩为这个世界守护者的祂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杀死黑帝斯的夏凡。 哪怕这是黑帝斯主动寻死。 但杀了就是杀了。 所以。 即便祂无法干掉夏凡,至少都会将他逐出这个世界。 偏偏这回乌尔诺斯却一反常态,居然拒绝了与自己联手对付夏凡。 毕竟以夏凡现在的实力而言。 单凭涅普顿的化身根本不是夏凡的对手。 但如果拉上乌尔诺斯的话。 彼此便有干掉夏凡的可能。 因为。 身为十二主神的天空之神。 纵然不能在神赐大陆降临真身,可是乌尔诺斯都依然能发挥出远超其他神明化身的力量。 再加上有着涅普顿帮忙掠阵。 若想击败夏凡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乌尔诺斯,你该不会是” 突然。 涅普顿想到了一个可能。 只是。 乌尔诺斯方面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让涅普顿都神色微微一变。 难道 祂猜对了吗? 猜对什么? 乌尔诺斯已经在尝试与自己掌握的世界规则本源融合了。 “乌尔诺斯,你和黑帝斯真是疯了” 对此。 涅普顿都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未来。 倘若乌尔诺斯真的与自己掌握的世界规则本源融合了。 从此往后。 祂便再也不是自己的大哥了。 而是六亲不认真正的天空之神。 第三十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两个兄弟。 一个走上了融合世界规则本源的道路,一个走上了转生重修领悟属于自己本源力量的道路。 尽管神明间的亲情非常淡漠。 可涅普顿心里深处都不由感到了一丝淡淡的惆怅以及疑惑。 祂并非不理解乌尔诺斯与黑帝斯的追求。 问题在于。 这是否有点太巧了。 为何祂们会在差不多同一时间作出了这个选择。 难道这里面隐藏着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秘辛吗? 这个世界的神明并非无所不知的。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十二主神都不例外。 因此。 涅普顿觉得有必要仔细调查一番。 至于夏凡。 乌尔诺斯不出手。 涅普顿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 当初夏凡在虚弱状态都能一拳秒杀自己的化身。 如今对方处于全盛状态下。 除非祂能真身降临,又或者夏凡自投罗网前来自己的神域。 否则涅普顿压根都不是夏凡的对手。 神明都是非常现实的。 既然打不过,那便等机会再慢慢对付了。 什么兄弟情之类的。 听听就好了。 没有好处。 没有触犯禁忌。 谁会主动去招惹一个主神级别的域外强者。 所以涅普顿想要寻找其他主神出手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再者。 主神间都是有各自的小阵营。 比如涅普顿与乌尔诺斯黑帝斯三兄弟。 比如大地母神与光明之神等等。 换而言之。 如果想要请求其他阵营的主神出手势必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有的时候。 即便你肯付出,对方都未必会答应。 身为域外来客。 哪怕夏凡已经搜查了许多不同阶层职业者的记忆。 可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依旧流于表面。 尤其是神明方面。 在他看来。 这个世界的神系太乱太复杂了。 主神,从神,附属神,邪神,魔神 这一大堆的。 有些关系都混乱无比。 结果。 夏凡便有了自己的一套区分方式。 能打的。 不能打的。 简单粗暴。 离开精灵之森后。 夏凡与莉娜她们从此便销声匿迹音讯全无。 除了极少数的神明外,其余的神明压根都不知道对方的行踪下落。 而知晓夏凡行踪下落的神明都没有去打搅对方平静的生活。 只要他没有触犯这个世界的禁忌。 祂们都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对方滞留在这个世界。 而黑帝斯陨落的后续则愈演愈烈。 似乎有神明唯恐天下不乱。 以至于整个神赐大陆各种族的人们都知道冥神黑帝斯已经陨落。 关键不是这个。 关键是黑帝斯的神格碎片散落在了神赐大陆各地。 只要有人能得到黑帝斯的神格碎片。 那么对方未来便有可能成为新的冥神。 这个世上谁能抵挡成神的诱惑?而且还是成为冥神的诱惑? 关于这点。 神赐大陆的人们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从黑帝斯陨落的那一年开始。 神赐大陆到处都是在寻找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人。 往往一经发现立刻便会掀起腥风血雨。 一时间。 战争与厮杀都逐渐席卷了整个神赐大陆。 一晃十年过去。 神赐大陆的动乱依旧在持续。 “为了这次我们愉快的合作!干杯!” 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里。 一个衣着光鲜满脸笑容的中年男子坐在摆放着丰盛佳肴的餐桌前。 他手里举起一杯盛满红色液体的酒水。 朝着桌对面一位浑身都散发着彪悍凶戾气息的魁梧男子道。 “干杯!” 魁梧男子同样举起了酒杯,那张狰狞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奥尔科,不得不说,你这次送来的货物各个都堪称极品,我想我们的主顾们这回恐怕都要为之疯狂了” 放下酒杯。 中年男子拿起桌面上的餐巾抹了一下嘴道。 “不过,这么好的货物为何现在才送来?若是早前我手上有这等货物,我甚至都能引来王都方面的大主顾!” “尊敬的汉弗莱爵士,您可知这些货物是我从哪里寻来的吗?” 奥尔科闻言都不由面露苦笑道。 “她们都是我领着兄弟们远赴多蒙寻来的。” “多蒙?” 中年男子顿时怔了怔。 他并不陌生多蒙。 因为多蒙便位于贝克王国的北方。 只是。 多蒙却并非贝克王国的领土,而是由兽人与半兽人占据的一块土地。 当年不可一世的兽人帝国战败惨遭肢解后,大部分的土地都落入了联盟的手里。 但这不代表兽人们失去了所有的生存空间。 其中土地贫瘠的多蒙便让联盟划分给了部分兽人。 为了避免兽人帝国死灰复燃。 联盟都采取了各种针对兽人的措施。 比如打散兽人原有的部族架构,分割这些兽人居住的地方等等。 最后还要让临近的国度时刻监视着兽人们的动向。 以至于兽人帝国覆灭后。 兽人们基本都已经处于被“阉割”的状态。 哪怕有少许骚乱。 各国都能很快镇压平定下来。 自半兽人这个物种出现后。 人类与兽人都不待见这个种族,直至半兽人之神出现以及兽人之神的认可,兽人方面才勉强接受了半兽人这个“同族”。 由于半兽人饱受压迫的关系。 在半兽人获得兽人认可后,不少半兽人都趁机逃亡至了兽人聚居的地方。 至少在兽人聚居的地方。 半兽人起码还能活得像个人样,虽然歧视同样是少不了。 多蒙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兽人与半兽人混居的土地。 通常情况下。 除了商人之外。 鲜少会有普通人前往多蒙,无非是普通人看来,多蒙便是一个危险野蛮的地方。 即便是奥尔科这类人前往恐怕都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 对此。 汉弗莱非常不解道。 “因为曾经与我合作提供货物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了。” 奥尔科神色一沉道。 “所以,我只能通过其他渠道冒险前往多蒙为了这批货物,我可是足足死了七个兄弟!”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汉弗莱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现在怀疑有人早已经盯上我们了。” 奥尔科表情严肃道。 “那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汉弗莱立刻问道。 “不知道,而这便是最让我感到不安的地方。” 奥尔科摇头道。 “这次我前往多蒙,一方面是为了货物,另一方面便是为了看看是否能引诱对方出来,可惜” “可惜对方没有上当?” 汉弗莱蹙眉道。 “是的又或许是对方尚不知道我的存在。” 奥尔科猜测道。 “稍后我会安排人调查这件事情的。” 汉弗莱沉吟片刻道。 “这次的交易是否需要推迟吗?” 奥尔科神色凝重道。 “不,正常举行。” 汉弗莱微微眯起眼睛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这次对方敢来破坏我们的交易,我一定会让对方有来无回。” “不愧是您,汉弗莱爵士。” 奥尔科眼睛一亮道。 “干杯!” 旋即。 汉弗莱便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拿起女仆重新倒好的酒水,朝着奥尔科便示意道。 “干杯!” 奥尔科连忙拿起酒杯。 谁知下一刻发生了件极其惊悚的事情。 因为。 奥尔科看见。 正举着酒杯的汉弗莱爵士突然脑袋掉了。 而且恰好掉到了对方面前的餐盘上。 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笑容。 眼睛都带着疑惑眨了一下。 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爵士!” 等到奥尔科回过神来。 瞬间猛然站起身,在拔出腰间长剑的同时不忘目光警惕戒备地看着周围。 “快!通知庄园里的人!有刺客杀了汉弗莱爵士!” 在搜寻敌人的时候。 他还朝着厅里疑似吓呆的女仆们焦急喊道。 自己则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根宽大的石柱。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女仆们非但没有呼救。 反而面无表情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盯视在了奥尔科的身上。 “你,你们” 奥尔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疯狂地朝着大厅的窗户狂奔而去。 当他撞破窗户的那一刻。 他仿佛都舒了口气。 只是。 为何他的身体感到了淡淡的疼痛。 紧接着他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个死法真是便宜他了呢。” 当大厅重新恢复安静。 一个慵懒的女声悠悠响起。 只见身姿高挑身穿女仆服饰的女子站在奥尔科撞破的窗户面前,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窗外分割成无数血块的奥尔科尸体。 “薇薇!那些孩子已经救出来了吗?” 这时候。 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道。 “当然!” 窗前的女子耸了耸肩道。 “算算时间,娅娅应该也解决了,我们该撤了。” 那个冰冷的女声道。 “知道了大姐头。” 窗前的女子语气有些敷衍地应了句。 片刻。 大厅里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与此同时。 位于一处茂密森林中灯火辉煌的庄园里。 “今晚难得没有月亮呢。” 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夏凡坐躺在一张摇椅上,膝盖上放着本翻阅了一半的书籍。 他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夜空。 嘴里不禁喃喃自语了一句。 “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说完。 他便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了手中的书籍。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突然轻轻敲响。 “进来吧。” 夏凡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嘎吱 很快。 房门打开。 一个人影缓缓朝着夏凡走了过来。 “哥哥,我回来了。” “忙完了?” 夏凡依旧没有抬头,随口便问了一句。 “是的,莉娜这回又成功救出了七个可怜的妹妹,哥哥,你什么时候去看一下她们啊?她们各个都非常可爱哦,绝对会让哥哥喜欢的” “我” 夏凡闻言没好气偏过头。 可话到嘴边。 他却怔住了。 “莉娜,你这身衣服是” 看着眼神身穿着女仆服饰都始终掩盖不住莉娜曲线玲珑的曼妙身材。 尤其是配合莉娜脑袋上时不时抖动两下的毛茸茸兽耳,以及身后左右摇摆的毛茸茸尾巴。 这让夏凡确实有些看呆了。 心里都忍不住大呼一句。 阿伟又死了。 “哥哥,喜欢吗?” 莉娜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都露出了一抹羞色道。 “喜欢。” 夏凡非常诚实地点头道。 “那以后莉娜在哥哥面前都穿这一身服饰好不好?” 莉娜那双圆润的大眼睛里都闪过了难以觉察的狡黠之色。 “好啊好啊!” 夏凡连忙点头。 制服诱惑?! 他喜欢! “那晚上莉娜穿这身衣服和哥哥一起睡觉好不好?” 莉娜伸出白嫩纤细的手轻轻扯了扯夏凡的衣袖道。 “好不好差点让你这个小妮子给绕进去了。” 夏凡浑身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朝着莉娜翻了个白眼道。 “莉娜,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就不能和哥哥一起睡觉了。”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我记得小时候哥哥最喜欢抱着我睡觉了,而且还老喜欢摸别人的耳朵” 说到这里。 莉娜都似乎有些害羞地耷拉下脑袋,小脚不安分地轻轻摩擦着光滑的地面。 “咳咳!你也说是小时候了,现在莉娜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看哥哥什么时候还对你做过这种事情了?” 夏凡轻咳了一声,故意板起脸道。 “就前两天哥哥还摸了莉娜的耳朵啊,说莉娜的耳朵比小时候摸起来的手感要好多了。” 莉娜顿时抬头撅起嘴道。 “啊这” 夏凡张了张嘴,旋即装傻道。 “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一定是你记错了吧!” “莉娜怎么可能会记错!” 莉娜顿时鼓起小脸生气道。 “当时娅娅可是看见了!而且哥哥摸完了莉娜的耳朵后还去摸了娅娅的尾巴,说娅娅的尾巴蓬松蓬松的最好看了。” “不,这一定是你们记错了,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夏凡死不承认,甚至还故作严肃训斥道。 “好吧。” 莉娜面露委屈地看着夏凡。 简直像是被渣男抛弃的可怜女孩一样。 “不过” “不过什么?” 夏凡故意撇过脸不去看莉娜道。 “不过哥哥真的不需要去看看莉娜刚刚救出来的妹妹们吗?她们真的好可爱好漂亮呢,甚至比起莉娜小时候都要可爱漂亮!” 莉娜故作感慨道。 “真的吗?” 下一刻。 夏凡便眼睛放亮地立刻看向莉娜。 第三十一章 我当你姐妹你竟然和我抢男人 “哼!” 谁知莉娜轻哼一声,扭头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外走去。 果然! 哥哥就是喜欢可爱漂亮乖巧的小孩子! “啊这” 眼睁睁地看着莉娜头也不回地离开后。 夏凡都略微苦恼地挠了挠头发。 果然! 萝莉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他记得莉娜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以前天天缠着自己哥哥长哥哥短的要抱抱,现在有事没事就喜欢捉弄自己两下。 瞧瞧。 如今她连制服诱惑都搞出来了。 之前他不就顺口提了句,薇薇穿女仆装很好看吗? 结果回来后她连女仆装都没换就直奔自己的房间,由此足以可见她的“险恶用心”! 他当然知道今晚莉娜她们去干了什么。 因为。 这一年多来他都已经习惯了。 自从莉娜她们学有所成后,或许是夏凡教导有方的关系。 她们都开始频繁调查拯救与自己类似遭遇的半兽人孩子们,希望她们都能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遇到自己的好心人哥哥一样,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对于这样的事情夏凡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不过他却没有出手干涉的意思。 无非是他想要让莉娜她们得到充足的锻炼。 反正有自己暗中照应,他也不怕莉娜她们出什么事情。 事实上莉娜她们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不少。 除了一开始经验不足翻了几次车外。 往后吸取教训的她们便再也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当然。 她们并非没有遇到过棘手的敌人。 毕竟兽耳娘这条黑色产业链不知道牵扯着多少人的利益。 而莉娜她们断人财路的行为无疑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诚然。 莉娜她们的实力相当不错。 按照这个世界的职业者等级划分。 她们的实力约莫在白银骑士与黄金骑士之间。 虽然有夏凡帮她们伐毛洗髓改善体质,又有适配的魔改修炼功法。 可她们毕竟还太年轻了。 如果再给她们十年二十年,或许她们便再也不惧这个世上绝大多数的职业者。 但现在依旧有不少可以威胁到她们性命的强者。 问题在于。 一旦出现这类可以威胁到她们的强者。 夏凡又不是摆设。 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小可爱们死在对方手里。 为了让她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不能太过于依赖自己。 所以夏凡往往会让她们吃点苦头才会暗中出手摆平威胁到她们的家伙。 奶爸嘛。 为孩子们操碎了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根据夏凡的预计。 再给她们几年锻炼的时间便能彻底独立了。 到时候都不必再依赖自己,即便未来自己离开,只要没有神明出手。 他相信她们都可以生活得很好。 与此同时。 离开夏凡的房间后。 生着闷气的莉娜便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姐头,又在哥哥那吃瘪了吗?” 房间有人。 只见薇薇坐在一张小圆桌前手里拿着块蜂蜜蛋糕吃着,同时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言不发回到房间的莉娜笑眯眯道。 “哼!哥哥简直是坏透了!以后我都不想理他了!” 莉娜回到房间便直接趴在了自己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并且将脑袋埋在枕头上闷声闷气道。 “哦?哥哥又怎么招惹你了啊?” 薇薇捂着嘴巴如同小狐狸偷笑似的问道。 “你确定不是哥哥不想和你睡觉才生气的吗?” “薇薇!你想死啊!” 莉娜腾地一下便坐起身子,拿起枕头便朝着不远处的薇薇砸了过去。 “大姐头,你的心思我们姐妹谁不知道啊,其实你就该按我说的,不管哥哥答不答应,你就直接赖在哥哥床上好了。” 薇薇轻描淡写地接下来莉娜砸来的枕头,顺手便抱在怀里吃着蛋糕,一副漫不经心地口吻道。 “不,不行!因为哥哥不喜欢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 莉娜想不都想便摇头道。 “可是大姐头,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 薇薇顿时面露无奈地看向莉娜道。 “以前哥哥还经常抱我们的,可等到我们长高长大后,哥哥便不再做这种事情了,只是偶尔会忍不住摸摸我们的耳朵和尾巴” “哼!哥哥就是个大变态!” 莉娜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哥哥不知道她们的耳朵与尾巴都非常敏感吗? 往往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让对方摸自己的耳朵与尾巴! 但 哥哥好像就是她们最亲近的人。 摸摸耳朵尾巴好像没什么吧? 只是。 既然他都觉得她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可他的行为却依然把她们当成孩子一样。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何况哥哥不知道她们女孩子被摸了耳朵与尾巴也会害羞的吗? 毕竟耳朵与尾巴都是她们的敏感点! “薇薇!我和你说哦,刚才我提到我们救出的孩子非常可爱漂亮后,你是不知道哥哥甚至都双眼放光了,一看我就知道他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了解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薇薇没好气道。 “但我就是好生气!” 莉娜一脸愤愤地用力拍了下床道。 “其实你真正生气的是哥哥都不像以前和你亲昵了吧?” 薇薇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别说我,你不也一样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们商量计划的时候,你似乎知道哥哥会过来,所以你就特意穿了一身女仆服饰诱惑哥哥!” 莉娜立刻反唇相讥道。 “结果哥哥当时就心不在焉了,眼神老是在偷瞄着你!” “啊?大姐头,你在说什么啊?我当时就想试一下衣服合不合身而已,谁知道你居然会这么想我!” 薇薇顿时面露委屈之色道。 “别和我装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莉娜冷笑道。 “还有之前,哥哥在洗浴的时候,你还故意装作不知道光着身子闯了进去!” “大姐头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哥哥在浴室里!” 薇薇立刻叫屈道。 嘎吱 “诶诶诶,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这时候。 房门推开。 一个娇俏可人的兽耳娘少女走了进来,表情都有些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的莉娜与薇薇。 “娅娅,你可算来了,大姐头欺负我!” 当即。 薇薇便起身朝着兽耳娘少女扑了过去一脸伤心道。 “大姐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娅娅没有理会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薇薇,脸上都有些迷糊地看着莉娜道。 “哼!你让她自己说!” 莉娜直接撇过头道。 “娅娅,大姐头污蔑我勾引哥哥!” 薇薇撅着嘴抽了抽鼻子难过道。 “啊?!” 娅娅轻张着小嘴怔了怔。 “什么叫污蔑!这是事实!” 莉娜冷哼道。 “薇薇,我告诉你,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大姐头!你这就过分了!凭什么哥哥是你一个人的!哥哥是大家的才对!” 薇薇顿时不忿道。 “哦?这么说来,你想要和我抢哥哥了?” 莉娜瞬间眼睛一眯盯视着薇薇。 任谁都能看出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危险气息。 然而。 薇薇却毫不畏惧地与莉娜对视了起来。 “好啦好啦,别吵了,难道你们都没人关心一下那些孩子吗?” 娅娅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 “有娅娅在我放心!” 莉娜依旧不为所动地盯视着薇薇。 她相信娅娅。 不单单是彼此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关系。 同时每次行动。 娅娅都是负责幕后工作。 比如在她们动手的时候趁机拯救出孩子,并肩负着安抚安置她们的事情。 因为娅娅的性格不适合打打杀杀。 以前在相互比试的时候都经常束手束脚的不敢用尽全力,整个人都显得柔柔弱弱的。 可是。 娅娅的实力真的很强。 除了莉娜之外。 这些孩子里实力最强的便是娅娅。 或许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毕竟小时候的娅娅真的有些愚钝,往往修炼都要教导好多次才学会。 可长大后她就突然开窍了。 奈何她的性子太软了。 甚至连对待敌人往往都不会痛下杀手,而是以制服为主。 没办法。 莉娜只好安排其他姐妹们跟着娅娅。 既然娅娅不敢杀人,那么杀人的事情就交给其他姐妹。 对于那些该死的恶人。 莉娜从来不会有半点心软。 你以为留这些恶人一命对便会感谢你吗? 不! 他们事后只会变本加厉地展开报复! “好啦好啦,不吵了不吵了,薇薇,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吧。” 娅娅见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所以只好先劝说薇薇回房间。 “好!不过我今晚要和娅娅你一起睡!” 薇薇立刻借坡下驴道。 “好的呢,不过我有些事情要和莉娜姐姐说一下,可能要晚点回去哦。” 娅娅点头柔声道。 “好!那你记得快点哦。” 说完。 薇薇在临走的时候都不忘朝莉娜轻哼了一下。 这气得莉娜都猛地站起身来! 可惜薇薇溜得快。 眨眼便跑出了房间没了人影。 “娅娅!你瞧见了吗?薇薇居然敢挑衅我!真是不得了呢!” 莉娜指着门外咬牙切齿道! “莉娜姐姐消消气,我相信薇薇不是有心要气你的。” 娅娅顿时走上前拉着莉娜的手坐下劝说道。 “我记得薇薇以前很听话的,谁知道越长大她就越放肆了!如今连哥哥都想和我抢!呵呵!我看她现在是皮痒了!忘记以前我是怎么处罚她的了!” 莉娜依旧牙痒痒道。 “不会的,娅娅觉得薇薇不会和莉娜姐姐抢哥哥的,毕竟我们都知道,你最喜欢哥哥了。” 娅娅轻言轻语地温柔道。 “唉,还是娅娅最乖了!” 莉娜突然轻叹口气,伸手便将身材娇小的娅娅给抱在了怀里。 “对了,娅娅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什么吗?” “姐姐,你交代我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娅娅挣脱开莉娜的怀抱一脸正经道。 “嗯?仔细说说。” 莉娜闻言神色同样变得严肃了起来。 “多蒙!如今贩卖这群孩子的罪魁祸首正是多蒙那群我们的同族!” 娅娅表情复杂道。 “什么?!真的是他们?!这群无耻的渣滓败类!” 莉娜一听瞬间眉毛倒竖怒不可遏道。 尽管她们早已经掌握了相关的线索,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她们都仍旧不敢相信。 贩卖那些孩子的罪魁祸首真的是自己的同族! “” 对此。 娅娅都不由沉默了下来。 事实上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娅娅同样感到了巨大的冲击与震惊。 为什么?! 不止是她。 得知这件事情的她们都想知道为什么? 她们明明都是同族。 为什么这些同族要勾结人类如此丧心病狂地贩卖自己的同族! “娅娅,这件事情我知道了,等着吧,我是一定不会放过这群渣滓的!” 片刻。 莉娜深吸口气平复着心情道。 “这件事情需要告诉给哥哥吗?” 娅娅想了想道。 “不用了,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处理,就不要劳烦哥哥了。” 莉娜不假思索道。 “好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娅娅先回去了。” 娅娅点头道。 “对了娅娅!” 莉娜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道。 “莉娜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娅娅面露疑惑道。 “娅娅,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和你的尾巴一样蓬松呢?” 说着。 莉娜都将目光落在了娅娅身后毛茸茸的蓬松大尾巴上,甚至还上手摸了摸。 唔。 手感好像确实比自己的好。 怪不得哥哥老是喜欢摸娅娅的尾巴。 瞧瞧自己的。 虽然自己的尾巴同样充满光泽柔顺,可对比娅娅蓬松的尾巴却要细小了不少。 “啊?!” 娅娅听闻顿时小脸一红道。 “娅娅也不知道啊!因为娅娅的尾巴天生就是这样的” “算了!当我没问吧,娅娅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莉娜摇了摇头。 顺手摸了摸娅娅的脑袋与耳朵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哦莉娜姐姐!” 娅娅连忙起身道。 “去吧去吧。” 莉娜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 等到娅娅走后。 莉娜才想起自己的枕头让薇薇拿走了没有还,好在房间里还有备用的枕头。 拿出备用枕头后。 她便再次将脑袋埋在了枕头上面。 不开心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 唔。 到底要怎样才能继续吸引哥哥的注意呢? 第三十二章 辛苦的老父亲 虽然莉娜不让娅娅告诉夏凡贩卖那些孩子最大的罪魁祸首便是她们的同族。 但实际上夏凡比她们更早知道真相。 只是他始终都没有说而已。 既然莉娜她们立志于拯救与自己类似遭遇的半兽人孩子们。 夏凡自然不会出手横加干涉。 何况他本来便想着通过这件事情好好磨砺她们一番。 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都照看着她们。 唯有离开自己的羽翼保护,未来她们方能飞得更高更远。 别看他非常宠溺这些孩子。 可他却不是毫无原则的宠溺。 该宠溺的时候宠溺,该严厉的时候严厉。 否则的话。 这些孩子早都废了。 要知道如今即便是最粘人的莉娜现在都已经非常独立自主,甚至比起夏凡更要杀伐果断。 一旦她决定的事情。 立刻便会制定计划展开行动。 可谓是这些孩子里当之无愧名副其实的大姐头。 不得不说。 莉娜是这群孩子里性格变化最大的。 唯一没有变的是她还是那么缠自己。 想当初夏凡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才拒绝莉娜继续与自己睡觉。 毕竟那个时候她都已经不是孩子了,身体都步入了快速发育期,一眨眼便成为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 修长柔顺的白发。 白皙精致的小脸。 曼妙玲珑的身材。 更别提还有夏凡最爱的兽耳与尾巴。 虽然夏凡自控力十足,而且对莉娜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问题是莉娜长大后再睡在一起确实不太合适。 最烦人的是莉娜睡觉不老实。 在没有分开睡之前的一段时间里。 她老是对自己动手动脚,要么就像小时候一样,手脚并用和个无尾熊一样死死抱着自己,挣都挣不脱那种。 所以后来夏凡便态度坚决的不再让莉娜和自己睡觉了。 可惜。 莉娜却始终没有放弃的意思。 很多时候。 她都会寻找各种理由借口想要与自己一起睡。 这都成为了夏凡日常里最受苦恼的事情。 好烦啊! 萝莉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还是喜欢小时候的莉娜。 软软糯糯的又乖巧听话。 唔。 这一点娅娅就很好。 长大了性格都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因此夏凡现在反而最喜欢这个孩子了,有事没事他就喜欢逗一下娅娅。 每每摸摸她的耳朵尾巴。 看到她小脸红红的羞涩样子。 夏凡都会感觉特别有趣好玩。 “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清晨。 夏凡从床上爬起来舒展了一个懒腰后。 他便开始了自己日常的忙碌。 在厨房里。 他在和轮流煮饭的孩子一同准备早餐。 庄园里没有仆人。 准确的说。 整个庄园里只有夏凡与莉娜她们,以及莉娜她们拯救出来的一堆孩子们。 所以无论洗衣做饭还是打扫卫生什么的杂活都是由夏凡和她们自己解决。 对于夏凡而言。 他确实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生活。 但他没有。 无非是在他看来。 自己和孩子们一道经营的生活才算是真正的生活。 “娅娅,今天轮到你来做饭了吗?” 由于煮饭卫生等活计都是由莉娜她们自己轮流安排,夏凡也没有过问。 所以来到厨房看到一个熟悉的娇小人影后。 他便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呢哥哥。” 娅娅一如既往地乖巧点头道。 “真乖!等会娅娅给哥哥好好打下手就好了,其他的不用你忙了。” 夏凡习惯性地摸了摸娅娅的小脑袋。 重点在娅娅毛茸茸的耳朵上揉搓了几下。 “好的呢哥哥。” 娅娅立刻耷拉下脑袋声若蚊蝇道。 夏凡的厨艺非常好。 虽然他现在的境界已经完全不需要再摄入任何食物。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喜欢就好了。 “哎呀!” 夏凡身为主厨。 娅娅自然是负责递送各种食材与碟子等等。 不知是否太过匆忙的关系。 以至于娅娅在递送食材的时候都差点摔了一跤。 好在夏凡眼明手快,一下子便抱住了差点摔倒的娅娅。 “娅娅,不要急,慢慢来。” 松开娅娅后。 夏凡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便不以为意地继续忙碌起来。 而娅娅则脸色羞红地偷偷瞄了夏凡一眼。 旋即便故作无事地继续给夏凡打起下手。 “哥哥!早饭还没做好吗?薇薇要饿死了!” 没过多久。 厨房外便传来了薇薇的大呼小叫声。 眨眼的功夫。 薇薇便已经走入了厨房里。 看着摆放在餐台上琳琅满目新鲜出炉的早餐,薇薇顿时便忍不住想要伸手偷吃。 啪 “洗手了吗?” 谁知夏凡直接一勺子敲在薇薇的手毫不客气道。 “哥哥!你居然打我!” 薇薇捂着受伤的手,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夏凡道。 “滚蛋!少给我来这套,你来了正好,等下你就和娅娅一起端着菜去餐厅吧!” 夏凡撇了撇嘴,同时朝着娅娅说了句。 “娅娅,监视好薇薇,千万不要让她偷吃了!” “是的呢哥哥!” 娅娅连忙乖巧点头。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难道哥哥不喜欢薇薇了吗?” 薇薇见状立刻故作伤心难过道。 “大不了薇薇让哥哥摸一下耳朵和尾巴好了。” “嗯?” 夏凡一听。 目光忍不住瞄了眼薇薇竖起来的耳朵与左右摇晃的大尾巴。 唔。 好像确实有几天没摸过薇薇的耳朵与尾巴了 不对! 这个小妖精!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端菜啊!” 夏凡迅速板起脸严肃道。 “好吧” 薇薇撅了撅嘴,一脸哀怨地看着夏凡道。 咦惹! 没有谁比夏凡更了解薇薇。 别看她这样子。 其实她一点都没有生气。 她就是故意这样的。 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有事没事就喜欢和自己玩这套把戏,让人头疼的紧。 不过一旦有莉娜在场的话。 她就不敢这样放肆了。 “开饭啦!” 当夏凡从厨房忙碌完来到餐厅的时候。 长长的餐桌上都已经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 仔细数来有三十二个之多。 其中有些怯生生的孩子属于夏凡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而她们无疑都是莉娜她们昨晚拯救回来的孩子们。 果然。 莉娜没有说谎。 这些孩子确实非常可爱漂亮。 夏凡很喜欢。 所以他决定早餐过后便去好好陪陪这些孩子,顺便做一些心理辅导。 “哥哥,等会吃完早餐后莉娜想和哥哥说点事情。” 夏凡刚一落座。 坐在夏凡最身边的莉娜便悄悄和他说了一句。 “好!” 夏凡脸上不动声色道。 既然人到齐了,接下来自然是开饭的时间。 尽管夏凡没有制定食不言的规矩。 可饭桌上的孩子们都显得相当安静,鲜少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但以前夏凡和莉娜她们生活的时候却并非这样子的。 每次吃饭她们都吵吵闹闹的。 直至她们频繁开始拯救与自己遭遇类似的孩子们后,等到孩子多了,或许是要成为她们的榜样,以至于她们在饭桌上都不再继续吵闹放肆。 虽说如此。 饭桌上的气氛也谈不上压抑与拘束。 尤其是吃完饭后。 只要说一声便可以离开。 等出了餐厅。 立刻便能听到餐厅外孩子们开心的玩闹声。 “娅娅,东西暂时先别忙着收拾,我和你们的莉娜姐姐有点事情说一下。” 早餐结束。 夏凡朝着正准备收拾桌面的娅娅道。 “好!” 娅娅闻言。 当即便知趣地和其他姐妹先行离开了餐厅,将餐厅暂时留给了夏凡与莉娜两个人。 “莉娜,你想要和我说什么吗?” 当其他人都走后。 夏凡便扭头朝着莉娜直接道。 “这个,哥哥,莉娜想和妹妹们出趟远门解决一些事情。” 莉娜心情有些忐忑地看着夏凡,似乎深怕他不同意一样。 “我知道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哥哥这是同意了?” 莉娜顿时怔了怔道。 “当然,不过是出一趟远门罢了,这有什么的。” 夏凡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 “可是哥哥难道不担心我们吗?” 莉娜轻咬着嘴唇道。 “担心什么?担心你们遇到危险?关于这点哥哥确实担心,但哥哥更相信莉娜你们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夏凡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开玩笑。 自己在莉娜她们身上都留下了印记。 一旦她们出现生命危险。 夏凡便能在第一时间得知。 只是。 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 免得莉娜她们有恃无恐,如此都失去了磨练她们的初衷。 “哥哥” 莉娜听后不由嘟了嘟嘴道。 “万一莉娜真的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哥哥还是相信莉娜有办法摆脱危险的。” 夏凡笑容依旧道。 “哼!我就知道,哥哥一点都不关心莉娜了!” 莉娜突然面露不满轻哼了一声。 “啊这” 夏凡顿感头大道。 怎么无缘无故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哥哥怎么可能不关心莉娜了,是莉娜你自己又想多了。” “不!哥哥就是不关心莉娜了!” 莉娜颇有点无理取闹一样。 “所以呢” 夏凡仿佛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所以临走之前,莉娜想要哥哥多陪陪莉娜!” 莉娜撅着嘴道。 “那是不是晚上也想哥哥陪着睡觉呢?”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咦!哥哥怎么知道的?” 莉娜顿时一脸惊喜道。 “我要去看看昨晚你们救回来的孩子们了,走的时候别忘记和我说声。” 夏凡理都不理莉娜。 起身便直接朝着餐厅外走去。 “哥哥!” 看着夏凡头也不回地离开后。 站起身叫喊着夏凡的莉娜都忍不住生气得跺了跺脚。 哥哥这个大笨蛋!大坏蛋! “莉娜姐姐?!哥哥走了?” 片刻。 餐厅门外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只见娅娅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眼,旋即才走了进来。 “走了!” 莉娜重新坐回座位上气鼓鼓地抱着双手道。 “娅娅,你怎么来了?” “莉娜姐姐,娅娅是来收拾餐厅的。” 娅娅指了指凌乱的桌面道。 “那刚好我和你说一下,过两天我们便前往多蒙一趟。” 莉娜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脸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莉娜姐姐,你是想” 娅娅闻言立刻想到了什么。 “让薇薇和其他姐妹做好准备吧!有些渣滓如果不尽早解决的话,恐怕都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 莉娜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好的莉娜姐姐不过,这件事情姐姐和哥哥说过了吗?” 娅娅点了点头,转而便询问道。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和哥哥在餐厅里聊什么?” 莉娜没好气道。 “那哥哥同意了?” 娅娅连忙道。 “是的!只不过哥哥答应得太干脆了,显得一点都不关心我们!” 说起这件事情莉娜又不高兴了。 “什么叫放心我们!我看是哥哥已经不再像以前喜欢我们了。” “不会啊!娅娅觉得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疼爱关心我们啊!” 娅娅歪了歪头道。 “傻娅娅,你懂什么,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去找哥哥了!” 莉娜轻哼一声。 起身朝着餐厅外走去。 她要去好好盯着哥哥。 千万不能让某个家伙趁虚而入接近哥哥! 没错! 这个家伙就是薇薇! 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 每次自己不在。 薇薇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哥哥的身边撒娇。 真是让人讨厌! “来,乖!哥哥给你们糖吃。” 与此同时。 夏凡正在庄园外的草坪上笑容温和地看着眼前怯生生地孩子们。 “谢谢哥哥!” 一个小脸圆润眼睛大大的兽耳娘萝莉接过夏凡递来的糖果,声音脆生生地说道。 “真乖!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凡趁机抱起了这个可爱的兽耳娘萝莉,同时伸手便熟练地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耳朵。 “哥哥,我叫欧根妮,但大家都喜欢叫我妮妮。” 小萝莉似乎一点都害怕夏凡,反而那双看向夏凡的大眼睛里都充满了好奇。 “妮妮是吗?真是很好听的名字呢,妮妮,以后有哥哥在身边,妮妮便再也不用担心让坏人欺负了哦。” 夏凡笑容更甚道。 “对了,妮妮喜欢吃什么吗?等到了中午哥哥专门做点好吃的给你。” “” 与此同时。 莉娜已经拍马杀到。 看到夏凡与妮妮她们其乐融融地相处在一起后。 莉娜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 不愧是哥哥! 没有一个孩子可以逃脱哥哥的手掌心。 第三十三章 更残酷的真相 当夏凡正在庄园里与新来的孩子们培养感情的时候。 莉娜她们都已经踏上了前往多蒙的路途。 由于莉娜她们没有空间移动的本事,同时为了隐藏身份行踪,她们又不能使用传送法阵。 以至于最后她们都只能使用马匹作为赶路的交通工具。 如此一来一回。 最快都要半个月的时间。 一路上。 她们更是没有在任何城镇停留,基本都是露宿于野外。 毕竟她们的身份太过特殊。 一旦让人发现她们的身份,到时候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她们之前可是吃过类似的教训了。 尤其是那些男人。 看见她们的真容后眼睛都直了,嘴里都要忍不住流出口水来,实在是让人心生厌恶。 因此。 大多时候。 莉娜她们都会尽量避免与人群接触。 每每出门都会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 “哥哥给的空间戒指真方便,我也好想要一个哦。” 散发着朦胧诡异光辉的血月之下。 一处河滩边上。 莉娜她们正围绕着一堆篝火烤着刚刚捕捞上来的大鱼。 而她们身后则有一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铁板房。 烤鱼闲聊的过程里。 薇薇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那栋造型奇特的铁板房,嘴里都不由嘟囔了一句。 “哼哼!羡慕吧?这可是哥哥主动给我的哦!” 一旁的莉娜自然是听见了薇薇的自言自语,顿时得意地在薇薇面前晃了晃自己修长手指上佩戴的一枚银色戒指。 “你确定这是哥哥主动给你的,不是你缠得哥哥不耐烦才给你的吗?” 薇薇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枚戒指我是缠着哥哥给我的?薇薇,你忘记哥哥说过吗?有些话是不可以随便乱说的!” 莉娜冷哼一声,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何况就算是我缠着哥哥给的这枚戒指,而你有本事缠着哥哥给你一枚吗?” “大姐头,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回去我就立刻缠着哥哥也给我一枚戒指!” 薇薇如同小狐狸一样奸计得逞地偷笑道。 “你敢!” 意识到中计的莉娜当即眉毛倒竖怒瞪着薇薇道。 “你看我敢不敢!大姐头,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薇薇毫不畏惧地迎上了莉娜杀气腾腾的眼神。 “莉娜姐姐,薇薇姐,鱼已经烤好了,你们还不吃吗?” 眼见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一个怯怯地声音忽然响起道。 “哼!” 莉娜闻言当即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薇薇,拿过娅娅递来的烤鱼便凶狠地咬了一口。 “娅娅真好!姐姐爱你哟!” 而薇薇拿过娅娅递来的烤鱼后,甚至还抱着她笑嘻嘻亲了一口。 毫无疑问。 这次的交锋她又赢了。 每次大姐头因为哥哥的事情和自己怄气,薇薇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谁让莉娜太霸道了。 明明哥哥是大家的,莉娜却非要独占哥哥! 一旦看到有姐妹与哥哥稍微亲密一点,莉娜那张脸瞬间便冷若冰霜异常吓人。 其他姐妹害怕大姐头。 唯独薇薇不怕。 而且还乐此不彼地与莉娜对着干。 当然。 经过多年的交锋。 薇薇已经能很好的把握分寸。 毕竟有时候碰到莉娜气急败坏的时候,莉娜真的会打人的。 论及实力。 薇薇还真不是莉娜的对手。 可惜。 每次挨打后她都依然喜欢继续作死。 对此其他姐妹都早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 如果哪天薇薇不和大姐头拌两句嘴,她们都会怀疑遇到了一个假的薇薇。 草草吃完烤鱼以及携带的其他食物后。 莉娜她们便熄灭掉火堆返回了那栋灯光明亮的铁板房里。 随着房门关闭。 整栋铁板房都忽然消失不见。 确切的说。 铁板房没有消失,它依旧还在原地,只是铁板房附带隐身功能罢了。 这栋铁板房自然是夏凡这位老父亲给莉娜她们精心设计打造的。 除了附带隐身功能,这栋铁板房甚至还异常坚固,哪怕是大地骑士全力一击都无法造成破坏,关键时候都还能从空间戒指里丢出来砸人。 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利器。 有这样一栋设施齐全的铁板房。 故而莉娜她们露宿野外都和在家里没有区别,完全没必要去城镇内投宿过夜。 一晃十天过去。 莉娜她们都已经顺利抵达了多蒙的地界。 只是在寻找那些渣滓的过程里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通过她们掌握的线索以及明察暗访下。 终于。 她们发现了对方隐秘的窝点。 “杀!一个不留!” 山坳深处的寨子。 提前摸清楚地形与守卫警戒情况后。 在制定完缜密的行动计划。 莉娜便雷厉风行地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杀人从来不必大张旗鼓。 正如莉娜她们的出手宛如黑夜里的死神,不断在悄无声息地收割着寨子里那些渣滓杂碎的性命。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等到莉娜几乎杀光了寨子里的人后,一些半兽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可惜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血月之下。 一头白发飘逸的莉娜手持着锋利的长剑面无表情地走在血泊中。 周围。 薇薇她们在解决各自面对的敌人后都朝着莉娜的方向进行会和。 眼前。 一个双手持着利斧的魁梧半兽人浑身都忍不住颤抖地看着迎面走来的莉娜,色厉内荏地大吼了一句! 他不怕不行。 就在刚才。 自己最厉害的一个手下面对莉娜的时候。 莉娜直接便轻描淡写地一剑枭首。 甚至连她出剑的动作自己都没有看清。 如果莉娜想要杀死自己。 恐怕也会如此轻松写意。 “我们是谁?我们当然是来取你们性命的人!” 莉娜一步步接近着魁梧半兽人神色漠然道。 “不!不要!你们不能杀我否则” 魁梧半兽人步步踉跄地后退脸色惊恐道。 “聒噪!” 魁梧半兽人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 莉娜的剑锋已经划过了对方的脖子。 伴随着一道红线乍现。 紧接着便是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 “嗬嗬嗬” 魁梧半兽人瞬间瘫软在地上,双手不断试图捂着割裂的脖子止血。 奈何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渐渐地。 他便没有了声息。 “搜!” 莉娜长剑一甩,剑身上沾染的血迹都荡然无存。 她看也不看地上死去的魁梧半兽人。 朝着集合而来的姐妹们便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大姐头!没有发现!” “我这里也是!” “我也是!” 没过多久。 一个个姐妹去而复返,同时脸色都有些难看道。 “怎么可能?!你们确定没有任何发现吗?” 莉娜闻言不敢置信道。 既然是这些渣滓杂碎的窝点。 那么窝点内肯定还藏着他们掠夺来培育的孩子们。 谁知道她们搜遍了整个寨子都没有发现。 “莉娜姐姐,我怀疑在我们来之前,他们便已经提前转移到了那些孩子。” 这时候。 娅娅忽然走了过来,那张怯生生的乖巧小脸都变得严肃无比。 “刚才我仔细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囚禁关押那些孩子的地方都有明显居住过的新鲜痕迹,根据这些痕迹判断,这些孩子转移走的时间约莫天前。” “看看寨子还有没有活口!抓来问一下就知道了!” 莉娜秀眉紧蹙道。 “不用了!” 这时候。 薇薇迈着慵懒的步伐走了过来。 “刚才我已经问过了。” “问过了?!什么时候?!” 莉娜目光诧异地看向薇薇道。 “就在刚刚。” 薇薇耸了耸肩道。 “我在搜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躲起来的家伙,三两下就问出来了。” “对方人呢?” 莉娜立刻问道。 “在我发现的地方,跟我来吧。” 说着。 薇薇便带着她们一路走向寨子深处。 在一间屋子的暗室里。 彼此很快便发现了薇薇口中的人。 一个四肢手脚筋都让薇薇挑断趴在地上哀嚎的年轻半兽人。 “我说了,我什么都已经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他们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我真的只是一个负责跑腿的” 年轻半兽人见到暗室里一下子涌进五六个杀气腾腾手持凶器的女孩后。 立刻吓得痛哭流涕道。 “跑腿的?” 莉娜一听不由疑惑道。 “没错!我就是一个跑腿的!” 年轻半兽人连忙道。 “前些天我奉了杜兰大人的命令,专门前来这里转交给佩尔丁一封信件。” “杜兰大人?” 莉娜敏锐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杜兰大人便是我们当地部族的大祭司!” 年轻半兽人忙不迭道。 “嗯?” 莉娜听后瞬间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确定?!” “千真万确!如今我的性命都落在了你们手上,哪里敢欺骗各位啊!” 年轻半兽人哭诉道。 “薇薇。” 谁知莉娜却冷哼了一声,直接给薇薇使了个眼色。 “你啊!还真是不老实呢!居然连面对我们大姐头都敢有所隐瞒。” 薇薇面露微笑地朝着地上的年轻半兽人摇了摇头。 未等年轻半兽人反应过来。 寒光乍现。 年轻半兽人的一只手便让薇薇给削断了! “我的手!我的手” 等年轻半兽人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光秃秃的胳膊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啊!” “哼!你还不老实吗?一个部族的大祭司,如何会让你这样一个人前来跑腿送信?” 薇薇亮了亮手中的长剑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道。 “我说!我说!因为我们部族的大祭司正是我的舅舅!所以才会派我过来” 年轻半兽人脑子转得很快,当即便不顾伤痛作出了解释,深怕薇薇连他另一只手也给剁了。 “哦?如此说来,你舅舅与佩尔丁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了?” 薇薇挑了下眉毛道。 “是的” 年轻半兽人表情痛苦道。 “为什么?” 莉娜突然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波动道。 “什么为什么?” 年轻半兽人怔了怔。 “我们家大姐头的意思是,为什么你的舅舅会干出这种事情出来?” 薇薇语气慵懒地帮着解释道。 “因为我们部族太穷了” 年轻半兽人不由沉默了下来,脸色都变得阴晴不定。 良久。 他才咬着牙痛苦道。 “如果不贩卖那些孩子,光凭我们部族那些贫瘠的土地根本都养活不了这么多的族人!尤其是每年冬天,部族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老人死在饥寒交迫里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舅舅才决定用那些孩子来换取部族们所需的各种物资” “事实上不止是我们一个部族这么干,其他生活艰难的部族同样如此!”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们就牺牲了那些无数可怜的孩子们吗?” 年轻半兽人说完后。 莉娜等人各个都变得脸色铁青起来。 “那你让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不贩卖这些孩子,那么就会有更多的族人死去!” 年轻人半兽人忽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地朝着她们喊道。 “难不成你们让我们去劫掠人类吗?这种事情我们又不是没有干过!问题是人类方面的报复远远比你们都要想得残酷,曾经多蒙最大的蒙里克部族你们知道吗?他们就曾攻击劫掠过人类的国家,结果呢?如今蒙里克部族上上下下都让人类方面给杀得一干二净了!” “” 一时间。 原本心中激愤的莉娜她们都沉默了下来。 “难道,你们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娅娅轻咬着嘴唇开口道。 “办法!我们怎么没有想过!偏偏人类在各方面都制裁限制着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年轻半兽人一脸悲哀道。 “结果,我们要么和人类鱼死网破,要么被迫选择贩卖孩子这条道路或许你们有所不知,提出贩卖孩子的办法还是人类方面教给我们的!” “什么?!” 莉娜她们纷纷面露惊愕道。 “哈哈哈我自己我们罪该万死,但更该死的不是那些人类吗?” 年轻半兽人癫狂笑道。 “我看你们应该是当年逃出来的孩子们,如今才想要报复回来的吧?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你们想要报复,有本事就去杀光了所有觊觎我们孩子们的那些人类!否则的话,你们永远都阻止不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第三十四章 命运的轮回 年轻半兽人死了。 但他却是流血过多死的。 然而他在临时前说的那些话无疑给莉娜她们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莉娜姐姐,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莉娜她们一把火烧掉寨子的时候。 彼此都站在远处默默看着熊熊燃烧火光冲天的寨子。 良久。 娅娅忽然心情低沉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只需要前往他口中的部族逛一圈就知道了。” 未等莉娜作出回答。 薇薇便已经摇头抢先说道。 “不过,以我来看,他大概率说的是真的。” “啊?!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好?” 娅娅不知所措道。 “大姐头,大家都在等你的决定呢!” 薇薇不答,而是扭头看向了身旁一言不发的莉娜。 “我想要知道真相。” 莉娜默然片刻道。 “既然大姐头都发话了,我们便出发吧。” 薇薇当即毫不犹豫朝着身边的姐妹们道。 别看薇薇经常和莉娜拌嘴不对付的样子。 实际上在正事方面她对莉娜向来是唯命是从,绝对没有半点含糊。 接下来的调查自然是难不到莉娜她们。 如同年轻半兽人所言的一样。 他们的部族却是在暗地里从事贩卖孩子的罪恶勾当。 不知是他们,甚至连其他部族都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在见识过这些部族的生活状况后。 莉娜她们都明白了年轻半兽人当时说的那番话。 部族非常穷困。 在对方部族里秘密调查的时候。 随处都可见衣不蔽体身形消瘦的老人孩子们。 半兽人们有自己的土地。 可土地贫瘠不堪,再加上缺水的关系,别说是灌溉,光是饮水都是个问题。 由于人类方面各种限制管制。 以至于半兽人们生活所需的农具铁锅食盐等关键物资都极度欠缺,即便部族有办法通过走私商人高价购买这些物资,关键在于一贫如洗的部族如何能拿出这些钱财? 部族并非没有为此挣扎反抗过。 可结果呢? 曾经多蒙半兽人里最大的部族便因此而彻底灭亡了。 最终在走投无路之下。 半兽人部族都不得不选择了贩卖孩子这条道路,以此来满足某些人类的邪恶需求。 说一句残酷的话。 在贩卖半兽人孩子这条产业链上。 半兽人部族就相当于原材料供应商,部分负责采买孩子的人类相当于加工商,最后成型的商品则通过中间商流入了有需求的人类买家手里。 如果想要彻底斩掉这条罪恶的产业链。 那么便必须从解决源头。 问题是莉娜她们有办法解决吗? 何况解决之后。 这些失去重要经济来源的半兽人部族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这些都是莉娜她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诚然。 这条产业链真正的罪魁祸首便是对半兽人孩子有邪恶需求的人类买家。 如若无法杀光这些人类。 她们永远都阻止不了这种罪恶的事情发生。 当调查收集完所有的情报。 一时间莉娜她们都陷入了茫然。 她们到底要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如回去请教一下哥哥吗?或许哥哥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最终还是由娅娅举手提出了建议。 “好!” 对此莉娜她们都没有意见,直接便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与此同时。 夏凡依然在庄园里辛勤地充当着奶爸的责任,每天都要照顾着一大堆兽耳娘萝莉们的起居生活,可谓是累并快乐着。 至于莉娜她们。 唔。 只要自己留在她们身上的印记没有发来示警。 夏凡都没有太过关心在意。 毕竟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要关注着她们。 再说了。 一堆孩子都关心不过来,他哪里还有多余的闲暇去关心莉娜她们啊! “妮妮,今晚还要来哥哥房间听故事吗?” 最近。 夏凡特别喜欢莉娜她们上次救回来的一个孩子。 那个叫欧根妮的孩子。 天真无邪,乖巧懂事。 最关键的是她有个如同狐狸一样火红的蓬松大尾巴,摸起来软乎乎的。 还有一点。 这孩子不怕生。 有事没事就喜欢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 不像是其他孩子们多多少少都有点拘束。 尤其是自己给孩子们讲过一次睡前故事后,妮妮这孩子更喜欢缠着自己讲故事了,某天甚至半夜睡不着觉,直接跑到自己房间里来,愣是缠着夏凡讲完剩下的故事才安心睡下。 “唔……这不会打扰到哥哥吧?” 让夏凡抱在怀里的妮妮轻轻咬着手指头,大眼睛略带苦恼地看着夏凡道。 “怎么会呢,只要妮妮喜欢,哥哥都可以给妮妮讲故事讲到天荒地老呢。” 夏凡笑盈盈地摸了摸妮妮毛茸茸的耳朵道。 “哥哥真好!un~” 闻听此言的妮妮立刻高兴地亲了一下夏凡的脸。 “只要妮妮高兴就好了~” 夏凡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果然。 兽耳娘萝莉才是最可爱的! “咦?!” 突然。 夏凡若有所思地扭头遥望了一眼天边。 “哥哥,你怎么啦?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吗?” 妮妮见状不由好奇地问道。 “没事,只是哥哥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只很漂亮的小鸟。” 夏凡立刻若无其事地笑着摇了摇头道。 “漂亮的小鸟?在哪里?妮妮怎么没有看见?” 妮妮顿时沿着夏凡刚才投去的目光张望寻找了起来。 “啊?可能小鸟已经飞走了,如果妮妮喜欢的话,明天哥哥便抓一只漂亮的小鸟给妮妮当宠物。” 夏凡伸手捏了捏妮妮的小鼻子道。 “……这,还是不要了吧,毕竟小鸟也是有家人的,万一小鸟没有回家,它的父母都会担心的。” 妮妮想了想摇头道。 “妮妮真是善良呢,好吧,那哥哥就不去抓小鸟了。” 夏凡闻言脸上笑意更深道。 趁着妮妮不注意的时候。 他又看了眼刚才的方向。 因为。 他突然感知到自己留在莉娜身上的印记传来了一丝奇异的波动。 随后这一丝奇异的波动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自己留在莉娜身上的印记也没有其他问题。 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非是莉娜遇到了什么有惊无险的状况? 事实上他不知道。 莉娜她们在回程的时候确实遇到了意外状况。 她们遇到了追杀。 只是追杀的对象却并非她们。 本来莉娜她们没打算多管闲事。 奈何追杀者与被追杀者恰巧撞上了正在野外露宿的她们。 她们也很无奈无辜啊! 莫名其妙便卷入了其中。 “格林!这次你逃不了了!” 在血月映照下的树林里。 一个体型修长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遍体鳞伤地狼狈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之中。 身后。 一个阴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年轻男子的耳边响起。 年轻男子没有回头,更没有回话。 只是咬着牙拼命逃窜! 因为他非常清楚。 一旦落入对方手中自己必死无疑! 谁让他在半年前机缘巧合获得了传闻中冥神黑帝斯的一枚神格碎片! 正是这枚神格碎片害得他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妻子与可爱的孩子们! 他恨! 他想要报仇! 偏偏自己却不是那人的对手! 这半年来他一直在东躲西藏。 结果还是逃不出对手的手心! 他并非没想过将自己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事情宣扬出去。 如此一来。 对方也休想得到这枚神格碎片! 问题在于。 谁能抵挡得住成神的诱惑! 何况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消化掉这枚神格碎片的力量,他就能具备反杀仇人的实力,甚至未来都还能有望成为新的冥神!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一巴掌! 这半年来。 他非但没有消化掉那枚神格碎片的力量,甚至还让仇家给直接锁定落得如今逃无可逃的地步!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 如今他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无论如何。 他都逃不出对方的手心。 “有火光?!” 突然。 在树林里疯狂逃窜的年轻男子眼睛猛然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顾一切地朝着远处亮着火光的方向逃去,同时嘴里大声呼救起来!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 “咦?!” 这时候。 正在火堆前烧烤着野味的莉娜等人自然是觉察到了远处林中的动静以及呼救声。 彼此都不约而同地面露警惕戒备地站起身来,目光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片刻。 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年轻男子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紧接着便朝她们的方向狂奔过来! “站住!” 第一时间。 薇薇便直接上前一步用手中的长剑指着对方,脸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是?!” 由于身处在荒郊野外。 莉娜她们都并没有如同白天一样遮掩得严严实实。 以至于年轻男子格林在看清火堆前的莉娜她们后都为之一怔! 女人?! 而且是一群半兽人女人?! 最关键的是这些女人各个都异常娇俏美艳。 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样一群如此充满魅力的半兽人少女? “各位!我没有恶意!有人在追杀我!求求你们救我一命!” 然而格林很快便回过神来。 毕竟自己的性命要紧,忙不迭地便开口解释道。 “不救!滚开!” 谁知薇薇冷哼一声,眼眸里都闪过一抹杀意。 “如果再不滚的话,我现在便杀了你!” 人心险恶! 这一年来得到充分锻炼的莉娜她们可是深有体会! 尤其是这大晚上的荒郊野外。 突然跑出来一个求救的人。 任谁都会感到可疑! “……我身上有黑帝斯的神格碎片!求求你们救我一命!” 格林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态度。 可直觉却告诉自己。 眼前这帮娇俏艳丽的半兽人少女绝对是自己不能招惹的! 而且在他敏锐觉察到身后的仇人即将追上来后。 格林立刻不顾一切地放了大招! 黑帝斯的神格碎片! 他就不相信! 这些半兽人少女听了之后不会动心! “黑帝斯的神格碎片?这是什么?可以吃的吗?” 薇薇闻言扭头朝着莉娜她们问了句。 “薇薇姐,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你都不知道吗?传闻中只要得到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便有成为新一代冥神的机会,如今神赐大陆都因为黑帝斯的神格碎片才会闹得动乱频生!” 娅娅连忙解释道。 “哦,那大姐头你们对这个神格碎片感兴趣吗?” 薇薇面露恍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这个世上我只对哥哥感兴趣。” 莉娜神色冷漠道。 “也是!” 薇薇耸了耸肩,转头便看向年轻男子道。 “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滚滚滚!赶紧滚蛋!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这时候。 树林内传来了一个森然阴冷的声音。 旋即便见到一个相貌阴鸷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卢卡斯!” 格林第一时间便咬牙切齿地看着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中年男子道。 “呵呵,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如此极品的半兽人少女啊!” 熟料名为卢卡斯的中年男子压根都没有理会格林,而是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在莉娜她们身上。 “可惜了,既然你们知道了神格碎片的秘密,那么我自然不能留下你们的性命了!” “呦,好大的口气哦,大姐头,要不要我现在去宰了他?” 薇薇闻言不由嗤笑出声,转头便朝着莉娜请示了一下。 “不用,等他们先解决他们的事情,我们再解决他们。” 莉娜语气平静道。 “好的呢!” 薇薇一听立刻收回了长剑,抱起双手便摆出了一副看戏的姿态。 “你们……” 格林怔怔地看了眼莉娜她们,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格林!我说过,这次你逃不了了。” 卢卡斯对于薇薇莉娜的大言不惭似乎并没有放在心里,注意重新放在了格林身上。 只见他从黑袍里拔出了两柄短刀,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下一刻。 他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未等格林作出反应。 他的脖子便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线。 “阿芙拉……” 格林捂着脖子一下子跪倒在地,目光失神地望着头顶的血月,嘴里在喃喃了这一句后便彻底倒在了地上。 在他彻底失去声息后。 一抹亮光忽然从他体内钻出瞬间射向了莉娜。 嗯? 莉娜根本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道亮光便已经射入了体内。 “神格碎片自动认主?怎么可能!” 这一幕直接让看见的中年男子震惊道。 “不可能!神格碎片是我的!” 下一刻! 中年男子便一脸愤怒地朝着莉娜她们冲了过来。 “谁给你的勇气敢和我们动手的!” 耳边。 薇薇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声长剑收鞘的声音。 中年男子尚未接近莉娜她们便已经轰然倒在了半路。 第三十五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大姐头,你没事吧?” 当神格碎片射入莉娜体内的时候。 莉娜都顿时紧蹙眉头地捂住了胸口部位。 等到薇薇轻描淡写地解决掉冲上来的中年男子卢卡斯后。 她便立刻和其他姐妹围住莉娜紧张关心道。 “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怪。” 莉娜深吸口气平复下呼吸,脸色都有些凝重地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因为。 那枚传闻中的神格碎片在射入自己体内后便宛如泥牛入海,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莉娜如何搜查体内都毫无所获。 “大姐头,你确定真的没有事吗?” 薇薇依旧担忧道。 “如果真的有事我是不会逞强的。” 莉娜摇摇头道。 “而且回去之后我会让哥哥帮我好好仔细检查一下的。” “莉娜姐姐,那我们今晚还要继续在这里留宿吗?” 众人闻言都不由舒口气安心下来。 片刻。 娅娅看了看不远处的两具尸体心怀惴惴道。 “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一下我们便离开吧。” 莉娜沉吟了一下便作出了决定。 “好!” 众人都没有意见。 虽然夜里赶路确实有点危险。 但对莉娜她们而言却算不得什么,无非是辛苦疲惫点罢了。 “终于回家了!等下我一定要好好泡个舒服的热水澡!” 经过数天日夜兼程的跋涉。 当风尘仆仆的莉娜她们顺利回到庄园的时候。 薇薇都忍不住张开双手大声宣泄了一句。 “娅娅!晚上和姐姐一起泡澡好不好?” 说完。 薇薇便一把抱过身边娇小的娅娅道。 “啊?!好” 娅娅顿时下意识缩了一下小身子,或许知道拗不过薇薇,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下来。 “我有事要去找哥哥,暂且先行离开一步了。” 莉娜将马匹的缰绳交到身边的姐妹手里,旋即丢下这句话便风风火火地朝着庄园内夏凡的房间赶去。 时值傍晚。 这个时候正是晚餐的时间。 所以莉娜第一时间便飞奔向餐厅的方向。 果不其然。 刚一踏入餐厅。 莉娜便看见主位上的夏凡正满脸笑容地给身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夹着饭菜。 “妮妮多吃点,这个好吃哦。” “可是哥哥妮妮好像吃不下这么多了。” 妮妮看着碗里堆积得如同小山高的饭菜,那张可爱的小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苦恼之色。 “没事,吃不下哥哥帮你吃。” 夏凡伸手便摸了摸妮妮的小脑袋。 “哥哥” 下一刻。 一个幽幽的声音便在餐厅里回响起来。 这让正在埋头认真吃饭的孩子们都下意识浑身一颤,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门口。 “是莉娜啊,你们回来了?饿了吗?厨房里我还留了一些饭菜,一会你们自己去端来吃就好了。” 夏凡瞥了眼杵在门口眼神幽怨盯视着自己的莉娜。 他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旋即便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妮妮身上。 “妮妮,晚上还要来哥哥的房间听故事吗?哥哥今天又准备了好多的故事哦。” “不,不要了!” 妮妮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口的莉娜,端起桌上自己的碗跟逃似的溜到了餐桌的最后面。 “哥哥!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和莉娜出来一趟。” 莉娜依旧死死盯着夏凡咬牙切齿道。 “唉,算了算了,不吃了,孩子们,等下吃完记得收拾一下餐厅哦,晚点哥哥便去你们那里和你们讲睡前故事。” 夏凡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同时不忘和孩子们交代了一声。 “好!” 当孩子们齐齐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 夏凡都已经来到了餐厅门口莉娜的身前。 未等夏凡开口。 莉娜便直接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去。 夏凡见状都只能跟了上去。 片刻。 莉娜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夏凡的房间。 如同女主人一样便坐在了夏凡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甚至还到处摸摸嗅嗅仔细检查了一下。 片刻。 她拿起几根火红色的毛发在夏凡面前晃了晃。 脸上都不禁冷笑出声。 “哥哥,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啊?什么啊?”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这算怎么回事啊?搞得和抓奸一样! 他不就是在房间里陪妮妮单纯讲了几个晚上的故事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果然,哥哥你变心了,不喜欢莉娜了” 莉娜忽然抽了抽鼻子一脸伤心难过道。 “啊这” 夏凡无语扶额道。 “莉娜,说正事,你再这样哥哥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那哥哥先揉一揉莉娜的耳朵。” 莉娜立刻收敛了假装伤心的哭容撅着嘴对夏凡道。 “好吧好吧!” 看着莉娜脑袋上竖立起来一抖一抖的毛茸茸耳朵。 无需莉娜多言。 夏凡的手便已经按耐不住了。 他来到莉娜身前,伸手便轻揉起莉娜那对毛茸茸的兽耳。 唔。 手感还是很棒。 “好了吧?现在可以说了吗?” 看着莉娜如同抚摸猫咪一样享受的表情。 夏凡都摇了摇头无奈道。 “哥哥,这次出门莉娜遇到了一件非常困惑迷茫的事情” 莉娜睁开略微迷离的眼睛详细讲诉起了这次出门的经历。 “哦?那当时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完莉娜的讲诉。 夏凡不由挑了下眉毛道。 “我不知道” 莉娜耷拉下脑袋心情低落道。 “我狠不下心去对付那些为了生存贩卖孩子们的部族,但我也没有能力报复所有购买那些孩子的人何况如果我真的杀光了那些人,我看似确实拯救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可如此一来,她们的部族都会重新变得困苦,最后又不知道为此死去多少人” 电车难题? 不。 表面上莉娜似乎陷入了电车难题,实际上她却没有洞悉事情的本质。 说实在的。 这个世界的半兽人可能是夏凡见过混得最惨的半兽人。 可谓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兽人嫌弃歧视。 人类更为甚之。 只是。 人类真正针对的是兽人,半兽人不过是附带的。 既然半兽人宁愿受苦都要追寻自己的自由,那么便不要怪人类连同你们这个种族一同针对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看样子这个世界的兽人与半兽人是不了解这个道理啊! 如果兽人与半兽人争气点,哪怕付出再大的伤亡都要与人类坚持斗争下去,逼迫人类方面不得不率先妥协。 如此兽人与半兽人的境遇还会如此糟糕吗? 尤其是半兽人方面还需要通过贩卖孩子来维持生存吗? 各族确实不愿意再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兽人帝国死灰复燃。 但这个时候便是体现外交的重要性了。 然而。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兽人里智者太少太少了。 至于半兽人方面又天然缺乏话语权。 哪怕半兽人中间出现了智者都很难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大局。 换而言之。 要改变半兽人如今的处境很简单。 只要有一个人格魅力与领导力ax的半兽人带领族人掀起浩大的反抗浪潮,不惧艰险磨难牺牲地与人类一直坚持斗争下去。 迟早半兽人这个种族都能获得属于自己真正的自由! 问题在于。 半兽人会出现这样一个领导者吗? 答案是会的。 毕竟连半兽人之神都出现了,不可能会不出现这样的领导者。 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 如今没有出现。 不代表未来不会出现。 想当年。 石小飞他们的世界面临清微界的入侵不就扛下来了吗? 要知道石小飞他们的处境比半兽人的处境都要艰难了十倍不止。 可石小飞他们照样是万众一心彻底粉碎了清微界各派入侵的阴谋企图。 这个世界同样不乏英雄! 只是半兽人的英雄却暂时没有出现而已。 而莉娜 她想要当这个英雄吗? “” 解答孩子的人生困惑本来便是身为老父亲的责任之一。 所以夏凡直接将自己的观点与看法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莉娜。 至于莉娜会作出什么选择便是她自己的事情。 夏凡并不会去干涉。 听完夏凡讲诉的观点与想法。 莉娜不出意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毫无疑问。 本就头脑聪慧的莉娜自然是听懂了夏凡说的东西。 但是。 很多事情说得容易轻巧,可实际上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按照夏凡的说法。 如果她想要彻底杜绝贩卖孩子的悲剧发生。 首先便要从源头开始解决。 如何解决? 具体的实施方法当然不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杀戮。 若是杀戮能解决问题,莉娜早都举起屠刀大开杀戒了,反正她对杀戮这件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心理负担。 “哥哥,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是好啊?!” 良久。 莉娜心情低落地抱着自己的双腿茫然开口道。 “这要取决于你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夏凡耸了耸肩道。 “如果你想要成为半兽人的救世主,你,已经准备好用奉献自己的一生为了半兽人的生存与自由而奋斗了吗?” “我不知道” 莉娜摇了摇头道。 “那就等你想清楚再说吧,反正你现在还年轻呢,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夏凡轻抚了一下莉娜的脑袋宽慰道。 “” 莉娜想要成为半兽人的救世主吗? 如今正直青春年华的她根本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莉娜也过于沉重了。 一年之前。 她还是在夏凡悉心照料下无忧无虑的少女。 一年之后。 见识过世间险恶的她仿佛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有的时候。 她都很难想象外面的世界会如此糟糕。 其实很久以前她便知道。 当年若非哥哥拯救了她们。 她们恐怕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一个问题。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识过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如前世生活在象牙塔的学子们一样都知道社会险恶。 在没有离开象牙塔之前。 每个学子都意气风发自信十足地认为自己有能力闯荡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可当他们真正踏入社会后才会发现。 不知不觉间。 惨遭社会毒打的他们身上的棱角都已经渐渐磨平了,最后都变成了自己曾经鄙视的人碌碌无为地迷茫活着。 莉娜起初的想法是简单的。 她只是想要拯救与自己有类似遭遇的孩子,然后杜绝这样的悲剧继续上演。 谁知道事情的结果却会是如此复杂。 一时间都让莉娜完全不知所措。 别说是她。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会感到头疼不已。 如果不负责任的话。 大不了不再理会。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可是莉娜却始终心有不甘。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 她有能力成为半兽人的救世主吗? 她不知道。 因为她压根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再者。 一旦她打算成为半兽人的救世主,意味着她与夏凡都要分开。 这是她心里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当年哥哥好不容易留下来照顾她们不再离开了,如今自己却要离开了,这算什么事啊? “对了哥哥,还有件事情” 莉娜甩了甩脑袋,将脑海里负责的思绪都给暂时抛之脑后。 旋即便表情严肃地将之前遭遇追杀以及神格碎片射入体内的事情说了出来。 “嗯?” 夏凡一听。 整个人的脸色都瞬间同样变得严肃起来。 “我帮你检查一下。” 说着。 他便直接伸出手指点在了莉娜的眉心。 片刻。 当夏凡收回手的时候。 莉娜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夏凡道。 “哥哥,莉娜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放心吧,有哥哥在你怎么会有事呢。” 夏凡顿时露出了一个让莉娜宽心的笑容道。 “那枚神格碎片确实融入到了你的体内,往后甚至能对你的修炼都产生很大的帮助,放心吧,不是什么坏事!” “哥哥,你确定吗?” 莉娜依旧忐忑道。 “怎么?难道你信不过哥哥吗?” 夏凡故意板起脸道。 “没有!” 莉娜连忙摇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奔波了这么多天,赶紧回去早点休息吧。” 夏凡随手揉了揉莉娜毛茸茸的耳朵道。 “好吧。” 这次。 心事重重的莉娜没有缠着夏凡继续说其他的东西。 相当干脆地离开了夏凡的房间。 “黑帝斯!尼玛的!” 莉娜刚一离开房间。 夏凡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在检查过莉娜的身体情况后。 他赫然发现。 那枚黑帝斯的神格碎片竟然和莉娜的灵魂都已经融合在了一起。 换而言之。 即便是夏凡都无法强行从莉娜的灵魂里取出那枚神格碎片,否则强行取出的话只会让莉娜必死无疑! 没有人比夏凡更清楚。 黑帝斯的神格碎片就是一个包裹着毒药的糖果。 往后一旦有人集齐黑帝斯的神格碎片成为新的冥神。 信不信新的冥神绝对是原来的黑帝斯?! 如今莉娜的灵魂融入了黑帝斯的神格碎片。 意味着莉娜都成为了黑帝斯候选的物之一! 这如何能让夏凡不感到愤怒! 偏偏黑帝斯已经死了。 难不成他还能再打死对方一次吗? 未来如果黑帝斯在莉娜身上复活。 他真的可能会动手吗? 不说其他的。 别以为他这些年窝在山庄里不闻世事的样子。 可实际上他对外界情况的了解程度压根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比如他就知道。 如今获得黑帝斯神格碎片的候选者们都已经在相互展开杀戮了。 这意味着莉娜迟早都要碰上这些麻烦! 第三十六章 从来不是塑料姐妹情 “咦?大姐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会赖在哥哥的房间呢。” 当身怀心事的莉娜返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 只见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的浴袍,翘着两条浑圆白皙的大长腿坐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摆放在桌上的糕点。 她在见到莉娜后第一时间便笑着打趣了一句。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莉娜轻蹙秀眉道。 “我想着我们晚上都没有吃东西,和娅娅泡完澡后我便去厨房端了一些糕点过来,打算等大姐头回来一起吃的。” 薇薇随手将垂在脸颊处柔顺的秀发撩到耳后道。 “不过看起来大姐头似乎并不欢迎我的样子,真是让人感到伤心呢。” “哼!” 莉娜轻哼一声。 但她却不再多言。 径直便来到了桌前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大姐头,你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之前你去见哥哥的时候,哥哥说了什么吗?” 薇薇拿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擦拭了一下红润的嘴巴,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哥哥确实说了不少东西” 莉娜没有丝毫隐瞒,直接便将刚才夏凡说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薇薇。 “哇,不愧是哥哥呢,想得就是比我们透彻。” 薇薇听后不由心生感慨道。 “怪不得大姐头你现在感觉怪怪的。” “薇薇,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莉娜轻叹口气,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迷茫之色。 “大姐头,无论你作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何况你也不用太过心急,哥哥不是说了吗?毕竟大姐头你现在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时间慢慢想清楚自己的决定。” 薇薇一脸认真道。 “我当然知道,可如今我的脑子里都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法静下来好好思考。” 莉娜闻言顿时苦笑道。 “大姐头,你记得哥哥以前说过一句话吗?想得愈多,烦恼愈多,你啊,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一点都不像是我印象里干脆利索的大姐头。” 薇薇摇了摇头道。 “大姐头,今晚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 薇薇起身便迈着修长的大白腿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 当薇薇即将走出莉娜房门的时候。 莉娜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姐头,还有什么事吗?” 薇薇下意识回过头。 然后便看到莉娜面无表情地盯视着自己。 “薇薇,等会你该不会是要去哥哥的房间吧?” 说着。 她的目光都在薇薇身上仔细审视了一番。 刚刚洗浴之后只披着浴袍的薇薇简直是宛如出水芙蓉般,有种说不出的艳丽与诱惑。 “大姐头,放心吧,我是不会和你抢哥哥的。” 薇薇一脸无辜无奈道。 “谅你也不敢!滚吧!” 莉娜冷哼一声,朝着薇薇便挥了挥手。 “大姐头,那我就先走了。” 薇薇满腹委屈地说了句。 转身便消失在了莉娜的房门前。 谁知道薇薇刚一转身。 脸上便再也见不到半点委屈之色,反而嘴角都轻轻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呵呵。 谁说我不敢的! 片刻。 她便来到了夏凡的房前,门都不敲便直接推门而入。 “薇薇?有事吗?” 站在窗前静静思考的夏凡都立刻回过神来。 他扭过头。 然后便看到薇薇迈着轻盈的步姿向着自己款款走来。 “哥哥,我想你了。” 薇薇毫不掩饰自己的炙热情感,朝着夏凡便抱了过去。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可惜。 未等薇薇抱到夏凡。 夏凡便直接一根手指点在了薇薇的眉心阻止了她的拥抱动作。 同时。 他的目光都不自觉瞄了眼薇薇的胸口。 没办法。 薇薇这身浴袍似乎有些宽松。 再加上她的发育比其他孩子都要好的关系。 以至于胸口处都露出了一个好大的“刀疤”,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夏凡想不关注都难。 “哥哥坏死了,就让薇薇抱一下又怎样!” 薇薇直接拍掉夏凡点在自己眉心的手,气鼓鼓地撅着嘴道。 “我记得小时候哥哥还很喜欢抱薇薇的,但现在连抱一下都不给了,果然,莉娜姐姐说得对,哥哥已经不喜欢我们了。” “我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这与喜不喜欢你们无关,而是你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所以哥哥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你们了。” 夏凡顿时没好气道。 “这有什么关系吗?反正薇薇就是喜欢以前经常亲昵我们的哥哥。” 说着。 薇薇便趁机上前抱住夏凡的胳膊摇晃起来,甚至在夏凡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哥哥,薇薇可以的哦。” “人小鬼大!有事赶紧说事,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抬手便推开了一直在身上蹭蹭蹭的薇薇。 “哎呀!” 夏凡没用太大力。 可薇薇却直接被推倒在了地上,同时露出一副我见犹怜泫然欲泣地模样抬头看着夏凡道。 “哥哥,你欺负我。” “哦。” 夏凡面无表情道。 “薇薇要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薇薇还故意抽了抽小鼻子可怜巴巴道。 “莉娜?你怎么来了?” 谁知夏凡却突然扭头看向门外,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下一刻。 薇薇瞬间从地上站起身来,并在同一时间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与衣着。 “大姐头我嗯?哥哥你骗我!” 当薇薇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想好解释的说辞,正准备和门外的莉娜开口的时候。 熟料门外却空无一人。 然后。 薇薇立刻意识到让夏凡给骗了,旋即便一脸气愤地看向夏凡道。 “哦,那你信不信我现在便能将莉娜传送到我房间里?” 此时此刻。 夏凡都已经坐在了床边。 他翘着二郎腿。 一脸轻描淡写地说道。 “哥哥我错了!” 薇薇不愧是薇薇。 当即果断朝着夏凡低头道歉。 “知错就好了!说吧,有什么事吧?” 小样的,和我斗! 你还太嫩了点! 别看薇薇平日里经常乐此不彼地和莉娜斗嘴。 但这些只是生活里的小乐趣。 谁也不会放在心里。 一旦莉娜认真计较起来的话。 薇薇绝对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毕竟。 莉娜可是从小便在她们面前竖立起了威严的形象,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莉娜在她们心里的形象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还日渐敬畏。 如今薇薇想要干出“偷家”的事情。 一旦让莉娜知道的话。 莉娜绝对会让薇薇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 所谓的“偷家”不过是句玩笑话。 薇薇就是这个爱玩爱闹的性子。 平常夏凡都已经习惯莉娜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喜欢有事没事挑逗自己一下。 哪怕让莉娜当场抓包过几次都依旧屡教不改。 因此。 每当夏凡对薇薇感到头疼的时候,只要搬出莉娜准能解决问题。 “哥哥,我想知道,莉娜姐姐没有事情吧?” 说到正事。 薇薇自然是不再表现处轻佻的样子,整个人都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你指的是那枚神格碎片吗?” 夏凡不动声色道。 “是的。” 薇薇沉声道。 “哥哥,关于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事情薇薇其实都有所耳闻,在其他人眼里,黑帝斯的神格碎片或许是成神的无价之宝,但在薇薇眼里,这却是个不详的东西。” “你对黑帝斯的神格碎片有这样的理解,哥哥都感到相当欣慰。” 夏凡轻轻颌首道。 “你说的没错,黑帝斯的神格碎片确实并非一个好东西。” “哥哥,所以莉娜姐姐真的不会有事吧?” 薇薇一脸忧色道。 “放心吧,有我在,你觉得我会看着莉娜有事吗?” 夏凡给了薇薇一个宽心的笑容道。 “在这里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情,也好安你的心。” “什么事情?” 薇薇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道。 “你知道黑帝斯是怎么死的吗?” 说着。 夏凡神色平静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杀的!” “” 或许是这个事情太过劲爆。 以至于薇薇都直接惊愣当场久久都未回过神来。 她们当时年纪尚幼。 修伊纳斯祂们出手掠走她们前往冥域的时候便陷入了沉睡。 完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后。 夏凡也没有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只说是有坏人想要带走她们,然后哥哥就出手拯救了她们。 就这么简单。 现在。 为了安抚薇薇。 他干脆便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反正她们都已经长大了,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哥,哥哥,你确定没有在逗薇薇吗?” 薇薇回过神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逗你干嘛,事实上你随便找个神就能求证哥哥说的是不是事实了。” 夏凡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道。 “怎样?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觉得莉娜的问题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哥哥,我现在确实不担心莉娜姐姐的问题了,反而却担心起哥哥的问题了。” 薇薇顿时面露苦笑道。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会遭到报复?放心吧,如果真有人,不对,如果真有神想要对付我的话,十年前祂们便已经对我动手了,何必要拖到现在呢?” 夏凡漫不经心道。 “何况,只要哥哥没有触犯这个世界的禁忌,祂们也没有理由联手对付哥哥,毕竟哥哥也不是吃素的。” 当年夏凡让精灵女神伊露将自己的话转述给众神后。 伊露同样代表众神给夏凡作出了回复。 只要他没有触犯这个世界的禁忌。 那么众神便会容许夏凡在这个世界暂时滞留。 从此往后。 他便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麻烦。 归根究底。 无非是夏凡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众神都感到了忌惮。 尤其是在无法降临真身的情况下。 堂堂十二主神之一的海神涅普顿都让夏凡一拳打爆了化身,其他神明如何会脑子有坑的和夏凡为敌。 还有冥神黑帝斯。 虽然黑帝斯是自己主动求死的。 可杀了黑帝斯的夏凡却屁事都没有。 按道理说。 黑帝斯的兄弟涅普顿与乌尔诺斯势必会借此对付夏凡。 熟料祂们却毫无反应。 单从这点似乎便可以说明什么。 “哥哥,这便是您一直窝在这座庄园不闻世事的原因吗?” 薇薇闻言看向夏凡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别想多了,哥哥并非因为你们才一直窝在这座庄园不闻世事,而是哥哥本来就喜欢这样清净安逸的生活。” 夏凡笑了笑道。 “还有一点你说错了哦。” “哪里错了?” 薇薇下意识道。 “哥哥可没有一直都窝在庄园里呢,你忘了每次庄园里食物不多的时候,哥哥都要出去采买离开一两天吗?这一两天里,哥哥便是在神赐大陆到处瞎逛呢。” 夏凡摊了摊手道。 “不然你以为你们怎么能吃到只有西海岸才有的梭罗鱼,精灵之森才有的雪浆果,奥克尼高原的狮牛肉” “哥哥,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们一个人去游山玩水了” 听着夏凡一个个举例。 薇薇的眼睛都愈睁愈大,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嗯?这是你该关注的重点吗?” 夏凡没好气道。 “好了,没什么事情便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 夏凡便不耐烦地朝着薇薇挥了挥手道。 “好吧!” 对此。 薇薇嘟囔了一声。 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前的时候。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哥哥,你希望未来有天莉娜姐姐离开你吗?” “我不会干涉你们的选择。” 夏凡自然是听懂了薇薇临走前想要说的意思,但他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哥哥会一直关心保护着莉娜姐姐,对吗?” 薇薇道。 “是的,不止是莉娜,你们同样如此,只要哥哥还在这个世界一天,我便永远都会保护着你们。” 夏凡语气平静道。 “” 薇薇沉默片刻。 她突然扭过头看向夏凡。 那双晶莹的大眼睛里都盈满了泪水,脸上却露出了和往常一样充满诱惑挑逗的笑容。 “哥哥,薇薇真的可以哦?你不考虑考虑今晚留我下来吗?” “赶紧滚蛋!” 夏凡抓起床边的枕头就朝着门口处的薇薇扔了过去。 “谢谢哥哥的枕头,薇薇一整晚都会抱着它一起睡觉哦。” 薇薇顺手接过扔来的枕头,笑中带泪地说了句便离开了夏凡的房间。 第三十七章 大幕即将开启 莉娜她们的归来并没有给庄园平静的生活带来丝毫波澜。 无论夏凡还是孩子们在这一年来都已经习惯她们偶尔会离家十天半月。 清晨。 夏凡一如既往地早起前去厨房准备早餐。 而负责轮值帮厨的人都变成了另外一个孩子。 除了莉娜薇薇娅娅外。 或许是性格关系,与她们一同长大的孩子们存在感并不高。 这并非夏凡偏爱谁的关系。 而是这些孩子不像莉娜她们一样会经常主动与夏凡进行互动,反而甘心选择当一个小透明。 如果夏凡主动与她们交流,她们自然会非常高兴。 但夏凡没有主动与她们交流,她们同样不会觉得有什么。 总的来说。 她们都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令人遗憾的是自从莉娜她们回来后。 夏凡便无法和原来一样与妮妮亲昵了,而妮妮同样没有再主动缠着自己,有时候甚至还故意躲着自己。 他自然知道。 这孩子是有点畏惧莉娜。 不得不说。 小孩子其实是非常聪明的。 尽管她们没有敏锐的观察力,但她们却有超乎寻常的本能直觉。 知道谁能招惹,谁不能招惹。 更别说莉娜还是妮妮她们的救命恩人。 可惜了。 对此夏凡都只能无奈感叹。 因为他还是更喜欢小孩子多一点。 至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往往能无忧无虑,根本不用顾虑太多的东西。 不像是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尔虞我诈以及复杂的勾心斗角。 夏凡没有逃避的意思。 只是单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无非是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难免都会感到了厌烦。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即便夏凡都已经尽可能在避免麻烦,奈何麻烦却依然接踵而至。 比如莉娜。 最初他只是想好好养育她们长大独立自主,未来离开都能放心下来。 谁知道黑帝斯的神格碎片却主动融入了莉娜的灵魂。 你说这是意外? 夏凡会相信吗? 但无论黑帝斯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只要夏凡还在这个世上一天,他便绝对不会让黑帝斯的算计得逞! 想要借尸还魂?问过老子了吗? “哥哥,我想去精灵之森看看伊芙琳姐姐。” 不知不觉间。 莉娜她们已经回来庄园一月有余。 这段时间里。 她们都没有再外出过。 每天都和往常一样过着清净悠闲的生活。 唯独莉娜不同。 别看她平日里表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她的变化都让人看在了眼里。 因为。 她开始习惯性地发呆走神。 甚至都不像是原来喜欢缠着夏凡。 这天。 夏凡和孩子们讲完睡前故事返回房间的时候。 结果便在房间门口见到了似乎等候多时的莉娜。 他知道莉娜似乎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但他却没有主动询问。 直至他领着莉娜进入房间后。 莉娜才深吸口气说道。 “什么时候去?需要哥哥送你过去吗?” 夏凡坐在椅子上显得相当平静。 仿佛早已有所预料一样。 “明天吧,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一下哥哥了。” 莉娜轻咬着嘴唇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夏凡摇了摇头道。 “到时候你打算一个人去还是?” “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莉娜毫不犹豫道。 “这件事情你和薇薇她们说了吗?” 夏凡轻声道。 “要知道她们可是非常关心你这个大姐头的。” “来哥哥这里之前,我已经和她们说过了。” 莉娜点点头道。 “心里还在纠结那件事情吗?” 夏凡沉默片刻道。 “是的。” 莉娜闻言顿时苦笑道。 “哥哥,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尽量不让自己去思考这些,可是脑子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进行思考,然后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 “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你而言确实有点过于沉重了” 夏凡轻叹道。 “莉娜,虽然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与决定,但是我却能给你一个建议,你需要听吗?” “不需要。” 谁知莉娜却摇头拒绝道。 “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却不想一直都依赖哥哥,所以,这件事情就当做是对莉娜的一个自我考验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夏凡站起身走向莉娜抱了抱道。 “你只需要知道,哥哥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莉娜知道。” 莉娜将脑袋趴在夏凡的肩膀轻声道。 “这个世上没有谁比哥哥对莉娜更好了。” 说完。 莉娜便主动松开了拥抱夏凡的双手。 “哥哥,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莉娜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自己房间后。 夏凡都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孩子。 似乎终于长大了呢。 这十年来。 夏凡和莉娜她们其实与伊芙琳一直都有断断续续的联系。 主要是莉娜她们偶尔会想起伊芙琳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时不时都会缠着夏凡想要去看看伊芙琳。 结果。 夏凡自然是没有拒绝莉娜她们的请求。 一来二去之下。 彼此都将伊芙琳当成了知心大姐姐。 要知道在莉娜她们决定外出闯荡拯救那些孩子们的时候。 伊芙琳便给她们传授了很多这方面的经验。 否则的话。 莉娜她们也不会在短短一年时间内从温室里的花朵迅速成长起来。 “哥哥,你说莉娜姐姐打算在精灵之森呆多久啊?” 翌日清晨。 吃完早餐后。 夏凡便在薇薇她们的送别下带着莉娜前往了精灵之森。 虽然她们居住的庄园离精灵之森相当遥远。 但夏凡是谁? 一来一回简直是眨眼的功夫。 无非是他在精灵之森伊芙琳的部族里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传送起来特别方便。 在薇薇她们眼里。 夏凡牵着莉娜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再咻的一下。 夏凡便一个人出现在她们眼前。 尽管她们已经见过很多次,甚至自身都体验过这样的传送方式,可每次都依然忍不住会露出恍惚的神情。 当薇薇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的性子都不像以往活泼,甚至都有点心情低沉地朝夏凡问道。 “她没有和你们说呆多久吗?” 夏凡抖了一下眉毛道。 “没有。” 薇薇摇头道。 “莉娜姐姐只是说想独自去伊芙琳姐姐那散散心,过段时间便会回来。” “怎么?难道你就这么不放心莉娜吗?” 夏凡耸了耸肩道。 “不是这样的哥哥只是莉娜姐姐不在身边,我总感觉好像生活里少了什么一样。” 薇薇神色怅然道。 “想这么多干嘛,说得莉娜好像不会回来了一样。” 夏凡伸手便揉了揉薇薇的脑袋笑道。 “好了,别忘了今天是你轮值打扫卫生,我记得走的时候餐厅都还没有收拾,赶紧给我收拾去。” “哥哥!你可真是会破坏气氛呢。” 薇薇闻言怔了怔,旋即便露出了哀怨的表情。 “别这样看着我,就算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会帮你的,好了!我要去辅导那些孩子学习功课了。” 说着。 他便朝着整齐站在薇薇她们身后的孩子拍了拍手掌道。 “孩子们,上课的时间准备到了,赶紧回到教室里。” “是哥哥!” 孩子们立刻齐齐应了句便一哄而散。 “哼!哥哥不帮我,难道我找不到别人帮我吗?” 薇薇瞥了眼朝着夏凡离开的背影轻哼一声。 习惯性便随手往身边一抓一搂。 “娅娅啊!姐姐记得你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情做吧?要不陪姐姐一起好好聊聊天,顺便把卫生给打扫了?” “这个薇薇姐,这样不好吧?” 让薇薇强行搂在怀里的娅娅一脸弱弱道。 “万一让哥哥发现了,哥哥肯定会说我们的。” “嘁!放心吧,哥哥等下要教导那些孩子功课,根本没时间管我们,何况就算让哥哥发现了又如何?只要娅娅和哥哥撒个娇,又或者给哥哥摸摸耳朵尾巴,哥哥绝对不会生气的。” 薇薇拍了拍胸口一脸信誓旦旦道。 “啊?!” 娅娅一听小脸都不由泛起了红晕。 “这样更不好吧?” “什么不好的,反正平日里哥哥又没少偷偷摸的耳朵与尾巴,怕什么!” 说着。 薇薇便强行搂着娅娅朝着庄园里走去。 结果。 娅娅便在不情不愿下让薇薇拉了壮丁。 与此同时。 精灵之森艾辛部族。 “莉娜,你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 一颗青翠茂盛的大树下。 莉娜与伊芙琳坐在铺在草坪的地毯上, 经过在母亲身边十年来耳目濡染的学习。 伊芙琳的气质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愈来愈变得像是她的母亲一样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可是在莉娜面前。 她却笑容温柔得像个邻家大姐姐一样。 “是的,因为莉娜最近遇到了一个烦恼” 莉娜毫无隐瞒地将自己的事情全部都倾诉给了伊芙琳。 “原来如此,想不到莉娜有天也会有为此烦恼的时候。” 伊芙琳听完后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紧接着便笑着揉了揉莉娜的脑袋。 “伊芙琳姐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是好啊?” 莉娜却抱着双腿一脸苦恼道。 “难道阁下没有给你什么建议吗?” 伊芙琳沉吟了一下。 “哥哥只是帮我分析了问题的本质,但哥哥却不打算干涉影响我的选择与决定。” 莉娜轻叹一声道。 “而且我也不想太过依赖哥哥,所以打算依靠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 “那为何莉娜却想要求助姐姐呢?” 伊芙琳笑盈盈地看着莉娜道。 “姐姐和哥哥不一样的。” 莉娜摇头道。 “哪里不一样呢?” 伊芙琳道。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自己能毫无顾忌地和姐姐说这些,但却无法和哥哥说出来。” 莉娜眼神有些茫然道。 “好吧,那姐姐便不多问了,既然莉娜有烦恼求助姐姐,姐姐自然会帮助莉娜的。” 伊芙琳不再逗弄莉娜正色道。 “莉娜,你现在的问题是既想解决族人的问题,又害怕担不起这个重任,更不想为此与哥哥分开对吗?” “是的!” 莉娜重重点头道。 “莉娜,有些问题其实不必想得太复杂,想要解决的话只需换一个思路。” 伊芙琳微笑道。 “什么思路?” 莉娜一脸认真地看着伊芙琳道。 “扶持一个你认为有能力解决族人问题的同族就可以了!” 伊芙琳轻描淡写道。 “” 莉娜闻言。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了大脑。 瞬间所有的困扰都不复存在! 是啊! 没错! 如果她想要解决族人的问题,如果她不想为此与哥哥分开。 为何她不能寻找一个有能力的同族站出来解决族人的问题呢? 虽然她知道这个人选非常不好找。 但如果找到的话。 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伊芙琳姐姐!我明白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莉娜不由激动地握住伊芙琳的手道。 “莉娜,虽然办法有了,可实际操作起来却远没有你想象的简单,这点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伊芙琳拍了拍莉娜激动的手道。 “伊芙琳姐姐有何能教我的,还请姐姐不吝指教!” 莉娜立刻郑重其事道。 “没问题!” 伊芙琳笑了笑道。 事实上伊芙琳是非常乐于帮助莉娜的。 毕竟和莉娜打好关系便等同于与夏凡打好关系。 不说其他的。 要知道精灵女神伊露都曾经给予过她们神谕,千万不可对夏凡有任何怠慢之处。 光是这点便足以让伊芙琳她们将夏凡奉为至宾。 在莉娜接受伊芙琳教导的时候。 与此同时。 精灵之森外的神赐大陆都已经开始风起云涌。 一切的源头都归于黑帝斯的神格碎片。 因为。 伴随着身怀神格碎片的人暴露得愈来愈多。 以至于纷争都愈演愈烈。 个人与个人的纷争,国与国的纷争。 这些都算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正餐是当争夺神格碎片上升到种族与信仰纷争的时候。 意味着众神都已经按耐不住开始亲自下场了。 一开始众神都算是比较克制。 可一旦有神明暗中进行犯规操作暴露的时候,众神便再也无需任何顾忌,从而彻底打出了真火。 比如狩之神与盗贼之神。 两者便是第一个打出真火的神明。 第三十八章 扬帆起航,可能下一秒便翻船了 狩猎之神与盗贼之神打出真火的原因很简单。 这里便不得不提到黑帝斯的神格碎片。 因为祂们的信徒都曾得到了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以至于祂们都非常重视这两个信徒。 结果。 这两个拥有神格碎片的信徒好巧不巧撞上了一起。 为了争夺彼此体内的神格碎片从而大打出手! 如果是正常的争夺厮杀,自己信徒落败被夺走了神格碎片。 狩猎之神自然是无话可说。 偏偏盗贼之神却暗中给自己的信徒开了外挂,本来能杀死盗贼之神信徒的狩猎之神信徒最终都不幸饮恨身亡。 如此一来。 狩猎之神如何忍得了? 直接便上门寻找盗贼之神要一个交代! 可盗贼之神却选择装傻充愣避而不见,这无疑让狩猎之神更加暴怒! 神明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既然你不肯见我是吧? 很好! 然后狩猎之神便下达神谕让自己的半神信徒干掉了身怀神格碎片的盗贼之神信徒。 即便盗贼之神第一时间想要出手。 但一直在关注着盗贼之神动向的狩猎之神立刻毫不犹豫地拦住了对方。 论及实力。 盗贼之神与狩猎之神可谓是半斤八两,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信徒惨死在狩猎之神的半神信徒手里后。 怒不可遏的盗贼之神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在了拦阻自己的狩猎之神身上。 而狩猎之神同样不是吃素的。 打着打着。 彼此便打出了真火。 最关键的是彼此的厮杀甚至产生了连锁反应。 毕竟无论狩猎之神还是盗贼之神都有自己交好的神明。 一开始祂们的神明朋友前来劝架。 劝着劝着。 双方都劝出了火气。 一有火气。 自然就打起来了。 虽然最后有中立的强大神明出面调停。 可众神心里都明白。 这场争斗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结束。 无非是盗贼之神与狩猎之神的犯规操作彻底让众神撕去了最后保持默契的虚伪面纱。 这一切看似与夏凡毫无关系。 可在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主动融入莉娜的灵魂之后。 这意味着夏凡都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潭浑水。 除非他想要弃莉娜于不顾。 问题在于夏凡是这种人吗? “妮妮,最近哥哥好伤心哦。” 但在麻烦没有来临前。 夏凡却依然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比如。 这天午后。 在陪伴孩子们游戏的时候。 夏凡便趁机抱住了一直躲着自己的妮妮故作难过道。 “啊?!” 让夏凡抱在怀里的妮妮下意识紧张惊呼了一声,旋即便东张西望了一眼,似乎确定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注意到自己和哥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夏凡道。 “哥哥为何要伤心啊?” “因为这段时间妮妮都不理哥哥了,甚至还故意躲着哥哥……哥哥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妮妮不高兴了。” 夏凡明知故问道。 “不是这样的哥哥,哥哥没有惹妮妮不高兴,只是,只是……” 妮妮连忙想要解释,可解释到最后却结结巴巴了起来。 毕竟她总不可能说自己是害怕莉娜姐姐,所以才不敢接近夏凡吧? 万一夏凡听了不高兴,然后去训斥莉娜姐姐怎么办? 这绝对不是妮妮想要看到的结果。 “好了好了!以后只要妮妮不故意躲着哥哥就好了。” 夏凡没有继续逗弄这孩子。 伸手便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耳朵。 真可爱。 “哥哥~~” 这时候。 一个甜到腻歪的声音忽然在夏凡与妮妮的耳边响起。 这让夏凡怀里的妮妮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趁着夏凡愣神的功夫。 妮妮毫不犹豫地便挣脱出夏凡的怀抱一溜烟便迈着小短腿飞快跑远了。 “你怎么来了?” 夏凡回过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顿时没好气地扭头看向罪魁祸首。 “嘿嘿,哥哥这是气恼薇薇坏了你的好事么?” 薇薇捂着小嘴轻笑起来,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什么好事不好事的,反正每次看到你准没好事。”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哎呀,哥哥这么说薇薇可就不高兴了。” 薇薇顿时撅了撅嘴道。 “少来这套,有事说事。” 夏凡撇了撇嘴道。 “哥哥,大姐头如今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哥哥是不是该去接大姐头回来了?” 薇薇轻哼一声道。 “有这么久了吗?”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哦豁,哥哥你完蛋了,这话让大姐头知道了,你绝对死定了。” 薇薇眼睛一亮笑得幸灾乐祸道。 “胡说八道,莫名其妙。” 说着。 夏凡起身便朝着薇薇弹了个清脆的脑崩。 “哎呦!” 薇薇捂着脑门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旋即便泫然欲泣地抬头看着夏凡。 “哥哥,你欺负我!” “哦,那也是你自找的。” 夏凡反应冷淡道。 “啊啊啊!” 薇薇一听。 立刻从地上蹦跶了起来。 朝着夏凡便张牙舞爪地挥舞起了小拳头锤在夏凡身上。 “哥哥你坏死了!我要打死你!” “对,用力点,就是这个部位,嗯!不错不错!” 夏凡仰着头,任由薇薇的小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自己的身上,脸上却面无表情声音呆板地说道。 “打完了说一声,我还要去接你的大姐头呢。” “哼!那哥哥还不赶紧快去!” 薇薇闻言气哼哼起停下手大声道。 “知道啦知道啦!” 夏凡轻叹一声。 旋即便直接消失在了薇薇的面前。 与此同时。 正在树荫下休憩闲聊的莉娜与伊芙琳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夏凡突然便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哥哥,你怎么来了?” 莉娜反应过来立刻下意识道。 “当然是薇薇她们想你了,然后让我过来看看你,是否需要接你回去啊!” 夏凡耸了耸肩说道。 然后。 他便朝着莉娜身旁的伊芙琳笑着点了点头。 “伊芙琳,又见面了!” 上次他送莉娜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伊芙琳。 因为他送到地方后莉娜便让他直接回去了,言明她自己便能去找伊芙琳姐姐。 毕竟她又不是第一次来。 艾辛部族上下都已经习惯她的存在。 甚至遇到一些精灵,对方都会主动微笑与她打招呼。 “阁下贵安!” 伊芙琳不紧不慢地起身朝着夏凡行礼问候道。 “这段时间又麻烦你了。” 夏凡看着眼前气质蜕变的伊芙琳,心里不由感叹她和自己母亲海伦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阁下说笑了,对于莉娜的到来我一直都是非常欢迎了。” 伊芙琳浅浅一笑道。 “代我向你母亲她们问好吧。” 夏凡点点头,转而便朝莉娜道。 “莉娜,这段时间想清楚了吗?想清楚了就和我回去,没想清楚的我过半个月再来。” “哥哥!我已经想清楚了!” 莉娜忙不迭道。 “哦?” 夏凡眉毛一扬,目光不经意瞥了伊芙琳一眼。 “看来这趟精灵之森你还没来错啊!既然如此,我们便走吧。” “阁下慢走!” 伊芙琳闻言依旧彬彬有礼道。 “伊芙琳姐姐,未来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 分别之前。 莉娜都不由握住了伊芙琳的双手,轻咬着嘴唇道。 “好孩子,姐姐同样一直都欢迎你过来看望姐姐的。” 伊芙琳伸手轻抚了一下莉娜的脑袋微笑道。 “走啦!” 告别之后。 夏凡牵起莉娜的手。 转瞬便消失在了伊芙琳的眼前。 “莉娜姐姐!” 莉娜一回来。 早已经有所准备的薇薇她们第一时间便迎上前来。 夏凡没有打扰她们的重聚。 干脆将空间让给了她们,自己则直接去找孩子们了。 吃完晚餐后。 莉娜她们依旧在唧唧咋咋说个不停。 直至夏凡给孩子们说完睡前故事返回到房间的时候。 谁知又在门前看到了似乎等候多时的莉娜。 “哥哥!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那就进来说吧。” 夏凡笑了笑。 领着莉娜便来到了房间里。 “哥哥!关于那件事情我想清楚了。” 来到房间后。 莉娜便直入正题道。 “那就给哥哥说说吧!” 夏凡坐在椅子上悠闲翘起了二郎腿道。 “好……” 旋即。 她便将伊芙琳教导自己的办法以及实际操作等全部都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夏凡。 “唔……看样子伊芙琳这些年在她母亲身边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夏凡听后都不由频频点头道。 “哥哥你的意见呢?” 莉娜顿时眼巴巴地看着夏凡道。 “我没有意见。” 夏凡沉吟了一下道。 “事实上伊芙琳的办法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实际操作起来也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 “我知道,这点伊芙琳姐姐已经和我说过了。” 莉娜深吸口气道。 “但是莉娜却有信心完成。”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夏凡直接道。 “我打算和薇薇她们再商量计划一下,尽可能查缺补漏确保万无一失,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那个时候莉娜便打算正式展开行动。” “既然如此,哥哥也不多说什么了,只要莉娜有想要哥哥帮助的地方,莉娜大可直接提出来就好了。” 夏凡轻声道。 “好的呢哥哥!” 莉娜顿时喜笑颜开道。 “对了哥哥,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夏凡疑惑道。 “回来的时候我听薇薇说,这段时间哥哥好像一点都没有想念莉娜,似乎完全忘掉了莉娜一样……” 莉娜脸上笑着,可眼眸里却没由来散发出了危险的气息。 “哦?薇薇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夏凡表面不动声色道。 “那莉娜你知不知道,你走的第一天,薇薇便来到哥哥的房间一直缠着哥哥不放?” “什么?!有这回事?!” 莉娜一听顿时眉毛倒竖道。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夏凡意味深长地看了莉娜一眼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和娅娅求证啊,娅娅已经看见过很多回了。” “好好好!” 莉娜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道。 “哥哥!莉娜暂时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 她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夏凡的房间。 没过多久。 整个庄园都听见了薇薇可怜的惨叫声。 “嘁,小样的,和我斗!” 夏凡听到薇薇惨叫,脸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个不屑地笑容。 片刻。 他便收敛了笑容,独自站在窗前仰头望向头顶那轮诡异的血月陷入了沉思。 莉娜回来之后。 她的精神状态都已经调整了过来。 无非是她已经找到了解决心中困惑的办法。 然而。 这也意味着未来某天莉娜即将要离自己远去。 他放心不下莉娜。 问题这是莉娜自己选择的道路。 而他又不想去干涉对方的选择。 “莉娜!加油吧!无论如何,哥哥都会保护好你的!” 庄园里的生活依旧平静。 相较于纷乱的外界,夏凡她们居住的庄园便宛如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一个阶段。 看到一座山,就想要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 可能翻过这座山后,你会发现没有什么特别,或许会觉得另一边更好。 对于闯荡外界一年的莉娜她们而言。 这个世界很大。 虽然凶险,但同样非常精彩。 在见识过外界的五彩缤纷后。 等到回到庄园生活。 一段时间后。 她们便会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外面的世界。 尽管她们确实喜欢和夏凡生活在一起,但这不代表她们没有自己的想法。 最关键的是夏凡由始至终都是支持着她们的想法与决定。 想出去闯荡就出去闯荡。 累了就直接回家。 庄园这里永远都是她们最温暖的港湾与依靠。 约莫三个月后。 季节都已经从夏季来到了晚秋,漫山遍野都是一片金黄之色。 再过一段时间。 冬季来临,万物都即将开始凋零。 在这个时候。 莉娜和薇薇她们都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计划安排。 她们准备再一次踏上自己的征途。 只是这一次或许要很长的时间。 可能半年,一年,三年,甚至更久。 “哥哥!麻烦你了!” 这次离开。 她们不准备再骑乘马匹。 而是选择让夏凡带着她们传送前往多蒙。 毕竟按照她们的计划。 如果路上拖延了时间势必会影响到原本的计划安排。 “小事一桩!” 第三十九章 一面是温馨,一面是血腥 送莉娜她们前往多蒙地区之后。 夏凡便返回到庄园和往常一样与孩子们继续没羞没躁地生活着。 毕竟这些孩子们年纪尚幼必须要有人照顾,不像是长大后的莉娜她们都已经有了独立自主到处闯荡的能力。 只要她们小心谨慎的点,基本上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可自从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主动融入莉娜的灵魂后,一切都和以往大不相同。 要知道神格碎片的拥有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 哪怕你藏匿到茫茫深山老林里。 你都能体验到什么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换而言之。 未来一定会有神格碎片的拥有者与莉娜相遇。 相遇后发生什么都不言而喻。 虽然夏凡确实无法取出与莉娜灵魂融合绑定的神格碎片,但这不代表他便拿那枚神格碎片没有办法。 送走莉娜她们之前。 夏凡便对莉娜灵魂内的神格碎片进行了一番封印。 至少目前即便是神明无法探查到她灵魂内神格碎片的存在。 然而。 该做的保险夏凡确实已经做了。 可谁也不知道是否能发挥出作用。 毕竟神格碎片这玩意太邪性了。 何况还是堂堂十二主神黑帝斯的神格碎片,如果神格碎片真的容易让人发现问题,估摸着众神早都觉察出来了,何至于现在因为神格碎片的关系大打出手。 不过夏凡没有为此太过担心。 一方面是他希望能更好的磨练莉娜她们。 另一方面则是有他暗中保护着莉娜,纵然是十二主神亲自下场他都不怵。 因此。 在庄园里陪伴着孩子们的夏凡才会表现出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无非是他真的很淡定。 相较于悠闲的夏凡。 莉娜她们无疑要忙碌不少。 首先。 为了寻找能够拯救族人的合适人选。 彼此都分开来几乎跑遍了整个多蒙地区。 能力,品性,意志等等。 这些都是她们需要考察的重点。 而且她们没有扶持一个人选的打算,而是选出了多个考察合格的人选。 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个道理她们还是懂的。 再者。 唯有志同道合的人愈多。 他们成功的可能性都愈大。 不得不说。 莉娜她们或许还心存着类似养蛊的想法。 所谓强者恒强。 经过时间的检验,这些人选里迟早都会出现一个最强者。 而这个人便注定会是未来拯救族人的真正首领。 临近冬天的时候。 分散各地的莉娜她们按照约定重新进行了会和,共同交流这段时间里的种种收获,并商议着下一阶段的计划安排。 事实上优秀的人如同金子一样在什么地方都会发光。 故而莉娜她们轻而易举地便寻找到了自己认为的合适人选。 毕竟这类人往往都充满着话题性。 只要这类人生活过的地方都会引起广泛的讨论。 瞧瞧莉娜她们选出的人。 上到部族的族长祭司,下到普通的战士与人。 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彼此的能力品性都是毋庸置疑的。 甚至在族内都是备受爱戴尊崇的人物。 若是这些人通通不幸身死。 那么整个多蒙地区半兽人族群的未来都会变得更加黯淡。 身为半兽人之中的有识之士。 这类人都迫切希望族人们能摆脱如今窘困的处境。 奈何他们却缺少了一个能整合他们的纽带,一个让他们为之拼搏努力的确切纲领。 而莉娜她们便是他们的纽带,甚至给他们带来了让半兽人崛起的纲领! 斗争! 不顾一切的斗争。 用残酷的斗争来换取真正的自由与生存空间! 诚然。 这个过程里会死很多很多的半兽人。 但他们所付出的一切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强大的种族们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地位。 即便是如今处境堪忧的兽人哪怕无数年过去都依然让其他种族感到忌惮。 无非是当年兽人便已经证明过自己种族的强悍! 所以若想赢得其他种族的尊重。 半兽人们便必须在这条道路上走一遭。 遭人忌恨又如何? 这也好过让人不屑一顾任人揉捏! 冬天来了。 对于物资缺乏的半兽人族群而言。 每年冬天都是半兽人最煎熬的日子。 因为他们又有不知道多少族人会死在饥寒交迫的漫长冬季里。 然而这在莉娜她们眼里却是一个机会。 如果她们选中的人看到族人们宛如轮回般一茬一茬地死去,心中的愤恨与不甘都会强烈到一个极致。 这个时候引导他们的成功性无疑会大大提高。 “下雪了。” 这天清晨。 夏凡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一时间。 心有所感的他便走到了窗前。 推开窗户。 看着窗外随风飘落的雪花。 他都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声。 这些年里。 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下雪的场景。 但唯有今年却不同。 因为今年莉娜她们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打雪仗,堆雪人,滑雪滑冰,钓鱼 这些都是夏凡和她们在冬天里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 可惜今年她们却远在多蒙地区忙碌着拯救族人而到处奔波着。 不止是今年。 或许明年。 大后年。 彼此都不可能无法再渡过这样一个冬天。 早餐过后。 由于下雪的关系。 孩子们都显得异常兴奋。 为此夏凡都将孩子们的学习时间调整到了下午,早上这段时间便放任孩子们到处玩耍。 “妮妮,你怎么没和她们一起去外面玩雪呢?” 温暖的壁炉前。 夏凡坐在躺椅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本描述某个英雄的史诗传纪。 这类读物有点前世地球爽的意思,广泛流传于民间。 甚至不少贵族少爷小姐都喜欢这类带有爽性质的读物。 底层平民更不用说。 因为这类爽读物极大满足了底层平民的幻想。 不得不说。 写这类读物的作者那是相当懂人心。 据说写这些读物的作者背后信仰的便是学与艺术之神。 而写这类东西最开始的目的便是为了收集信仰之力。 为了信仰之力。 学与艺术之神都肯为之放低身段。 尽可能让读者们在书中满足一切的幻想与憧憬。 比如夏凡手上的这本史诗传纪。 主角乃是铁匠之子。 嗯。 由于没有阶层的差异让平民们都很有代入感。 主角的崛起之路来自于一场盗贼的侵袭。 为了保卫自己的村庄与家人们。 主角勇敢的站出来领导村民们与盗贼们斗智斗勇。 最终成功挫败了盗贼们的进攻。 当地的贵族领主听闻这件事情后,立刻派人前来征召主角,从而主角都一举成为了这个贵族麾下的见习骑士。 随后的故事自然是爽的常见套路。 什么主角与贵族麾下最厉害的骑士成为了好友,什么英雄救美导致贵族小姐一见倾心之类的。 伴随着主角的渐渐成长。 故事的大便是主角生活的国家遭到另一个国家的进攻。 关键时刻。 主角在最后的王都保卫战里大放光彩,在屡屡击退敌国的进攻后甚至还引得敌国统帅的惺惺相惜。 直至主角坚持到援军抵达,并主动打开城门率领仅存的军队与援军前后夹攻敌军,在主角的超神发挥下,从而顺利击败了敌军重新光复了国土。 结尾。 主角自然成为了整个国家的英雄,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对于大部分平民而言。 谁不想成为书中的主角呢? 尤其是从一介平民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为了国家的英雄。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比如主角的崛起之路。 换作其他平民,别说有没有勇气站出来抵抗凶残的盗贼,有没有能力领导村民们等等。 就算有。 恐怕都无法像主角一样顺利活下来。 除此之外。 类似的主角还有很多。 只是职业与阶层以及故事的走向不同。 这些都是学与艺术之神为了针对不同的读者群体创作的。 比如贵族方面。 这类人就不太喜欢看平民为主角的读物,但如果主角是一个贵族的话才会产生兴趣与代入感。 更让夏凡惊讶的是甚至还有专门描写女性主角的读物。 有的时候。 夏凡都忍不住怀疑。 这个学与艺术之神会不会是自己的老乡啊? 网里的男频与女频全部都搞出来了,甚至是各个分类都有,可谓是业务广泛几乎涵盖了一切。 唔。 不得不说。 学与艺术之神为了信仰之力真的是太拼了。 别看对方顶着个看似毫无战斗力的神明称谓,可实际上祂的实力比不少神明都要猛多了。 可谓是闷声发大财的典型。 夏凡在看书看得爽的时候。 谁知道妮妮却突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夏凡当即便放下了书本朝妮妮问了一句。 毕竟。 书哪里有兽耳娘小萝莉好玩。 “我看哥哥一个人很无聊的样子,所以妮妮就来陪陪哥哥了。” 妮妮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轻咬着手指看着夏凡道。 “哈哈,妮妮真乖,不愧是哥哥的小棉袄呢。” 说着。 夏凡便一把将妮妮抱在了怀里,顺手便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耳朵。 “不过哥哥现在不无聊哦,只是哥哥看书喜欢清净而已,所以便没有和你们一起玩耍。” “哦哦,哥哥在看什么书啊?有趣吗?” 妮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 “有趣谈不上,但用来消遣打发时间却不错。” 夏凡笑了笑道。 “反正没有哥哥和你说的那些故事有趣。” “那哥哥现在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就像白雪公主那样的故事!” 妮妮拉了拉夏凡的手撒娇道。 “没问题” 夏凡当即一口应下。 什么安徒生童话啊,格林童话啊,一千零一夜啊! 虽然夏凡记不清这类孩童读物所有的故事。 可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还是知道的。 再说了。 这些故事讲完了。 难道夏凡不能讲其他的吗? 什么喜羊羊与灰太狼,哆啦a梦之类的。 他可是信手拈来。 等她们年纪大了,又能讲讲其他故事。 尤其是西游记什么的。 记得他以前流落南二十三岛的时候。 曾经便经常给周小鱼讲故事。 而周小鱼最喜欢的便是那只战天斗地的猴子了。 精彩有趣的故事是不分国界的。 在给妮妮开始讲故事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 在外面玩累的孩子都已经回来了。 当她们知道夏凡在讲故事的时候,不知不觉便已经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壁炉里散发着温暖的火光。 安静的厅堂里。 唯有夏凡温柔的声音在回响,而孩子们各个都露出认真的神色聆听着。 这一幕无疑是让人感到温馨的。 夏凡喜欢这样温馨的场合。 更喜欢这些听话乖巧懂事的孩子们。 “时间不早了,哥哥该去准备午餐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夏凡停下了讲诉,同时看了一圈围坐在身边的孩子们道。 “好!”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了句,紧接着便一哄而散。 “哥哥!晚上妮妮能去哥哥的房间继续听哥哥讲故事吗?” 当夏凡放下怀里的妮妮准备前去厨房的时候。 妮妮顿时伸手拉住了夏凡的手念念不舍道。 “当然没问题!” 夏凡笑意更浓道。 在准备午餐的时候。 孩子们都已经端好了餐盘耐心在餐厅等待着。 “孩子们,吃完午餐早点休息,下午还要学习,哥哥暂时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你们一定要乖乖的哦。” 只是。 午餐端上来后。 夏凡却并没有吃午餐的打算。 在认真交代了一句后。 他便离开了餐厅。 更准确的说。 在消失在孩子们视野的那一刻。 他整个人都完全消失在了庄园里。 与此同时。 薇薇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坐在树林里的雪地上,嘴角都残留了一丝血迹。 她咬着牙,目光死死盯视着眼前缓步朝着自己走来的人类。 “可惜了你这等姿色的半兽人,如果曾经好好调教过势必能卖个好价钱,但现在的你却太危险了,我也只能忍痛杀了你了。” 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中年男子面露遗憾地看着雪地上已经失去反抗之力的薇薇。 旋即他便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朝着薇薇便挥斩而下。 第四十章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敢杀我的人?问过我了吗?” 未等剑锋斩落在薇薇的头顶上。 伴随着一个冷漠至极的声音响起。 旋即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便轰然飞了出去,连带着长剑都直接脱手,在空中打了无数个旋儿后插在了雪地上。 “哥哥!” 瘫坐在地上准备受死的薇薇耳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后,整个人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修长伟岸的身影。 “真是让人一点都不省心啊!” 夏凡回过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无奈又温柔的笑容。 只见他一把便拉起了薇薇抱在怀里。 同时开始调理起她体内的伤势。 “哥哥!呜呜呜薇薇还以为往后都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薇薇下意识便双手紧紧搂住了夏凡的脖子,整个人都放声大哭起来。 “放心吧没事的,有哥哥在谁都伤害不了薇薇的” 夏凡一边轻抚宽慰着薇薇一边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莉娜她们呢?” “呜呜呜大姐头她们并没有和我在一起” 薇薇声音哽咽地断断续续道。 无需夏凡继续追问。 薇薇便慢慢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凡。 原来。 在她们重新会和经过认真商讨后彼此便再次分头行动,各自前去负责自己选中的目标。 而薇薇选中的人乃是一个部族的少族长。 本来薇薇与这位少族长都已经顺利搭上了线,彼此甚至对于拯救族人的计划一拍即合。 偏偏在准备展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出现了疏漏。 因为消息走漏了。 而走漏消息的人竟是这位少族长的父亲,也就是这个部族真正的族长兼祭司。 不仅如此。 对方甚至将薇薇的计划举报给了人类方面,连带着自己的儿子都给囚禁了,以此来向人类方面表示自己的清白。 结果。 人类方面在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前去缉拿薇薇。 毕竟薇薇她们的计划一旦成功。 那么整个多蒙地区都将引发巨大的动乱,从而再也不受到人类方面的控制。 意识到严重性的人类方面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薇薇,更重要的是人类方面需要知道,除了薇薇之外,这件事情背后的幕后主使究竟是什么人! 好在那位少族长拼死给薇薇通风报信。 这让闻到消息的薇薇都侥幸避开了对方父亲设下的埋伏。 可惜薇薇低估了人类方面捉拿自己的决心。 无非是她完全没有想到。 人类方面竟然派出了一个善于追踪的大地骑士前来捉拿自己。 在连续逃亡了数天后。 为了避免遭到对方一网打尽,逃亡的途中薇薇只给莉娜她们留下了一道信息,随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莉娜她们。 她留的那道信息是一个示警信息。 信息内容告诉莉娜她们。 她们的计划已经暴露,往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以免暴露,如果事不可违立刻放弃! 薇薇不知道自己的消息有没有顺利传递出去。 但是她知道自己可能无路可逃了。 面对一个善于追踪的大地骑士。 莉娜根本都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数天后。 对方便已经成功追踪到薇薇,尽管薇薇已经想法设法地摆脱对方,奈何到最后她真的已经无计可施,直至遭到对方一举重创再也无法逃脱。 本来对方还想着生擒薇薇逼问她的同伙与幕后主使。 但薇薇这一路上的表现都已经向对方证明了一件事情。 她的态度非常死硬。 恐怕很难撬开对方的嘴,干脆直接杀掉了事了。 关键时刻。 对方完全没有预料到夏凡会神兵天降直接出手救下了薇薇,连带着自己都让对方打得奄奄一息不能动弹。 若非夏凡想要从对方身上了解点事情。 否则刚才他便一掌拍死对方了。 居然想杀自己的小可爱?简直是活腻歪了! “如今追杀你的人已经解决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联系莉娜她们?还是杀回去报复?” 听完薇薇的讲诉。 在安慰着薇薇等到她心情平复下来。 夏凡才缓缓开口道。 “我打算先联系大姐头她们,免得引起她们的担心。” 薇薇抽了抽鼻子沉默片刻道。 “如此也好。” 夏凡轻轻颌首道。 “现在便随我去看一看想要杀你的人吧。” 说着。 夏凡便领着伤势稳定下来的薇薇缓缓走到了那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面前。 “阁下究竟是谁?!莫非你就是她们幕后的主使者?” 地上。 中年男子脸色煞白,明显都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一副即将要死的样子。 但他依然强撑着最后的精神。 目光死死盯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重伤了自己的神秘年轻男子。 “你说错了一点,我并非她们的幕后主使,这些孩子干的事情我可没有掺和么,只是,我是她们的监护人,当你准备要杀她的时候,身为监护人的我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夏凡来到他的身前蹲了下去,伸手便点在了对方的眉心搜查起对方的记忆。 “你” 中年男子尚未来得及开口。 整个人的脑子都瞬间空白一片。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对方已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基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所以你可以安息了。” 说着。 夏凡随手打了个响指。 中年男子双眼一瞪。 整个人便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息。 “薇薇,你们的行为确实已经引起了人类方面的警觉,他们在派出这个男人前来追杀你的时候,同时还派出了众多的探子监视多蒙地区各部族的情况。” 夏凡没有理会地上死去的中年男子,回头朝着薇薇摇头道。 “换而言之,如果你们想要继续执行原来的计划,那么暴露的可能性都会变得非常大,而且人类方面不可能会坐视不理,或许未等你们团结联盟各个部族,人类方面便已经出手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薇薇闻言顿时茫然道。 “我哪知道,怎么?难道你还指望着哥哥帮你们吗?那要不要哥哥直接出手灭绝了多蒙地区周边的人类啊?” 夏凡没好气道。 “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薇薇连忙解释道。 “行了,孩子们还在等我回去上课呢,接下来的事情你和莉娜她们一起商量解决吧!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将我救了你的事情告诉莉娜她们。” 夏凡耸了耸肩道。 “为什么?” 薇薇下意识道。 “因为我不想你们太过依赖我啊。” 夏凡一脸理所当然道。 “何况这件事情本来便是你们自己选择与决定的,哥哥更没有理由干涉了。” “我知道了哥哥。” 薇薇耷拉下脑袋脸色黯然道。 “好啦好啦,不就是遇到点小挫折嘛,不要哭丧个脸了,加油想办法如何解决才是你们目前首要考虑的事情!” 夏凡见状拍了拍薇薇的肩膀宽慰道。 “哥哥!不要太小看我们哦!” 片刻。 薇薇深吸口气。 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倔强之色。 “那你们加油吧,哥哥先走一步了。” 说完。 夏凡的身影便直接消失在了薇薇的眼前。 “哥哥” 薇薇刚想要叫住夏凡。 可惜却晚了一步。 “真是的!” 看着眼前的空空如也。 薇薇都恨恨地地跺了一下脚。 在最后看了眼地上这些天追杀自己的中年男子。 旋即薇薇便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离开。 尸体不用处理。 因为她知道。 要不多久。 嗅到血腥味且饥肠辘辘的野兽们便会将对方的尸体啃食得干干净净。 “孩子们!该上课啦!” 一来一回。 夏凡基本便没用太久的时间。 等他回到庄园的时候。 孩子们都已经吃完了午餐,甚至连餐厅碗筷都给一道收拾了,如今全部孩子都已经老老实实待在了庄园里特意开辟出来当作教室的大厅。 当他来到教室大厅的时候。 吵吵闹闹的大厅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来到讲台。 夏凡拍了拍手掌。 旋即便开始了自己的讲课。 夏凡非常注重孩子们的教育,甚至比教导孩子们修炼都要更加上心。 读书使人明智。 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毕竟修炼得再好,没有化的话。 到头来无非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未来或许让聪明人怎么玩死的都不知道。 尤其是她们都还是一群女孩子。 夏凡不求每个人都能像莉娜薇薇一样优秀,至少未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 “开局便遇挫,莉娜,你们选择的这条路真的不好走啊!” 给孩子们上完课后。 晚餐之前都是孩子们休闲娱乐的时间。 夏凡依旧没有掺和到孩子们的玩耍里。 而是独自一人拿着热茶伫立在窗前,默默遥望着远方银装素裹的苍茫山林。 根据他从中年男子处搜查来的记忆。 中年男子名义上是贝克王国王家守备团的副团长,可暗地里却是监视多蒙地区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当薇薇接触的少族长父亲通风报信后。 立刻引起了中年男子他们的警觉。 要知道他们除了是强大的职业者外同样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政客。 因此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一旦薇薇她们的计划成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中年男子他们自然是不希望半兽人崛起,如此在未来势必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麻烦,万一到时候再把兽人给牵扯进来了就更糟糕了。 所以。 第一时间。 中年男子便自告奋勇前去调查和捉拿薇薇。 未曾想最后他竟然会落得出师不利不幸身死的下场。 这只能说他的运气不好。 毕竟他压根不知道薇薇背后站着一尊连十二主神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虽然他死了。 可他死去的消息一旦传到人类方面,势必会让人类方面变得更加谨慎与重视。 换而言之。 莉娜她们已经无法再像原来一样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否则的话她们便等着团灭吧。 但无论结果如何。 夏凡由始至终都秉持着一个原则。 只要莉娜她们的性命不受伤害,他便绝对不会出手干涉。 “大姐头一切都是我的错” 一处背风的小山坳里。 通过隐蔽的方式。 薇薇都顺利联系上了莉娜她们,最终在这处小山坳里重新会聚。 除了隐去夏凡的出手相救外,薇薇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莉娜她们。 薇薇表现得相当愧疚。 毕竟这次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大家精心布置的缜密计划都即将付之东流。 “薇薇,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位少族长的父亲。” 莉娜没有斥责薇薇,反而还宽慰起了薇薇。 为什么那位少族长的父亲会出卖薇薇? 原因很简单。 或许。 这位父亲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参与到如此危险冒险的事情进来。 又或者说。 他根本不看好莉娜薇薇她们。 到头来只会白白牺牲了自己大量的族人,甚者连灭族都有可能。 何况他身为真正族长,自然是有责任与义务保护族长的安全。 换作是其他族长或许都不敢赌上整个部族的未来。 老族长有错吗? 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简单用对错区分。 只能说彼此的观点与立场不同罢了。 事实上莉娜她们同样碰到了这样的问题。 诚然。 她们接触的人确实都赞同认可她们的想法。 奈何这只是代表极少数人的想法,不能代表大多数人。 完全不像是莉娜她们最初设想中的一样,一粒火星便能引发星火燎原。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如果未来她们能徐徐图之未必不能渐渐改变其他人的想法,共同参与到这项伟大艰巨的事业当中。 但从她们谋划暴露的那一刻开始。 意味着人类方面便再也不会给她们徐徐图之的机会。 一经发现暴露。 甚至于好不容易培养的人选都会为之牺牲。 毕竟。 这个世界有太多意志不坚定且容易受到诱惑的叛徒。 “大姐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薇薇脸上都露出了浓重的忧色。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便暂时蛰伏下来,直至人类方面放松警惕再行动吧。” 莉娜沉吟片刻,最终作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第四十一章 不懂得深入群众发动群众如何能发动人民战争 事实上莉娜的决定是正确的。 尤其是人类方面得知中年男子的死讯后。 整个多蒙地区都不知道明里暗里涌入了多少探子,一心想要将莉娜她们这些罪魁祸首给挖出来。 好在莉娜她们提前通过气蛰伏了下来。 否则按照她们之前的行动计划。 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让人发现送上断头台去了。 伴随着整个冬天过去。 直至来年开春的时候。 隐藏在暗处观察的莉娜在发现人类方面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后,她都不得不暂时召回了所有人。 因为。 她们如今快要在多蒙地区待不下去了。 无非是她们低估了人类方面恨不能掘地三尺都要挖出来的决心。 当莉娜得知人类方面向多蒙地区的各个部族许下了种种好处,只要有她们行踪下落的消息,一经发现上报,人类方面便会重重有赏,如果发现有部族知情不报的话,那么就休怪他们不客气了。 伴随着恩威并施双管齐下的手段。 以至于处在蛰伏中的莉娜她们都不敢再接触联系任何同族,哪怕是之前接触看好的人选都暂时冷落了下来。 有的时候。 她们并非不相信自己选中的人。 而是她们不相信这些人身边的其他人。 要知道薇薇便是一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若非薇薇觉察及时,恐怕她现在早都落在了敌人的手里。 地下工作本来便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一旦暴露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我们回去吧。” 经过深思熟虑。 在召回了所有的姐妹后,莉娜再次作出了如此艰难的决定。 “大姐头,我们要放弃了吗?” 薇薇似乎有点惊讶与意外地看着脸色沉重的莉娜。 “不,这不是放弃。” 莉娜摇了摇头解释道。 “而是我们现在留在多蒙地区愈久,形势对我们便愈是不利,想必这段时间你们也发现了吧?人类方面非但没有放松调查,反而还不断以威逼利诱的方式胁迫各个部族寻找我们,尽管我们都善于隐匿行踪,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所以大姐头是想要暂时撤出多蒙,直至人类方面放弃对我们的追查才重新恢复行动吗?” 薇薇若有所思道。 “没错!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莉娜轻叹一声道。 “毕竟论及影响力我们在多蒙还是太弱小了,人类方面一旦认真起来,在没有整合团结各个部族前,我们根本都不是人类方面的对手” “可是我们这样不等于白跑了一趟吗?” 薇薇似乎心有不甘道。 “话不能这么说。” 莉娜微微眯起眼睛道。 “至少,我们想要说的东西都转达给了那些我们选中的人,如果他们有心的话,在我们离开之后,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好像说得也是。” 薇薇转念一想道。 “我们确实可以在暗中给他们提供助力,但若是他们不够主动与配合的话,即便我们出再多的力都无济于事。” 莉娜与薇薇交流的时候。 其他人基本都插不上什么嘴。 也就娅娅偶尔会冒出一两句。 大概是这些年来她们都已经习惯的关系。 莉娜决策,薇薇质询,娅娅提议。 而她们只需要服从安排就好了。 “姐妹们,你们有不同的意见吗?” 当然。 每每商讨过后。 莉娜都会特意询问其他姐妹的意见。 一方面是出于对这些姐妹的尊重,另一方面便是出于集思广益。 诚然。 莉娜偶尔确实会表现出独断专行的一面。 但只要有人提出合适的意见,她都会从谏如流虚心接受。 要不然薇薇都不会每次都问这问那。 “大姐头,我们没有意见。” 几个姐妹相互对视一眼。 最后由一位姐妹作为代表站出来朝着莉娜摇头道。 “既然没有意见的话,我现在便通知哥哥来接我们回去吧。” 莉娜干脆利落道。 临走之前。 夏凡便给了莉娜专门联络自己的小东西。 只是。 这个东西是一次性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莉娜根本不会使用。 如今她们要回去了,自然不可能冒着风险奔波个十天个月返回庄园。 “等等!大姐头,我们不需要和我们选中的人说一声吗?” 薇薇突然想到。 “不需要。” 莉娜神色漠然地摇了摇头道。 “这是对我们的考验,同样是对他们的考验。” “大姐头说得对。” 薇薇闻言不由挑了下眉毛。 她有点意外又不意外。 在她的印象里。 大姐头时不时都会表现出如此残酷又现实的一面。 反正该说的她们都已经和他们说了。 如果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他们依然无动于衷没有起色的话。 薇薇相信。 莉娜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让她们再重新挑个人选。 半兽人的部族里从来都不欠缺有能力的人。 只是缺少一双发现这些人的眼睛。 说完。 莉娜便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枚古朴洁白的方形玉佩。 伴随着方形玉佩泛起了乳白色的淡淡亮光。 顿时间。 一个慵懒的声音便在莉娜的脑海里响起。 “莉娜?这时候找我有事吗?” “哥哥!我们想回去了,你来接我们吧。” 莉娜犹疑了一下道。 “没问题,马上到。” 话音刚落不久。 一个熟悉的人影瞬间便出现在莉娜她们面前。 若非她们早有准备的话。 恐怕第一时间都会拿手中的武器招呼在他身上。 其实这不怪她们反应过激。 而是这段时间潜伏在多蒙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没办法。 想要找出她们的人太多了。 稍不留神便可能会暴露了自己。 “人已经到齐了?那我们便走吧。” 看到面前一张张面露疲惫的脸孔。 夏凡二话不说便带着她们便直接传送回了庄园里。 “我,我们这就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体验了多少回。 可她们依然觉得有点恍惚感。 只是。 看到眼前熟悉的庄园景象。 她们都迅速回过神来。 是的,她们没有在做梦,她们的确已经从危机四伏的多蒙回来了。 “饭菜在厨房里,想要泡澡自己去浴室,哥哥还要回去给孩子们上课了。” 当夏凡将她们送回庄园后。 他并未多说什么。 打了声招呼便朝着上课的教室大厅径直走去。 “唔,哥哥的态度好像有点冷淡呢。” 薇薇脸上有些不满地看着态度随意的夏凡撅着嘴道。 “或许哥哥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休息一下吧。” 娅娅摇了摇头轻声道。 “大姐头,我等下准备和娅娅先去好好泡个澡,你呢?” 说着。 薇薇便一把强行将娅娅搂在怀里道。 “我也一起去吧。” 莉娜不假思索道。 “那姐妹们!一起吧!” 薇薇立刻朝着其他姐妹放笑一声,搂着娅娅便率先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其实庄园的很多东西都非常先进。 比如浴室。 无需自己打水。 只需打开管道的开关便能引水到大大的浴池里。 热水更加不用烧。 同样启动某个开关,浴池下隐藏的法阵便会自动让池水升到一个合适的温度。 这一切自然是夏凡的手笔。 既然能让生活方便享受,他不介意花费点时间与心思去搞这些。 反正他的时间很多。 有的时候。 他都觉得这个世界的发展真的是相当不平衡。 这都不知道多少万年过去了。 结果大部分地方都依然停留在中世纪的发展水平。 可有些地方的明都已经有了前世西方十九世纪的发展水平。 比如矮人们研制出来的火枪。 虽然这玩意并非是以火药为驱动的。 但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无非是将火药换成了一种火元素粉末的玩意。 不过。 这种火枪的威力是真的大。 一枪下去。 近距离的威力都能堪比巴雷特。 轰的一下半个人都没了。 更别说还有更给劲的能量火炮了。 反正夏凡这十年里的到处游历可谓是大开眼界。 不得不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基本都源自于其他人的记忆。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过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西海岸某些国家都已经过上有水有电有燃气,甚至连出门都有轨道巴士公交以及地铁的时候,那些落后的国家都依然还过着中世纪的落后贫困生活。 出于好奇。 夏凡曾经调查打听过这方面的情况。 后来才知道。 原来这不单单是神赐大陆的关系。 还有众多神明干涉的结果。 无非是这类明的发展背后都有不同的神明。 如果这类明想要传播出去的话势必会遭到其他神明的抵制。 原因很简单。 信仰。 接纳对方明的同时意味着要接纳对方的信仰。 对于众神而言。 明可以滞后。 但信仰绝对不能丢! 换而言之。 阻止自己信徒过上好日子的恰恰是他们信仰的神明。 说来也有点讽刺。 不过这些都与夏凡无关。 像他借着采买出去游逛的时候,只要发现好东西他就会直接带回庄园。 在有能力改善生活的时候便去改善,何乐而不为呢? “哥哥!” 夜幕降临后。 莉娜便和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般来到了夏凡的房间。 “干嘛呢?这么拘束?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莉娜哦。” 房间内。 夏凡一如既往地悠闲坐在椅子上翻看着这个世界的爽读物。 这本书有点意思。 怎么说呢。 这是一本极度黑深残的书。 反正怎么虐怎么来,主角那叫一个惨哦。 每次你觉得主角要苦尽甘来了,结果又立刻挨上了一记重锤砸落谷底。 有的时候。 夏凡都觉得这种书真的会有人喜欢看吗? 后来他无意间发现。 唔。 这类书在小众群体真的非常受欢迎。 夏凡会选择看这类书无非是图个新鲜感罢了。 不得不说。 里面大部分的描绘虽然黑暗,但真的非常现实,算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揭开这个世界大部分人不为人知的黑暗面。 比如主角是个施法者。 他在当学徒的期间。 他的导师就是个变态。 男女通吃且不把学徒当人那种。 当然。 这个世上大多数施法者都没有这么变态,甚至不少施法者导师都非常注重学徒的培养。 但一个群体里总是少不了一些老鼠屎。 只是书中特意放大了这些老鼠屎群体。 新鲜感过去之后。 或许是看得郁闷了一些。 所以在莉娜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 夏凡直接便放下书本打趣起了有些心情沮丧的莉娜。 “哥哥,这次的事情我搞砸了。” 刚一开口。 莉娜那双大眼睛便蒙上了一层雾气。 “所以莉娜你这是来哥哥这寻求安慰与开导的吗?” 夏凡耸了耸肩有点直言不讳道。 “不是的!” 莉娜抽了抽鼻子深吸口气道。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这次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哦?那莉娜你就仔细说说你们在多蒙地区的事情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夏凡倒是不介意给莉娜指点迷津。 “” 虽然他已经大概知道莉娜她们在多蒙地区的所作所为。 但更具体的细节却需要从莉娜口中得知。 接下来。 莉娜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她们在多蒙地区的所有行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凡。 “你们计划是没错的,可在实际执行与操作的过程里却出现了问题。” 夏凡听后沉吟片刻道。 “哪个地方错了?” 莉娜迫不及待道。 “说句难听的话你不用介意,你们有点急于求成与天真了。” 夏凡摇摇头道。 “莉娜,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们挑选的人肯信任接受你们的帮助,到时候在他们振臂一呼下就能让所有部族都团结联合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 莉娜闻言瞬间沉默了下来。 “呵呵,那你就太高估你的同族们了,你有想过你们的大部分同族们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吗?” 夏凡轻叹一声道。 “不妨告诉你吧,对于大部分你的同族而言,他们考虑的往往只是明天的温饱,而不是你们口中追求的伟大事业,你要先给予他们实实在在的东西,他们才会肯真正的信任你们,甚至会不惜一切的保护你们,而不是像现在落得和丧家之犬一样。” 第四十二章 从失败中吸取教训不断成长 其实夏凡一开始便不看好莉娜她们。 当然。 这并非指夏凡不好看她们的选择与追求,而是他不看好莉娜她们。 简而言之。 现阶段的莉娜她们还太嫩了。 这有点像是前世里踌躇满志的大学生在踏入社会工作前一样,意气风发的以为可以任由自己大展拳脚。 然而等到实际工作的时候却发现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如果再给莉娜她们多三五年的时间磨练。 那么她们这次都绝对不会在多蒙地区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有的时候。 说得再多都不如让对方亲身体验一回。 等到对方惨遭社会毒打后再进行说教效果都会截然不同。 莉娜她们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想的过于简单了。 诚然。 她们选中的人在自身部族确实具备优秀的人格魅力。 但这又如何呢? 不可否认。 这类人的确可以争取到不少支持自己的人。 可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与性命安危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变得犹豫不决甚至是退缩背叛。 毕竟这个世界拥有高尚情操与信念追求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一个遵循着自己的俗人。 如果从一开始她们便低调行事,并且通过行动给接触的部族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到时候即便人类方面想要调查捉拿她们恐怕都异常困难。 用一句反派的名言。 在场所有都是我的人,你凭什么和我斗? 换了高大上的说法。 让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先例。 要知道群众路线才是取得任何胜利的根本保证。 可惜莉娜她们只是单纯想到了通过走上层路线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一夜。 夏凡教导了莉娜很多的东西。 手握屠龙之术的他说起这些东西即便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虽然他看起来像个空有理论纸上谈兵的“赵括”。 问题在于。 他说的东西确实是经过实践且具备操作性的。 但如何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操作便要看莉娜她们了。 反正想要拯救半兽人的又不是自己。 他不过只给出了一点小小的建议罢了。 当晨光熹微的时候。 莉娜却难掩自己心中的激动与兴奋之情。 无非是夏凡说的很多东西都让她如同茅塞顿开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有这样的操作? 基本上在听讲的过程里她脑子里便不断冒出类似的念头。 “天快亮了,今天就暂且说到这里吧,我还要给孩子们去准备早餐呢。” 在看似不经意瞥了一眼窗外后。 夏凡便止住了话题站起身朝着精神依旧奕奕的莉娜道。 “哥哥!我来帮你吧!” 莉娜当即自告奋勇道。 “你喜欢就好!” 夏凡耸了耸肩并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她们的轮值相当有弹性,商量都不用,随口说一句就可以了。 “大姐头!可以啊!听说你在哥哥的房间待了一整晚,直至早上才出来!” 早餐过后。 由于冬天已经过去。 学习的时间都重新调整回了早上。 当夏凡前去黑孩子们上课的时候。 负责轮值的莉娜却需要打扫庄园里的卫生。 在她安静细心打扫卫生的时候。 薇薇不知何时倚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个不知名的白色果子一边啃着,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远处正在擦拭着窗户的莉娜道。 “你听谁说的?” 莉娜反应冷淡道。 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半点停顿。 “听谁说的重要的吗?重要的是大姐头这回终于得偿所愿了。” 薇薇笑容更甚道。 “你现在很闲吗?” 莉娜抽空瞥了眼薇薇道。 “如果闲的话便帮我把地板给拖了。” “没问题。” 薇薇耸了耸肩道。 她随手将啃得只剩下果核的果子丢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恰好落在了角落的垃圾箩筐里,旋即便拿起放置在墙边的拖把开始拖起了木质的地板。 “昨晚我去请教了一下哥哥,结果哥哥给我说了很多受益匪浅的东西,直至现在我都还在想着哥哥给我说的东西。” 莉娜头也不回地说道。 “哥哥说了什么?” 认真拖着地板的薇薇同样头也不抬道。 “等到晚上我和你们好好说说。” 莉娜语气平静道。 “大姐头,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薇薇沉默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犹疑之色。 “什么事情?” “我” 薇薇深吸口气,似乎下了偌大的决心一样。 随后便将夏凡曾经出现在多蒙地区从中年男子手里救下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莉娜。 “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已经有所猜测。” 莉娜擦拭窗户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大姐头你早都知道了?” 薇薇有些诧异道。 “因为我打听过追杀你的人是谁,在知道那人的身份后,我便知道你能逃出对方手心的可能性都非常低,更别说是杀死对方了。” 莉娜摇摇头道。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哥哥出手了。” “大姐头,之前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哥哥在救我离开的时候曾经嘱咐我,最好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 薇薇面露愧色道。 “我知道,无非是哥哥担心我们会因此太过依赖他了。” 莉娜似乎早有所料道。 “你我都非常清楚,哥哥当初肯放我们出去闯荡,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要好好磨练我们,而我又怎么会让哥哥失望呢?可惜最后我还是让哥哥失望了。” “不,大姐头,不是这样的” 薇薇连忙摇头道。 “这次完全都是我的错才害得我们的计划失败,否则” “我说了,这次错不在你,如果你有错的话,布置这次计划的我更是难辞其咎!” 莉娜直接出言打断道。 “等到晚上你就明白了。” “好吧” 薇薇目光复杂地看着莉娜曼妙的背影不由轻叹了一声。 “莉娜姐姐,需要帮忙吗?” 这时候。 一个娇小的人影忽然走了进来道。 “不用了,已经有人帮我了。” 莉娜停下手中擦拭窗户的动作,她扭头看向门口处的娅娅笑了笑,同时朝着一旁认真拖地的薇薇努了努嘴道。 “平日里都是薇薇强迫你一起打扫卫生,现在轮到姐姐帮你报仇了!” “啊?!莉娜姐姐不会了,薇薇姐没有强迫我的,都是我自愿的” 娅娅自然是看到了房间里的薇薇。 闻听到莉娜这么说后,她便连忙摆着小手解释道。 “行了,不用维护薇薇了,她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吗?如果觉得无聊的话,那就去好好整理一下多蒙地区各个部族与周边人类方面的资料,这些到时候我都有大用处。” 莉娜随意摆了摆手。 紧接着便提着水桶抹布来到了另外一处窗户前。 没错。 夏凡居住的这座庄园大多都是玻璃窗。 时间一久便容易沾上灰层。 以至于每隔十天半月都要好好擦拭一番。 不客气的说。 她们现在的居住环境比起前世夏凡的狗窝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惜。 除了没有手机电脑电视机等等一切现代化的电子产品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挺让夏凡满意的。 反正他现在是看上什么就去买什么。 至于钱财方面。 唔。 夏凡这样的人会缺钱吗? 想当年。 “疾恶如仇”的夏凡没钱的时候就会去害人不浅的赌档转两圈“伸张正义”。 “既然如此,娅娅便先去忙了。” 娅娅轻咬了一下嘴唇点点头。 似乎故意没有去看薇薇可怜巴巴投来的求助视线,转身便毫不犹豫地溜了。 气得薇薇牙痒痒的。 这妮子! 看我忙完怎么收拾你! “快点拖!在午餐之前,我们便要打扫完所有的房间。” 莉娜对薇薇从来都没有半点客气。 “哎呀!大姐头,我忽然肚子疼,可能是刚才早餐吃多了,先容我去方便一下吧。” 薇薇闻言突然弯下身捂着肚子,一脸表情痛苦道。 “是吗?” 莉娜面无表情地盯视向薇薇。 “咦?肚子不痛了,可能是刚才抽筋了,大姐头,我们继续忙吧。” 薇薇见状立刻故作惊奇地站直身子揉了揉肚子道。 在莉娜与薇薇辛苦忙碌着打扫卫生的时候。 夏凡则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讲堂前的椅子上。 他悠哉地翘着二郎腿,物,并时不时都抬头扫视一眼安静的教室。 今天他只上了一点时间的课。 剩下的时间并非是自习。 而是学生最厌恶恐惧的考试。 好在这些孩子都非常省心,做卷子的时候都非常乖巧安静,没有任何交头接耳,更没有任何作弊,一心都在埋头抓耳挠腮地思考着卷子上的答案。 因此身为监考的夏凡都如同吉祥物一样无聊。 在给自己泡了壶热茶后。 他便坐在讲台处翻看着物消遣时间。 夏凡手里有很多很多这类书籍。 无非是每次出门。 他都会购买大量这类带有爽性质的书籍。 基本上连市面上最新出版的读物他都有。 由于昨天看了较为郁闷的读物,所以今天他便换了个新鲜有趣的。 一本类似科幻的读物。 夏凡会觉得有意思。 不单单是书里主人公充满了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详细描述了未来各种给生活带来便利的发明产品。 尽管大多数虚构出来的发明都有些不切实际。 可依然有不少描述的东西引起了夏凡的兴趣。 因为书里出现了类似手机电脑电视机的发明,更夸张的是连互联网的雏形都出现了。 不过人家书里叫魔网。 反正都差不多一个意思。 夏凡看书往往可快可慢。 快的话。 量子阅读了解一下。 至于慢的话。 想多慢都可以。 往往只有让夏凡感兴趣的书籍他才会慢慢看。 比如手中这一本。 “老子要不要帮一把真的把手机电脑互联网给搞出来呢?” 当年在深山隐居的时候。 夏凡可谓是无聊到精神都几乎出现了问题。 但凡有一个可以联网无限电量的手机,他都不会落到这等地步。 不过出山之后。 这方面的想法便渐渐淡了。 无非是他遇到了太多太多的破事,压根没闲心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根据夏凡制定的规矩。 只要交卷便可以离开了。 但学习嘛。 总有人天赋好有人天赋差。 学习好的早早都交卷离开了,学习不太好的依旧在埋头冥思苦想。 由于学习进度不同的关系。 夏凡并不会苛求新来的孩子能有多好的成绩。 学习的态度才是关键。 每当有孩子交卷的时候。 夏凡都会抬头朝孩子笑一笑,顺便摸一摸小脑袋说上两句便放对方离开了。 直至最后一个孩子交卷离开。 夏凡才将手中的书本丢到储物戒里,同时懒洋洋地拿过卷子开始批改。 他改卷子的速度和他看书的速度一样快。 基本用不了多少功夫他便批改完了所有的卷子。 收好卷子。 接下来自然是开始给孩子们准备午餐。 至于下午。 相当于体育课。 教导完修炼后夏凡便会放任孩子们玩耍。 夜幕降临后。 庄园里一间明亮的房间里。 早已得到通知的薇薇她们都已经坐在一张长桌前,唯独主位上却空缺着。 片刻。 房门推开。 只见莉娜大步流星地走入了房间。 但她却没有来到空缺的主位处坐下,而是神色严肃地站在了主位后的一块黑板前。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她突然朝着在场的薇薇她们鞠了躬道。 “前段时间真是辛苦了你们,但由于我的计划上出现了严重的缺陷与疏忽,从而导致这次计划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在这里我要向你们表示郑重的歉意。” “大姐头!你在说什么啊?!” 话音刚落。 薇薇她们都纷纷面露震惊地下意识站了起来。 尤其要属薇薇最为激动。 “是啊大姐头!干嘛和我们这么客气啊!难道我们不是姐妹吗?” “大姐头!这件事情本来便谈不上谁对谁错啊!” “” 一时间。 众人都纷纷劝说起了莉娜。 “我知道!但哥哥教过我们,有错就要认!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莉娜抬起头扫视着眼前关心自己的姐妹们,心中虽有感动,可嘴上却依然坚持。 “接下来你们安静仔细听我讲完就知道了” 第四十三章 孩子长大后总是迫切希望向父母证明自己 这一夜。 莉娜说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这里面不仅包含了夏凡之前对自己说的一切,同时还有自己的感悟与理解。 毫无疑问。 听完莉娜的讲诉,薇薇她们都明白过来。 为何莉娜会说自己错了,甚至还郑重向她们表达了歉意。 然而这非但没有影响莉娜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反而让她们更加崇敬莉娜。 “不愧是大姐头呢。” 对此。 看着在黑板前冷静沉着的莉娜。 薇薇心里都无限感慨。 尽管有时候莉娜对她们相当严厉,可在关键时候她却从来都不会让她们失望。 比如这次计划的失败。 认真计较的话。 这次确实是因为薇薇的缘故导致她们的计划彻底破产,从而使得她们的处境都变得更为艰难。 可莉娜却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甚至不由分说的将全部责任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回到庄园的第一个晚上。 她没有和其他姐妹一样选择休息。 而是直接前去请教哥哥反思这次计划失败的原因。 正因如此。 薇薇她们才会在心里面如此敬重莉娜。 用行动诠释责任与担当。 这便是她们的大姐头。 接下来连续不知道多少个晚上。 莉娜都会召集她们前来房间里进行商讨。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夏凡已经给她们指出来了。 她们需要做的便是思考着将夏凡的理论指导应用到实践当中。 虽然莉娜偶尔会独断专行。 但这不代表她不明白集思广益的重要性。 至于夏凡。 他当然知道莉娜她们这些天晚上都在忙碌商讨的东西。 只是他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干涉的意思。 不过莉娜遇到不懂的问题前来请教自己,他同样不会吝于回答。 “最近众神的火气是愈来愈大了啊!” 这天。 夏凡懒洋洋地坐在庄园草坪上的躺椅,手里翻看着一份类似报纸的读物喃喃自语道。 神赐大陆是有报纸的。 不过报纸这玩意只出现在少数文明较为先进的国家里。 作为宣传的咽喉。 报纸这玩意不可能掌握在私人手里。 往往都是经由国家或者神殿负责掌控。 换而言之。 报纸上的内容往往都是别人想要你看到的内容。 今晨出门采买的时候。 出现在西海岸某个国度的夏凡便顺手买了一份当地经由神殿发售的最新报纸。 无非是报纸上的内容引起了夏凡极大的兴趣。 要知道关于众神的话题往往都是一个忌讳。 偏偏这张报纸却作死的讲诉了目前众神的纷争。 虽然内容方面含糊不清没有指名道姓,可明眼人都能觉察出其中的端倪。 自从狩猎之神与盗贼之神大打出手后。 神赐大陆的局势都变得云波诡谲了起来。 谁让祂们率先破坏了规矩。 这让其他众神都不由生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所谓有一便有二。 尽管有强大的神明出面调停了狩猎之神与盗贼之神的战争。 但彼此的矛盾却没有彻底消解,反而积累的矛盾都愈来愈多。 一旦出现某个契机。 彼此的矛盾就会如同火药桶一样彻底爆炸开来,从而席卷整个神赐大陆。 夏凡手上的这张报纸内容便已经从侧面说明了众神日渐尖锐的矛盾。 比如。 以某个神明信仰为主导的国家突然宣布要逐出某个信仰其他神明的神殿人员。 然后今天你逐出我的神殿人员,明天我逐出你的神殿人员,简直是闹得不亦乐乎。 若非现在众神都依然保持着最后的克制。 否则这些国家早都以神明的名义相互打出狗脑子了。 不过。 如果局势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未来还真会如此。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这时候。 莉娜悄然出现在夏凡的身边轻声道。 “一些关于众神的新闻,要看么?” 夏凡随手将报纸递给了莉娜。 “众神的新闻?” 莉娜闻言一怔,旋即便接过夏凡递来的报纸看了起来。 莉娜是识字的。 虽然神赐大陆国家众多。 不同种族民族间都有属于各自的文字语言。 但好在神赐大陆有着所谓的通用语言文字。 基本上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都懂得通用语言文字。 夏凡买来的这份报纸便是用通用语言文字写的,因此莉娜想要看懂并不是问题。 “哥哥,既然是众神的新闻,可为何报纸上通篇都没有关于众神的描述呢?” 莉娜浏览完手里的报纸后有些疑惑道。 “如果这张报纸真的写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看到这张报纸吗?” 夏凡耸了耸肩道。 这张报纸作死归作死。 可实际上也只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这张报纸背后的神明绝对不是寻常的神明。 普通的神明可没有胆子报道这些抓人眼球煽风点火的劲爆新闻。 “……哥哥,我有点明白了。” 莉娜重新拿起报纸再看了一遍,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报纸上通篇确实没有描述众神。 可是却言明了信仰这些众神的神殿。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这些神殿便是众神在神赐大陆的代言人。 神殿的行为往往都代表着众神的意思。 经过夏凡的提醒。 本就聪慧的莉娜是觉察出了问题。 “如果事情再这样闹下去的话,不久的将来神赐大陆都要出大乱子了。” 夏凡漫不经心地拿起桌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道。 “对了,莉娜有什么事找我吗?” “……哥哥,我刚刚收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莉娜沉默片刻道。 “什么消息?”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不久前贝克王国的王都发生了政变。” 莉娜深吸口气道。 “据说这次政变导致王都死了很多人……” “哦?” 夏凡摸了摸下巴道。 “所以……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返回多蒙地区。” 莉娜脸色露出了一抹犹疑之色,最终下定了决心道。 “原来如此,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夏凡脸上不动声色道。 他现在总算知道莉娜的来意了。 无非是贝克王国因为政变的关系,未来一段时间势必无暇顾忌到多蒙地区。 如此一来便给了莉娜趁虚而入的绝佳机会。 “等到消息确凿无误之后。” 莉娜沉声道。 “因为我担心这是一个陷阱。” “不错,有长进了。” 夏凡赞赏了一句。 “哥哥,这次我是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了。” 莉娜小脸认真道。 “我相信莉娜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哦。” 夏凡笑盈盈地朝着莉娜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莉娜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旋即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目送莉娜逐渐走远的背影,夏凡脸上的笑容都渐渐消失不见。 他回过头。 抬头看了眼头顶晴朗的天空。 嘴里都不由嘀咕了一句。 “在家里才待了不到两个月又要走了啊……” 夏凡没有太多的舍不得。 反正他想要见她们不过是一个瞬移的功夫。 只是。 有一瞬间。 他忽然感觉这些孩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往后或许这样的日子都会变成了常态。 正如父母含辛茹苦养大了孩子,等到孩子外出闯荡后基本都鲜少回家一样。 “哥哥,一起玩啊!” 片刻。 妮妮迈着小短腿开开心心地跑到了夏凡的面前,拉起夏凡的胳膊便摇晃撒娇道。 “好哇好哇!” 夏凡当即便甩掉了脑海里的杂念。 虽然没了大的。 但老子还有小的。 嘻嘻。 “大姐头,和哥哥说清楚了吗?” 与此同时。 一个面朝着庄园前庭草坪的房间。 薇薇站在窗前,目光出神地看着不远处在草坪上与孩子们相互玩耍的夏凡。 不知多了过久。 她转过头朝着身旁的莉娜问道。 “说清楚了。” 莉娜同样在注视着与孩子们开心玩耍的夏凡,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那哥哥同意了?” 薇薇轻声道。 “如今你见过哥哥什么时候干涉过我们的选择?” 莉娜摇了摇头道。 “唉,我只是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哦。” 薇薇轻叹了一声。 “在我的印象里,以前陪伴哥哥相互玩耍打闹的还是我们,可一转眼的功夫,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人总是会长大的。” 莉娜依旧望着窗外的夏凡语气平静道。 “以前我总觉得离开哥哥是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不再像以往一样依赖哥哥了。” “哦?” 薇薇闻言眉毛一扬道。 “大姐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喜欢哥哥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便勉为其难的帮你继续喜欢哥哥吧!” “呵!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喜欢哥哥!薇薇!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莉娜冷冷瞥了薇薇一眼道。 “真是可惜!” 薇薇一脸遗憾道。 “我还以为爱是会消失的。” “爱会不会消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欠收拾了!” 莉娜冷笑着毫不客气道。 “大姐头,我忽然想起有些资料忘记整理了。” 薇薇故作恍然地说了句,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外走去。 事实上薇薇并非毫无由头地和莉娜说出这些话来。 自从回到庄园后。 莉娜都不像是以往一样经常会亲昵纠缠着夏凡。 每次前往夏凡的房间。 莉娜都是以请教为主,请教完后都会自觉离开。 这让薇薇知道后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 莉娜是非常缠哥哥的,动不动都要和哥哥一起睡觉。 然而今时却不同往日。 莉娜都宛如转性了一样。 这实在让薇薇有点搞不懂了。 但通过这次谈话可以肯定的是莉娜还是和以往一样喜欢哥哥,只是表达感情的方式和原来不同罢了。 “哥哥!你知道大姐头为啥现在都不像原来一样缠着你了吗?” 夜晚。 夏凡刚一回房间。 他便看到薇薇大大咧咧地霸占了自己的大床。 她翘着浑圆白皙的大长腿上下抖动着,手里都还拿着一串类似葡萄的果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即便是夏凡回来房间后。 她都依然无动于衷。 该吃的该吃,该问的该问。 “兴许是莉娜非常重视这次的事情吧。” 夏凡耸了耸肩坐到桌前的椅子上,随手便掏出了一本书翻阅起来。 “吃东西可以,但别把我的床弄脏了,否则小心我直接把你丢出窗外。” “小气,以前我还哥哥的床尿过呢。” 薇薇撇了撇嘴道。 但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尿床的事?都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夏凡没好气道。 “哥哥,你说大姐头为何会这次重视这件事情啊?” 薇薇不以为意地继续谈论起之前的话题。 “兴许是她想我证明什么吧。” 夏凡耸了耸肩道。 “这孩子从小便喜欢把心事憋在心里,即便是对我都会有所隐瞒。” “原来如此……” 薇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便轻叹口气道。 “不过现在的大姐头给我的压力好大啊!” “认真做事的人都这样。” 夏凡淡然道。 “哥哥!你这样的态度不对哦,看上去一点都不关心大姐头的样子。” 薇薇轻蹙起好看的秀眉道。 “哦?那你要我怎么关心?” 夏凡面无表情道。 “当然是让大姐头好好陪你睡一觉,顺便聊聊心事啊!” 薇薇用力拍了拍床榻略微激动道。 “薇薇,什么时候你变成拉皮条的了?” 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这种话也敢乱说!” “可是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薇薇哼哼道。 “哥哥我和你说哦,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我保证明天大姐头就会重新变得容光焕发!” “尽瞎出馊主意!” 夏凡不耐烦地朝薇薇挥了挥手道。 “没其他事情了就赶紧滚蛋,不然我今晚就要让你在这里给我暖床。” “好啊好啊!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啊!” 谁知薇薇却高兴地蹦跶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我说的!” 夏凡目光平静地瞥了眼薇薇道。 “但如果莉娜发现的话,我就说是你死皮赖脸都要躺在这里睡觉的,到时候你觉得莉娜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哥哥!你真是太奸诈太坏了!不理你了!” 薇薇闻言一怔。 随后咬牙切齿地盯视着夏凡说了句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第四十四章 到处都充斥着不对劲 在确认贝克王国的政变属实后。 莉娜便毫不犹豫地让夏凡送她们前往了多蒙地区,丝毫都没有半点任何留恋的意思。 对于莉娜她们争分夺秒的急切行为夏凡是理解的。 所谓迟则生变。 如果她们不能在贝克王国内乱之际趁机在多蒙地区的各个部族打下基础,等到贝克王国方面回过神来,她们面对的局势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夏凡依然没有干涉她们的行动。 不过在送她们前往多蒙地区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庄园,而是前往了贝克王国的王都艾辛亚。 经过之前政变的关系。 如今的艾辛亚可谓是人心惶惶到处都在戒严。 曾经车水马龙的繁荣街道都已经行人寥寥异常冷清,放眼尽是全副武装巡逻的卫兵,一些街道墙壁上都依然残留着没有清洗干净的乌黑血迹。 说起来这场政变非常突然,并非蓄谋已久的政变。 当今贝克王国的国王虽然看似年迈,可身体却依然硬朗,多活个二三十年估计都不成问题。 而发起这次政变的主角便是国王的小儿子。 至于原因? 表面上看来是这位带孝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弑父篡位。 实际上却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贝克王国的主流信仰乃是信奉战胜马尔斯。 贝克王国的王室成员自然不例外,基本各个都是战争马尔斯的信徒。 但谁都没有想到。 这位发动政变的带孝子最后却暴露出自己乃是暴虐之神海斯克的信徒。 没错。 这位暴虐之神海斯克便是曾经联合维纳尔与巴恩对夏凡图谋不轨的邪神之一。 最后直接让夏凡给轻描淡写地拍死了化身。 由于神职冲突的关系。 暴虐之神海斯克向来与战神马尔斯不对付。 暗地里一直都在秘密谋划算计着马尔斯。 毕竟正面较量的话。 海斯克压根都不是马尔斯的对手,出于扬长避短,祂都只能采取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事实上如果没有两把刷子的话。 海斯克又如何敢阴谋算计马尔斯。 而这次政变便体现出了海斯克挑战马尔斯的资本。 因为。 不知不觉中。 海斯克的信徒不但渗透进了战神马尔斯的神殿,甚至连贝克王国掌握实权的大小贵族有半数都秘密发展成为了海斯克的信徒。 所以带孝子在发动这次政变的时候,帮助他的力量可谓是空前的强大。 短时间内便攻破王宫干掉了自己的父亲。 可惜。 在带孝子发动政变的时候。 收到消息的老国王便当机立断地让王家骑士保护着太子等重要王室成员悄悄撤离了王都。 同时命令自己的亲王弟弟留在王都整合力量对付这位带孝子,主要目的便是为了给太子等人的撤离争取时间。 一旦太子等人逃到安全的地方,太子等人便能以勤王的名义绞杀政变的叛乱者们。 奈何这位带孝子似乎早已预料到老国王的安排。 提前便作出布置埋伏了撤离途中的太子等人。 结果。 太子等一干重要的王室成员几乎全军覆没。 最终只有太子的儿子侥幸在王家骑士的拼死护卫下逃了出去。 在解决掉太子一干王室成员后。 带孝子立马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留在王都整合力量与自己抗衡的亲叔叔。 在相互厮杀了三天三夜后。 带孝子终于成功斩杀了自己的亲叔叔,连带着帮助自己亲叔叔的战神神殿等信徒们都全部屠戮殆尽。 换而言之。 现在的王都已经完全落入了带孝子的手里。 接下来带孝子需要做的便是让王国各地的分封贵族们都认可自己的统治。 至于那些不同意的通通都会打上叛逆的标签进行征伐。 不得不说。 海斯克这回的暴起发难确实打了马尔斯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带孝子最终得以成功坐稳王位。 这意味着马尔斯在贝克王国都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信仰来源。 虽然这不过只是一个国家的信仰。 但对于马尔斯而言。 海斯克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自己的神威! 问题在于。 这件事情的背后虽然有海斯克的影子。 但海斯克却没有亲自参与其中。 换而言之。 海斯克做的一切都是规则范围内允许的。 这让马尔斯都不能以此为借口与海斯克开战,否则祂都会成为坏了规矩的人。 如此一来。 彼此行事都再也不会有任何忌讳。 夏凡在王都艾辛亚并没有停留太久。 虽然带孝子发动政变成功,可接下来他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稳定贝克王国的局势以及自己的统治地位。 至少未来一两年的时间里。 莉娜她们都能不必再担心贝克王国将重心放在多蒙地区。 离开王都艾辛亚后。 夏凡又在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溜达了一圈。 每次停留都不会超过十分钟。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便直接返回了庄园给孩子们准备午餐。 夏凡并非毫无原因地到处溜达。 事实上这一圈溜达下来后。 他对神赐大陆目前的纷乱都有了一个较为清楚的认知。 用一句话形容便是暗潮汹涌。 有的国家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动乱。 有的国家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却如同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一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众神的纷争愈演愈烈。 以往有矛盾或者神职冲突的众神似乎都借着黑帝斯神格碎片为契机,由此相互展开了暗地里的较量。 “有点不太对劲。” 午后。 夏凡和往常一样坐在草坪的摇椅上悠哉翻阅着手中的读物,可脑子里却思虑着今天溜达的所见所闻。 他对众神的矛盾与纷争并不感兴趣。 哪怕彼此大打出手。 只要没有影响到自己。 他便会安安静静当个吃瓜群众。 回顾以往的历史。 众神虽有矛盾纷争,但没有一次的声势闹得这次那么大。 反正夏凡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偏偏具体他又说不上来。 到了他这个境界。 不会无缘无故产生这方面的念头。 既然有。 说明这次的事情确实不简单。 “唔……再这样搞下去,最后不会真的搞出个诸神黄昏吧?” 第四十五章 有志者事竟成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 莉娜她们这次在多蒙地区的行动都变得更为谨慎与隐秘,同时一改之前较为激进的行动方针,不再想着短时间内便能掀起浩大的反抗浪潮,而是以深入各个部族底层,尽可能争取广大部族族人的支持。 多蒙地区土地贫瘠物质匮乏。 若想让当地的部族族人支持她们,她们首要面临的难题便是如何切实改善这些族人们的生活条件,唯有如此方能取得这些族人们的信任。 这也是夏凡曾经指导莉娜提到过的群众基础。 反正贩卖孩子这种事情必须要彻底杜绝。 可没有了这方面的经济来源,这些部族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这些都是莉娜她们所需要一一解决的难题。 远在庄园的夏凡自然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该教的他都已经教了。 如果这次莉娜她们依旧失败,只能怨自己确实能力欠缺了。 虽说如此。 不代表夏凡没有关心她们。 除了安全上的保障外。 闲着无事的时候。 他都会前往多蒙地区悄悄溜达一圈看看莉娜她们的进展。 毕竟有些东西是瞒不过人的。 或许她们可以瞒过人类方面派来的探子,但是绝对瞒不过夏凡。 好歹东西都是夏凡教的。 任何微小的变化夏凡都能觉察出来。 比如。 莉娜她们离开一个月后。 多蒙地区的一些部族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尤其是开春后的耕种时节。 这些部族竟然玩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贫瘠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辛勤劳作的男女老少。 负责开垦田地的,负责挖沟引水的,负责家禽畜牧的等等。 好一片热闹的景象。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相互扶持,共度难关。 估计这便是莉娜她们为了解决这些族人目前生活困境提出的办法。 简单一句话形容便是集中力量办大事,同时尽可能摆脱人类方面的掣肘。 更关键的是莉娜她们还玩了一手“黑吃黑”。 由于物资匮乏的关系。 为了展开大生产运动势必需要从人类方面换取充裕的物资。 但半兽人方面用什么来换取呢? 是的。 半兽人方面依旧通过贩卖孩子从人类手里换取了物资。 只不过人类方面在接收货物离开多蒙地区的时候。 早已掌握对方行踪的莉娜她们便直接来了个半途截杀。 同时呼叫夏凡将这些救出来的孩子暂时收养在庄园里。 如此一来导致庄园里的孩子都愈来愈多。 从几十个孩子蹭蹭蹭地就上涨到了一百个以上。 原本夏凡一个人照顾几十个孩子便已经有点吃力了。 这下子照顾上百个孩子,未来甚至可能更多的时候,夏凡都顿时感到了头大。 不得已下。 夏凡干脆让莉娜直接选了一些老实本分的半兽人姑娘,专门带到庄园里协助自己照顾这些孩子们。 否则夏凡真的要忙不过来了。 正是通过这番“黑吃黑”的行为。 莉娜她们合作的部族都有了一定的基础渐渐发展了起来。 这一年下来。 凡是与莉娜她们合作的部族虽然生活依然贫苦,可未来却有一个盼头,至少在过冬的时候人人都不必再挨饿受冻。 没有房屋族里帮忙修建。 没有粮食衣物族里负责接济。 没有父母亲人族里负责照顾。 总而言之。 莉娜她们将这些部族都打造成了类似人民公社的大家庭。 只要肯付出劳动,部族便不会抛弃任何人。 多蒙地区这些部族的变化自然是瞒不过人类方面。 可惜人类方面虽然感到了古怪,可具体却不清楚这些半兽人部族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何况这些部族都统一过口径,他们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想要族人的生活过得更好一点,这有什么错吗? 再者。 由于贝克王国的内乱依旧在持续着。 以至于这些负责监视半兽人的人类成员都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些半兽人部族上面。 所谓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生。 当初带孝子派人干掉了太子等人,唯独让太子的儿子侥幸在骑士的护卫下拼命逃脱了出去。 结果这位太子的儿子逃到安全地方后立刻得到了地方贵族们的拥戴。 无论这些地方贵族们是否将对方视为了傀儡也好。 总而言之他们都给那位带孝子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这不。 一整年里。 这位带孝子都来不及稳定王都与国内的形势,然后便亲自率军前去征伐这位小侄子。 如果不干掉这位小侄子的话。 他的王位是绝对坐不稳的。 “莉娜她们如今的势头是愈来愈好了啊!” 不知不觉间。 时间都已经悄然过去了五年。 夏凡依旧和原来一样年轻。 而庄园里的一些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了小姑娘。 同时整个庄园里的孩子如今都已经有了数百余左右。 这使得夏凡都不得不对庄园进行了扩建。 否则他真的没地方养这么多的孩子。 这五年来。 莉娜她们偶尔会返回一趟。 除了看望夏凡之外。 其余时候她们都会代替夏凡给孩子们上课。 说是上课。 不如说她们是在未雨绸缪培养将来接班自己的后备力量。 再过年的时间。 等到这些孩子真正长大。 她们便能加入自己的队伍共同开创出属于自己族人的美好未来。 经过五年的暗地里发展。 莉娜她们团结的部族都愈来愈多。 而最早与她们合作的部族即便不再依赖人类方面都能生存下去。 虽说如此。 可莉娜她们依旧没有起事的打算。 无非是她们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至于那位发动政变的带孝子便有点惨了。 五年了。 他依然没有击败自己的小侄子。 反而深陷在战争泥潭导致贝克王国都愈加动乱。 各地掌握实权割据一方的贵族们甚至都相互攻伐了起来,压根都不鸟这位带孝子。 正因如此。 莉娜她们的发展才会这般顺利。 尽管人类方面已经有人觉察到了她们。 奈何人类方面完全都不知道她们的行踪下落。 毕竟这五年在多蒙地区的经营已经让她们多出了大批拥簇,想要调查捉拿她们,没有当地半兽人部族的配合无异于大海捞针困难。 让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事实上莉娜她们都已经初步办到了这一点。 “大姐头,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 位于多蒙地区一处茂密的山林里。 两道人影正飞快穿梭在其中。 突然。 其中一道人影忽然停在了一颗树上。 前面的人影觉察到这点,连忙便迅速掉头来到了对方的身边。 “我没事,就是刚才精神恍惚了一下。” 看着身旁一脸关心的薇薇。 莉娜轻蹙着眉摇了摇头道。 “大姐头,你确定真的没事吗?这些天来你似乎经常都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出现走神的情况。” 薇薇面露担忧道。 “放心吧,没事的,前段时间我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只是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梦里的一些画面。” 为了安抚薇薇,莉娜都决定说出了实情。 “究竟是什么梦会让大姐头经常想起啊?莫非大姐头梦到哥哥?” 薇薇略作思索,旋即眉毛一扬道。 “不关哥哥的事情,我都说了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了。” 说着。 莉娜便毫不客气地赏了薇薇一个爆栗。 薇薇顿时便捂着脑门嗷嗷叫了起来。 “大姐头,别这样,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话说回来,大姐头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啊?” “要怎么形容呢?我梦到了一个灰蒙蒙的世界,一个阴暗空旷的巨大神殿,神殿内有一张古朴的黑色椅子,可椅子上却空无一人不知什么时候,神殿内出现了一道道模糊的身影,这些人影在相互观察着,但一句话都没有说,最后目光都落在了神殿的那张椅子上” 莉娜没有继续计较薇薇的玩笑,反而一脸肃然地说起了自己的梦境。 “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梦里的我竟然知道自己正在梦里,偏偏我却无法自己醒来” “大姐头,你和哥哥说过这件事情了吗?” 薇薇沉默片刻道。 “还没有,你也知道我们最近都在忙碌着各个部族的联盟工作,哪有时间回去庄园啊!” 莉娜轻叹口气道。 这次她们便是为了联盟的事情专程赶往另外一个名为西奈尔的部族。 因为西奈尔部族乃是多蒙地区数一数二的大部族。 虽然她们在西奈尔部族同样有自己选中的人。 奈何对方在西奈尔部族却迟迟都没有打开局面。 因为愈是大部族,等级愈是森严。 对方在西奈尔部族的地位不低,可却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真正的实权都掌握在了族长祭司等人的手里。 再加上这些族长祭司都相对顽固保守的关系,以至于对方提出的大多数建议都遭到了否决。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 当其他部族在莉娜她们的帮助下渐渐发展起来,甚至形成了友好互助的宽松联盟后。 西奈尔部族都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西奈尔部族的族长祭司行事作风保守归保守,但这不代表他们是傻子。 他们清楚。 一旦这个联盟稳定巩固下来。 未来势必会成为多蒙地区最大的势力。 倘若西奈尔部族无法参与其中,等到联盟稳定巩固完成利益分配后,西奈尔部族的处境都会变得愈发艰难。 所以。 坐不住的西奈尔部族立刻派人与其他部族进行了联系。 希望能在未来加入到这个联盟里面。 莉娜她们得知此事后自然不敢轻慢。 毕竟作为多蒙地区数一数二的大部族,联盟的实力都会如同如虎添翼,同时还能吸引其他处于观望的部族一同加入联盟这个大家庭。 因此莉娜她们都非常慎重对待这件事情,甚至不惜亲自前往。 当然。 出于隐藏身份。 她们不会直接出面。 而是专门负责暗中的协调工作。 尽可能保证西奈尔部族顺利加入到联盟当中,同时让西奈尔部族接受其他部族的改革。 “大姐头,要不在解决西奈尔部族的事情后你便回去庄园一趟吧。” 薇薇神色都变得有些凝重道。 对于莉娜的情况她可能比莉娜还要清楚。 当莉娜提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梦境后。 她便立刻联想到了莉娜体内的黑帝斯神格碎片! 别看薇薇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可实际上她的内心却非常细腻。 往往她都能敏锐抓住别人疏漏遗忘的许多细节。 当初她在前往夏凡房间询问莉娜的事情后,她便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只是这些年来莉娜的身体精神一直都没有出现问题,薇薇自然便深深埋在了心里。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这些天来。 她可是见过不少次莉娜都出现了精神恍惚的情况。 要知道以前她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的问题。 她将疑惑憋在了心里。 一直等到现在才终于有机会说了出来。 而且为了避免引起莉娜生疑,她还故意兜了圈子尽可能让莉娜返回庄园让哥哥检查一下,反正她是绝口不会提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事情。 无非是她了解自己的大姐头。 以莉娜的聪慧。 一旦她主动提及的话,莉娜势必会刨根问底,就算薇薇敷衍过去,莉娜都有办法查明实情,根本都瞒不过去。 “可以,毕竟我也好久都没有回去看望哥哥了。” 莉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薇薇点点头道。 “时间紧急,我们现在继续赶路吧。” 说完。 莉娜便率先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薇薇连忙紧随跟上。 不到半天的功夫。 彼此便来到了一处水草丰茂的平原。 既然是大部族,西奈尔部族自然是占据着多蒙地区少数土地肥沃的地方。 不同于其他与农耕为主的部族,西奈尔部族则是主要以游牧为主。 放眼望去。 除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帐篷外,随处都能见到成群结队的大型牲畜。 光是这副场景或许会让人觉得西奈尔部族相当富足。 可每年冬季来临。 谁都不知道西奈尔部族会死去多少牲畜。 这不单单与天寒地冻有关,也与牲畜缺乏食用的草料有关。 其他地方的游牧民族尚能逐水草而居。 问题是西奈尔部族不行。 他们生活的地盘便仅限在这片平原。 如果西奈尔部族想要离开的话。 不但人类不允许,甚至连其他同族都不会允许。 毕竟西奈尔部族迁移过来了无疑等同于侵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而西奈尔部族会想要加入联盟的原因之一便是希望能改变这个困境。 否则的话。 西奈尔部族的未来永远都会仅限于此。 第四十六章 非常人行非常事 由于莉娜她们与在西奈尔部族选中的人提前通知过的关系。 所以在来到西奈尔部族的地界不久。 对方便秘密将她们接到了部族里面。 莉娜她们选中的人名为哈斯克,乃是西奈尔部族里最勇武的半兽人战士。 但看上去异常彪悍的哈斯克却并非头脑简单之人。 这里便不得不提到他的身世。 哈斯克的祖辈曾经效忠过贝克王国的一个贵族。 由于天资聪慧且勇武过人的关系。 以至于这位人类贵族对哈斯克的祖辈都非常重视,丝毫都没有半点偏见歧视。 所以哈斯克的祖辈在效忠这位贵族的期间都学会了许多东西。 除了武技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知识。 唯有学习过知识后才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哈斯克的祖辈对此是深有体会。 后来他在教导后辈的时候。 往往都更加注重知识上的传授,而非武技上的传授。 奈何好景不长。 当这位人类贵族不幸病逝后。 继承这位贵族爵位的儿子对哈斯克的祖辈却抱有固执的偏见与歧视。 最终。 哈斯克的祖辈意识到在这位新主人麾下可能难以善终的时候。 他都趁机找机会拖家带口的逃往了多蒙地区。 毕竟身为这位贵族的家臣。 若是没有贵族的允许私自离开无疑等于叛逃。 因此贵族都有权力处死自己叛逃的家臣。 如果可以的话。 哈斯克的祖辈同样不想背上叛逃的名声。 奈何这位新主人处处都针对着自己,正常情况下他根本都无法脱离对方,只能采取如此不得已的办法。 在顺利逃到多蒙地区后。 哈斯克的祖辈为了寻求庇护便加入了多蒙地区规模数一数二的西奈尔部族。 同时通过自己的才智很快便在西奈尔部族站稳了跟脚。 奈何他们终究是外来人。 尽管经过多年的经营他们家族在西奈尔部族已经颇具声望,但却始终都无法进入西奈尔部族的核心权力圈。 到了哈斯克这一代。 虽然他已经是西奈尔部族最勇武的战士,同时乐善好施豪爽大气的作风让众多族人都为之爱戴。 但这又如何呢? 他的名气再大。 结果依然被排出在西奈尔部族的权力核心。 所以莉娜她们的人在接触哈斯克的时候。 彼此可谓是一拍即合。 一方面是接受好良好教育的哈斯克同样深刻明白半兽人目前的艰难处境,如果无法摆脱人类设置的囚牢,半兽人都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另一方面则是哈斯克想要借此机会踏足西奈尔部族的权力核心。 毫无疑问。 哈斯克是一个有野心且敢于冒险的人。 他非常清楚。 一旦让人觉察到他与莉娜她们暗中勾结的事情势必会引来灭顶之灾。 毕竟西奈尔部族乃是多蒙地区的大部族,多蒙地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西奈尔部族,更别说是在西奈尔部族颇具威望的哈斯克。 要知道之前人类方面可是在大肆调查莉娜她们的行踪下落,甚至还给出了非常诱人的悬赏。 起初。 在莉娜她们的人接触哈斯克的时候。 其实哈斯克表面上是与莉娜她们达成了合作,实际上他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直至在听闻其他部族发生的种种变化后。 他似乎才真正放下心来正式开展行动。 像是哈斯克这类人不可能会随随便便便相信一个人的空口白牙。 若想取得这类人的信任,首先便要拿出让对方信任的东西出来。 当莉娜她们证明自己计划的可行性后。 哈斯克便不再犹豫投入了对方的阵营。 “哈斯克,现在谈判的情况如何了?” 当哈斯克将莉娜与薇薇接到一处隐秘的帐篷后。 头戴兜帽脸上蒙着黑巾让人看不清面容的莉娜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她的声音非常嘶哑低沉。 一点都听不出像是少女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 没办法。 出门在外。 为了避免种种麻烦。 莉娜她们都从鲜少会用真面目示人。 即便是接触她们选中的人都不例外。 事实上在莉娜她们出发之前。 联盟方面便已经派出了合适的代表前往西奈尔部族商议入盟一事。 “不太好,族长和祭司非常顽固,对于我们提出的种种改革建议都不愿意采纳。” 相貌粗犷的哈斯克脸色相当难看道。 “呵!难道他们不清楚,如果不愿意采纳我们提出的改革建议,联盟方面是不会让西奈尔部族加入的!” 笼罩在兜帽下的薇薇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因为族长与祭司都担心联盟的改革会严重触犯到他们在部族里的权威与利益!” 哈斯克神色沉重道。 “那他们还谈什么?耍我们玩吗?” 薇薇语气冰冷道。 “冷静一下!” 莉娜轻拍了一下薇薇的肩膀。 旋即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哈斯克的身上。 “哈斯克,你认为这次西奈尔部族确实是想要加入我们的联盟吗?” “是也不是。” 哈斯克沉吟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怎么说?” 莉娜语气平静道。 “因为如今部族内部对于加入联盟一事有不同的意见。” 哈斯克轻叹口气道。 “长老会那边大半数以上都是赞成加入联盟,可族长与祭司方面却持着犹疑不决的态度。” “族长与祭司方面的条件是什么?”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 莉娜如何不明白其中的猫腻。 事实上类似的情况她们都已经见过了不止一回两回了。 “按照我的推断,族长与祭司方面同意加入联盟的条件应该便是自己在部族的权力与利益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同时对于联盟的命令有权选择拒绝,而且联盟也不允许干涉西奈尔部族的内部事务,甚至他们都必须有人成为联盟内部决策层的一员。” 哈斯克紧蹙眉头道。 “呵呵,说来说去,不是就想着加入联盟后只想着好处不想着付出呗。” 薇薇直言不讳冷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 莉娜摇摇头道。 “毕竟西奈尔部族乃是多蒙地区数一数二的大部族,而且西奈尔部族在多蒙地区的影响力同样毋庸置疑,尽管如今联盟的发展不断在蒸蒸日上,但对于西奈尔部族而言,联盟更像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后起之秀,而非必须加入的一方。” “神使说的没错。” 哈斯克点头认可道。 “事实上在前段时间商议是否加入联盟的时候,其中便有持反对意见的长老提到了一个建议,这个建议便是只要联盟满足西奈尔部族的种种条件,部族便愿意成为联盟的一员,如果联盟反对的话,难道西奈尔部族不能联合其他部族成立自己的联盟吗?何必要受制于联盟” “啧啧啧,这就是大部族丢不下的面子啊!” 薇薇忍不住嗤笑出声。 “有本事你让西奈尔部族成立自己的联盟,看看究竟会有多少部族愿意加入!我们联盟能发展到现在可不是用嘴来说话的,而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加入联盟能够获得怎样的好处!如果西奈尔部族拿不出让这些部族满意的好处,你觉得这些部族真的愿意加入一个没有前途的联盟吗?” “在场当然有长老明白这点,所以当场便驳斥了对方。” 哈斯克冷静道。 “所谓的谈判无非是一种相互间的妥协与退让,关于这点我会转告给联盟的谈判代表,而哈斯克你最好继续游说那些赞同加入联盟的长老,尽可能促成这次的联盟一事。” 莉娜沉默片刻道。 “我会的!” 哈斯克语气郑重道。 这些年来哈斯克虽然在西奈尔部族迟迟都没有打开局面。 可是这不代表他没有任何收获。 至少在长老会方面。 哈斯克与不少长老都攀上了交情。 无他。 因为哈斯克娶了一个长老的女儿,如今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西奈尔部族高层的权力核心。 片刻。 哈斯克便有事借口离开,徒留下帐篷里的莉娜与薇薇两个人。 “大姐头,这次的谈判可能悬了。” 在确定四下无人后。 薇薇都不由砸了咂嘴道。 “毕竟联盟方面是不可能答应西奈尔部族的那些苛刻条件,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其他加入联盟的部族都会产生不满的。” “我知道。” 莉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 “事实上若非这些老顽固的关系,哈斯克早都在西奈尔部族掌握一定的话语权了。” “大姐头,对于这个哈斯克最好是小心点。” 薇薇想了想道。 认真说起来。 这是薇薇第一次见到哈斯克。 毕竟哈斯克并非是自己接触选中的人,最早接触选中他的人恰恰是莉娜。 “你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现阶段我们还不用担心对方,要知道我们如今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在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前,哈斯克暂时不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莉娜淡淡道。 “我只是有点奇怪,大姐头为什么会挑中了这个人。” 薇薇歪了歪头道。 “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 莉娜薇薇眯起眼睛道。 “甚至可以说,他是我们选中的人里面最具备枭雄气质的人。” “就他?” 薇薇撇了撇嘴,似乎抱有不同的意见。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莉娜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等到天色暗下来后我们便悄悄和联盟代表见一面吧。” “没问题。” 薇薇耸了耸肩道。 一晃数天过去。 这段时间里。 谈判依旧在僵持。 甚至好几次都差点不欢而散。 无非是西奈尔部族的族长与祭司实在是太过顽固。 为了表示诚意。 联盟代表都在一些苛刻条件上选择了妥协,以此希望换来对方在其他条件的退让。 奈何他们只在一些不太重要的条件选择了退让,对于重要的条件始终坚持不肯妥协。 “神使,请恕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西奈尔部族方面简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天。 负责代表联盟谈判的人在见到莉娜与薇薇后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与怨气。 神使。 这是薇薇与莉娜她们对外的宣称。 同时也是夏凡给出的建议。 以神的名义来拯救迷途的半兽人们。 不管半兽人们信不信,反正她们就是半兽人之神派来拯救他们的神使。 毕竟这个世界信仰气氛浓厚。 凡是以神之名往往都容易获得对方的信任。 如果是假冒神明的名义。 别忘了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明,不怕神罚的话尽管冒充。 莉娜她们害怕神罚吗? 一开始莉娜她们还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可夏凡直接大手一挥。 怕个屁。 那劳什子半兽人之神哪有闲工夫理会你们啊! 就算有。 有哥哥出面的话都能顺利解决。 半兽人之神知道莉娜她们冒用自己的名义吗? 毫无疑问。 半兽人之神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 祂可是非常清楚莉娜她们的背后靠山是谁,压根都不敢去招惹夏凡。 爱冒充就冒充吧。 反正莉娜她们的行为确实是在试图给半兽人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祂更没有理由去阻止了。 虽说如此。 可祂同样没有给莉娜她们大开方便之门,无非是不愿意与夏凡牵扯上瓜葛。 有好事祂就拿着。 出事的话祂便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可谓是进退自如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些天的谈判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我的建议是继续谈判下去,只不过” 莉娜语气平静道。 “只不过什么?” 谈判代表顿时疑惑道。 “只不过接下来你们不必再和对方有无谓的争执,该坚持的坚持始终坚持下去,直至对方主动提出放弃谈判。” 莉娜不再拐弯抹角。 “神使,难道你也打算放弃这次谈判了吗?” 代表闻言一怔道。 “慢慢等着吧,说不定接下来谈判会有转机呢?” 莉娜顿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大姐头,你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接下来的谈判会有转机?” 等到离开谈判代表居住的地方后。 途中。 薇薇都不免好奇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 莉娜依旧卖着关子。 没过几天。 薇薇终于明白了莉娜的意思。 因为。 西奈尔部族的长老会突然对族长与祭司发起了弹劾,更重要的是在弹劾过程里,族长的护卫突然对发起弹劾的长老痛下杀手,结果导致整个议事帐篷内都厮杀成一片。 最终。 哈斯克率人平复了这场混乱。 不幸的是族长与祭司以及少数长老都死在了这场始料未及的厮杀里。 第四十七章 接踵而至的意外 有些手段看起来相当简单粗糙,但实际效果却非常的好。 有时候如果解决不了问题,何不直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呢? 当西奈尔部族的族长与祭司以及反对加入联盟的长老都死在这场动乱后。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无须赘述。 在隆重举办完族长与祭司他们的葬礼不久。 西奈尔部族便正式对外宣称加入了莉娜她们筹划组建的部落联盟。 而这个消息都如同一块巨石落入了平静的湖里荡起了巨大的涟漪。 伴随着西奈尔部族的入盟。 意味着这个部落联盟都成为了多蒙地区最强大的势力。 无论是正在处于观察的其他部族,又或者是人类方面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对于前者而言。 这些部族更多在考虑是否需要加入联盟。 对于后者而言。 人类方面是绝对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半兽人联盟出现。 奈何贝克王国深陷内战,根本抽不出手来对付这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慢慢发展起来的新兴势力,但这不代表人类方面不会插手。 “贝克王国方面终于有动静了吗?” 在解决西奈尔部族的谈判问题后。 莉娜与薇薇便立刻动身返回了联盟内一个隐秘驻地。 本来莉娜在薇薇的劝说下正准备返回庄园的时候。 熟料娅娅却给她们带来一个消息。 人类方面派出兴师问罪的使者即将到来。 “大姐头,这不是我们一早便预料到的事情吗?只是人类方面的反应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迟钝了不少。” 薇薇听后却露出了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事实上在成立联盟之前。 她们便已经清楚联盟的出现势必会触碰到人类方面敏感的神经。 “联盟方面已经收到消息了吗?” 莉娜神色凝重地看向娅娅道。 这些年来。 由于分工不同的关系。 娅娅长期以来都是负责情报收集以及各部族的协调统筹。 甚至连新生的联盟都是她在负责幕后的引导。 “收到了,如今联盟的各部族高层都在等着姐姐打算作出什么回应。” 一晃五年过去。 娅娅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还是和原来一样乖巧可人。 当然。 如果在外人面前她却完全不是这副样子。 “一个字,拖!” 莉娜毫不犹豫道。 “我知道人类方面这次必然会要求各部族解散联盟,对此我们不需要和人类方面硬碰硬,明面上我们可以假意答应下来,但暗地里却继续发展壮大联盟的影响力。” “我知道了姐姐,稍后我便会向各部族传达姐姐的意思” 娅娅小脸认真道。 说完正事。 娅娅紧接着话锋一转。 “莉娜姐姐,听薇薇姐说你准备回庄园看望哥哥?” “是的,因为我想起来自己确实好久没有回去看望哥哥了。” 莉娜不动声色地瞥了薇薇一眼道。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们能看好联盟,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了。” “放心吧大姐头,如今联盟方面都已经步入了正轨,我相信假以时日,即便联盟没有我们都依旧能发展壮大起来的。” 薇薇大大咧咧道。 这点薇薇没有说错。 当联盟顺利成立的那一刻开始。 意味着她们都步入了功成身退的倒计时。 事实上联盟里并不乏聪明才智之辈。 这些人尊重莉娜她们。 不单单是因为她们“神使”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莉娜她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们确实是想要将身处在困境中的半兽人们拯救出来,同时给予半兽人们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倘若哪天莉娜她们突然音讯全无。 联盟或许会发生剧烈震荡,或许会深陷分崩离析的局面。 可这又如何呢? 至少她们的遗产与意志都传承了下来。 迟早会有部族继承她们的意志重新领导半兽人们走出艰难的困境。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莉娜轻轻颌首道。 接下来在询问是否有其他姐妹跟随自己一同回去后,结果其他姐妹都表示她们之前都已经回去过了。 这次也该轮到莉娜好好休息一番了。 在和姐妹们一一告别后。 莉娜便直接联系夏凡将自己接回了庄园。 “每次回来我都感觉庄园的变化是愈来愈大了。” 收到消息的夏凡第一时间便出现在莉娜身边。 转瞬便带着她传送回了庄园。 整个过程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无非是他早已经习惯麻木了。 反正每个月都要来上这么一两次。 如今一再扩大规模的庄园又修建了三栋新的房屋。 漫步在林荫小道,随处都能在周围的草坪上看到开心玩耍追逐的孩子们。 “呵呵哒,哥哥现在都感觉快成为校长了。” 一旁的夏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 自从莉娜不断带孩子们过来庄园后。 一开始夏凡还非常兴奋,可随着孩子们愈来愈多,夏凡那股兴奋劲都愈来愈淡,最后甚至都变成了头疼。 没办法。 孩子太多了。 他一个人压根就管不过来! 单单是负责这几百个孩子的吃穿便让夏凡忙得晕头转向,以至于他都迫不得已地开始“雇佣”起了保姆们。 当拥挤的庄园无法再容纳更多孩子的时候。 夏凡又开始大兴土木。 秉持着一步到位的原则。 他干脆直接兴建了宿舍,食堂,教学楼,操场,图书馆等等建筑。 结果直接将好好的庄园整成了一个学校。 如今特么甚至连广播站都有了,专门给孩子们讲一些有趣的小知识小故事。 毕竟孩子们太多了。 夏凡根本顾及不来。 以至于曾经的睡前故事都不得已换成了更为方便的广播模式。 至于教学方面。 夏凡干脆让部分年纪大学习好的半兽人少女们负责年纪小的孩子们进行基础教育。 而他只需要负责这部分半兽人少女们的知识传授,如果对其他知识感兴趣,图书馆的大门随时对她们敞开。 为了填补图书馆。 他都不知道在神赐大陆收集了多少各方各面的书籍。 总而言之。 夏凡将前世学校那一套的管理方式都用在了庄园里的孩子们身上。 效果自然不必说。 非常好。 所以。 如今夏凡不是校长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一个女校的校长。 这滋味真是 一言难尽。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和很多父母一样。 每次孩子从外面回来父母都会习惯性问这样一个问题。 “哥哥,你看上去好像不太欢迎我回来的样子哦。” 莉娜撅了撅嘴道。 在夏凡面前。 她永远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嗯?我就说了不到两句话,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欢迎你回来啊?” 夏凡闻言顿时没好气道。 “这还不明显吗?哥哥你现在的态度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莉娜瞪着大眼睛盯视着夏凡道。 “吃了吗?没吃的话,等下哥哥亲自给你做一餐好吃的。” 夏凡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看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他非常清楚。 在这种问题上与莉娜纠结完全没有意义。 不管怎么说。 莉娜都是一个女孩子。 和女孩子讲道理没问题,问题是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关键是人家真的需要你讲道理吗? “哥哥!你以为一顿好吃的便能打发我了吗?” 莉娜轻哼一声道。 “那哥哥餐餐都亲自给你做好不好?” 夏凡无奈道。 “嘻嘻,我就知道哥哥还是疼我的。” 莉娜闻言瞬间笑靥如花,伸手便抱着夏凡的胳膊亲昵摇晃了起来。 “如今怎么终于有时间回来看哥哥了?多蒙方面已经不需要你继续操持了吗?” 走了一段路。 两人便在绿荫小道边上的长椅坐了下来。 夏凡翘着悠哉的二郎腿,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如今部落联盟的发展已经步入了正轨,再加上前段时间多蒙地区数一数二的大部族西奈尔部族正式加入了我们的联盟,所以最近我也能忙里偷闲一下了。” 莉娜举止端庄地坐在长椅上,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夏凡的问题。 “事情恐怕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吧?” 夏凡淡淡道。 “哥哥真是厉害呢,居然一听便觉察出了问题。” 莉娜将身子缓缓倚在了夏凡的肩膀轻声道。 “在我决定回来之前,我便听闻人类方面已经向联盟派出了使者前来兴师问罪了,不过我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虚以委蛇阳奉阴违么?” 夏凡抖了下眉毛。 这世界自然是没有这两个成语的。 但也不想想莉娜她们是谁教出来的。 对于夏凡经常吐露的奇怪词汇,她们非但见怪不怪,甚至都已经能理解这些奇怪词汇的意思。 “是的,毕竟现阶段的时机尚未成熟,还不到联盟与人类正式翻脸的时候。” 莉娜微微眯着眼睛道。 “何况如今贝克王国的内战正处于最焦灼的时候,即便人类方面想要狠下心对付我们恐怕都有心无力。” “唔,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们的消息滞后了。” 夏凡沉吟了片刻道。 “哥哥,这话什么意思?” 莉娜瞬间仰头看向夏凡。 “昨天在贝克王国东部埃德萨平原一带,那位弑父篡位的带孝子与自己的好侄子爆发了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大决战,最终这位带孝子彻底战败,连带着他都让自己的好侄子给砍掉了脑袋换而言之,贝克王国的内战结束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也就是说” 莉娜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也就是说,人类方面已经能抽出手来对付你们了。” 夏凡撇了撇嘴道。 “可是,可是” 莉娜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可是什么?你以为人类方面会暂时先稳定国内的形势才能抽出手来对付你们吗?” 夏凡似乎直接猜到了莉娜的心思。 对此。 他都不由摇了摇头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侥幸,提早做好准备吧。” “我会的。” 莉娜心情沉重道。 “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想着尽快回去多蒙呢?” 夏凡轻抚了一下莉娜的脑袋,顺手摸了摸她的耳朵。 毕竟好久没摸过了。 重温一下手感。 “莉娜的确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我却不打算尽快回去。” 莉娜下意识抖了抖自己毛茸茸的耳朵,身后的尾巴都不自觉轻轻摇晃了起来。 “我想要看看,当我不在的时候,联盟方面会作出什么样的应对方式” “你就不怕你们这些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吗?” 夏凡笑了笑。 “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了,如果联盟依旧如此不堪一击的话,我们也无话可说了。” 莉娜苦笑道。 “莉娜,这些年你真的成熟了。” 夏凡闻言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就好了。” “对了哥哥!最近我遇到了一件相当困扰的事情。” 或许是这个话题有些沉重的关系。 莉娜都不再继续讨论,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什么事情?别告诉我又是哪个你们选中的家伙爱上你了。” 夏凡眉毛一扬道。 是的。 这些年凡是有幸见过莉娜她们真容的半兽人男性,确实有人爱上了她们。 毫无疑问。 这些都给莉娜她们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哪怕莉娜她们都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接受对方,奈何对方都始终没有放弃。 要不是看在大局为重的情况下。 莉娜她们的态度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哥哥!是不是薇薇上次回来又说了什么?哼!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莉娜一听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关于这种事情她可从来没有对夏凡说过。 所以。 一定是知情的薇薇告诉夏凡的。 “还是赶紧说之前让你困扰的事情吧!” 夏凡连忙打岔道。 “哥哥” 莉娜平复下心情深吸口气。 旋即便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以及影响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夏凡。 “莉娜,和我来一趟。” 夏凡听后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朝着庄园前方的建筑走去道。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莉娜迅速起身跟上。 “哥哥的房间。” “啊?!” 第四十八章 联姻准备开战吧! 在夏凡的房间里并没有发生让莉娜期待的事情。 相反。 莉娜甚至还感到了一点小小的失落。 无非是夏凡检查过她的身体状况后有选择性地告诉了她一些真相。 “哥哥,所以我会出现这种异常完全是受到了冥神黑帝斯神格碎片的影响吗?” 望着坐在桌前给自己递来一杯茶水的夏凡。 莉娜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是的,因为黑帝斯的神格碎片已经与你的灵魂完全融合,所以你或多或少都会受到这枚神格碎片的影响,曾经我帮助你封印了这枚神格碎片的力量,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你的灵魂力量变得愈来愈强的时候,与你灵魂融合的这枚神格碎片都不可避免地同样强大了起来,换而言之,除非你能停止修炼,否则未来势必会受到这枚神格碎片更深层次的影响” 夏凡轻声解释道。 “难道连哥哥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莉娜轻咬着嘴唇目光怔怔地看着夏凡。 “是的,如今我能做的只有通过加深封印来遏制这枚神格碎片对你的影响。” 夏凡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道。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现在解决不了这枚神格碎片的问题,不代表哥哥以后解决不了。” “听哥哥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 莉娜闻言顿时轻舒口气道。 也不知道是她太相信夏凡,还是受到了夏凡不以为意的态度影响,又或者是两者兼有。 尽管内心深处她依然怀揣着不安。 可至少不再像刚得知真相的时候沉重。 “现在我已经帮你重新加固了灵魂上的封印,只要你的灵魂力量没有出现剧烈的波动,往后很长时间你都不会再受到这枚神格碎片的影响。” 没有人比夏凡更清楚莉娜的情况。 但他却表现得相当乐观放松。 因为他不想让莉娜为此承受太大的心理压力。 事实上很久之前。 夏凡便知道自己只能封印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一时,封印不了一世。 只要莉娜的灵魂力量不断在成长。 这枚神格碎片迟早都会突破夏凡的封印。 莉娜会出现精神上的异常便是神格碎片的力量已经松动了夏凡施加的封印。 如果坐视不理的话。 长此以往下去。 莉娜的性情都会在这枚神格碎片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发生巨大的变化。 换而言之。 未来的她便可能不再是真正的她了。 但夏凡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阶段他确实解决不了这枚神格碎片,唯有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方能通过其他途径方式解决。 “话说回来,你在梦里曾经梦到在一个神殿内有许多模糊的人影在相互默默观察,所料不差的话,这些模糊的人影都是拥有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人。” 或许是为了岔开莉娜的注意力。 夏凡还特意转移了话题。 “你还记得神殿里有多少道人影吗?” “我想想好像有三四十个吧。” 莉娜怔了怔,紧接着略作思索道。 “三四十个吗?我记得最早的时候,黑帝斯散落在神赐大陆的神格碎片好像有数百枚,如今只剩下三四十个,说明在不久的未来,很快便有人能融合完整的黑帝斯神格了。” 夏凡眉毛一扬道。 “哥哥,你的意思是未来可能会有拥有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人找上我?” 莉娜沉默片刻道。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夏凡淡淡道。 “所以未来一段时间你要尽可能小心点,多让娅娅留意下陌生的外乡人,虽然有哥哥在不会看着你出事,但有些情况你自己也要好好防备着点。” “我知道了哥哥。” 莉娜神色郑重道。 “好了,哥哥该准备给你亲自下厨了。” 说完。 夏凡便舒展了一个懒腰。 旋即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莉娜回到庄园后一共呆了十天的时间。 时间不长不短。 尽管表面上她依旧和往常一样喜欢亲昵在夏凡身边。 可每当独处的时候。 她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之中,除了她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莉娜偶尔的反常自然是瞒不过夏凡。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莉娜已经长大了。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喜欢每时每刻都要粘着自己的小女孩。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烦恼,有自己的追求等等。 她不需要事事都继续依赖夏凡。 夏凡相信。 即便未来自己离开。 她都可以过得很好。 奈何摊上了黑帝斯神格碎片这件事情后。 原本都计划留在这个世界的夏凡都不得不继续留下来。 等到圆满解决后他才会放心离开。 “薇薇,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人类方面与联盟谈判的结果如何?” 当夏凡送莉娜返回多蒙地区后。 莉娜第一时间便找上了薇薇询问情况。 “大姐头,事情有点复杂了。” 看着归来的莉娜。 薇薇的脸上却露出了古怪难言之色。 “怎么了?” 莉娜见状瞬间神色凝重道。 “难道人类方面决定不惜一切都要拆散联盟吗?” “不是的” 薇薇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莉娜道。 “事实上这次人类方面派出的使者意外的好说话,对于联盟的成立与各部族的发展态势都秉持着认可支持的态度,甚至还愿意加大与联盟间的互惠贸易” 薇薇深吸口气道。 “不过使者却提出了一个条件。” “条件?” 莉娜听后都怔了怔。 一开始差点她还以为薇薇在戏弄自己。 要知道人类方面出于忌惮的缘故,常年以来都在尽可能的打压半兽人与兽人。 如今人类方面竟然主动示好,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薇薇说道人类方面的使者提出了一个条件后。 莉娜便立刻意识到关键在这里。 “大姐头,听我说完后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哈。” 薇薇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莉娜小心翼翼道。 “我为何要生你气?” 莉娜轻蹙秀眉反问道。 “唉” 薇薇轻叹一声道。 “大姐头,你应该清楚,人类方面其实是知道我们才是联盟发展到现在的幕后主使吧?” “当然,毕竟我可从来都没有低估过人类方面。” 莉娜点点头不明所以道。 “所以这次使者提出的条件便与我们有关,更准确的说是与大姐头有关。” 薇薇语气忽然低沉了下来。 “与我有关?” 莉娜更加迷糊了。 “薇薇,不要再给我拐弯抹角了,有话直接说!” “好吧!” 薇薇摇了摇头,脸色立刻严肃道。 “这次使者提出的条件是,贝克王国的新国王想要与大姐头联姻!如果大姐头答应的话,贝克王国便会不仅会容许联盟继续发展壮大,甚至还愿意大力扶持联盟” “什么?” 莉娜一听下意识瞪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贝克王国的新国王想要和我联姻?薇薇,你确定开玩笑吗?” “大姐头,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薇薇一脸无奈道。 “有一件事情我很奇怪,贝克王国方面是怎么知道我的?最关键的是贝克王国的新国王为何要执意与我联姻?” 莉娜不由沉默了下来。 半晌。 她才盯视着薇薇缓缓开口道。 “大姐头,虽然这些年来我们行事隐蔽,但总归是有人见过我们的真面目,所以人类方面会知道我们,又或者说是大姐头一点都不稀奇” 薇薇沉声道。 “至于贝克王国的新王国为何想要与大姐头联姻,前来的使者已经说得很明白,贝克王国方面需要借用联盟的力量,但他们同样清楚,联盟方面是不可能相信人类,所以便希望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稳固彼此的关系” 贝克王国的新国王莉娜当然知道是谁。 对方正是击败了自己叔叔的那位小王子。 之前返回庄园的时候。 夏凡便已经提醒过莉娜。 贝克王国的内战已经结束。 人类方面已经能抽出手来对付她们。 只是。 莉娜却没有想到。 人类方面的反应会如此之快,甚至连“对付”她们的方法都让人始料未及。 至于联姻的事情。 莉娜觉得使者可能没有说实话。 诚然。 如今经历了内战元气大伤的贝克王国确实需要休养生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贝克王国处于衰弱的局面,可若要对付联盟的话却并非难事。 偏偏贝克王国却作出了一个让人惊愕的选择。 联姻! 人类方面想要干什么? 莉娜绝对不相信对方会如此好心。 难道是要扶持半兽人牵制更北面的兽人吗? 毕竟兽人虽然认同了半兽人,可彼此却谈不上什么同族感情。 说一句难听的。 彼此表面看起来关系和谐。 实际上谁都把对方当成了另外的种族。 兽人不认可半兽人是兽人。 半兽人同样不认可兽人。 这里面的关系非常复杂。 想想前世地球, 明明大家都是人类,可彼此依然会有着严重的相互歧视。 甚至连同一个肤色人种的民族之间都会有严重的成见与歧视。 所以更不要说是兽人与半兽人了。 只是如今大家都是难兄难弟,又有人类这个共同的大敌。 因此彼此都能暂时不计较这些。 若是兽人重新崛起的话。 估计兽人直接会将半兽人划分到下等人,地位都只比人类高一点。 如果人类方面想要用半兽人来牵制兽人,甚至故意挑起彼此的敌意斗争,而人类方面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即可,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这一刻。 莉娜想了很多。 毕竟联盟是她们努力至今的心血。 她不可能不去多想。 “人类使者已经隐晦的表示,如果大姐头选择拒绝的话,贝克王国方面便会立刻出兵多蒙,强行镇压解散联盟的存在” 薇薇脸色有点难看道。 “这是裸的威胁。” 莉娜眼睛一眯,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眼眸里散发出来的杀意。 联姻? 由始至终。 莉娜压根都没想过。 因为这辈子她都不可能会嫁给除了哥哥以外的任何人,纵然是神明都不例外。 “所以,大姐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薇薇心情沉重道。 无非是她同样清楚。 大姐头是不可能答应联姻的。 “如今联盟的各部落首领是什么反应?” 莉娜想了想道。 “有点糟糕。” 薇薇摇了摇头道。 “除了少数几个的部族首领强烈反对联姻之外,其他的部族首领都保持着沉默,虽然他们嘴上说一切都遵从大姐头的选择,可实际上谁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是赞同联姻的” “换而言之,如果我这次拒绝联姻的话,这些部族首领都会非常失望,甚至都可能会动摇到整个联盟的根基” 莉娜想得更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各部族为何愿意答应成立联盟? 无非是联盟的存在能让各部族过上更好的生活。 一旦莉娜拒绝联姻。 意味着各部族都必须直面人类方面的兵锋。 稍有不慎便是灭族的下场。 莉娜用利益将各部族绑上了联盟这辆战车。 当联盟这辆战车随时都有翻车可能的时候,又有多少部族会选择直接跳车? 在这件事情上。 一个处理不好。 莉娜她们这些年的心血都将彻底付之东流。 “开始启动我们的后手吧。” 思虑良久。 莉娜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 严肃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狠厉之色。 “大姐头!你确定吗?” 薇薇怔了怔道。 “我本来同样不想在这种时候启动我们的后手,奈何人类方面却不给我们时间多做准备了。” 莉娜摇了摇头语气漠然道。 “既然人类想要开战,那就满足他们吧!” “何况!不止是联盟,包括所有的族人们都需要用一场鲜血的洗礼来向世人宣告,半兽人永不为奴!” “好!” 受到情绪的感染。 薇薇都不由咬牙切齿道。 “等下我便会立刻通知所有姐妹!” 莉娜她们留下的后手是什么? 其实说来简单。 无非是通过宣传与舆论的力量强迫联盟的所有部族都站在她们这边。 第四十九章 不仅仅那么简单 宣传与舆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前世里有伟人曾经说过。 舆论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便会占领。 这个世界的人其实同样知道宣传舆论的重要性,只是他们对宣传舆论的认知程度却远不如夏凡深刻。 而得到夏凡悉心教导的莉娜她们自然更不用多说。 早在她们在各部族掀起变革的时候。 她们便已经开始有针对性地组建宣传方面的事宜。 娅娅便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经过这些年在多蒙地区的深耕细作。 莉娜她们可不是什么光杆司令。 事实上她们在暗中同样有自己的嫡系队伍。 尽管她们选中的人以及各部族都隐隐清楚,但对方却没有阻止干涉,毕竟他们还需要依靠莉娜她们的帮助,干脆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 他们不会想到。 莉娜她们掌握的这支宣传力量竟然能展现出如此恐怖的影响力。 人类要打来了! 短时间内。 这个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大半个多蒙地区。 尤其是在联盟的势力范围内。 各部族的族人都陷入了惶惶不安当中。 在莉娜她们针对性的宣传下。 各部族的半兽人都已经听说。 人类方面不希望看到联盟的存在,更不允许半兽人们的崛起。 换而言之。 人类方面不想要半兽人过上好日子。 没有人喜欢苦日子。 特别是对那些体会过苦日子的滋味,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广大半兽人而言。 他们是最不愿意回到过去的人。 莉娜她们便对此专门重点宣传,压根都没有牵扯莉娜与联姻的事情。 保卫我们的家园。 保卫我们用辛勤与汗水换来的美好生活。 保卫我们 一个个宣传口号开始流传。 重点就体现了两个字。 保卫! 他们不是为联盟或者为其他人而战! 他们是为了自己,为了父母亲朋,为了子孙后代,为了半兽人的未来而战! 总而言之。 莉娜她们通过宣传竖起了一面大义的旗帜! 一时间。 凡是联盟体系下的各部族都开始变得群潮汹涌。 甚至都要超乎了各部族首领的掌控。 这是这些各部族首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一旦有部族首领胆敢强力镇压。 当地部族立刻便会流传,他们的部族首领已经让人类收买,实为部族里最大的叛徒! 没有人担得起叛徒这个称谓。 毕竟沦为叛徒后在整个半兽人群体间都再无立身之地。 “大姐头!各部族的首领现在的反应都非常大,并且强烈要求与我们见上一面。” 与此同时。 当舆论风暴愈演愈烈的时候。 莉娜她们却表现得相当从容淡定,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哦?他们现在有什么反应?” 莉娜语气平静地看着前来向自己汇报最新消息的薇薇道。 “无非是我们事前没有和他们打一声招呼便擅自煽动起了各部族族人的情绪” 薇薇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 “你觉得他们真的是为这个而来的吗?” 莉娜摇头轻笑道。 “当然不是,而是他们现在怕了。” 薇薇嗤笑道。 “面对情绪高涨的族人们,如今他们便和架在火上炙烤一样,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 “看来他们还是不够冷静啊,等他们冷静了,我们再考虑与他们见面吧。” 莉娜轻描淡写道。 “对了,关于人类方面的动静呢?” “根据娅娅传来的消息,人类方面确实已经开始在向多蒙地区边境频繁调动兵力,预计半个月内便能完成大军的整合集结。” 薇薇沉声道。 “这么快?” 莉娜闻言都不由有些诧异道。 “是的,至于背后的原因娅娅还在调查之中。” 薇薇轻蹙眉头道。 “大姐头,这回你真的有信心能挫败人类的进攻吗?” “薇薇,你搞错了一点,这场战争的胜负并不取决于我的信心,而是取决于所有族人们的抵抗意志!” 莉娜摇了摇头道。 “虽然我们用舆论激发了族人们的抵抗情绪,可归根结底,若是这些族人们没有一个领导者的话,他们终究是一盘不堪一击的散沙” “大姐头,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薇薇沉吟片刻道。 “再等等吧。” 莉娜说完后便不再言语。 再等等。 等什么? 当然是等合适的领导者出现。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希望她们当初挑中的人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除此之外。 莉娜还在等另外一个消息。 一个极有可能影响这场战争走向的消息。 “啧啧,没想到搞出这么大阵仗了吗?” 多蒙地区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夏凡。 尽管他暂时尚不清楚前因后果。 可这不代表他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战争非同儿戏。 一旦莉娜她们真的与人类方面开战。 整个多蒙地区势必会陷入生灵涂炭当中,无数半兽人都会流离失所死于非命。 “似乎有点操之过急了。” 夏凡嘴里喃喃自语着。 如果再给莉娜她们十年八年的时间完成各部族的整合联盟。 到时候半兽人联盟与人类方面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偏偏莉娜却选在了这个时候与人类方面开战,这无疑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可惜。 有些事情往往是身不由己的。 他不知道莉娜为何要突然选择与人类方面开战。 但他知道莉娜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阁下真的不准备出手帮帮莉娜吗?” 一个婉转温柔的声音响起道。 “以多蒙地区目前的实力而言,那些半兽人绝无可能是人类方面的对手。” “这是莉娜的选择,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与我无关。” 夏凡悠哉地喝着杯里的茶水,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面前容貌娇艳气质出众的精灵娘。 伊芙琳! 是的没错! 夏凡自己都没想到伊芙琳会突然前来拜访自己。 不过伊芙琳是顺路来拜访自己,并非专程有事寻找自己。 她这次外出是准备前往幽暗外域寻找自己的父亲。 因为。 她的父亲林恩在幽暗外域失踪了。 即便是精灵女神伊露都无法寻觅感应对方的下落。 据说林恩在失踪前曾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结果在准备禀告给伊露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意外,至今都生死不明。 或许是伊芙琳与夏凡关系匪浅的关系。 以至于伊露对待伊芙琳的态度都与其他信徒截然不同。 所以伊露干脆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伊芙琳与她的母亲海伦。 询问她们是否愿意前往幽暗外域打探林恩的下落。 由于精灵有种特殊的血脉秘术。 只要是近亲的话都能通过血脉秘术感应到对方的行踪下落。 虽然这个血脉秘术的感应范围有限。 但伊芙琳无疑是最适合寻找林恩的人。 毕竟伊露出于种种原因无法出现在幽暗外域,只能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搜寻方法。 伊芙琳得知后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不知是否伊露有意无意的暗示与提醒。 在前往幽暗外域之前。 伊芙琳便特意前来拜访了夏凡,顺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莉娜确实成熟了不少,可在我们眼里,她却依旧还是个孩子。” 对于夏凡“狠心”的回答。 伊芙琳只是摇头轻叹了一声。 “在我眼里,你其实也算是个孩子。” 夏凡撇了撇嘴道。 “但为何你的母亲却同意让你出来呢?难道她不知道前往幽暗外域的危险吗?” “毕竟这是来自女神的神谕。” 伊芙琳沉默片刻道。 “切,什么神谕不神谕的,你和我说一声不想去,伊露又能对你怎样吗?” 夏凡不以为然道。 “最重要的那人是我的父亲,我母亲最爱的男人。” 伊芙琳低声道。 “所以无论如何,即便没有女神的神谕,我都会亲自前往幽暗外域寻回自己他。” “这玩意给你。” 夏凡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丢给了伊芙琳。 “关键时候这玩意能救你一次。” “感谢阁下厚恩。” 伊芙琳没有拒绝,接过玉佩好便仔细收好,同时神色郑重地向夏凡表示了感谢。 “好歹你是莉娜最喜欢的姐姐,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事,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的话,那就让我摸摸你的耳朵吧。” 夏凡耸了耸肩道。 “这” 伊芙琳闻言。 长长的尖耳朵都下意识抖动了一下,甚至都莫名红润了起来。 她咬着嘴唇,目光水灵灵地盯视着夏凡,脸上都出现了难为情的神色。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莫非你还当真了啊?” 夏凡见状翻了个白眼道。 “” 伊芙琳耷拉下脑袋没有言语。 别看夏凡说得轻巧。 事实上伊芙琳确实是当真了。 毕竟这种事情夏凡又不是没有对她干过。 要知道他甚至连伊露女神都曾这样调戏过。 若是换了其他人早都被打死不知多少回了。 何至于能潇洒悠闲地活到现在。 “阁下,到时候我会前去多蒙地区一趟。” 良久。 平复心境的伊芙琳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抬头看向夏凡,语气郑重地说了一句。 “你不会打算帮一把莉娜吧?”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放心吧阁下,我知道阁下如今一直在有意磨练莉娜她们,所以我是不会轻易破坏阁下的安排。” 伊芙琳轻声道。 “你自己到时候看着办吧。” 夏凡随意摆了摆手道。 “好的阁下。” 说完。 伊芙琳便直接告别了夏凡,丝毫没有半点留恋。 “敢情还真是来打秋风的啊!” 目送着伊芙琳离开后。 夏凡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自从当年分别后。 他和伊芙琳的关系都愈发生疏,反而是莉娜她们与伊芙琳的关系愈来愈好。 事实上夏凡已经遇到过太多类似的情况。 无非是对方清楚自己的实力身份后都会不由自主地改变了态度。 夏凡喜欢和孩子们玩闹。 其实就是因为孩子们不会有这方面的顾忌。 该玩就玩,该闹就闹。 一切都看自己的心情,完全没有距离感。 哪像这些已经心智成熟的人。 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姨母,北方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能进军多蒙了。” 贝克王国王都。 经过多年的内战。 如今整个王都看上去都异常萧条,一起都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 王宫内的一座花园里。 一个佩戴着荆棘王冠,身穿华丽袍服的年轻男子,态度恭敬地朝眼前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贵妇行了个礼道。 “最后的通牒已经发出了吗?” 中年贵妇举止优雅地端着手里的水杯轻抿了一口道。 “已经发出了。” 年轻男子依旧低垂着脑袋道。 “对方的回应呢?” 中年贵妇慢条斯理道。 “她们还是拒绝了。” 年轻男子沉声道。 “下令开战吧。” 中年贵妇放下手中的杯子,拿出洁白干净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边轻描淡写道。 “是的姨母” 年轻男子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但说完之后他却迟迟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中年贵妇语气平静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年轻男子。 贝克王国如今的新任国王。 安德罗卡三世。 “姨母,我只是有点不明白,我们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她们?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年轻男子似乎下了偌大的决心终于问出了口。 因为。 如果没有他这位姨母。 他根本都活不到现在,更别提击败自己的叔父坐上贝克王国国王的宝座。 换而言之。 他能有今天完全都拜这位姨母所赐。 而他对自己这位姨母一直以来同样是又敬又畏。 虽然他是国王不假。 可真正掌握王国实权的人却是她。 若是姨母想要夺取自己的王位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把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呢,如今看来你还是有长进的。” 中年贵妇打量了一眼安德罗卡三世不紧不慢道。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那个名为莉娜的女孩乃是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 “什么?!” 安德罗卡三世闻言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第五十章 强行拖入战争泥潭 时至今日。 关于黑帝斯神格碎片拥有者的消息都愈来愈少。 无非是曾经获得黑帝斯神格碎片的幸运儿要么隐姓埋名四处躲藏,要么遭到其他神格碎片拥有者的击杀吞噬。 起初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尚有数百余,如今却只剩下寥寥不到数十个。 这是一个血腥残酷的淘汰。 往往能够活下来的人不是具备足够的实力智慧,就是背后依靠着神明庇护。 如今的局面颇有点黑暗森林法则的意思。 每个神格碎片拥有者都是带枪的猎人,如幽灵般潜伏在林间,竭力不暴露任何的声音,一旦有人发出轻响暴露出自己的位置,下一刻便会让人无情的消灭。 毕竟。 没有人可以拒绝成神的诱惑。 何况是成为十二主神中的冥神。 当从自己姨母口中得知这个骇人的消息后。 安德罗卡三世都终于明白,为何姨母要让自己迎娶一个来历不明血脉低贱的半兽人女孩,甚至不惜对半兽人发动战争。 因为只要得到这个女孩。 意味着彼此便能得到成为冥神的入场卷。 要知道贝克王国世代都信仰着战神马尔斯。 一旦得到黑帝斯的神格碎片。 他们立刻便能引起战神马尔斯的重视与庇护,从而自身安危都能得到保障,即便有其他势力与神格碎片拥有者的暗中觊觎都无需畏惧。 只是。 安德罗卡三世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姨母是从何渠道知晓那个叫莉娜的半兽人女孩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 “你还有其他的疑问吗?” 在他犹豫着是否需要问出口的时候。 耳边姨母的声音立刻让他回过神来,旋即他便看到姨母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没,没有了。” 安德罗卡三世下意识摇头紧张道。 “没有的话你便暂时下去吧。” 姨母摇了摇头,随意朝他挥了挥手道。 “那侄儿先行告退了。” 说完。 安德罗卡三世在郑重行了个礼后便直接离开了。 “黑卡蒂,你选中的这位侄儿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王者的风范。” 安德罗卡三世离开不久。 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温和声音陡然在花园里响起。 偏偏花园里的侍女们全部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只是一个容器而已,不需要所谓的王者风范。” 安德罗卡三世的姨母。 名为黑卡蒂的中年贵妇神色淡漠地说道。 “冥域方面已经完成布置。” 那个温和的声音似乎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的意思,直接话锋一转。 “接下来便要看你了。” “放心吧我亲爱的修伊纳斯哥哥,要不了多久,我们便能恭迎吾主的归来。” 黑卡蒂瞬间变得神色严肃道。 “一切都交给你了。” 留下这句话后。 那个温和的声音便不再响起。 徒留下黑卡蒂目光深沉地抬头望向了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 “要变天了。” 不知为何。 她嘴里莫名其妙地轻声喃喃了一句。 贝克王国针对多蒙地区即将发动的战争在广袤的神赐大陆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相较于国与国的全面战争,神殿与神殿的激烈交锋。 两者间的不对称战争简直和小打小闹没有区别。 当贝克王国完成军队的集结正式朝着多蒙地区进军的时候。 莉娜她们扶持的半兽人联盟同样有了反应。 “莉娜姐姐,又有三个部族没有执行联盟下达的命令,看样子他们是和其他脱离联盟的部族准备向人类投降求和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人类大军。 莉娜她们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恐慌的情绪,反而比往常都要更加镇定沉着。 “可惜了。” 听到娅娅的汇报。 莉娜仅仅是神色淡漠地摇了摇头。 “大姐头,你真的打算放过那些背信弃义的叛徒吗?” 一旁的薇薇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既然他们不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又何必勉强他们呢?如果强迫他们留在联盟,反而还会让他们成为联盟内部的隐患!” 莉娜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 “可是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要知道当初若非我们的帮助,他们又如何能过上今天的日子!” 薇薇心里依旧愤愤道。 套用夏凡说过的话。 这些人都是一群白眼狼! “你觉得就算我们放过了他们,人类方面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莉娜瞥了眼薇薇道。 “可他们不是准备向人类方面投降求和吗?人类方面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吧?” 薇薇轻蹙秀眉道。 “问题在于,人类方面会在意他们的投降求和吗?” 莉娜淡淡道。 “薇薇,你要清楚一点,由始至终,人类方面都从未将联盟放在眼里,更别说他们这些形同散沙的部族了,是杀是留都全看人类方面的意思。” “大姐头,你觉得人类方面会对他们下手?” 薇薇顿时若有所思道。 “一半一半吧,这要取决于人类方面想要什么样的战争结果。” 莉娜语气平静道。 说完。 她便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娅娅身上。 “娅娅,如今愿意与联盟共同进退的部族还有多少个?” “莉娜姐姐,现阶段联盟内还有二十六个部族,其中有十三个部族已经公开表示愿意与联盟共同进退,其余的部落则依旧处在观望中没有确切的表示。” 娅娅翻了翻手中的资料一脸认真道。 “西奈尔部族呢?他们还没有回应吗?” 莉娜略作思索道。 “没有。” 娅娅摇摇头道。 “给那些处在观望的部族下达最后通牒吧,三天之内如果还没有明确表示的话,联盟便视他们自动脱离了联盟。” 莉娜眯起眼睛干脆果决道。 “同时立刻召集那些愿意追随联盟的部族,准备商议下一阶段的战争计划吧。” “是!” 娅娅与薇薇不约而同郑重应声道。 根据莉娜的预计。 人类的大军最快在十天内便能抵达联盟的势力范围。 所以她们必须要抽出足够的时间来应付人类方面的大军。 三天。 这便是莉娜能给处于观望的部族最多宽限的日子。 未曾想消息发出的第二天。 莉娜她们便陆续收到了四个部族的回应。 直至第三天接近最后期限的时间。 她们又受到了另一个部族的回应。 最关键的是这个部族乃是西奈尔部族! “大姐头,你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对于西奈尔部族的留下。 薇薇都颇感意外。 要知道这次战争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旦联盟战败。 不知道有多少部族都会彻底灭亡。 而西奈尔部族这样的大部族敢于作出这个决定,无疑等于把未来全部赌在了这场战争。 因为如果联盟取得最终的胜利。 西奈尔部族都会彻底成为联盟乃至多蒙地区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尤其是莉娜她们彻底退出联盟后。 联盟的主事人都势必会落入西奈尔部族的手里。 “既然有人将未来赌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也不能让人家失望了。” 对此。 莉娜的反应却显得相当平淡。 或许是她早有预料的关系。 伴随着联盟的稳固。 莉娜她们都直接展开了下一阶段的战争安排。 很快。 所有部族都在联盟的命令下开始往北迁移,同时一路上将所有的粮食等重要物资都全部带走,甚至连沿途的水源都一并污染。 事实上莉娜她们的计划很简单。 坚壁清野。 拉长人类大军的补给线。 并集结精锐的部族战士不断对人类大军发动的骚扰袭击,见势不妙立刻果断撤离。 毕竟正面交锋下。 联盟根本不是人类大军的对手,分分钟便直接碾压了过去。 因此联盟若想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那么联盟必须将多蒙地区变成一个战争泥潭,迫使人类方面不得不撤军妥协。 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 无非是战争拖得愈久。 对于人类方面愈是不利。 要知道无论是古代的战争亦或者现代的战争都是非常消耗钱财的。 何况经历过一场内战的贝克王国本身便处在百废待兴的状态。 上到贵族下到军队士兵。 彼此都不希望战争持续得太久。 莉娜正是看到了这点。 所以根本不惧与人类一战。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给人类方面决战的机会,尽可能化整为零采取游击的战略。 唔。 毫无疑问。 什么宣传战游击战都是夏凡教的。 而莉娜毫不犹豫地将理论进行了实践。 事实证明。 这套方法确实管用。 在人生地不熟的多蒙地区。 即便有带路党帮忙都无济于事。 有的时候。 莉娜她们甚至通过策反以及安插间谍的方法,故意引诱人类的军队进入联盟设置的埋伏圈里,以此一次次重创了人类方面的军队。 这让人类方面都不得不开始怀疑警惕那些带路党们。 然而。 莉娜她们若想彻底贯彻自己的战争计划。 那么她们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夏凡前世生活的地球里曾有两个超级大国。 但彼此都曾经针对落后国家的战争里深陷入战争泥潭里难以自拔。 无非是这两个超级大国在战争的过程里。 彼此都会拉上小弟们在暗中给对方使绊子,又或者是秘密援助对方的敌人大量物资,甚至还会特意派人进行战争上的指导。 若非如此。 这些面对超级大国攻击下的落后国家又如何能苦苦支撑下来?甚至最后都取得了艰难的胜利! 莉娜她们的联盟同样不例外。 如果没有其他势力源源不断地暗中支援。 联盟在人类大军的大肆扫荡下根本都难以为继! 而支援联盟的势力就是谁? 答案便是兽人! 没错! 当初莉娜曾对薇薇说过再等等。 除了在等各部族的表态外,另一个便是再等兽人方面的回应。 因为在准备与人类开战之前。 莉娜便曾经派人前去联系多蒙地区更北面的兽人,希望兽人们能在半兽人与人类开战之后给予各方面的支援。 兽人尽管打心底瞧不上半兽人。 但如果半兽人与人类开战的话。 兽人绝对会放下偏见站在半兽人这一边。 毕竟兽人只是歧视半兽人,但对人类却是刻骨的仇恨。 当年虽然是各族联手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兽人。 可对兽人最残忍的却是人类。 更别提人类至今都在刻意限制着兽人的发展,一旦有崛起的苗头立刻便会掐灭。 如果在多蒙地区搞出部族联盟的是兽人。 人类方面的重视态度都会截然不同,二话不说便直接派兵镇压强行拆散。 别看半兽人同样有兽人两个字。 可是人类方面对两者间的忌惮程度完全不可比拟。 当兽人方面得知半兽人意图追求独立自由反抗人类方面的压迫后。 说实在话。 兽人方面起初在听后都直接笑了。 无非是兽人压根都不相信半兽人有反抗人类的力量与勇气。 莉娜选派前往兽人方面的使者可是精挑细选的。 而使者同样知晓这次肩负的重要使命。 如果谈判失败的话。 未来联盟的处境都会变得更为艰难,甚至随时都可能覆亡。 总而言之。 使者绞尽脑汁费尽口舌终于让兽人方面引起了重视。 只是。 兽人方面唯有在半兽人与人类方面真正开战之后,并且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才会答应援助的请求。 无非是兽人方面可不希望自己的援助打了水漂。 何况让人类方面觉察的话。 指不定到时候人类方面连兽人都一块收拾了。 但如果半兽人展现出了实力,成功将人类拖入战争的泥潭。 如此一来兽人便再也没有顾忌。 自从联盟与人类方面开战以来。 伴随着人类大军频频吃瘪。 兽人方面便不再犹豫,直接便掏家底地开始援助半兽人,甚至连兽人中的精锐战士都经过伪装进行了参战。 这也是为什么联盟能将人类大军拖入战争泥潭的原因之一。 尤其是随着冬季的到来。 整个多蒙地区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 以人类方面的实力而言。 如果是堂堂正正的交锋,他们早都碾碎了联盟,何至于现在连敌人的动向都无法掌握,甚至想要实施斩首计划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人类大军要撤退了。” 当冬季的第一场雪降临后。 披裹着兽皮大氅的莉娜抬头目光出神地望着漫天的雪花,嘴里都不禁喃喃低语起来。 “这场战争要结束了吗?” 第五十一章 战争是一个吞金巨兽 “这次战争的结果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贝克王国王都。 位于王宫的一座宫殿台阶前。 黑卡蒂面无表情地仰头望着从阴沉天空上缓缓飘落的片片雪花。 耳边。 修伊纳斯温和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毕竟对方乃是那位神秘的域外强者亲自教导培养出来的,所以我对这场战争的失利并没有感到意外。” 黑卡蒂语气漠然道。 “那接下来你准备作何打算?” 修伊纳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可与我们原定的计划不一样了。” “一次战争的失利并不会让贝克王国伤筋动骨,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王国便会再次挥军攻伐多蒙,到时候吸取了教训的王国大军便不是这么轻易能够对付的……” 说到这里。 黑卡蒂的嘴角渐渐勾勒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何况我们也需要点时间让远在万里之外的那些人能够及时赶过来。” “原来你早有备用计划了。” 修伊纳斯的语气都变得有些轻松。 “这是主人曾经交予我的重任,我又如何敢有丝毫的松懈。” 黑卡蒂脸色瞬间变得严肃道。 “既然如此,我便能放心回去与塔尔修斯重新布置一番了。” 说完。 修伊纳斯的声音便不再响起。 寒冬的到来迫使人类方面陆续从多蒙开始撤军。 但对于莉娜她们却没有像联盟各部族一样沉浸击败人类的绪里。 无非是莉娜她们清楚。 人类方面在没有派人正式与联盟和谈前,意味着人类并没有打算善罢甘休。 等到来年开春。 或许人类大军便会卷入重来。 再者。 寒冬是一柄双刃剑。 它能令贝克王国被迫撤军,同样能让联盟陷入困境。 一场持续了数个月的战争下来。 联盟各部族都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虽然各部族的大多数族人都得以在战士们前仆后继的牺牲中存续了下来。 问题是联盟存储的各类物资都已经消耗殆尽,若非兽人的暗中援助,物质匮乏的联盟根本都支撑不到寒冬的到来。 换而言之。 如今缺衣少粮的联盟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寒冬。 因为兽人方面已经表示对此爱莫能助,毕竟兽人方面同样需要考虑到自己的族人。 要知道常年遭受人类经济制裁的兽人本身便不富裕。 为了援助半兽人。 兽人方面可谓是掏空了一大半的家底。 事实上兽人对半兽人已经够意思了。 所以当联盟提出需要兽人继续援助熬过这个寒冬的时候,兽人的严词拒绝都在情理之中。 套用葛大爷的话。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没想到我们打败了人类,最后却栽在了物资方面。” 薇薇在了解联盟眼下的困境后都不由心生感慨。 按照娅娅的预计。 联盟目前的剩余物资最多只能支撑各部族一个月左右。 但是。 寒冬却有漫长的四个月。 艰难熬过一个月后,余下的三个月怎么办? 喝西北方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人类方面决定对联盟动兵后,人类方面便已经提前对多蒙地区进行了经济上的全面封锁,外界的物资根本都无法流入进来,最终只能依靠联盟这些年的储备以及兽人的援助,最终才堪堪抵御住了人类的进攻……” 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娅娅语气低沉道。 “事实上我们低估了战争的消耗程度,没想到一场战争下来,竟然能耗尽联盟数年的储备……” “归根结底,还不是多蒙地区这片土地太过贫瘠了。” 薇薇摇了摇头叹气道。 拿耕种来说。 同样一块土地。 多蒙地区的土地产出比人类丰饶的土地产出相差在倍左右。 更何况多蒙地区大片土地都属于不适合耕种养殖的土地。 为何当年人类会将多蒙地区划分给兽人? 无非是人类非常清楚。 多蒙地区的土地能够养活的人数是有限,再配合经济上的制裁,从而极大程度上限制了兽人的数量。 根据记载。 最早的时候迁移到多蒙地区的兽人便有数百万之多。 可现在呢? 百万都不足。 半兽人方面同样如此。 由此可以得知。 多蒙地区的土地最多只能养活两百万人。 贝克王国有多少人口呢? 不负责任的统计。 七八千万左右。 因此。 即便兽人与半兽人联合起来,面对如同庞然大物般存在的贝克王国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尽管这次贝克王国出师不利。 可贝克王国却依旧有继续战争下去的潜力。 纵然是失败上次都能够坚挺下去。 可兽人与半兽人呢? 只要失败一次便是灭顶之灾。 两者的容错率根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就算他们能联手击败贝克王国又如何? 别忘了贝克王国周边还有其他的人类国度,到时候兽人与半兽人都要面临四面围攻的境地。 这也是兽人常年以来都不敢掀起反抗的原因之一。 兽人不是不敢打。 而是完全有心无力。 再者。 为了避免兽人狗急跳墙,人类方面至少还是给了他们一条活下去的生路。 “物资方面的事情不必担心,你们还记得哥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 相较于心情低沉的众人。 莉娜却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平静。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唯利是图的商人们便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道德法律。” “大姐头,你是说……” 薇薇闻言瞬间若有所思地看着莉娜。 “我们和人类方面正式开战前,我便已经派人秘密前往贝克王国接触了某些经常往来多蒙地区贸易的商人,同时我给出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 “在战争没有明朗之前,这些商人自然是不会轻举妄动,可在我们暂时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后,我相信这些商人便会再也按耐不住了,等着吧,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便会将我们需要的物资运送过来的!” “嘶!难道这些商人不怕被发现处死吗?” 薇薇都不禁咋舌道。 “利益会驱使他们冒险的,其次,你以为有资格往来多蒙贸易的商人都是简单的商人吗?” 莉娜淡淡道。 “而且你还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俘虏。” 莉娜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大姐头为什么要求各部族尽量活捉人类方面的骑士与贵族了。” 薇薇听后沉默了片刻。 旋即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联盟很穷。 尽管联盟内部积压了大量能够贸易的货物,可是这些货物却卖不上高价,根本无法换来让联盟可以支撑三个月甚至是更久的必需物资。 但是有俘虏就不同了。 莉娜对人类社会相当了解。 尤其是自己目前最主要的敌人贝克王国。 她知道。 凡是骑士与贵族战败被擒。 战胜方都不会轻易杀害这些贵族。 一方面这是出于贵族间的潜规则。 另一方面便是俘虏的贵族往往能索要大量的赎金。 对于穷困的联盟。 这些骑士与贵族在联盟眼里便是闪闪发光的金币。 因此莉娜特别对联盟各部族下令。 凡是在战场上遇到骑士与贵族这类人物都尽量生擒活捉。 至于如何分辨? 这太简单了。 谁穿的装备最好,谁身边的护卫最多。 对方基本便可以判定是骑士或者贵族。 这场大战下来。 联盟俘虏的骑士与贵族便不下百个。 曾经贝克王国方面还专门派出使者转告联盟,希望联盟能够释放这些俘虏,为此贝克王国愿意付出大量的赎金。 可是莉娜却让联盟直接拒绝,并表示联盟根本没有留下俘虏。 原因? 当然是莉娜不相信贝克王国。 何况赎金有用吗? 她们真正需要的是各项物资! 如果她们希望贝克王国能以物资换回那些俘虏的骑士贵族,这无疑会让贝克王国看穿联盟的虚实,说不准到时候贝克王国压根都不会撤军,而是咬牙和联盟一直僵持下去,拖到联盟不战自溃为止。 但将这些俘虏交给商人们便不一样了。 至于商人们会如何处理这些俘虏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只要商人们运送来了让联盟满意的物资即可。 反正商人们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亏,甚至还能大赚特赚。 要知道商人们收获的可不单单是钱财,更重要的是还收获了这些骑士与贵族们的人情。 莉娜知道这场战争乃是联盟的背水一战。 她已经和派去贝克王国的人表明。 这场战争如果联盟胜利势必能俘虏大量的骑士与贵族。 而这些骑士与贵族便是联盟与那些商人们交易的筹码。 但如果联盟战败的话。 一切便当无事发生。 不得不说。 压力会迫使一个人迅速成长起来。 而莉娜显然便是鲜明的例子。 没办法。 她承载了太多人的期望,同时自己也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谁都可以倒下,但唯独她不能。 “哥哥,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当薇薇娅娅她们离开后。 徒留下莉娜一个人的时候。 她突然轻咬着嘴唇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 为了维持联盟的安稳。 莉娜专门下了封口令,凡是知情者都一律不许透露联盟物资匮乏,不足以支撑过这个寒冬的消息,胆敢违令者通通杀无赦。 同时莉娜也向各部族首领保证。 最多一个月的时间。 她们便能解决物资的问题。 不管是信任也好,怀疑也罢。 话。 莉娜便放在这里了。 事到如今。 大家都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 船翻了。 谁也跑不掉。 在各部族在惶惶不安与翘首以盼之下。 没想到过了二十天左右。 真的有一辆辆运载着大量物资的马车驶入了联盟。 “大姐头!大姐头!” 当这个消息传来后。 所有部族的首领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转而便生出了。 毕竟有了这些物资。 他们的族人都能熬过这个艰难的寒冬了。 与此同时。 当莉娜在她们隐秘的藏身点仔细思考着未来计划与安排的时候。 外面便传来了薇薇咋咋呼呼的声音。 “薇薇?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莉娜闻言都不禁轻蹙起秀眉,抬头便看向不敲门便匆匆闯了进来的薇薇。 “大姐头!看看谁来了!你绝对想不到的!灯灯灯……” 薇薇闯入门后。 立刻喜笑颜开地伸出了双手,朝着门外的方向作出了一个夸张的欢迎姿势。 唔。 和夏凡学的。 “嗯?” 莉娜见状,下意识便将目光落在了门外。 旋即。 门口处便缓缓走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伊芙琳姐姐!” 当看清迎面走来的女人后。 莉娜瞬间猛地从椅子上坐起身来,整个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莉娜,惊喜吗?” 伊芙琳笑盈盈地看着一脸震惊的莉娜,调皮地眨了眨那双碧蓝色的大眼睛。 “伊芙琳姐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莉娜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当然是姐姐想莉娜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啊,怎么,难道莉娜不欢迎姐姐的到来吗?” 伊芙琳笑容依旧道。 “怎么会!” 莉娜下意识摇头道。 “只是,只是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所以这才叫惊喜啊!” 伊芙琳摊了摊手道。 “……伊芙琳姐姐,你不会是拜托哥哥送你过来的吧?” 片刻。 莉娜在邀请伊芙琳在房间里落座后。 平复下心情的莉娜才继续和伊芙琳交谈起来。 “没有,我是跟随着商队一同来的,关于你做的事情姐姐可是听说了哦。” 伊芙琳有些欣慰感叹地看着莉娜道。 “你现在真的让姐姐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伊芙琳姐姐说笑了……” 莉娜听后都不由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她也只有在面对夏凡与伊芙琳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小女儿的作态。 “莉娜,其实姐姐这次过来前已经去拜访过阁下了,从他那边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后,姐姐便决定来看望你,同时看看你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刚好这次我碰巧知晓了你们的处境,所以姐姐特意赞助了一些重要的物资给你们……” 说着。 伊芙琳便摘下了手中的一枚戒指递给了莉娜。 第五十二章 凛冬没有过去 空间戒指。 一枚装满了无数生活与军事方面的空间戒指。 当莉娜怔怔地接过伊芙琳递来的戒指后,她便下意识用感知扫了下空间戒指内的东西。 下一刻。 莉娜便猛地站起身来。 整个人都张开双手扑向了伊芙琳。 “伊芙琳姐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我们两个还需要这么客气吗?对于姐姐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伊芙琳伸手轻抚着怀里伊芙琳的脑袋轻笑道。 “但对于莉娜来说,这却关乎着所有联盟族人的未来。” 莉娜紧紧抱着伊芙琳道。 诚然。 那些商人运送来的物资确实可以暂时解决联盟的燃眉之急。 问题在于。 当联盟手里没有筹码的时候。 联盟又会重新回到窘迫的境地,尽管联盟有兽人暗中援助,但兽人方面同样物资有限,不可能一直都援助她们。 这次寒冬便是最好的证明。 未来一旦兽人方面无法再援助联盟。 面对卷土重来的人类大军。 联盟又能坚持抵抗多少时间? 别看平日里莉娜一副尽在掌握的沉着模样。 实际上谁都不知道她有多少烦恼与忧虑。 可是身为薇薇她们的大姐头,联盟真正的主心骨。 她必须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坚韧与信心。 如果她和其他人一样整日里都愁眉不展,联盟可能早都分崩离析,根本不会有现在强大的凝聚力。 莉娜非常聪慧。 但这不代表她是算无遗策的妖孽。 事实上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有赌的成分。 恰好她赌赢了而已。 毫无疑问。 伊芙琳这次送来的物资极大程度上解决了莉娜未来最困扰的问题。 她不怕与人类作战。 经过这次战争的胜利。 她甚至对自己实施的战略都更有信心。 但她却害怕联盟会因为其他因素而战败失利。 比如。 物资问题。 比如。 人类发狠的话派出天空骑士乃至半神级别的超规格战力。 现阶段的战争里。 联盟方面实力最强的莫过于莉娜她们。 尤其是莉娜。 如今她都已经有大地骑士的实力境界。 修炼天赋之高连夏凡都有些赞叹。 莉娜她们的实力强归强。 可联盟的整体实力相较于人类方面还是太弱了。 之前的战争里。 每次联盟伤亡惨重都是遇到了人类方面的强者。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继续发生。 以至于联盟在执行作战计划的时候都会特别调查伏击对象的实力水平,免得再啃到硬骨头自己都磕掉了牙。 在这里便不得不提到兽人援助的战士。 在亲自见识过兽人战士在战斗中体现出来的强悍后。 莉娜都终于明白。 为何人类方面会如此忌惮兽人。 无非是兽人的身体天赋太强了。 哪怕没有修炼。 一旦兽人成年,光以纯力量而言便有高级骑士的实力。 如果修炼的话更不用说。 何况兽人还有一项强大的血脉天赋。 嗜血狂暴。 当兽人受到极度的情绪刺激后便会自动激发这项血脉天赋。 身体素质都会大幅度提升。 面对同等级的人类职业者。 陷入嗜血狂暴的兽人完全都能一打三,甚至是一打五。 所以当年兽人能够在神赐大陆上不可一世,引得众多种族都为之忌惮围攻并非没有理由的。 正是有了这批兽人战士的援助。 联盟方能屡屡袭扰伏击成功。 但兽人并非没有缺陷。 最明显的莫过于兽人在战斗中太容易上头了,有时候都完全失去了理性,完全都让自己的兽性所主导控制。 因此。 联盟方面往往都会让兽人负责压阵。 唯有在遇到自己难以解决的敌人才会让兽人出手。 否则兽人在战斗上头的话。 除了打倒他们,否则谁都劝不住这些狂暴的兽人。 伊芙琳在莉娜这里只待了两天便离开了。 毕竟伊芙琳还要尽快前往幽暗外域寻找自己的父亲。 在得到大量物资的帮助下。 联盟可谓是轻松渡过了这个寒冬。 各族族人非但没有什么死伤,反而还引来了众多生存不下去的部族投靠。 要知道联盟与人类的这场战争在多蒙各个半兽人部族间影响极大。 联盟的胜利都让不少部族真正看到了希望。 至于那些背叛了联盟的部族都彻底沉默了下来。 结果。 这个寒冬过去。 按道理说应该衰弱的联盟却一下子势力大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当寒冬过去,阳光和煦的春天来临。 贝克王国方面都已经开始重新整军备战。 吸取了之前战争的失利。 这次贝克王国一改原来的战略方针,而是采取了铁壁合围逐步压缩联盟的生存活动空间,并在不同地方都设立驻军堡垒随时可以支援,同时对联盟周围的部族一律驱赶屠杀,彻底完成坚壁清野。 如此一来。 联盟的游击战术都遭受了极大的限制。 无法再和原来一样神出鬼没到处袭扰人类军队。 夏凡曾教导过莉娜她们。 永远都不要小觑你们的敌人。 曾经联盟不断设套伏击人类。 如今学精的人类都开始反过来给联盟设套。 莉娜得知情况后又进行将计就计,人类方面自然不可能继续在同一个坑跌倒。 结果开春以来的战争都成为了联盟与人类的斗智斗勇与套娃行为。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我算计了你的算计。 我看穿了你的看穿。 然而这场战争却并非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哪怕莉娜她们在智谋上与人类方面不相上下。 奈何联盟的整体实力却远逊于人类。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人类大军便已经完成了针对联盟的战略合围,伴随着不断的推进。 生存与活动空间都几乎压缩到极致的联盟都被迫需要与人类进行最后的决战。 “大姐头,贝克王国的使者又来了。” 眼下。 联盟都已经到了最危险严峻的关头。 不知是否耀武扬威的关系,又或许是不想在未来的决战里有无谓的伤亡。 贝克王国都连续派出使者要求联盟投降。 结果这些使者都让莉娜给赶回去了。 投降?! 莉娜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投降两个字。 如果她想要投降的话,当初又何必主动掀起这场战争。 第五十三章 结束的战争真正的序幕 “这回人类使者是来劝降的还是下达最后通牒的?” 事关联盟生死存亡之际。 莉娜却一如既往的沉静。 似乎丝毫都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感。 或许在人类眼里。 如今的联盟犹如囚笼中的困兽拼死都想要撞出一条生路。 但。 差距就是差距。 任凭联盟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毕竟联盟与人类的整体实力差距太大了。 当初联盟能够侥幸战胜人类。 无非是贝克王国让联盟的游击袭扰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到贝克王国吸取过教训总结了战争失败的原因,并重新制定了反制联盟的战略计划后。 联盟的游击袭扰战术都渐渐失效,难以再发挥出之前的威胁。 哪怕莉娜智谋无双都无力回天。 比如夏凡前世历史里耳熟能详的诸葛孔明便是如此。 纵然诸葛孔明多智而近妖,以一州之力抗衡曹魏九州,甚至屡屡都能战争里占据上风又如何?但国力的整体差距终究无法改变大局。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倘若荆州尚在。 威震华夏的关羽还活着。 或许最后真的能如隆中对所言的一样定鼎天下光复汉室。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本以来在获得伊芙琳资助的大量物资后。 莉娜都更有信心在后续的战争里击败人类。 熟料她终究是低估了贝克王国以及高估了联盟的实力。 事实上她能将战争一直拖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尤其是对一个年仅二十余岁的女孩而言。 “大姐头,这次人类使者并非是来劝降的,而是奔着大姐头来的!” 前来汇报的薇薇面无表情道。 “对方言明,只要大姐头同意当初的联姻,王国方面便会放过联盟,甚至还会完成之前的种种许诺!” “又是威胁吗?” 莉娜闻言秀眉下意识扬起道。 “回去转告人类使者,就说我需要考虑一些时间。” “好,我这就咦?大姐头?!你说什么?” 在薇薇看来。 面对人类趁人之危的威胁,以莉娜的性情绝对会一口回绝。 谁知道莉娜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没有听错,回去转告人类使者,我需要考虑一些时间。” 莉娜神色平静地重复了一句。 “大姐头!你真的答应和贝克王国联姻了?” 薇薇瞪大着眼睛满是不可思议道。 “你觉得有可能吗?” 莉娜不答反问道。 “绝无可能!否则这便不是我认识的大姐头了!” 薇薇下意识摇头道。 “这里没有外人,我不妨可以告诉你,答应联姻不过是我的缓兵之计罢了。” 莉娜轻轻眯起眼睛道。 “缓兵之计?” 薇薇怔怔地看着莉娜道。 “大姐头,你到底又瞒了我什么事情?” “你知道这段时间娅娅去什么地方了吗?” 莉娜突然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段时间莫非” 薇薇顿时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娅娅如今确实不在联盟。 对此薇薇并没有感到奇怪。 毕竟娅娅肩负着情报方面的工作,偶尔消失一阵子都是经常的事情。 但莉娜专门提起这件事情。 说明娅娅一定是去执行了什么重要的任务。 “前段时间,娅娅她们悄悄穿过人类大军的包围圈,暗中接触了多蒙地区其他的部族” 莉娜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 “大姐头,你是说” 听到这里。 心思向来细腻的薇薇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是的,我让娅娅以联盟的名义通过晓以利害的方式游说了那些处在观望中立的部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时候我们与人类展开决战,这些部族便会成为我们最重要的援军!” 莉娜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 “通过里应外合之下,联盟未必会败在人类手里。” “原来大姐头早有安排了,怪不得到了这种时候大姐头都依然能保持着镇定。” 薇薇听后忍不住轻声感慨道。 “只是,大姐头为什么没有提前知会我呢?” “这段时间你有空听我说吗?” 莉娜淡淡道。 “这个好像确实没有哈哈哈” 薇薇怔了一下,旋即便讪讪笑道。 这段时间她确实没有空。 毕竟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忙碌着联盟的备战事务,每天都要与各部族的人打交道,压根都抽不开身子。 “联盟的备战完成得如何了?” 莉娜干脆岔开了话题。 “各部族凡是能战斗的男女老少都已经全部动员,武器都发放到了每个人的手里,时刻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薇薇立刻表情严肃道。 战争总动员。 这便是薇薇最主要的备战任务。 “干得不错。” 莉娜轻轻颌首道。 面对气势汹汹兵临城下的人类大军。 如果联盟想要击败这支人类大军,那么便必须号召发动所有的人参与到这场战斗里,如此方有一线击败人类大军的可能。 除此之外。 兽人方面尽管已经没有多余的物资援助联盟。 可是兽人却派出了大量的兽人战士前来协助联盟。 一旦大战爆发。 这些兽人战士都会成为联盟手里最锋利的一柄尖刀。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对于莉娜的夸赞,薇薇抬头挺胸毫无谦逊道。 “行啦行啦,赶紧去回复人类使者吧,记得别露出马脚破绽了。” 莉娜撇了撇嘴,朝着薇薇便挥了挥手道。 “交给我吧!我的演技可是连哥哥都认可的!” 薇薇随手打了个响指。 转身便潇洒地离开了。 当莉娜答应联姻的事情由使者转述回去后。 贝克王国方面都暂时停止了军事行动。 但王国却态度强硬地转告莉娜。 三天。 王国只会给莉娜考虑三天。 三天一过。 无论莉娜是否答应,大军都会毫不犹豫地向联盟发动全面攻势。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对于莉娜而言已经足够了,只是她却没有再让薇薇作出回应,反而让薇薇更加紧锣密鼓地筹备接下来的作战安排。 当第三天过去。 人类方面迟迟都没有得到联盟的回应后。 贝克王国立刻果断发动了全面攻势,然后便一头撞上了严阵以待的联盟大军。 经过长期的作战。 彼此都已经非常了解相互间的战斗风格。 尽管人类方面军威强势,整体实力远在联盟之上。 可联盟的抵抗意志却异常顽强。 以至于人类方面迟迟都无法打开局面,而是与联盟暂时陷入了鏖战与僵持之中。 但人类方面却非常有信心。 无非是他们清楚。 战斗拖得愈久。 形势对人类一方便愈发有利。 毕竟人类大军始终都占据着这场战斗的主导权。 大战持续了四天。 这四天下来。 联盟各族都已经伤亡惨重。 哪怕联盟对人类大军同样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但人类大军的战斗力却没有出现明显的下降。 第五天。 事关联盟存亡之际。 联盟彻底动员了一直没动用的后备军。 那些各族经过武装过的男女老少们。 因为联盟已经没有足够的战士能牺牲了。 当见到联盟重新组建的军队。 人类方面都看笑了。 不到山穷水尽的绝境。 联盟如何会让一群老弱病残都上阵。 不过。 对于联盟的抵抗意志。 即便是贝克王国的指挥官都为之感叹。 毫无疑问。 血战至今却依然不降的半兽人们都引来了部分人类的尊重。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和他们从前印象里的半兽人都截然不同。 虽说如此。 但这却改变不了人类准备彻底消灭联盟的态度。 最后的决战爆发。 人类大军的骑士团如同虎入羊群般直接冲入联盟的大军撕开了一道口子,身后立刻便有无数人类军士紧随而上,不断扩大着这道裂口,同时侧翼的大军发动,不断开始对联盟的军队完成分割包围进行歼灭。 眼见联盟在人类大军汹涌如潮的攻势下即将崩溃的时候。 一支由无数半兽人构成的军队突然出现在战斗远处的山坡。 “终于赶上了!” 一直在关注着战场的莉娜见到这支犹如神兵天降的半兽人援军后,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事实上她承载了太大的压力了。 如果这支援助迟迟未到。 联盟便真的要彻底完蛋了。 所幸。 这一次她依然赌赢了。 突如其来的半兽人援军让联盟瞬间士气大震。 而人类方面不出意外的陷入了一阵骚乱。 伴随着援军摧枯拉朽地冲入了人类的军队里,胜利的天平都为之颠倒。 战场上的崩溃往往都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愈大。 当人类军队出现崩溃的时候便注定了败局。 “赢了” 在人类军队全面溃败的时候。 联盟与援军自然是选择了乘胜追击。 望着血流漂杵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战场。 莉娜都不由目光出神地喃喃自语了一句。 虽然联盟获得了惨胜。 可经过这一战后。 元气大伤的贝克王国在未来三五年里恐怕都无法再对联盟用兵。 否则不等贝克王国消灭联盟,贝克王国自己内部都要乱套了。 同时这一战也是半兽人扬眉吐气的一战。 他们用自己的鲜血缔造了属于半兽人的光辉。 当这个消息传出去后。 神赐大陆的各部族都会对半兽人开始另眼相看。 同时分散在神赐大陆各处的半兽人们都可能会闻讯前来投奔。 到时候势力大涨的联盟都未必畏惧与贝克王国正面交锋,甚至能逼迫对方主动妥协。 “大姐头!我们赢了!” 这时候。 浑身浴血的薇薇咧嘴笑着向莉娜手舞足蹈地走了过来。 这场战争里。 薇薇同样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因为她带领着联盟最精锐的战士,不断在战场中收割着人类强者的性命。 不然这些人类强者对联盟的威胁都是属于毁灭性的。 “是啊,我们赢了” 卸下心中重担的莉娜脸上都重新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也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嗯?” 薇薇闻言一怔。 “大姐头,你的意思是” “我们是时候该离开了。” 莉娜轻声道。 是的。 这场战争结束后。 莉娜便打算带领她们回去庄园里。 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或许她都会好好陪伴在夏凡身边。 “大姐头,你真的决定了吗?” 薇薇冷静下来道。 “那联盟往后该怎么办?” “当然是交给各部族自己处理了。” 莉娜语气平静道。 “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对于联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亏欠,未来联盟是好是坏同样与我们无关。” “呼” 薇薇沉默片刻。 忽然长吐出口气道。 “这些年一直都在多蒙地区到处奔波忙碌,如今即将离开的时候,心里顿时发现了自己竟然有点不舍的情绪。” “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也不反对。” 莉娜耸了耸肩道。 “不要!这穷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待了!谁爱留谁留!” 薇薇立刻摇头拒绝道。 “呵呵,谁让你和我在这里瞎矫情呢。” 莉娜嗤笑出声。 “我只是有感而发啦。” 薇薇直接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抬头默默望着头顶渐渐昏黄的天空。 耳边。 厮杀声开始远离。 战场处都渐渐回荡起声声悲戚的哀鸣。 这场大战下来。 联盟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人。 其实很多人都没有崇高的信念与理想。 他们只是纯粹地为了生存而战。 因为他们清楚。 一旦战败。 所有人可能都会死。 但为了保卫自己身后的家人。 他们都不惜死战到底。 “大姐头,我累了。” 夜色开始降临。 薇薇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我也累了。” 莉娜平静道。 “大姐头,你说哥哥磨砺我们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吧?” 薇薇道。 “我想是的。” 莉娜道。 “如此一来,哥哥也能放心离开这个世界了。” 薇薇默然片刻道。 “是的,不过至少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时间可以陪伴哥哥。” 莉娜话音未落。 一个温和的声音陡然在她们耳边响起。 “孩子,准备好迎接你的使命了吗?” 下一刻。 莉娜瞬间浑身一震。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都染上了一片漆黑之色。 第五十四章 熟悉的阴谋味道 “大姐头?!莉娜姐!!!” 当薇薇反应过来的那一刻。 身旁的莉娜都已经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稍微短暂的失神后。 她立刻神色慌乱焦躁地站起身到处东张西望大喊起来。 可是。 偌大的惨烈战场上却唯有她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久久都没有人回应。 “莉娜姐” 薇薇忽然呆愣在原地,眼睛里都渐渐泛出了晶莹的泪花,嘴唇都不断在轻轻颤抖呢喃着。 不见了。 大姐头真的不见了。 对了! 她记得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然后莉娜姐才突然不见的! 难道 莉娜姐的无故失踪便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男人吗? 想到这里。 薇薇毫不犹豫地便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反手一握便用刀尖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薇薇下意识松开了紧握匕首的手,旋即整个人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薇薇?!怎么回事?!” 当薇薇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的时候。 夏凡熟悉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寒意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哥,哥哥莉娜姐不见了” 薇薇一听。 犹如注入了一记强心针使得她精神猛地清醒过来。 她抬起头。 泪流满面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影悲伤道。 “莉娜不见了?!!” 夏凡闻言瞬间双瞳一缩。 但他却暂时没有追问,而是第一时间便开始处理莉娜的伤势。 所幸莉娜插入自己胸口的匕首没有伤及致命的心脏部位。 片刻。 夏凡便已经稳定住了薇薇的伤势。 “薇薇,给我仔细说说,莉娜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薇薇苍白的脸色都渐渐红润恢复过后。 夏凡的神色都异常阴沉道。 在给薇薇治疗的过程里。 他不忘分神感知着自己留在莉娜体内的印记。 结果。 他的感知如同石沉大海一样。 完全都感知不到莉娜体内的印记。 换而言之。 他现在已经探查感知不到莉娜的行踪下落! “哥哥” 接下来。 薇薇自然是毫不保留地将莉娜失踪的详细具体告诉了夏凡。 “你说,你是在听到一个温和的男性声音后,莉娜便突然消失不见了?” 夏凡沉声确认道。 “是的哥哥!” 薇薇立刻道。 “走!” 夏凡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牵起薇薇的手。 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当视线重新恢复清明,薇薇顿时愕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了一个灰蒙蒙的世界里。 “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薇薇回过神后下意识道。 “冥域。” 夏凡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看似平静的语气里却充满了浓郁的杀意。 说完。 薇薇眼前的景色再次发生了变化。 下一刻。 彼此便出现在了一个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的废墟里。 站在一座坍毁的宫殿前。 夏凡直视着前方。 更准确的说。 他在看着前方一张完好无损的古朴王座。 王座上空无一人。 甚至这个废墟,曾经黑帝斯破碎的神国里夏凡都没有发现一个人。 “哥哥,你在看什么?那张椅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沿着夏凡的目光看去。 一时间薇薇都有些惶恐不安小心翼翼问道。 “这里曾是冥神黑帝斯的神国,而那张椅子便是黑帝斯的王座。” 夏凡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道。 “哥哥!难道说” 薇薇瞬间若有所悟道。 “是的!不出意外的话,莉娜的失踪势必与黑帝斯有关!” 夏凡平静的语气下任谁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怒火。 “只是对方似乎预料到我会主动上门,所以如今整个冥域乃至黑帝斯破损的神国里都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薇薇不由焦急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放心吧,哥哥一定会找回莉娜的!” 夏凡沉声道。 “哥哥,莉娜姐真的不会有事吧?” 薇薇都忍不住面露忧色道。 ”怎么?难道不相信哥哥能平安带回莉娜吗?“ 夏凡突然轻笑出声宽慰着薇薇道。 “薇薇当然相信哥哥,只是” 薇薇抽了抽小鼻子道。 “没有可是,有哥哥在,哥哥便一定不会让莉娜出事的!” 夏凡直接出言打断斩钉截铁道。 “走吧,稍后我会送你和娅娅她们先行返回庄园,哥哥准备一个人寻找莉娜的下落,毕竟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了。” 在关键事情上。 夏凡向来是一个独断专行干脆果决的人。 离开冥域。 夏凡便通过留在娅娅她们体内的印记,逐个找到她们后便传送回了庄园。 甚至他都没有作出任何解释便再次消失在她们面前。 反正事后自会有薇薇给她们解释。 “我需要你的帮助。” 夏凡不知道莉娜的具体下落。 毕竟他留在莉娜体内的印记疑似遭到了隔绝。 而在广袤无垠的神赐大陆想要寻找一个隐藏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此。 他不得不需要求助。 求助谁? 当然是与他有点交情的精灵女神伊露! 毕竟这里是祂们的世界。 只要伊露能充分发挥自己在众神间的关系网。 或许对方真的有办法寻找到莉娜的行踪下落。 伊露并不难见。 来到精灵之森艾辛部族与伊芙琳的母亲海伦接触之后。 伊露便直接以海伦为媒介降临了化身。 “帮助?!” 伊露虽然贵为神明。 但祂却并非无所不知。 尤其是莉娜失踪一事才发生不久。 心思注意都并未放在莉娜身上的伊露不知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 夏凡当即便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 “这片叶子交给阁下,一有消息,我便会马上通知阁下。” 伊露闻听之后。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地祂立刻便从手中凝聚了一片泛着淡淡氤氲光芒的青翠叶子,旋即便递给了夏凡。 “需要多久?” 夏凡表情严肃道。 “可能半天,也可能更久。” 伊露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我知道了。” 夏凡二话不说。 直接便告别了伊露。 等到夏凡离开后。 伊露同样没有任何耽搁。 第一时间她便联系上了黑夜女神缪斯,同时说明了情况与以及自己的担忧。 “缪斯姐姐,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那个叫莉娜的半兽人女孩出事,难保那位域外强者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要知道当年夏凡便曾为了莉娜她们闯入冥域。 最终连冥神黑帝斯都为之陨落。 虽然黑帝斯乃是自己寻死。 可敢于毫不犹豫干掉黑帝斯的夏凡都不可谓不猛! 若是换了其他神明。 有几个敢真的杀了主动求死的黑帝斯。 毕竟祂们都随时要准备好面对黑帝斯两个身为十二主神哥哥的报复。 偏偏夏凡就敢。 “这正是黑帝斯希望看到的事情。” 身穿一袭黑袍的黑夜女神语气漠然道。 “缪斯姐姐的意思是” 伊露表面不动声色道。 “或许从黑帝斯主动招惹这位域外强者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祂的预谋之中,最终的目的便是为了让祂得以成功轮回转世。” 缪斯轻描淡写道。 “缪斯姐姐,你是说,黑帝斯将轮回转世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位域外强者的身上?” 伊露若有所思道。 “目前来看,是的。” 缪斯淡淡道。 “黑帝斯的想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伊露沉吟片刻,忍不住心生感慨道。 祂确实想不懂黑帝斯的所作所为。 但同时祂又非常清楚。 黑帝斯的所作所为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深意。 只是。 祂们却不知道罢了。 “伊露,关于这件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牵扯太深。” 缪斯突然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缪斯姐姐?” 伊露闻言瞬间心中一凛道。 “关于那个半兽人女孩我会留意一下的。” 谁知缪斯留下这句话后便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伊露的面前。 望着面前渐渐黯淡消失的光点。 伊露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无非是缪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来。 祂似乎知道什么,可祂却选择隐瞒了自己。 不过。 缪斯姐姐应该不会害自己。 否则祂都不会特意委婉的提醒自己。 但缪斯姐姐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祂劝自己不要牵扯太深。 这里指的无疑是夏凡与黑帝斯的事情。 由此推断。 彼此间未来莫非会发生什么连祂都会有危险的情况? 伊露没有深思下去。 转瞬祂便继续联系与自己交好的神明寻找起莉娜的行踪下落。 夏凡同样没有回到庄园干坐着等消息。 告别伊露后。 他便重新前往了多蒙地区。 毫无疑问。 莉娜的失踪。 薇薇她们突然的不告而别无疑在大胜归来的联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本来激动振奋的心情都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联盟各部族的高层首领又不是傻子。 他们如何不清楚。 莉娜薇薇她们一直以来都是联盟真正的主心骨。 若是没有她们将各部族强力捏合在一起,联盟根本都发展不到今天的地步。 当联盟陷入生死存亡之际,最终通过绝地反击一举击败人类。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所有人都大肆欢呼庆祝的事情。 奈何。 没了莉娜她们。 各部族都没有了庆祝的心思。 甚至彼此都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毕竟很多时候。 各部族都已经习惯了莉娜她们的发号施令。 各部族信任莉娜她们。 无非是她们的每一个决定往往都是正确的。 久而久之。 各部族基本都不会反对莉娜她们的决定。 哪怕这次与人类的战争。 难道各部族不清楚联盟的实力相较于人类而言无异于以卵击石吗? 偏偏这些部族都选择相信了莉娜。 因为莉娜她们坚信联盟可以战胜人类,同时彻底用这场战争向世人宣告! 半兽人永不为奴! 随着联盟各部族都冷静下来。 彼此都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 莉娜她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接下来的路。 她们早已经给联盟安排好了,如何走下去便要看他们自己了。 至于夏凡。 他压根都不关心莉娜她们一手创建的联盟。 他现在的心思完全都放在了寻找莉娜身上。 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多蒙地区。 可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但在寻找莉娜的过程里。 他却无意得知了一个小道消息。 一个虽然与莉娜下落无关,但却涉及到黑帝斯的小道消息。 传闻黑帝斯陨落的时候。 除了黑帝斯的神格碎片都散落在了神赐大陆外,同时黑帝斯执掌的神器冥神之剑都一同不见了踪影。 这次贝克王国大张旗鼓地进攻多蒙地区的半兽人联盟。 表面上看似是为了遏制半兽人的崛起。 实际上却是贝克王国不知从何得知,据说黑帝斯的冥神之剑便遗落在多蒙地区。 所以贝克王国是为了假借进攻半兽人联盟名义,暗地里却在派人四处寻找冥神之剑的下落。 身为冥神的神器。 冥神之剑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一旦掌握在手里都有屠神的能力! 如果是黑帝斯的神格碎片拥有者获得了冥神之剑。 那么这位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甚至都能接管冥域以及黑帝斯曾经的神国。 这个不知真伪的消息流传出来后。 大战过后的多蒙地区瞬间便吸引来了无数探险寻宝的人。 “抱歉阁下,我已经发动了我能联系到的所有神明调查莉娜的行踪下落,但目前为之都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数天后。 伊露通过转交给夏凡的那枚叶子表示了自己的遗憾。 “关于冥神之剑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不知是否夏凡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对此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将话题转移到了冥神之剑上。 “听说了。” 伊露道。 “众神的反应呢?” 夏凡道。 “据我所知,不少神明都已经让自己的信徒前去调查此事。” 伊露道。 “包括那些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信徒?” 夏凡突然道。 “如果传闻是真的,这些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信徒便一定会出现。” 伊露沉默片刻道。 “我明白了。” 说完。 夏凡便主动结束了交谈。 因为。 他敏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第五十五章 一切都在谋算之中 夏凡可以断定。 莉娜的失踪一定与黑帝斯有关。 虽然黑帝斯已经陨落。 但祂却并非真正的陨落,一切的一切,祂都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自我超脱。 问题在于。 如果祂想要实现自我超脱掌握属于自己本源的道路。 黑帝斯便必须放弃自己的所有进行转生重修。 这个过程无疑是凶险的。 稍有差池意外。 假陨落都会变成真陨落。 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黑帝斯又如何会拿自己的性命行险? 从黑帝斯用莉娜她们威胁自己杀掉祂的那一刻。 夏凡便知道黑帝斯在算计自己。 只是他觉得无所谓罢了。 无非是在他看来。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不可否认。 论及实力夏凡或许要逊于黑帝斯这位老牌的十二主神。 但这不代表夏凡会怕了对方。 毕竟。 彼此虽有实力差距。 但两者却是处于同一个境界层次的强者。 换而言之。 黑帝斯有击败夏凡的实力。 但祂却难以杀死夏凡。 既然黑帝斯奈何不了自己,夏凡又有何畏惧对方的? 偏偏他失算了一点。 万万没想到。 莉娜都成为了黑帝斯算计自己的一环。 言归正传。 当夏凡听闻有关冥神之剑的消息后。 第一时间他便怀疑这是黑帝斯的手笔。 其中的蹊跷与疑点太多。 凡是智商正常的人都能觉察出问题。 尤其是通过伊露得到某方面的确认后。 夏凡更加可以确定。 黑帝斯在下一盘大棋。 不仅仅是自己。 或许众神都是他棋盘里肆意摆弄的棋子。 可惜目前这盘棋始终都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在迷雾没有散开前,谁都不知道这盘棋究竟在下什么。 在了解种种情况后。 夏凡便返回了庄园。 他不是不想寻找莉娜。 而是他知道。 除非莉娜主动现身。 否则他便休想寻找到莉娜的行踪下落。 若是连隐藏莉娜的这点手段都没有,黑帝斯都枉为堂堂的十二主神了。 有些事情急也没用。 与其如此不如静观其变。 他倒是想要知道。 黑帝斯到底在下了一盘什么棋。 “哥哥!莉娜姐找到了吗?” 当夏凡回到庄园的时候。 闻知消息的薇薇她们立刻便火急火燎地找上了夏凡。 “没有。” 对此。 夏凡都不得不轻声宽慰道。 “但哥哥可以肯定一点,莉娜目前暂时性命无虞。” “什么?难道连哥哥都无法寻找到莉娜姐的下落吗?” 薇薇顿时流露出一抹混杂着不敢置信的担忧之色。 毕竟在她心里。 夏凡便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可是如果连夏凡都没有找到莉娜。 天底下又还有谁能找到莉娜? “出现了一点意外状况,不过哥哥可以向你们保证,到时候哥哥绝对会平安带回莉娜的。” 夏凡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了,哥哥想要单独静静,别担心了,莉娜不会有事的。” 在宽慰打发薇薇她们离开后。 夏凡呆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便直接陷入了沉思之中。 眼下。 多蒙地区可谓是暗潮涌动。 有关冥神之剑的小道消息都突然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神赐大陆。 一时间。 多蒙地区都成为了如今神赐大陆最热闹的地方。 以往这片贫瘠荒凉人烟稀少的土地上到处都能看到各怀心思的人。 由于人地生疏的关系。 外来的异乡人都开始雇佣大量当地的半兽人充当向导。 刚刚经过一场惨胜急需恢复元气的半兽人联盟立刻抓住机会,他们不但提供向导,甚至连衣食住行方面都一并提供。 总而言之。 凡是联盟能提供的都会尽可能满足这些人的需求,以此为未来腾飞的跳板。 至于惨败而归的贝克王国便有些处境堪忧。 毕竟这场战争的失利都让王室的威信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哪怕是曾经追随王室的各大贵族都心生怨言,更别提那些与王室貌合神离的贵族。 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战神方面派人前来质问冥神之剑的事情。 为何王室会向神殿特意隐瞒了这件事情! 以至于现在贝克王国的安德罗卡三世都已经焦头烂额。 因为。 他真的不知道冥神之剑的事情! “这是污蔑!谣言!由始至终,王室都从未知晓冥神之剑的下落情况!” 尽管安德罗卡三世都已经再三声明。 奈何依然有人不相信他的说辞。 “既然王室不知道冥神之剑的情况,为何当初会大张旗鼓地进攻多蒙的半兽人?” 有人如此质问。 是啊。 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人是不会相信安德罗卡三世的一面之词。 不得已下。 在得到姨母的准许下。 安德罗卡三世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来。 创建半兽人联盟的幕后主使。 一个名为莉娜的半兽人女孩乃是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 当初贝克王国针对多蒙的半兽人联盟发动战争,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的半兽人女孩。 尽管安德罗卡三世的解释打消了人们在明面上的质疑,可暗地里却始终还是有人坚信,安德罗卡三世没有说实话。 贝克王国王室一定掌握着冥神之剑的相关情报。 若非有战神神殿出面。 指不定安德罗卡三世都要让人给绑架了。 战神神殿选择相信安德罗卡三世。 无非是安德罗卡三世主动接受了战神神殿方面的测试。 测试的结果证明。 安德罗卡三世确实没有说谎。 否则战神神殿都不会出面庇护。 所谓无风不起浪。 当冥神之剑的传闻流传到安德罗卡三世耳朵的时候。 他同样是一脸懵比的。 身为贝克王国的国王。 他竟然都不知道王国进攻多蒙地区竟然隐藏着这样的深意! 思虑良久。 他终于鼓起勇气询问自己的姨母。 结果姨母却告诉他无需担心,这不过是有什么人在混淆视听散播的谣言,难保是那位叫莉娜的半兽人女孩为了给王国制造麻烦,故意设计的阴谋。 安德罗卡三世一听。 好像的确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毕竟联盟虽然战胜了贝克王国,可自身同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若是联盟拼尽一切都要重整旗鼓再次征伐联盟,到时候联盟真的是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了。 问题是冥神之剑的传闻一出。 贝克王国压根都没有心思再征伐联盟。 甚至连安德罗卡三世自己都深陷在煎熬之中。 “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王宫花园。 当黑卡蒂正在悠哉品尝着下午茶的时候。 修伊纳斯温和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那位域外强者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端倪,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动静了。” 黑卡蒂轻蹙眉头道。 “即便他觉察到又如何?只要那个女孩掌握在我们手里,他便无法奈何我们,更影响不到我们的计划。” 修伊纳斯语气平静道。 “若非如此,当初主人又何必如此看重这个女孩,因为主人知道,这个女孩便是对方的软肋。” “” 黑卡蒂沉默片刻道。 “我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一个堪比主神的域外强者为何会有人性的弱点吗?” 修伊纳斯自然是明白黑卡蒂的意思。 “如果你接触研究过这类域外强者便会知道,这并非是他们的弱点,而是他们坚持的道心。” “道心?” 对于这个古怪的词汇黑卡蒂有些不明所以。 “简单来说,道心便是这类人追求世间法则的至理之心,虽然形容可能不太准确,但大体上类似于我们点燃神火后凝聚的神格。” 修伊纳斯想了想道。 “所以你能想象道心对他们的重要性么?” “原来如此” 黑卡蒂若有所思道。 “怪不得主人会特别选中这个人,毕竟他的身上有着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的特质。” “你明白便好。” 修伊纳斯轻声道。 “下一阶段的计划塔尔修斯准备开始执行了,这里我是来提前知会你一声的。” “放心吧,我这边是不会出问题的。” 黑卡蒂表情突然严肃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 当闻讯蜂拥入多蒙地区的人迟迟都毫无所获的时候,之前寻找冥神之剑的那股热情都渐渐开始消退,愈来愈多人都不禁怀疑。 有关冥神之剑的传闻究竟是否真实的。 正是这个时候。 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忽然席卷了整个多蒙地区。 凡是在多蒙地区的人都纷纷感受到了这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 “冥神之剑?!” 在不知道是谁突然惊愕地喊出这一句话后。 整个多蒙地区的人都疯狂了。 “有意思了。” 与此同时。 位于平静安详的庄园里。 得知这个消息的夏凡却依然无动于衷。 尽管这段时间里他都一直待在庄园里,但这不代表他与外界音讯隔绝。 相反。 外界发生的情况与变化都在他的监控之中。 “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与莉娜姐有关的吗?” 身边闻听到夏凡喃喃的薇薇第一时间便急忙问道。 或许是太过关心莉娜的关系。 薇薇每天都会不厌其烦地询问夏凡莉娜的情况。 一方面是夏凡禁止她们离开庄园前去打探莉娜的行踪下落。 另一方面便是夏凡回来庄园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都不由让薇薇她们担心哥哥是否已经放弃寻找莉娜了。 虽然她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脑子却总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不。 一听到夏凡的自言自语。 敏感的薇薇立刻便联想到了莉娜。 “是也不是。” 夏凡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哥哥!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薇薇神色焦急道。 “冥神之剑真的在多蒙地区出现了。” 夏凡轻描淡写道。 “什么?那个传闻居然是真的?” 薇薇闻言一怔,脸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关于这个传闻夏凡和她们说过,所以她们知道也不奇怪。 她们只奇怪一点。 当初她们在多蒙地区到处奔波忙碌的时候,结果谁都未曾听说过冥神之剑遗落在多蒙地区的传闻,偏偏在她们离开的时候,冥神之剑的传闻才突然曝了出来。 “即使传闻是假的,也有人能变成真的。” 夏凡说了句耐人询问的话。 “哥哥的意思是” 薇薇顿时轻蹙起秀眉若有所思道。 “多蒙地区本来是没有冥神之剑的,但如果有人特意将冥神之剑带到了多蒙地区呢?” 夏凡语气平静道。 “哥哥的意思是,由始至终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薇薇瞬间瞪大眼睛道。 “所料不差的话,是的。” 夏凡轻轻颌首道。 “也就是说,莉娜姐的失踪也许暗中操纵这一切的人有关?” 薇薇反应极快。 “这便是我说是也不是的原因。” 夏凡直接道。 “既然如此,那哥哥为何不赶紧去调查呢?” 薇薇急不可耐道。 “调查?如果调查有用的话,哥哥早都找到莉娜了。” 夏凡忍不住轻叹道。 “薇薇,难道你现在还不清楚吗?这次哥哥面对的敌人乃是曾经的十二主神冥神黑帝斯,祂为了自己的追求都不知道精心谋划了多少年,无论是我还是这个世界的众神都在祂的谋算之中,甚至连我们的一举一动与反应都可能在祂的预料里” “哥哥,冥神黑帝斯真的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吗?” 薇薇听后都不由呆怔道。 “当然,因为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与赌徒。” 夏凡耸了耸肩道。 毕竟。 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多少个神明敢于舍弃一切转世重修寻求属于自己的超脱道路。 尤其对方还是位于众神顶端的十二主神。 其实夏凡并非不理解黑帝斯的追求。 到了黑帝斯这个境界层次。 祂已经什么都不缺。 实力,地位,寿命等等。 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祂都具备。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 祂会活上无数万年,直至与这个世界共同消亡。 这样的人生 确切的说。 这样的神生有意思有意义吗? 在黑帝斯看来。 这是毫无意思意义的。 所以。 祂走上了这条让人难以理解的超脱之路。 第五十六章 引爆 冥神之剑是一个有毒的诱饵。 不要说凡人。 即便是神明都无法抵御冥神之剑带来的诱惑。 因为。 冥神之剑意味着力量的象征。 尤其是对于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而言。 谁能率先掌握冥神之剑,代表着对方都能在成为新一代冥神的竞争中占得先机。 当冥神之剑现世的消息一经流出。 所有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都坐不住了。 第一时间。 无论是潜藏在暗处观望的,还是远在多蒙地区之外的这些人都齐齐蜂拥而至。 为了确保能成功夺得冥神之剑。 甚至连这些人背后的靠山都一同出动,各自都派遣出了麾下最强大的战士。 据说一些神明还暗中降临了化身。 如今的多蒙地区可谓是神赐大陆最混乱的地方。 冥神之剑从现世为止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主人。 每当有人幸运得到冥神之剑,这也是对方不幸的开端。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类似冥神之剑这种神器至宝,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结果往往都是被杀人夺宝的下场。 以至于多蒙地区现在都是一片腥风血雨。 至今都未有人能将冥神之剑成功带走。 无非是冥神之剑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根本瞒不住人,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么的鲜明,那么的出众 尽管曾经得到过冥神之剑的人都尝试过掩盖冥神之剑的气息,奈何全部都以失败告终。 无非是他们压根都掩盖不住冥神之剑的气息。 除非他们具备十二主神的实力。 否则便休想遮掩冥神之剑的气息。 多蒙地区的混乱愈演愈烈。 联盟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果断命令所有部族都汇聚在一起,禁止各部族成员参与其中。 诚然。 联盟内觊觎冥神之剑的大有人在。 但在见识过争夺冥神之剑的惨烈下场后,彼此都立刻收敛了心中的贪欲。 无非是他们更加清楚。 纵然他们侥幸得到冥神之剑又如何?最后他们都没有保住冥神之剑的实力,甚至还会给联盟都带来灭顶之灾。 伴随着死的人愈来愈多。 凡是实力欠缺脑子也已经冷静下来的人都纷纷退出了冥神之剑的争夺。 原因和联盟一样。 没那个实力便不要瞎掺和了,免得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事实上从一开始。 他们便没有资格参与这场争夺冥神之剑的战争里。 只是让贪欲冲昏头脑,心存侥幸心理的他们却暂时没有认清这个现实罢了。 当第一个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获得冥神之剑后。 这场争夺都达到了最激烈的白热化程度。 纵然对方既有神殿派出的强大战士护卫,又有神明在背后庇护又如何? 你有难道我们没有吗? 凭什么冥神之剑就一定是你的? 结果不言而喻。 针对冥神之剑。 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们都纷纷相互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彼此都清楚。 唯有最后的胜者方能真正掌握冥神之剑。 “局势要失控了。” 夏凡没有参与冥神之剑的争夺。 但他却一直在关注着这场争夺的大戏。 没有人是傻子。 局势演变到这一步。 包括众神在内,所有人都已经隐隐明白。 有人在用冥神之剑故意挑起了这场争端。 偏偏所有人都无法中途退出。 这并非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 毕竟冥神之剑是真的。 退出。 意味着给予竞争者机会。 最重要的是 这场争夺也了给彼此一个了结的机会。 当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从数百余缩减到数十余的时候。 这数十余人基本都是实力超绝又或者背后有神明庇护。 若想抢夺吞噬对方体内神格碎片的难度都变得非常之大。 稍有差池。 对方的神格碎片没有抢夺吞噬成功,自己却反而搭进去了。 现在。 因为冥神之剑的关系。 这些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们都汇聚一堂。 这一刻。 彼此都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完全都能打着争夺冥神之剑的旗号“顺便”抢夺吞噬对方的神格碎片。 如果退出的话。 这便相当于拱手将冥神之剑与其余的神格碎片让给了别人。 何况最后的胜利者在融合了如此多的神格碎片后。 退出的人都再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连背后的神明都可能无法庇护自己。 指不定将神格碎片融合到最后一步的人手持冥神之剑,甚至都能将退出之人背后的神明给一块屠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手持冥神之剑兼神格即将融合完毕的人都相当于半个冥神。 在十二主神不出手的情况下。 几乎没有人会是对方的敌手。 起初。 众神在这场冥神之剑的争夺中尚且保持着一定的克制,明面上都尽量都不出手进行干涉,避免再次发生狩之神与盗之神的矛盾。 问题在于。 当自己的信徒陷入绝境的时候。 有的神明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不管这个神明是想要救自己信徒一命,还是抱着杀死自己信徒竞争者的想法。 总而言之。 一旦有人开头坏了规矩,局面便立刻会走向失控的边缘。 眼下。 多蒙地区便是如此。 当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彼此背后的神明同样撕去了温和的面纱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尤其是公正之神意外陨落于阴谋之神维纳尔手里后。 这场小规模的众神交锋都逐渐演变成了秩序与邪恶的大规模阵营战争。 或许。 这是谁都没有预想到的结果。 “是的。” 当夏凡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 伊露投下的虚影出现在了夏凡的身旁。 “你没有参与吗?” 夏凡似乎并不意外伊露的出现,头也不抬地漫不经心道。 “裁决之神曾出面邀请过我,但是让我婉拒了。” 伊露淡淡道。 “我听说你的死对头暗夜女神罗琳可参与了进去。” 夏凡眉毛一挑道。 “难道你没想过借助这场战争干掉祂吗?” “如果我想要干掉罗琳的话何须借助这场蹊跷的战争。” 伊露平静的语气里透显出强大的自信。 “蹊跷的战争?看来你似乎发现了什么。” 夏凡轻眯起眼睛道。 “伊芙琳在幽暗外域成功救出了自己的父亲林恩,通过林恩我得知了一些重要的情报。” 伊露毫无隐瞒直接道。 “事实上早在这场战争爆发前,罗琳便与其他邪恶阵营的神明在暗地里频繁往来,疑似在密谋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后来林恩通过某些手段得知,原来罗琳与这些邪神早都达成了同盟,或许,从一开始罗琳祂们便知道未来会与秩序阵营掀开一场大战” “目的呢?” 夏凡想了想问道。 “我知道你们这个世界无论是秩序阵营亦或者邪恶阵营表面看似处于敌对,可实际上却并非水火不容,尤其是面对深渊魔神的威胁下,你们甚至会主动携手一起抗衡深渊,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等于平白让深渊的魔神们看了笑话吗?甚至还给深渊的魔神们创造了入侵的机会” “阁下说得没错,可惜阁下却忽略了一点。” 伊露神色漠然道。 “众神的矛盾。” “众神的矛盾?” 夏凡喃喃道。 “是的,由于神职冲突与其他私人方面的矛盾,众神间都有各自的死敌,只是碍于深渊魔神的威胁以及十二主神的威压下,众神间都不敢扩大争端,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的矛盾都积累得愈来愈深,再者,不少神明心底深处都是希望能追求更高的神格与实力,所以在看似平和的表面下实则却是烈火烹油” “换而言之,众神间迟早都会爆发一场超规模的战争。” 夏凡若有所思道。 “是的。” 伊露点头道。 “只是有人提前引爆了这场战争。” “黑帝斯。” 夏凡立刻轻声念叨出这个名字。 “果然连众神都是祂谋算的棋子。” 为何黑帝斯要提前引爆这场众神间的战争? 其实原因并不难猜。 迄今为止。 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自己成功转世重生。 而众神都是祂的阻碍。 毕竟。 众神同样无法拒绝成为冥神的诱惑。 祂们为何会死保自己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的信徒? 无非是在这些信徒即将成功融合所有神格碎片的时候,祂们便会出来轻松摘桃子。 所以这些黑帝斯神格碎片的拥有者都非常惨。 他们以为自己能成为新的冥神。 但他们或许不知道自己却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何况即便知道又如何? 他们反抗得了吗? 由始至终。 这便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游戏。 如果是意外的话 等等! 这一刻。 夏凡猛然想到了什么。 莉娜! “阁下!” 同一时间。 伊露忽然神色肃然地看向夏凡。 “你要找的莉娜有消息了!” “她在哪里?!” “多蒙地区,她” 说到这里。 伊露沉重的表情上都露出了一丝犹疑之色。 “她怎么了?” 夏凡目光森然地盯视着伊露道。 “她突然现身偷袭杀死了勇者之神海诺尔的信徒夺取了冥神之剑。” 伊露沉默片刻道。 “草!” 夏凡闻言顿时直接爆了粗口。 旋即他便瞬间消失在了伊露的面前。 “最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夏凡离开后。 伊露却摇头轻叹了一声。 祂和夏凡都非常清楚莉娜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更别提本就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莉娜还亲手干掉了勇者之神海诺尔的信徒夺取了冥神之剑。 这相当于将夏凡直接推到了秩序阵营的对立面。 毕竟夏凡不可能对莉娜的安危置之不理。 至于邪恶阵营方面。 祂们是巴不得夏凡和秩序阵营的众神们发生冲突。 一旦夏凡出手。 意味着他便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禁忌。 到时候十二主神都会亲自出手处理。 “缪斯姐姐,你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吗?” 与此同时。 多蒙地区的大草原。 眼眸漆黑面无表情的莉娜手持一柄缠绕着浓郁黑雾的古朴长剑漂浮在半空。 而她的周围到处都是散发着强悍气息蠢蠢欲动的职业者们。 毫无疑问。 莉娜陷入了重重的包围里插翅难飞。 “杀了她为迪斯报仇!” “杀了她!冥神之剑在她手里!” “杀了她!夺取吞噬她体内的神格碎片!” 每个人都有想要杀死莉娜的理由。 但却没有人率先出手。 经过这些天的厮杀争夺。 彼此都已经明白。 第一个出手的往往没有好下场。 可是。 当半空的莉娜意图冲破他们包围圈的时候。 他们都不得不出手了。 面对眼前阻挡自己的敌人。 莉娜二话不说便挥舞着手中缠绕着黑雾的冥神之剑斩了过去。 顷刻间。 一道巨大的黑色剑气便在眼前的平原大地上犁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而眼前拦阻的人压根都没有硬抗,在剑气袭来的刹那便已经躲闪开来,并且迅速接近向莉娜施展了攻击。 半空中的莉娜依旧不慌不忙地挥舞着冥神之剑,一一击退企图近身袭击自己的敌人。 “大陨石术!” “时间停止!” “火元素巨人!” “” 要知道在场的职业者众多,可不单单只有近战的职业者。 当近战职业者缠斗住莉娜的时候。 一个个至少大魔导师级别的施法者们纷纷朝着莉娜释放出了恐怖的魔法。 轰 在无数堪称禁术的魔法集火下。 眨眼间便将莉娜给淹没在里面。 手持冥神之剑的莉娜纵然非常强大。 可归根结底。 她都实力境界最多不过是大地骑士的级别。 面对众多同境界与更高境界的对手围攻下。 她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死了吗?!” 当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烟尘逐渐散去的时候。 所有人心里都抱着这样一个疑问。 在众人的感知里。 他们都已经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活下来了而已。 “这是” 随着烟尘淡去。 半空之上。 众人都愕然发现。 一个神秘年轻的男子怀里抱着手持冥神之剑的半兽人少女。 目光漠然地俯视着他们所有的人。 第五十七章 触犯禁忌的后果 千钧一发之际。 当无数禁术级别的魔法即将轰击在莉娜身上的时候。 关键时刻。 夏凡突然出现在避无可避的莉娜身边。 他一手抱住了莉娜柔软的腰肢,一手挡下了所有袭来的禁术魔法。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与烟尘。 夏凡怀里的莉娜在短暂的愣怔后便不安分地剧烈挣扎起来,甚至还挥舞着手中的冥神之剑朝着夏凡砍去。 可惜未等冥神之剑落下。 莉娜便瞬间浑身瘫软,持剑的手都无力垂落下来。 “醒来!” 夏凡看着怀里眼眸漆黑疑似失去神智的莉娜,抬手便一指点在了她的眉心。 下一刻。 莉娜眼眸里的漆黑便迅速消褪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瞳色。 只是她却承受不住夏凡灌输的驱散力量直接昏厥了过去。 “果真是一点都不能小瞧啊!” 在驱散封印黑帝斯神格碎片带来的影响后。 夏凡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要知道在此之前。 他可是特意加固了封印。 熟料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依然突破了封印控制了莉娜的神智。 毕竟身为冥神。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比黑帝斯更懂得如何玩弄与控制灵魂。 从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与莉娜灵魂融合的那一刻。 结果便可能已经注定。 任凭夏凡如何封印都无济于事。 当烟尘散去。 怀抱着莉娜的夏凡都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目光漠然地俯视着脚下一群意图杀死莉娜的人们,心里却谈不上太多的愤怒。 他真正愤怒的并非是脚下这群可怜虫,而是利用了所有人的罪魁祸首黑帝斯,甚至连这些人背后的神明都更值得让夏凡愤怒。 虽说如此。 但夏凡却不会对他们抱有任何的同情与仁慈。 诚然。 他们确实是遭人利用看似可怜又可悲的蠢货不假。 问题在于。 这并非是他们犯下恶行的理由。 “阁下是什么人?!” 夏凡在众神间的名气很大。 可在神赐大陆上。 除却极少数的神殿主祭与圣徒外。 基本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夏凡这个人。 所以场面在经过短暂的安静后。 当即便有人急不可耐地朝夏凡质问道。 或许在他们看来。 夏凡这个神秘的年轻强者很大程度上和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彼此都是来争夺黑帝斯的神格碎片与冥神之剑。 “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资格,让你们背后的小神们出来说话。” 夏凡都懒得和这些人废话。 他的声音不大。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狂妄”之词。 “大胆!” 话音刚落。 在场中人似乎有狂信徒的存在。 夏凡这番话无疑带着渎神的意味。 结果立刻便有一个怒目圆睁地手持阔剑的神殿骑士猛然冲出。 眨眼便出现在夏凡面前挥斩下手中泛着强烈白光的阔剑。 “对我出手可是会死的。” 阔剑距离夏凡脑袋不到三尺的距离便无法寸进半分。 只见夏凡用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阔剑的剑锋。 他目光平静看着面前脸容粗犷浑身气血冲天的神殿骑士轻轻说了一句。 咔嚓—— 旋即。 神殿骑士手中的阔剑直接让夏凡夹断成两截。 未等对方反应过来。 夏凡夹在手中的断剑便瞬间射入对方的胸口。 轰隆—— 霎时间。 这名敢于向夏凡出手的勇士便猛然砸落在地面上,同时那柄断剑钉死在了他的胸口。 “……半神?!” 从神殿骑士出手再到夏凡反击。 整个过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弱者。 彼此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片刻。 不知是谁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半神又如何?!难道我们之中没有半神吗?” 有人冷哼一声道。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让你们背后的小神们出来说话,否则今天你们全部都要给我死在这里!” 夏凡怀抱着莉娜扫视了众人一眼,脸色依旧古井无波道。 “阁下息怒。” 毫无疑问。 夏凡说出的这句话再次刺激了所有人。 可是本该群情鼎沸的众人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下来。 无非是众神在夏凡亲自出手之后。 彼此都立刻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与争端,赶忙便纷纷降临了化身。 毕竟夏凡可不是一般的人! 而是实力堪比十二主神的域外强者! “你们终于肯现身了么?” 俯视着在场安静的众人,夏凡都不自觉挑了下眉毛。 “阁下!您不该出手吧。” 这时候。 一个身穿天秤图纹白袍的中年男子站出来说道。 “不出手?难道老子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宝贝让你们的信徒干掉吗?” 夏凡抱着怀里莉娜腰肢的手都紧了紧,忍不出嗤笑出声道。 “阁下,请您不要忘记,这是我们的世界,你怀里的人同样是我们世界的人。” 中年男子目光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道。 “所以您无权干涉我们世界。” “然后呢?你们想要怎样?” 夏凡淡淡道。 “……还望阁下可以交出您怀里的半兽人女孩与冥神之剑。”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道。 ”如果我说不呢?“ 夏凡随意从莉娜手里摘下了那柄缠绕着黑雾的冥神之剑,一边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阁下请想清楚后果。” 中年男子神色肃然道。 “如果我想得不够清楚的话,今天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看来阁下是准备一意孤行了。” 中年男子脸上都流露出一抹遗憾的神色。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劝阁下了。” “话说回来,一直忘了问你是什么神?” 夏凡看似随意道。 “裁决之神阿德努斯!” 中年男子毫无隐瞒道。 “接下来我要带她走了,你们准备出手阻拦我吗?” 夏凡点点头道。 “是的。” 阿德努斯降临的化身郑重道。 “那你知道我们一旦打起来最后会便宜谁吗?” 夏凡再次问道。 “知道。” 阿德努斯直接道。 “但归根结底,这都是我们世界的事情。” 攘外必先安内? 夏凡自然是听出了阿德努斯话里的意思。 事实上祂已经表示得非常清楚。 我们怎么打怎么闹是我们的事情,纵然一切都是黑帝斯的图谋又如何?难道祂们不清楚吗?但这些通通都与你这个外人没有关系。 如果你这个外人强行插手进来,那便休怪我们先联手驱逐你了。 诚然。 论及实力。 阿德努斯祂们确实并非夏凡的对手。 尤其是在神赐大陆无法降临真身的情况下。 祂们无论上多少人对夏凡都等于白送。 毕竟夏凡可是一拳打爆过海神涅普顿化身的域外强者。 问题在于。 这不代表祂们的世界便无法奈何夏凡。 “如此有趣的事情又怎么能少了我们呢?” 阿德努斯话音刚落。 紧接着一个充满成熟妩媚的女性声音突然响起。 下一刻。 一道道黑色漩涡出现在夏凡脚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而门内则走出了一个个气息恐怖模样狰狞怪异的生物。 有的是高如古树的独眼巨人。 有的是人面兽身的巨大怪物。 有的是长满眼珠的超级肉瘤等等。 如此奇特的画风都让现场变得猎奇无比。 “是你们……” 阿德努斯见到这些猎奇无比的怪物后,神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而其他降临化身的神明纷纷都与阿德努斯汇聚在一起,与这些猎奇的怪物们都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因为。 这些猎奇的怪物们通通都是邪恶阵营的邪神们。 “阿德努斯,别误会哦,我们可不是来帮你们的。” 一个长有美艳人脸却是巨大蜘蛛身子的怪物朝着阿德努斯媚笑了一句,让人看得忍不住浑身发寒颤栗。 “罗琳,为何你们会出现在这里?!” 望着眼前人首蛛身的怪物,阿德努斯不由心情沉重道。 “既然你们能出现在这里,我们为何不能呢?” 罗琳。 这个人首蛛身的怪物正是精灵女神伊露的死敌。 暗夜女神。 “啧,长得有些渗人了。” 罗琳等人的出现让夏凡都变得如同局外人一样。 他没有趁机离开。 无非是他清楚。 就算离开他能跑到哪里去? 在阿德努斯点破人首蛛身怪物的来历后。 夏凡都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光看脸的话。 暗夜女神确实属于无可挑剔的绝色美女。 可目光往下移去。 给人带来的便是惊恐了。 “如果阁下不喜欢我现在的模样,我可以换个阁下喜欢的模样呢。” 罗琳敏锐听到了夏凡的喃喃低语。 祂没有继续理会阿德努斯,反而朝半空上的夏凡眨了眨眼睛。 顷刻间。 罗琳便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身材曼妙多姿的人类女子模样。 “别别别,美女我看多了,所以我觉得你之前的造型就蛮好的,至少很有别具一格的特色。” 夏凡敬谢不敏地摆了摆手道。 “罗琳,你们确定要打算插手进来吗?” 阿德努斯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了罗琳祂们的身上。 “阿德努斯,你又误会了,其实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罗琳捂嘴轻笑起来,浑身都透露出充满诱惑的风情。 “反正不过是丢一个容器罢了。” “要不你们先解决你们的事情,我便暂且告辞一步?” 夏凡突然出言打断道。 “哎呀,实在抱歉呢阁下,我们这便不打扰您和阿德努斯了。” 罗琳闻言顿时轻笑出声。 旋即便毫不犹豫地与周围猎奇的怪物们纷纷撤向了远方,将现场都留给了夏凡与阿德努斯祂们。 如同祂刚才所言的一样。 祂们便是来看热闹的。 但这种话谁会相信呢? “……阁下,得罪了。” 阿德努斯瞥了眼远去的罗琳祂们,随后才将重心放回在夏凡身上。 不管罗琳祂们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 可眼前祂们都必须率先解决夏凡。 “动手!” 阿德努斯不再有丝毫犹豫,干脆果决地下达了命令。 说动手便直接动手。 “你们是来送死的吗?” 看着地面上一道道人影朝着自己激射过来。 夏凡拿着缠绕着黑雾的冥神之剑便随手挥出。 不同于莉娜斩击出的巨大黑色剑气。 夏凡的斩击完全像是小孩子挥动手里的树枝一样。 偏偏夏凡斩击过后。 所有激射而来的人影都如同下饺子一样纷纷砸落在地上。 在夏凡看来。 这些神明降临的化身便是来送死的。 反正不过是一具化身,最多就损失一缕神魂罢了。 “域外之人!你触犯了禁忌!” 但阿德努斯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让夏凡斩落的众神化身。 等到所有众神化身都死在了夏凡手中的冥神之剑手里后。 阿德努斯却突然抬头看了眼天空。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都忽然阴沉了下来,不断汇聚来的乌云都渐渐形成了一个威严无比的脸孔。 “参见至高的天空之神!” 阿德努斯见到天空乌云形成的威严人脸,当即便低垂下脑袋郑重行礼道。 “正主终于来了吗?” 抬头望着头顶的乌云人脸。 夏凡都不由眉毛一扬。 从众神化身送死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敢情是众神化身是通过送死来呼叫外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当乌云人脸彻底形成。 远处陡然传来了一个同样充满威严却透显出霸道的狂笑声。 轰—— 当乌云中响起一声震天动地的雷神后。 一道粗大的闪电忽然劈落向大地。 当闪电消失。 一个手持三叉戟的魁梧人影都出现在了夏凡的眼前。 海神涅普顿。 “嚯嚯嚯,看来这回老子有点捅马蜂窝了。” 谁知夏凡压根都没有瞧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的涅普顿。 因为他的注意重心都放在了乌黑的云层之上。 在涅普顿出场的那一刻。 一道道耀眼的金色光芒都透过乌黑云层投射了下来。 云层的背后。 夏凡都敏锐感知到至少五六个不弱于自己的强大气息。 也就是说。 这次夏凡引来了这个世界十二主神里大半主神们的注意。 或许还有其他主神才关注着夏凡。 只是祂们却没有露面罢了。 无非是这次夏凡触犯了这个世界的禁忌。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 这次祂们都不会再置之不理。 第五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没必要相互伤了和气。” 在别人的地盘便要遵守别人的规矩。 身为域外来客。 除非像是夏凡这样的过江猛龙。 否则不想招惹麻烦是非的话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 如果可以的话。 夏凡同样不想惹祸上身 奈何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当然。 这不代表夏凡不曾反思过自己。 事实上他穿越至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很大程度上都与他的性格有关。 如果他冷血无情一点的话。 或许他的人生都会完全偏离向另一个未知的轨迹。 后悔吗? 不。 夏凡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因为这就是他,他就是这样的人。 纵然是面对这个世界顶尖战力带来的威胁。 他都依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色。 甚至还能用轻松的口吻试图与对方打个商量。 “你只有两个选择。” 天空浓厚乌云形成的威严人脸上泛着斑驳的金光,声若雷霆地缓缓开口道。 “现在立刻离开这个世界,又或者我们强行将你驱逐出这个世界。” “哦豁?这就是说没得谈了?” 夏凡听后不由抖了下眉毛道。 “域外之人,这不是商量,而是宣告!” 乌尔诺斯低沉厚重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可是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夏凡耸了耸肩语气平静道。 “你们确定非要闹得两败俱伤吗?” “你没有选择。” 乌尔诺斯的态度极其强硬道。 “懂了。” 夏凡随手打了个响指不以为意道。 “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作出这个决定。” 话音刚落。 天空的乌云猛然翻滚起来。 霎时间。 一道道银白色的粗大雷柱便朝着漂浮在半空的夏凡轰击下来。 “这点手段可是威胁不到我的哦。” 夏凡手持冥神之剑朝着轰击向自己的雷柱轻描淡写地挥斩过去。 下一刻。 整个黑压压的天空都忽然劈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连带着所有的雷柱都瞬间消失不见。 不可否认。 乌尔诺斯召唤来的雷电确实异常恐怖。 若是换了实力较弱的神明化身挨上一记雷电。 指不定直接便劈得灰飞烟灭了。 问题在于。 夏凡可是与十二主神处于同一个境界。 尽管在绝对实力上他可能要逊于祂们。 但这里是神赐大陆。 众神都无法降临真身的神赐大陆。 如果乌尔诺斯是真身降临,祂召唤的雷电都会发生质的变化。 那个时候。 夏凡可不敢和对方召唤来的雷电硬碰硬了。 毕竟天空之神乌尔诺斯可是这个世界雷霆的执掌者。 一旦祂与这个世界的雷霆法则彻底融合。 不客气的说。 祂召唤的雷电甚至都有毁灭这个世界的威能。 可惜。 现在无法降临真身且没有彻底融合雷霆法则的乌尔诺斯还不足以对夏凡产生致命的威胁。 “啧啧啧,这便是这个男人的实力吗?怪不得伊露会如此交好对方。” 远方。 暗夜女神罗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与乌尔诺斯经过一轮交锋的夏凡,眼中尽是欣赏的神色。 乌尔诺斯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自乌尔诺斯诞生以来。 这个世界便鲜少有神明敢于冒犯触怒乌尔诺斯。 即便是其他的十二主神都不愿与对方交恶。 无非是乌尔诺斯的强大让所有众神都不敢造次。 曾经邪恶阵营内有一位实力仅次于十二主神的邪神得罪冒犯过乌尔诺斯。 结果乌尔诺斯直接便摧枯拉朽地摧毁了对方的神国,甚至连对方的神格都让无尽的雷霆给湮灭掉了。 经此一事。 往后便再也没有神明撩拨乌尔诺斯的虎须。 好在乌尔诺斯常年都深居在自己的神国。 除非遇到涉及自身与这个世界安危的重要事情。 乌尔诺斯才会走出自己的神国。 比如深渊入侵。 又或者遇到夏凡这等境界实力的域外来客。 但这些域外来客没有触犯这个世界的禁忌前,乌尔诺斯往往同样不会出面理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乌尔诺斯便是这个世界规则与秩序的维护者。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众神还是域外来客。 只要没有影响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秩序。 乌尔诺斯便和呆板的泥塑木雕般没有区别。 作为精灵女神伊露的死敌。 罗琳自然是非常关注伊露的任何动向。 尤其是祂在得知伊露有意与夏凡交好之后。 祂都更加好奇这个神秘的域外之人。 祂知道这个男人非常强。 无论是涅普顿的化身,还是冥神黑帝斯的陨落都与他有关。 尽管冥神黑帝斯属于主动寻死。 但这又如何呢? 至少。 黑帝斯确实是陨落在夏凡的手里。 换了其他的神明。 或许连黑帝斯的神格都无法伤及分毫。 当亲眼见到夏凡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乌尔诺斯召唤的雷霆,甚至连凝聚着乌尔诺斯神力的天空都劈开之后。 罗琳都对夏凡有了新的认知。 滴答滴答 这时候。 裂开的云层重新凝聚翻滚起来。 一滴滴豆大的雨珠开始落下,转瞬便化为磅礴暴雨。 顷刻间。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雾里。 “涅普顿。” 这些雨并非寻常的雨。 而是涅普顿制造出来的雨。 每一滴落下的雨珠里甚至都裹含着涅普顿极其微弱的神力。 “域外之人!这回你死定了!” 一直未有动静的涅普顿怒目圆睁地举起手中泛着幽幽蓝光的三叉戟。 天空不断落下的雨滴都恍如陷入了静止。 刹那间。 伴随着一道淡紫色的雷霆轰击而下。 天空中的雨滴都瞬间凝聚成一条条狰狞的水蛇朝着夏凡噬咬捆缚而去。 “上次老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然而。 夏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涅普顿的身边,同时手中的冥神之剑都架在了祂的脖子上。 未等涅普顿反应过来。 祂的头颅便已经高高飞起。 紧接着祂的身躯便迅速化作无数的肉块从空中落在了地面。 雨。 忽然停了。 唯独黑压压的云层里依旧在酝酿着一股让在场所有神明都感到心悸的毁灭性力量。 “开始动真格了吗?” 对此。 夏凡的脸色都渐渐凝重起来了。 无非是他从黑压压的云层里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法则的伟力。 他的这股力量并不陌生。 因为。 他曾经渡过的天劫便是由天地法则构成的。 他没有想到。 乌尔诺斯竟然强大到了这个程度。 祂居然能在神赐大陆上操纵雷霆法则的力量。 “这股力量难道” 暗夜女神罗琳感受着天空蕴含法则之力的雷云,那张成熟妩媚的脸上都不由露出了惊愕失神之色。 因为。 她非常清楚这股力量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乌尔诺斯选择走上了融合世界规则本源的道路! 换而言之。 未来乌尔诺斯一旦彻底完成融合的道路。 到时候祂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空之神。 事实上不止罗琳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场凡是实力强大的神明都发现了乌尔诺斯的异常。 轰隆 未等众神慢慢消化这件骇人的事情。 一道粗如水桶的紫色雷电便悄无声息地劈落了下来。 夏凡自然是没有硬抗。 直接便瞬移出现在了远方。 结果那道紫色闪电如同安装了追踪器一样。 顷刻间便追上了夏凡。 夏凡见状再次躲避,可任由她如何闪转腾挪,那道紫色雷电都死死咬住夏凡一副不劈死他不罢休的姿态。 “破!” 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这道紫色雷电。 夏凡立刻毫不犹豫地将怀里昏迷的莉娜抛飞出去,同时挥舞出自己的拳头狠狠朝迎来的紫色雷电砸了过去。 一拳之下。 那道紫色雷电瞬间崩解消散。 而夏凡则浑身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明显是这道紫色雷电同样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解决掉紫色雷电。 第一时间。 夏凡便瞬移出现在抛飞的莉娜身边稳稳重新抱住了她。 他知道莉娜在自己身边无疑非常危险。 可是他却没有选择。 一旦没有他在身边看护,谁知道莉娜体内的黑帝斯神格碎片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何况在场的众神化身同样不会轻易放过莉娜。 雨珠。 重新开始从云层中不断滴落下来。 无需多想都知道涅普顿又回来了。 夏凡虽然刚才干掉了涅普顿的化身。 但一具化身罢了。 最多不过是损失了一缕神魂。 只要涅普顿愿意。 这样的化身他还能降临十个八个。 “域外之人!” 伴随着一声怒吼。 重新归来的涅普顿都完全化为了一个由海水构成的巨人,甚至连手中的三叉戟都放大了无数倍。 祂高举着手里的三叉戟。 猛地便直接朝着夏凡投射了过去。 咻 一道紫色雷电忽地劈下。 可这道雷电却没有劈在夏凡身上,而是劈落在了投掷向夏凡的三叉戟。 三叉戟非但没有让雷电劈落,反而整个泛着幽蓝色光芒的三叉戟都缠绕上了紫色的雷光。 “卧槽?!真货?!” 感受着三叉戟与紫色雷电结合爆发出来的恐怖威能。 夏凡都立刻意识到。 涅普顿为了洗刷夏凡带给自己的耻辱,乃至都不惜动用了自己的神器。 既然是神器,自然能对夏凡造成威胁。 对此夏凡自然是不敢轻慢。 再一次抛飞怀里的莉娜。 夏凡手持冥神之剑便迎上了激射来的三叉戟! 轰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碰撞声响。 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过来。 地面上。 处于远处观战的众神化身都纷纷神色一变,彼此浑身都泛起了耀眼的神光。 下一刻。 彼此便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样。 与此同时。 那道闪耀着紫色雷光与幽蓝色光芒的三叉戟打着旋倒飞回了涅普顿的手里。 而夏凡手中的冥神之剑都已经脱手而出落在了大地,整个人更是化作一道流星崩飞向了天际。 这一次碰撞。 夏凡确实有点低估了三叉戟与紫雷结合的威力。 当在半空中稳住身体的平衡后。 他随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渐渐平复下体内激荡的气血。 他受了伤。 但这点伤势却没啥大碍。 可如果继续这样消磨下去。 夏凡难保真的会受伤。 要知道现在十二主神里只有乌尔诺斯与涅普顿在出手,其他主神都处于观望中。 倘若乌尔诺斯与涅普顿迟迟都无法给夏凡造成威胁。 指不定祂们便真的要出手了。 到了那个时候。 夏凡便要迎来真正的麻烦了。 毕竟眼下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嗯?! 当夏凡正准备接回莉娜的时候。 他突然脸色一变。 转瞬便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 可他四处搜寻了一眼后却发现。 莉娜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神秘消失了! “啊” 不止如此。 在场的众神化身里。 凡是降临到身怀神格碎片拥有者的众神容器都陡然化作了一道黑色的人型火炬! 体表都燃烧起了熊熊的黑色火焰。 顿时间。 凄厉的惨叫声纷纷在天地间回荡响起。 惨叫的不是容器本人。 而是众神发自神魂的惨叫。 因为黑色火焰燃烧的不单单是祂们降临的容器身体,还有祂们的神魂! “冥神之火!” 在场自然有人认出了这个黑色火焰,当即便惊恐地叫出声来! “动手吧!” 另一边。 当发现众神内部出现了一个个燃烧着冥神之火的人型火炬后。 罗琳的注意力早已从夏凡身上收了回去。 祂捂嘴轻笑一声,朝着身边奇的怪物们说了句。 下一刻。 所有怪物们包括罗琳都瞬间消失不见。 “不好!” 阿德努斯似乎敏锐发现了什么。 整个人都不禁神色大变,朝着在场的众神便厉声道。 “立刻回归神国!”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夏凡与乌尔诺斯祂们的战斗都按下了暂停键。 或许是彼此都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告诉我!莉娜到底怎么了?” 然而。 夏凡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莉娜身上。 当众神在阿德努斯的命令下回过神国的时候。 夏凡瞬间便出现在阿德努斯的面前,伸手便拽过对方的衣领脸色森然道。 “阁下!在你抛飞她的时候,她便在半空中毫无预兆的消失了!即便是我们都不清楚她怎么了?!” 遭到神魂禁锢的阿德努斯根本都无法逃脱出夏凡的手心。 但祂却依旧表现得不慌不忙直接道。 “但我可以肯定一点” 说着。 祂瞄了眼周围化为一堆黑色灰烬的众神容器。 “她的失踪一定与黑帝斯的复生有关。” 第五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没必要相互伤了和气。” 在别人的地盘便要遵守别人的规矩。 身为域外来客。 除非像是夏凡这样的过江猛龙。 否则不想招惹麻烦是非的话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 如果可以的话。 夏凡同样不想惹祸上身 奈何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当然。 这不代表夏凡不曾反思过自己。 事实上他穿越至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很大程度上都与他的性格有关。 如果他冷血无情一点的话。 或许他的人生都会完全偏离向另一个未知的轨迹。 后悔吗? 不。 夏凡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因为这就是他,他就是这样的人。 纵然是面对这个世界顶尖战力带来的威胁。 他都依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色。 甚至还能用轻松的口吻试图与对方打个商量。 “你只有两个选择。” 天空浓厚乌云形成的威严人脸上泛着斑驳的金光,声若雷霆地缓缓开口道。 “现在立刻离开这个世界,又或者我们强行将你驱逐出这个世界。” “哦豁?这就是说没得谈了?” 夏凡听后不由抖了下眉毛道。 “域外之人,这不是商量,而是宣告!” 乌尔诺斯低沉厚重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道。 “可是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夏凡耸了耸肩语气平静道。 “你们确定非要闹得两败俱伤吗?” “你没有选择。” 乌尔诺斯的态度极其强硬道。 “懂了。” 夏凡随手打了个响指不以为意道。 “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作出这个决定。” 话音刚落。 天空的乌云猛然翻滚起来。 霎时间。 一道道银白色的粗大雷柱便朝着漂浮在半空的夏凡轰击下来。 “这点手段可是威胁不到我的哦。” 夏凡手持冥神之剑朝着轰击向自己的雷柱轻描淡写地挥斩过去。 下一刻。 整个黑压压的天空都忽然劈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连带着所有的雷柱都瞬间消失不见。 不可否认。 乌尔诺斯召唤来的雷电确实异常恐怖。 若是换了实力较弱的神明化身挨上一记雷电。 指不定直接便劈得灰飞烟灭了。 问题在于。 夏凡可是与十二主神处于同一个境界。 尽管在绝对实力上他可能要逊于祂们。 但这里是神赐大陆。 众神都无法降临真身的神赐大陆。 如果乌尔诺斯是真身降临,祂召唤的雷电都会发生质的变化。 那个时候。 夏凡可不敢和对方召唤来的雷电硬碰硬了。 毕竟天空之神乌尔诺斯可是这个世界雷霆的执掌者。 一旦祂与这个世界的雷霆法则彻底融合。 不客气的说。 祂召唤的雷电甚至都有毁灭这个世界的威能。 可惜。 现在无法降临真身且没有彻底融合雷霆法则的乌尔诺斯还不足以对夏凡产生致命的威胁。 “啧啧啧,这便是这个男人的实力吗?怪不得伊露会如此交好对方。” 远方。 暗夜女神罗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与乌尔诺斯经过一轮交锋的夏凡,眼中尽是欣赏的神色。 乌尔诺斯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自乌尔诺斯诞生以来。 这个世界便鲜少有神明敢于冒犯触怒乌尔诺斯。 即便是其他的十二主神都不愿与对方交恶。 无非是乌尔诺斯的强大让所有众神都不敢造次。 曾经邪恶阵营内有一位实力仅次于十二主神的邪神得罪冒犯过乌尔诺斯。 结果乌尔诺斯直接便摧枯拉朽地摧毁了对方的神国,甚至连对方的神格都让无尽的雷霆给湮灭掉了。 经此一事。 往后便再也没有神明撩拨乌尔诺斯的虎须。 好在乌尔诺斯常年都深居在自己的神国。 除非遇到涉及自身与这个世界安危的重要事情。 乌尔诺斯才会走出自己的神国。 比如深渊入侵。 又或者遇到夏凡这等境界实力的域外来客。 但这些域外来客没有触犯这个世界的禁忌前,乌尔诺斯往往同样不会出面理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乌尔诺斯便是这个世界规则与秩序的维护者。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众神还是域外来客。 只要没有影响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秩序。 乌尔诺斯便和呆板的泥塑木雕般没有区别。 作为精灵女神伊露的死敌。 罗琳自然是非常关注伊露的任何动向。 尤其是祂在得知伊露有意与夏凡交好之后。 祂都更加好奇这个神秘的域外之人。 祂知道这个男人非常强。 无论是涅普顿的化身,还是冥神黑帝斯的陨落都与他有关。 尽管冥神黑帝斯属于主动寻死。 但这又如何呢? 至少。 黑帝斯确实是陨落在夏凡的手里。 换了其他的神明。 或许连黑帝斯的神格都无法伤及分毫。 当亲眼见到夏凡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乌尔诺斯召唤的雷霆,甚至连凝聚着乌尔诺斯神力的天空都劈开之后。 罗琳都对夏凡有了新的认知。 滴答滴答 这时候。 裂开的云层重新凝聚翻滚起来。 一滴滴豆大的雨珠开始落下,转瞬便化为磅礴暴雨。 顷刻间。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雾里。 “涅普顿。” 这些雨并非寻常的雨。 而是涅普顿制造出来的雨。 每一滴落下的雨珠里甚至都裹含着涅普顿极其微弱的神力。 “域外之人!这回你死定了!” 一直未有动静的涅普顿怒目圆睁地举起手中泛着幽幽蓝光的三叉戟。 天空不断落下的雨滴都恍如陷入了静止。 刹那间。 伴随着一道淡紫色的雷霆轰击而下。 天空中的雨滴都瞬间凝聚成一条条狰狞的水蛇朝着夏凡噬咬捆缚而去。 “上次老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然而。 夏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涅普顿的身边,同时手中的冥神之剑都架在了祂的脖子上。 未等涅普顿反应过来。 祂的头颅便已经高高飞起。 紧接着祂的身躯便迅速化作无数的肉块从空中落在了地面。 雨。 忽然停了。 唯独黑压压的云层里依旧在酝酿着一股让在场所有神明都感到心悸的毁灭性力量。 “开始动真格了吗?” 对此。 夏凡的脸色都渐渐凝重起来了。 无非是他从黑压压的云层里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法则的伟力。 他的这股力量并不陌生。 因为。 他曾经渡过的天劫便是由天地法则构成的。 他没有想到。 乌尔诺斯竟然强大到了这个程度。 祂居然能在神赐大陆上操纵雷霆法则的力量。 “这股力量难道” 暗夜女神罗琳感受着天空蕴含法则之力的雷云,那张成熟妩媚的脸上都不由露出了惊愕失神之色。 因为。 她非常清楚这股力量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乌尔诺斯选择走上了融合世界规则本源的道路! 换而言之。 未来乌尔诺斯一旦彻底完成融合的道路。 到时候祂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空之神。 事实上不止罗琳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场凡是实力强大的神明都发现了乌尔诺斯的异常。 轰隆 未等众神慢慢消化这件骇人的事情。 一道粗如水桶的紫色雷电便悄无声息地劈落了下来。 夏凡自然是没有硬抗。 直接便瞬移出现在了远方。 结果那道紫色闪电如同安装了追踪器一样。 顷刻间便追上了夏凡。 夏凡见状再次躲避,可任由她如何闪转腾挪,那道紫色雷电都死死咬住夏凡一副不劈死他不罢休的姿态。 “破!” 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这道紫色雷电。 夏凡立刻毫不犹豫地将怀里昏迷的莉娜抛飞出去,同时挥舞出自己的拳头狠狠朝迎来的紫色雷电砸了过去。 一拳之下。 那道紫色雷电瞬间崩解消散。 而夏凡则浑身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明显是这道紫色雷电同样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解决掉紫色雷电。 第一时间。 夏凡便瞬移出现在抛飞的莉娜身边稳稳重新抱住了她。 他知道莉娜在自己身边无疑非常危险。 可是他却没有选择。 一旦没有他在身边看护,谁知道莉娜体内的黑帝斯神格碎片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何况在场的众神化身同样不会轻易放过莉娜。 雨珠。 重新开始从云层中不断滴落下来。 无需多想都知道涅普顿又回来了。 夏凡虽然刚才干掉了涅普顿的化身。 但一具化身罢了。 最多不过是损失了一缕神魂。 只要涅普顿愿意。 这样的化身他还能降临十个八个。 “域外之人!” 伴随着一声怒吼。 重新归来的涅普顿都完全化为了一个由海水构成的巨人,甚至连手中的三叉戟都放大了无数倍。 祂高举着手里的三叉戟。 猛地便直接朝着夏凡投射了过去。 咻 一道紫色雷电忽地劈下。 可这道雷电却没有劈在夏凡身上,而是劈落在了投掷向夏凡的三叉戟。 三叉戟非但没有让雷电劈落,反而整个泛着幽蓝色光芒的三叉戟都缠绕上了紫色的雷光。 “卧槽?!真货?!” 感受着三叉戟与紫色雷电结合爆发出来的恐怖威能。 夏凡都立刻意识到。 涅普顿为了洗刷夏凡带给自己的耻辱,乃至都不惜动用了自己的神器。 既然是神器,自然能对夏凡造成威胁。 对此夏凡自然是不敢轻慢。 再一次抛飞怀里的莉娜。 夏凡手持冥神之剑便迎上了激射来的三叉戟! 轰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碰撞声响。 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过来。 地面上。 处于远处观战的众神化身都纷纷神色一变,彼此浑身都泛起了耀眼的神光。 下一刻。 彼此便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样。 与此同时。 那道闪耀着紫色雷光与幽蓝色光芒的三叉戟打着旋倒飞回了涅普顿的手里。 而夏凡手中的冥神之剑都已经脱手而出落在了大地,整个人更是化作一道流星崩飞向了天际。 这一次碰撞。 夏凡确实有点低估了三叉戟与紫雷结合的威力。 当在半空中稳住身体的平衡后。 他随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渐渐平复下体内激荡的气血。 他受了伤。 但这点伤势却没啥大碍。 可如果继续这样消磨下去。 夏凡难保真的会受伤。 要知道现在十二主神里只有乌尔诺斯与涅普顿在出手,其他主神都处于观望中。 倘若乌尔诺斯与涅普顿迟迟都无法给夏凡造成威胁。 指不定祂们便真的要出手了。 到了那个时候。 夏凡便要迎来真正的麻烦了。 毕竟眼下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嗯?! 当夏凡正准备接回莉娜的时候。 他突然脸色一变。 转瞬便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 可他四处搜寻了一眼后却发现。 莉娜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神秘消失了! “啊” 不止如此。 在场的众神化身里。 凡是降临到身怀神格碎片拥有者的众神容器都陡然化作了一道黑色的人型火炬! 体表都燃烧起了熊熊的黑色火焰。 顿时间。 凄厉的惨叫声纷纷在天地间回荡响起。 惨叫的不是容器本人。 而是众神发自神魂的惨叫。 因为黑色火焰燃烧的不单单是祂们降临的容器身体,还有祂们的神魂! “冥神之火!” 在场自然有人认出了这个黑色火焰,当即便惊恐地叫出声来! “动手吧!” 另一边。 当发现众神内部出现了一个个燃烧着冥神之火的人型火炬后。 罗琳的注意力早已从夏凡身上收了回去。 祂捂嘴轻笑一声,朝着身边奇的怪物们说了句。 下一刻。 所有怪物们包括罗琳都瞬间消失不见。 “不好!” 阿德努斯似乎敏锐发现了什么。 整个人都不禁神色大变,朝着在场的众神便厉声道。 “立刻回归神国!”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夏凡与乌尔诺斯祂们的战斗都按下了暂停键。 或许是彼此都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告诉我!莉娜到底怎么了?” 然而。 夏凡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莉娜身上。 当众神在阿德努斯的命令下回过神国的时候。 夏凡瞬间便出现在阿德努斯的面前,伸手便拽过对方的衣领脸色森然道。 “阁下!在你抛飞她的时候,她便在半空中毫无预兆的消失了!即便是我们都不清楚她怎么了?!” 遭到神魂禁锢的阿德努斯根本都无法逃脱出夏凡的手心。 但祂却依旧表现得不慌不忙直接道。 “但我可以肯定一点” 说着。 祂瞄了眼周围化为一堆黑色灰烬的众神容器。 “她的失踪一定与黑帝斯的复生有关。” 第五十九章 没有不值得 夏凡现在非常生气。 但他的脑子却依然保持着冷静。 他当然知道莉娜的再次失踪与黑帝斯有关。 只是他想要知道的并非是这个。 “别告诉我你们对黑帝斯的情况一无所知!” 事到如今。 即便是夏凡都知道这一切都是黑帝斯精心布置的结果。 没道理阿德努斯祂们这些本土神明会毫不知情。 或许。 祂们比夏凡知道的还要更多。 偏偏祂们明知道这些却仍旧心甘情愿的落入了黑帝斯的谋算里。 因为黑帝斯利用了所有人的弱点。 众神并非是无欲无求的石头。 而是寻常的低级欲望根本让祂们心中生不起波澜。 比如凡人追求的金钱财富,地位权力等等。 这些在众神看来都属于弃如敝履的东西。 唯有更高层次的境界才是祂们心目中的追求。 正如黑帝斯会选择舍弃一切转世重修,乌尔诺斯选择失去自我融合世界规则本源。 到了祂们这个境界。 祂们更多是为了寻求真理以及活着的意义。 然而。 不同的阶段,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 普通的神明纵然有黑帝斯乌尔诺斯这样的追求。 奈何祂们却没有匹配的能力去追求。 不是祂们不想。 而是祂们实在办不到。 毕竟饭是一口一口吃的,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 普通的神明能追求什么? 祂们只能追求更多的信徒,追求稳固扩充自己的神职。 唯有如此。 祂们方能一步步提升自身的实力,最终达到黑帝斯祂们的境界后才能发起更高层次的追求。 而黑帝斯用自己精心策划的陨落让祂们看到了一条捷径。 哪怕祂们知道。 这可能是黑帝斯用糖果包装的美妙糖果。 可是祂们却无法拒绝这颗有毒的糖果。 归根结底。 无非是祂们心中的侥幸心理在作祟。 谁能保证黑帝斯的谋划万无一失。 谁能保证黑帝斯的安排没有疏漏。 谁能保证祂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权衡利弊之下。 祂们都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黑帝斯给祂们准备的棋盘里。 祂们成为了黑帝斯的棋子不假。 但这不代表祂们会任由黑帝斯这个棋手操控。 毕竟。 祂们都是有着自己想法的棋子。 当棋子们都变得无法控制的时候,谁又能保证黑帝斯会是这盘棋最后的赢家。 如今看来。 黑帝斯终究是棋高一着。 祂不单单利用了众神的侥幸心理,甚至精准预判了祂们的想法与行动。 其中这里面便包括了夏凡本人。 “冥域。” 阿德努斯沉默片刻道。 “阁下想要的答案最后都会出现在冥域里。” “但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夏凡自然是明白阿德努斯的意思。 之前他曾带着薇薇探访冥域的时候。 他便清楚黑帝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问题在于。 一旦黑帝斯正式回归冥域的王座。 意味着他都已经成功完成了自己的复生,意味着莉娜都已经成为了没用的工具人。 由于莉娜的灵魂与黑帝斯神格碎片已经融合的关系。 换而言之。 黑帝斯成功复生的时候也是莉娜死去的时候。 而这绝对不是夏凡能够接受的。 “阁下,如果你真的想要救回那个女孩,至少,眼下您必须突破乌尔诺斯祂们给您造成的阻碍” 阿德努斯神色平静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说着。 夏凡松开了紧拽着阿德努斯的衣领,同时放开了对祂体内那缕神魂的禁锢。 “既然如此,阁下便好自为之吧。” 阿德努斯不再多言。 旋即承载祂化身的容器便浑身瘫软在地没了动静。 雨。 一直在下。 满目疮痍的地面上都汇聚了一条条水流与水洼。 天空黑压压的云层里闷雷滚滚,电蛇飞舞。 涅普顿化身的巨人手持着三叉戟在远处虎视眈眈地盯视着夏凡。 “法天象地。” 此时此刻。 夏凡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涅普顿化身的巨人以及头顶闪耀着电光的雷云。 嘴里轻轻吐出了一个词。 下一刻。 夏凡修长挺拔的身体猛然放大拔高。 眨眼便化作了一个形同山岳的万丈巨人,甚至伸手便能触及到头顶上方黑压压的雷云。 而涅普顿化身的巨人在夏凡面前如同小巫见大巫一样。 因为涅普顿化身的巨人说不定跳起来都只能打到夏凡的膝盖。 “如果你们想要和我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们奉陪到底,但也请你们做好毁灭世界的准备吧!” 夏凡声如洪钟脸色冷漠地缓缓开口道。 “” 一时间。 涅普顿与乌尔诺斯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毫无疑问。 展现出全部实力的夏凡让祂们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尤其是夏凡说出那句让祂们准备世界毁灭的话更是让祂们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 眼下的夏凡真的有毁灭神赐大陆的能力。 “域外之人,你确定要和我们整个世界为敌吗?” 良久。 乌尔诺斯低沉的声音响起道。 “这是你们逼我的。” 夏凡语气冰冷道。 “但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我都不会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你想要如何?” 这时候。 一道道晦涩不明的气息开始若隐若现。 显然是处在暗中观察的其他主神们都已经坐不住了。 或许是暗地里经过了一番商讨。 最终。 乌尔诺斯选择了妥协。 “我只希望那个孩子平安。” 夏凡直接道。 “一旦确保那个孩子平安无事,到时候我便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们的世界,毕竟,如果可以的话,我同样不想与你们为敌。” “如果那个孩子死了呢?” 乌尔诺斯沉默片刻道。 “如果她死了,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 夏凡平静道。 “她不过是一个半兽人女孩罢了!值得你如此做吗?” 涅普顿听闻完全感觉不可思议道。 “或许你们觉得不值得,但只要我觉得值得便足够了。” 夏凡俯视了一眼涅普顿化身的巨人道。 “而这便是属于我的道!” 这个世上。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只有他愿不愿意罢了。 回顾自己过去的种种经历。 他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 他可以为了一人,甚至为了一个承诺不惜与世界为敌。 理由? 仅仅是老子愿意,谁能管得着! 在众神眼里。 莉娜不过是一个如同草芥微不足道的半兽人女孩。 但在夏凡看来。 她却是自己心疼喜爱视如女儿的孩子。 未来。 或许彼此可能都不会再有交集。 但只要他还在莉娜身边一天。 他便永远都会保护好这个孩子。 这也是他对莉娜的承诺。 “一切都在主人的计划之中,如今主人散落的神格都已经集齐,同时乌尔诺斯祂们都拖住了那位域外强者,秩序与邪恶两个阵营的众神都已经在外域正式开战,根本无暇顾及到我们” 贝克王国。 王都的王宫花园里。 修伊纳斯的声音忽然响起道。 “接下来我们便该正式迎接主人归来了。” 黑卡蒂身穿一袭简洁的黑袍。 同时手持着一柄蛇形法杖神色严肃地看着躺在祭坛中央毫无任何动静的莉娜。 祭坛的另一端。 安德罗卡三世神色惊恐地坐在一张古朴的黑色椅子上。 目光里充斥着哀求与不解的复杂之色,死死盯视着眼前自己的姨母。 因为。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本该在处理政务的他忽然昏睡醒来后。 他便坐在了祭坛上方的一张椅子上,不仅浑身都无法动弹,甚至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处在姨母常常休憩的花园里。 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 这座花园为何会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以及这座由十二根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柱子围绕成的祭坛究竟是何时修建的。 安德罗卡三世不蠢。 当他看到自己的姨母手持蛇杖一言不发地站在祭坛前的时候。 他便知道自己的姨母绝对不是正常人。 尤其是在看到眼前地面上还躺着一个有着毛茸茸耳朵与尾巴的半兽人女孩后。 安德罗卡三世立刻意识到,这个相貌极其美丽的半兽人女孩很有可能便是那个身怀黑帝斯神格碎片,一手创建半兽人联盟与贝克王国为之抗衡,名为莉娜的女孩。 她会出现在这里本身便属于反常的事情。 由不得安德罗卡三世胡思乱想。 “开始吧。” 修伊纳斯语气依旧温和道。 “塔尔修斯已经封锁了这片空间,而我会亲自辅助你完成主人的归来。” “我明白。” 说着。 面无表情的黑卡蒂手持蛇杖赤着双脚缓缓走向了祭坛。 而她那张平凡的脸容都渐渐变成了一个年轻绝色的陌生模样。 当黑卡蒂走入祭坛中的一个圆心后顿时停住了脚步。 旋即。 祂便高举起手中的蛇杖,嘴里念叨起晦涩的咒。 下一刻。 周围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十二根石柱突然火光喷射上天空,眨眼间便相互勾连成了一个巨大的十二芒星图案浮现在祭坛上空。 嘤咛 当十二芒星图案出现的时候。 躺在祭坛中另一个圆心的莉娜忽然发出了一声呻吟。 紧接着她的身体缓缓从地面飘起。 同时心口的部位渐渐涌出了一个绽放着洁白光辉的璀璨晶体,并不断上浮到了十二芒星的图案下。 当璀璨晶体出现在十二芒星图案中央的时候。 突然。 这枚璀璨晶体瞬间崩解成了无数的碎片。 但这些晶体碎片却没有飞射出去。 反而如同星辰般点缀在巨大的十二芒星图案上。 “这是什么” 坐在椅子无法动弹的安德罗卡三世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诡异的变化。 尤其是那枚璀璨晶体崩碎成无数点缀的星辰后。 头顶上方的十二芒星图案竟然缓缓转动了起来,而那些点缀的晶体碎片都一个个朝着安德罗卡三世飞来。 尽管安德罗卡三世拼了命地想要挣扎。 奈何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第一颗细碎的晶体碎片透过安德罗卡三世的衣服与皮肤进入体内后。 他的挣扎都忽然停止了下来。 那双惊恐的眼神都失去了神采。 十二芒星图案在旋转。 晶体碎片在不断涌入安德罗卡三世的体内。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不知过了多久。 十二芒星图案上点缀的星辰已经屈指可数。 而位于椅子上安德罗卡三世那双无神的眼眸都忽然变得深邃了起来。 主持着仪式的黑卡蒂见状都不由心潮澎湃了起来。 因为。 祂们的主人即将真正归来了。 “你来了。” 熟料椅子上的“安德罗卡三世”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抬起头轻轻说了句。 这让黑卡蒂与祭坛外时刻保持警戒的修伊纳斯都为之愕然。 嗯?! 什么情况?! “因为我有一笔账必须要和你好好算算!” 耳边。 一个森然冷漠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祭坛上方由黑色火焰构成的十二芒星图案突然破碎。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天而降落在了祭坛的中心,目光直视着眼前座位上的“安德罗卡三世。” “黑帝斯!” “大胆!竟然破坏了吾主的归来仪式!” 未等黑帝斯开口。 负责主持仪式的黑卡蒂便神色愤怒地举起手中的蛇杖朝着夏凡挥去。 霎时间。 一道黑色的光线便直接射向了夏凡。 夏凡歪了歪头便躲过了这道从身后袭来的黑色光线。 若是让这道快如闪电的黑色光线命中的话。 寻常强者顷刻间便会消融成为一滩血水。 当然。 若是命中夏凡的话便不会有如此效果。 只是。 夏凡不想平白无故挨一记罢了。 这道射空的黑色光线自然是没有停下。 反而恰好正中了夏凡前方椅子上不闪不避的黑帝斯额头。 不过黑色光线射入黑帝斯额头后便没了动静。 “主人恕罪!” 黑卡蒂见状顿时惊慌地跪下身子道。 “你们都下去吧。” 黑帝斯神色漠然地朝着黑卡蒂挥了挥手道。 旋即祂的目光注意便放在了眼前的夏凡身上。 熟料夏凡却没有看他,反而扭头看向了跌落在地上没了动静的莉娜。 “她怎么了?” “死了。” 第六十章 但是,我拒绝 莉娜死了吗? 从表明上来看。 已经失去一切生命特征的莉娜确实已经死了。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身体内的血液都已经渐渐停止了流动循环 最重要的是她体内的灵魂都消失不见了。 如果这样都不是死亡,什么还是死亡? 问题在于。 莉娜却未必没有重新复活的可能。 因为在这个世界。 的死亡并不代表真正的死亡。 唯有当灵魂都殒灭的时候才能称得上真正意义的死亡。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从黑帝斯口里得知莉娜的死讯。 夏凡却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愤怒。 相反。 他的脸容依然保持着平静。 可谁又知道这张平静的脸容下是否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 “她的灵魂在我这里。” 黑帝斯同样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夏凡道。 “把她还回去。” 夏凡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会把她还给你,但并非是现在。” 黑帝斯抬起头。 看向祭坛上方由破损的十二芒星图案。 更准确的说。 祂在看着十二芒星图案上宛如星辰为数不多的晶体碎片。 “域外的强者,由始至终,你都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情。” “呵呵,你说这是误会?” 夏凡不禁嗤笑出声。 “不可否认,我确实利用了你来完成我追求的道路,但你是否又想过,整个过程里,我都对你没有任何敌意。” 黑帝斯低下头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我们并非敌人,而我也没有给自己竖立一个敌人的想法,原本我想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再向你作出解释,可惜,身为人的感情终究是蒙蔽了你的心智,令你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你在教我做事?” 夏凡冷冷盯视着黑帝斯道。 “如果你想要让那个女孩重新活过来,现在你最好让这个仪式继续下去,直至完成为止。” 黑帝斯不紧不慢道。 “否则,即便你杀了我都无济于事,甚至你永远都无法让那个女孩活过来。” “你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点吗?” 夏凡沉默片刻道。 “是的。” 黑帝斯语气漠然道。 “因为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往往容易在感情的驱使下作出错误的选择,与其说我不相信你,不如说我不相信人的感情,这也是我们和你们最大的区别。” “呵,如果没有感情的话,纵然成神又有何意思?” 夏凡反唇相讥道。 “没有感情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自我。” 黑帝斯似乎毫不在意,语气始终没有任何波动。 “只是感情在我们看来属于不必要的累赘,因为,神是不需要感情,也不能拥有感情,一旦神有了感情之后,往往代表着对方离陨落也不远了。” “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更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神。” “所以你不理解我们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太小看我了。” 听完黑帝斯的讲诉。 夏凡不由摇头冷笑道。 “这无非是不同世界的差异性与独特性,但理解归理解,不代表我会选择接受罢了。” 其实夏凡和黑帝斯的争辩不过是彼此秉持着不同的理念之争。 他有他的道。 黑帝斯祂们同样有自己的道。 正如夏凡所言。 理解是一回事。 是否接受便是另外一回事。 在夏凡看来。 没有感情的话与冰冷的机器人有何区别?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意义? 高兴就笑。 悲伤就哭。 正因为有了感情才赋予了人如此之多的复杂情绪。 而这恰恰是人最重要的东西。 任何事物都存在两面性。 感情同样不例外。 诚然。 感情的存在有好的地方,同样有不好的地方。 但人不能因为感情不好的地方而忽略了感情好的地方。 如果没有感情的世界,注定这个世界是冰冷无趣且乏味枯燥的。 光是想想活在这样的世界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夏凡是人。 一个有着正常感情的人。 他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成长。 他的感情都变得愈来愈淡漠。 但他还是有感情的。 否则这些年来。 他都不会经常干出或许在其他人眼里看来的“蠢事”。 可这又如何呢? 他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只要他喜欢愿意即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与思想。 因此夏凡向来都会尊重对方的选择。 毕竟。 这些选择是他们自己作出的决定。 就算是对方想要杀死自己。 可以。 前提是对方必须清楚想要杀死自己的代价与后果。 一旦真正动手。 夏凡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 正如黑帝斯作出的选择一样。 得罪了自己。 祂便必须付出代价。 任由祂说得天花乱坠都改变不了既定事实的发生。 可惜。 黑帝斯终究是棋高一着。 方方面面都早有所料。 祂或许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夏凡。 干脆便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迫使夏凡就范。 莉娜。 如果夏凡想要莉娜重新活过来。 他便必须配合黑帝斯完成中断的仪式。 否则他便永远都无法救回莉娜。 当夏凡说完那句话后。 他便直接转身退到了祭坛之外。 而恭候在祭坛外的黑卡蒂与修伊纳斯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同于修伊纳斯如临大敌的眼神。 黑卡蒂的眼神里则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黑卡蒂!” 直至黑帝斯的声音重新响起。 黑卡蒂才从夏凡身上收回了视线,旋即便迅速缓步走向了祭坛。 “继续吧。” 在黑卡蒂恭敬来到祭坛内。 座位上的黑帝斯仅仅是朝她轻轻颌首便闭上了眼睛。 “遵命。” 黑卡蒂二话不说。 高举起手中的蛇杖。 顷刻间。 周围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十二根石柱瞬间再次朝祭坛上方喷射。 原本破损的十二芒星图案都重新在这些黑色火焰下勾连起来。 片刻。 十二芒星图案恢复原状开始旋转。 点缀在图案上宛如星辰的晶体碎片都渐渐朝着座位上的黑帝斯开始飞去。 仪式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在十二芒星图案破损前。 漂浮的晶体碎片都已经所剩无几。 当最后的晶体碎片都飞入黑帝斯体内后。 渐渐地。 黑帝斯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道难以言喻的心悸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黑帝斯重新睁开了眼睛。 只见祂随手一挥。 一道虚影便射向了躺在地上毫无生息的莉娜身上。 同时。 充满死气的莉娜身体都包裹在一片浓郁的生机里。 嘤咛 伴随着一声呻吟。 莉娜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她的心脏开始跳动。 她的呼吸开始出现。 她的血液开始流动。 而身处在祭坛外的夏凡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莉娜身边。 他刚刚抱起莉娜。 莉娜便缓缓睁开了模糊的眼睛。 “哥哥?!” 在没有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 莉娜便已经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哥哥在呢,莉娜,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夏凡顿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哥哥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莉娜伸出抱住夏凡的脖子,嘴里轻声呢喃道。 “如今梦已经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夏凡轻抚着她的脑袋柔声道。 “哥哥现在便带你回家,薇薇她们都担心你好久了。” 说完。 他便直接瞬移消失在祭坛内。 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看夏凡一眼。 “恭迎吾主归来。” 夏凡离开不久。 修伊纳斯以及负责在外警戒的塔尔修斯都出现在祭坛内,与黑卡蒂一同朝着座位上的黑帝斯恭敬行礼祝贺道。 “嗯。” 黑帝斯的反应却异常冷淡。 下一刻。 祂便与修伊纳斯等人同样消失在祭坛内。 当祂们消失不久。 整个空间都传来了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眨眼间包括祭坛在内的花园都瞬间湮灭不见。 可是。 现实里的王宫花园里却和往常一样。 只是却没有了黑卡蒂与安德罗卡三世的身影。 贝克王国。 注定要再次陷入了新的混乱。 “大姐头!” 与此同时。 在夏凡将莉娜带回庄园的时候。 得知消息的薇薇等人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同时心情都激动得无以复加。 尤其是薇薇。 直接便毫无顾忌地对莉娜上下其手。 似乎唯恐眼前的莉娜是假的一样。 “好了好了!别再动手动脚了!我说了我没事了!” 尽管莉娜的心里暖暖的。 可是她却习惯性地板起脸训斥起了薇薇道。 “咦?哥哥呢?” 当莉娜好不容易应付了薇薇她们后。 在她准备寻找夏凡的时候。 结果却发现夏凡根本不在她们身边。 “哥哥?!哥哥刚刚不是还在吗?” 薇薇闻言连忙东张西望起来。 可是周围哪里还有夏凡的身影! “我去找哥哥!” 莉娜心里忽然没由来泛起了一丝不安。 在丢下这句话后。 她便消失在了薇薇她们面前。 “我们也去!” 娅娅见状忍不住想要跟去。 “等等!给大姐头和哥哥一点私人空间吧。” 熟料薇薇却伸手拦住了她们,脸上都露出了往常的嬉皮笑脸。 “怎么?难道你们想要打扰大姐头和哥哥的好事吗?” “这” 娅娅她们一听似乎便明白了什么。 转而便打消了跟上去的想法。 唯独背过身的薇薇却收敛了笑容,眼神里都尽是复杂之色。 或许。 她可能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很快。 莉娜便在一个扩建成大操场的树荫下见到了夏凡,顿时不由舒了口气道。 他坐在一张摇椅上悠闲瞧着二郎腿。 目光则落在了远处操场上相互打闹追逐玩耍的孩子们。 “怎么?难道你以为哥哥会不告而别吗?” 夏凡偏过头朝着莉娜笑了笑。 “哥哥你” 听到这句话。 莉娜却脸色一僵。 因为。 她听出了夏凡这句话隐藏的意思。 “你要走了吗?” 她沉默了一下。 心情都变得无比沉重。 “是的,哥哥不得不走了。” 夏凡点头承认道。 毕竟这是他亲口答应了乌尔诺斯祂们的事情。 否则。 当初乌尔诺斯祂们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别看他拿毁灭神赐大陆威胁了乌尔诺斯祂们。 可实际上如果夏凡真的这么做了。 乌尔诺斯祂们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最终。 彼此都各退一步。 这才换来了夏凡短暂的自由。 “哥哥。” 虽然莉娜早已预料到这一天会到来。 可这一天真正来临后。 她的泪水却依然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其实很早的时候,哥哥便应该走了,但哥哥却始终放不下你们,所以这才留到了现在” 夏凡轻声道。 “如今看到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哥哥也能彻底放心离开了。” “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莉娜泪眼婆娑地伸手死死抓住夏凡的手臂哽咽道。 “莉娜,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夏凡缓缓伸出手抹去莉娜眼角的泪水柔声道。 “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我相信未来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遇的” ”哥哥” 莉娜只是咬着嘴唇满脸悲伤与不舍地看着夏凡,同时抓住夏凡的手都更紧了。 “麻烦替我和薇薇她们说一声,很抱歉临走的时候,哥哥没有和她们道别,如果下次再见,哥哥会亲自和她们道歉的。” 话音刚落。 莉娜紧握住夏凡手臂的手都忽然一空。 原本坐在摇椅上的夏凡都已经消失不见。 莉娜呆愣在原地片刻。 紧接着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便不断低泣起来。 庄园之外的一个山头。 夏凡负手遥望着远方的庄园。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阁下确定要离开了吗?” “往后,这些孩子便拜托你了。” 夏凡头也不回道。 “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好她们的。” 伊露话里有所保留道。 “如此便好。” 夏凡耸了耸肩道。 “接下来会发生点意外状况,麻烦你看好她们了。” “阁下?!你” 伊露顿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目光惊愕地看向了夏凡。 “有的家伙我可以杀一次,同样可以杀第二次!” 第六十一章 杀不杀得了你我说了算 夏凡从来都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 他始终秉持着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不管是多小的事情。 黑帝斯利用了自己。 整个过程里。 夏凡都看似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失。 无论是他还是莉娜如今都依然活得好好的。 按照黑帝斯的说法。 从一开始祂便没有与夏凡树敌的意思。 诚然。 祂确实利用且威胁了夏凡。 但这却是祂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毕竟。 黑帝斯与夏凡无亲无故。 正常情况下。 夏凡是不可能答应帮助黑帝斯完成自己转世复生的大计。 即便夏凡肯答应。 黑帝斯又会相信夏凡吗? 所以。 黑帝斯只能利用夏凡被迫帮助自己。 没错。 当这一切都画上休止符的时候。 夏凡和莉娜确实平安无恙。 问题在于。 黑帝斯的做法和打了别人一顿再诚恳说声对不起有何区别? 在祂口口声声说没有与夏凡为敌的时候。 难道祂不知道。 从祂利用威胁夏凡的那一刻开始。 祂便已经得罪了夏凡吗? 莫非祂以为夏凡真的会吃得下这个哑巴亏吗? “阁下千万不要冲动!” 闻听到夏凡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浓烈杀意的宣告。 伊露顿时忍不住连忙劝说道。 “冲动?!不,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但阁下清楚对黑帝斯出手的后果吗?到时候乌尔诺斯祂们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伊露沉默片刻道。 “我承认阁下的实力并不在黑帝斯之下,然而阁下你终究只是一个人” 伊露想要说的意思很明显。 纵然你有主神级别的实力,可一旦对黑帝斯出手,到时候他面对的敌人可不单单只有黑帝斯一个人了。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在陷入众多主神的围攻之下。 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这便是我和你们的区别了。” 夏凡歪头朝伊露笑了笑。 转瞬便消失在伊露的面前。 冥域。 这片灰蒙蒙的世界依旧和原来一样充满着荒凉与死寂的味道。 唯独在冥域的深处。 原本满目疮痍形同废墟的冥神神国内却呈现出一片勃勃生机鸟语花香的景象。 生的极致是死。 死的极致是生。 身为冥神。 黑帝斯自然是掌握着生死轮转的法则奥秘。 尤其是他成功转世复生之后。 祂对于生死都有更进一层的了解。 一旦祂完全恢复自己的力量。 祂便能彻底踏入自己梦寐以求独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 偌大的冥神宫内。 黑帝斯单手托腮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宝座上。 幽深的目光静静看着眼前空旷无人的大殿。 无论是修伊纳斯亦或者黑卡蒂祂们都没有出来打扰自己的主人。 因为祂们都非常清楚。 眼下主人正处于一个最关键的时期。 套用清微界修行界的话形容。 黑帝斯正在悟道。 悟出属于自己的道。 每每步入这个阶段。 清微界的修行者都会选择闭关。 往往一闭关便是以百年为计。 事实上黑帝斯现在便与闭关无异。 “你不该来的。” 忽然。 冥神宫的大殿里刮起了一阵轻轻的微风。 端坐在宝座上的黑帝斯眼眸闪动,幽深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速之客。 “但我还是来了。” 夏凡神色平静地望着宝座上的黑帝斯。 如同打哑谜般开口道。 “这便是感情存在的弊端。” 黑帝斯的声音依然毫无感情波动。 “随你喜欢怎么说。” 夏凡耸了耸肩道。 “今天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杀我吗?” 黑帝斯不为所动道。 “恐怕你还办不到。” “谁知道呢!” 夏凡笑了笑。 “这种事情总要动手后才知道。” “无法理解。” 黑帝斯摇了摇头道。 “但我可以成全你。” 说完。 黑帝斯缓缓从宝座上站起身来。 同时他抬起了手。 一柄缠绕着黑雾的古朴长剑顿时出现在他的手里。 “准备好迎接你的再一次死亡吗?” 夏凡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身上的衣袍与头发都无风自动漂浮了起来。 话音刚落。 整个冥神宫顷刻间轰然都化为了齑粉。 漫天的烟尘中。 夏凡举起了手中的拳头,神色漠然地看着前方的黑帝斯道。 嗡 黑帝斯的回应是一剑。 一道撕裂天地的巨大剑气直接便朝着夏凡斩了过来。 “没用的!” 下一刻。 夏凡的声音在黑帝斯的耳边响起。 “到了我们这个境界,若想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么便必须对实体形成最简单直接有效的攻击,而你的剑,太慢了。” 未等黑帝斯反应过来。 祂便已经砰地一声崩飞向了天际。 冥狱 空中。 黑帝斯漠然的脸上。 漆黑的双瞳如同漩涡旋转。 而夏凡刚一出现在黑帝斯面前的时候。 瞬间无数的黑暗从黑帝斯体内涌出团团包裹住了夏凡,并迅速在天空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太阳。 冥罚 黑帝斯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黑色太阳前。 他面无表情伸出手朝着眼前的黑色太阳虚握。 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声响。 整个黑色太阳凝缩成一个点爆炸开来。 同时爆炸带来的毁灭性力量让整个冥域都剧烈摇晃了起来,耳边甚至能听见玻璃碎片的清脆响声,道道蛛网状的裂缝更是布满了整个冥域的天空。 而黑色太阳的爆炸中心更是出现了一个漆黑的空洞。 空洞之后。 是无数闪耀的星辰。 “这点手段还杀不了我的。” 一道光忽然划过漆黑的空洞。 转瞬便射向了空中的黑帝斯。 光的速度太快。 以至于黑帝斯根本都闪躲不及便迎上了射向自己的那道光。 结果。 光直接穿透过黑帝斯的身体后。 祂的耳边才隐约恍惚听到了一个声音。 咔嚓 黑帝斯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更准确的说是自己胸口部位贯穿过的一个洞。 洞里面有颗绽放着金色光辉的晶体都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缝。 只是。 当黑帝斯抬起头的时候。 胸口的贯穿口都已经消失不见。 祂举起了手中的冥神之剑。 嘴巴张了张。 幽冥 轰然间。 整个冥域都开始寸寸崩溃瓦解。 无数崩裂的空间碎片都迅速飞向黑帝斯,并在他抬起的手里形成了一个漆黑的立方体。 当冥域消失的时候, 周围都已经是无尽死寂的黑暗。 “法天象地!” 黑帝斯手里。 漆黑的立方体剧烈晃动起来。 而黑帝斯见状立刻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漆黑的立方体直接爆裂。 一个宛如亘古存在顶天立地的巨人出现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开天辟地!” 巨人张手虚握。 仿佛握住了一柄无形无质的斧头横斩开来。 刹那间。 斧头划过的黑暗里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裂缝里闪耀的光明立刻洒满了整片黑暗。 冥神 当光明逐渐洒满黑暗的时候。 同样一个顶天立地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巨人出现。 而巨人身边的黑气迅速向外扩张,眨眼便吞噬了迎来的所有光明。 “破虚!” 夏凡化作的巨人举起手中紧握的拳头,朝着远处黑气缠身的巨人便轰击而去。 嘭 伴随着层层空间的碎裂。 所有的光明与黑暗都顷刻间消失不见。 而周围的景象都迅速发生了变化。 一颗颗耀眼的星辰出现在了彼此的周围。 同时在两个巨人对峙的中间。 更是闪耀着一颗比祂们都大了千百万倍的蓝色太阳。 “你杀不了我的。” 黑帝斯化作的巨人遥望着远处的夏凡道。 “只要我想,我就能杀了你!” 夏凡化作的巨人平静道。 说完这一句。 夏凡的身上都涌现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甚至连周围的星辰都受到影响乱了轨迹四处旋转飞舞起来。 “域外之人!不可饶恕!” 终究。 夏凡与黑帝斯的打斗彻底惊动了所有的主神们。 没办法。 冥域都让祂们打碎了。 如今更是打到了宇宙里。 如果再这样打下去。 整个宇宙世界的平衡都会让祂们给破坏! 第六十二章 践行 这是夏凡晋升破虚境以来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全力出手。 毕竟他的对手是毫不弱于自己的黑帝斯。 若非转世复生重新拿回自己力量的黑帝斯尚未恢复到全盛状态,更没有彻底踏入下一个境界,否则夏凡都不可能与对方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都还能一度占据着上风。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夏凡是来杀黑帝斯的,可不是和祂来玩公平体育竞技的。 如果黑帝斯恢复到全身状态。 夏凡想要杀死对方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要知道夏凡第一次杀死主动求死的黑帝斯前曾仔细观察过祂。 毫无疑问。 当时黑帝斯体内蕴含的极致死亡力量即便是夏凡都感到心惊肉跳。 真要打起来的话。 除非燃烧寿元气血。 要不然夏凡都不可能是那时候黑帝斯的对手。 今时不同往日。 转世复生的黑帝斯可谓是处于最虚弱的阶段。 就算如此。 在不动用燃烧寿元气血的这张底牌前。 夏凡都难以杀死黑帝斯。 当乌尔诺斯盛怒的声音响彻在脑海里的时候。 夏凡便意识到必须速战速决。 一旦拖到乌尔诺斯祂们赶来,到时候夏凡都不可能再杀死黑帝斯。 所以。 他毫不犹豫地开始燃烧了寿元气血。 同时自身化作的巨人都瞬间突破空间的阻碍出现在黑帝斯面前。 紧握的硕大拳头都轰然砸落在黑帝斯的脑袋。 嘭—— 霎时间。 黑帝斯化作的巨人便宛如流星般激射飞出。 途中都撞碎了不少轨迹混乱的行星卫星。 当黑帝斯堪堪稳住身体的时候。 嘴里都不自觉喷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碎星!” 未等黑帝斯作出反应。 脑海里。 祂恍惚听到了夏凡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下一刻。 祂便看到方圆不知多少光年的星辰全部轰然化为爆裂齑粉。 一股裹挟着湮灭性力量的拳头便已经印在了祂的胸口。 这一次。 黑帝斯没有崩飞。 但祂的背后却猛然凸起了一个拳印。 又是一口金色的鲜血从口里喷出后。 黑帝斯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里都流露出了一抹茫然。 快。 太快了。 这是一种极致的快。 从夏凡爆发开始。 往往祂刚刚捕捉感知到夏凡的出手。 夏凡的攻击便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甚至连给祂招架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重重挨了一击。 咔嚓—— 这一拳。 黑帝斯体内的神格结晶都布满了蛛网状的细微裂缝。 若是再来几次的话。 黑帝斯都不敢保证自己的神格结晶是否再次破碎。 “看见你的死兆星在闪耀了吗?” 夏凡完全没有留手。 接连两拳后。 他根本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 趁着黑帝斯失神的刹那。 下一拳便已经再次落在了祂的胸口。 【冥河】 黑帝斯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尤其是祂回过神的时候。 祂化作的巨人便轰然崩溃,同时化作了一条宛如看不见尽头的黑色河流。 而闪躲不及的夏凡便处在这条黑色河流的中央。 最关键的是夏凡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无法从这条黑色河流里挣脱出来,甚至连精神意志都逐渐变得恍惚了起来。 那一刻。 他仿佛经历了成千上万次的轮回。 每一次轮回他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体验着不同的命运。 “雕虫小技!” 突然。 夏凡的眼眸里猛然绽放出一抹精光。 原来平静的黑色河流都沸腾翻滚了起来。 困在其中的夏凡都在黑色河流形成的巨大漩涡下不断拉扯着他的身体。 “爆!” 而夏凡挥起手中的拳头便砸在了水面。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出现。 夏凡的周围都呈现出一个虚无空旷的地带。 而整个黑色河流都重新恢复了平静,并渐渐凝聚成了黑帝斯巨大的人型。 然而黑帝斯的身体尚未成型。 陡然出现在黑帝斯面前的夏凡便神色漠然地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结果黑帝斯半成型的身体都直接炸裂开来,同时从中露出了一个闪耀着金色光辉遍布裂纹的神格结晶。 “住手!” 脑海里。 乌尔诺斯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可夏凡却充耳不闻般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握拳挥击向了眼前这枚神格结晶。 我可以杀你一次。 同样可以杀你第二次! 给老子重新滚去转世吧! 心里在默默呐喊了这一句后。 夏凡的拳头都已经碰触到了那枚闪耀着金光的神格碎片。 “你……” 咔嚓咔嚓—— 这一击下。 神格结晶上的裂缝都愈来愈多,愈来愈大。 一个虚影忽然出现在神格结晶上。 只见祂神色惊愕地看着夏凡。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都透着强烈的不可思议。 “我说了,杀不杀得了你,总要动手了才知道。” 夏凡缓缓收回拳头。 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黑帝斯的虚影。 在彼此这个境界的交锋。 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 夏凡的突然爆发是黑帝斯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而这便成为了决定两人胜负的关键。 再者。 夏凡这些年同样并非毫无长进。 实力的增长可以忽略不计。 但夏凡却对自己的底牌进行了改良与优化。 要知道夏凡都不知道多少次通过燃烧寿元气血这张底牌完成了绝地反击。 这张底牌的缺陷有很多。 且不说持久以及对身体的伤害。 最重要的是遇到实力强于自己的对手。 一旦夏凡无法在燃烧寿元气血期间杀了对方,最终死的人都会是夏凡。 拿黑帝斯举例。 倘若他处于全盛状态。 即便夏凡燃烧寿元气血,在搏命厮杀下,他最多也只能重创黑帝斯,而无法彻底杀死对方。 对此。 夏凡在考虑这张底牌的不足后便进行了改良与优化。 换而言之。 夏凡将燃烧的寿元气血都凝聚成了一个点的力量。 燃烧的寿元气血愈多。 他所爆发的力量便愈强。 正因如此。 夏凡才能像是鲁达拳打镇关西一样。 三五拳下去便打爆了黑帝斯。 而这三五拳爆发的力量便抽掉了他大半的寿元。 倘若他以正常状态下的燃烧寿元气血,根本都不会在短时间内消耗如此巨大。 可惜的是。 夏凡虽然打爆了黑帝斯的神格结晶。 但这并不意味着黑帝斯真的死了。 尤其是到了祂这个境界层次。 除非神魂彻底殒灭。 否则只要有一缕神魂尚存祂们都有机会重新复生。 以夏凡现在的实力。 除非他高出黑帝斯一个境界。 如此他方能彻底殒灭黑帝斯的神魂。 眼下。 夏凡便相当于将黑帝斯再一次送入了轮回。 只是祂是否能和之前一样顺利完成转世复生,并成功拿回自己的力量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 这次事发突然。 祂可没有时间再做好万全的准备。 “域外之人!” 当黑帝斯的神格结晶化作无数碎片崩解消散向宇宙的四面八方后。 脑海里。 乌尔诺斯的声音都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这是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他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祂们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绝对不可饶恕! “各位有缘再见吧——” 夏凡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趁着乌尔诺斯祂们没有围堵上来前。 他必然要赶紧溜了! “临走前提醒各位一句,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们想要报复的话尽管冲我来,但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对我身边的人出手,那么等我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我发誓一定会毁灭你们世界……” 当乌尔诺斯祂们出现在夏凡与黑帝斯战斗的地方后。 祂们终究还是来迟一步。 眼前哪里还有夏凡的踪影。 唯独他留下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脑海里。 一时间。 乌尔诺斯祂们都陷入了沉默。 彼此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不同的神色。 “狂妄——” 良久。 涅普顿都忍不住冷哼一声。 “狂妄的人可是无法亲手杀死黑帝斯的。” 不知是谁悠悠冒出了一句。 “事已至此,接下来我们还是好好关心一下另外一件事情吧。” “什么事?” 涅普顿冷着脸瞥了一眼说话的人。 一个浑身都笼罩在光晕里看不清模样的家伙。 “黑帝斯这回的陨落势必会导致深渊方面蠢蠢欲动,我想,诸位还是将心思放在接下来的深渊入侵吧。” (第六卷完) 第一章 王朝与妖魔 “如今这世道是愈来愈凋敝了,老子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眼下却只有玉鼎王朝还依旧彰显着蓬勃兴盛的气象……” 一间造型古朴的整洁客栈里。 大堂内三三两两地坐着歇脚打尖的客人。 位于临窗的角落。 一个身材修长样貌英武的青年男子端起盛满酒水的粗碗一饮而尽,随后有感而发地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热闹街景。 “窦兄此言差矣,玉鼎王朝表面看似繁花似锦,可实则已经烈火烹油,暗潮涌动……” 坐在青年男子对面的是一个姿容伟岸气质儒雅的翩翩公子。 他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手心。 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大堂内的客人。 “一百三十年前,玉鼎王朝与众多宗门虽然在赤海一役里重创了妖魔大军,可自身却同样损失惨重,你我都知妖魔亡我人族之心不死,这些年来,恢复少许元气的妖魔已经在暗中筹谋着下一次的进攻,到时候胜负都犹未可知……” “你收到了什么消息吗?” 名为窦兄的英武青年收回视线,目光凝重地看向眼前的儒雅公子。 “看看这个你就知道了。” 儒雅公子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按在桌上滑向了对方。 “这……” 窦兄接过儒雅公子滑来的玉佩便将心神沉浸入内。 片刻。 他的脸色都变得愈来愈严肃。 放下玉佩丢回给对方后。 窦兄都忍不住摇头感慨道。 “没想到老子离开玉鼎王朝不过一百年,这一百年间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所以这次回来,窦兄便不要再走了,玉鼎王朝需要你。” 儒雅公子收好窦兄还来的玉佩,一脸郑重其事道。 “既然在知道玉鼎王朝如今危在旦夕,我自然是不可能走的。” 窦兄淡淡道。 “不过老子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受不得约束,这方面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和一百三十年前一样吧。” 儒雅公子轻轻颌首道。 ”哈哈哈哈……“ 窦兄闻言不由开怀大笑道。 “夏明渊,你果然还是没变啊,只不过我有些感慨世事无常,一百三十年前,我们都还是人微言轻的小人物,一百三十年后,你却已经是玉鼎王朝镇妖司大司率了。” “不过是区区镇妖司大司率罢了,恐怕还入不得窦兄的法眼。” 儒雅公子轻叹道。 “反倒是窦兄这些年来始终籍籍无名让我感到意外与惊讶。” “我和你不同,你知道我这人散漫惯了,而且对名声什么的一点都不在意……” 窦兄摆了摆手道。 “但据我所知,这些年来若是窦兄暗中出手,恐怕不少王朝与宗门都会灭于妖魔之手……” 儒雅公子深深地看了窦兄一眼。 “看来这些年你对我很关注嘛。” 窦兄眉毛一挑看似不以为意道。 “我只是一直怀念与窦兄继续并肩作战罢了。” 儒雅公子风轻云淡道。 “其实吧,若非看在你是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家伙,否则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喜欢和你这个人打交道……” 窦兄耸了耸肩道。 “你心眼太多了,这对你未来的修行是非常不利的,若非如此,如今你都不会止步于元婴境了。” “但我从来都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儒雅公子不为所动道。 “话说回来,你为何会选择在这样一间客栈与我相见?除了这间客栈名字古怪外,难道这间客栈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窦兄似乎不愿继续深言下去,干脆直接岔开了话题。 说着。 他的目光还不经意瞟了眼客栈大堂墙上书写的一行字。 本店小本生意,要打出去打。 而这间客栈的名字便叫做有间客栈。 在窦兄看来。 这间客栈除了这两点外,也仅仅是比寻常客栈要干净整洁一些。 其他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无论是客栈的掌柜还是伙计都只是有点修为傍身的普通人。 真要碰到不讲理的修行者。 即便是他们想拦都拦不住。 “这间客栈很普通,但也不普通。” 儒雅公子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道。 “此话何意?” 窦兄颇感兴趣道。 “窦兄可知,玉鼎王朝境内的主要城池里基本都有这间客栈,不止如此,甚至连其他王朝境内都同样有这间客栈……” 儒雅公子拿起依旧温热的粗茶小抿了一口道。 “偏偏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这间客栈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 “听你一说,这间客栈确实古怪不已。” 窦兄耸了耸肩道。 “关于这间客栈古怪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便暂且不一一赘述了,尽管我尚不清楚这间客栈背后的主人属于哪方面势力,但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与妖魔无关。” 儒雅公子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否则按照你的行事作风早都铲除掉这间客栈了。” 窦兄点点头道。 “所以,这次你是想让我帮你调查一下这间客栈背后到底属于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吗?” “此事先放在一边,目前还是东海郡的事情要紧。” 儒雅公子摇头道。 “关于这间客栈的调查,到时候我会命人整理带给你,有时间的话,你倒是不妨可以深入继续调查一下……” “没问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老子就先走一步了,这皇城待得老子一点都不舒服。” 说着。 窦兄便站起身大大咧咧道。 “窦兄慢走!一切便拜托你了!” 儒雅公子同样起身郑重拱手道。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说完。 窦兄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儒雅公子的面前。 儒雅公子则随手在桌上放下一块碎银。 旋即便信步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客栈的伙计见状连忙恭送了一句,紧接着便前往临窗的角落收拾了起来,同时嘴里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真是个怪人……” 是的。 由始至终。 无论是在掌柜伙计还是其他客人的眼里。 儒雅公子的表现都非常古怪。 因为他一个人坐在临窗角落,但桌对面却放着另一双碗筷,甚至频频都会朝着空无一人的对面敬茶,嘴里都疑似在自言自语。 怎么看都觉得脑子不正常。 但。 这里是皇城。 什么样的怪人都有。 对于在客栈生活工作了十余年的伙计而言都早已不感到稀奇。 “明渊,结果如何?” 儒雅公子离开客栈不久。 他便出现在了一间金碧辉煌宽敞明亮的书房里。 书桌前。 一个天表奇伟浑身都充满着威严贵气的中年男子正埋首于案牍,手里不断批阅着一叠叠奏章,在觉察到儒雅公子出现后,他却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回禀陛下,窦遥答应了。” 夏明渊朝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恭敬行李道。 “嗯。” 中年男子淡淡应了一声。 接下来却没有继续理会夏明渊,而是依旧在专心批阅着高如小山的奏章。 夏明渊同样没有离开。 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一时间。 整个书房里都只有沙沙落笔的声音。 “明渊,这个窦遥真的有你说得如此神异吗?” 良久。 当批阅完最后一份奏章。人人 中年男子才终于抬起头,他拿起桌上已经冷下来的茶水毫不在意地抿了一口,同时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都落在了眼前夏明渊的身上。 “是的。” 夏明渊拱手沉声道。 “毕竟当年臣与窦遥一同并肩作战过,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人比臣更清楚窦遥的能力,可惜他一心追求自己的道,若非妖魔入侵,恐怕他都不会踏足这个世间……” “……他的宗门底细呢?至今你都没有调查清楚吗?”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道。 “没有。” 夏明渊轻叹一声道。 “他的来历太过神秘,因此臣怀疑,他很可能是来自于其他洲的人。” “……不管如何,只要他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即可。” 中年男子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 告别夏明渊后。 窦遥却没有第一时间直奔东海郡。 根据夏明渊递给自己那枚玉佩显示。 前段时间。 东海郡疑似出现了妖魔行踪。 当地的镇妖司立刻派出前去调查。 结果。 镇妖司派去调查的人全部都音讯全无。 夏明渊得知此事后立刻派遣自己的得力干将与一干精锐前往东海郡。 熟料夏明渊派出去的人同样音讯全无。 由此不都不引发了夏明渊的重视。 若是窦遥没有前来玉鼎王朝。 夏明渊都准备联合其他宗门亲自前往东海郡调查究竟。 既然窦遥来了。 他便放心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窦遥。 窦遥并非是夏明渊的下属。 若非看在这件事情与妖魔有关。 或许他都懒得理会夏明渊。 诚然。 夏明渊在世人眼里确实堪称天纵奇才。 一百三十年前的赤海一役。 夏明渊还是镇妖司一个小小的司卫。 修为都只有筑基境。 熟料短短不到百年。 他便一举踏入了元婴境。 如此可怕的修炼速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某种程度上都能媲美夏凡了。 一时间。 玉鼎王朝都在流传。 夏明渊极有可能是某个大能的转世之身。 更可怕的是夏明渊的心性与手段。 从一介小小的司卫到镇妖司的大司率。 若是没有足够的智慧与手段,他根本都坐不到这个位置。 要知道前任镇妖司大司率可是化神境。 而夏明渊区区元婴境又如何能坐稳这个玉鼎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位置? 难道就凭他可能是大能转世吗? 窦遥从不关心夏明渊究竟是否大能转世。 对于他这个人。 窦遥的看法很简单。 一个心系苍生却城府太深的人。 这样的人可以合作,但却不能当朋友。 无非是窦遥不喜欢这类人。 当初他便是受不了师门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才干脆一走了之。 没办法。 实在太影响自己的修行了。 约莫十天左右。 窦遥一路游山玩水吃吃喝喝才堪堪抵达了东海郡。 有关东海郡妖魔的种种情报他都已经知晓。 所以在步入东海郡后。 他便直奔东海郡的无衡山脉。 因为妖魔的踪迹便是在茫茫的无衡山脉发现的。 “怪哉,怎么没有妖气呢?” 来到无衡山脉。 窦遥便直接用了望气术搜索起了无衡山脉。 结果搜索了一圈下来。 他都没有发现妖魔的气息。 “不对,这里残留着有其他气息。” 窦遥知道。 夏明渊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开玩笑的人。 换而言之。 夏明渊不会戏耍自己。 何况没有妖气。 又不代表无衡山脉真的没有妖魔。 毕竟有些妖魔极其善于隐藏妖气,观测不到也实属正常。 问题在于。 窦遥可是堂堂化神境的大修士。 可以瞒过自己望气术观察的妖魔实力都可想而知。 对此。 窦遥都不由变得谨慎了起来。 在继续认真搜索过后。 他终于有了发现。 山脉深处。 他发现了一处疑似发生过激烈战斗的地方。 而地上都还残留着破碎的法宝碎片等等。 偏偏周围都没有尸体。 也不知道是否让妖魔给直接吃掉了。 找不到人没关系。 只要有这些线索便够了。 因为他擅长一种追踪的法术。 凡是沾染过原主人气息的东西落在他的手里,他都有办法根据这些东西的气息追踪到原主人。 通过地上残留的法宝碎片。 在施展出自己的追踪术后。 没过多久。 窦遥便重新有了发现。 “怪不得!原来山脉中竟然别有洞天啊!” 沿着追踪的气息一路搜寻。 在一处陡峭险峻的悬崖。 窦遥都不由摸了摸下巴看向脚下深不可测的悬崖。 没有丝毫犹豫。 他便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当他的身体落至一半的时候。 他整个人都忽然消失不见。 “哇哦,这片空间不简单哦……” 伴随着眼睛一亮。 身处在一个景色优美的花园里。 窦遥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同时。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花园的深处。 因为。 他已经感知到了一股妖魔的浓郁气息。 最重要的是这股气息连他都感到了威胁。 “莫非这里便是那个妖魔开辟出来的藏身之所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 窦遥毫不犹豫地踏向了花园深处。 第二章 谁说妖王不能当猫撸的 由于经常和妖魔打交道的关系。 窦遥无疑非常清楚妖魔的恐怖。 同境界正面交锋。 人类修士往往很难会是妖魔的对手。 但是。 窦遥却并非寻常的修士。 毕竟他又不是没有正面斩杀过同境界的妖魔。 倘若连这点实力都没有,夏明渊又如何会如此重视窦遥。 因此在觉察到这片神秘空间里妖魔的气息后。 窦遥非但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反而还升起了跃跃欲试之心。 无非是他晋升化神境以后还从未与同境界的妖魔有过正面较量。 他想要试剑。 拿这个同样是化神境的大妖试剑。 若是他能成功正面斩杀对方。 毫无疑问会给自己未来的修行带来极大的助益。 秉持着这样的念头。 所以窦遥毫不犹豫地踏向了这片花园的深处。 只是。 当窦遥充满警惕与戒备地步入花园深处之后,他立刻让眼前的一幕彻底惊愣当场。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坐在摇椅上悠闲单手翻看着书籍的神秘年轻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神秘年轻人的怀里还趴着一只眼神里流露出惊恐之色的小花猫。 偏偏这只小花猫却在年轻人漫不经心地抚摸下一动都不敢动。 没错的! 窦遥不会看错。 因为这只小花猫身上便散发着不弱于自己的浓郁妖气。 可眼下对方却在神秘年轻人怀里如同宠物一样。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一个桀骜难驯的化神境妖王变得如此恭顺乖巧。 “晚辈西庚洲太玄宗窦遥拜见前辈。” 短暂的失神后。 窦遥立刻态度恭敬地朝着眼前的神秘年轻人郑重作揖道。 “西庚洲太玄宗?没听过。” 神秘年轻人放下手中的书籍,从而露出了他那张年轻英武的平静脸容。 他打量了眼前不修边幅的窦遥一眼。 旋即便重新拿起手中的书籍继续翻阅起来。 “” 对此。 窦遥都不禁沉默了片刻。 对方竟然不知道太玄宗? 要知道在整个西庚洲凡是修行者都知道太玄宗乃是所有修士的修行圣地,当之无愧的道门魁首。 甚至其他大洲的宗门与修行者都同样知晓太玄宗的大名。 可是。 对方却说没听过? 然而窦遥却丝毫不敢造次。 一方面是他根本都看不穿眼前神秘年轻人的实力。 另一方面。 一个能将化神境大妖都当成宠物的人又如何会是简单的人物? 总之。 称呼对方前辈准没错。 “还请恕晚辈冒昧打搅前辈的清修,只是晚辈乃是受人之托调查一件事情,并非有意闯入前辈的清修之地。” 整理好思绪。 窦遥都深吸口气继续道。 “你是为了她来的吗?” 神秘年轻人轻抚着手里的小花猫头也不抬道。 “是的前辈!” 窦遥立刻道。 她? 在敏锐抓住对方话里的字眼后。 窦遥都看似不经意地瞄了眼在夏凡怀里瑟瑟发抖的小花猫。 原来这个化神境妖王是母的? “那你可以走了,这个小东西在我手里,往后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神秘年轻人轻飘飘说了句。 “既然如此,晚辈便不继续叨扰前辈了。” 窦遥怔了怔,转瞬便沉声道。 只是。 在离开之前。 他却突然鼓起勇气问了句。 “请恕晚辈斗胆,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夏凡,夏天的夏,天神下凡的凡。” 神秘年轻人终于抬起了头,脸上都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 话音刚落。 夏凡怀里那只小花猫的大眼睛里都闪过了一抹不易觉察的骇人之色。 “夏凡前辈,那晚辈便先行告辞了。” 夏凡? 在窦遥的记忆里。 这个平平无奇的姓名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 当然。 这不排除对方可能虚报了一个化名。 窦遥暂时没有思虑太多。 直接便告辞离开。 “小猫猫,你认识我吗?” 窦遥离开不久。 正在一边看书一边撸猫的夏凡突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不,不认识。” 小花猫下意识否认道。 “不,你听过我的名字,因为在我报出姓名的时候,你的心神都产生了微妙的波动,这点是瞒不过我的。” 夏凡语气平静道。 “哼!本王就算认识你又如何?!” 小花猫沉默片刻。 猛然张牙舞爪地在夏凡的怀里剧烈挣扎起来。 “我劝你最好快快放了本王!否则等本王的主人找上门来,一定会将你神魂俱灭!” “呦!小东西还敢威胁我?看我撸猫三十六式!” 夏凡哑然失笑。 轻抚在小花猫身上的手都到处揉弄了起来。 “喵” 结果小花猫不仅没有挣脱夏凡的魔爪,反而还被撸得喵喵叫了起来。 “可恶的人类!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被撸得浑身无力的小花猫最后都只能声音虚弱地威胁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这小东西怎么跑到东海郡来了?莫不是你们妖族又在谋划着什么吗?” 夏凡漫不经心道。 丝毫都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心里。 “唔,你不想说也没事,反正你们和人类打生打死都与我无关。” “既然你不关心人类与我族的战争,你为何又要抓本王?” 小花猫有气无力地狠狠瞪着夏凡道。 “因为老子寂寞了,想养只猫陪陪老子消遣下寂寞不行吗?” 夏凡撇了撇嘴道。 “本王不是猫!” 小花猫闻言朝着夏凡便凶狠呲牙,宛如恶龙咆哮。 “不,你就是猫。” 夏凡笑摸对方猫头。 “不!本王不是!” 小花猫再次奋力挣扎。 心里却是无尽的悲哀。 本王明明是堂堂化神境的大妖王! 可在这个可恶的人类面前却宛如宠物般肆意玩弄,丝毫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若非对方没有杀意。 自己恐怕早都已经死了。 “说实话,像是你这样单纯的妖王真是罕见呢,一看就知道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到化神境的” 夏凡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小花猫道。 “本王能有今天自然是因为主人的关系!” 小花猫每次说起自己的主人都有股骄傲。 “如此说来,你的主人想必应该是一尊妖族大圣吧?” 夏凡眉毛一扬道。 “哼!大圣算什么?我家主人你这个坏人想要套本王话?” 小花猫得意洋洋地说到一半后立刻反应了过来,顿时气哼哼地朝夏凡呲牙起来。 “啧啧啧,既然连大圣都不放在眼里,看来你家主人便是传闻中那位妖皇了。” 夏凡忍不住称奇道。 “所以,你这次会出现在东海郡,莫非便是你们家妖皇派你来的!” “不是!本王是呸!你这个坏人又想套我话!” 小花猫下意识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怒瞪起了夏凡。 “嘻嘻,真好玩。” 看着小花猫无能狂怒的可爱模样。 夏凡都笑容更甚地揉弄起了小花猫的猫头。 “本王不是猫喵” 小花猫愤怒咆哮。 结果咆哮到一半就不由自主地舒服呻吟了一声。 等她回过神来。 那双圆溜溜地大眼睛里都浮现出了晶莹的泪水。 小姐。 七七让这个可恶的人类给玩弄了。 七七已经不纯洁了。 以后恐怕都不再能伺候您了。 “咦,咋哭了呢?老子撸得你有这么舒服吗?” 夏凡自然是发现了小花猫的异状! “坏人!本王不想和你说话!” 小花猫顿时咬牙切齿道。 “不想说就不说呗,我又没有勉强你一定要和说话。” 夏凡笑了笑。 随手便将小花猫从怀里抛了出去。 “自个先去玩吧,老子要安静看书了。” 小花猫稳稳落地。 旋即便目光诧异地扭头看向夏凡。 这个坏人就这么放过我了? 不对不对! 这个坏人都没有解开我体内的禁制。 即便我想逃都逃不了,所以他才放心放我离开。 小花猫没有继续想太多。 转瞬便迅速溜走了。 似乎深怕夏凡再次抓起她肆意蹂躏起来。 当跑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后。 小花猫才堪堪停住了脚步。 她回过身。 目光复杂地看向远处坐在摇椅上安心翻看着手中书籍的夏凡。 夏凡夏凡。 她确实从小姐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最关键的是小姐曾评价对方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人。 换而言之。 凡是能引起小姐注意的无一例外都是不简单的人。 而他便是小姐口中的那个人吗? 眼下阶段。 小花猫关心的却暂时不是这个。 她想的是要如何才能逃出这个坏人的魔爪。 要知道她这次是和小姐偷溜出来的。 当初若非她为了掩护小姐离开。 她都不可能会轻易暴露了自己,从而引来了镇妖司的追查。 以她的实力。 料理这些镇妖司的司卫不过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谁知道后面皇城镇妖司总部派来的人却如同牛皮糖黏上了自己。 为了不给小姐带去麻烦。 她都只能先处理了他们再去寻找小姐。 谁知她在无衡山脉中好不容易干掉了那些镇妖司的人。 结果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碰到了夏凡。 未等她反应过来。 对方便已经制服了自己带入了这里。 起初。 小花猫的心情是异常惶恐的。 毕竟对方轻描淡写地便制服了自己,想要杀自己都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偏偏对方却没有杀死自己。 反而将自己当成宠物一样养了起来。 对于一个妖王而言。 这无疑是一个耻辱! 但小花猫却没想过拼死反抗。 无非是她心里清楚。 任凭自己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而且一旦惹怒对方,自己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她不想死。 何况她相信。 只要这样忍耐下去。 迟早小姐都会发现自己并带人来救自己的。 她承认夏凡非常强。 但再强也不可能比伟大的妖皇陛下更强。 在她的心里。 夏凡应该是一个与大圣实力相当的人类高人。 只是暂不清楚他为何会隐居在这里。 甚至对于妖族与人类的战争都漠不关心。 一番接触下来。 她对夏凡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对方是坏人。 但实际上对方却是一个脾气相当随性的人。 反正到现在为止她都没见过夏凡生气的样子。 因此她都渐渐敢于反抗夏凡,说话都愈来愈不客气。 而夏凡唯一惩治她的方法就是揉弄她。 唔。 尽管心里很不想承认。 但夏凡揉弄她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丢丢舒服的。 她长这么大。 也就只让妖皇陛下与小姐揉弄过。 只是年纪逐渐长大后,妖皇陛下便再也没有揉弄过自己了,反而陛下将自己送给小姐后,喜欢揉弄自己的人都变成了小姐。 她很苦恼。 为何小姐和这个坏人都喜欢揉弄自己。 明明她可是一个能让人类修士闻风丧胆的大妖王啊! 难道她这个大妖王就这么没有牌面吗? 与此同时。 离开无衡山脉后。 第一时间。 窦遥不敢有任何耽搁便直接前往了皇城联系了夏明渊。 而会面的地点依然选在了那间客栈。 “窦兄,何事如此着急联系我?莫非是东海郡方面出了什么变故?” 彼此刚一见面。 夏明渊便直接开口问道。 “你猜的不错,这次我前往东海郡确实遇到了一个意外。” 窦遥难得脸色严肃道。 “愿闻其详!” 夏明渊见状瞬间同样表情肃然道。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在东海郡一路追查到了无衡山脉,并发现了妖魔的行踪下落,一个化神境的妖王” 窦遥沉声道。 “化神境妖王” 夏明渊闻言眼皮一跳。 “然后呢?莫非窦兄所言的意外与这个妖王有关?” “是的!” 窦遥语气沉重道。 “在无衡山脉中一个遭人开辟出来的空间里,我见到了这位妖王只是除了这位妖王外,我还见到了一位高人前辈” “一个高人前辈” 夏明渊听后顿时喃喃起来。 “能让窦兄你都称之为高人前辈的话,对方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没错!因为我追查的那个妖王便已经让那位高人所制服,甚至还当成了宠物般对待” 每每想起夏凡撸猫的画面。 窦遥便忍不出心生震撼之情。 “我曾斗胆询问了那位前辈高人的姓名,所以这次找你,我是想知道你是否知道对方的来历” “那位前辈高人叫什么?” “夏凡!” 第三章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夏凡” 闻听到这个姓名。 夏明渊都不由喃喃陷入了沉思。 窦遥没有出声打扰。 而是安静等待着夏明渊的回应。 身为镇妖司的大司率。 夏明渊无疑比窦遥知晓更多的事情与隐秘。 这里便不得不提玉鼎王朝的强大。 身为中洲最强盛的王朝。 玉鼎王朝诞生于上一次人类与妖魔的战争,国祚至今都已经有上万年悠长,甚至比不少声名卓著的修行宗门历史都还要长久。 玉鼎王朝能存续至今自然有诸多方面的原因。 而一个能存续万年的王朝底蕴与实力同样是不可想象的。 当妖魔肆虐中洲的时候。 玉鼎王朝毫无疑问成为了抵抗妖魔的中流砥柱。 倘若玉鼎王朝覆灭。 这意味着中洲大半都要沦陷于妖魔之手,以至于中洲的各大宗门都纷纷驰援。 一百三十年前的赤海一役。 玉鼎王朝便是联合中洲各大宗门与妖魔方面展开了决战。 此战玉鼎王朝与各大宗门虽然取得了胜利,彻底挫败了妖魔图谋中洲的大计,从而换来了百年的太平。 问题在于。 这一战同样让玉鼎王朝与各大宗门元气大伤。 若是妖魔再次集结大军来袭。 到时候鹿死谁手都犹未可知。 或许是觉察到了这方面的预兆,身为镇妖司大司率的夏明渊都不断在积蓄着力量,尽可能在未来的大战来临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窦兄,你可以给我形容一下那位前辈高人的模样吗?” 沉思良久。 夏明渊突然抬头盯视着窦遥开口道。 “可以” 窦遥眼前一亮,或许是意识到夏明渊可能有了发现,连忙便将夏凡的模样告诉了对方。 “夏凡夏凡,这真是一个久远的名字了” 对于这个与自己有着同样姓氏的前辈高人。 夏明渊的脸上都浮现出了追忆的神色。 “莫非你已经知道这位前辈高人的来历了?” 窦遥迫不及待道。 “我只是听说过这个人。” 夏明渊摇摇头,紧接着毫无隐瞒道。 “遥记得六百年前妖魔重启战端,在东明洲便曾冒出了一个自称是夏凡的神秘男子,在面对妖魔的肆虐之下,当时对方以人仙之资曾独战五大同境界的妖魔,最终不可思议地战胜斩杀了这些妖魔,随后在晋升地仙境后更是与一位妖王疑似同归于尽,从此便彻底杳无音讯” “难道,你怀疑这位前辈高人便是六百年前失踪那一位?” 窦遥听后都沉默了片刻。 “是的,既然对方消失了六百年之久,我不得不怀疑,这六百年里这位前辈高人都在闭关养伤,以对方轻而易举便能制服化神境的妖王来看,对方显然借助这次契机成功迈入了更高的境界” 夏明渊沉声道。 “只是,我有点不解的是对方为何会出现在中洲,而且是在玉鼎王朝的境内” 自从妖魔与人类的大战开启后。 各洲都已经称得上自顾不暇。 像是夏凡这等高端顶尖的人类战力,各洲都是不可能轻易任由对方离开。 如果得到这样一个高人前辈的相助。 彼此战胜妖魔的胜算都无疑能多了一分,甚至都还可能成为胜负的关键手。 “或许这位前辈高人是意外流落到中洲的吧?” 窦遥猜测道。 “窦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夏明渊突然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窦遥道。 “莫非你想” 窦遥瞬间便明悟了夏明渊的意思。 “是的,我想拜托你带我去见一见这位前辈高人!” “可以,但我不保证你可以邀请这位前辈高人出山。” 窦遥沉吟了一下。 “事在人为。” 夏明渊似不在意道。 与此同时。 远在东海郡无衡山脉中的夏凡依旧和往常一样。 该看书看书。 该撸猫撸猫。 这样的日子在小花猫七七看来简直是枯燥乏味到了极致。 “大坏人!你究竟什么时候肯放本王离开!” 这天。 小花猫趴在夏凡的怀里。 任由夏凡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弄着自己。 或许在意识到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夏凡的魔爪后,如今的小花猫显然已经自暴自弃了。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八百遍了,你没有问烦我都听烦了。” 夏凡翻看着手里的书籍漫不经心道。 “本王就要烦死你烦死你烦死你!烦到你肯放本王离开为止!” 小花猫呲了呲牙道。 “哦,那请你继续烦吧,正巧我还愁没人和我说话聊天呢。” 夏凡轻描淡写道。 “大坏人大坏人大坏人” 小花猫闻言顿时生无可恋地耷拉下自己的小脑袋,同时有气无力地一直碎碎念起来。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我记得小猫猫你是母的吧,所以千万别喜欢上我这个坏人哦。” 夏凡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呸!本王就是死都不可能喜欢你这个大坏人!” 小花猫闻言顿时抬起头狠狠咬了一口夏凡的手。 “别闹!” 夏凡随手拍了拍小花猫的脑袋。 而让小花猫咬过的手都毫发无损,若是换了其他同境界的修士,恐怕整个手都咬掉了。 “大坏人,本王好无聊啊!” 小花猫气哼哼地继续垂下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 小花猫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道。 “无聊就去玩毛线团。” 夏凡淡淡道。 “滚!本王不是猫!” 小花猫再次炸毛。 等到小花猫平复下心情,她顿时冷哼一声看似有意无意道。 “大坏人,本王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为什么你会选择在这里隐居啊?人类的修士们隐居大多是为了闭关修炼,可本王见你却每天都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你很好奇?” 夏凡随口道。 “本王确实有点好奇。” 小花猫故作淡然道。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凡收好手里翻看的书籍,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花猫道。 “我曾经意外流落到外域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发现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后,所以干脆便寻了个安静的地方隐居了下来。” “这些年来,一个人生活寂寞归寂寞,每天都看着一些闲书打发消遣时间,但这又何尝不是为了磨砺我的心境呢” “你们人类修士真是奇怪” 小花猫听后不由嘀咕了一句。 “本王想要知道,你究竟在这里隐居了多少年?” “多少年啊,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好久好久吧。” 夏凡笑了笑。 “那你从来没想过要出山吗?” 小花猫不解道。 “如今我族与人类的战争都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按道理说,身为人类的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莫非,你在等待一个什么机会吗?” “小家伙,凭你的智商就不要来试探我了。” 夏凡笑摸猫头。 “老子确实是人类不假,但谁说老子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了?不客气的说,你们世界的战争与老子何干?就算你们和人类相互打出狗脑子,老子都会在旁安静吃瓜看戏,说不得还会拍手叫好呢!”图播天下 “嗯?” 小花猫闻言怔住。 “你说,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用你们的话来说,老子是域外之人。” 夏凡毫无隐瞒的意思。 “域外之人” 小花猫默默念叨着便陷入了沉默。 “咦?” 这时候。 夏凡忽然心有所感地抬头望了一眼。 “怎么了?” 小花猫瞬间警惕道。 “有人来了,但我不想见他们。” 夏凡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旋即随手将怀里的小花猫给抛了出去,重新变换出一本书籍翻看起来。 “有人来了?会是小姐吗?” 琢磨着夏凡这句话的意思。 小花猫心里都有些激动地联想起来。 外界。 悬崖峭壁之上。 窦遥神色凝重地看了眼面前深不见底的悬崖,然后扭头朝着身边的夏明渊道。 “那位前辈高人便在这处悬崖下开辟的一个空间里。” “劳烦窦兄引路了。” 夏明渊郑重道。 “随我来吧。” 说完。 窦遥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而夏明渊见状立刻跟随对方一同跳了下去。 “嗯?” 谁知窦遥在坠落至一半的时候脸色忽地一变。 整个人都停住了下坠的身体漂浮在半空。 “窦兄?” 夏明渊在觉察出异样后同样稳住了身体。 “不见了。” 窦遥表情严肃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眼。 “不见了?你的意思是” 夏明渊猛然意识到窦遥的意思。 “是的,那位前辈高人隐居的空间不见了。” 窦遥轻叹口气道。 “看样子那位前辈高人是预料到我们会前来打扰,所以转移了隐居的空间。” “既然前辈不见我们,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走吧。” 夏明渊沉默片刻,眼眸深处都闪过了一抹失望,可表面却依旧保持着平和道。 “或许缘分未至吧。” 窦遥点点头不再多言。 既然前辈已经离开,他们自然不会继续留在此处。 转瞬彼此便离开了。 “他们走了。”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看似在津津有味翻阅着书籍的夏凡没由来冒出了一句。 “他们?” 安逸趴在夏凡脚边的小花猫顿时仰起脑袋看向夏凡。 “他们不是你期待和要等的人。” 夏凡悠哉摇晃着自己翘着的二郎腿道。 “如果是你家小姐亲至,我肯定会主动迎上门,而非避而不见。” “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 小花猫原本失落的心情都瞬间提了起来。 “妖皇的女儿嘛,这有什么难猜的。” 夏凡歪了歪头,目光饱含深意地看向脚边的小花猫。 “不不不,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是妖皇之女!” 小花猫立刻急忙否认。 “说起来你家小姐还是和原来一样喜欢贪玩呢。” 夏凡没有理会小花猫,反而像是在自顾自道。 “很久以前,我便和你家小姐打过交道,那时候懵懵懂懂的我可是让你家小姐一直耍得团团转呢不过最后我也出手干掉了她降临的化身,彼此也算是两清了。” “” 对此。 小花猫却意外的没有吭声反驳。 “但如果你家小姐还敢再来找我麻烦的话,唔现在想想,你家小姐估计也不敢来招惹我了,毕竟像是她这样聪明的人什么事心里都是有数。” 夏凡继续道。 “大坏人,那你能不能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放了我。” 小花猫沉默良久道。 甚至难得没有再自称本王。 “不行。” 夏凡直接拒绝。 “为什么?!” 小花猫不忿道。 “看在你家小姐份上?我凭什么要给她面子?” 夏凡摇头笑道。 “说起来,如果让我碰到你家小姐,我绝对会抓起来打她屁股!” “你敢!” 小花猫下意识炸毛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 夏凡低下身子将不情不愿的小花猫重新抱回怀里道。 “你以为我还是曾经让你家小姐能够随意欺辱戏弄的对象吗?” “但你别忘了我家小姐的父亲可是堂堂伟大的妖皇陛下!” 小花猫张牙舞爪道。 “妖皇又如何?” 夏凡轻描淡写道。 “现阶段的我未必打不过你们家的妖皇陛下否则,你以为我这些年真的是白白隐居的吗?呵呵” 在吃过这么多的亏后。 夏凡怎么可能没有长记性。 自从返回清微界之后。 无心妖魔与人类战争的他干脆隐居修炼了起来。 这一修便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年月。 如果换作是曾经在下界的自己。 夏凡肯定是耐不住这样的寂寞,甚至可能会让这样枯燥乏味的无聊生活给逼疯的。 问题在于。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在明悟自己的本心以及未来的道路后。 他都再也不会受到这方面的困扰。 “狂妄!” 在小花猫看来。 夏凡就是在大放厥词! 妖皇陛下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 若非伟大的妖皇陛下存在。 说不准妖族早都让人类修士给斩杀殆尽了! “话说回来,距离我出关的时日也不远了。” 不管小花猫信不信。 反正夏凡压根都不在意。 “嗯?你说你要出关了?” 小花猫不由惊愕道。 “废话!别忘了老子也是人!何况老子又不是修炼狂魔,修炼得差不多了自然就要出关了,难不成你还以为老子会修炼到天荒地老直至达到超虚的境界再出关吗?这样的人生有个屁的意思!” 夏凡突然满嘴粗言道。 直让小花猫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坏人吗? 第四章 只要有心总能知道很多东西 此间的白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修炼需要讲究一个度。 凡事都过犹不及。 尽管夏凡有神秘的金手指傍身,修炼什么的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无论是他躺着还是坐着,又或者睡着闲着,身体都始终处于自动修炼的状态,如同自动挂机一样。 但常年累月的一直修炼不代表夏凡不会感到疲惫。 这里的疲惫并非是指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方面的疲惫。 简而言之。 他现在需要换换脑子了。 关于小花猫七七的情况不难了解。 毕竟这家伙的智商实在有点捉急,基本上循循善诱套一下话便能了解得七七八八。 从某方面而言。 她有点类似于养在深闺里带点娇蛮的富家小姐。 你说她单纯吧。 她确实单纯。 你说她蠢吧。 她又不是真的笨。 无非是缺乏足够的人生阅历罢了。 由此可以推断。 自她出生以来,大部分的时间里她应该都生活在一个非常安逸轻松的环境里,正是这样的环境才养成了她如今的性格。 如果夏凡想要更深一步了解小花猫七七。 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直接搜索她的记忆。 事实上夏凡在刚刚捉拿她的时候确实有这么干过。 奈何他却发现小花猫的脑子里竟然存在着防止记忆搜索的禁制。 即便是夏凡都不敢小觑。 倘若一旦强行破除。 小花猫都会直接一命呜呼。 可见施加禁制之人的谨慎。 毫无疑问。 施加禁制的人极有可能便是那位传闻中的妖皇。 夏凡没有杀死小花猫可不是因为他顾忌对方的缘故,更不是自己真想撸猫,又或者想要只猫娘陪伴才手下留情。 对于残忍嗜杀的妖魔。 夏凡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但小花猫不同。 寻常的妖魔身上除却会散发出浓郁的妖气外,同样还会夹杂着充满强烈怨气的血腥味。 而这些血腥味往往都是妖魔们在大肆杀人后残存凝聚下来的。 小花猫身上的妖气里同样有淡淡的血腥味。 但这些血腥味里却没有怨气附着。 这意味着她虽然杀过人,可她却没有嗜杀的偏好,再结合她的性格。 她大概率不是夏凡印象里那些残忍嗜杀的妖魔。 故而夏凡才会姑且饶了对方一命。 不过。 小花猫终归是一个妖王。 如果放任不理的话,到时候难保会产生什么祸患。 所以他干脆便禁锢了对方留在身边,才不是因为他想撸猫呢! 别看小花猫现在的模样可爱无比。 如果她展现出自己的真身。 那形同小山的斑斓猛虎形象估计都能吓尿一大堆人。 可惜。 在夏凡眼里。 她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猫咪。 虽然目前还有点不听话罢了。 但他相信。 经过自己的好好调教。 她一定会成为一只乖巧温顺的小猫咪。 不得不说。 若是换了寻常野性十足的妖王。 根本都无法忍受成为人类宠物的耻辱,说不准都会果断自绝了。 偏偏小花猫却没有这方面的心理负担,想来她是给人当宠物当习惯了。 都是当宠物。 凭什么她能给妖皇当宠物不能夏凡当宠物? 即便是妖皇亲至。 夏凡都能平静的说一句。 你的猫猫不错。 但现在是我的了。 至于小花猫的想法。 唔。 他需要在意吗? 归根结底。 这本来便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若是夏凡弱小一点。 如果他敢激怒冒犯小花猫的话,绝对会让她一爪子给拍成小饼饼。 就像她对之前追踪而来的镇妖司之人一样。 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他们。 “大坏人!你不是说要准备出关了吗?可现在都过去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出关的迹象都没有?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这天。 小花猫有气无力地趴在夏凡的脚边,目光无神地望着眼前一成不变的景色喃喃道。 夏凡隐居的这片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尽管小花猫让夏凡禁锢了实力。 可即便如此。 要不了一刻钟的功夫。 她便能逛完整个空间。 最关键的是这片空间太单调了。 除了花草树木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甚至想追逐玩弄只花蝴蝶都没有,实在是无趣得很。 她未尝没有向夏凡讨要些书来试图打发时间。 奈何她却不是能静心看书的那块料。 往往翻了几页后她便打起了瞌睡,活像是曾经前世里上数学课的夏凡。 因此平日里小花猫唯一能消遣的事情便是和夏凡聊天。 问题是有时候看书入神的夏凡又懒得搭理她,而她又不敢过度招惹夏凡。 如此一来,小花猫都更加抑郁了。 反正只要她不来一句生而为猫我很抱歉就行了。 “淡定,出关这种事是要讲究时机的,时机成熟的话我自然便会出关了。” 夏凡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成熟啊?” 小花猫生无可恋道。 “你们妖族与人类的战争差不多该步入尾声了吧?” 夏凡突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因为我很少关心这些事情。” 小花猫目光茫然地摇了摇头道。 “啧!身为妖族居然不关心自己种族与人类事关生死存亡的战争……” 夏凡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因为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我来关心啊,就算我关心了有什么用?” 小花猫理直气壮道。 “更何况我相信在伟大的妖皇陛下带领下,这场战争我们是绝对不可能会输的!” “不可否认,战争进行到现在,妖族表面上确实占据着优势,可实际上情况却没有你想得这么美好!” 夏凡摇摇头道。 “据我所知,你们妖族如今都已经后继乏力,只能堪堪维持住如今的战局,也就是说你们妖族已经耗尽战争潜力了,一旦等人类方面展开绝地反击,你们妖族的未来都可想而知。” “我不信!你胡说!” 小花猫闻言顿时弓起身朝着夏凡呲牙道。 “我没有胡说。” 夏凡语气平静道。 “不!你就是在胡说!在伟大的妖皇陛下带领下,我们妖族是不可战胜的!” 小花猫怒瞪着夏凡道。 “何况你一直都隐居在这里,又如何清楚外界的战事?” “隐居归隐居,不代表我真的不清楚外界的情况啊,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年来我在闭死关吧?” 夏凡斜了小花猫一眼道。 以他如今的境界手段。 即便常年都窝在这片空间里隐居。 他都有办法了解外界的情况。 “哼!反正是我绝对不相信我族会失败的!” 小花猫气哼哼道。 “如今你们妖族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你们想要保住好不容易得来的胜果,又或者是避免事后人类的清算,眼下之际,你们妖族势必需要谋求一场决战来彻底重创人类,以此来逼迫人类妥协让步……” 夏凡没有理会小花猫继续自顾自道。 “一百三十年前,你们妖族应该便曾有过这方面的谋划,可惜赤海一役的大败使得你们妖族都功亏一篑,这些年来,你们妖族却始终都没有放弃,等着吧,不久的将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便会爆发了。” “……” 小花猫听完后却意外沉默了下来。 良久。 她缓缓开口道。 “你不是说过一点都关心我族与人类的战争吗?为何如今却如此上心呢?” “不关心不代表没兴趣啊,看戏看戏,如果不想看得一头雾水的话,总要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吧?” 夏凡耸了耸肩道。 “……如果未来真的会爆发这场事关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你能放了我吗?” 小花猫突然道。 “理由呢?” 夏凡挑了下眉毛道。 “你该知道,一旦这场战争爆发,你很可能会死在这场战争里。” “但我是妖族啊!” 小花猫目光认真地看着夏凡道。 “不管是为了报答陛下的收养之恩,还是为了我族的未来,我都没理由不参与这场战争。” “既然你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觉悟,到时候我自然不会阻止你。” 夏凡淡淡道。 “那,那你现在能不能就放了我呢?如此我也好早点回去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小花猫闻言顿时一脸希冀道。 “想得美!” 夏凡撇嘴道。 “在这场大战爆发前,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当只听话的小猫咪吧!” “本王不是猫!” 小花猫瞬间炸毛。 “好的猫猫,知道了猫猫!” 夏凡随口敷衍道。 “大坏人!” 小花猫见状立刻咬牙切齿了起来。 “别闹!” 夏凡用脚将小花猫扒拉到一边继续专心翻看起手中的书籍。 与此同时。 在前来拜访夏凡的窦遥与夏明渊无功而返后,彼此都默契不再提及对方。 既然答应帮助了夏明渊。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窦遥都在帮助夏明渊调查或是处理妖魔相关的事情。 在不断深入接触玉鼎王朝的内部情况后。 窦遥都终于明白。 为何夏明渊会说玉鼎王朝表面上繁花似锦,实则却是烈火烹油。 一个王朝的衰落通常有两个原因。 内忧与外患。 如果两者兼具。 往往意味着王朝离灭亡都不远了。 玉鼎王朝的外患自然是不必说。 至于内忧—— 自赤海一役之后。 玉鼎王朝便逐渐天灾不断,旱涝频发。 尽管玉鼎王朝幅员辽阔,土地肥沃。 可架不住天灾隔三差五便来一次。 而天灾过后往往又容易出现人祸。 百年下来。 即便是强盛的玉鼎王朝都已经伤筋动骨。 问题在于。 玉鼎王朝漫长的历史里却从未发生过如此频繁的天灾。 以至于镇妖司方面都不得不怀疑。 这些天灾都是妖魔们引发的。 经过镇妖司孜孜不倦的调查。 结果发现。 这些天灾的背后确实都有妖魔的蛛丝马迹。 偏偏这些潜伏入玉鼎王朝的妖魔们极其狡猾,而且非常善于隐匿自己的妖气。 寻常手段根本都侦测不出妖魔的真面目。 如此一来让镇妖司的相当被动。 按照夏明渊的猜测。 这些妖魔的背后绝对有一个极其严密的组织。 而窦遥的任务便是顺藤摸瓜挖出这个组织一举解决后患。 为此。 夏明渊特意给了窦遥一个令牌。 一个能让整个玉鼎王朝镇妖司都为之听从的令牌。 由此可见夏明渊对窦遥的重视程度。 “窦兄!辛苦了!” 依旧是原来的客栈。 依旧是原来临窗的角落。 夏明渊举起手中的酒杯,神色郑重地朝着对面风尘仆仆的窦遥敬了一杯酒。 “可惜这些妖魔过于狡猾,未能尽到全功彻底挖出背后的组织……” 窦遥心安理得的承受了夏明渊的敬酒。 毕竟这段时间他为了完成夏明渊托付给自己的任务跑遍了半个玉鼎王朝。 劳累程度都可想而知。 当然。 窦遥也没有白跑。 只可惜好不容易放长线钓大鱼。 最后却让大鱼跑了,只能吃掉了对方当成弃子的小鱼小虾。 “事实上窦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让我非常高兴了,经此一事,我估计这些妖魔都会潜伏一段时间不敢再出来造次了。” 夏明渊神色平静道。 “如果这些妖魔胆敢冒头,我是不会再给它们溜走的机会了。” “关于这些妖魔的情报想必你已经收到了,你应该清楚,若是不能提早解决它们,未来一旦妖魔们集结大军重启战端,这些后患可是致命的。” 窦遥一口饮尽碗中的酒水,随手便抹了抹嘴道。 “我当然知道,放心吧,这一切我都心里有数的。” 夏明渊淡淡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 窦遥不再多言。 紧接着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餐桌上的酒菜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他这个境界的人不吃不喝都属常事。 偏偏这间客栈的酒菜味道独特,每次窦遥都忍不住会品尝一下。 “窦兄,你还记得那位姓名为夏凡的前辈高人吗?” 夏明渊突然说道。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窦遥闻言不由轻蹙眉头,抬头便目光疑惑地看向夏明渊。 “为何你会无缘无故的提到这件事情?”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这间客栈的古怪吗?” 夏明渊不答反问道。 “不要和我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 窦遥沉声道。 “前段时间我得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报。” 夏明渊神色忽地严肃道。 “那位姓名为夏凡的前辈高人曾在世俗里隐居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化身为普通人经营着一间客栈二十余年,而这间客栈的名字便叫做有间客栈!” 第五章 观众就要有观众的自觉 “这个重要的情报你是从何得知的?我知道你们镇妖司的势力几乎遍布大半个中洲,问题在于这位前辈高人来自于遥远的东明洲,你们镇妖司的手恐怕还伸不到这么远的地方!” 窦遥闻言瞬间神色凝重道。 “你相信吗?这是有人主动告诉我的。” 夏明渊语气幽幽道。 “什么意思?” 窦遥蹙眉疑惑道。 “事实上这段时间在你调查那些妖魔的时候,我同样在暗中命人调查那位前辈的事情,结果有一天,我在翻阅镇妖司各部呈递来的情报时,其中便多出了一份没有署名的神秘信函,而这封神秘信函里便告知了我关于那位前辈的一些重要情报。” 夏明渊摩挲着酒杯的边沿缓缓道。 “你是说……” 窦遥猛然想到了什么。 “毫无疑问,对方知道我在调查那位前辈,既然对方有能力将信函呈递到我面前,说明镇妖司内部都有对方安插的人,而且这个潜伏在镇妖司的人绝对级别不低。” 夏明渊摇头轻叹道。 “……如此说来,秘密转交给你那封信函的神秘人势必认识那位前辈,甚至我怀疑对方同样在寻找那位前辈的行踪下落!” 窦遥沉思片刻道。 “所以这便有意思了。” 夏明渊一语双关道。 有意思的不单单是这份情报,还有转交给夏明渊这份情报的神秘人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但对方为何要将那位前辈高人的情况告知自己? 如同窦遥猜测的一样。 或许对方同样在寻找那位前辈。 只是相较于势力庞大的镇妖司。 对方想要寻找夏凡可能会力有未逮,所以干脆便利用了同样在寻找夏凡的镇妖司。 “那你打算怎么办?” 窦遥想了想道。 “比起寻找那位前辈的行踪下落,其实我更关心告诉我前辈情报的神秘人是谁。” 夏明渊语气平静道。 “当然,既然对方有求于门,我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寻找那位前辈的行踪下落。”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主意了,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窦遥眉毛一扬。 紧接着便重新大快朵颐起来。 他了解夏明渊的为人。 他知道夏明渊最不喜欢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换而言之。 他讨厌任何不受自身控制的意外。 自从夏明渊成为镇妖司的大司率后,在短短二十年间,他便将镇妖司牢牢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 如今竟然有人将手伸到了自己打造得铁板一块的镇妖司里。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理由。 这都是夏明渊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 他会追查夏凡的行踪下落。 但更加不会放过将手伸到镇妖司的神秘人! 万一对方乃是妖魔。 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夏明渊,你说,这家客栈到底与那位前辈有什么关系呢?” 横扫完桌上的膳食。 窦遥拿起重新斟满的酒碗一饮而尽道。 “窦兄,不知道你是否想过一个问题。” 夏明渊看了窦遥一眼不答反问道。 “什么问题?” 窦遥直接道。 “要知道神秘人给予我的情报可是未经求证过的,万一这是一个掩饰的幌子呢?” 夏明渊沉声道。 “……啧,你们这些人想东西还真是复杂呢。” 窦遥闻言一怔,转而便摇摇头继续倒酒。 “如果你能将这些心思都投入到修炼里面,如今你的成就说不定都在我之上了。” 凡是能修炼到化神境的大修士无一例外都是天纵之资。 窦遥自然是不例外。 可他更清楚。 他只是天才,并非绝世天才。 他能有今天更多是他有一颗心思剔透的求道之心。 论及悟性与天资。 这个世上不乏许多比他优异的人。 偏偏他却走在了这些人的前面。 归根结底。 无非他是比那些人都要纯粹而已! 像是夏明渊这等既有修行天赋又有悟性头脑的人。 如果他将心思都放在修行一途。 未来的成就绝对要在窦遥之上。 可惜了。 毕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与选择。 相较于长生大道。 夏明渊显然更关心天下苍生。 或许他是想着等到彻底解决妖魔这个人类大患后,才会彻底心无旁骛的追求长生大道。 反正窦遥是懒得去猜测他的真实想法。 …… …… “大坏人!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关啊?!” 小花猫和往常一样趴伏在夏凡的脚边有气无力地询问道。 基本上每天她都会习惯性地重复这个问题。 没办法。 谁让小花猫都已经快要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待得自闭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出关吧。” 坐在摇椅上的夏凡将手里的书籍一合,旋即便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懒腰。 “哦,今天啊……什么?!今天?!” 小花猫下意识应了一声。 下一刻。 回过神的她便猛地从地上蹦跳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夏凡。 “不想吗?那算了!” 说完。 夏凡便重新坐到摇椅上,继续翻阅起手中的书籍! “不不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很想很想……” 小花猫急忙便用爪子抱着夏凡的腿道。 “但我不想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大坏人!你又耍我?!” 小猫愣了下,转而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张牙舞爪起来。 可惜。 她的小爪子连夏凡的裤摆都没有抓破一点。 “心情舒畅了,现在我又想出关了。” 夏凡笑了笑,垂下手便拎起小花猫命运的后颈抱在怀里抚摸起来。 “……大坏人,你休想再耍本王了,本王是不会相信你的!” 小花猫很想奋力挣扎摆脱夏凡。 奈何在夏凡的揉弄下。 她却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整个猫都瘫软无力如同一只废猫。 “不信就算了,要不我把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出关好了。” 夏凡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花猫似笑非笑道。 “不行!你不能丢本王一个人在这里!” 小花猫一听顿时就慌了。 “哈哈哈!” 夏凡开怀一笑道。 “算了,不逗你了,接下来我和你说点事情,如果你答应了呢,我就带你一起离开了!” “那你说吧!只要是本王能答应的一定会照办!” 小花猫立刻道。 “出去之后,在人前你不准说话,想说话就和我传音,而且未经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当然,即便你想跑也跑不了,总而言之,一切乖乖听我的话。” 夏凡不假思索道。 “本王答应了!” 谁知道小花猫想都不想便一口应下。 “这么干脆?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夏凡轻轻揪了揪小花猫的耳朵。 “不过无所谓啦,不管你在打着什么主意,在我面前都没有任何用处!不知道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何况是一只小猫咪呢!” “你——” 小花猫听后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走了走了!” 夏凡没有理会小花猫。 转而便直接消失在了花园里。 等到他离开不久。 整个花园空间都瞬间崩溃瓦解卷入了虚空。 不多时。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 对方站在一颗高耸入云的古树枝杈上。 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句。 “明明七七便在这附近啊,怎么突然便不见了呢,这死丫头不会在和我玩捉迷藏吧?” 与此同时。 一袭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夏凡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一个熙熙攘攘的热闹市集里。 偏偏周围所有人都对他的出现没有感到丝毫诧异。 “人间!人间的气息!啊!好怀念啊!” 感受着眼前浓郁的烟火气。 让夏凡抱在怀里的小花猫都忍不住陶醉了起来! 终于! 终于离开了那个枯燥无聊的地狱了! 啪—— 谁知下一秒她便脑袋一痛。 “忘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吗?” 夏凡拍了拍小花猫的脑袋淡淡道。 “人前不准开口说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小花猫反应过来不由愤愤道。 “而且,你不准再拍本王的脑袋了!” 啪—— 话音刚落。 结果小花猫又遭到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你又说话了!” 小花猫刚想发飙。 但夏凡一句话便将她给堵了回去。 “哼!” 好妖不吃眼前亏! 等伯伯过来救我后。 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花猫心里忿然想着。 干脆便躺在了夏凡怀里装死起来。 闲庭信步地走在闹市的街道。 像是夏凡这等扮相不凡的人本该是众人瞩目的存在。 然而所有人恍如视而不见。 窝在夏凡怀里的小花猫自然清楚。 无非是夏凡使用了类似障眼法的小技巧,让周围人都自动忽视了自己。 “大坏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不知走了多久。 沿街依旧热闹非凡,行人车辆都依旧往来不绝。 生完闷气的小花猫都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玉鼎王朝的皇城。” 夏凡轻描淡写道。 “嗯?这里就是玉鼎王朝的皇城?” 小花猫怔了一下。 “怎么?你没来过吗?” 夏凡随口问道。 “没有。” 小花猫下意识摇头道。 “刚好,我也一样!” 夏凡自顾自继续漫步道。 “不过……大坏人,为什么你会来这个玉鼎王朝的皇城啊?” 小花猫有点疑惑道。 “想来就来呗,既然出来玩,当然要选择最繁华热闹的地方,难不成你喜欢荒郊野外的简陋乡村吗?” 夏凡淡淡道。 “再者,如果想要看戏的话,同样要选择最好的观众席。” “看戏?!” 小花猫一头雾水道。 “你这智商有些东西我很难和你解释,乖乖跟着我身边就好了。” 夏凡撇了撇嘴道。 “你……” 小花猫又气得呲牙咧嘴。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便住在这里了。” 黄昏将近。 在皇城不知道逛了多久的夏凡忽然在一间普通的客栈前驻足停下。 “有间客栈?好奇怪的名字……而且……” 小花猫仰起脑袋看了眼客栈的牌匾。 “明明你有能力住在皇城里最好的客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间普通的客栈呢?” “因为这间客栈很有亲近感。” 丢下这句让小花猫意义不明的话。 夏凡便抱着小花猫迈入了客栈。 “掌柜的,来间上好的客房。” 来到柜台前。 夏凡随手掏了点银钱放在台面上。 “好的咧客官!” 掌柜的顿时笑脸收下了银钱,旋即吩咐伙计安排夏凡入住。 “唔,虽然手艺差了点,但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客房内。 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饭菜。 这是夏凡让伙计送来的。 在各自品尝了一遍饭菜的滋味后。 夏凡便放下手中的筷子点点头似在评价道。 “嗯?大坏人?!听你的口气,你以前住过这间客栈?” 小花猫蹲坐在一旁。 似乎对桌上的人类饭菜丝毫兴趣都没有。 在听到夏凡的喃喃自语后,小花猫不由好奇道。 “如果我说这间客栈是我开的,你相信吗?” 夏凡拿起茶水抿了一口道。 “我不信!” 小花猫果断摇头。 她不信是有理由的。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承认一点。 夏凡的实力非常强。 通常来说。 类似他们这样的人类强者往往对于世俗之事都毫无兴趣。 开客栈?! 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除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理由。 “不信就算了,反正你信不信都与我无关。” 夏凡耸了耸肩道。 夜幕降临后。 客房的饭菜都已经收拾干净。 小花猫懒洋洋地趴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偶尔会抬头看一眼伫立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凡。 她没有问。 无非是她现在没心情问。 何况即便问了也可能会自讨没趣。 深夜后。 小花猫看到依旧伫立在窗前的熟悉人影后。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大坏人!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皇宫。” 夏凡语气平静道。 “皇宫有什么好看的?以你的本事能力,就算正大光明的进去都可能没人发现你。” 小花猫没好气道。 “不一样的。” 夏凡淡淡道。 “既然是观众,那么就要有身为观众的自觉。” “那请问大坏人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小花猫打了个哈欠道。 “狸猫换太子。” 。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章 当一个站在上帝视觉的旁观者 事实上从夏凡踏入皇城的那一刻。 他便敏锐觉察到皇宫有问题。 因为 他感知到了一股妖气。 而这股妖气自然是来自皇宫内部。 问题在于这股妖气隐藏得极其深,若非夏凡这等境界的大修行者根本都难以发现。 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玉鼎王朝的皇城! 作为中洲最强盛的王朝,玉鼎王朝的皇城无疑是天底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之一。 更别说是皇城内重中之重的皇宫了。 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隐秘的妖气波动。 诚然。 妖魔或许的确有办法潜伏入皇城隐藏起来。 但皇宫不同。 毕竟皇宫是整个皇城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即便是妖魔中的大圣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不让人发现。 偏偏如此离奇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无怪乎夏凡会生出兴趣。 今夜。 皇宫里有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 毫无疑问。 对方乃是皇帝的女人。 但女人肚子的孩子是否皇帝的种便不好说了。 通常情况下。 皇帝的女人如果敢和其他男子私通无疑属于罪不可赦的行为,往往未等孩子出世便已经秘密处死。 毕竟这种事情属于宫廷丑闻。 皇室方面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流传出去。 既然这个女人在临盆之际都没有处死。 说明这个女人必然是怀的皇帝的孩子。 然而。 皇宫内的妖气正是来自于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夏凡可以确认一点。 这个女人与当朝皇帝都是血脉纯粹的人族。 可是为什么这个女人却怀了妖种? 夏凡有两个猜测。 要么是这个女人曾与妖族私通。 要么是有妖族施展秘法夺舍了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而夏凡更倾向于后者的猜测。 只是有一点他不太明白。 当朝皇帝子嗣众多。 且不提皇女公主。 光是皇子便有十六个。 其中嫡长子早早便确定了太子之位,同时太子为人宽厚仁德,乃是朝臣们都认定的下一代储君。 最关键的是当朝皇帝与太子的父子关系非常和睦。 常说皇家无情。 但凡事都有例外。 凡间王朝的帝王会忌惮太子皇子们,无非是担心太子皇子们夺权篡位。 在权力的诱惑面前,任何亲情都是苍白无力的。 但位于清微界的玉鼎王朝却并非寻常的凡间王朝。 事实上如果玉鼎王朝的太子皇子们想要夺权篡位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如果想要夺权篡位。 摆在这些太子皇子们面前的首要难关便是如何解决皇家供奉。 这些供奉无一例外都是实力超绝的修行者,且效忠的对象便是当朝皇帝。 在这些皇家供奉的保护下。 倘若没有抗衡这些皇家供奉的力量,夺权篡位都无从谈起。 再者。 这些皇家供奉背后大多都依靠着强大的宗门。 换而言之。 玉鼎王朝与各大宗门属于相互合作的关系。 想要夺权篡位当皇帝? 你还要问各大宗门答不答应先! 在重重保障下。 可想而知夺权篡位的难度。 当然。 延续万年的玉鼎王朝并非没有发生过太子皇子夺权篡位的情况。 问题是这些夺权篡位的例子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便是当朝的皇帝干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失去了各大宗门的信任与支持,从而给了那些篡位的太子皇子们可乘之机。 为了避免影响彼此未来的合作关系。 以至于每次发生类似的事情。 各大宗门都会选择作壁上观,绝不插手玉鼎王朝的皇位之争。 虽说如此。 可暗地里各大宗门是否有支持便不得而知了。 如今当朝皇帝乃是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 只要当朝皇帝不是昏君。 基本上都不必担心太子皇子们的夺权篡位问题。 因此。 夏凡不明白的地方在于。 即便那个女人怀里的妖种顺利出世。 对方当上皇帝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除非太子和其他皇子们都全部暴毙了才轮得上对方当皇帝。 为什么是当皇帝呢? 无非是皇帝掌握着玉鼎王朝最大的权柄。 未来妖魔一旦与玉鼎王朝再次开战。 有个内鬼皇帝的话。 玉鼎王朝与各大宗门直接便提前输一半了。 “狸猫换太子?!什么意思啊?!” 对于不了解这个词汇的小花猫无疑是费解的。 “掉包懂吗?” 这时候。 夏凡突然转身不再面朝窗外。 他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神色淡然地抿了一口才悠悠说道。 “你们妖族有人秘密顶替成为了当朝皇帝刚刚出生的皇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 小花猫闻言一怔不敢置信道。 虽然她从未来过玉鼎王朝的皇城。 但这不代表她不清楚这座戒备森严高手如云的皇城乃是妖魔的禁地之一。 全盛状态下。 纵然是她都必须在这座皇城夹着尾巴做妖。 否则暴露的话。 她压根逃都别想逃了。 结果夏凡现在却告诉自己。 她们有族人不但潜入了这座皇城的皇宫,甚至还替代成为了当朝皇帝刚出生的皇子。 怎么听都感觉像是个无稽之谈。 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 稍微了解一点夏凡的小花猫非常清楚。 对方这等人物是不屑于在这种事情戏弄自己的。 也就是说。 他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夏凡放下茶杯耸了耸肩道。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妖族暗中的图谋吗?” “我哼!就算本王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小花猫张了张嘴,紧接着便娇哼一声撇过头去。 但经过夏凡的提醒。 小花猫却忍不住仔细想了想。 虽然她确实鲜少会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又或者说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参与了解到妖族高层密议的内容。 可身为妖皇陛下的侍女,大小姐最疼爱的贴心玩伴小花猫自认为的。 偶尔她倒是能从大小姐又或者龚伯口中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这次大小姐带她偷溜出来。 尽管大小姐没有告诉自己偷溜出来的原因。 问题小花猫又不是笨蛋。 认真思考的话总是不难发现一些端倪。 她记得在偷溜出来前。 龚伯和大小姐谈论过一件事情。 只是当时小花猫在睡觉,迷迷糊糊中只听了一些关键词。 什么大战,安插,颠覆,决胜之类的词汇。 不感兴趣的她醒来后便差不多忘了。 在她落入夏凡手里。 尤其是从夏凡口里得知妖族的境遇与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后。 小花猫都有些恍然所悟。 这次大小姐偷溜出来很可能便与未来决定妖族命运的大战有关。 如今听闻妖族有人替代成为了玉鼎王朝当朝皇帝刚出生的皇子后,她心里都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但她是不会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夏凡的! 谁让夏凡是欺负自己的大坏人! “呵呵,就算你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 夏凡显得无所谓道。 或许小花猫的确知道一些什么。 但她知道的绝对有限。 原因很简单。 她的层次太低了。 随后一段时间里。 夏凡并没有在这间客栈长久住下来,而是选择在皇城内城买了一间普通的宅院,顺便连管家丫鬟厨娘护院等都雇佣了一批,尽量避免引人生疑。 毕竟偌大的宅子只有一个人住,怎么看都会觉得有点古怪。 对外夏凡宣称自己是赴京参与大考的大家子弟。 身份方面完全经得起查证。 说起大考。 这和前世古代的科举类似。 而且同样有武之分。 方面自然不必多说。 武方面便是考核一个人的修行天赋。 可惜。 由于有各大宗门的竞争。 往往参与朝廷武考的考生鲜少会出现出类拔萃的修行天才。 要知道这类天才一经出现便会成为各大宗门哄抢的对象,无论是修行指导还是功法方面都是玉鼎王朝难以比拟的。 但各大宗门总归有看走眼的时候。 再者。 既然质量比不过,难道玉鼎王朝不能和你比数量吗? 所以玉鼎王朝能与各大宗门平起平坐的地位,正是因为玉鼎王朝方面培养了大量的修行者。 这些修行者同样清楚。 以他们的修行资质即便能加入各大宗门都无法得到资源上的倾斜,更无法受到重视重用。 但朝廷不同。 只要加入朝廷,至少修行资源与地位方面都完全不必担心。 图的便是一个稳定。 何况即便有修行者突然开窍修炼到一定程度脱离了玉鼎王朝。 可顾忌到这份香火情与因果。 一旦玉鼎王朝发生情况他们都不可能会置之不理。 其实相较于武考。 玉鼎王朝更重视考。 毕竟治理一个庞大的帝国需要数量众多的官员。 这些官员才是真正稳定王朝统治的基础。 夏凡对武考没有兴趣。 说一句不客气的。 玉鼎王朝没有人能配考自己。 至于考方面。 玉鼎王朝还是不乏能与自己说道说道的大学士。 这些大学士虽然没有修行的天赋。 可在思想上他们便相当于修行界的巨人。 这些年来。 夏凡看过不少大学士们编撰的书籍。 他不得不承认。 部分大学士的思想真的很高。 夏凡倒是有和他们讨论讨论的想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当朝皇帝十七皇子的诞生并没有在皇城造成什么波澜。 不像是太子刚出生的时候。 当朝皇帝甚至都大赦天下。 然而谁也不知道。 这位十七皇子在未来会给玉鼎王朝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有意思的是这位皇子诞生之后。 原本对方身上隐蔽极深的妖气突然没了。 以至于皇室在检查确认孩子是否皇室血脉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莫非是哪位妖族大能的转世吗?” 关于这点。 夏凡倒是有个猜测。 大能转世。 很久以前便有人曾怀疑过夏凡同样是大能转世。 对此。 夏凡还专门去了解过一番所谓的大能转世。 大能大能。 何为大能? 大能当然是指修行境界极高的修行者。 比方如今的夏凡便已经称得上一位大能。 而大能转世通常意味着对方在修行上遇到了瓶颈,又或者因为其他不可抗力的因素不得不进行转世重生。 这类大能的转世之身往往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神异。 有的人生而知之极为聪慧。 有的人修行天赋堪称不可思议。 有的人气运无双奇遇不断等等。 但大能的转世之身都有一个共同点。 在没有达到前身的境界前。 彼此是无法寻回前身的记忆。 简而言之。 转世重生的大能已经完全是一个新生之人。 如果夏凡是某位大能转世。 他压根都不用多想,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到前身的境界,一切都会自己揭晓。 有人曾猜测夏凡是域外大能。 这倒是不难理解。 毕竟有些大能存在着仇家。 倘若在自己的世界里转世,很可能会遭到仇家封印甚至彻底磨灭神魂印记。 为了避免这类事情发生,这些大能当然要选择仇家不知道的域外世界转世重生。 如此便能解释夏凡为何会莫名其妙穿越到石小飞他们的世界。 毕竟只要大能的神魂印记不灭,大能便不会真正死去。 黑帝斯便是很好的例子。 夏凡虽然看似杀了他。 可他的神魂却没有磨灭。 只有给祂机会,祂便能再次转世重生过来。 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谁知道祂下次转世重生是否能顺利拿回自己的力量。 如果刚出生的十七皇子真的是妖族大能转世。 那么便不难解释对方身上的妖气为何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祂都已经是一个新生之人。 问题又来了。 即便这位十七皇子未来修行天赋和自己一样开了挂,等他成长起来重新寻回自己的记忆,恐怕妖族与人类的战争早都结束了,压根都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 除非 妖族方面有办法在他成长起来前便寻回记忆。 “最近潜伏在王朝内的妖魔们果然消停了不少。” 与此同时。 坐在有间客栈临窗角落位置的窦遥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道。 自从他顺藤摸瓜剿灭了一部分潜伏在王朝境内的妖魔后,其余的妖魔们都彻底没了动静,这让窦遥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别着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夏明渊一如既往地冷静道。 第七章 朋友与敌人的界限 每逢玉鼎王朝的大考时节都是皇城最热闹的时候。 无数来自天南地北的考生都纷纷汇集在这座历史古老且繁华无比的城市里。 玉鼎王朝的大考每五年举办一次。 各地凡是获得大考资格的考生都会由当地官府组织通过传送法阵送往京畿一带。 毕竟玉鼎王朝的国土太过辽阔。 对于居住偏远的考生,如果按照正常的赶路方式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抵达皇城。 何况赶路途中未必会一帆风顺,往往未能抵达皇城很可能便因为各种意外不幸身死。 要知道这些考生在玉鼎王朝眼里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 以至于玉鼎王朝都会极尽所能的安排这些考生,确保这些考生能够平安赴京大考。 当然。 这里面不排除玉鼎王朝有收买人心的想法。 伴随着大考临近。 皇城方面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以防有人借助大考趁机兴风作浪。 “大坏人!你真的要去参加那无聊的大考吗?” 皇城内城处一间普通宅子的庭院里。 小花猫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晒着太阳,她歪着脑袋,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坐在摇椅上悠哉翻看着书籍的夏凡。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有人竟然会无聊到这等程度。 夏凡是谁? 不说其他的,单单说他的实力。 如果玉鼎王朝知道他的实力必然会第一时间便奉为上宾,何必要多此一举的参加那无聊的大考!这不是闲得慌吗? 本来玉鼎王朝的大考便是用来筛选人才的。 而类似夏凡这样的人压根都不用考核。 就像是企业招聘一样。 对于已经在行业领域证明过自己的精英人士,企业往往都是直接录取或是主动挖角,完全都不需要再走招聘的流程。 偏偏夏凡要选择不走寻常路。 “无聊吗?但我觉得一点都不无聊啊。” 谁知夏凡却心不在焉道。 “人生总是要去尝试不同的事物才不枉此生,正如我觉得大考有趣,我便参加了,就这么简单。” “……真是个让人搞不懂的家伙,还有,难道你就不怕到时候本王趁你大考的时候偷偷溜了吗?” 小花猫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道。 “别忘了这里是藏龙卧虎的皇城,就算你逃了又如何?而且你不会觉得自己真的能逃出去吧?” 夏凡顿时似笑非笑地瞥了小花猫一眼道。 “切!本王也就随便说说罢了。” 小花猫轻哼一声偏过头不再理会夏凡。 夏凡说的没错。 她逃得了吗? 除非有人出手相救,否则她便别想逃出夏凡的魔爪。 再者。 她现在可是禁锢之身,又是人类眼中的死敌妖魔。 一旦她不慎暴露自己,面对强大的人类修行者她连自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虽然小花猫一点都不喜欢夏凡这个大坏人。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 眼下待在夏凡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除了没有自由罢了。 “我出去玩了!” 片刻。 小花猫便从石桌上站起来跳了下去,同时朝着夏凡喊了一句。 “记得别跑远了。” 夏凡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道。 说是没自由。 实际上来到皇城后。 夏凡基本都没有太过限制小花猫的自由。 平日里都随意让她溜达走动,只要不跑得太远即可。 而小花猫同样不敢跑太远。 尽管这一带都是民居不假,可难保会遇到路过的高人发现自己。 万一让对方识破真身抓走便糟糕了。 轻车熟路地爬山屋檐离开庭院后。 小花猫便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各处房屋之间。 夏凡购买这间宅子后已经入住了不短的时间。 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渐渐知道夏凡这位深居简出宛如翩翩公子的年轻人乃是出身优渥赴京赶考的大家子弟。 偶尔夏凡出门的时候。 彼此都有照面打声招呼。 在街坊邻居眼里。 彬彬有礼的夏凡都给众人留下了一个良好的印象。 何况夏凡府上的佣人有不少当地人。 出门采买的时候经常会与街坊邻居闲聊到夏凡。 每每提到夏凡。 佣人们都说对方不愧出身大家。 对于她们这帮佣人的态度都非常好,一点都不刻薄。 关于这位公子养了一只猫的事情,街坊邻居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每次看到有只小花猫在附近跑来跑去。 街坊邻居都会约束自己的孩子切勿去玩弄捕捉那只小花猫。 有的好心邻居曾想要招呼喂投小花猫。 结果小花猫却高傲的瞥了对方一眼便走了。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 呵,愚蠢的凡人。 养猫的自然不止夏凡一户人家。 事实上这一带养猫的人家还不少。 往往街坊邻居都会看见一个有趣的场面。 那便是在附近杂草丛生的空地处。 经常都能看到小花猫和一大群猫待在一起,而小花猫俨然如同这群猫里的首领一样。 “真是笨死了!一群灵智未开的蠢货!” 小花猫每次溜出来自然不单单是为了玩的。 从夏凡搬过来之后。 短时间内小花猫便将附近的猫都收为己用。 可惜。 这些灵智未开的猫往往很难完成小花猫交代的事情。 最近。 她一直都在命令这些猫寻找一个人,同时不断扩大自己在皇城内的猫猫势力。 而她寻找的人正是自己的大小姐。 朝夕相处多年。 小花猫如何不明白大小姐的性格。 哪里有热闹。 大小姐便最喜欢往哪里去凑! 如今玉鼎王朝大考临近,又有神秘妖族高人潜入皇宫,明显涉及到妖族高层的密谋。 所料不差的话。 偷溜出来的大小姐势必会出现在皇城。 恰好。 她有独特的方法可以寻找到大小姐。 任凭大小姐掩饰得再好都瞒不过自己。 奈何这些灵智未开的猫们理解有限,至今都未曾发现到有关大小姐的任何线索。 “龚叔,你确定七七真的来皇城了吗?” 与此同时。 在一间装饰华贵的酒楼厢房里。 一个娇俏可人的明媚女孩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道。 “回禀小姐,老夫可以肯定留在七七身上的印记最后便是在皇城消失的。” 身旁。 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神色凝重道。 “老夫怀疑,七七很可能落入了镇妖司的手里,如今她便关押在镇妖司总部的牢狱里。” “我记得窦遥与夏明渊曾经便现身于东海郡的无衡山脉,而无衡山脉正是七七失踪的地方。” 娇俏女孩语气平静道。 “所以龚叔怀疑七七是让镇妖司抓走的也实属正常,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龚叔,七七并非落在了镇妖司手里。” “莫非小姐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老者沉声道。 “镇妖司的暗子告诉我,自从窦遥与夏明渊从无衡山脉回来后,夏明渊便一直在暗中调查一个人。” 娇俏女孩突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什么人?” 老者连忙追问。 “一个龚叔你也认识的人。” 娇俏女孩慢悠悠道。 “他叫夏凡。” “夏凡……老夫想起来了!是那个胆敢对小姐不敬的家伙!” 老者默默念叨着夏凡的姓名,旋即便眉毛倒竖地咬牙道。 很快。 他便重新冷静了下来。 “小姐,莫非你怀疑七七的失踪与对方有关?” “我也不是很确定呢~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七七的失踪很大程度上与那个男人有关。” 娇俏女孩笑盈盈道。 “如果七七是落在了那个男人手里,以那个男人的性格,七七大概率不会有事的。” “……小姐,人都是会变的。” 龚叔沉默片刻看似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的确,人都是会变的,但有些内在的本质却是不会变的。” 娇俏女孩秀眉扬起道。 “龚叔,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龚叔蹙眉道。 “就赌七七不会在那个男人手里出事,如果我赌对了,还请龚叔不要再唠叨我回去了。” 娇俏女孩扭头看向老者笑容促狭道。 “小姐!老夫并非想要唠叨你,这次老夫可是奉了陛下的命令要带你回去的!” 龚叔摇头轻叹道。 “爹爹那里我自有解释的,龚叔就不要担心了。” 娇俏女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 “小姐啊……” 对此。 龚叔都不由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好了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娇俏女孩直接拍板道。 完全都没有理会龚叔的意见。 “唉……” 长叹一声。 龚叔同样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神色都渐渐严肃了起来。 “小姐,老夫只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说吧~” 娇俏女孩笑容依旧道。 “老夫恳请小姐这次在皇城里切勿轻举妄动!” 龚叔一脸郑重其事道。 “放心吧,一切我都有分寸的!” 娇俏女孩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 分寸…… 听到小姐这么一说。 龚叔内心都不由苦笑起来。 如果真的分寸的话,她都不会偷溜出来了。 “对了小姐,既然说到那个男人,你觉得对方如今是否便在这座皇城内?”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 龚叔神色瞬间一正道。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如今他确实便在这座皇城内。” 娇俏女孩脸上笑容更甚道。 “小姐!如果对方真的在这座皇城内,老夫希望您这次切勿再招惹他了,不管是为了您还是为了七七那孩子。” 龚叔俨乎其然道。 “当年他失去音讯之前便有着匹敌妖王的实力,如今他再次出现,难保便已经有了大圣的境界,若真是如此,到时候即便是老夫对上他恐怕都会感到棘手。” “龚叔你想多了,为何你觉得我还会去招惹他呢?” 娇俏女孩笑了笑道。 “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种种神异都是有目共睹的,从下界一个普通的无上大宗师再到如今曾响彻东明洲的男人,他的成长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他没有陨落,未来这个世界的至尊席位都势必会有他一份。” “小姐心中有数便好。” 龚叔依旧严肃点头道。 “不过小姐,你觉得他会插手我族与人类事关未来的大战吗?” “不会的。” 娇俏女孩收敛了笑容摇头道。 “小姐为何如此笃定?” 龚叔疑惑道。 “他这个人吧看起来喜欢多管闲事,但他又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去管,有时候你觉得他很蠢,有时候你又觉得他很纯粹,有时候你觉得他高高在上,有时候你又觉得他平易近人,如果这是他留恋的世界,我可以肯定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干涉我族与人类的战争,偏偏我们的世界却给他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印象,无论是我们妖族还是人类都曾得罪于他,如此一来,你觉得他还有理由干涉我们的世界吗?不,他不仅不会干涉,甚至巴不得我们与人类打得越热闹越好!” 娇俏女孩缓缓说道。 “……小姐您还真是了解他啊!” 龚叔深深地看了娇俏女孩一眼道。 “难得这些年遇到一个有趣的人,所以难免会多了解关注一下。” 娇俏女孩不以为意道。 “可惜,他已经不再是从前能让我肆意玩弄的有趣家伙了。” 从前。 夏凡实力低微的时候。 她无论如何戏弄夏凡都不必有任何的担忧与顾虑。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在他成长到足以威胁到自身安危的时候。 她便不再有任何戏弄对方的想法。 因为她很清楚夏凡的为人。 或许别人会忌惮自己的身份,唯独他这个人不会。 惹怒了对方。 夏凡绝对会不计后果说杀你就杀你。 当年。 他为了几个凡人便敢于向南离洲各大宗门开战,甚至不惜血洗了南离洲各宗的精英弟子们。 当年。 为了一个承诺。 他便敢于和众多大妖妖王不惜血战。 最后差点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 面对这类不可理喻的“疯子”。 自然是有多远便离多远 他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但他同样是一个最棘手的敌人。 事到如今。 她想要和对方重归于好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谁让当年自己狠狠戏弄了对方一番。 未来相遇。 他没有二话不说便出手干掉自己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当不了朋友的话。 她更不希望再当对方的敌人。 毕竟。 她爱玩爱闹不假。 不代表她脑子真的有问题。 否则即便她是妖皇之女恐怕都无法安稳活到现在。 第八章 小插曲引出的大问题 玉鼎王朝的大考总共持续十天左右。 有意思的是考场专门放在了一个空间类法宝里面。 毕竟前来大考的考生足足有上百万之多。 尽管皇城非常大。 但是也空不出容纳百万人一同大考的考场。 考场放在空间类法宝里不但解决了这方面的问题,同时安全性都能得到保障,基本不必担心有人扰乱大考。 这天。 夏凡和许多考生一样背着行囊,并在官员与巡逻守卫们的指引下前往了考场。 至于小花猫。 他非常放心地丢在了家里。 丝毫都不担心对方在自己大考期间逃走。 要知道大考期间处于封闭状态。 换而言之,未来的十天他都必须待在位于空间法宝的考场里。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如果小花猫有心逃走的话一定能逃出皇城。 只是。 最后她真的有把握能逃出夏凡的魔爪吗? 山河图。 这便是容纳了百万考生的空间法宝名字。 当夏凡随同大流踏入山河图后,眼前的风景都为之一变。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鳞次栉比红墙绿瓦的楼台屋宇。 踩在平整的石板路上。 众人都井然有序地根据安排前往不同的考场。 由于考场有禁止任何交头接耳的规矩。 因此在前往考场的途中。 夏凡都未曾与其他考生攀谈结识。 相较于周围神情肃穆的考生们,夏凡便显得风轻云淡不少。 对于这些考生们而言。 这场大考决定着他们未来的命运走向。 根本都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 但夏凡不同。 本来他参加这场大考便是兴趣使然。 无论考得上还是考不上都没有丝毫影响。 所以自然没有这些考生们的心理压力与负担。 不得不说。 大考紧张凝重的气氛都让夏凡感到了似曾相识的熟悉味道。 没错。 夏凡想起了前世的高考。 他依稀记得。 当年高考的时候。 父母都特意请了假专门接送自己。 哪怕自己都说不必了,父母都依然执意如此。 每次考完一科走出校门。 他都能看到校门外站在密密麻麻一群翘首以盼的家长们。 但凡有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都会立刻上前嘘寒问暖,仔细询问考得如何如何之类的话题。 而高考最后一科考完后。 所有学生走出校门都仿佛彻底解脱了一样,肆意宣泄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 从此往后。 彼此的人生都翻开了新的篇章。 由于这是文考的关系。 考试的科目无非是经义策问明算等等。 大体上与前世古代的科举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以夏凡如今的学识自然是能交上一份让所有考官都为之惊叹的满意答卷。 但是他没有。 无非是他不想太过引人瞩目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结果。 他的考卷谈不上出彩,也谈不上下乘。 说是中规中矩,可又不乏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十天的大考转眼即逝。 大考结果却需要一个月后才公布。 考试结束后。 当所有考生陆续离开考场后。 整个皇城都成为了这些考生肆意宣泄情绪的地方。 不少走出考场的考生们都痛哭流涕起来,或许是这次大考考砸了,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必然高中喜极而泣。 人生百态皆能看到。 夏凡在准备返回屋宅的时候。 不乏有考生主动与自己攀谈邀请。 可惜夏凡都全部表示了婉拒。 留给了人一副高冷淡漠的形象。 “大坏人!你终于回来了啊!” 夏凡的归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周围土生土长的当地街坊邻居而言。 这些年来他们都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前来参加大考的考生。 在大考结果没有公布张贴出来前。 还没轮到庆贺恭喜的时候。 刚一回到后院。 夏凡便见到小花猫从石桌上跳了下来朝自己飞奔过来。 不过在即将接近夏凡脚边的时候。 她便猛然停住了脚步。 同时故意撇过头不理夏凡。 “啧啧啧,我不在的时间里是不是特别想我啊?” 夏凡哑然失笑。 弯下身便将小花猫抱在了自己怀里的。 “大坏人!放开本王!快点放开本王!” 小花猫顿时奋力挣扎道。 “而且谁说本王想你了!” “口是心非的小猫猫。” 夏凡来到摇椅处坐下,伸手便撸起了小花猫,直接让挣扎中的小花猫瞬间瘫软了身子。 “大坏人不要……不要……” 小花猫有气无力地悲鸣道。 “在我离开的这十天里皇城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夏凡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没有啊!皇城能发生什么事情啊?就是……” 小花猫下意识道。 “就是什么?” 夏凡眉毛一扬道。 “就是……呸!大坏人你又想套本王的话了!” 小花猫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气哼哼地说道。 “其实就算你不告诉我,到时候我也会知道,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夏凡不以为意道。 “哼!如果你肯求本王的话,本王倒是可以告诉你!” 小花猫用充满傲娇的语气说道。 “我看你最近是欠收拾了!” 夏凡闻言立刻加重了自己撸猫的力度。 “喵——” 受到强烈刺激的小花猫猛地眼睛一瞪,旋即便整只猫都变得宛如晒干的咸鱼一样。 “滚去自己玩吧!” 夏凡见状。 拎起小花猫命运的后颈便从怀里随手丢了出去。 小花猫在半空便回过神来,迅速调整身子平衡稳稳落在了地上。 “你!” 小花猫刚想要怒斥夏凡一句。 但见到坐在摇椅上悠闲掏出本书籍翻看的夏凡。 心里的火气都暂时憋了回去。 “……大坏人!本王问你,这十天在考场里没有发生有趣的事情吧?” 沉默片刻。 小花猫蹲下身子故作无事地舔着自己的爪爪道。 “没有,这场大考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顺利。” 夏凡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一边心不在焉道。 “毕竟玉鼎王朝都不知道举办了多少次大考,这方面可谓是经验十足,没有出现意外状况也实属正常。” “是么……” 小花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作为交换,你应该告诉我这十天里皇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时候。 夏凡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花猫道。 “哼!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小花猫娇哼一声。 “在你去参加那无聊大考后的第三天,镇妖司突然出动了大量司卫,疑似在捉拿什么人一样,当时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既然是镇妖司出马,那很可能与你们妖族有关吧?” 夏凡想了想道。 “本王哪里知道!” 小花猫没好气道。 “你别忘了本王也是妖,如果让镇妖司的人发现了本王,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看到本王吗?” “放心,在我施加的禁制下,这个世上能识破你真身的人都屈指可数。” 夏凡轻描淡写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 小花猫怒瞪夏凡。 “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夏凡耸了耸肩道。 “……大坏人!如果到时候你知道了些什么别忘记告诉本王!好了!本王不理你了!走了!” 说完。 小花猫转过身便沿着围墙爬山了屋檐,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看来大考期间似乎错过了什么,唔,让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小花猫离开之后。 夏凡都放下手里的书籍喃喃自语起来。 紧接着他便闭上了眼睛疑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与此同时。 有间客栈。 临窗的角落位置。 “窦兄!追查的结果如何?” 夏明渊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窦遥。 一看便知道窦遥刚回来皇城不久。 “你的人难道没有在第一时间禀告你吗?” 窦遥瞥了夏明渊一眼,自顾自地拿起盛满酒水的粗碗一饮而尽。 “该说的他们自然都说了,但我更想要知道窦兄那边的追查结果。”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对方比我们想象中的狡猾果断,在意识到它们是我们故意放跑的后,它们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的族人。” 窦遥语气平静道。 “我从京畿一路追到最西的黄沙郡后便再也寻觅不到它们的行踪下落了。” “黄沙郡么……” 夏明渊闻言默默念叨着这个地方。 黄沙郡乃是玉鼎王朝境内最西边的一个郡。 而黄沙郡会有这个命名完全是黄沙郡濒临一片茫茫沙漠瀚海的缘故。 这片沙漠瀚海非常广袤。 据说是不知多少万年前妖族与人类大能的战争里直接毁灭了当地的生态环境,结果使得原本是原始森林地貌的这片地区都变成了沙漠。 因此。 黄沙郡都是玉鼎王朝最贫瘠的一个郡。 “窦兄,你觉得它们的大本营会设在那片沙漠瀚海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 窦遥点头道。 “你我都清楚,那片沙漠瀚海杳无人烟,万里尽是黄沙滚滚,如果对方将大本营设在那里的话,在没有内奸的指引下,我们想要寻找到对方大本营位置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 夏明渊闻言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你在想什么?” 等到窦遥酒足饭饱都未见夏明渊有任何反应,他都忍不住蹙眉问了句。 “我在考虑是否要征调部分镇妖司的力量前往黄沙郡调查。” 夏明渊缓缓开口道。 “有想法便直接下令啊!想这么多干嘛?” 窦遥不解道。 “我在担心它们是否在声东击西。” 夏明渊直接道。 “毕竟这次它们的暴露太过巧合了。” “切,你们这些家伙就是想得太多了。” 窦遥摇摇头道。 “有的时候不能怪我们想得太多,而是这场战争爆发以来,我们便已经在妖魔方面的智者吃过太多亏了。” 夏明渊神色都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比如现在的南离洲,如今在妖族智者的谋划算计下,几乎压得人类方面都喘不过气来,若非南离洲各大宗门的强者辈出,否则南离洲早都陷落于妖魔之手。” “……你怀疑这次便有妖族智者布局的影子?” 窦遥沉吟片刻道。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夏明渊沉声道。 “自我接手镇妖司以后,我都不知道与妖魔方面打过了多少交道,尤其是妖族方面的智者,我们之间同样不知道在暗地里交锋过多少次,后来妖族方面的智者突然没了动静,以我对对方的了解,对方绝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所以,对方极有可能在秘密布局着什么。” “这是你该烦恼的事情,而我只是一个纯粹的打手。” 窦遥淡淡道。 “话说回来,关于那位前辈高人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没有。” 说到这个话题。 夏明渊的脸上都流露出一抹遗憾之色。 “我曾暗中多次派人携带侦测法宝前往过东海郡无衡山脉,结果都未曾发现过那位前辈高人的隐居之处,想来这位前辈高人早已经离开了无衡山脉。” “夏明渊。” 窦遥突然喊了一句。 “什么事?” 夏明渊面露疑惑地看着窦遥。 “如果你有那位前辈高人的修为境界,如今你还需要烦恼太多的东西吗?” 窦遥盯视着夏明渊意味深长地轻叹了一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时不我待……” 夏明渊平静道。 窦遥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这场事关妖魔与人类未来命运的战争到最后基本上与他们都无关了。 因为打到最后。 人类与妖魔方面的大能都可能要出手了。 一旦大能出手。 他们这些人便如同炮灰一样压根都参与不进去。 归根结底。 大能们才能真正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手。 只是大能出手往往会天崩地裂,以至于大能们至今都依然保持着最大的克制。 可在任意一方即将落得战败族灭的时候。 这些大能还坐得住吗? 窦遥明确无误的告诉夏明渊。 如果未来有朝一日他能修炼到大能的境界,他便无需再烦恼任何的阴谋诡计。 可惜。 夏明渊却告诉窦遥。 事实上他并非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奈何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未来他或许确实能修炼到大能的境界。 可到时候战争早都不知结束多少年了,一切都为时已晚。 至少。 现在的他还能尽量减轻人类方面在这场战争的损失。 免得战争结束后,整个清微界的人类都所剩无几。 毕竟妖魔方面同样深知人类的优势。 因此在战争中妖魔方面都无所不用其极地灭亡着人类。 完全是裸实施种族灭绝。 什么道德,什么人性之类的东西。 这些在妖魔眼里根本都不存在。 它们与人类方面只有你死我活四个字。 在夏凡看来。 前世两次的世界大战比起清微界妖魔与人类的战争简直就是个弟弟。 两者间的残酷程度压根没有可比性。 当年他在飞鸟王朝的亲身经历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第九章 错觉与假象 夏明渊终究是抽调了镇妖司的人手前往黄沙郡进行秘密调查。 然而。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派往黄沙郡的人手都接二连三的神秘失踪死亡。 这似乎从侧面证明。 潜伏在玉鼎王朝的妖魔大本营便在茫茫沙漠瀚海。 为此他都不得不麻烦窦遥再次亲自前往黄沙郡坐镇,同时还给他配备了大量的人手。 随着窦遥来到黄沙郡后。 尽管负责调查的镇妖司司卫们依然出现神秘失踪死亡的情况,可次数却比原来直线下降,明显是妖魔方面都对窦遥非常忌惮,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对付镇妖司的司卫们。 可惜。 即便在窦遥的坐镇领导下。 镇妖司司卫们的调查至今都毫无所获。 与此同时。 皇城方面终于张贴了大考的结果。 夏凡毫无意外地高中进士,并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玉鼎王朝最清贵的部门翰林院。 这次夏凡的大考成绩可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论及风光自然是不如位列前三甲的学子们。 再加上他鲜少与人交际来往的关系。 以至于他在高中的学子们间都如同小透明一样。 而这正是夏凡想要的结果。 自从进入翰林院后。 每天他都按时点卯,时间一到便直接回家。 凡是能拒绝的应酬他都全部通通婉拒。 时间一久。 往后便再也没有人愿意过多搭理夏凡。 甚至不少同期高中的学子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直言夏凡不会做人之类的云云。 可夏凡却依旧我行我素,丝毫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大坏人,本王听说你在翰林院的口碑很差啊!似乎同期高中的学子们一个都不愿意与你来往,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受这种气。” 小花猫趴在石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她摇晃着尾巴看着眼前坐在摇椅上悠闲淡然地夏凡,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如果一个人不合群的话自然会受到集体的孤立。” 夏凡不以为意地说道。 “但这却是我故意为之的结果。” “为什么?” 小花猫奇怪道。 “因为清净啊!” 夏凡耸了耸肩道。 “问题是你想要清净的话,当初根本不必去参加大考啊……” 小花猫不解道。 “不一样的。” 夏凡摇摇头道。 “参加大考只是我觉得有趣就参加了,更重要的是玉鼎王朝的翰林院有太多太多我想要看的珍藏书籍,同时翰林院的大学士们也是我目前较为感兴趣且愿意交谈的一批人。” “可是……” 小花猫愈发困惑道。 “可是像我这样的人明明有更便捷的方式便能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必要如此麻烦呢?对吗?” 夏凡直接抢在小花猫之前说出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本王才会觉得非常疑惑。” 小花猫忙不迭点头道。 “因为这只是我出于对玉鼎王朝最基本的尊重罢了。” 夏凡轻描淡写道。 “尊重?” 小花猫呆呆地看着夏凡。 你在逗我玩吗? “有的时候吧,我确实是一个无视规矩礼法率性而为的人,但有的时候,我又算得上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对方没有主动招我惹我。” 夏凡淡淡道。 “在我和玉鼎王朝没有任何矛盾之前,我自然会给予对方最基本的尊重。” “……” 小花猫闻言都不由沉默了下来。 实在是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她完全不理解夏凡的脑回路。 尊重?! 或许在她们妖族的世界里。 唯有对方有实力才配得上自己的尊重。 到了夏凡这等境界的大人物。 不客气的说。 他甚至可以不必将玉鼎王朝放在眼里。 “忘了我之前还对你说过的话吗?” 夏凡瞥了小花猫一眼道。 “身为观众就要有观众的自觉。” “……那敢问我们的大观众现在发现了什么?” 小花猫回过神后顿时没好气道。 “你家小姐来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什么?!” 小花猫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猛地炸毛跳了起来,目光死死盯视着夏凡不敢置信道。 “而且你家小姐身边还跟随着一位妖族大圣,看样子应该是你家小姐的保镖。” 夏凡继续说道。 “你,你,你……” 小花猫看向夏凡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了一丝骇然与恐惧,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她踏入皇城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 夏凡突然朝着小花猫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怎么?害怕我对你家小姐不利吗?” “我,我……” 小花猫一时语塞。 “别担心,如果我想要对付你家小姐的话,早都抓过来与你为伴了。” 夏凡收敛笑容道。 “但现在我只是想要好好瞧瞧,你家小姐这次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毕竟不管怎么说,你家小姐也是这场大戏的参演者之一,既然身为观众,自然便不能干涉这场大戏的正常演出。” “……也就是说,我这些天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其实你都是心知肚明的?” 小花猫沉默良久。 目光极其复杂地看着夏凡道。 “你以为呢?” 说着。 夏凡一个提溜便将小花猫抱在了怀里轻抚起来。 “小猫猫,或许由始至终,你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我错了,本王真的错了……” 小花猫任由夏凡揉弄着自己,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都变得黯淡了下来。 假象! 一切都是假象! 她让夏凡表现出来的假象给欺骗了。 夏凡是什么人? 身为阶下囚的小花猫非常清楚。 毫无疑问。 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修行者。 甚至是可以媲美妖族大圣的强者! 然而夏凡却与自己见过的强者都不一样。 因为。 在她面前。 夏凡从来都没有摆过任何架子。 莫名其妙便会让人感到亲近与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夏凡的态度都愈来愈放肆,偏偏夏凡却一直都没有生气动怒。 当从夏凡口中得知。 对方一早便知道小姐身在皇城,连自己暗地里的小算盘都一清二楚后。 小花猫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眼前这个看似脾气温和无害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温和无害。 她想起来了。 为何自己会对他产生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因为。 她在夏凡身上感受到了妖皇陛下的影子! 换而言之。 对方很可能是与妖皇陛下同一个层次的大能者! 第十章 难道我的身份要暴露了 或许小花猫七七不会想到。 夏凡带她前来皇城后竟然一待便是二十年。 而她都仿佛认命了一样老老实实在夏凡面前扮演着宠物的角色。 心里都不再希冀着小姐或者龚伯从夏凡的魔爪里拯救自己出去。 无非是她在隐隐觉察猜测出夏凡的修为境界后。 她心里已经明白。 除非妖皇陛下亲自出手。 否则这个世上都没有谁能救出自己。 虽然小花猫经常口口声声称呼夏凡为大坏人。 可实际上只要自己不触怒夏凡,又或者犯下伤天害理的事情,基本上夏凡都不会搭理自己,这让原本忐忑惶恐的小花猫都渐渐安心下来,甚至偶尔都会与夏凡拌几句嘴。 如果夏凡是性格严肃刻板的人。 小花猫当然不敢有任何放肆。 问题在于。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 她都已经相对熟悉了夏凡的性格为人。 只要没有触及对方的原则与底线,他都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二十年的光阴对于普通人类很长。 但对于小花猫这类长生种而言却是眨眼即逝。 这二十年里。 玉鼎王朝表面上依旧和以往一样风平浪静。 唯有熟悉内情的人知道。 镇妖司这些年为了打击潜伏渗透在玉鼎王朝各地的妖魔可谓是疲于奔命。 尤其是黄沙郡一带。 二十年过去。 镇妖司始终都没有寻找到妖魔大本营的位置。 在窦遥坐镇黄沙郡的时候。 黄沙郡大体上都会相安无事。 一旦夏明渊抽调走窦遥。 黄沙郡立刻便会成为镇妖司的坟场。 以至于后来夏明渊都不得不让窦遥长期坐镇黄沙郡。 没了窦遥这个得力帮手。 不代表夏明渊没有其他帮手。 别忘记玉鼎王朝与各大宗门乃是合作关系。 何况镇妖司出手对付的乃是妖魔,每当遇到镇妖司难以解决的妖魔,镇妖司都会寻求各大宗门的帮助,而各大宗门自然是不可能置之不理。 奈何各大宗门并不受玉鼎王朝的统辖。 以至于在清剿妖魔的行动上,各大宗门往往都与镇妖司没有配合的默契,甚者会自行其是拒绝服从镇妖司的指挥与安排。 毕竟在心高气傲的各大宗门眼里是打心底瞧不上镇妖司。 凡是能加入各大宗门的修行者无一不是天资艳艳之辈。 而镇妖司呢? 说句难听的。 镇妖司的人都是各大宗门捡剩不要的,也只有镇妖司稀罕这些人是个宝。 当然鄙夷归鄙夷。 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 比如对付妖魔方面。 彼此都会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至于夏凡。 他是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事情。 二十年间。 曾经与他同期的考生基本都已经高升。 要么委任至各地成为掌握实权的地方官员,要么留任皇城占据着不轻不重的实权官位。 唯独夏凡却派往了崇文院这个清水衙门,一待便待到了现在。 崇文院是什么地方? 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官方图书馆。 而夏凡便是负责管理图书馆的官吏之一。 毫无疑问。 夏凡会委任到这个部位基本可以说是未来仕途无望。 谁让夏凡不懂得人情世故呢? 偏偏夏凡却甘之如饴。 本来他参与玉鼎王朝大考的初衷便是多看些书,顺便结识一些胸有丘壑的大学士。 最后发配到崇文院这个地方不如说正符合他的心意。 玉鼎王朝上万年的珍藏有多少? 不夸张的说。 从古至今凡是玉鼎王朝能收罗的有价值书籍都放在了崇文院。 为了保存这些书籍。 崇文院内部甚至专门请高人开辟出了一个稳固的空间,据说这些书籍都还有备份在另一个空间法宝里。 夏凡第一次前往藏书的空间。 他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书籍的海洋。 放眼望去尽是无数古朴高耸的书架,而书架上则整齐码放着一排排书籍。 同时不同的区域书架间都会清晰显示书籍的种类,甚至在书架前还有玉符专门进行搜索浏览,若是有想要取出的书籍,直接在玉符上用意念操作即可。 不得不说。 崇文院的藏书馆还真有点现代化智能管理的味道。 倘若这些人将心思都投入到军事与民生方面。 说不准清微界早都步入了仙武科技的时代了。 可惜。 清微界的修行者们都注重于个人的修行。 即便对于外物都倾向于有助于个人修行的东西。 比如法宝丹药之类的。 夏凡看书的速度很快。 通常拿起书扫一眼便能粗略看完,什么量子波动都是弟弟。 即便如此。 这二十年下来夏凡都没有看完崇文院的所有藏书。 由此可见崇文院究竟有多少藏书。 更何况凡是好书都需要细品,囫囵吞枣的看完都如同牛嚼牡丹一样。 看也是看了个寂寞。 而这才是拖累夏凡看完所有藏书的最重要原因。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 读书读多了。 日积月累下人的气质都会发生显著的变化。 事实上在很早以前夏凡便已经有这方面的气质。 只是他刻意收敛了下来。 若非如此。 在读书人眼里。 他简直和漆黑中的萤火虫般耀眼。 到时候不可避免地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打扰自己的清净。 “老夫注意你很久了。” 这天。 夏凡从藏书的空间离开,正准备和往常一样返回家里的时候。 一个沧桑老迈的声音忽然叫住了夏凡。 “拜见守藏史大人,下官在崇文院任职十余年,守藏史大人认识下官也实属正常。” 夏凡循声望去。 旋即便见到一个身穿整齐官服精神矍铄的老者目光深邃地盯视着自己。 对方乃是崇文院的守藏史。 用现代话来说便是图书馆馆长。 “老夫说的是注意,并非是认识。” 老者目光灼灼地看着不卑不亢地夏凡说道。 “下官不解,为何守藏史大人会注意下官呢?” 夏凡故作愕然道。 “夏凡,有些东西你可以瞒过其他人,但却瞒不过老夫的眼睛,只是老夫却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 老者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道。 “敢问守藏史大人这是何意?” 夏凡顿时故作疑惑道。 “你还想要和我继续装傻充愣下去吗?” 老者摇头轻叹道。 “夏凡。” 第十一章 人老成精 守藏史会知道夏凡的姓名并不奇怪。 因为夏凡压根便没有化名,直接用的是自己的真名,甚至连模样都没有改变。 他不怕别人认出自己。 一方面是夏凡这个姓名又不生僻,光是当初参加大考的时候,和夏凡同名同姓的便有五六个。 另一方面。 以夏凡现在的境界。 如果他不想别人认出自己,哪怕自己站在对方面前,对方都会自动将他看成另外一个人。 守藏史名为孟煜。 从夏凡发配到崇文院之前。 对方便已经在崇文院当了至少五十年的守藏史。 而这位守藏史的背景身世都同样清白可查。 孟煜出身于皇城一个书香门第之家。 可惜他却没有修行天赋,不得不走上了文考这条道路。 年轻的孟煜才华横溢且人情练达。 在顺利通过大考后。 接下来的年月里。 孟煜甚至一路高升到了位高权重的内阁大学士,风光一时无两。 奈何好景不长。 孟煜在成为内阁大学士不久家中便频遭变故。 先是父母相继离世,随后连妻儿都不幸步入后尘。 他的父母乃是寿终正寝。 但他的妻儿却不是。 孟煜有三子。 虽然他没有修行的天赋。 但他的三个儿子却意外具备修行天赋。 其中尤以小儿子的修行天赋最高,甚至连各大宗门都向自己的小儿子伸出了橄榄枝。 最终。 天资平平的大儿子二儿子加入了镇妖司。 小儿子则拜入了中洲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天极宗。 熟料孟煜的父母离世之后。 他的大儿子与小儿子在参与一次清剿妖魔的行动中不幸战死。 孟煜的发妻因为过度悲伤而去世。 他的小儿子虽然没有事情。 但他在拜入天极宗后对于家里的感情都愈发淡漠,往后回家探亲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孟煜与小儿子见的最后一面便是自己发妻与大儿子二儿子的葬礼上。 整个过程里。 小儿子都没有流露出悲伤的神色,甚至与孟煜的交谈都没有超过十句。 葬礼结束后。 小儿子便直接告别孟煜返回了天极宗。 在遭遇接二连三的变故后。 心灰意冷的孟煜都决定辞官致仕。 只是在当朝皇帝的百般挽留下。 孟煜才主动提出。 他可以继续留在朝堂,但他却想要成为崇文院的守藏史,往后专心研究学问。 当朝皇帝答应下来后。 从此。 孟煜便一直在守藏史的位置上没有挪过。 所谓人走茶凉。 孟煜卸任内阁大学士后。 以往的宾客盈门酬酢不绝都变得门前冷落马车稀。 随着时间的推移。 孟煜的身影都渐渐淡出了朝中之人的视野里。 唯独老一辈与孟煜同朝为官的人清楚。 如果孟煜想要复出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毕竟当朝皇帝心里还是非常重视有着王佐之才的孟煜,否则当年都不会对他百般挽留。 只是孟煜似乎已经看透了红尘世事,整日与书为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雄心壮志。 曾几何时。 不乏有善于钻营的人想要通过交好孟煜来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惜孟煜这样的人精如何猜不透他们的心思,结果压根都没有搭理过他们。 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前来孟煜这里触霉头了。 谁能想到。 向来不闻世事的孟煜竟然会主动与夏凡攀谈。 “还请守藏史大人明示。” 面对守藏史的直言不讳。 夏凡却依旧不为所动。 “夏凡,你来崇文院满打满算已经有十六年了吧?” 孟煜如今少说都已经有百余岁。 但他的身体却一如年轻般健朗,那双深邃的眼眸都还是炯炯有神。 丝毫都看不出他是期颐之年的老人。 毕竟清微界灵气充裕。 即便不懂得修行。 但只要懂得养生,在无病无灾的情况下活个一两百岁都不成问题。 “是的大人!” 夏凡不明所以道。 当然。 如果他想的话,直接便能不动声色的洞悉对方的想法意图。 读心而已。 对于夏凡又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出于尊重。 他才没有随便探查对方的心里想法。 “但这十六年你却在崇文院里安之若素,丝毫都没有为自己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 孟煜目光凝视着夏凡缓缓道。 “老夫曾经也有年轻的时候,但像是你这样淡薄如水的年轻人却少之又少,通常具备这类品质的人反而是在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身上比较常见,但我们这些老家伙无非是看透了世事,心淡了,自然一切都看得淡了……” “老夫稍微了解过一些关于你的情况,自你大考以后,周围人对你的评价都是不通人情世故,无论是有人当面嘲讽又或者背后诋毁你的时候,你从来都是一笑了之,没有与任何人有过计较……” “当年同期的学子们一个个都开始飞黄腾达的时候,你却在崇文院一待便是十六年,这十六年来,你没有交好的同僚,没有相熟的知己,没有亲人的陪伴,唯一陪伴你的只有家中那只养了不知多少年的猫……” “老夫这辈子见过很多很多人,其中自然便有像你一样的人,可是根据老夫的观察才发现,你和那些人是不同的……” “你喜欢清净,喜欢读书,老夫看得出来这些都是真的,问题在于你却并非真的书痴,又或者是潜心想要研究学问的人,你喜欢读书给老夫的感觉是你更多是在通过读书来消遣时间……” “夏凡,请诚实回答老夫,老夫的感觉是对的吗?” “是的,守藏史大人的感觉很准。” 夏凡面露微笑道。 完全没有欺骗隐瞒的意思。 “你不是凡人,对吗?” 孟煜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凡突然道。 “有句话说人老成精,这句话放在守藏史大人身上真的非常适合。” 夏凡笑容依旧道。 “……但你明明可以遮掩过去的,为何却要选择和老夫说实话呢?难道你便不怕我将你的身份说出去吗?” 孟煜沉默片刻道。 “因为啊,如果我想的话,守藏史大人随时都会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甚至连我都会彻底遗忘。” 夏凡语气温和道。 “所以我并不介意告诉你实情。” “……你故意隐藏身份对玉鼎王朝究竟有何企图?” 孟煜沉声道。 “守藏史大人,你似乎误会了一点,我对玉鼎王朝没有任何企图,又或者说,我对这个世界同样没有任何企图,认真来说,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 夏凡神色平静道。 “世界的过客?” 孟煜轻蹙眉头,似乎有点不解。 “守藏史大人,你知道域外之人吗?” 夏凡淡淡道。 “原来如此。” 孟煜闻言瞬间恍然道。 “可是老夫仍旧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何要出现在这里,甚至一待便是二十年。” “我留在这里只是想要看一场戏罢了。” 第十二章 明牌 “看戏?” 孟煜闻言都不由低声喃喃了一句。 这里面既有他的疑惑,又有自己的沉思。 疑惑的是夏凡想要看的是什么戏。 沉思的是类似夏凡这样的人,连他都感兴趣的戏绝对不会简单。 最重要的是他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想要看的戏很大程度上与玉鼎王朝有关。 虽然孟煜已经远离朝堂不问世事。 但这不代表他对玉鼎王朝没有感情。 事实上如果玉鼎王朝出事的话,他这把老骨头绝对会第一个站出来。 这与愚忠无关。 而是孟煜更加清楚。 一旦玉鼎王朝出事的话,到头来真正受害的却是这天下黎民苍生。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是每个读书人都曾有过的理想追求。 尽管孟煜已经老了。 再加上曾经家中的变故打击使得他对于一切似乎都变得心灰意冷。 然而一旦玉鼎王朝有需要自己的时候。 他都会站出来竭尽所能的发挥自己的余辉。 “守藏史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下官便先告辞离开了。” 夏凡见孟煜久久都未吭声。 干脆行了个礼便准备告辞离开。 在他和孟煜交谈的时候。 附近都不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甚者还有意驻足,似乎想要知道两人究竟在聊什么。 这不怪他们会好奇。 毕竟孟煜属于常年都不搭理人的老古董。 而夏凡又是众所周知不通人情世故的小透明。 这两个人突然无缘无故搅合在一起,任谁都会感到奇怪。 孟煜没有阻止夏凡的离开。 该问的他都问了。 不该问的。 即便他问了都没有结果。 这点孟煜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大坏人,你今天比以往都回来的要晚一点哦。” 回到家里。 小花猫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 “没办法,下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看穿我身份的领导,然后顺便就聊了两句。” 夏凡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有人看穿了你的身份?” 小花猫闻言一怔,旋即便不可思议地叫出声来。 夏凡是什么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结果现在他却告诉自己。 竟然有人看穿了夏凡的身份?这是否说明对方同样是一位大能者? “别想多了,他只是从其他角度觉察到了我身上的问题,故意试探了几句,所以我干脆便直接和他坦白了。” 夏凡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 “原来如此……不对!” 小花猫顿时舒了口气,可是她马上便意识到了不对。 “你竟然主动和对方坦白了?” “满足一个老人家小小的心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凡摇摇头道。 “再者,你觉得在未经我的允许下,他能够将我的秘密外传出去吗?” “……我就说嘛,大坏人你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便暴露了自己。” 小花猫沉默片刻道。 “不可否认,这座皇城确实是藏龙卧虎,无论是街头市井又或者皇宫大内都隐藏着不少强者,但仅凭他们还不够资格让我放在眼里呢。” 夏凡平淡的语气里都充斥着一抹难以言喻的霸气。 “……大坏人,你那位上司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小花猫看似不经意岔开了话题。 “他啊,说特殊也谈不上特殊,无非是个非常有才学的普通老人罢了。” 夏凡想了想道。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对方这些年在观察注意我的时候,我又何尝没有注意到他呢?” “……大坏人,也就是说,你很早就知道他已经对你产生怀疑了?” 小花猫目光怔怔道。 “是啊,但怀疑归怀疑,很多事情终究是要讲究证据的,可惜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发现任何证据,最终才不得不亲自向我求证。” 夏凡语气慵懒道。 “我感觉这个世上便没有什么东西能瞒过你这个大坏人,想想还真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小花猫闻言不由感叹道。 “不能这么说,我并非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 夏凡笑了笑。 “这个……大坏人……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小花猫突然踌躇道。 “你想问你家小姐的事情吗?” 夏凡似乎一眼便看出了小花猫的想法。 “是的。” 既然让夏凡看穿了,小花猫都不再掩饰直接道。 “你家小姐如今依然在皇城生活得有滋有味呢,这点你倒是不必担心。” 夏凡随意道。 “大坏人,那我可以知道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小花猫鼓起勇气道。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放你出去见你家小姐吗?” 夏凡瞥了眼小花猫道。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 小花猫听后顿时耷拉着脑袋无奈道。 说来有趣。 小花猫口中的小姐。 夏凡以前的老熟人。 堂堂妖皇的女儿。 谁都没想到她如今都混入了镇妖司里面,二十年间甚至从一个小小的司卫晋升为了第六司稽查司的副司率。 要知道加入镇妖司的审查规格是非常严厉的。 基本上都会将你祖宗十八代都会查一遍。 确保对方乃是血脉与家世都清清白白的人类。 相较于夏凡前世里的政审都不知道严格了多少倍。 而且。 凡是镇妖司的人每隔三年都要重新进行血脉检测。 以免有妖族中人进行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妖族或许有办法将自己掩饰得和人类没有区别。 但血脉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除非—— 对方乃是转世重生为人类的妖族大能。 以此才能瞒过血脉检测。 说到这个问题。 那么便不得不提如今的十七皇子。 二十年过去。 当年还在襁褓里的十七皇子都已经成为了一位玉树临风的年轻人。 但这位十七皇子的成长过程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 他的修行天赋平平。 他的才学智慧平平。 他的性格作风平平。 若非生在皇家。 将他丢在市井里便是芸芸众生里的碌碌之徒。 然而。 这位十七皇子真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吗? 了解对方底细的夏凡清楚。 这位疑似妖族大能转世的十七皇子未来要么不鸣则已,一鸣势必惊人。 事实上对方很聪明。 若是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最好的办法便是表现出自己的平庸。 尤其是出生在皇家这种地方。 玉鼎王朝很平静。 至少相较于外面的世界很平静。 妖族与人类的战争依旧在各大洲如火如荼。 妖族非但没有颓势,反而还愈战愈勇。 拿南离洲而言。 妖族一度将人类修士的阵线打得岌岌可危。 最终甚至爆发了大能之战才堪堪维持住了人类修士的阵线。 倘若没有大能出手。 否则南离洲都将变成了妖族的乐园。 一时间。 各大势力与强者都将目光放在了南离洲。 为了确保南离洲不落入妖族手里。 其他各洲的人类势力都不得不咬牙抽调了部分人手驰援。 毕竟比起南离洲。 其他各洲与妖族方面都还能打得有来有回,形势上都没有南离洲这般凶险。 “夏明渊,你真的确定未来的大战会出现在玉鼎王朝,而不是南离洲吗?” 有间客栈的临窗角落座位。 不修边幅的窦遥双眼里都带着一点血丝,声音略微沙哑地看着面前依旧风度翩翩的夏明渊。 自从南离洲的战事愈演愈烈后。 长期坐镇黄沙郡的窦遥在闻知这个消息后都不由对夏明渊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窦兄,你想过一个问题吗?” 夏明渊语气平静道。 当窦遥秘密回来会见自己的时候。 他似乎便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什么问题?” 窦遥有点不耐烦道。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赤海一役后,中洲与妖魔方面便再也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事,反而是其他各洲与妖魔的战事却不断在升级?” 夏明渊慢条斯理道。 “换而言之,如今的中洲反而是保存有生力量最完整的大洲……你我都清楚,妖魔与我们的战争进行到现在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别看妖魔现在依旧占据着战事的上风,甚至一度压得南离洲的同胞们喘不过气来,可愈是如此,愈是能证明一件事情……妖魔要支撑不下去,倘若迟迟不能取得关键性的胜利,未来一旦面临我们的反攻,妖魔势必会节节溃败……” “……你不觉得如今的南离洲会是妖魔方面的突破口吗?” 窦遥沉吟片刻道。 “不会!” 谁知道夏明渊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窦遥顿时好奇道。 “妖魔或许有实力吞下整个南离洲,但妖魔却没有实力守下南离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窦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这个道理窦遥还是知道的。 战争进行到现在的地步已经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诚然。 南离洲的人类形势确实异常凶险。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人类必然会选择放弃南离洲留待有用之身。 一旦等人类回过气来发动反攻。 处在强弩之末的妖魔根本都不会是人类方面的对手。 为何夏明渊会笃定未来的大战会发生在中洲甚至是玉鼎王朝。 无非是各大洲都处于战事糜烂之际。 中洲却依然没有太大的损失。 未来掀起对妖魔的反攻,中洲必然是人族中的主力力量。 除非—— 妖魔方面能将中洲打得一蹶不振,彻底消灭大部分人类的有生力量。 如此一来。 未来妖魔都无需再担心人类方面的反攻。 至少到时候承受的压力都会小得很多。 “这些年来妖魔方面有什么动静吗?” 想清楚这个问题后。 窦遥都不再继续纠缠下去,反而问了另一方面的问题。 如果妖魔打算对中洲动手的话势必会有动作。 而窦遥相信。 妖魔这些动作是瞒不过夏明渊的。 “看完这个你便明白了。” 夏明渊似乎早有所料地拿出一枚玉符丢给了窦遥。 窦遥顺势接过手里便用心神扫了一眼玉符,脸色都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玉符的内容很简单。 无非是一张显示着中洲的舆图。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张舆图上清晰标注了人类与妖魔各自占据的势力地方。 “看清楚了吗?” 片刻。 夏明渊缓缓开口道。 “看清楚了。” 窦遥放下玉佩神色凝重道。 “这二十年来,尽管妖魔方面没有对玉鼎王朝动手,但是却频繁对中洲的其他国家发起了战争……” “是的,这些年来光是灭亡落入妖魔手里的王朝便有十三个,而你注意到那十三个国家的位置吗?” 夏明渊不紧不慢道。 “注意到了,这些王朝都位于玉鼎王朝的不同方位,总体上对玉鼎王朝已经形成了大包围……只是……” 说到这里。 窦遥眉头都皱得更深。 “相较于人类方面这边,妖魔的势力还是显得弱小了。” “你知道什么叫以点带面吗?” 夏明渊轻叹口气道。 “……” 窦遥闻言一怔。 旋即又将心神投入到玉符后立刻便明白了夏明渊的意思。 是的。 如果将妖魔占据的地方用线连在一起的话。 整个玉鼎王朝都在线条的包围中。 “难道便没有人发现这点吗?” 窦遥忍不住问道。 “其实中洲的各大宗门都意识到了妖魔方面的企图,可各大宗门更加清楚,眼下还不是与妖魔方面正式开战的时候。” 夏明渊沉声道。 “再者,妖魔既然敢于如此明目张胆必然有着底气,如果这时候忍不住动手的话,很大可能会落入妖魔预先设置的圈套陷阱里。” “……你预计未来的大战最迟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窦遥沉默良久道。 “三十年之内。” 夏明渊道。 “三十年……这个时间有什么讲究的地方?” “我们的陛下最多只能活三十年了,在陛下驾崩的那一刻,或许便是妖魔掀起大战的时候。” 夏明渊神色平静道。 “嗯?” 这个答案似乎有点在窦遥的意料之外。 事实上每任玉鼎王朝的皇帝寿命都不长,除了开国皇帝活了一千岁外,其余的皇帝普遍的寿命都在三五百岁。 正常来说。 如果有修行天赋又有整个王朝资源的提供下。 哪怕是修行天赋平平的修行者都能硬是将寿命提升到真正的万岁。 偏偏每任皇帝都像是受到了诅咒一样。 然而。 这并非诅咒。 而是成为皇帝必须付出的代价。 第十三章 意外总比明天来得快 如果要选出这个世上最想长生的人。 皇帝无疑是位列前茅的人。 想想夏凡前世的历史便记载了不知有多少想要长生的皇帝。 可惜。 长生如同虚无缥缈的传说。 到头来所有人都化为了一抔黄土。 然而清微界不同。 长生不再是传说,而是真正能实现的事情。 只要满足法财侣地这四大修行要素,修行途中没有不幸夭折,不说长生,至少活个上万年是没有问题。 偏偏在这样的大环境下。 皇帝反而成为了“短寿”之人。 听上去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不仅是玉鼎王朝。 任何地方建立的王朝皇帝都无法逃过短寿的命运。 因为—— 一个王朝的诞生会受到天地气运所钟。 而皇帝自然是气运眷顾之人。 问题在于。 受到王朝气运的影响下。 皇帝虽然同样能修行,可修行的结果却与寻常修士有着天差地别。 寻常修士每每修行到一个境界都能延年益寿。 但皇帝修行到一个点后便再也无法寸进,长生自然是无从谈起。 除非皇帝肯抛弃一切,自愿放弃王朝气运的眷顾,否则在王朝气运的影响下,皇帝永远都无法长生。 所谓凡事都有两面性。 诚然。 王朝气运确实会阻碍皇帝的修行。 但王朝气运同样对皇帝有着不同寻常的庇护。 修行界有一个默认的规矩。 凡是修行者都不得对皇帝出手。 无非是一旦对皇帝出手的话势必会遭到王朝气运的反噬。 如此一来纵然能侥幸活下来,未来都长生无望。 何况王朝气运的反噬可不单单是反噬一个人,甚至还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自己的亲朋好友与子孙后代,颇有点株连九族的味道。 以至于修行者们对皇帝出手这件事情都非常忌惮。 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出手的结果都一样。 或许是种族不同的关系。 反而是妖魔方面对人族皇帝出手却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如果有人类修士勾结妖魔干掉皇帝。 最终这笔账还是会算到这个人类修士头上。 再者。 皇帝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干掉的。 皇帝无法在修行有结果。 但这不代表皇室成员没有结果。 尽管皇室成员同样会受到王朝气运影响,但修行限制却没有皇帝这么严格。 有些皇室成员为了确保顺利修行。 甚至都不惜脱离皇室。 更有皇帝的继承人宁愿选择修行这条道路都不愿意成为皇帝。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 有人向往长生。 自然有人向往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 当朝皇帝已经活了五百余岁。 不客气的说。 当朝皇帝可谓是玉鼎王朝历代皇帝中最倒霉的一个。 从他登基不久便碰上了妖魔与人类的全面战争。 这位皇帝并非雄才大略之主,是一位贤明之君。 这五百年来。 当朝皇帝无时无刻都不敢松懈。 除非他想要成为亡国之君。 毕竟谁都不敢保证玉鼎王朝是否能成功抵御住妖魔的大举侵袭。 所幸他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干得还是合格的。 至少这五百年来他成功保住了玉鼎王朝,甚至在位期间于赤海一役取得了对妖魔前所未有的大捷。 眼看妖魔方面即将再次掀起决定未来胜负的大战。 可惜这位贤明的皇帝却自知命不久矣。 或许他等不到这场大战的到来便已经命归九泉。 “……皇帝已经安排好自己的后事吗?” 窦遥沉吟片刻道。 他不在乎皇帝的死活。 但他在乎的是皇帝不能在关键的节骨眼上死去。 要知道一旦皇帝驾崩,整个王朝往往都会陷入短暂的动荡。 如同夏明渊所言。 妖魔很可能会以此为契机将玉鼎王朝打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些年陛下便准备提前传位给太子。” 夏明渊点点头道。 “如此便好……” 说完。 窦遥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莫名发笑起来。 “窦兄?” 夏明渊见状不由面露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事情……” 窦遥摆摆手笑道。 “我记得玉鼎王朝的太子如今都有四百多岁了吧?这个太子当得还真是够久的,最关键的是你们的皇帝竟然还老树开花,没想到最后还生出了一个年龄相差五百岁的十七皇子,哪怕他把自己的父亲与哥哥称呼为太太太祖父都不成问题。”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下界凡俗的话确实会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但在清微界却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事情。” 夏明渊并没有觉得好笑。 “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突然想起曾经游历下界的事情罢了。” 窦遥收敛了笑容道。 他对皇帝没有敬畏之心。 但身为镇妖司大司率的夏明渊却不同。 不说忠诚。 至少夏明渊对皇帝有着最起码的尊重。 “没想到在和妖魔大战期间,你居然还有闲心游历下界。” 夏明渊淡淡道。 “我可不是会压抑束缚自己的人。” 窦遥轻描淡写道。 他会选择下界游历。 无非是如今的清微界到处都是腥风血雨。 身为人族修士。 窦遥不可避免地会卷入这场席卷整个清微界事关人类与妖魔生死存亡的战争里。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妖魔死在自己手里。 时间久了。 他都难免会感到心神上的疲惫与压抑。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如果长期压抑自己无法宣泄释放出来,心魔便会悄然不觉地滋生出来。 因此。 窦遥消失了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他便前往了下界游历散心。 这是一个灵气枯竭武道昌盛的世界。 曾经的飞升者们留下了一段段神话传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多少万年后。 当世界的灵气开始枯竭。 世上都再无修士神通者。 反而是另辟蹊径造成了武道昌盛的局面。 这一切在魂降到下界的窦遥看来。 这个世界的武者们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顶尖武者修炼出来的意境。 凡是修炼出意境的武者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对方的心神,甚至是爆发出极强的身体潜能。 可惜。 对方的打斗终究还是太幼稚了。 只要窦遥愿意。 他一个眼神便能杀死这个世上最强大的武者。 由此可见彼此的悬殊差距。 在这样的世界里。 尽管窦遥只能发挥出千分之一的实力。 但这千分之一的实力便足以让他成为下界众生眼里的神。 不过窦遥这个境界的人可没有在下界称王称霸肆意妄为的庸俗想法。 说是散心。 他就真的是散心。 如同一个观光客到处领略下界的每一个地方。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他和如今的夏凡看似毫无区别。 只是彼此所处的高度不同罢了。 窦遥只能在下界游戏人间。 夏凡却能在清微界游戏人间。 这一对比便高下立判。 所以。 窦遥只能算得上一个低配版的夏凡。 自从与孟煜经过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后。 夏凡的生活却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每天他都和往常一样前往崇文院按时点卯,时间到了便下班回家。 而孟煜同样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偶尔两者碰面。 夏凡行礼问候,孟煜颌首回应。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尽管有人对此感到奇怪,奈何夏凡与孟煜都三缄其口,直接让这些人悻悻而归。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夏凡身边的同僚都换了一拨又一波。 毕竟凡是有点志向的人都不愿意长留在崇文院,每逢京察考核期间,这些人都会四处活动,往往等到京察考核结束,即便无法获得满意的一官半职,最起码也能离开崇文院这个鬼地方。 这些年来。 夏凡都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来来走走的同僚。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他自己和孟煜。 夏凡和孟煜不同。 孟煜属于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人。 而夏凡则像是属于被遗忘的人。 再加上他又不会刻意去钻营,没人提拔也属于正常的事情。 “你想过要离开崇文院吗?” 自从那次交谈后。 夏凡都忘记有多少年孟煜都没有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过。 如今夏凡的形象已经大变。 不再是曾经宛如翩翩公子的年轻形象,而是一个充满儒雅书卷气息的中年男子,甚至连耳鬓都有些略微发白。 而孟煜依旧精神矍铄看不出和原来有什么区别。 这天。 夏凡正准备回家的时候。 孟煜的声音忽然在耳畔边响起。 “没有。” 夏凡停下脚步轻声道。 “你知道陛下准备传位给太子了吗?” 孟煜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书架前,手里看似随意翻弄着书架上的书籍漫不经心道。 “知道。” 夏凡语气平静道。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孟煜紧接着道。 “我的看法很重要吗?” 夏凡不答反问。 “是的。” 孟煜沉声道。 “多事之秋要到了,大幕即将拉开了。” 夏凡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言何意?” 孟煜直接道。 “很快你便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 夏凡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崇文院。 翌日。 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城。 太子昨夜神秘暴毙。 第十四章 一张巨大的网 太子突然的神秘暴毙无疑轰动了皇城乃至整个玉鼎王朝。 要知道太子是什么人?! 这可是堂堂一国之储君,身份地位都仅此于皇帝之下。 偏偏如此重要的大人物却莫名其妙神秘暴毙了! “太子的死因查清楚了吗?” 皇宫的御书房内。 一个充满威严贵气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书桌前,目光漠然地注视着眼前气质儒雅温和的年轻男子,低沉的声音里都听不出半点感情波动。 “回禀陛下,经过我们再三仔细的查验,太子属于突发心疾而死。” 儒雅男子正是夏明渊。 当太子的死传到皇宫后,第一时间当朝皇帝便命令夏明渊严查太子的死因。 “突发心疾?呵呵!” 中年男子闻言都不由得冷笑出声。 显然。 皇帝根本都不相信太子真的是死于突发心疾。 毕竟常年的朝夕相处。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儿子的身体情况。 前两天太子都还好好的跟随在自己身边处理政务,结果现在人说没就没了。 这对皇帝而言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可惜这却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夏明渊神色沉重地轻叹一声。 别说是皇帝。 就连夏明渊都不相信太子死于突发心疾。 偏偏根据反复验尸的结果表明。 太子确实是死于突发心疾。 夏明渊并不陌生心疾这类病症。 问题在于。 太子本身也是一个修行者,按道理说,心疾这类凡夫俗子身上常见的病症根本不会出现在太子身上。 因此。 无论是皇帝又或者夏明渊心里都清楚。 太子的死必然是有人暗中下的毒手。 只是。 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悄无声息地干掉太子? 太子常年都居住于东宫。 而太子与东宫的保护力量都仅次于皇宫大内。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 即便是妖族大圣亲自都未必可能毫无声息地干掉太子。 “……太子薨前东宫之人曾否发现过可疑情况?” 皇帝沉默片刻道。 “根据审问结果,太子薨前东宫中人都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当夜,太子在东宫享用完晚膳后便直接返回了书房,并与东宫伴读黄成等人商讨了一下白日处理的相关政事,随后黄成等人离开后,太子则依旧留在书房没有离开,据暗中保护太子的明真道人所言,太子一直都在书房内研读往年陛下批阅的奏章,直至凌晨时分左右,太子才返回寝宫睡下,而当夜服侍太子的侧妃所言,太子临睡前同样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夏明渊事无巨细地缓缓回答道。 “你可以确定东宫中人都没有问题吗?” 皇帝语气森然道。 “是的。” 夏明渊沉声道。 “因为没有人可以欺瞒过镇妖司的审问。” 太子出事后。 奉命调查太子死因的夏明渊便直接派人封锁了东宫。 随后将东宫上下全部都审问了一遍。 “……继续查吧!太子的死一定要有一个交代。” 皇帝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道。 “是!” 夏明渊低着头没有看皇帝一眼便行礼告退离开。 当他走出御书房不久。 耳边便听到了有东西狠狠砸在地上的剧烈声响。 毫无疑问。 皇帝终于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失态了。 毕竟死去的人不单单是他的亲生儿子,同时也是他悉心培养的继承人。 尽管他还有十六个儿子。 这十六个儿子里都不乏有堪比太子的优秀治国才能。 可是在品性与其他方面。 这些儿子都无法与太子媲美。 最关键的是皇帝自知命不久矣,而且未来玉鼎王朝都还要面对妖魔这个大敌。 倘若玉鼎王朝迟迟都无法推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等到自己死后。 玉鼎王朝都势必会陷入短暂的动荡,到时候无疑会给予了妖魔方面可乘之机。 皇帝能想到的。 夏明渊同样能想到。 又或者说。 凡是有识之士都清楚太子之死的严重性。 这意味着未来朝廷都需要进行重新一轮的洗牌了。 回到镇妖司。 向来儒雅温和的夏明渊都变得有些严肃与不近人情。 在翻看过各司递来的各方面调查进展后。 他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谁对太子下了毒手?! 这是所有人都好奇疑惑的事情。 而太子的死对谁最有利? 答案显然是妖魔。 “太子的死与妖魔有关吗?” 与此同时。 崇文院内。 当夏凡在整理最新入库书籍的时候。 孟煜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守藏史大人您觉得呢?” 夏凡认真忙碌着手头的活计头也不抬地回了句。 “除了妖魔,老夫想不到有谁会对太子下手……” 孟煜没有在意夏凡表现出来的态度,脸色异常凝重道。 “守藏史大人,你觉得单凭妖魔的话,真的有办法在皇城内瞒过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干掉太子吗?” 夏凡依旧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皇城有人暗中勾结了妖魔?!” 孟煜闻言双瞳猛地一缩。 “我不喜欢剧透,所以具体答案要你们自己亲自去寻找了。” 夏凡语气平淡道。 “……老夫明白了。” 孟煜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便转身离开。 很早之前。 夏凡便已经和他说过。 他只是来看戏的。 他对玉鼎王朝甚至是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企图。 换而言之。 他更没有插手干涉的意思。 因此。 夏凡不肯说的话。 无论他再如何追问都无济于事。 离开崇文院。 孟煜便径直前往了皇宫面见皇帝。 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 一经通传。 毫无意外便得到了皇帝的召见。 孟煜和皇帝单独聊了很久。 等到孟煜离开皇宫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淡了下来。 “还算聪明。” 这个点。 夏凡都早已经回到了家里。 正在看书的他心有所感地笑了笑,紧接着便喃喃自语了一声。 “大坏人,你在说什么啊?” 怀里。 小花猫慵懒地蜷缩了一下身子道。 “没什么。” 夏凡随意道。 “哼!不说就不说呗……对了大坏人,你知道玉鼎王朝太子的死吗?” 小花猫轻哼一声,长大嘴巴打了个哈欠道。 “当然。” 夏凡心不在焉道。 “那你知道太子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都在听坊间传闻,太子绝对不是病死的,而是让自己的弟弟们给谋杀的……” 小花猫突然变得兴致勃来道。 “你觉得呢?” 夏凡不答反问。 “本王觉得,太子的死确实有古怪,但不太可能是自己的弟弟们下的手。” 小花猫想了想道。 “关于太子为人我也打听了不少,听说太子生性谦和,和弟弟们的关系都非常好,可谓是兄友弟恭的典范,再者,太子身边都有高人保护,即便他的弟弟们想要对太子下手都是不太可能成功的事情,何况一旦让皇帝方面觉察端倪,到头来反而会搭上自己,因此太子的弟弟们没道理会干出这种事情。” “再说了,也不是所有皇子都想要继承皇位的……我记得玉鼎王朝有不少皇子都志在修行,平日里都深居简出不闻世事……” “所以,我觉得太子的死应该与我族有关。” “你说得对也不对。” 夏凡放下手中的书本,端过桌上依旧留有余温的茶水抿了一口道。 “什么意思?” 小花猫连忙问道。 “太子的死不单单与你们妖族有关。” 夏凡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未曾告诉给孟煜的实情。 “你是说……” 小花猫顿时惊震道。 “等着瞧吧,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 夏凡耸了耸肩。 放回茶杯后他又重新拿起了书籍翻阅起来。 事实上太子的死非常复杂。 即便是夏凡站在这个上帝视觉的人都无法一窥全貌。 他只能说。 谋划太子之死的人是真的牛逼。 从对方谋划太子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而夏明渊也不愧是夏明渊。 手握玉鼎王朝势力最强大的机构镇妖司。 天底下仿佛对他都没有秘密可言。 在全力开动镇妖司这个庞然大物后。 短短时间内。 夏明渊便已经觉察到了不少蛛丝马迹。 尤其是随着不断深入的调查。 调查的结果都让夏明渊感到了心惊。 因为—— 太子的死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妖族,更关键的是还牵扯到了皇室以及各大宗门。 “窦兄,你知道吗?曾经我一直都有在未来战胜妖魔的信心,可现在我却突然没有曾经的自信与把握了……” 有间客栈。 面对眼前依旧洒脱随性的窦遥。 夏明渊的气色却难得流露出了一丝疲惫。 “因为太子的事情?” 窦遥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夏明渊都在忙碌着什么。 “是的。” 夏明渊轻叹口气道。 “你已经知道了太子的真正死因吗?” 窦遥眉毛一扬道。 “没错。” 夏明渊脸色沉重道。 “太子的死远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复杂严重。” “不妨说来听听吧。” 窦遥拿起盛满酒水的粗碗一饮而尽道。 “有一双冥冥之中看不见的手将太子置于了死地,而所有人都是对方摆弄的棋子……” 夏明渊语气低沉道。 伴随着缓缓的述说。 身为听众的窦遥脸色都渐渐变得呆滞了起来。 原来。 从太子正式成为储君的那一刻开始。 针对太子的谋划便已经开始了。 偏偏所有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帮凶。 身为一国之储君。 太子自然是一直都处在重重严密的保护之下。 基本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有人严格排查。 但令人没想到的地方在于。 太子正是死于这些种种的生活细节里。 太子的修行功法有问题。 太子服用的丹药有问题。 太子吃喝的膳食有问题。 甚至连太子花园里种植的花朵,书房的熏香等等都有问题。 如果单单拿出其中一个,或许多个都不是问题。 只是当这些全部都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便出现了问题。 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而幕后主使完全是在合适的时间做了合适的事情。 比如太子决定修行的功法,比如敬献给太子的丹药,比如太子生活起居的种种。 许多看似顺其自然的事情实际都是刻意之下的安排。 整个过程里。 幕后主使都没有出面。 这就非常恐怖了。 “……你觉得谁最可能是幕后谋划太子的人?” 窦遥听完后和夏明渊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良久。 回过神来的窦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妖族。” 夏明渊毫不犹豫道。 “莫非这是某位妖族智者的手笔?” 窦遥又问。 “更确切的说,这不是某位妖族智者的手笔,而是一群妖族智者群策群力的手笔。” 夏明渊心情沉重道。 “而且……若是真的如此,这意味着妖族的谋划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怪不得你会说出自己突然没了自信与把握。” 窦遥不由轻声感慨道。 毕竟—— 这次妖魔的谋划实在是太过骇然了。 你根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沦为了对方谋划的棋子。 “那你现在对妖魔下一步的谋划有什么猜测吗?” “有点眉头。” 夏明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 “不出意外的话,妖魔下一步谋划的便是皇室了。” “妖魔的目的呢?” 窦遥道。 “妖魔是不会希望看到人类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而玉鼎王朝自然便成为了妖魔的眼中钉。” 夏明渊斩钉截铁道。 玉鼎王朝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再加上玉鼎王朝与各大宗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生关系。 两者结合形成的强大战力纵然是妖魔都感到忌惮。 如果未来的大战想要取胜的话。 妖魔方面势必要在最大程度上削弱两者的力量。 强者如林的各大宗门对付不易。 但玉鼎王朝却要容易对付多了。 一旦玉鼎王朝陷入动荡。 无疑等于在未来的大战里拖了各大宗门的后腿,到时候妖魔对付起来都要轻松不少。 “或许,这些年玉鼎王朝频繁发生的妖魔事件都很可能是妖魔谋划中的一环……” 想到这里。 窦遥都不由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准备亲自去拜会各大宗门的掌门长老共同商讨一番了。” 夏明渊长叹一声道。 “无论如何玉鼎王朝都不能乱!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 第十五章 远道来客 太子的死让玉鼎王朝都不得不面临另外一个严峻的问题。 当朝皇帝究竟会选择哪一位皇子成为新的储君。 一时间。 这都成为了朝堂与各大宗门关注的重心。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尤其皇帝已经时日无多,未来又要面临妖魔随时可能发动的大举入侵。 因此玉鼎王朝必须尽快决定下一任皇帝的继承人,免得到时候玉鼎王朝发生动乱给予妖魔可乘之机。 当朝皇帝有十七个儿子。 但真正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却是四皇子,九皇子与十三皇子。 因为死去的太子与四皇子乃是当朝皇帝第一任皇后所生,而第一任皇后寿终正寝后,当朝皇帝又立九皇子与十三皇子的母妃成为了第二任皇后。 从法理上来说。 他们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而其他皇子都是嫔妃所生,天然便比四皇子他们弱势一头。 再加上太子地位稳固。 以至于其他皇子都没有什么争位的意思,反正争也争不过。 何况并非所有皇子都有志于成为皇帝。 比如三皇子,六皇子,十一皇子,十四皇子。 这四位皇子便属于心思都放在修炼上的皇子。 而二皇子与五皇子喜欢领兵打仗。 七皇子与十二皇子醉心于悠然风雅之事。 八皇子生荡不羁,常年都在外游山玩水。 十皇子则倾心于专研学问古籍,和朝堂内外众多大学士都经常往来探讨学问。 十五皇子与十六皇子乃是双胞胎。 彼此早早便成为了镇妖司的司率。 有传言说他们两兄弟便是皇帝故意安插在镇妖司的眼线。 至于十七皇子—— 尽管他如今早已成年。 可在外人看来。 他却是最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无非是他的年纪与资历都完全比不上其他皇子。 储君的选择并非说选便选的。 对方不单单要通过皇帝与百官的考察,甚至还要通过各大宗门的考察。 唯有彼此都达成一致才会真正决定出储君的人选。 储君最终会花落谁家。 夏凡完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任由皇城风云变幻暗潮涌动他都岿然不动。 …… …… “哇哦,真不愧是玉鼎王朝的皇城呢……” 繁华喧嚣的街市上。 一个相貌英武看上去放荡不羁的年轻男子正悠悠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同时一脸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然停住脚步。 抬头看了眼面前建筑的牌匾。 嘴角都不自觉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有间客栈! “总算找到了。” 轻声喃喃了一句。 他便大步朝着建筑里面走去。 “掌柜的,来一间上好的客房。” 步入大堂来到柜台前。 年轻男子便直接将身子靠在柜台的台面,随手便朝着柜台后的掌柜弹了一枚制式银钱。 “好咧!客官请稍等!” 掌柜的接过年轻男人弹来的银钱,脸上顿时露出热情的笑容。 旋即。 年轻男子便在小二的带领下前往了二楼的客房。 “给小爷拿点吃的喝的过来,多出来的银钱就当打赏你了。” 来到客房。 年轻男子便朝着小二吩咐了一句,并不忘给对方弹了枚制式银钱。 小二接过银钱感谢离开后。 年轻男子便来到窗前,双手推开窗户后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直至小二将饭菜都送来客房。 他才转过身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享受起一桌子的饭菜。 咚咚咚—— “请进!” 当年轻男子将桌上的饭菜都一扫而空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他似乎早有所料一样。 一边拿着手帕擦拭了下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片刻。 只见刚才在柜台见过的掌柜推开而入,在关紧房门后。 对方顿时神色郑重地朝着桌前态度懒散的年轻男子恭敬行了个礼。 “小的黄大发参见少主!” “我来皇城这件事情想必你们已经提前收到了风声,多余的客套话我便不说了,这次我来皇城是为了寻一个人,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这个人的行踪下落!” 年轻男子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符丢给掌柜的。 “关于那人的具体信息都在玉符里。” “请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不会让少主失望的。” 掌柜的接过玉符沉声道。 “好了,你下去吧……” 年轻男子点点头,朝着掌柜的便挥了挥手。 “是……” 掌柜的刚要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年轻男子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 “对了,你知道红袖楼在皇城的什么地方吧?” 叫住掌柜的年轻男子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啊?这个……小的当然知道……” 掌柜的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都不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但这却不耽误掌柜的如实告诉了年轻男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 得到红袖楼的地址。 年轻男子便再次挥退了掌柜的。 离开客房。 掌柜的心里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闻名不如见面。 这位少主果然是和传闻中的一样风流成性啊! 红袖楼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皇城大名鼎鼎的青楼! 没想到少主刚来皇城不久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红袖楼。 但人微言轻的他却不敢多说什么,免得引来少主生厌。 当夜幕降临后。 年轻男子便已经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客栈,并照着掌柜给的地址直接前往了红袖楼。 夜晚的皇城同样热闹非凡。 别更说是青楼勾栏这样的地方。 年轻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青楼这种地方,轻车熟路地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 没过多久。 待在上等包厢里的他周围都已经尽是莺莺燕燕。 而年轻男子则有些放浪形骸地和姑娘们玩着一个个大尺度的游戏。 直至半夜的时候。 年轻男子已经躺在了床上,而怀里则意味着一个处在熟睡中的美艳姑娘。 突然。 年轻男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伸手轻抚了一下枕边人娇嫩白皙的脸颊,旋即便面无表情地起身穿戴好了衣服。 “公子,你终于舍得来见奴家了吗?” 当年轻男子来到桌前刚一坐下。 耳边便响起了一个妩媚的声音。 “雪榕,我的心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你,你瞧,我刚来皇城不久便马上迫不及待地来见你了。” 年轻男子忽地张开手。 一个娇俏柔软的身影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年轻男子的怀里。 年轻男子紧紧抱着怀里的可人儿,语气无比温柔地说了句。 “嘻嘻,公子以为奴家不知道吗?若是公子没有要事前来皇城,恐怕这一辈子奴家都不会再见到公子了。” 怀里的可人儿捂嘴轻笑道。 “雪榕,我对你的感情可是日月可鉴天地可昭!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一番心意呢?!” 年轻男子含情脉脉道。 “那公子怎么解释床上那一位姐妹呢?” 名为雪榕的可人儿顿时笑嘻嘻道。 “我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若非如此,雪榕恐怕都不会主动现身见我一面。” 年轻男子轻叹一声道。 “少来这套!哼!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秉性!” 雪榕娇哼一声。 伸出雪白的柔荑便故作凶猛地用力揉捏着年轻男子的脸皮。 “哎呀!痛痛痛!雪榕!我知错了!” 年轻男子连忙呲牙咧嘴道。 “话说回来,公子为何会突然前来皇城?你可知如今的皇城可是一个漩涡之地呢。” 雪榕松开捏住年轻男子的脸,纤细的手指慢慢从他的嘴唇一直轻轻滑落到胸膛。 “这又如何呢?” 年轻男子不以为意地轻描淡写道。 “难道你忘了公子当年是怎么闯荡出来的吗?” “奴家当然相信公子!但玉鼎王朝的皇城毕竟藏龙卧虎,远远没有公子想象得简单。” 雪榕一脸痴痴地看着眼前年轻男子那张英武不凡的脸道。 念凡。 没有姓。 只有名。 这便是年轻男子的名讳。 他的来历与身份都非常神秘。 凡是知晓他的人只知道他出身于南离洲。 身为年轻男子的红颜知己。 雪榕自然是知晓他的不少过去。 他是一个潇洒不羁的浪子,更是一个绝世剑修。 这些年来他仗剑天涯。 死在他剑下的妖魔都不知凡几,甚至连不少人类修行者都成为过他剑下的亡魂。 我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 这便是形容年轻男子身上最贴切的标签。 当年东明洲一别。 雪榕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对方再见。 未曾想多年过去。 彼此竟然会在皇城重逢。 这实在是让人感到惊喜与意外。 “放心吧,我这次前来玉鼎王朝的皇城主要是为了寻一个人,不会主动招惹是非的。” 年轻男子轻笑一声道。 “奴家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值得公子不惜远赴中洲寻找。” 雪榕面露疑惑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小爷那位素未谋面过的老爹啊!” 年轻男子耸了耸肩道。 “嗯?!” 雪榕一听,登时便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公子来皇城是为了寻找你的父亲?” “我那位不负责任的老爹到底在不在这座皇城我也没底,只是叔姨们好像收到了点风声,然后便急忙让我来这里寻找了。” 年轻男子撇了撇道。 “那你的叔姨们为何不亲自前来呢?” 雪榕奇怪道。 “听我叔姨们说,如果我那位老爹想要见他们的话早都见了,如果他们主动寻找我那位老爹,以我那位老爹神通广大的本事,他不想见他们的话,恐怕他们一辈子都别想找到我那位老爹,因此只能让我这个生面孔出面寻找了。” 年轻男子无奈道。 “公子,需要雪榕的帮忙吗?雪榕在皇城里还是有不少眼线的。” 雪榕蹙了蹙好看的秀眉道。 “当然,如果有雪榕的帮助就更好了!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年轻男子笑道。 说完。 他早有准备一样翻手变出了一枚玉符塞到雪榕的怀里。 “呐,关于他的信息资料都在里面了。” “……哼!奴家忽然觉得,公子这次前来红袖楼就是为了让雪榕给你帮忙的。” 雪榕沉默了一下,顿时露出可疑的眼神看着年轻男子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宝贝可知道我一直都是将你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呢!” 年轻公子顿时亲了口雪榕娇嫩的嘴唇道。 “说来我们好久都没亲热过了,宝贝,长夜漫漫,我们不如再干点有趣的事情吧!” 当天色放亮的时候。 雪榕身姿慵懒地从床上爬起身来,而身边早已经没有了那位年轻公子的身影,只有枕边残留着对方的味道。 “公子的父亲么……看样子需要和小姐汇报一下了。” 来到梳妆台前。 雪榕手里却摩挲着那枚玉符陷入了沉思。 她曾听年轻公子说过自己有位父亲。 但他这位父亲比自己都更为神秘。 即便是他对自己的父亲都了解不多。 因为关于他父亲的事情他也是从自己的叔姨口中听来的。 “夏凡么……” 是的。 这便是年轻公子那位父亲的姓名。 “少主,你想要寻找的人都记录在了这枚玉符里。” 掌柜的办事效率非常高。 年轻男子入住客栈的第三天。 对方便将一枚玉符呈递给了年轻男子。 “辛苦你们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我一个人吧。” 年轻男子接过玉符满意地朝掌柜的点了点头道。 “是的少主,那小的便不打扰少主了!” 掌柜的没有多言,直接便告退离开。 “啧啧啧,没想到在皇城里和我那位老爹同名同姓的便有六七十个之多,看样子的确需要花费点时间功夫了!” 扫了眼玉佩记载的相关资料。 年轻男子都忍不住砸了咂嘴。 他可是一直都记得临行前叔姨们的告诫。 他这位老爹最喜欢玩隐姓埋名游戏人间的把戏。 说不准路边的乞丐都可能会是自己的老爹。 至于为何叔姨们笃定老爹会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呢?! 大概是他这位老爹从来都不喜欢藏头露尾。 如果让人认出来就认出来了。 反正对方也拿他没有办法。 “唔,从哪一个开始寻找呢?看样子我需要好好筛选排除一下呢。” 年轻男子没有选择一个个去寻找,而是选择挑选出重点的怀疑对象,免得浪费时间。 第十六章 连锁反应 “奇了怪了!小爷这便宜老爹确定真的在皇城吗?” 数天后。 走在大街上名为念凡的年轻男子挠了挠头发,脸上略带困扰地嘀咕一句。 通过这几天的明察暗访。 他不但将重点的怀疑对象排查了一遍,甚至连名单上的其他人都逐一进行了甄别调查。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这些人都没有问题。 换而言之。 这些人里都没有他的便宜父亲。 “公子,今日仍旧没有收获吗?” 不知何时。 念凡出现在了红袖楼雪榕的闺房里。 而雪榕在身旁乖巧地给他斟了一杯酒,同时看似关切地询问道。 “是啊,如今皇城里凡是和我便宜老爹同名同姓的家伙我都已经全部调查完毕,可惜,他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念凡耸了耸肩,表情有些无奈道。 “公子,您确定令尊真的不在这些人里面吗?以令尊的神通广大,如果想要欺瞒过您的调查恐怕并非难事。” 雪榕想了想道。 “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哪怕本公子的便宜父亲隐藏得再好,本公子都有特殊的办法将他识别出来。” 念凡轻轻搂过雪榕盈盈一握的腰肢,拿起桌上的酒杯便一饮而尽。 “公子,那你觉得名单上是否会有遗漏呢?” 雪榕顺势倒在了念凡的怀里轻蹙秀眉思索道。 “本公子想到过这个可能,所以已经吩咐人再次整理一遍名单,务必保证名单上没有任何的遗漏。” 念凡撇了撇嘴道。 “话说回来,宝贝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公子交代的事情奴家又如何敢轻慢呢,认真说起来的话,奴家确实有一个怀疑的对象,只是不清楚对方是否乃是令尊呢。” 雪榕双手搂着念凡的脖子嫣然一笑道。 “说来听听。” 念凡眉毛一扬道。 “对方乃是朝廷崇文院的一个小小官员,具体的信息资料都在这里。” 说着。 雪榕从胸口处掏出了一枚玉符在念凡眼前晃了晃。 “哦?” 念凡直接感知扫描了一下玉符内的资料信息,脸上都渐渐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有点意思,我的名单上似乎并没有此人的记录,按道理说不可能啊,宝贝,你是怎么知道这人的?” “因为奴家时常与户部吏部的青年才俊往来,稍微拜托他们一下便能查到了。” 雪榕掩口轻笑道。 “宝贝还真是给我帮了大忙呢。” 念凡顿时大笑一声狠狠吻了一下雪榕。 “……公子,你觉得这人会是令尊吗?” 雪榕笑嘻嘻道。 “可能性不小,因为这人确实非常可疑。” 念凡摸了摸下巴道。 “现在我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见对方了。” “如果公子现在想去便去吧,不用顾忌奴家的。” 雪榕皱了皱小鼻子偏过头道。 “哈哈哈,宝贝当本公子是什么人了?别的不说,反正今天我是一定会好好陪着你的。” 念凡当即便在雪榕的耳边轻吹了口气道。 当念凡离开红袖楼的时候都已经是翌日傍晚时分。 “这磨人的小妖精!小爷都差点要给吸干了……” 走在街巷里的念凡气色有些不太好,嘴里都忍不住轻声喃喃着。 他口里所谓的小妖精自然是指雪榕。 不过—— 这可不单单只是他对雪榕的形容,而是雪榕真的是妖精。 没错! 雪榕出身于妖族。 与其他妖族不同的是她乃草木成精。 但念凡是个荤素不忌的人。 妖族而已。 他都可以的。 就是和妖族双修有点伤元气罢了。 “这里便是对方的宅邸吗?” 片刻。 他出现一间普通的宅邸大门前。 旋即便旁若无人地穿过大门走了进去。 无论是周围的街坊邻居又或者宅邸内的佣人们都对他仿佛视而不见一样。 唯独慵懒趴在庭院里屋的一只小花猫突然抖了抖耳朵。 她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瞄了眼宅邸里不速之客的方向,紧接着便懒懒打了个哈欠重新闭眼睡了起来。 啧。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念凡来到宅邸的正堂便随便找了个位置施施然然地坐了下来。 算算时间。 对方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 未等屁股坐热。 大门外便传来的动静。 很快便看到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缓步来到了正堂。 但对方却没有在大堂里停留。 甚至连坐在大堂处的念凡都没有看一眼便直接穿过正堂前往了后院。 “咦,没反应?对方还真是个普通人?” 默默观察着对方的念凡见状下意识抖了下眉毛。 正主走了。 念凡没道理继续还枯坐在正堂,干脆起身便跟随了过去。 然后—— 他便看到对方来到后院里屋后便悠哉地喝着茶水翻看着书籍,时不时还揉弄着屋里的一只小花猫。 直至佣人前来告知晚膳已经准备好的时候。 他才不慌不忙地离开了屋子。 期间。 念凡接连试探过对方好些次,可惜对方都无动于衷。 这让他都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 莫非自己真的搞错人了? “大坏人,那鬼鬼祟祟的小子是什么人啊?对方似乎是奔着你来的。” 直至念凡失望离开后。 里屋。 趴在夏凡脚边的小花猫突然开口问道。 “故人之后,他确实是奔着我来的。” 坐在椅子上专注于手里书籍的夏凡有些心不在焉道。 “嗯?” 小花猫怔了怔。 “大坏人你什么时候暴露了自己?” “我从来都没有刻意暴露过自己,对方如今能找上门来,只能说那些孩子太了解我了。” 夏凡语气平静道。 “……那些孩子?” 小花猫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刚才来调查试探我的小家伙应该便是那些孩子派来的。” 夏凡并未过多解释,或者说是他懒得解释。 “好吧……所以,大坏人你是不打算和那小子有接触吗?” 小花猫看似一脸无所谓道。 “你说呢?” 夏凡不答反问道。 “算啦算啦,反正也不关本王的事情。” 小花猫懒懒打了个哈欠便继续闭眼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些孩子对我一直都念念不忘啊……” 夜深了。 夏凡却站在窗前目光平静地望着头顶上方皎洁的明月。 他自然知道年轻男子是谁派来的。 无非便是小明他们这些人。 当年他和罗繇在北昼王朝的采石山近乎同归于尽卷入时空乱流不知所踪后。 小明他们一时间都陷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 但夏凡毕竟是为了人类而战与妖魔不幸“战死”。 因此北昼王朝方面的修行者非但没有为难小明他们,甚至还给予了他们一定的庇护与帮助。 夏凡真的死了吗? 小明和阿超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除非见到夏凡的尸体,他们才会真正的死心。 这些年来。 他们一面悉心照顾着夏凡的遗孀东彩菱与桃子,一面暗中发展构建属于他们的情报网络,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找到生死不明的夏凡。 后来他们和失踪已久的阿德小熊重新搭上了线,甚至与南离洲的石小飞周小鱼都建立起了联系。 不知不觉间。 当夏凡重新返回到清微界的时候。 小明他们都已经将自己的情报势力扩展到了中洲。 南离洲方面自然是以石小飞为主。 东明洲则是以小明他们为主。 至于中洲。 由于发展时间较晚的关系。 他们在中洲的情报势力自然是比不上根深蒂固的南离洲与东明洲。 何况中洲还有镇妖司这样的庞然大物,身在对方眼皮底子下的小明他们都只能低调低调再低调的默默发展。 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当初窦遥误打误撞相遇了隐居的夏凡,而夏明渊接下来的调查无疑引起了小明他们在中洲情报势力的注意。 结果这一探查。 有关夏凡的情况都浮现出水面。 由此可想而知小明他们收到消息后的激动之情。 问题在于。 如果夏明渊调查的人真的是夏凡。 为何这些年来夏凡都没有和他们联系?! 要知道他们特意将情报网络点都命名为有间客栈。 目的便是为了引起夏凡的注意。 相当于是在告诉夏凡。 掌柜的! 我们一直都在。 偏偏夏凡却像是彻底遗忘了他们一样。 对此。 小明他们都暗暗猜测。 要么夏凡并非是他们想要寻找的夏凡。 要么夏凡有着不想与他们联系的原因。 而小明他们更倾向于后者。 结果。 他们便决定让念凡这个生面孔出马调查。 毕竟如果他们亲自前往。 以夏凡的神通广大。 他不想见他们的话,或许他们这辈子都无法见到夏凡。 时间会冲淡很多很多的东西。 但这不代表夏凡真的忘了小明他们。 事实上他们从来都不知道。 其实自己回来之后便已经在暗中探望过他们了。 只是—— 当他发现。 即便没有自己的日子里。 他们都有了属于自己新的人生后。 夏凡便作出了不打扰的决定。 他们不必为了谁而活,因为他们本身便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力。 奈何夏凡对他们的影响有些深远。 以至于让他们暂时无法摆脱罢了。 时间久了。 或许他们都会渐渐释怀。 比如石小飞。 夏凡便从来没有担心过他。 他和夏凡的情谊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却并没有受困于这段情谊,而是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人。 终究是不能活在过去的。 而石小飞明显是一个活在现实的人。 毕竟—— 他所追求的一切都并不会影响自己与夏凡的情谊。 虽然最后换来的却是两者渐行渐远。 似乎正应了那句。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公子,调查还顺利吗?” 红袖楼。 当雪榕遇到前来的念凡后顿时忍不住询问道。 “不是他……” 念凡坐在桌前,脸上有点闷闷不乐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是他?!” 雪榕的眼眸深处都闪过了一抹诧异。 “公子确定吗?” “我已经观察试探过他好些次了,甚至还动用了特殊手段都没有任何反应……” 念凡摇头轻叹道。 “所以公子打算放弃了吗?” 雪榕想了想道。 “再看看吧……” 念凡似乎没有继续多说下去的意思。 雪榕同样知趣地没有纠缠这个话题。 诚然。 夏凡确实让人感到相当可疑与古怪。 但这些可疑与古怪无非是他太过于默默无闻了。 尽管他的出身与来历都经得起查证。 问题对于神通广大的修行者而言。 这些想要伪造的话简直是小事一桩。 其次。 自从他当年顺利通过大考后分配到崇文院后,数十年下来他都没有挪过位置,仿佛让人都彻底遗忘了一样。 更关键的是他数十年都如一日深居简出的生活。 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社交应酬。 每天按时点卯。 回到家后便是看书与逗弄猫咪。 哪怕是休沐期间。 他都鲜少出门。 难道他不会感到无聊吗? 不仅是念凡,凡是知晓夏凡的人都会生出这样的好奇。 毕竟夏凡并非修行者。 修行者闭关动辄几十上百年属于常事。 可夏凡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虽然世上确实不乏这类怪异的人。 问题是真正遇到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看看吧。 这便是念凡徒劳而返的真实想法。 反正他一开始便做好了长期调查的心理准备。 “最近皇城来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与此同时。 镇妖司总部的一处楼台上。 夏明渊双手扶着围栏,目光平静地俯瞰着眼前一览无余的偌大皇城。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家伙引起了你的兴趣?” 窦遥背靠着围栏,手里拿着酒壶眼神迷离地喝了一口。 “还记得我们常去的那家有间客栈吗?” 夏明渊淡淡道。 “知道。” 窦遥随意道。 “据我所知,对方便是有间客栈背后的什么少主。” 夏明渊嘴角轻轻勾起道。 “更有意思的是对方来到皇城后便开始秘密调查起了一个人。” “谁?” 窦遥直接道。 “夏凡。” 夏明渊同样毫不犹豫道。 “那位曾经疑似我们查无音讯的隐世高人!” “嗯?” 窦遥闻言瞬间精神一震。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迷离的眼神都变得幽深起来。 “换而言之,那位前辈如今很可能便在皇城之中了?” 第十七章 见与不见 念凡自觉来到皇城后的行动非常隐蔽。 熟知从他调查夏凡的那一刻开始。 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夏明渊的注视之下。 毕竟—— 这里是皇城。 镇妖司的总部所在。 说一句不客气的。 镇妖司的眼线可谓是遍布整个皇城,基本上至朝堂,下至市井都有镇妖司的人。 若是没有这套密不透风的情报网。 恐怕皇城早都让妖魔方面渗透成了筛子。 诚然。 如今皇城内外确实隐藏了一些妖魔不假,可这些妖魔压根都不敢轻举妄动,整日里都谨小慎微提心吊胆,无非是这些妖魔都非常清楚,稍有疏忽便会暴露招致镇妖司的雷霆打击。 事实上念凡的暴露源自于黄大发。 即有间客栈的掌柜。 要知道在很早之前,有间客栈与客栈里的掌柜伙计都列入了夏明渊重点监视的对象。 因此黄大发在执行念凡吩咐的任务后,立刻引起了镇妖司监视成员的警觉,在没有打草惊蛇的顺藤摸瓜下,念凡的暴露都在情理之中。 “可能性极大。” 夏明渊目光深邃地望着眼前的皇城道。 “查得出来吗?” 窦遥沉声道。 “很难。” 夏明渊轻轻摇了摇头道。 “你我都清楚,以这位前辈高人的境界,如果他想要躲避我们的追查无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贸然行动同样会引起这位前辈高人的警觉,所以,我约束了下面的人禁止追查,并将监视的重心都放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你打算利用这个年轻人找到那位前辈高人?” 窦遥立刻便明白了夏明渊的想法。 “因为这是最保险也是最实用的办法。” 夏明渊语气平静道。 “……如果这位前辈高人真的在皇城,你打算怎么办?” 窦遥沉默片刻道。 “当初对方不愿见我们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知道我不喜欢脱离自己掌控的意外,尤其是眼下这个节骨眼。” 夏明渊神色漠然道。 “我只是希望有些事情你不要弄巧成拙了。” 窦遥深深看了眼夏明渊道。 “这点我当然清楚。” 夏明渊道。 “话说回来,皇帝方面已经有心仪的继承人了吗?” 对此。 窦遥都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看似不经意地谈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只能告诉你,如今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都已经步入了考察阶段,预计不出三年陛下便会决定继承人的人选。” 夏明渊淡淡道。 “你比较看好谁会成为玉鼎王朝的新皇?” 窦遥想了想道。 “四皇子吧。” 夏明渊不假思索道。 “他和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尽管品德方面略逊于太子,但才能却远在太子之上,若是太子未死,将来四皇子必然是太子最信重的左膀右臂。” “其他皇子呢?难道其他皇子便没有希望了吗?” 窦遥好奇道。 “他们当然有继承皇位的可能,只是这个可能性远低于四皇子,因此没有谈论的必要。” 夏明渊轻描淡写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过问了,只要你觉得四皇子不错就可以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窦遥重新恢复了懒散的姿态道。 他会问到继承人的事情。 无非是希望玉鼎王朝能尽快解决这方面的隐忧。 身在镇妖司多年。 窦遥对于玉鼎王朝乃至中洲的形势都有了一个非常深刻的认知。 未来大战不可避。 无论是他们亦或者妖魔方面都已经在无时无刻地准备着,谋划着。 其中太子的死让窦遥与夏明渊都意识到。 为了不再重蹈赤海一役的失利。 这次妖魔方面必然会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态度。 否则妖魔一旦失败便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公子,这是小的重新收集整理的名单,请您过目。” 与此同时。 有间客栈内。 黄大发态度恭敬地向念凡呈递上了一枚玉符。 “辛苦你了。” 念凡接过玉符一边说着,一边感应扫描着玉符里记载的信息。 相较于上一次的名单。 这一次的名单瞬间多了几百个人。 这让念凡都不禁感到了惊奇。 “为什么人会变得这么多了?” “回禀少主,因为这次小的扩大了调查的范围,连带生活在皇城外的人都一并进行了调查。” 黄大发连忙说道。 “干得不错,不愧是叔姨们都看重的人。” 念凡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道。 因为这份名单真的非常详尽,由此可见黄大发确实下了很大的心思。 甚至他连之前名单上没有的夏凡都看到了。 没错。 这个夏凡正是崇文院的夏凡。 念凡向来都是在正事上绝不含糊的人。 在拿到新的名单后。 他便雷厉风行地展开了调查。 一眨眼的功夫。 半个月便过去了。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新名单上的人没有一个是他想要找的人。 “天啊!我这个便宜老爹到底藏哪里去了!” 红袖楼。 一直毫无所获的念凡都忍不住和雪榕发起了牢骚。 “公子,我觉得您现在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 雪榕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有些烦躁郁闷的念凡轻声道。 “误区?什么误区?” 念凡怔了怔。 “公子,从一开始您便笃定您的父亲没有改名换姓,但,如果您父亲确实改名换姓了呢?” 雪榕一脸认真道。 “如此一来,无论如何你都无法找到自己父亲的。” “……唔,好像确实是那一回事。” 念凡顿时若有所思道。 他笃定自己的父亲没有改名换姓。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叔姨们的说辞。 倘若叔姨们判断有误呢? 这便是念凡陷入的思维误区。 无非是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怀疑过叔姨们。 他对叔姨们非常信任与敬重。 毕竟他能有今天都多亏了叔姨们。 “看来我有必要和叔姨们联系一下了。” 结果—— 当念凡用特殊手段与叔姨们联系过之后。 叔姨们依旧一口咬定。 他的便宜父亲绝对不会改名换姓。 这让念凡都变得难办了起来。 他知道叔姨们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问题在于。 他查遍了整个皇城内外与夏凡同名同姓的人,可是这里面没一个是自己的便宜父亲。 难不成他要将调查的范围扩大到整个玉鼎王朝吗? 即便他有心也无力啊! 虽然玉鼎王朝各地同样存在有间客栈的情报点。 但有间客栈的情报网络终究是负担不起如此庞大的搜查任务。 一时间。 念凡都变得有些茫然。 “大坏人,那个小家伙似乎好像还没有放弃啊。” 天气明媚的午间。 小花猫躺在庭院上的一个蒲团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随他喜欢就好了。” 夏凡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在认真修剪着花圃,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确定真的不见他吗?本王最近可是听说,他好像是自己的儿子。” 小花猫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夏凡的背影道。 “我没有儿子。” 夏凡头也不回道。 “嗯?真的吗?我不信!” 小花猫愣了一下,紧接着便轻哼一声道。 “你信与不信都与我没有关系。” 夏凡淡淡道。 “若非本王仔细调查了点东西,否则还真要让你给瞒过去了……” 小花猫撇了撇嘴道。 “哦?你又知道了?” 夏凡漫不经心道。 “本王真是没有想到,你原来竟是个抛妻弃子的人!” 小花猫突然啧啧道。 “抛妻弃子,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 夏凡停下手中的修剪工作,随手擦了擦额头道。 “我承认自己确实在这个世界与一个女子成过亲,但我们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甚至连进一步的关系都未曾发生过,因此何至于会有孩子呢?再者……以我当时的境界,即便彼此发生了夫妻关系,对方都基本没有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 “嚯嚯……难道说……” 小花猫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睁大了闪烁着莫名光彩的眼睛。 “你想多了,她如今依旧是完璧之身。” 夏凡转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那,那他是否是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呢?” 小花猫眼眸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没意思。 “不可能。” 夏凡坐到桌边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笑了笑道。 “因为直至今日我都元阳未泄。” 如果这话放到前世里的话势必会引起朋友间的调笑戏谑。 但在清微界不同。 元阳未泄。 往往意味着对方乃是一心求道的修行者。 “可那个自称是你儿子的小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花猫顿时迷糊了。 “应该是收养的吧。” 夏凡耸了耸肩道。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那孩子的眉眼之间和我非常相像。”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都不肯与他相认。” 小花猫都瞬间变得兴致缺缺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出门了。” 夏凡突然道。 “为什么?!” 小花猫立刻又激动了起来。 “最近皇城会有些不太平,如果你不想不慎卷入进去的话便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夏凡轻描淡写道。 “……好吧。” 既然是让夏凡都觉得不太平的事情必然不会简单。 心中有分寸的小花猫都不得不悻怏怏地表示了妥协。 只是。 皇城到底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这不禁让小花猫生出了强烈的好奇。 很快。 她的好奇便得到了满足。 皇城死人了。 尽管皇城每天都有人死去。 唯独这一次却不同。 因为死的人都属于自杀。 而且是集体自杀。 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 往后的每一天,皇城各处都会出现类似诡异恐怖的死人事件。 起初这件事情并非引起皇城司方面太大的重视,直至集体自杀的死人事件不断发生之后,皇城司才连忙展开了调查。 可是。 皇城司的调查却毫无所获。 根据皇城司的明察暗访。 所有集体自杀的人都是普通人,而且彼此大多都是相识的街坊邻居。 在他们自杀前。 凡是与他们接触过的人都声称,对方原来都是正常人,平日里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举动,更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问题来了。 那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约好一起自杀的?! 焦头烂额下。 皇城司都不得不求助于镇妖司。 因为皇城司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皇城司甚至怀疑。 这些频繁发生的普通人集体自杀背后可能隐藏着极大的阴谋,或许与妖魔有关。 有意思的地方来了。 无论是皇城司还是镇妖司接手调查这件事情的过程里。 皇城各地依旧每天都在上演着神秘的集体自杀事件。 仔细算算。 从镇妖司接手的那一刻开始。 皇城便已经有数万人死于了这起神秘的集体自杀事件。 尽管皇城有上千万的人口。 数万人的死对于皇城而言不过是一个渺小的数字。 再加上死者都分布于广袤的皇城各地,以至于这起神秘案件都尚未引起皇城百姓们的恐慌。 随着死亡人数飙升到十万的时候。 即便是皇城司与镇妖司联合出手都再也无法封堵上悠悠之口。 一时间。 大街小巷的百姓们都变得人心惶惶,纷纷私底下议论起了这件事情,每每夜幕降临后,本来繁华喧嚣的夜市都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起来。 “公子,你听说了最近皇城发生的那件事情吗?” 自从来到皇城后。 念凡起码有一半的时间都留宿于红袖楼雪榕的闺房里。 相较于冷冰冰的客栈。 哪里有温香软玉舒服。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念凡便是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当然,毕竟这件事情都已经在皇城市井间都闹得沸沸扬扬了……” 念凡躺在雪榕的怀里,一手啃着个果子漫不经心道。 “怎么?难道你知晓一点内情吗?” “如果奴家知道的话也不会特意问公子啦。” 雪榕手里拿着木梳,正好好帮着念凡梳理着头发。 “这起事件确实非常神秘,我在听说过这件事情后特意派人调查了一下,结果至今都毫无头绪。” 念凡淡淡道。 “听说负责调查的镇妖司方面同样如此。” “公子,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什么人所为?” 雪榕面露思索道。 “我还想问问这件事情是否与你们妖族有关呢。” 念凡有意无意道。 第十八章 背后的蹊跷 “公子,莫非您忘了这里可是皇城啊!我们妖族又没有活得不耐烦,如何胆敢肆无忌惮地在皇城里胡作非为!” 雪榕闻言顿时没好气地拍打了一下念凡道。 “事实上这段时间我们藏身在皇城的妖族同胞们各个都如履薄冰,深怕受到这件事情的连累不慎暴露了自己。”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何必这么激动呢。” 念凡撇了撇嘴道。 “如果这件事情并非你们妖族所为,究竟又会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出这样的事情。” 念凡是一个相当聪慧的人。 只是他的聪慧往往都掩盖在了放荡不羁的表面之下。 来到皇城的这些日子里。 除了调查自己便宜老爹的下落。 其他时间他都大致了解掌握了一下皇城乃是玉鼎王朝的基本情况。 玉鼎王朝未来会与妖魔有一场大战。 而这场大战都关乎着彼此的命运走向。 早在前来玉鼎王朝前,念凡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又或者说。 凡是有识之士都心知肚明。 尤其是随着当朝皇帝太子的突然神秘暴毙,任谁都知道太子的死绝对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而造成太子之死的幕后元凶很大可能便是妖魔。 这,仅仅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伴随着大战将至。 彼此暗地里的交锋都会变得愈来愈激烈。 如今皇城又频繁发生了这般如此诡异的事情,很难不让人怀疑到妖魔的头上。 尽管雪榕表示这件事情可能并非自己的同胞所为。 问题是念凡会相信吗? 念凡不在意雪榕是否在说谎。 毕竟有些事情她可能确实不知情。 咣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深夜。 冷清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了清脆的锣声以及打更人的吆喝。 躺在柔软床榻上搂着雪榕美妙绝伦胴体的念凡猛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公子怎么了?” 趴在念凡怀里的雪榕似乎有所感应一样下意识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声。 “没什么,继续睡吧,只是让更夫给吵醒了。” 念凡懒懒打了个哈欠,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道。 说完。 他便抱着雪榕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 念凡和往常一样穿戴好衣服,继续以调查便宜老爹为理由离开了红袖楼。 然而 离开红袖楼后他便回到了有间客栈,并吩咐黄大发立刻去办一件事情。 “公子,您要的东西都小的都带来了。” 半天的功夫不到。 黄大发便完成了念凡交代的事情。 因为念凡吩咐的事情在黄大发看来确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了!你下去吧。” 看到黄大发带来的东西后,念凡便直接挥退了黄大发。 黄大发没有多说什么,毫不犹豫地便转身告退。 当屋子里只剩下念凡一个人的时候。 他立刻便在桌前铺开了黄大发带来的一样东西。 皇城的舆图。 随后。 他拿起一支笔,不断在舆图上的各个角落位置做上了标记。 如果有皇城司或者镇妖司的人在场。 他们一眼便能看出这些标记的含义。 无非是这些标记的位置都是诡异自杀案件的事发地点。 当念凡将目前所有的事发地点都进行过标记之后,他又拿起了黄大发带来的另一样东西。 一副花名册。 而这副花名册上记载了皇城里所有打更人的资料信息。 在认真翻阅花名册的时候,他都会时不时在某个人名上做上标记。 等到翻完整本花名册后。 他便将桌上的舆图与手里的花名册全部都收入了储物戒内,旋即便离开了客房。 夜幕降临后。 念凡却没有留宿于红袖楼,也没有回到有间客栈,而是出现在了皇城内一个不显眼的里坊。 他抱着手倚在一处阁楼的阴影内疑似在闭目养神。 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咣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冷清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亮光,旋即便听到了清脆的锣声与打更人的吆喝。 而在阁楼阴影中的念凡则慢慢睁开了眼睛,同时目光平静地遥望着远处的打更人。 一更之后又一更。 念凡始终都无动于衷。 直至第三更。 阴影里的念凡都渐渐勾起了嘴角。 “这就是真相吗?” 在念凡的暗中注视下。 街巷里的打更人却毫无所觉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当打更人巡完一圈自己负责的辖区回到歇脚的地方后不久。 突然之间。 里坊街巷里的房门一个个打开。 旋即便见到一个个人影出现在街道慢慢走动着,彼此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吸引,不断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整个过程里。 这些人影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当所有人都汇聚在一处杂草丛生的空地后。 下一刻。 这些人都不约而同掏出了各式各样的利器,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 心脏让利器刺破后断然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霎时间。 无数横七竖八的尸体都倒在了血泊里。 “神智被剥夺了吗?” 与此同时。 念凡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一间亮着烛火的屋子里。 而屋子的房柱则绑着一个人。 一个神情麻木目光呆滞的年轻男人。 若非念凡刚才绑住了对方。 恐怕现在这个男人都已经和其他人一样在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自杀了。 当汇集在空地上的人们自杀的时候。 绑在房柱上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年轻男子突然疯狂挣扎了起来,可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又变回了麻木呆滞宛如行尸走肉的样子。 念凡仔细检查过一番。 结果发现。 这个年轻男子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神智。 他就像是木偶傀儡般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未知神秘的操纵。 说实话。 剥夺神智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伎俩。 凡是有点修行的人都能轻松剥夺一个普通人的神智。 偏偏就是这样的小伎俩让镇妖司都为之焦头烂额。 原因很简单。 幕后元凶操控这些普通人神智的方式太过隐蔽。 若非念凡当时灵光一闪。 恐怕他都没想到幕后元凶竟然会利用打更人的锣声,悄无声息地便剥夺控制了这些人得神智。 然而念凡始终有一个疑问。 幕后元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十九章 戛然而止 通常情况下。 当修行者踏上修行的道路后与普通人的交集都会愈来愈少。 除非特定情况,比如红尘炼心之类的。 否则修行者与普通人都注定是两个不同世界且不相交的人。 由于修行功法的关系。 不可否认这个世界存在着想要走修行捷径的邪修。 其中有不少邪修都会通过残害普通人来提高自己的实力。 只是 一旦这类邪修出现往往都会成为正统修行者们除之后快的对象。 以至于清微界的邪修们都如同阴沟里老鼠一样四处躲躲藏藏,即便他们残害普通人都会选择在偏乡僻壤的地方。 至于玉鼎王朝皇城这样的地方。 邪修只是修行功法有违天和,但不代表邪修的脑子有问题。 他们嫌命长了才会在玉鼎王朝的皇城搞事情。 而正统修行者们更不可能轻易残害普通人。 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一旦正统修行者无缘无故残害大量的普通人势必会落得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下场,甚至连自身的修行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简称入魔。 那么 究竟是谁会暗中残害了皇城内如此多的普通人呢? 毫无疑问。 最可疑的莫过于妖魔。 问题在于妖魔又没有失心疯,凡是能隐藏在皇城的妖魔哪里会有简单的,何况妖魔有什么理由要去残害这些普通人? 念凡心里的疑惑很多。 但他却没有追根寻底下去的意思。 最多他也只会将自己的发现通过隐秘的方式告知给负责此事的镇妖司。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早已经在镇妖司的监视里。 “呵呵,没想到这个小家伙比你们还要早一步发现背后的蹊跷” 当夏明渊听完监察司司率第一时间的禀报后。 他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关于皇城这起诡异的集体自杀案件他自然是知晓,甚至还引起了夏明渊一定程度的重视。 令人意外的是未等镇妖司查出什么,反倒是他命人监视的念凡却有所斩获。 这对于镇妖司而言无疑是件相当打脸的事情。 但夏明渊却没有怪罪负责调查此事的司率,只是让他在最短时间内查明幕后元凶。 结果。 随着调查的深入。 镇妖司却愕然发现,这起案件的幕后元凶竟然会牵扯到皇室。 起初。 得到线索的镇妖司迅速对皇城所有的打更人都进行了盘查,同时从部分打更人的铜锣发现了问题,因为这些经过改造的铜锣正是悄无声息操控了自杀者们神智的罪魁祸首。 每当锣声敲响。 锣声都会传出一种特殊的音频。 三更锣声后。 凡是接收到这道音频的普通人都会受到神智上的影响,进而在毫无所觉的情况宛如梦游一般作出了自杀的行为。 打更人的铜锣都是统一由皇城司仓户曹统一发放的。 也就是说。 铜锣有问题。 意味着仓户曹出现了问题。 当镇妖司前往仓户曹调查的时候。 谁知负责仓户曹的主簿却神秘暴毙在家中。 这下子线索看似又再次断裂,但对于神通广大的镇妖司而言,死了一个主簿不代表他们便查不下去了。 经过多方面的调查与审讯。 仓户曹之前确实重新购置了一批铜锣。 而负责购置的人正是离奇死亡的仓户曹主簿。 至于铜锣是从何购置的却无人知晓,因为这是主簿一手负责的。 但主簿做得再隐秘都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镇妖司立刻沿着这方面开始调查,很快便锁定了铜锣的来历。 据悉。 铜锣来自于皇城外一个普通的作坊。 根据审问的结果。 前些日子作坊接待了一个大主顾,一口气定制了上千个铜锣。 而通过作坊中人的描述形容。 这位所谓的大主顾竟然是皇城中一个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 当镇妖司查到这个无赖的时候,对方声称,之前有个神秘人给予了自己一大笔钱,并让他前往城外的某个作坊定制了上千个铜锣,随后按照对方的吩咐将定制好的铜锣运送到城内一个不起眼的民宅里即可。 市井无赖不敢贪墨这笔钱,无非是常年混迹市井的无赖知晓神秘人是自己不能招惹的人,而嗜赌成性的他又舍不得对方给予的报酬,干脆便答应了下来。 在顺利将定制好的铜锣运送到指定的民宅后。 市井无赖却留了个心眼。 兴许是担心事后神秘人会杀人灭口。 他在与神秘人接触的时候曾不留痕迹地仔细观察过对方。 无意之间。 他曾敏锐看到了对方腰间挂着的一枚纹饰古怪的玉佩。 在记下这枚玉佩的古怪纹饰样式后。 他便寻人将纹饰画了下来并四处开始打听。 然而打听到的结果却吓坏了这个无赖。 因为 这枚玉佩的纹饰出自于皇室。 换而言之,也只有皇室中人有资格佩戴这类纹饰的玉佩。 可惜。 当时神秘人戴着斗笠面纱隐藏了真容。 所以这个无赖也无法描绘对方的相貌。 线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毕竟涉及到皇室,镇妖司都不敢继续追查下去,只能先上报给了夏明渊。 而夏明渊直接将调查的结果禀报给当朝皇帝便不管了。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牵扯到皇室,关乎皇室的颜面,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由皇室自己决定处理。 “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元凶是谁吗?毕竟死了这么多人,总该要给那些无辜的人一个交代吧?” 当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后。 闻知此事的窦遥却突然找上了夏明渊。 “我不知道。” 面对窦遥的质问。 夏明渊的回答非常干脆。 “这皇城底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窦遥蹙眉道。 “如果是涉及到皇室的话,这皇城底下确实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夏明渊淡淡道。 “也就是说,这次残害了十万余无辜百姓得幕后元凶真的是皇室中人?” 窦遥沉声道。 “如果幕后元凶确实是皇室中人,事情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更糟糕了。” 夏明渊轻轻眯起了眼睛道。 “如果有情况的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二十章 本质 念凡有点意外。 或许是他没有想到镇妖司像是突然开窍一样,未等自己暗中报信,结果镇妖司便干脆利落的调查清楚了这起诡异案件背后的隐秘。 对此念凡并未多想,只当镇妖司早已掌握了相关的线索。 毕竟念凡对镇妖司的强大可是有所耳闻。 若是镇妖司迟迟都无法查明这起案件背后的隐秘才是怪事。 虽然念凡没有参与到后续的调查,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关注镇妖司调查的进程。 当他得知这起案件的幕后元凶可能涉及到皇室的时候。 念凡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栽赃嫁祸?还是确有其事? 在真相尚未水落石出前,念凡都继续保持着谨慎的观望态度。 他承认。 有的时候自己偶尔喜欢打抱不平多管闲事。 但眼下他却有正事要办。 为了避免影响到自己的正事,他可不会轻易趟入皇城这潭浑水自找麻烦。 说到正事。 念凡心里是说不出的无奈与郁闷。 他都已经将皇城内外与自己便宜老爹同名同姓的人都查了个底朝天。 结果却没有一个对得上号的。 偏偏自己的叔姨都信誓旦旦表示,他的便宜老爹绝对不会改名换姓。 这让念凡都不禁犯了好大的难。 如今他是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说实话。 念凡心里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爹基本没有丝毫感情。 自打他记事起。 养育教导自己成长的都是自己的叔姨们。 要不是叔姨们的交代,他才懒得大老远的从东明洲跑到中洲来。 他对夏凡没有感情。 而夏凡又何尝对念凡有感情呢? “大坏人,本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本王可是听说,近期皇城发生的诡异自杀事件已经让镇妖司出手解决了。” 这些日子。 小花猫一直都窝在家里。 她可不是像夏凡一样闲得住的家伙。 每每夏凡前往崇院后,她都会溜出去寻找乐子。 这些年下来。 她都要统一整个皇城的猫界了。 基本上穿梭于大街小巷的猫都可以说是她的眼线。 可惜绝大多数的猫都没有开启灵智。 因此小花猫都只能与它们进行一些简单生硬的交流。 为了避免让人觉察异常。 小花猫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召集猫猫们,往往都是私底下进行安排与吩咐。 虽说如此。 在小花猫乖乖听从夏凡的“警告”没有出门后。 平日里都不乏有一些猫来“探望”小花猫。 在普通人眼里。 这些猫像是来找小花猫玩的。 可是夏凡却清楚。 这些猫都如同下属一样是来找小花猫进行汇报工作的。 不得不说。 小花猫还是很厉害的。 跟随在妖皇与宁朵身边久了,难免会耳濡目染学到很多东西。 只是她生活的环境一直没有给她大展拳脚的机会罢了。 “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 正在亭子里调试着一张古琴的夏凡有点心不在焉道。 尽管夏凡常年都泡在书籍的海洋。 可他有时候同样会有其他的消遣。 比如琴棋书画。 又或者没事修剪修剪花坛,做做木工雕刻之类的活计。 “大坏人,难道这时候了你还不能给本王透露点内情,满足一下本王的好奇心吗?” 小花猫不高兴道。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夏凡依旧漫不经心道。 “本王不是猫!” 小花猫顿时炸毛。 “皇室。” 夏凡突然来了一句。 “嗯???皇室??” 小花猫闻言一怔不明所以道。 “你知道透过现象看本质吗?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复杂。” 端坐在调试好的古琴前。 夏凡的手指轻轻落在琴弦上,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铮 伴随着一道清亮透彻的弦音响起。 紧接着便听到夏凡缓缓述说道。 “无论是太子的死,又或者是这次的事件,归根结底,谋划这一切的人都在试图引起玉鼎王朝内部的动荡,尽可能在未来的大战爆发前削弱人类方面的实力” “事实上在很多年以前,你们妖族便已经开始布局了。” “” 小花猫听后都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比如这次小姐悄悄的离家出走。 “你从一开始便知道吗?” 沉默片刻。 小花猫看向夏凡的眼神都变得异常复杂。 “不是。” 夏凡摇了摇头轻笑道。 “你不要将我想得无所不知,虽然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个世上确实有很多东西在我眼里并非秘密,但前提是我必须要亲自在场才会知道” “比如这座皇城,只要我想,我便可以知道这座皇城发生的任何大小事情,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串联起来,你自然便会知晓很多的秘密,但如果我不在皇城的话,我便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你真的让人感觉非常可怕。” 小花猫不寒而栗道。 “这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看见的世界截然不同罢了。” 夏凡轻轻拨动着古琴的琴弦,一曲悠扬婉转的琴曲顿时回荡在整个庭院里。 境界的提升带来的不单单是实力上的蜕变。 最重要的是认知世界方面都会不断的升华。 比如。 他能聆听万物的声音,感受万物的脉动,洞悉万物的本质。 当实力境界达到一个程度。 这个世上确实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虽然夏凡离这个境界还有一段距离,可是以他目前的境界便足以知晓世上大部分的秘密。 “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何会当个默默无闻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吗?一方面是我没有兴趣干涉参与到这个世界,另一方面则是我深知自己得强大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你要知道,强大的力量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心境才能驾驭,而我还太年轻了,又或者说我修炼的速度太快了,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我的心境都渐渐无法再驾驭自己的力量,到时候难免会干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当一曲结束。 夏凡轻轻按压住颤动的琴弦,扭头朝着小花猫耸肩一笑道。 “所以啊,有时候太强大也是一种麻烦。” 第二十一章 顺水推舟 太强大也是一种麻烦? 我,我不嫌这样的麻烦啊! 听了夏凡的话,小花猫心里都忍不住暗暗想到。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 夏凡确实有自大自傲的资本。 如果夏凡参与到人类与妖魔这场事关彼此未来命运的战争里,他必然会成为左右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 谁能争取到夏凡,谁便会是最后的赢家。 所幸夏凡的态度非常明确。 如此使得这场人类与妖魔的战争都充满了悬念。 “他怎么又来了?” 当小花猫张口欲言的时候。 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瞬间让她转移了注意。 然而夏凡却视而不见一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起琴弦继续弹奏了起来,整个人都宛如沉浸陶醉在悠扬的琴声之中。 “呵,这家伙还真是闲情逸致啊!” 念凡突然出现在庭院不远处的屋顶上。 他遥望着亭子内弹奏着琴曲的夏凡,脸上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事实上念凡会出现在这里并非没有理由。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 既然叔姨们笃定自己的便宜老爹不会改名换姓。 他都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调查下去。 虽然他已经将皇城内外与自己便宜老爹同名同姓之人都调查了一个遍,可惜这里面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这些天。 念凡忽然生出了一个猜测,一个可能。 以自己老爹的神通广大,如果他一早便知道自己会寻找调查自己,他是否有办法瞒过自己的调查?! 换而言之。 或许自己的老爹便在自己寻找的人之中。 只是自己却无法识破而已。 想到这里。 念凡立刻将名单上的人重新整理了一遍,特意挑选出了最让他觉得可疑的人。 而常年都默默无闻低调内敛的夏凡自然是位列其中。 所以。 他便再次登门前来造访了夏凡。 只是他的造访却未经主人同意罢了。 啪啪啪—— 一曲再次结束。 庭院里顿时响起了清脆的掌声。 只见念凡显露出自己的身影,施施然然地朝着亭中的夏凡走去。 “此曲知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边走。 念凡一边赞叹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知小友突然拜访有何贵干呢?” 夏凡面露微笑地看向迎面走来的念凡语气平静道。 “先生淡定从容的气度真是充满了大家风范,实在是令晚辈感到钦佩不已。” 亭子前。 念凡忽然停住脚步,朝着面前依旧端坐在古琴前的夏凡拱了拱手道。 “晚辈念凡,还请恕冒昧搅扰了先生的清净。” “无妨,来者是客。” 夏凡笑容温和道。 “坐!” “那晚辈便不客气了。” 说着。 念凡便直接大摇大摆地坐到了亭子里的长椅。 “小友莫非对琴艺之道颇有造诣吗?” 念凡刚一坐下。 夏凡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说来让先生笑话,对于琴艺一道晚辈不过是个门外汉罢了。” 念凡摆了摆手坦然道。 “但晚辈还是能听得出琴曲的好坏。” 对于经常流连于青楼烟火之地的念凡而言。 他虽然对琴艺不感兴趣。 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琴曲。 听惯了青楼妓子们充满脂粉气的琴曲,如今听到夏凡演奏的琴曲无异于一股清流。 最重要的地方在于。 对方的琴艺甚至都已经达到了近乎于道的程度! 他是修行者。 所以他自然能感受到对方弹奏的琴曲竟然与天地都产生了一丝共鸣。 正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 念凡才会决定显露身形与对方亲自一见。 “其实老夫对于琴艺一道同样没有什么讲究,无非用来陶冶心灵而已。” 夏凡轻笑道。 “先生不愧是一位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之人。” 念凡眉毛一扬道。 “哦?小友莫非认识老夫么?” 夏凡故作疑惑道。 “当然,先生或许不知道,这是晚辈第二次与先生相见了。” 念凡耸了耸肩坦诚如实道。 “第二次?” 夏凡若有所思地看着念凡道。 “老夫有些疑惑,不知小友出于何故如此关注老夫呢?” 装! 你就继续装! 慵懒趴在夏凡身边看似在睡觉的小花猫都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 “因为晚辈在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与先生同名同姓。” 念凡直言不讳道。 “这天底下与老夫同名同姓的人不知凡几,而老夫与小友平生素未谋面,老夫想小友兴许是寻错人了。” 夏凡依旧从容自如道。 “先生或许不知,晚辈要寻找的人本身便与晚辈素未平生,因此对方不知道晚辈是谁也实属正常。” 念凡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 似乎想要将他看穿一样。 “不知小友想要寻找的人是小友的什么人,如今又身在何地?老夫虽然在这皇城人微言轻,但好歹也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夏凡一脸认真道。 “晚辈要寻找的乃是自己的父亲,而对方如今便可能身处在这座皇城里。” 念凡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夏凡道。 “然而晚辈寻遍了整个皇城与自己父亲的同名同姓之人,可惜却没有一个是晚辈想要找的人。” “既然如此,老夫也爱莫能助了。” 夏凡闻言不禁摇头轻叹道。 “但晚辈却觉得,晚辈的父亲便在晚辈寻找过的人里面,只是晚辈的父亲却故意不与我相见。” “……听小友的意思,小友觉得老夫便是小友寻找的人?” 夏凡轻轻蹙眉道。 “晚辈确实有这方面的怀疑。” 念凡毫无隐瞒道。 “所以,还请恕晚辈得罪了。” 话音刚落。 念凡的眼眸突然射出一股精芒。 而夏凡忽然浑身一震,整个人的面容眼神都变得呆滞了起来。 当夏凡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的时候。 亭子里的念凡都早已经消失不见。 “好大胆的小子吖!没想到他竟然敢当面搜查你的记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耳边。 小花猫懒懒地站起身舒展着身体感叹了一声。 “如果不让他搜查的话,他是不会死心的。” 夏凡淡然道。 “可是你就这样任由这个小子搜查了?这实在是太放肆了!换作本王肯定是忍不了。” 小花猫呲了呲牙道。 “这种小事无足挂齿,何况他搜查的还是我特意给他准备的虚假记忆……” 夏凡笑了笑道。 “换而言之,我早已经准备好他的其他试探方式了,事实上他没有直接给我一剑已经算不错了。” “原来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小花猫无语道。 “你可以这样理解。” 夏凡耸了耸肩道。 另一边。 念凡却陷入了苦恼中不断在喃喃自语。 “居然也不是他?怎么会呢?难道我的猜测有误吗……” 夏凡不是他第一个搜查过记忆的人。 但明明是他觉得最可疑得一个人,结果在搜查过记忆后发现对方却是最正常的一个。 通过搜查过对方的记忆。 念凡才终于明白为何对方会是这般的性格。 原来一切都是受到他童年生活的环境影响。 可惜他却不知道。 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夏凡想要让他看到的。 “崇文院夏凡……” 镇妖司。 独自站在高高楼台上的夏明渊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当念凡从夏凡处离开后不久。 夏明渊第一时间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波动,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第二十二章 神秘的信 “公子近期未免太过于消沉了,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公子以往的作风呢。” 看着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念凡。 陪伴在对方身边的雪榕都不禁轻蹙秀眉道。 “放心吧,我没事的,只是一时间有些烦闷罢了。” 念凡随意摆了摆手头也不抬道。 “公子还在为寻找令尊的事情烦恼吗?” 雪榕不动声色道。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事情?” 念凡没好气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我来皇城调查至今都依然毫无所获,如果对方不在皇城的话倒也罢了,问题是他真的在呢?” “……其实公子又何必急于寻找令尊呢?若是令尊不想见公子,公子或许永远都无法见到令尊,何况既然令尊会出现在皇城必有原因,而令尊不愿与公子相见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影响。” 雪榕沉吟片刻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念凡撇撇嘴道。 他对自己的便宜老爹没有感情。 甚至可以说是不喜。 尽管他知道修行者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境界往往都会斩断尘缘。 而在自己叔姨的口中。 他的便宜老爹便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天才,甚者都曾让人怀疑乃是某个大能的转世。 关于自己便宜老爹的事迹他听得太多太多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他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都是受到了自己便宜老爹的影响。 更确切的说。 他是受到了叔姨们的影响。 念凡不蠢。 长大懂事之后。 他便隐隐已经察觉,自己的叔姨们都将自己当成了便宜老爹的影子。 起初他不想让叔姨们失望,所以在言行举止与性情方面都尽量贴近自己的便宜老爹。 直至某天。 他突然开窍了。 他不想再当自己便宜老爹的影子。 结果他直接离家出走外出闯荡。 虽然外出闯荡的时候他看似放飞了自我,可他却清楚自己的本性始终没变。 当叔姨们让他前往皇城寻找自己便宜老爹的时候。 除了愕然与意外。 心底深处更多是感到了解脱的希望。 他和自己便宜老爹没什么好说的。 他只是想看看。 叔姨们一直都念念不忘的便宜老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 当初信心满满的踏足皇城,本以来短时间内他便可以寻找到便宜老爹的下落。 谁知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方。 念凡没有在红袖楼久留。 因为他现在压根没有和雪榕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的心情。 回到客栈。 回到自己的房间。 原本无精打采的念凡都忽然神色一沉。 因为—— 在房间的桌上。 他看到了一封信。 第一时间。 他便招来了黄大发询问。 他没有告知黄大发信的事情,只是询问自己不在客栈的这段时间,是否有其他人进入过他的房间。 结果黄大发却告诉自己。 没有。 毕竟考虑到客房里或许有涉及到念凡的**。 他甚至严令店里的伙计。 在未经念凡的允许下,任何人都不准进入他的房间, 问完问题。 念凡便直接打发走了一头雾水的黄大发。 房间的桌前。 念凡目光深邃地望着桌上的信,并没有急于打开。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究竟是谁无声无息将这封信送来的? 思虑良久无果。 最终念凡还是拿起了桌上的信。 拆开之后。 信里只有一行字。 一个时间,一个地址。 有人想要见自己! 当念凡看完信上的简短内容,脑子里立刻冒出了这个念头。 是否有诈? 紧接着念凡又立刻警惕想到。 要知道他在皇城无亲无故。 知晓自己身份人无非只有寥寥数人。 偏偏这时候却有人特意邀自己一见,怎么看都充满了可疑与蹊跷! 难不成—— 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吗? 念凡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仔细想想。 似乎的确有这个可能。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一直在暗中调查自己的便宜老爹,以自己便宜老爹的神通广大肯定会知道这点,但他没有与自己主动相见,或许便如同雪榕说的一样可能有某方面的顾忌。 念凡向来艺高人胆大。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鲁莽之人。 况且猜测归猜测。 万一这是什么人给自己设下的圈套与陷阱呢? “今夜三更,长宁街赵王府后门……” 这便是信上的具体时间与地址。 其中最让念凡深思的便是对方相约自己见面的地方。 来到皇城这么久,念凡如何不知道长宁街是什么对方。 这里可是居住着整个皇城的达官贵胄。 而赵王府则是当朝三皇子的府邸。 按照玉鼎王朝的规矩。 当朝皇子成年后。 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皇子都必须迁居宫外。 基本上迁居宫外的皇子们都扎堆在了长宁街一带。 念凡疑惑的是为什么对方会选择在长宁街的赵王府会面? 莫非自己的便宜老爹是赵王府的看门人?! 去。 念凡是一定会去的。 但他不会大摇大摆地直接去。 当夜幕降临后。 念凡都早已经离开客栈出现在了一间富丽堂皇的酒楼厢房。 厢房里只有念凡一个人。 而桌上则摆放着满目琳琅的美味佳肴。 但念凡却没有动过桌上的美食,反而是一直站在窗边遥望俯瞰着远方。 目之所至。 正是赵王府的后门。 王府不愧是王府。 单凭简单的望气便能觉察到王府内的卧虎藏龙。 其中便不乏有让念凡都为之重视的气息。 毫无疑问。 这些气息都来自王府里的侍卫与客卿。 尤其是太子神秘暴毙后。 各大王府都曾纷纷加强了警备力量。 纵然是念凡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王府之中,更别说是戒备更为森严的皇宫大内了。 直至三更的时候。 远方得赵王府依旧灯火通明。 而迟迟都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异常的念凡则离开了酒楼。 隐蔽气息。 遮蔽身形。 很快。 他便出现在了赵王府后门一带的隐秘角落。 结果—— 一直到四更的时候。 他都没有看到赵王府的后门出现任何人的踪迹。 被耍了?! 念凡脑海里刚一冒出这个念头。 赵王府的后门便在他的眼中突然自己打开了。 有人来了?! 不对—— 没有人的气息。 这是…… 第二十三章 魔变 结界消失了?! 当赵王府后门突然自动打开的时候。 念凡便敏锐觉察到笼罩在赵王府的结界无缘无故消失了。 结界的消失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赵王府都失去了防护的屏障。 皇城之内。 基本上达官贵胄居住的地方都会设下结界。 一方面是结界能有效屏蔽修行者的感知窥探。 之前念凡用感知窥探赵王府的时候,他都只能感知到府中透露出来的各种气息,但却无法感知清楚赵王府的详细状况。 另一方面。 结界还具备强大的防护预警侦测等功能。 一旦有人潜入结界,结界便会自动产生感应。 部分结界甚至直接会对外来潜入者发起攻击。 通常情况下。 若想破除结界的话。 要么从内部关闭结界的中枢,要么通过外力强行暴力破除。 而赵王府结界的消失更像是内部有人关闭了结界。 毕竟暴力破除结界往往都会造成不小的动静。 一直蹲守在赵王府后门一带的念凡则完全没有发现结界受人破坏的情况。 有古怪! 要知道失去结界的赵王府现在便如同任人进出的菜市场一样,完全没有了任何秘密可言。 但更让念凡感到古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感知到赵王府里有活人的气息! 死寂。 是的。 在他回过神来后。 他从赵王府感到了死寂的气息。 这在念凡看来完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前不久他还感知到赵王府内各种隐藏的强大气息,如今那些气息却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踌躇片刻。 一时间搞不清楚赵王府情况的念凡都作出了决定。 他从隐蔽的角落走出。 在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后便来到了赵王府的后门。 他没有立刻踏入后门。 经过再三仔细的感知了一遍后门周围没有可题后。 他才神色凝重地踏入了后门。 赵王府规模宏大。 各式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处处都体现出了皇室辉煌富贵的典雅与风范。 但念凡却压根没有心思关心这些。 因为这一路小心翼翼地走下来。 他赫然发现。 整座赵王府竟然空无一人! 念凡来之前可是特意打探过赵王府的一些基本情况。 不说其他的。 光是赵王府里的仆役便足足有上千人,这还不包括府内的侍卫女眷! 偏偏这些人全部都离奇消失了。 愈是走下去。 念凡愈是感到不对劲。 这是来自直觉与本能的预警。 所以—— 当念凡走到一半的时候。 他便生出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啊——” 正当念凡打算转身火速离开的时候。 远处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顿时引起了念凡的警觉。 什么情况?! 短暂的愣怔。 好奇心战胜理智的念凡毫不犹豫地便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瞬移而去! “这是……” 偌大的花园里。 本该是极尽妍态美不胜收的幽雅花园如今却宛如人间炼狱,周围尽是无数浸泡在血泊里的残肢断臂。 只见一个浑身都浸染鲜血的华服中年男子手持一柄泛着幽蓝色光芒的长剑,他站在一个尸体堆砌成的尸骨山前,整个人都貌似有些疯癫地颤抖低笑着。 “还有漏网之鱼吗?” 当念凡出现在花园的时候。 华服中年男子顿时缓缓转过身子望向隐蔽了身形的念凡,那张龙威燕颔的脸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个邪气凛然的残忍笑容。 “死!” 下一刻。 华服中年男子便瞬间出现在念凡身前。 同时手中那柄幽蓝色长剑都直接刺向了他的胸口。 “嗯?!” 电光火石之间。 念凡的身影陡然消失。 直接让华服中年男子刺了一个空。 “……入魔了?!” 当念凡出现在花园中的另一处后。 他都不禁神色严肃地盯视着远处浑身都充满杀意邪气的华服中年男子。 “死吧!死吧!通通都给本王死吧!” 华服中年男子猛地回过身,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都闪烁着不正常的兴奋之色,朝着念凡便再次瞬移杀了过去。 一道寒芒乍现。 不知何时。 念凡出现在了华服中年男子的身后,同时手中都多出了一柄古朴锋利的长剑。 而剑尖之处。 一滴鲜血缓缓滴落融入在了血地里。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念凡脸容冷漠地转过身,看向出现在自己刚才所站位置的华服中年男子。 话音刚落。 对方身上的华服瞬间出现了无数道裂缝,紧接着刺眼的鲜血便从这些裂缝喷射而出,眨眼便将华服中年男子彻底浸染成了一个血人。 “……你竟敢对本王出手?!” 华服中年男子浑身一震。 但他却没有倒下。 而是缓缓颤抖着身体转过身死死盯视向念凡。 “本王?莫非你就是当朝的三皇子?!” 念凡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浑身浸血的华服中年男子蹙眉道。 “啊——” 谁知对方却突然脸容扭曲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惨叫起来。 “快……快走……趁着本王还清醒……” 华服中年男子几乎是咬碎了牙一字一句艰难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念凡稍稍一怔,旋即便立刻询可道。 “本王……啊……” 华服中年男子表情狰狞地正欲开口。 但是未等他说完。 他便再次抱头惨叫了起来。 “不好!” 时刻警惕着对方的念凡忽然脸色一变。 整个人便出现在华服中年男子面前,同时伸出手便试图施救。 “转告夏明渊,小心……” 然而华服中年男子伸出血手紧紧抓住念凡的手。 那双漆黑的眼眸都已经恢复了清明的神色。 他张了张嘴。 竭尽全力地想要告诉念凡什么。 可惜。 没等他说完。 他便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息。 “……” 念凡沉默地放开了华服中年男子。 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谁能告诉小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 最关键是你把话说完再死啊! 转告夏明渊,小心什么?! “大胆!!!!” 这时候。 一个声若雷霆的震怒声忽然响彻了整个赵王府上空。 旋即便见到一抹寒芒从远处的天空直接射向了花园中的念凡! 第二十四章 一团乱麻 “糟!” 当寒芒射来的那一刻。 念凡瞬间双瞳一缩,整个人都直接消失在原地。 轰—— 霎时间。 伴随着剧烈的声响与漫天烟尘。 宛如人间炼狱的赵王府花园都夷为了平地。 同时如此大的动静使得整个皇城的强者们都纷纷将感知投射而来。 “哼!你以为你真的跑得了吗?” 一个仙风道骨的华服老者出现在满目疮痍的花园废墟上负手而立,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都低喃着不屑的话语。 “参见童供奉!” 不多时。 一群身穿黑色劲服腰佩长剑的男子来到了花园废墟。 其中一个相貌粗犷疑似领头者的中年男子态度恭敬地来到老者面前行礼问候道。 “袁启!立刻发动你们镇妖司的人全城搜查此人的下落!” 老者直接朝着中年男子的脑门弹射出了一道白光,旋即便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下官遵命!” 中年男子顿时表情凝重地朝着空无一人的眼前点头道。 “司率!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片刻。 一个身姿修长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惊疑不定地来到中年男子袁启身边小声询问道。 “有人谋害了赵王全府上下。” 袁启一脸肃然道。 刚才老者弹射入自己脑袋的白光。 正是念凡站在花园尸山骨海的画面,而他手里握着利剑,脚下便是三皇子的尸体。 “什么?!” 年轻男子顿时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猖獗跋扈?!” “我也不知,现在你立刻回司里调集人手搜查全城,而我要立刻向大司率禀明此事!” 说着。 袁启伸出手指点在年轻男子的额头,将念凡的相貌灌输到他的脑海里,旋即便立刻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在躲避过老者的致命一击并趁机逃离的念凡都已经回到了有间客栈。 第一时间他便直接唤来了掌柜黄大发! “少主!何事如此急忙招来属下?” 黄大发来到客房面露疑惑道。 “出了点事情……” 当即。 念凡便沉着脸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了黄大发。 “少主!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黄大发听后整个人都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我是不会逃的。” 念凡沉声道。 “因为我可不想平白背上受人冤枉的大锅!” “可是少主……他们会听您的解释吗?” 黄大发强制冷静下来道。 “这便是我招你来的原因,想方设法替我联系夏明渊,我需要和他亲自见上一面!” 念凡微眯着眼睛道。 “我知道夏明渊这个人,以他的精明定能觉察出其中的问题!” “好!属下现在便去联络皇城里的暗子!” 黄大发立刻道。 “少主!在没有联系上夏明渊之前,您一定要谨慎小心保护好自己!” “一有消息便派人联系红袖楼的雪榕姑娘!” 说完。 念凡便直接离开消失在了客房。 “公子?!您怎么来了?!” 念凡离开客栈后便悄悄来到了雪榕的闺房。 正在吞吐月华修炼的雪榕立刻便感知到了对方。 “发生了点事情……” 念凡旋即将自己的遭遇再次解释了一遍,末了不忘叮嘱交代道。 “这段时间我会暂时藏匿在皇城,一旦我的人传来消息,记得用我们以前的暗号联系我!” “放心吧公子!奴家不会让你失望的!”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雪榕都表情严肃道。 “那我走了,到时候如果有人查上门来,记得隐蔽保护好自己!” 念凡来得快,走的也急。 不多时。 他便出现在了一个寻常宅邸的院落,并随意寻了处空房便安歇了下来。 “大坏人!那小子又来了!” 黑暗的卧室里。 正趴在夏凡枕边睡觉的小花猫耳朵一动。 她没有睁开眼睛。 而是不动声色地传音给了夏凡。 “我知道。” 夏凡懒懒打了个哈欠,眼皮同样没有睁开道。 “他喜欢来就来吧。” “莫非那小子还没有放弃吗?” 小花猫想了想道。 “之前皇城闹出的动静你应该觉察到了吧?” 夏凡淡淡道。 “当然。” 小花猫撇撇嘴道。 虽然夏凡封禁了她的实力,但她的感知还是在的。 “那动静就是这小子搞出来的,他会出现在我这里无非是为了躲下风头。” 夏凡漫不经心道。 “嗯?!大坏人!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小花猫顿时忍不出好奇道。 “该知道的你明天自会知道的。” 说完。 夏凡便不再理会百爪挠心的小花猫。 此时此刻。 念凡却丝毫倦意都没有。 他会选择躲藏在夏凡这里并非没有理由。 皇城很大。 但真正能让念凡躲藏的地方却很少。 他来过夏凡这里两次。 甚至与对方主动接触过。 在他看来。 尽管夏凡并非自己怀疑的便宜老爹,可是他却非常对念凡的脾性。 如果念凡请求对方收留自己。 念凡相信对方大概率不会拒绝,甚至都不会询问原因。 反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念凡并不担心让人发现。 他出来闯荡至今最骄傲的莫过于两样东西。 一是他的剑。 二是他的隐匿功法。 除非搜查自己的人高出自己两个境界。 否则根本无人能发现自己。 皇城内确实藏龙卧虎。 能够发现他的人自然有不少,但这不代表这类人会亲自出马搜查自己的下落。 毕竟—— 自己在对方眼里可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三皇子得死确实让人震动。 可毕竟这是皇室的事情。 即便要出手也是皇室出手,还轮不到他们。 再者。 他也不需要一直躲藏下去。 等到联系上夏明渊自证清白。 他都不必继续藏头露尾。 如今。 他都终于有时间能冷静思考其他事情。 比如三皇子为何会无缘无故入魔了?赵王府的结界又是什么情况?仅凭三皇子的实力又是怎么屠戮了整个赵王府上下? 这些事情都充满了太多的疑点。 最关键的是那封神秘的信。 如果没有这封信。 念凡根本不会前往赵王府,更不会卷入赵王府的是非。 难道对方是故意引诱自己前往赵王府的吗?而对方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 网与棋 念凡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无息地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偏偏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皇城。 由始至终。 念凡都秉持着低调的行事原则尽力寻找自己便宜老爹的行踪下落。 在这个过程里他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更没有接触与招惹过其他无关的人。 可为什么他依然会无缘无故莫名其妙让人给盯上了? 这便是念凡无法想通的问题。 有人意图栽赃嫁祸自己。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念凡心里如何不清楚? 三皇子入魔屠戮全府满门背后必有蹊跷,只是他却不幸成为了别人诱骗设计的替罪羊。 他不是没有想过解释。 问题是未等自己来得及解释,他便直接受到了毫不留情的攻击。 若非当时念凡逃脱及时。 恐怕都要重创在那股寒芒之下。 有古怪。 逃离赵王府后。 思绪纷杂的念凡在冷静下来后都感到了可疑之处。 他可以觉察得出来。 攻击自己的人完全是抱着置他于死地的心思,丝毫都没有留下活口的打算! 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 如果是他发现有人谋害屠戮了赵王府满门。 他同样会出手,但他却会选择重创对方,而非杀了对方。 毕竟任谁都知道留下一个活口的重要性。 因此—— 念凡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意图杀死自己的人与设计陷害自己的人是一伙的呢? 若是真让对方杀了自己。 到时候三皇子的事情都会变得死无对证,如此便能掩盖了背后隐藏的真相。 念凡不想平白背上这口黑锅。 想来想去。 他唯一能自证清白的人似乎只有镇妖司的大司率夏明渊。 不得不说。 夏明渊的名声还是非常响亮的。 足智多谋,品行高洁,大公无私等等赞誉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些都是世人有目共睹的,而非吹捧之词。 所以念凡会选择相信夏明渊这个人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坏人,他似乎没有现身的意思哦。” 三皇子府上发生的变故是瞒不住人的。 不到三天的时间便传得整个皇城都沸沸扬扬。 而皇城司与镇妖司则对外表示。 有强大的邪修勾结妖魔谋害了三皇子。 但具体内情却没有言明。 以至于皇城内都生出了各种版本的传言。 什么邪修与妖魔密谋颠覆玉鼎王朝,什么邪修潜藏在三皇子府内多年,什么前段时间诡异的集体自杀事件便是邪修的手笔,什么三皇子觉察到邪修的真面目,最后惨遭灭口云云。 相较于纷乱的外界。 夏凡的宅邸却和往常一样平静。 不知是否受到夏凡性格的影响。 宅邸里雇佣的仆人们都鲜少会在府中交谈议论这些事情,彼此都各司其职认真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唯有在离开宅邸后,他们才会毫无顾忌地与人议论。 这三天的时间里。 念凡都窝在房间里没有离开半步。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 他只是不想连累夏凡罢了。 万一让人知道夏凡明知自己在府上却没有通风报信。 到时候难免会给夏凡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者都会给他打上同谋的标签。 何况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搜寻自己的行踪下落。 他可不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阳光底下。 “这说明这孩子的心性还是不错的。” 对此夏凡却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话说回来,这小家伙的运气确实有点倒霉啊。” 小花猫在得知念凡与三皇子的事情后,当下都不禁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了解过念凡的情况。 所以她心里清楚念凡与三皇子满门屠戮的事情绝对无关。 毕竟念凡与三皇子无仇无怨,更没有任何交集。 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谋害三皇子。 再说了。 仅凭念凡的实力。 她也不认为对方可以屠戮三皇子府上满门。 换而言之。 他是冤枉的,更倒霉的是他现在还被误当成了凶手。 这显然是有人设计陷害的结果。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其实他的倒霉与我有着脱离不开的关系。” 夏凡心不在焉地在一块木头上雕刻道。 “什么意思?” 小花猫诧异道。 “他现在估计很迷惑,自己没招谁惹谁的,怎么就无缘无故让人给陷害了,但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夏凡淡淡道。 “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你的什么问题?” 小花猫一头雾水道。 “在这座皇城里知道我的人有不少,比如镇妖司,比如你们妖族,但在这孩子没有前来皇城之前,无论是镇妖司与你们妖族都忽略了我的存在,直至这孩子来到京城寻找起我的下落,在这个过程里无疑惊动了镇妖司与你们妖族……” 夏凡不紧不慢道。 “事实上从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有人盯上了他,只是他却仍旧蒙在鼓里罢了。” “……原来如此。” 小花猫听后都不由得一愣。 但她却没有继续深问下去,无非是夏凡的话里已经蕴含了太多的信息量。 “或许他不会想到,自己的倒霉恐怕才是一个开始吧……” 对此。 小花猫都忍不住感慨默哀了一句。 “人类与妖族的博弈便如同两个棋手在棋盘上的厮杀博弈,往往彼此在棋盘上的布局都是一环紧扣一环,眼下你们妖族显然在这盘棋局上占据着优势与主动权,而人类方面自然会想法设法地寻找各种破局的办法。” 夏凡停下手中的雕刻。 轻轻一吹。 随着木屑飞舞。 顿时间显露出了一个形似念凡的木雕。 “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家伙……” 小花猫自然是理解了夏凡的意思。 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 念凡已经沦为了人类与妖族博弈的一枚棋子。 而棋子的命运往往都是可悲的。 “但是这场大戏却变得愈来愈有趣了……” 说完。 夏凡便将手中形似念凡的木雕随手一抛。 只见木雕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紧接着便落在了一个正正方方的棋盘上。 而棋盘之上。 尽是刻画着不同人脸孔的木雕。 更让人感到诡异的是这些栩栩如生的木雕都仿佛拥有自己得意识一样,又似乎有一双冥冥中看不见的双手在不停摆弄着它们。 第二十六章 一个猜测 念凡来到夏凡宅邸第五天的夜里便悄然离开了。 因为雪榕通过特殊的方式紧急联系上了自己。 但他却没有选择和雪榕见面。 反而是独自前往了一条坊市。 皇城是一座不夜城。 奈何最近皇城内事故频发,以至于夜幕降临后大多数商户店肆都会直接打烊,曾经繁华喧嚣的夜市都变得冷清了不少,街道上的行人寥寥可数。 一间贩卖胭脂水粉的普通铺子。 铺子早已打烊,内部都显得漆黑一片。 突然。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铺子柜台的货架前左右徘徊,疑似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 黑影停下脚步。 伸手便从货架上取下了一样东西。 转瞬便消失不见。 “嗯?!” 这个神秘的黑影正是念凡。 他会出现在这里,无非是这间铺子里有雪榕留下的东西。 更准确的说。 东西里有一道极其微弱的神念。 当念凡拿到东西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紧接着便与这道神念产生了精神上的联系。 “公子,您的人已经成功联系上了夏明渊,而夏明渊让你的人带给你一句话……” “今夜,我在有间客栈等你。” 当这道神念将消息传达给念凡后便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只是—— 闻知消息的念凡一时间却陷入了震愕之中。 夏明渊今夜会在有间客栈等他? 单单是这句话的信息量便让念凡忍不住背脊一凉。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夏明渊已经知道他与有间客栈的关系,同时还早已预料到他今夜必然会现身。 因此。 他都直接选择在了有间客栈与他见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沉默片刻。 念凡便毫不犹豫地前往了有间客栈。 令人意外的是他出现在有间客栈附近的时候,出于警惕,在他的感知之下竟然没有发现周围藏有保护夏明渊的侍从。 不知是否对方太过信任自己,又或者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以夏明渊现在的身份地位。 妖魔方面都将他视为了必除的眼中钉。 这些年来夏明渊很少会离开皇城便有这方面的原因。 毕竟妖魔都不知道暗中派人刺杀过夏明渊多少次了。 平复下心情,抛开脑海里的杂念。 念凡便直接出现在了有间客栈的大堂。 他知道夏明渊在大堂。 因为夏明渊完全都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 “你来了。” 临窗的角落位置。 一位温润如玉宛如翩翩公子的年轻人举止优雅地拿着一盏酒杯,面露微笑地朝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念凡轻声道。 “我来了。” 客栈里只有夏明渊一个人。 至于掌柜黄大发与其他伙计都不见了踪影。 念凡心里清楚。 他们的失踪极有可能与夏明渊有关。 不过他却相信夏明渊不会为难他们。 “我知道你。” 念凡刚一落座。 夏明渊便来了一句让念凡都为之一怔的话。 “你认识我?” 念凡顿时下意识问道。 “或许是我表述得不够确切,确切的说,我知道你在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同样是我在寻找的人。” 夏明渊举着酒杯轻笑道。 “嗯?” 念凡思绪迷糊道。 “心里有很多疑问吧?不用着急,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夏明渊慢条斯理道。 “事实上在你前来皇城派人搜寻那个人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你,关于这点你不必感到意外,毕竟在这座皇城鲜少有能瞒过我的事情……听闻那个人是你的父亲?” 说到一半。 谁知夏明渊却陡然话锋一转。 “……谁知道呢,反正我的叔姨们都说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念凡沉默了一下。 冷静下头脑后他便看似随意地耸了耸肩道。 “我的朋友曾经误打误撞遇见过您的父亲,后来我本想邀请对方出山,可惜最终却扑了一个空。” 说着。 夏明渊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一抹遗憾之色。 “为什么?” 念凡轻蹙眉头道。 “因为你的父亲真的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若是有他的出山帮助,在我们与妖魔的大战里都能多出几分胜算。” 夏明渊语气平静道。 “我这便宜老爹真有这么厉害?” 念凡听后不由眉毛一扬道。 “我相信我朋友的眼光与判断。” 夏明渊轻描淡写道。 “……你知道我来见你并非是想要和你谈论我那位便宜老爹的事情。” 念凡沉吟片刻道。 “我知道,但你的事情在我看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夏明渊淡淡道。 “在你看来是小事,可在我看来却是大事!” 念凡沉声道。 “夏大司率,您不是说这皇城里基本没有瞒过您的事情吗?那是否能允许晚辈冒昧询问一下,究竟是谁栽赃陷害了我?” “除了潜伏在皇城内的妖魔还能有谁?” 夏明渊直接给出了答案。 “妖魔……” 念凡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 因为他在夏凡邸宅藏匿的时候,他心里便已经有了诸多猜测。 “可是晚辈有一点不明,妖魔为何要无缘无故栽赃陷害我?明明我和妖魔并没有什么来往交集……” “你确定你和妖魔没有来往交集吗?” 夏明渊顿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 是她?! 当念凡看到夏明渊的这个表情。 脑海里立马便想到了一个身姿曼妙的雪白身影。 雪榕! 难道是她?! “……可晚辈还是不太明白!” 念凡没有深思,反而继续寻根问底。 “其实一开始我也有点疑惑,为何妖魔会选择你来当这个替罪羊,直至我意识到一个可能后,我才大致明白了什么。” 夏明渊拿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悠悠道。 “或许,妖魔方面同样有人认识你的父亲。” “什么?!” 念凡瞬间感觉不可思议道。 “你说,如果你不幸死在了我们玉鼎王朝的手里,你的父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夏明渊不紧不慢地给自己重新斟满了一杯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念凡神色凝重道。 “当然,这只是我得一个猜测。” 夏明渊目光平静地盯视着念凡道。 “如果你想要知道答案的话,恐怕最好是自己亲自去调查。” 第二十七章 伊人已去 “晚辈自己调查?夏大司率,你恐怕太过于高看晚辈了。” 念凡闻言都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心知肚明的。 更别提这里还是他不熟悉的皇城。 手底下也只有黄大发等人可以用用。 除了雪榕之外。 他压根都不知道皇城里究竟还潜伏着多少妖魔。 若是让他调查的话,没了雪榕,他都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毕竟他又不是掌握着玉鼎王朝最大监察机构的夏明渊。 等等—— 想到这里。 念凡突然迎上了夏明渊盯视向自己的那双深邃眼眸。 “夏大司率,莫非您打算帮助晚辈吗?” “不然今夜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夏明渊轻轻颌首微笑道。 “所以,大司率是想要晚辈加入镇妖司?” 这一刻。 念凡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我不会勉强你加入镇妖司,但如果你选择加入镇妖司的话,我不仅不会干涉你的自由,甚至还会给你随时都脱离镇妖司的权力。” 夏明渊语气温和道。 “……大司率如此厚爱晚辈,莫非是看在晚辈的父亲份上?” 念凡轻叹口气道。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即可,何必说出来呢。” 夏明渊没有否认。 “若是我不答应加入镇妖司,镇妖司是否便不会给晚辈提供任何帮助?” 念凡声音一沉道。 “镇妖司乃是国之重器,而非我个人的私器,还望你能理解。” 夏明渊没有正面回答。 但他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他可以帮助念凡。 前提是念凡必须加入镇妖司。 否则他只能说声抱歉。 毕竟镇妖司并非他的私有之物,他可以帮助念凡,可只能以个人的身份帮助。 问题在于。 如果夏明渊是诚心诚意帮助念凡。 他大可睁只眼闭只眼。 无需他开口。 手底下的人便会主动帮助念凡。 归根结底。 夏明渊是想让念凡不得不加入镇妖司。 一旦念凡加入镇妖司,意味着夏明渊从某种程度上将夏凡拉入到了他们的阵营。 由始至终他看重的都不是念凡,而是他的“父亲”。 “……还请给晚辈一点时间考虑。” 念凡沉思了很久。 最终深吸口气道。 可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倾向于加入镇妖司,现在没有答应,无非是他需要征求自己叔姨们的意见。 是在他看来。 加入镇妖司并不是什么坏事,何况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反倒是加入镇妖司的好处却非常多。 首先他能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同时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到时候即便妖魔想要对付自己都会忌惮收敛几分。 其次他能借助镇妖司的力量调查出背后究竟是谁设计陷害了自己。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他还能借助镇妖司更加全面的搜寻自己便宜老爹的下落。 “好!我等你。” 说着。 夏明渊便微笑着拿起酒杯朝着念凡一饮而尽。 旋即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段时间你无需再东躲西藏,你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 离开之前。 夏明渊还不忘说了句。 目送着夏明渊施施然然地走出客栈后。 念凡的脸色却忽地猛地一变。 因为—— 当夏明渊走出客栈的那一刻。 客栈周边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恐怖气息,而这些气息都随着夏明渊的离开逐渐消失在了念凡的感知里。 “呵呵,看来老子还是太嫩了。” 对此。 念凡都不禁嘴角僵硬地抽了抽。 要知道他之前根本都没有发现这些隐藏在客栈周围的强者。 当时他还以为夏明渊太过自信,又或者过于信任自己。 敢情是自己多想了。 说来也是。 像是夏明渊这样的人身边怎么可能一点保护力量都没有。 他或许可以放心夏凡。 但他却无法放心潜伏在皇城里的妖魔们。 谁知道妖魔是否会恶向胆边生突然行刺杀之举。 不怕万一,只怕一万。 没过多久。 掌柜黄大发便有些神智迷糊地从后堂来到了大堂。 当他看到临窗角落位置的熟悉身影后,整个人都瞬间精神一震,忙不迭地便迎上前略带惊慌之色道。 “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是来这里见夏明渊的。” 念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道。 事实上在夏明渊他们走后,念凡便在后堂感知到了黄大发等人的气息。 看样子是有人封禁了他们的气息。 “夏明渊?!公子您真的在这里与他见面了?!” 黄大发一脸不敢置信道。 “是的,他还邀请我加入镇妖司呢。” 念凡有些心不在焉道。 “总而言之,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往后我们都不必再藏头露尾了。” “……公子此言何意?” 黄大发惊疑不定道。 “呵,其实人家早都知道我们了,而我们却一无所知。” 念凡轻声感慨道。 “……” 黄大发一听都沉默了下来。 “这里的事情我会通过特殊的联络方式传回去,你们往后依旧安心留在皇城等候消息吧。” 念凡兴味索然地朝黄大发摆了摆手。 黄大发见状。 当即便知趣的告退离开。 “雪榕……真的会是你么……” 当客栈大堂徒留下念凡一个人的时候。 脸色微醺的念凡都不由轻声呢喃了起来。 念凡从来都是一个多情却不痴情的人。 然而一夜夫妻百日恩。 如果真的是雪榕背叛出卖了自己。 对此念凡都无话可说,只当彼此情缘已尽。 他可以放过雪榕一次。 可未来再见。 他便不再会留有任何情面。 世上有很多事情都可以理解,但接不接受便是另外一码事了。 喝完最后一口酒。 念凡便离开客栈前往了红袖楼。 来到那间熟悉的闺房里。 可惜曾经的伊人却已经悄然无踪。 他试图打探雪榕的去向。 结果却发现。 红袖楼的人,包括之前经常服侍雪榕的丫鬟都纷纷表示,红袖楼里从来都没有雪榕这个人。 念凡一听便大致明白了情况。 有人抹去了雪榕的存在。 曾经凡是与她接触过的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而雪榕的实力境界根本都无法掌握如此强大的神通秘术,也就是说,有人帮助了雪榕。 坐在闺房中那张柔软的床榻边。 念凡伸手轻抚着彼此曾依偎过的睡枕,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怀恋之色。 突然。 他眼皮一跳。 手中都捏起了一根细长的青丝。 一根隐藏着一道极其微弱神念的青丝。 第二十八章 无从下手 “离开皇城,不要回来。” 那根青丝里隐藏的神念留下了一句话。 这是雪榕临走前给予念凡最后的告诫。 念凡在得知神念里的这句话后都不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缠绕在手指的那根青丝都渐渐化为了灰烬消散在空中。 毫无疑问。 雪榕背叛自己是真的,对自己的情意同样是真的。 若非如此,她都不会特意在青丝里留下这道神念警示念凡。 面对背叛。 念凡的心情本该是糟糕的,愤怒的。 偏偏他心里却没有泛起什么波澜。 或许是他早已经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念凡知道。 他和雪榕都并非是为情所困的人。 身为修行者,迟早都会有斩断尘缘情丝的一天,更别说是天性凉薄的妖魔。 更何况彼此还分属于不同的种族与立场。 未来。 人类与妖魔都即将爆发关于彼此命运的一场大战。 雪榕是妖。 她天生便会站在妖族的立场。 所以她会背叛自己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此通情达理的念凡都没有想过责怪雪榕的意思。 只是不责怪不代表可以接受罢了。 经此一事。 彼此的关系也算是正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说遗憾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反正念凡早都看开了这些。 对于修行者而言,若是无法看开这些,个人的修行都会止步不前。 再说了。 念凡都是几百岁的人了。 要是连这些都看不开他都枉活这么大岁数了。 “念凡公子,在下李焕,乃是大司率派来协助你的人。” 翌日清晨。 一个身姿修长相貌冷峻的年轻男子便来到有间客栈主动拜会了念凡。 “可是我记得,我还并没有答应夏大司率加入你们镇妖司。” 念凡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道。 “大司率说,无论念凡公子最后是否答应加入镇妖司,镇妖司都会表现出相应的诚意。” 年轻男子李焕神色漠然道。 “那本公子便却之不恭了。” 念凡眉毛一扬当即表示道。 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何况他内心都已经倾向于加入镇妖司,现在不过是提前享受镇妖司带来的好处罢了。 但真正要展开调查的时候。 念凡发现自己却有点无从下手。 他知道妖魔设计陷害了自己,偏偏最关键的人,也是最关键的线索雪榕已经不知所踪。 若是潜伏在皇城里的妖魔这么容易发现,镇妖司早都将这些妖魔给连根拔起了,何至于要拖到现在。 这不是镇妖司想不想的问题,而是镇妖司办不办得到的问题。 “我真是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好大的难题。” 对此。 念凡都忍不住轻叹无奈起来。 或许是夏明渊早已预料到念凡会遇到困难,而他派来的李焕便是专门负责解决他所面临的难题。 不过。 念凡犹记得三皇子死前曾说过一句没有说完的话。 转告夏明渊,小心…… 而这句未说完的话兴许便是他调查的突破口。 小心—— 小心什么? 念凡第一个怀疑的目标毫无疑问便是妖魔。 问题在于。 妖魔的胆子未必也太大了。 他相信三皇子的死与妖魔脱离不开关系,但他的本能与直觉却告诉自己,事情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在没有理清调查的思路与方向前。 念凡不会随意轻举妄动。 客房内。 念凡向李焕了解了诸多镇妖司目前掌握的相关情报后。 沉思良久。 他才终于继续开口道。 “谁?” 李焕言简意赅道。 “当时是谁在三皇子府上对我出的手?” 念凡直接道。 “大内供奉靳尚靳长老。” 李焕不假思索道。 “对方是什么来头?” 念凡又问。 “靳尚长老出身于中洲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元明宗,曾经参与过重创妖魔的赤海一役,可惜这场战争靳尚长老伤了根基,以至于大道无望,最后不得已根据我们与各大宗门的协定成为了大内供奉,或许是受到这场战争的影响,以至于靳尚长老的性情变得偏激了不少,尤其是对于妖魔向来都毫不手软……这些年来,凡是靳尚长老出手都未曾留下过任何妖魔的活口,对此我们镇妖司都无可奈何。” 李焕缓缓解释道。 同时他话里还透露出另外一个意思。 我知道你在怀疑靳尚长老。 但靳尚长老的行事作风便是如此。 “你确定这位靳尚长老真的没有问题吗?” 念凡依旧不肯死心道。 “如果靳尚长老真的有问题,你觉得我们镇妖司为何迟迟没有拿下对方?” 李焕淡漠的语气里都夹杂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念凡公子,还请不要太小看我们镇妖司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可从来都不敢小瞧你们镇妖司,否则你我都没有坐在同一张桌上的机会。” 念凡耸了耸肩道。 “念凡公子还有什么疑问吗?” 李焕不为所动道。 “以后称呼我为念凡即可,不必再多加公子两个字,这样显得太过生分了。” 念凡淡淡道。 “至于疑问,我当然还有很多需要向你请教的地方……” 通过不断的询问。 他现在是知道了。 李焕简直堪称一个情报资料库。 无论自己问什么,只要李焕知道的都会知无不言,尽管李焕的态度有些冷淡。 但念凡却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有本事的人有点傲气也在所难免。 不提其他的。 光是个人实力境界。 对方都不在自己之下。 如今他却受到夏明渊的委派来协助自己,怎么看都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 人家会高兴才怪呢。 “李焕,你觉得妖魔方面还会继续出手吗?” 一来二去。 稍微熟稔一点,念凡都直接称呼起了对方的姓名。 “难道你心里没有答案吗?” 李焕得态度又恶劣一分。 兴许是念凡直呼其名有些令他感到不快。 “我心里当然有答案,我不过是想问问你的想法与意见而已。” 念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与其说他是想知道李焕的想法与意见,不如说是他想要知道镇妖司方面的动向。 “静观其变,狐狸迟早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李焕冷哼一声。 心里如何不清楚念凡在打什么主意。 但他却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无非是夏明渊曾经有交代,关于这些事情都不必对他隐瞒。 第二十九章 多方面针对 妖魔的目标是明确的。 只要妖魔的目标一日没有达成,妖魔便断然不会收手。 如今镇妖司虽然没有掌握妖魔方面的具体线索。 但只要妖魔继续出手。 迟早在暗中守株待兔的镇妖司都能抓住妖魔露出的马脚,从而顺藤摸瓜一举击破。 妖魔的潜伏是极其隐秘的。 何况皇城非常之大。 若想在生活了上千万人口的皇城里寻找到潜伏的妖魔无异于大海捞针。 比如雪榕。 要不是念凡主动接触了对方,从而引起了镇妖司的注意。 否则镇妖司都不知道雪榕乃是潜伏在皇城的妖魔之一。 先前镇妖司一直没有对雪榕动手,无非是不愿意惊动念凡,等到念凡与夏明渊成功搭上线后,镇妖司再准备动手的时候都已经为时已晚。 很早以前。 镇妖司便知道潜伏在皇城的妖魔必然有一个极其严密的组织,而这些组织成员都分布在皇城内不同地方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通常情况下。 这些组织成员都表现得和常人无异。 唯有在接到组织命令前才会暗地里展开行动。 李焕乃是镇妖司监察司的副司率之一,同时深受夏明渊的看重,未来不出意外的话必然会成为监察司的正司率。 因此以他在镇妖司的地位自然都能接触到大量的秘辛。 根据镇妖司的怀疑。 恐怕镇妖司与皇城内部都潜伏安插着这些妖魔组织成员。 毕竟以往镇妖司都曾在皇城内发现过不少潜伏的妖魔。 偏偏镇妖司最后成功逮获的都是类似雪榕这种无足轻重只知道听命行事的普通妖魔,反而是那些举足轻重的大妖魔,无一例外都在镇妖司布下的天罗地网里提前逃之夭夭。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内鬼通风报信。 镇妖司方面是断然不信的。 问题在于。 凡是知晓内幕情报消息的都是完全经得起审查的镇妖司老人。 这点便成为了最让人费解的地方。 除非—— 有人暗中勾结了妖魔。 因为妖魔的伪装再高超,可一旦落到镇妖司手里。 镇妖司可以信誓旦旦的保证。 大能之下。 通通都会在镇妖司的审查里显出原形。 然而以妖魔大能的神通广大又如何会落在镇妖司手里。 奉夏明渊之命前来协助念凡的李焕是不高兴的,他同样没有在念凡面前掩饰这点。 他没有瞧不起念凡的意思。 纯粹是觉得自己前来协助夏凡有些大材小用,像是他这样的一柄利刃便应该用在重要的地方。 但李焕能得到夏明渊的看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在冷静下来后。 他便意识到夏明渊的安排兴许是别有深意。 对于这位镇妖司里最大的顶头上司。 李焕可谓是非常了解夏明渊。 他知道夏明渊从来都不会做没有用的事情。 有的时候。 你觉得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最后都隐藏着巨大的深意。 所以。 李焕心里一直都将夏明渊视为追逐的目标。 他渴望成为夏明渊一样的人。 用现代的话来说。 李焕都可谓是夏明渊的一枚小迷弟。 事实上在镇妖司里还有很多像是李焕这样的人。 年轻一辈将他视为了仰慕的目标与榜样,同辈中人都将他视为了最值得信任的战友…… 甚至连人类的生死大敌妖魔都将他视为了最棘手的可敬之敌。 由此可见夏明渊的风评之高。 否则念凡都不会主动冒险一定要与夏明渊搭上线。 在没有掌握足够的线索之前。 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引起敌人的警觉。 既然镇妖司选择静观其变。 那么念凡自然不好打乱镇妖司的布置。 他知道。 一旦妖魔有所动静。 李焕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告知自己。 但是在此期间。 念凡同样不会闲着。 比如。 他便假借调查妖魔的名义利用镇妖司在皇城的庞大力量继续调查起了自己的便宜老爹。 尽管这确实有点公器私用的嫌疑。 但念凡却丝毫不在乎。 而李焕方面则是受过夏明渊的交代,也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妖魔接下来的行动会来得如此之快。 以至于镇妖司方面尚未反应过来悲剧便已经发生。 这一次皇城又死了人。 偌大的皇城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这本来便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如果死的人不一般。 产生的影响都会截然不同。 而这次死的人便是当朝首席大学士。 这位首席大学士在朝堂内类似宰相的角色。 这些年来。 玉鼎王朝在这位首席大学士的治理下可谓是井井有条,基本上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乃是当朝皇帝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之一。 如今首席大学士的死意味着直接削去了当朝皇帝的一条胳膊。 由此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首席大学士死于突发心疾。 这与太子的死都完全一致。 因此不难让人联想到太子之死。 偏偏镇妖司方面却查不出妖魔方面是如何暗害了首席大学士。 一时间这让当朝皇帝都异常震怒,严令夏明渊必须在限定时间内查出结果。 “大坏人,那位什么大学士的死是我族中人的手笔吗?” 这天。 闻知首席大学士死讯的小花猫都有些疑惑不解地向夏凡询问道。 “是的。” 夏凡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为什么吖?我听说这个什么大学士好像只是个修为平平的普通人,我族中人为什么要特意杀死他……” 小花猫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这是因为你不懂玉鼎王朝朝堂内的复杂局势,很多东西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没有了这位首席大学士,如今朝堂都会陷入短暂的混乱与纷争……” 夏凡语气淡然道。 “即便当朝皇帝可以强力镇压平息朝廷的纷乱,可是表面上朝堂看似重新恢复了平静,可实际上暗地里的纷争却依然没有停歇……” 原因其实很简单。 派系之争。 俗称的党争。 因为没有踏足修行道路的朝堂百官在本质上与世俗官员是没有区别的。 争权夺利相互倾轧在官场上本来便是寻常的事情。 这些年来朝廷没有这方面的纷争。 无非是首席大学士掌握着朝堂内最大的一股派系力量,而这股力量足以让首席大学士维系朝堂各个派系的平衡。 奈何首席大学士得死太过突然。 未等他安排自己派系的继承者便死了,这使得首席大学士所属的派系都隐隐产生了分裂,再加上其他虎视眈眈的其他派系,从而导致的派系之争势必会影响朝堂的稳定,同时进一步削弱玉鼎王朝的统治力量。 为了解决玉鼎王朝这个阻碍,妖魔方面可谓是煞费苦心。 无论是各大宗门,皇室还是朝堂都是妖魔的目标。 三管齐下。 如果让妖魔成功的话。 玉鼎王朝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第三十章 前前后后 小花猫聪明归聪明。 可惜受限于自身的眼界与格局,以至于她对妖魔与人类的这场博弈都缺乏足够的认知。 夏凡虽然同样身为看客。 但宛如开天眼的他了解的东西却比小花猫要更为全面。 妖魔已经接二连三的出招了,其意都昭然若揭。 接下来自然要轮到人类方面的回击。 只是敌在明,我在暗。 再加上妖魔隐藏太深的关系,人类方面都显得非常被动。 若是人类方面强行出手的话确实能收获少许成效,可却无法对妖魔形成实质性的重创。 因此。 人类方面很可能在放长线钓大鱼。 从而在关键时刻给予妖魔方面致命一击。 比如首席大学士的死引起了当朝皇帝的震怒,并严令夏明渊在限期内查出结果。 问题是如果夏明渊查不出结果呢? 这个问题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贬斥。 是的。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 在最新的朝会之上,当朝皇帝当着满朝官员的面狠狠斥责了夏明渊一番,甚至以夏明渊办事不力为由将他贬为了镇妖司的副司率,而大司率之位则由皇室成员,当朝皇帝的亲弟弟庆王暂代。 消息一出立刻震动了整个玉鼎王朝。 各大宗门更是派出代表与当朝皇帝接洽询问,毕竟任谁都明白夏明渊的重要性是不可取代的。 而当朝皇帝表示。 他只是假意贬斥夏明渊给予天下人一个交代,同时还有麻痹妖魔方面的意思,实则上夏明渊依旧掌握统领着镇妖司的实权,等到夏明渊查出一系列事情的真相结果,他自然会让夏明渊官复原职。 但对于绝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而言。 夏明渊显然已经有了失宠的迹象。 一时间坊间都谣言四起,甚嚣尘上。 不少人都觉得常年统领镇妖司的夏明渊是功高震主引起了当朝皇帝的猜忌。 以往当朝皇帝信任夏明渊,无非是当朝皇帝自信能镇得住夏明渊。 可是在传出当朝皇帝命不久矣的流言后。 当朝皇帝担心未来的继承人镇不住夏明渊,甚至会沦为夏明渊的傀儡。 所以为了解决这方面的隐患,当朝皇帝才会拿夏明渊开刀了。 不得不说。 这类谣言对于不明真相的普罗大众而言还是很有市场的。 反倒是有识之士心里都清楚。 当朝皇帝不可能昏聩到妖魔与人类即将爆发大战前自毁长城。 就算当朝皇帝真的打算罢黜夏明渊,各大宗门首先都不会答应。 毕竟各大宗门太清楚夏明渊的重要性。 若是没有他来稳定住玉鼎王朝这个大后方,各大宗门在未来与妖魔的大战都先输了三分。 身为漩涡中心的夏明渊反而依旧从容自若。 在安抚完镇妖司各司成员后,他便将大司率的权力移交给了庆王。 庆王在皇室成员中的名望很高,同时为人都相当谦和敦厚。 这些年来。 庆王一直都负责皇室内部的事务,可谓是当朝皇帝管理管事的大管家,再加上对方从来都没有出面干涉过问朝政,平日里向来都深居简出行事低调,这让很多人都下意识遗忘了这位庆王殿下。 在接手夏明渊移交的权力后。 庆王便曾召集镇妖司各司的司率会晤,并明确表示自己是暂代镇妖司的大司率之位,往后镇妖司的具体事务依旧由夏明渊负责处理。 如此一来。 镇妖司上下都放心了下来。 这不单单是夏明渊在镇妖司内威望素著,同时也担心庆王真的奉了皇帝命令抢班夺权胡乱指挥。 而庆王则直接打消了镇妖司上下的顾虑。 反正以后该怎样就怎样,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此举让人觉得庆王非常识大体且有自知之明。 熟料夏明渊却表示自己不能僭越,往后镇妖司的相应事务还是要交由庆王决定,而他只负责从旁协助做好自己的本分。 面对镇妖司各司成员的不解。 夏明渊却说自己劳累了这些年想要放松一下,希望众人能理解云云。 “李焕,我们的夏大司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当消息传到念凡耳边的时候。 念凡都有些搞不懂夏明渊在想什么。 要知道眼下正逢妖魔与人类暗地里交锋最激烈的时候,结果你率先甩手不干了? “大司率此举自有深意,哪是我们能揣测的。” 李焕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 “……我倒是觉得我们的夏大司率在以退为进。”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 念凡自然知道李焕内心深处是非常崇敬夏明渊的。 你可以说他千般不是,但只要说一句夏明渊的坏话,他就能怼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你想得太简单了……” 李焕眼神充满鄙视地瞥了眼摸着下巴思索的念凡道。 “连你都猜得出来的事情,难道妖魔方面猜不出来吗?” “但如果妖魔的想法都和你一样呢?” 念凡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嘻嘻道。 “任谁都知道我们的夏大司率智计深沉,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隐藏着深意,问题是我们的夏大司率反其道而行之的话……” “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但是你对我们的大司率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李焕眉毛一扬道。 “不是我了解得少,而是你对大司率的崇敬太盲目了。” 念凡撇撇嘴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李焕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我说,首席大学士的死你们镇妖司方面真的没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念凡不动声色道。 “虽然首席大学士的死让司里列为了绝密,但我还是借助大司率给予的特权成功调阅查看了案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司里确实查到了一个线索,但这个线索却没有记录在案宗里。” 李焕淡淡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线索得?” 念凡颇感好奇道。 “你以为我是谁?” 李焕语气不屑道。 “若是连案宗里隐藏的那些蹊跷我都看不出来,这些年来我在镇妖司都白混了!”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线索啊?!” 念凡连忙追问道。 “九皇子与十三皇子。” 李焕突然道。 “嗯?” 念凡闻言顿时一头雾水。 怎么无缘无故就扯到九皇子与十三皇子去了? “我们的首席大学士其实最属意九皇子或者十三皇子登上皇位的。” 李焕轻轻眯起眼睛道。 “因为首席大学士与当朝皇后母族乃是姻亲关系,从血缘上来说,九皇子和十三皇子还要称呼首席大学士一声伯父。” “可这与首席大学士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念凡不由蹙眉道。 “先听我说完,急什么急,如果有首席大学士的支持,未来九皇子与十三皇子未必不能与四皇子争夺皇位,可如今首席大学士死了,意味着九皇子与十三皇子最大的助力都没了,你觉得谁是最希望首席大学士死?” “……四皇子。” 念凡瞬间双瞳一缩。 “你是说……” “最关键的是我还特意查阅了之前三皇子之死的完整案宗,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李焕嘴角轻轻勾起道。 “四皇子曾经有段时间与三皇子交往过密,但后来不知何故才中断了联系。” “……啧啧啧,事情突然变得复杂又有趣了。” 念凡沉默片刻,旋即便摇头轻笑了起来。 “看来接下来我们要忙碌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明悟 锁定了调查的方向。 不代表念凡与李焕接下来的调查便会有所收获。 何况他们要调查的人乃是四皇子。 当朝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 但凡涉及到皇室方面的调查,即便是夏明渊都要提前和当朝皇帝打声招呼。 偏偏念凡与李焕却决定私下里展开调查。 无非是他们心里清楚,如果大张旗鼓的展开调查势必会惊动四皇子从而打草惊蛇,而且无论调查结果如何都会为此恶了四皇子。 反而私下里调查却有相当大的操作空间。 若是不幸让人逮个正着,都可以推脱是个人行为,不至于牵扯连累到镇妖司。 “焕兄,你在镇妖司任职多年,皇城都可以说是你的地盘,想必你对四皇子方面都并不陌生,如果我们展开调查的话,你觉得从哪里先下手?” 商定了调查的目标与方向。 念凡对李焕的称呼都变得更为亲近了起来。 他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李焕为人虽然高傲不假,平日里都不乏对自己冷言相向。 可至少他毫不虚伪。 非常真实的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与情绪。 而念凡最欣赏他的便是这点。 修行修行。 明心见性便是修行中的关键与基础。 虽说如此,可这不意味着修行者都是直肠子,毕竟千人千面,每个人照见的自我都不一样。 如果可以选择,念凡自然是喜欢李焕这类性格直接的人。 “……若想了解四皇子的情况自然是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李焕冷冷瞥了念凡一眼,显然是不满念凡对自己的新称呼。 “我当然知道啊,关键是我哪知道四皇子身边有谁啊……” 念凡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道。 “稍后我自会回司里调阅四皇子方面的相关卷宗。” 李焕轻描淡写道。 涉及到皇室方面的卷宗向来都是司里的绝密,这不是谁想调阅便能调阅的。 以李焕目前在镇妖司的身份地位,正常情况下,他根本没可能调阅成功。 若是夏明渊肯帮助他呢? 他可是非常清楚。 夏明渊现在相当重视念凡,基本上只要不提太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尽可能满足。 再者。 李焕心里都隐隐有个怀疑。 他能在卷宗发现的端倪,镇妖司的其他伙计不可能觉察不出来。 有意思的是他却从未听说司里有秘密调查四皇子的行动安排。 至于原因。 要么是司里碍于皇室的颜面才没有展开调查。 要么是司里已经展开了调查,只是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却无从得知。 “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安心等焕兄的好消息了。” 念凡闻言后顿时大大咧咧道。 “好!” 李焕二话不说便告别了念凡。 离开之后。 他没有返回镇妖司。 而是第一时间便前往了皇城郊外的一座山庄。 因为这里乃是当年夏明渊成为镇妖司大司率后,当朝皇帝特意赏赐给他的山庄。 只不过夏明渊这些年来前往山庄居住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可在夏明渊被贬为副司率后,按照他的说法,决定暂时休息放松一段时间的他便来到这座山庄住了下来。 至于安全方面压根不用担心。 要知道夏明渊搬来山庄居住后,整个皇城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纵然是潜伏在皇城中的妖魔都不敢犯险前往山庄刺杀夏明渊。 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山庄里布满了多少陷阱。 李焕已经不是第一次前来这座山庄。 在轻车熟路的步入山庄后,经过山庄中人的通传下,他很快便在一处小湖畔边见到了悠然垂钓的夏明渊。 “到时候我会知会卷宗库的人一声,你大可直接前往库里调阅即可。” 在得知李焕的来意后。 夏明渊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 “……司率大人,属下不知有一个问题该不该问。” 李焕没有立刻离开。 他杵在原地,脸上犹豫斟酌了片刻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想问的便直接问吧。” 夏明渊依旧淡然如故。 “司率大人,敢问司里是否曾怀疑过四皇子?” 李焕深吸口气道。 “司里可不仅仅是怀疑这么简单。” 夏明渊顿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属下明白了,只是,属下有一点不明。” 李焕一听便听懂了。 毫无疑问。 夏明渊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 司里确实对四皇子产生了怀疑,甚至私下里都已经展开了秘密调查。 问题在于。 既然司里都已经出手了,那么他们又何必再出手调查呢?这不显得多此一举吗?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镇妖司从来都是玉鼎王朝的镇妖司。” 夏明渊又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属下明白了,在此便不打扰司率大人的清净了。” 李焕闻言沉默良久,旋即便恭敬行礼告退离开。 夏明渊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归根结底。 镇妖司都是隶属于玉鼎王朝体制下的一个强大部门机构。 不管这个部门机构如何权势滔天,但到头来都要听命于玉鼎王朝,更准确的说是听命于皇室。 从某种程度而言。 镇妖司可谓是皇室的“家臣”。 而家臣在未经家主的允许私自调查家主中人,这无疑是犯上作乱的僭越行为。 哪怕夏明渊和当朝皇帝的关系再好,可这方面的礼制却不能乱。 李焕不知道司里在调查四皇子的时候是否请示过当朝皇帝,但无论请示与否,从眼下的结果来看,司里的调查都显然是遇到了阻碍,以至于迟迟都没有任何进展。 联想到夏明渊得贬斥。 难道夏明渊真的对三皇子与首席大学士的死查不出所以然吗? 不。 或许是迫于某方面的原因才导致夏明渊难以追查下去而已。 夏明渊选中了念凡与李焕来调查。 可能便是将他们当成了破局的奇兵。 无怪乎夏明渊会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满足他们提出的请求。 “司率大人,属下不会让您失望的!” 离开山庄。 最后回望了一眼景色秀丽的山庄大门。 自以为想明白其中关节的李焕都不由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三十二章 入手 “四皇子方面的相关资料情报都在这里面,你先看一下吧。” 有间客栈。 当李焕顺利从卷宗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 第一时间他便找上了耐心等候多时的念凡。 接过李焕递来的玉符,念凡便迅速粗略浏览了一遍玉符中内的资料。 由于玉符内的资料都是经过李焕简明扼要整理过的,目的便是方便念凡能在最短时间了解四皇子各方面的情况。 “焕兄,资料我已经看完了,而接下来的调查目标你有什么想法?” 浏览完毕。 念凡都不由沉吟片刻道。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李焕抱着胳膊看似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 “根据焕兄你给出的情报资料,四皇子平日里最倚重的人莫过于三个人,一是府上自幼侍候四皇子长大的大管家苏昌,二是四皇子的老师,当朝大学士陆秉德,三是出身于太华宗的供奉柳道真……” 念凡神色略微凝重地念念有词道。 “若是让我来选择调查目标的话,我会选择四皇子的老师陆秉德。” “为什么不是苏昌与柳道真?” 李焕似在考验般问道。 “柳道真我们惹不起,苏昌无儿无女无亲无故,何况其自幼便服侍四皇子,彼此都可谓是金石之交,同时苏昌又兼具修行天赋,实力深不可测,唯独身为凡人的陆秉德是三人中最容易打开的突破口。” 念凡沉声剖析道。 “资料情报上显示,这些年来陆秉德明面上虽是四皇子的老师,可更多时候他都扮演着一个幕僚的角色给四皇子出谋划策,因此想必他一定知道四皇子的很多事情。” “陆秉德确实是三人里最容易调查的人,但你想过没有,既然对方能成为四皇子的老师与暗地里的幕僚,由此便足以说明,陆秉德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李焕语气漠然道。 “我当然知道,凡是能成为当朝大学士的有几个是简单的。” 念凡耸了耸肩道。 “不出意外的话,如果未来四皇子成功继承皇位,这位陆秉德势必会成为当朝的首席大学士宰执天下……可惜……” “可惜什么?” 李焕眉毛一扬。 “凡人终究是凡人。” 念凡突然摇头轻叹了一声。 “陆秉德有一个红颜知己。” 李焕沉默片刻道。 他自然是理解念凡说的意思。 纵然陆秉德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身为凡人的他相较于修行者而言却充满了太多的弱点。 这不是说修行者没有弱点。 只是修行者的弱点往往只有修行者才能抓住。 “我们虽然不能直接从陆秉德身上着手调查,但却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红颜知己?资料上怎么没有记载?” 念凡若有所思地看向李焕。 “因为我给你的是四皇子的情报资料,而非陆秉德的情报资料。” 李焕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 “那么可以麻烦焕兄与我说说他这位红颜知己吗?” 念凡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陆秉德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风流之人,只是后来发生一件事情让他变成了今日的模样……” 李焕缓缓叙说道。 他说了一个俗套的故事。 无非是陆秉德年轻那会爱慕上了一个出身高门的女子,尽管那时候的陆秉德才华横溢,可惜女子的家族却压根瞧不上陆秉德,反而是心心念念地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门当户对的另外一家高门的子弟,尤其是那位子弟还具备不俗的修行天赋,结果自然是来了出棒打鸳鸯的戏码。 从此往后。 陆秉德便彻底变了一个人,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朝堂官场。 奈何女子家族的打压,陆秉德同样在朝堂官场频频受挫,直至他得到四皇子的赏识并投靠后才逐步飞黄腾达。 最终甚至反过来打压得女子的家族喘不过气来,可谓是上演了一出逆袭打脸的好戏。 而女子的家族呢? 当年他们反对陆秉德与女子的亲事,无非是想将女子嫁给另一家高门更有前途的子弟。 然而。 女子嫁是嫁过去了。 可惜未等两人留下子嗣,女子的丈夫便已经拜入修行宗门再也没有回来过,徒留下女子守了活寡,不到几十年便郁郁而终。 陆秉德后来会报复女子的家族便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再然后—— 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在陆秉德陷入彷徨的时候。 某次前往祭拜女子的时候,他与女子的小侄女相知相识了,尤其是这个小侄女竟然还与女子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啧啧啧,这个陆秉德……” 听完李焕的讲诉,念凡都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更有趣的是陆秉德没有娶这个小侄女,而这个小侄女也终身未嫁。 彼此唯有在每年女子的祭日才会在墓前相见。 以至于知道彼此关系的人都寥寥可数。 镇妖司会知道并不稀奇。 只要镇妖司有心调查的话,陆秉德的事情根本都瞒不过眼线遍布皇城的镇妖司。 “……焕兄,你不会想拿这个女人来威胁陆秉德吧?” 感慨之后。 念凡顿时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威胁是最下乘的手段。” 李焕眼神不屑地瞥了眼念凡道。 “也是,对于我们来说,对付一个寻常女子根本都用不到威胁。” 念凡笑了笑。 “如今她住在什么地方?” “皇城外城的一个老宅里。” 李焕直接道。 “那还等着什么,走吧。” 说着。 念凡便直接起身打了个响指招呼道。 对此李焕没有意见。 因为他本来便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没过多久。 两人便悄悄出现在外城内一个不起眼的老宅里。 说起来这个女子得性情也是刚烈,自从她决定终身未嫁后便与家族彻底闹翻,随后带着几个贴身丫鬟便搬到了外城这处老宅,日子也算过得清苦。 “是她吗?” 瞧着在庭院里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正认真做着女红。 隐蔽了身形气息的念凡顿时传音给李焕道。 “是她。” 得到李焕的肯定。 念凡当即毫不犹豫地出现在了对方的面前。 下一刻。 念凡的脸色却猛地一变。 “妖?!” 第三十三章 封困 念凡对于妖魔独有的气息可谓是非常熟悉。 毕竟他出来闯荡至今死在手里的妖魔都不知凡几,更别提他还与妖魔有过那方面的深入交流。 尽管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妇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得极好,可自有特殊手段识别感知妖魔气息的念凡依然在接近对方的瞬间敏锐觉察出了她的真面目。 “嗯?!” 同样的。 念凡虽然隐蔽了自己的气息与身形。 可在他惊愕的刹那。 体内气息产生的微妙波动立刻便引起了美妇的警觉。 未等念凡反应过来。 眨眼的美妇眨眼便消失无踪,徒留下一抹未完成的十字绣轻飘飘朝着地面落下。 “哼!想跑?!” 说时迟,那时快。 耳边。 李焕冷漠的声音陡然响起。 “八门金锁阵!起!” 话音未落。 整个老宅都忽然阴暗了下来,到处都弥漫起了朦胧的淡淡雾气。 “你太大意了!” 片刻。 当念凡回过神来的时候。 李焕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同时语气里都带有一丝不满。 “她不是人。” 念凡没有在意这点,脸色颇为凝重道。 “不管她是不是人,如今陷入大阵里的她都难以逃脱出我的手心。” 李焕平静的语气里充满了强烈的自信。 “不得不说,你这大阵真是布置对了,否则到头来还真可能让她给跑了。” 念凡忍不住轻叹道。 “你以为我们镇妖司的人都和你一样莽撞吗?” 李焕再次损了念凡一句。 事实上在他们来到老宅的时候。 李焕便在中途离开了少顷,念凡曾随口问了一下,结果李焕却只言明提前布置点预防措施。 因此当大阵出现的那一刻。 念凡立刻便意识到,李焕之前的离开原来是出于谨慎在老宅周围特意布置了防止意外的大阵。 “她现在在这里?” 念凡承认这次是自己大意了。 所以都任由李焕嘲讽自己,反正他都早已经对他的嘲讽免疫了。 “如今她正在杜门与景门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去拿下她,否则等她撞入死门的话便来不及了。” 李焕当即便伸手指向了西南的方向。 “别怪我没提醒,等下老实跟在我后面切勿随意走动。” 说完。 李焕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西南方向迈步而去。 “话说回来,你这大阵有点东西啊!” 念凡连忙紧随在李焕身后,丝毫都没有将李焕的警告当成耳旁风。 以他目前的境界层次自然是能感受得到这座大阵的玄妙与危险。 当然。 若是他想破阵的话。 不通阵法的他只能依靠暴力破解。 可如此一来他都势必会受伤不轻。 “当然!普通的八门金锁阵可没有如此大的威力,但当年老师却赐予了我一个媲美灵宝的阵盘,正是在这个阵盘的加成下,眼前的八门金锁阵才会变得这般凶险,若是经过精心布置的话,纵然是化神境大修士落入其中都讨不了好。” 李焕嘴角轻轻上扬,言语充满了得意与骄傲。 “要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在人才济济的镇妖司脱颖而出?能力是一部分,更关键的是你还要有足够让下面人服气的实力!” “那你很棒棒哦。” 念凡撇了撇嘴,口不对心地赞了对方一句。 不可否认。 媲美灵宝的阵盘确实能给予李焕这类精通阵法的人极大的实力加成。 倘若给他充分的准备。 同境界之下。 他甚至抵得上一二十个人。 只是习惯用剑的念凡却不太喜欢这类墨迹的战斗方式。 他的战斗理念便是砍得过便砍,砍不过便跑。 老宅不大。 但受到阵法的影响下,整个笼罩在迷雾里的老宅都显得没有边际一样。 事实上真正的情况是彼此一直都在老宅里如同傻子一样在兜兜转转。 如果有人能看穿阵法的话,情况确实是如此。 问题在于。 若是没有这些兜兜转转,反而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话。 到头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便是阵法的玄奇凶险之处。 奈何阵法一道同样是需要天赋的,以至于高明的阵师都少之又少。 李焕在阵道上谈不上什么天纵奇才,最多只能算是在阵法上颇有造诣,再加上身怀媲美灵宝的阵盘,这让他自然成为了镇妖司的一个香饽饽。 正如他所言。 在镇妖司。 能力是一部分。 实力是另一部分。 两者缺一不可。 而能力与实力兼备又是阵师的他,无怪乎能引得夏明渊的青睐。 没过多久。 李焕与念凡便找到了在困在阵中的美妇。 在看到他们过来的时候。 美妇似乎都放弃了逃跑的心思。 或许是她已经明白,无论如何自己都难以逃出这座大阵。 纵然她可以拼死破开大阵又如何?到时候再也无法掩藏气息的她立刻便会整个皇城关注的焦点,指不定突如其来的一柄飞剑就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放弃挣扎了?还是打算临死反扑?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当李焕看到默默静候着他们到来的美妇后,他像是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你们是什么人?!” 美妇沉默片刻,那双好看的杏眼都泛出了幽蓝色的光芒。 锵—— 伴随着一声清澈的剑鸣。 半空之中。 无数近乎透明的洁白丝线宛如柳絮般飘落下来。 “我旁边的老兄不是已经劝你最好打消临时反扑的念头了吗?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念凡握着手里的长剑随意甩了个剑花,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美妇道。 “你不用紧张,我们这次过来只是想询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得回答让我们满意的话,我们倒是不介意放你一条生路。” “……你们是镇妖司的人?!” 美妇突然双瞳一缩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李焕面无表情地盯视着美妇道。 “如果你们用道心发誓,在我回答你们的问题后会放了我,我便会回答你们的所有问题。” 美妇顿时冷静下来道。 “没问题,焕兄你呢?” 念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扭头看向身旁的李焕道。 “我可以答应你。” 李焕却没有理会念凡,而是依旧冷漠地盯视着美妇。 第三十四章 问讯 蝼蚁尚且贪生,为人怎不惜命。 美妇虽是妖魔出身,但却不代表她不怕死。 大阵的封困,念凡的剑。 两者都断去了美妇拼死一搏的念头。 为了能活下去,她会答应回答他们的问题都实属正常。 对于生性谨慎的李焕而言。 由始至终他都对美妇保持着警惕与怀疑。 无非是经常和妖魔打交道的李焕太了解妖魔了。 阴险狡诈,嗜血残忍。 这不单单是人类对妖魔普遍的认知,更是人类亲身体会见证过的事实。 妖魔不可信。 从李焕加入镇妖司的那一刻起,镇妖司的前辈们便不断给李焕灌输过这个思想。 时间久了。 李焕便知道这并非是前辈们的夸大其词,又或者是对妖魔的偏见,而是镇妖司前辈们用无数鲜血换来的深刻教训。 面对妖魔的时候。 一旦放松警惕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念凡不同。 尽管他同样与妖魔打过不少交道,甚至还杀过不知多少的妖魔。 可在他看来。 有的时候,妖魔与人类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只是彼此的习性与立场不同罢了。 他见过最高尚的妖魔,也见过最卑劣的人类。 因此无论是妖魔也好,人类也罢。 两边他都不站,他只站他自己。 “你们想知道什么?” 在李焕与念凡用道心发誓完后。 美妇都仿佛舒了口气。 “第一个问题,四皇子是否与你们妖魔暗中勾结?” 李焕立刻直接质询道。 “我不知道。” 美妇同样干脆道。 “你不知道?” 念凡闻言忍不住挑了下眉毛。 “两位镇妖司的大人,你们觉得像我这等层次的小妖有资格了解到这方面的事情吗?” 美妇平静的语气里都夹杂着淡淡的嘲讽。 “如果我说,我只是奉命接近陆秉德,但至今我都不清楚接近陆秉德的目的,你们相信吗?” “详细说说。” 李焕依旧不动声色道。 “当年我忽然受到上面的命令接近陆秉德,除了这一点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交代,对此即便是我都感到不解,不过既然上面如此安排,想必自有深层次的原因……” 美妇淡淡道。 “暗子么……” 李焕顿时轻蹙眉头喃喃道。 “什么暗子?!” 耳尖的念凡听到李焕嘴里的嘀咕后下意识问道。 “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她应该是妖魔方面布置在京城方面的暗子,唯有在某个关键时刻,她们这些潜伏的暗子才会启动,通常情况下,这些暗子都是一次性的弃子。” 李焕在缓缓解释的时候,目光一直都紧盯着美妇没有移开。 “从我接到这个命令的那一刻,我便已经有了成为弃子的觉悟。” 李焕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念凡听的,还是说给美妇听的。 而美妇显然是听明白李焕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弃子都是可悲的。 但如果我早知道呢? “第二个问题,你对你们潜伏在皇城里的其他同类知道多少?” 李焕当即便继续询问道。 “我不知道。” 美妇轻笑一声,那双美眸深深地看了李焕一眼。 “这位大人,既然我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弃子,你觉得上面会让我知道这些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上面从来都是单向联络,而且只有上面可以联络我,而我却无法联络上面。” “第三个问题……” 李焕毫不犹豫便转换到下一个问题。 在问讯方面李焕是专业的。 念凡都只是偶尔插一两句嘴,大多时候都在看着李焕与美妇在你问我答。 渐渐地。 他都感觉有些兴致索然。 无非是李焕从美妇嘴里能撬出的有用情报太少了。 这不怪李焕。 而是美妇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本来他还想着陆秉德是否会和她说过些什么。 谁知根据美妇的交代。 每每她与陆秉德相见。 陆秉德都从来不谈与四皇子方面相关的事情,甚至连自己的事情都很少会说。 美妇曾抱怨过一句。 陆秉德与她说过最多的便是自己“姑姑”的事情,实在是乏味得紧,偏偏她还要逢场作戏。 “焕兄,看样子我们这次是白跑一趟了。” 等到李焕终于结束了询问。 念凡都懒懒舒展了一下身体,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李焕耸了耸肩道。 “你相信她说的一切吗?” 李焕瞥了眼念凡道。 “我又不会读心术,哪里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除非她肯答应让我们搜魂,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念凡摊了摊手道。 搜魂。 意味着会将自己最深处的隐秘与弱点都暴露出来,万一搜魂不当,更会对搜魂者的神魂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因此搜魂无论对于妖魔还是人类修行者都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如果美妇并非妖魔,仅仅只是个普通人。 以他们的手段,自然能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偏偏她是妖魔,若是她不愿意的话,强行搜魂只会适得其反。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按照约定,你们答应放我一条生路的。” 美妇听到两人的交谈,脸色都不由沉了下来。 “禁!” 熟料李焕却突然掐了个手决。 霎时间。 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出现在美妇的上空旋转起来。 美妇见状瞬间脸色大变,未等她来得及作出反应,上空的金色符文光芒大绽,而美妇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已经禁锢了她的身体与神魂,现在,你可以动手搜魂了,不过你只有十息的时间。” 李焕神色漠然地朝身旁为之一怔的念凡说了句。 “???” 念凡目光怔怔地看着李焕,脸上都写满了诧异之色。 “我只说过会放她一条生路,不代表她可以完好无损的离开,如果你再不动手得话,我便动手了。” 李焕语气平静道。 “啧啧啧……” 念凡摇头砸了咂嘴,二话不说便来到了美妇面前,抬起手指便点在了对方的眉心。 妖魔不可信。 但对于妖魔而言,人类同样不可信。 而这便是相信对方的下场。 美妇不会知道。 李焕确实不会杀死对方。 可是她也休想活着离开皇城。 第三十五章 趁热打铁 “她说谎了。” 当念凡从美妇眉心收回手指的时候,美妇顿时神情呆滞地浑身瘫软在地。 面对美妇这等层次的妖魔。 尤其是在对方不配合的情况下往往会对神魂造成严重的伤害。 纵然李焕已经禁锢了美妇的神魂,可这却不代表美妇的神魂无法进行反抗与挣扎。 可惜。 她的反抗失败了。 至于她为何会拼死反抗,等到念凡搜魂完后便明白了原因。 她试图想要毁灭一些重要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则关乎着妖魔针对人类的谋划与布局。 一旦这些重要的信息泄露出去,势必会给妖魔的谋划与布局带来严重的影响。 念凡回过头。 看也没看形同废人的美妇。 原本还有点散漫的他表情都变得异常凝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暂且先离开这里。” 李焕见状当即沉声道。 “那她怎么办?” 念凡歪头瞥了眼身后瘫软在地不断轻轻抽搐着身体的美妇。 “事后自会有人来处理。” 李焕直接道。 “好!” 说完。 念凡便跟随着李焕离开了老宅。 离开的时候。 李焕却没有撤去阵法,只是收回了阵眼中的阵盘。 没有阵盘的维持。 整个大阵都变得如同虚设,甚至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便会自动消散。 当李焕和念凡前脚刚走,后脚老宅便出现了几个统一身穿黑色制服的神秘人,彼此出现在美妇面前,二话不说便带走了对方。 “四皇子或许真的与妖魔方面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回到客栈的房间。 未等落座。 念凡便将自己搜魂的结果毫无遗漏地告诉给了李焕。 事实上美妇并非她所言的一样,完全不知道接近陆秉德的目的。 她有任务。 而她的任务便是监视陆秉德。 一旦陆秉德出现反常情况,第一时间便解决对方。 因为他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根据念凡的搜魂结果。 从美妇的神魂记忆里得知,每次陆秉德与美妇相会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尽管他没有透露任何有关四皇子的事情,可却时不时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比如。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言,自身罪孽深重云云。 由此可见。 陆秉德一定知道什么。 但碍于某方面的原因他又无法坦言,只能长期压抑在心里。 如果他真的和美妇说了什么,恐怕他都早已经活不到现在。 换而言之。 美妇既是来试探又是来监视陆秉德的暗子。 以美妇的层次。 她确实不知道妖魔针对人类的具体谋划与布局。 但她却隐隐能觉察出来一点。 妖魔似在打算挑起皇室内部的动乱,而她奉命来监视的陆秉德,以及陆秉德效忠的四皇子便很可能是妖魔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焕兄,你有什么想法?”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李焕。 念凡都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陆秉德!眼下我们必须将这个关键之人控制在手里!” 李焕脸上露出了一丝犹疑之色,紧接着立刻坚定无比的斩钉截铁道。 “可是……” 念凡闻言不由蹙眉道。 “我明白,陆秉德不是我们想控制便能控制的,问题是一旦妖魔方面得知老宅的变故,势必会对陆秉德下手,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赶在这之前控制住陆秉德!” 李焕沉吸口气道。 “……需要知会我们的大司率一声吗?” 念凡想了想道。 “当然!若是没有大司率给我们兜底,你以为我会提出如此鲁莽的行动吗?” 李焕瞥了念凡一眼道。 “那陆秉德那边……” 念凡耸了耸肩,未等他把话说完,李焕便直接出言打断道。 “我已经提前掌握了陆秉德平日里的行动规律,到时候只要我们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便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 “???” 念凡听后都怔了怔,旋即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李焕。 “焕兄,你办事可真是深谋远虑滴水不漏啊!原来早在前往老宅前,你都已经计划好了后续的行动安排。” “哼!少说废话!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行动事宜吧。” 李焕冷哼一声道。 片刻。 在李焕言明计划的行动安排后。 两人便迅速离开客栈。 时值傍晚。 当陆秉德散值从皇宫离开后,他没有返回自己的宅邸,反而是搭乘着马车一路驶向长宁街深处。 “让开!让开!” 突然。 马车在行驶的途中,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骚乱。 一辆马车疑似失控般在街道上不断横冲直撞。 眨眼间。 陆秉德搭乘的马车根本来不及反应闪躲便与迎来而来的马车即将相撞在一起。 然而想象中剧烈的碰撞并没有发生。 只见陆秉德马车上的车夫不知何时出现在撞来的马车前,轻描淡写地便制服了受惊狂暴的马匹。 “下次小心点。” 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马夫看了眼马车上惊魂未定的马夫。 说完这一句。 他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在重新驾驭马车离开之前,他还不忘朝车厢里的人恭敬说道。 “抱歉,让老爷受惊了,如今已经没事了。” 可是。 当他说完后。 车厢里却迟迟没有任何回应。 嗯? 中年马夫瞬间意识到不妙,下一刻便直接冲入了车厢。 结果却发现车厢里空无一人。 “没想到这点小伎俩居然成功了。” 与此同时。 在一间僻静昏暗的屋子里。 念凡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地看着地上处于昏迷中的陆秉德。 “别忘了那里是戒备森严的长宁街,在皇城人们得印象里,除了皇宫与镇妖司之外,长宁街便可能是皇城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以至于他们都会不由得放松警惕,再加上我借助阵法的迷惑,所以我们的小伎俩才能得以成功。” 李焕来到陆秉德身前蹲下,面无表情地解释后便伸出手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 下一刻。 处在昏迷中的陆秉德顿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同时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焕兄?!什么情况?!” 念凡见状立刻急忙问道。 “有人对陆秉德的神魂施加了禁制,一旦有人强行搜魂的话便会触动禁制,从而自动销毁陆秉德的神魂……” 李焕脸色阴沉如水道。 “那现在……” “死了。” 第三十六章 惊闻 “这就死了?” 看着地上气息愈来愈弱的陆秉德,念凡自然是知道李焕没有说谎。 只是他却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然而李焕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他重新振奋起了精神。 “但我却在陆秉德的神魂崩溃消散前搜到了一些重要的情报信息。” 李焕收回点在对方眉心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着彻底失去生息的陆秉德。 身为凡人,陆秉德的神魂无疑是脆弱的。 在触发神魂禁制的那一刻。 他的神魂便在顷刻间崩溃瓦解。 兴许是早有预料的关系,李焕仍旧从陆秉德崩溃的神魂碎片里搜到了一些关键性的信息。 比如。 四皇子看似非常倚重给自己出谋划策的陆秉德。 可实际上彼此商议的事情往往都与朝堂有关。 尤其是太子死后。 陆秉德便一直在帮助四皇子暗中笼络争取曾经效忠太子的朝堂官员,从而渐渐壮大了四皇子在朝堂的影响力,基本上除了首席大学士外,四皇子已然成为了朝堂不可忽视的一股派系力量。 奈何在皇位继承人上。 首席大学士却属意与自己有姻亲关系的九皇子与十三皇子。 换而言之。 四皇子若想掌控朝堂,那么四皇子便必须面对这位老成持重且在朝堂极具影响力的首席大学士。 而陆秉德的任务便是与首席大学士争夺掌控朝堂的权力。 毕竟在皇位继承人的考察方面。 继承者是否能掌控稳固朝堂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一项考察指标。 皇帝皇帝。 如果连朝堂都无法掌控稳固。 这个皇帝显然是不合格的。 当年四皇子会选择扶持帮助陆秉德,并非是他早有觊觎皇位之心,要知道那时候太子未死,他的继承人位置除了皇帝之外谁都无法动摇,何况身为太子手足兄弟的四皇子都还是对方最信重的左膀右臂。 因此。 四皇子会扶持陆秉德很大程度可能是出自于太子的授意。 原因?无非是为太子招揽更多的人才,未来逐步将自己的人遍布朝堂,从而达到掌控稳固朝堂的目的。 陆秉德知道吗? 他心里肯定知道的,偏偏他却选择牢牢抱紧了四皇子的大腿。 陆秉德的选择不难理解。 一方面是感激四皇子的知遇之恩,另一方面则是太子方面的人才太多了。 即便他投奔太子都未必能得到重用。 抱着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念头,选择四皇子作为靠山都显得理所当然。 只是—— 这些年与四皇子的朝夕相处。 他都不可避免地觉察到了四皇子的一些隐秘。 具备修行天赋的四皇子热衷于修炼,但不同于三皇子他们这些众所周知热衷于修炼的皇子,四皇子从来都没有表现过这点。 皇位无望,心向长生。 这本来便是正常的情况。 但不正常的是四皇子为何要选择偷偷的修炼? 或许是因为修炼的关系。 四皇子都非常敬重府里的供奉,出身于太华宗的柳道真。 往往陆秉德与四皇子商议完事情离开后,四皇子都会前去寻找柳道真请教修炼方面的相关问题。 除了修炼之外。 陆秉德还怀疑过一件事情。 一件足以让人骇然的秘辛。 四皇子不好女色,这是朝堂内外都众所周知的事情。 问题在于。 四皇子自成亲以来便再也未曾纳妾,最重要的是皇子妃至今都未曾生育,甚至四皇子都鲜少会在皇子妃处留宿。 关于皇子妃生育的问题上。 皇室方面都还私下调查过,结果显示,皇子妃体质有恙,故而无法生育。 为此皇室方面的人都曾建议四皇子若想要后代的话,最好便是纳妾。 但四皇子却拒绝了。 他表示皇室成员众多,多一个自己的后代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况他也没这方面的心思。 一开始陆秉德同样以为四皇子只是单纯对女色不感兴趣。 后来他才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 四皇子—— 他的性取向可能有问题。 确切的说。 他喜欢男人。 可惜陆秉德却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实这点,而且他也没有胆子在猜测下去。 “焕兄,你确定这些情况都是你从陆秉德神魂里搜到的?” 在李焕将自己的搜魂结果告知给念凡后。 念凡整个人都变得目瞪口呆起来。 “是的。” 李焕言简意赅道。 “四皇子喜欢男人?啧啧啧,这种事情一旦宣扬出去就好玩了。” 念凡忍不住砸了咂嘴,脸上仍旧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但陆秉德有何依据判断四皇子喜欢男人吗?不喜欢女人,不代表四皇子就喜欢男人啊!” “因为陆秉德发现,四皇子与太子,甚至是他的大管家苏昌在言行举止都有超过兄弟情谊的暧昧之举。” 李焕神色漠然道。 “……我的脑子有些乱,我可能需要捋一捋。” 念凡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曾经他听过一句话。 天底下最肮脏的地方莫过于皇宫。 现在看来。 这句话说的真没有错。 尤其是这些皇室中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男人喜欢男人不稀奇。 对于见多识广的念凡而言又不是没有见过。 但这种事情发生在四皇子身上便不简单了,如果再联想到太子,三皇子,首席大学士的死便更不简单了。 “这件事情你们镇妖司知道吗?” 良久。 平复下心情的念凡突然想到。 “涉及到皇室方面的秘辛,你觉得我们镇妖司会知道吗?” 李焕瞥了眼念凡道。 “现在的关键在于,这与我们得调查有何关联?陆秉德的死非同小可,如果我们无法尽快从中寻找到有用的线索,你我都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时候。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耳边响起,瞬间便让李焕与念凡如临大敌地循声望去。 他们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身穿白袍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他背负着双手,目光平静地盯视着两人。 “……柳道真?!” 当李焕看清对方的面容后顿时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杀了我们的人,你们以为可以瞒得天衣无缝吗?” 第三十七章 局中局 “是我大意了。” 夜色之下。 李焕神情凝重地盯视着远处一袭白衣的柳道真。 从柳道真出现的那一刻。 意味着他们便没有逃脱的可能。 论及修为境界。 柳道真无疑在他们两人之上。 纵然李焕与念凡联手与柳道真殊死一搏都不是柳道真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李焕不敢调查柳道真,无非是他们压根惹不起柳道真。 或许这有点欺软怕硬的意思。 可事实上李焕的选择确实没有错,明知惹不起还要招惹,这不是勇,而是蠢! 只是 他没有想到柳道真会出现得这么措不及防。 这边陆秉德刚死不久,柳道真便在第一时间找上了门。 “你们的谨慎戒备程度着实超乎了我的意料。” “职责所在罢了。” 柳道真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四皇子果然有问题。” 李焕紧盯着柳道真突然来了一句。 “四皇子是否有问题并非你说了算,何况你也没有资格评论四皇子。” 柳道真依旧淡然道。 “再者,未经皇室允许擅自调查皇室中人,甚至是杀害朝堂重臣,你们镇妖司还真是愈来愈膨胀了!” “事急从权,我承认陆秉德不慎死于我手,而我同样愿意为陆秉德之死付出代价,但你们呢?你们恐怕也未必是干净的吧?”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pp, \咪\咪\阅读\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李焕怡然不惧地与柳道真争锋相对道。 “难道你不清楚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吗?” 柳道真语气平静地看着李焕道。 “如果我有证据呢?” 李焕从容不迫道。 闻听此言,一直在旁保持沉默的念凡都忍不住挑了下眉。 转瞬念凡似乎便明白了什么。 不对! 李焕在诈对方。 “证据?” 柳道真不动声色道。 “什么证据?!” “呵呵,你们干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心知肚明,你确定需要我说出来吗?” 李焕嘴角一扬道。 “毕竟陆秉德还有那个女人是不会白死的。” “小子,你真的以为我会轻易上你的当吗?” 熟料柳道真却陡然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 “柳道真,你觉得我们若是没有发现的话,最后为何会找上陆秉德,甚至还引得你亲自前来?” 李焕不禁冷笑道。 “最重要的是你忽略了一点。” “嗯?” 柳道真顿时轻蹙眉头。 “你还想说什么?” “如果没有依仗的话,你觉得仅凭我们两个小人物又如何胆敢调查你们呢?” 李焕冷笑更甚。 “夏明渊。” 柳道真沉默片刻,旋即低声说出了一个人的姓名。 “现在你明白了吗?刚才那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们以为可以瞒得天衣无缝吗?” 李焕语气充满了不屑。 “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柳道真瞬间眼神锐利地盯视着李焕。 “柳道真,你不该问我们知道什么,你该去问我们的大司率知道什么,但是,你有这个勇气去问吗?” 李焕毫不掩饰地讥讽道。 “这种小事又何须麻烦我们的夏大司率呢?因为你们的神魂会告诉我答案的。” 柳道真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焕说道。 糟! 当李焕心里刚刚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下一刻。 他整个人便仿佛承受了万钧的重压,霎时间便单膝跪在地上难以动弹。 但令人意外的是身旁的念凡却没有倒下。 他紧咬着牙齿,浑身都颤颤巍巍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偏偏他却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有点能耐,然后呢。” 柳道真同样颇感意外地看向了默默无闻的念凡。 只见他优雅地抬起了手,旋即竖起的手指轻轻往下一压。 片刻。 念凡的脚下地面轰然崩裂开来。 “小爷这辈子从来不会轻易服输,更不会轻易给人下跪!” 然而 念凡依旧没有倒下。 但他颤抖的身体却浸出了淋淋鲜血,宛如一具血人般惊悚恐怖。 “剑来!” 当他拼劲力气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一道寒光忽然从念凡身上激射向了远处的柳道真。 “差点意思。” 柳道真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 抬起的手都挡在了眼前。 而他的指间正巧夹着一柄泛着寒光的雪亮剑锋。 话音刚落。 这柄在柳道真指间拼命挣动的长剑都失去了灵光再无动静。 “还给你。” 旋即柳道真大手一挥。 那柄长剑便瞬间洞穿了念凡的心口。 这一下。 念凡猛然瞪大了眼眸。 整个人都再也无力支撑轰然倒在了地上。 “你” 见证这一幕的李焕都不由目眦欲裂,他紧握着拳头,脑门上都绽出了一条条青筋。 虽然平日里他对念凡都不假颜色,甚至还经常冷言冷语。 但无论如何。 眼下他们都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而他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在敌人手里。 “玄黄玲珑阵,起!” 霎时间。 李焕的手里便多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精巧阵盘。 伴随着一阵光芒闪耀。 周围的空间都立刻弥漫在一片朦胧的迷雾之中。 “阵师?若是给你充足的时间准备布阵的确会让我都感到棘手,可惜,仓促布阵之下,这套大阵又能发挥多少威力呢?” 柳道真不紧不慢地朝着迷雾深处缓步走去。 他在开口的时候。 周围的迷雾都迅速消散开来。 当他停住脚步的时候。 笼罩在这片空间的迷雾都已经荡然无存。 而李焕与念凡消失的身影则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放弃挣扎吧!” 说完。 柳道真便抬起手。 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地伸出手指点向了李焕的眉心。 “太华宗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柳道真的手指距离李焕眉心仅有一寸之遥的时候。 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响起。 而柳道真闻言立刻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李焕与念凡的面前。 下一刻。 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手里拎着酒壶,施施然然地走到了李焕他们身边。 “终于捉到一条大鱼了。” 男人看也没看地上的李焕他们一眼,拿起酒壶便痛饮了一口。 那双看似迷离的眼眸都落在了远处的柳道真身上。 “顺便同样提醒你一句,放弃挣扎吧,你逃不了的。” 第三十八章 全面渗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不修边幅的男人出现之后,柳道真便猛然意识到了不妙。 这是一个陷阱。 而李焕与念凡毫无疑问便是诱使他踏入这个陷阱的诱饵。 “窦遥……” 看着眼前似在大言不惭的男人,柳道真的神情都变得异常凝重。 因为他知道。 这个男人没有说大话。 对方确实有实力留住自己,更别提周围甚至出现了五六股若隐若现不输于自己的隐蔽气息。 柳道真知道窦遥。 又或者说,凡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窦遥。 毕竟这些年来他可是最受夏明渊倚重的人。 尽管他的身份来历非常神秘,可若是有心调查的话自然是瞒不过一些人。 西庚洲道门魁首太玄宗的高徒。 而柳道真恰恰是知晓窦遥身份来历的一个人。 “柳道真,束手就擒吧,看在太华宗的面子上,至少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收场。” 面对如临大敌的柳道真。 窦遥却显得相当随意洒脱,丝毫都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夏明渊果真是好算计。” 柳道真面无表情地盯视着窦遥,对于窦遥的话都仿佛充耳不闻。 “很早以前,夏明渊便曾怀疑各大宗门内部有人与妖魔暗中勾结,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掩护了妖魔们的种种安排与行动,奈何镇妖司却无权调查各大宗门,同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敢轻举妄动的镇妖司都只能装作故作不闻,可暗地里的调查却始终都没有停止……” 窦遥再次拿起酒壶豪饮了一口,嘴角含笑地看着柳道真悠悠道。 “不得不承认,你们确实掩藏得很好,以至于这些年来镇妖司都毫无所获,可惜……你们终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马脚。” “……因为太子的死?” 柳道真沉默片刻道。 “不止是太子,还有三皇子与首席大学士。” 窦遥淡淡道。 “你们露出的破绽太多了,当然,这也不怪你们,毕竟大战将近,妖魔方面都不可避免地需要加快行动的步伐,从而便导致了你们的暴露……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有选择。” 柳道真语气平静道。 “出身太华宗的你本该是前途无量,何至于没有选择?” 窦遥眉毛一扬道。 “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 柳道真笑了笑。 笑声里都充满了淡淡的讽刺味道。 下一刻。 他浑身原本中正平和的气息里都猛然多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妖气。 “这是?” 窦遥见状顿时脸上都流露出了一抹惊诧之色。 “窦遥,如果我说我乃是堂堂正正的人类,你们会相信吗?” 受到妖气的影响下。 柳道真的面容都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但你现在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你还是人类。” 窦遥轻蹙眉头,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既然连你都如此认为,何谈是其他人呢?所以我才会说,我没有选择。” 说着。 柳道真身上的妖气都渐渐收敛了回去,重新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窦遥面露疑惑道。 “若你真是妖魔的话,恐怕当初你在加入太华宗的时候便早已被识破诛杀。” 天底下的宗门在收徒的时候,无疑都会进行一番仔细的甄别。 尤其是太华宗这类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妖魔基本没有混入其中的可能。 否则这对太华宗这类宗门都是偌大的侮辱。 “因为由始至终我都是人类,既然是人类,又何谈识破呢?” 柳道真脸色漠然道。 “如今我会变成这副模样,完全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当年赤海一役。 柳道真同样随师门参与到了重创妖魔的这场战争。 可惜他的运气不太好。 在一次行动中他和同门师兄弟遭遇妖魔埋伏,结果师兄弟们全部都不幸阵亡,而他却沦为了妖魔们的俘虏。 成为俘虏的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妖魔们没有杀了自己,可下场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因为妖魔们将他以及其他俘虏的修士通通都当成了实验品。 实验什么? 血脉融合! 换而言之。 妖魔们用妖魔血脉污染了他们,从而使得他们成为了隐性的半妖,只要他们没有主动激内的妖魔血脉,寻常手段根本都甄别不出来。 从他们成为半妖的那一刻开始,意味着他们便再也无法得到人类方面的认同,甚至会直接将他们当成妖魔来对待。 哪怕成为半妖并非他们的选择。 问题在于。 人类方面从心底深处都已经不再认同他们是自己的同类。 更何况谁知道他们是否会是妖魔的细作。 所以—— 他们这些沦为半妖的修行者未来只有两条路。 死,或者是投靠妖魔成为他们安插在人类方面的细作。 柳道真不知道有多少变成半妖的修行者投靠了人类,但是他却知道,那时候他见证了太多宁死不屈而惨遭妖魔虐杀的半妖修行者。 因为妖魔需要用他们的死吓破他们的胆。 柳道真没有吓破胆。 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结果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妖魔的细作。 妖魔方面似乎根本都不担心他们是假意投靠阳奉阴违,毕竟一旦他们身份泄露的话,无需妖魔自己出手,人类方面自会清理门户。 有了这一帮内鬼得帮助。 妖魔方面的种种谋划都得以顺利展开。 再者。 为了避免意外,妖魔们与这些细作都是单向联络,而这些细作同样不知道其他同类的身份。 但若是有心调查的话,彼此都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怀疑的对象。 “难怪这些年镇妖司在打击妖魔方面迟迟都没有成效,敢情是妖魔早都将玉鼎王朝渗透成了一个筛子。” 对此。 窦遥都不禁轻声感慨道。 这方面他可是非常有发言权,自从受邀成为夏明渊的帮手后,这些年来为了打击妖魔他都快要疲于奔命了,偏偏到现在为止,他都始终徒劳无功。 “杀了我吧。” 柳道真似乎都放弃了垂死挣扎。 他不想死。 可他更加清楚。 无路可逃的自己眼下或许只有死才是一个体面的解脱。 第三十九章 选择的代价 “死?你想多了,对于我们而言,一个活着的你显然更有价值。” 窦遥可不会相信柳道真会是幡然醒悟一心求死的人。 如果他真有求死的勇气。 当年他早都和拒绝与妖魔合作的受污染的半妖修行者们一道死去了。 现在他说出求死的话,更像是在麻痹放松他们的警惕。 尽管柳道真并非自己的对手。 可难保他有什么诡异的逃命手段,毕竟大家都是修行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遇到危险绝境的时候,谁还没有一点保命的底牌啊。 “柳道真,我还是那句话,乖乖束手就擒吧,千万不要和我耍什么心眼,既然今日我亲自出现在这里,那么我便有绝对让你无法逃脱的把握,不相信的话,你大可试试。” 面对言语间充满强烈自信的窦遥。 柳道真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他那张平静的脸容上都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看样子你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了。” 话音刚落。 他浑身收敛的妖气都再次散发出来,在浓郁的妖气萦绕下。 柳道真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变成了暗青色,眉心处更是突出了一根尖锐的长角。 宛如翩翩公子的形象都渐渐化为了一个青苗獠牙的妖物。 但他的整体实力却猛然涨了一大截。 若是之前的柳道真。 窦遥可能花上六七分实力便能轻易制服对方。 至于现在。 他恐怕要拿出全部实力才能镇压对方。 “妖化柳道真,现在的你还能称得上是人吗?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窦遥见状都不由摇了摇头。 “从我成为半妖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不再是人了,即便我想当人,可你们却会给我当人的机会吗?” 完成妖化的柳道真面容狰狞地冷笑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成为半妖前我同样是人,所以我心里非常清楚,人类方面是不可能接纳我们这帮成为半妖的异类。” “这就是你们投靠妖魔反过来残害原本是自己同族的理由?” 窦遥面露讥笑道。 “任凭你们说得天花乱坠都改变不了你们贪生怕死的事实。” “我想活着有什么错!” 或许是妖化后导致理性的缺失。 以至于柳道真闻言后情绪都忽然变得激动失控起来。 “当年赤海一役我同样浴血奋战在前线抵抗着妖魔的入侵,为此我都不知道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甚至还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同门师兄弟妹们死在了自己眼前,在成为妖魔的俘虏前,你知道你口中贪生怕死的我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杀了多少妖魔吗?” “你以为我想成为半妖吗?你以为我想投靠妖魔吗?可在我们最无助的时候,你们又在什么地方?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来救我们!你体会过那种绝望与痛苦吗?”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窦遥没有打断柳道真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发泄。 直至他说完后。 他才耸了耸肩表示遗憾道。 “曾经的你或许的确不愧为人类的修士,可惜,曾经那个受人尊重的你早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妖魔罢了。” 一个人犯了错后或多或少都会找个理由安慰自己。 错的不是我,错的是别人,又或者是这个世界。 至少这样会让自己好受点。 柳道真想要活着并没有问题, 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力。 但他既然选择以投靠妖魔的方式活下去,那么他便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不是千方百计为自己的选择解释与推脱。 窦遥向来喜欢干脆爽直的人。 如果柳道真一开始便痛快承认,他就是为了活而投靠妖魔。 这样窦遥反而会高看对方一眼。 起码足够坦荡像个汉子。 “都是你们逼我的!” 柳道真宛如发狂般嘶吼一声。 转瞬间他便化作一道流光激射向远方。 “想逃?做梦吧。” 窦遥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窜逃而去的柳道真。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祭出了一柄长剑。 长剑悬浮在半空。 顷刻便分化出无数道剑芒朝着远处的柳道真射去。 尽管理性有所缺失,可不代表柳道真没了脑子。 正面交锋下。 他自知不可能是窦遥的对手。 哪怕以死相博,恐怕他都无法给予窦遥重创。 而拼死逃脱的话或许还能觅得一线生机。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片刻。 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在这方天地回荡响起。 “辛苦你们了。” 这时候。 窦遥却转身朝一旁忽视的李焕与念凡点头道。 “趁着这片空间尚未崩溃前,尽快带着那位受伤的小友离开吧。” “是!” 李焕神色复杂地看着窦遥,旋即便二话不说抱起念凡便离开了。 身为镇妖司监察司的副司率。 他自然是知道窦遥的身份。 对于他的出现。 李焕和柳道真一样都非常意外,只是在默默聆听完窦遥与柳道真的交流后,他才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原来 他和念凡都是饵。 引诱妖魔的饵。 虽然他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他却没有当场询问。 毕竟他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等到事后他自会前去拜见夏明渊,到时候他相信夏明渊会给自己一个解释。 念凡的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别看念凡伤得很惨的样子,可实际上却并未伤到根基,大体上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又能活蹦乱跳。 “小爷没死?!” 当念凡悠悠醒来的时候。 望着眼前熟悉的房梁屋顶。 他顿时下意识喃喃说了一句。 “难道你很想死吗?” 下一刻。 李焕漠然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 “既然能活着为什么要死?更何况小爷还风华正茂没活够滋味呢!” 念凡起身的时候不忘习惯性地怼了回去。 “嘶这一剑可真是痛呢对了,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会在客栈里?” “关键时刻有人出手救了我们。” 李焕言简意赅道。 “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们的夏大司率。” 第四十章 雾非雾 在三言两语解释完念凡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后。 一时间念凡都陷入了沉默。 毕竟让人当成诱饵的感觉确实不太舒服。 “我昏迷了多久?” 半晌。 念凡终于缓缓开口道。 “三天。” 李焕沉声道。 “三天?!小爷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念凡闻言顿时面露诧异道。 “难道你不知道柳道真那一剑差点刺穿了你的心脉吗?事实上你现在还能活着都已经算是走了大运了!” 李焕冷哼一声道。 “若非你体质特殊,别说三天,恐怕三个月你都无法苏醒过来。” “什么叫小爷活着算是走大运了,小爷可是凭实力在千钧一发之际才险险躲开了柳道真的致命一剑” 念凡撇撇嘴道。 “话说回来,在我昏迷期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呵!要不是看在大司率对你格外重视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看顾你吗?” 李焕面无表情道。 “你可知在你昏迷期间,我错过了多少的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念凡敏锐嗅到了李焕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便说来话长了” 李焕蹙眉摇头缓缓叙说了起来。 时间回到三天前。 李焕在带着念凡离开后。 成功擒获柳道真的窦遥立刻展开了突击审讯,同时镇妖司方面都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四皇子的府邸,而原本在城郊山庄的夏明渊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皇宫,并连夜与当朝皇帝展开了密谈。 破晓时分。 得到皇宫方面密旨授意的镇妖司再无任何顾忌直接闯入四皇子府邸,但让人措手不及是四皇子竟然疑似畏罪自尽了,而身为四皇子大管家的苏昌则不知所踪! 在镇妖司针对四皇子展开行动的时候。 同样得到密旨授意的皇城司配合禁卫军开启了皇城大阵,未经允许之下,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入皇城,否则一律杀无赦。 三天的时间里。 整个皇城都陷入了一片人心惶惶的紧张氛围里,时不时皇城内各处都会突然爆发激烈的战斗,以至于普通百姓们都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夏明渊这次显然是准备充分,再加上有柳道真这个突破口打开了局面,结果便在夏明渊的谋划下上演了这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 期间。 不知多少藏匿在皇城的妖魔都暴露出来。 面对倾巢出动的镇妖司以及各大宗门在皇城坐镇的供奉,这些妖魔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 镇妖司或杀或擒的妖魔愈多,潜伏在皇城的妖魔组织网都渐渐浮出水面,顺藤摸瓜下轻而易举地便取得了极大的斩获。 “如此说来,镇妖司方面依然还在行动?” 听完李焕的讲诉,念凡的表情都有些呆怔道。 “当然,若非要看顾你的关系,如今我早都加入大肆搜捕城内妖魔的行动之中了。” 李焕冷然道。 “那还真是抱歉呢。” 念凡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转而心思都继续放在了这次镇妖司的行动上。 “话说回来,我们的大司率可是下了一盘大棋啊,简直是毫无任何预兆便以雷霆万钧突然横扫了潜伏在皇城的妖魔们” “事实上这次镇妖司的行动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据我掌握的消息,镇妖司在大肆搜捕妖魔的时候,各大宗门内部都纷纷进行了整肃行动,这显然是大司率与各大宗门提前商量好的结果” 李焕轻声感慨道。 “看来我们的大司率从一开始便知道了柳道真这类半妖的存在啊!” 念凡闻言顿时若有所思道。 “是的,偏偏一直以来大司率都表现得恍若未闻,任由妖魔方面威逼戏耍,可惜,妖魔未曾想到,这一切都是大司率刻意为之的结果,关键时刻的关键一击,彻底重创捣毁妖魔的潜心谋划,这才是大司率真正的意图” 李焕忍不住赞叹道。 “对了,关于三皇子与首席大学士他们的死查得有结果了吗?” 念凡话锋一转道。 “我不知道。” 李焕非常干脆摇头道。 “毕竟我又不是负责调查此事的相关人员,更何况涉及到皇室方面的事情向来都属于镇妖司内部的绝密,以我现在的级别岂会轻易得知?不过” “不过什么?!” 念凡连忙道。 “不过若想知道其中的内幕,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亲自去拜见大司率,我相信大司率会告诉我们的。” 李焕直接道。 “那我们现在还等什么?走!” 说着。 念凡便强撑着身体站起身道。 “你的伤” 李焕见状忍不住蹙了蹙眉道。 “放心吧,只要死不了,这点伤小爷压根都不放在心上!” 念凡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 “既然你想要逞强那就随你吧。” 李焕淡淡道。 在李焕与念凡联袂前去拜见夏明渊的时候。 夏凡却一如既往的在宅院里悠哉地翻看着书籍,反而是平日里慵懒的小花猫却变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了起来。 “大坏人,皇城现在真的好热闹啊!” 小花猫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硬生生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怎么?难道你想参与到这场热闹里吗?我倒是丝毫不介意” 夏凡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不不,这场热闹本王可不想参与” 小花猫闻言连忙摇头道。 如今镇妖司在全城大肆搜捕妖魔,如果这时候她跳出来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何况她不觉得自己遇到危险的话,夏凡会出手搭救自己。 谁让夏凡的态度一向是如果你想要找死我也不会拦着,只会眼睁睁看着。 “你在担心你家小姐吗?” 夏凡突然道。 “你怎么知道?” 小花猫下意识惊呼,转而便垂头丧气道。 “本王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你。” “安心吧,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甚至可以说,眼下的局面正是你家小姐想要看见的。” 夏凡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地笑容道。 “什么意思?!” 小花猫顿时惊疑不定道。 “你猜。” 第四十一章 图穷 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小花猫自然是猜不透夏凡那番话的意思。 什么叫眼下的局面正是小姐想要看见的? 如今潜伏在皇城内的妖魔几乎都要让夏明渊统领的镇妖司给一网打尽,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难道小姐不该感到如坐针毡吗? 正如小花猫一样。 若非有夏凡的庇护,她肯定会和皇城内尚未暴露的妖魔一样惴惴不安,深怕什么时候镇妖司的人会突然找上门来。 身为妖王。 小花猫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问题在于这里可是藏龙卧虎的皇城,而她一个小小的妖王压根都掀不起任何风浪,纵然是小姐都同样不例外。 只是她不知道。 眼下她心心念念的小姐非但没有半点慌张无措,反而还有闲情逸致品茗赏乐。 在镇妖司大肆缉捕妖魔的时候。 整个皇城确实陷入了一片人心惶惶冷清萧条的紧张氛围里。 可有些地方却一如既往的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在大多数茶肆酒楼都闭门谢客的时候,内城中的一个坊市则依旧张灯结彩,街道上都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 因为 这个坊市是属于修行者们的坊市。 普通百姓若没有门路的话,甚至连坊市都无法进入。 一间富丽堂皇的酒楼里。 位于二楼的雅座。 一个娇小可人蒙着面纱的少女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大堂台下的乐舞,演出到精彩的时候,她还会和其他雅座上的客人一同拍手叫好。 酒楼里有不少客人都注意到了二楼雅座的少女。 毕竟像是这样的场合鲜少会有女子出没,即便存在身边都会有伴侣陪同。 而少女身边却没有伴侣,只有一个侍立在身后的年迈老者。 但在场的修行者都不敢轻易上前与之搭讪问候。 无非是彼此都看不出少女与老者的修为深浅。 她是什么人? 有人对此感到疑惑,可也有人知晓对方的身份。 当台下舞乐结束的那一刻。 掌声雷动。 唯独少女却轻轻抬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尽管这个响指看似完全吞没在了掌声里,显得丝毫都不起眼。 可在场有不少人都闻之色变。 原因? 很简单。 响指响起的时候。 整个酒楼都瞬间恍如与世隔绝开来。 修为高深感知敏锐的修行者都立刻觉察出来,这是有人通过大阵封锁了整个酒楼。 一时间。 凡是意识到问题的修行者都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在了二楼雅座的少女。 只见少女缓缓起身环视了一眼周围,嘴角都仿佛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镇妖司办事,各位不要紧张!” 伴随着少女清脆如银铃的声音落下。 大堂角落。 一道道黑影乍现。 眨眼便冲向了大堂的舞台。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 舞台之上。 一个个身穿镇妖司制服的司卫用泛着寒光的铁链紧紧捆缚住了一个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舞女。 “带走!” 少女朝着台下的镇妖司司卫们点点头。 旋即便施施然然地离开了酒楼,而镇妖司司卫们都押送着用铁链捆缚的舞女,跟随在少女身后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同时笼罩在酒楼的大阵都顷刻消散。 “这是什么情况?!” 当少女与镇妖司司卫们离开后顿时在酒楼内引起了一片哗然。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镇妖司前来捉拿潜藏的妖魔!” “问题是镇妖司的动作太快了吧?而且刚才的少女又是什么来头?” “她?她的来头可就大了” “哦?!还请道友不吝告知。” “水月斋晓风尊者高徒,镇妖司侦缉司副司率,当朝渊阁大学士之女宁朵是也” “嘶这来头有点大啊,不过对方既然身为晓风尊者的高徒,为何会选择加入镇妖司呢?” “据说这是出自于晓风尊者的授意” 与此同时。 在离开酒楼不久。 少女便直接让自己捉拿了妖魔的下属们先行返回镇妖司,而她则借口有事回家一趟。 “小姐,太过引人注目并非是一件好事。” 当少女悠哉漫步于街道的时候。 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年迈老者突然开口道。 “如今镇妖司上下都在轰轰烈烈的展开缉拿妖魔的行动,身为侦缉司副司率的我总要拿出点成绩吧?” 少女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小姐你也不用将我们未曾暴露的暗棋都给挖出来吧?” 老者沉声道。 “谁让侦缉司的人都拿我当外人呢,大部分的行动都没有让我参与其中,若是我再不拿出点成绩来,以后我在侦缉司都愈来愈没存在感了,所以我就只能牺牲一下那些无关紧要的暗棋了。” 少女轻笑道。 “小姐,族中的智者们都早已有布局谋划,还请您以后务必轻举妄动,打乱了智者们原本的谋划” 老者轻叹口气道。 “放心吧,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都心里有数的。” 少女摆了摆手道。 “何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族中智者们的谋划。” “” 对此。 老者都不再劝诫。 或许是了解小姐秉性的他知道劝了也没有什么效果。 “龚叔,现在镇妖司查到哪一个环节了?” 少女突然道。 虽然她如今乃是镇妖司侦缉司的副司率。 问题在于。 在没有成为镇妖司的高层前,她根本无法掌握镇妖司的种种动向。 “在我们的诱导下,夏明渊已经开始清查皇室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段时间玉鼎王朝便会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地震” 老者半眯着眼睛道。 “哈哈,我现在就想知道,到时候夏明渊他们究竟会如何抉择!” 少女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当朝皇帝命不久矣,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选出合适的继承人。 偏偏一直悉心培养的太子死了,最有能力的四皇子又畏罪自杀,而继承人的人选都看似落在了九皇子与十三皇子身上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 可是 万一九皇子与十三皇子同样疑似与妖魔有所勾结呢? 不止是他们,如果所有皇子甚至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亲王呢? 第四十二章 匕见 自赤海一役惨遭失利后。 痛定思痛的妖族便精心谋划了一盘时间跨度长达百年的大棋。 而这盘大棋的矛头直指玉鼎王朝的根基。 如今百余年过去。 当妖族布置的半妖棋子终于暴露后,妖族的谋划都清晰付出了水面。 是的。 通过半妖棋子的多年渗透。 妖族已经将玉鼎王朝皇室全方位的一网打尽。 确切的说。 除了近年来新生的十七皇子外,如今玉鼎王朝凡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无一例外都与半妖们牵扯上了瓜葛。 即便部分皇子并不知情,但有的时候,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他们都已经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毕竟出于各方面的顾虑,谁都不希望看到曾经疑似与妖魔勾结的皇子登上皇位。 因为没人敢于冒这个险。 尤其是太子与四皇子三皇子的死都从侧面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夏明渊通过后发制人成功清剿了潜伏在皇城里的妖魔们,表面上看似成功扳回了一局。 可实际上这却是妖族故意为之的结果。 等到夏明渊查出妖魔早已经全面渗透了皇室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妖族精心设置的陷阱里。 而且这个陷阱乃是妖魔堂堂正正摆出来的阳谋! 如今当朝皇帝命不久矣,同时几乎所有继承人都与妖魔有所瓜葛。 眼下他们必须面临一个难题。 他们究竟要选择谁来继承皇位? “看来妖魔这回终归是棋高一筹了。” 镇妖司总部。 窦遥洒脱不羁地倚在门边,歪头看着眼前默默遥望着皇宫一言不发的夏明渊。 “昨夜陛下招我入宫商谈了一夜。” 夏明渊语气平静道。 “有结果吗?” 窦遥眉毛一扬道。 “十七皇子,他是唯一没有牵扯入这场风波且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夏明渊轻声道。 “呵呵,毕竟十七皇子乃是皇帝近年来所出,他没有与妖魔方面有所牵扯也实属正常,或许妖魔都没有意料到皇帝会如此老当益壮。” 窦遥笑了笑,言语都带着一抹戏谑。 他对皇帝没有任何敬畏。 夏明渊对此都早已习以为常,更何况对皇帝没有敬畏的又不单单他一个人。 基本上凡是有点能耐的修行者都是如此。 不可否认。 玉鼎王朝的皇帝确实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对于那些散修与中小宗门都具备强大的威慑力。 问题在于。 只要修行者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是皇帝也管不了他们。 如果皇帝敢插手修行界的话,各大宗门第一时间便会站出来反对,闹得过分的话,甚至连皇帝的位置都可能坐不稳。 “十七皇子虽有资格继承皇位,奈何他终究还是太小了。” 夏明渊摇头道。 相较于普通百姓而言。 眼下仅有二十来岁的十七皇子并不算小,甚至连孩子都可能已经蒙学了。 可若是身为皇位的继承人。 十七皇子确实太小了。 无论是政治手段亦或者人生阅历都太过欠缺。 “年龄小又如何?大不了你们直接将他当成皇位上的傀儡就好了。” 窦遥淡淡道。 “各大宗门方面确实有同样的意思。” 夏明渊显然没有在乎窦遥的大逆不道之言,甚至还有心思和他进行探讨下去。 关于皇位的继承人选势必需要得到各大宗门的认可。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粉基地】即可领取! 因此各大宗门知道皇室属意十七皇子成为继承人的事情并不出奇。 在各大宗门看来。 与其选一个与妖魔有牵扯的继承人,还不如选一个干干净净的继承人。 年龄小不要紧,重要的是清白。 反正皇帝死后,新皇登基,夏明渊的地位都依旧不可动摇,而他对皇位与权力又没有半点意思,因此无论是谁登上皇位都离不开夏明渊的辅佐。 既然有夏明渊坐镇,反正只要不与妖魔有牵扯,继承人是谁都可以。 “皇帝的意思呢?” 窦遥丝毫不意外各大宗门的态度。 “陛下还在犹豫。” 夏明渊平静道。 “如今陛下已经将十七皇子招入了宫里,看样子是准备好好考察一番,如果十七皇子顺利通过陛下的考察,到时候十七皇子必然会成为继承人。” “啧啧啧,谁能想到最后皇位竟然会落在最不可能的十七皇子身上……” 窦遥忍不住砸了咂嘴道。 “话说回来,这位十七皇子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请不要低估了镇妖司与皇室方面的能力。” 夏明渊摇摇头道。 “如果十七皇子真有问题,我们都不可能会将他视为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 “我只是觉得有点巧合,又或者说这位十七皇子的气运有点非同凡响,因此难免会让人生疑。” 窦遥懒洋洋道。 “你能想到的其他人同样能想到。” 夏明渊轻描淡写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言了。” 窦遥耸耸肩道。 “对了,那两个小家伙你接下来怎么处理?之前你可是失算了呢!” “关于他们我自有安排。” 夏明渊依旧淡然道。 至于失算。 他自然知道窦遥的意思。 当初李焕与念凡遇险的时候,窦遥却在暗中迟迟都没有出手。 因为夏明渊想要借此引出夏凡。 毕竟子嗣遇险,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结果他失算了。 夏凡真的无动于衷。 这都让夏明渊不得不怀疑,念凡究竟是否夏凡的子嗣,还是说,这位前辈已经步入了太上忘情的境界?又或者对方早已经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在大能面前,天底下鲜少有能瞒过他们的事情。 “兜了这么大一圈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呢。” 与此同时。 正在崇文院整理书籍的夏凡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嘴角都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座皇城里。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十七皇子的真实身份。 不得不说这次妖魔真是干得漂亮,一系列的迷惑行为直接偷龙转凤将自己人扶持上了玉鼎王朝的皇位。 偏偏夏明渊与各大宗门等人都毫无所觉。 一旦十七皇子成功登上王位,未来玉鼎王朝与人类方面的命运都可想而知! 第四十三章 走与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无论是人类修士与妖魔的博弈,又或者是皇室朝堂之事看似都离普通百姓很远,可实际上最后的最大受害者恰恰是这些普通百姓。 伴随着皇城的戒严与搜捕结束。 冷清萧条的皇城都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祥和与热闹。 毕竟人总是要生活的。 闲暇之余,茶前饭后。 人们都会在私底下都会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情,议论纷纷这些日子以来皇城中发生的大小事情。 “我要走了。” 这天。 李焕忽然找上了念凡。 “走?走去哪里?” 念凡闻言一怔,目光意外地看向这位短暂的合作伙伴。 “赤海。” 李焕依旧言简意赅。 自从镇妖司通过他们引蛇出洞全面清剿皇城内潜伏的妖魔后,这意味着彼此的合作都可能会告一段落。 尤其是在拜见夏明渊,从夏明渊口中得知一系列事情的真相,从那以后,李焕与念凡的见面次数都愈来愈少。 当念凡伤势痊愈,李焕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与之见面。 念凡没有想到。 李焕再来见自己的时候竟然是和他来告别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到赤海两个字。 很难不让人想起当年的赤海一役。 心思敏锐的念凡立刻便意识到了问题。 “本来这件事情属于司里的绝密,但如果是你的话倒是不妨可以告知” 李焕沉声缓缓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妖魔方面已经源源不断汇集于赤海,不出意外的话,一旦妖魔方面整顿完毕便会发动全面攻势了,战争,要开始了。” “那你?” 念凡沉默片刻道。 “我接到了前往赤海的任务,但任务的具体内容却无法告诉你。” 李焕语气平静道。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啊!” 念凡眼皮一跳。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妖魔汇聚的赤海已然成为了与人类方面对峙的前线。 以李焕目前的实力一旦遭遇危险,下场都可想而知。 “我是自愿的。” 李焕淡淡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念凡摇头轻叹道。 “大司率那边没有再派人联系你吗?” 李焕有意无意岔开了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 “没有,毕竟我只是临时加入了你们的镇妖司,如今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估计夏大司率那边也在考虑如何安排我吧。” 念凡耸了耸肩道。 “若非我有要事在身,说不准也会主动和你前往赤海走一遭。” “你要调查的人还没有音信线索吗?” 李焕自然是知道念凡来皇城的目的。 “如果有的话,我又何必整日在皇城里无所事事呢?” 念凡摸了摸鼻子有些自嘲道。 “算啦算啦,我现在是想明白了,如果我那便宜老爹不想见我的话,估计我一辈子都找不到,还是顺其自然吧。” “临走之前我想提醒你一句,虽然镇妖司已经肃清了皇城内潜伏的妖魔,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你最好还是小心为上。” 李焕默然片刻道。 “放心吧,我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 念凡笑道。 “我走了。” “保重。” 李焕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送别李焕离开后,念凡便独自站在窗前静静望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与行人。 不多时。 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 念凡头也不回道。 “少主!” 房门打开。 旋即便见到客栈掌柜黄大发恭敬问候道。 “何事?” 念凡直接道。 “回禀少主,主人他们不日将抵达皇城。” 黄大发低着头道。 “嗯?你说什么?” 念凡闻言立刻扭头看向黄大发面露诧异道。 “他们要来皇城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回禀少主,小的也是刚刚收到了主人传来的消息。” 黄大发连忙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念凡顿时摆了摆手道。 莫非叔姨们对自己迟迟毫无所获感到失望,所以决定亲自前来了? 黄大发告退后,念凡便不由暗暗猜测起来。 同时心里也舒缓了口气。 既然叔姨们来了,那么他都不必再烦恼寻找自己的便宜老爹了。 与此同时。 东海郡无衡山脉。 一处陡峭险峻的悬崖边上站着一道道身影。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掌柜的曾经确实出现过在这里,当初夏明渊都曾亲自来此寻找过。”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若是有发现的话,夏明渊都不会一直派人留意监控这个地方。” “可以确定是他吗?” “他曾向窦遥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姓名,以我们对掌柜的了解,掌柜的从来都不屑于藏头露尾。”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为何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来看望我们一眼。” “或许掌柜的已经来看过我们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让掌柜没有现身与我们一见兴许” “兴许什么?” “我们曾经私下里猜测,兴许是掌柜的认为与我们的缘分已尽,所以便决定不再与我们相见” “缘分已尽么多少年了,时间确实会冲淡很多很多的东西” “可即便如此,我们心里都始终无法遗忘对方纵然掌柜的认为与我们缘分已尽,我们都希望能与掌柜的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你们为何笃定他会在皇城?” “不能说笃定,只能说很大可能。” “如果他不在呢?” “这说明我们或许的确缘分已尽。” “如果他真的在皇城,他会愿意与我们相见吗?” “若是只有我们一两个人,掌柜的或许不会相见,但如果我们都在的话,掌柜的一定会见我们的,毕竟掌柜的本来便是一个重情之人。” “重情呵呵” “此一时彼一时吧,但我们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既然如此,我们便直接前往皇城吧。” “好!” 话落。 悬崖上的人影顿时纷纷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的人决定割舍了过去。 但有的人仍旧无法放下。 或许对方需要的仅仅只是一句再见。 第四十四章 不再隐藏 妖魔在集结。 人类方面同样在紧锣密鼓的展开行动。 一时间。 闻知消息的各大宗门都纷纷派人前往皇城,共同商议接下来这场决定彼此未来命运的战争事宜。 玉鼎王朝并没有封锁妖魔集结准备入侵的消息。 毕竟为了应付接下来的战争,玉鼎王朝各方面的频繁动作都是瞒不住人的,何况出于宣传需要,激发人们的同仇敌忾之心,玉鼎王朝便更不可能封锁消息。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百姓而言。 战争是可怕的。 尤其是面对与妖魔的战争。 在普通百姓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妖魔天性残忍嗜血,时刻都威胁着人类世界的安危。 一旦人类战败,所有人类都会成为妖魔统治下任由宰割的奴隶与食物。 人们害怕妖魔,害怕战争,但这不代表人们没有战胜妖魔的信心。 且不提百年前重创妖魔的赤海一役。 光是有史以来人类与妖魔爆发的无数次战争,最后都是以人类获胜而告终。 从心理上人类便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因此玉鼎王朝的普通百姓们得知妖魔准备再次发动战争的消息后,短暂的惊慌过后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与其说百姓们坚信玉鼎王朝能够再次击败妖魔,不如说战争没有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甚至是没有亲自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之前,百姓们对于这场战争的认知都是浅薄的。 这是普通百姓的幸,也是他们的不幸。 纵然他们知道战争与妖魔的可怕又如何?问题是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反抗与改变。 他们就像保护在羊圈里的羔羊,而人类修士便是守护这群羔羊的牧羊犬,时刻都警惕着妖魔这群饿狼的侵袭。 尽管妖魔这群饿狼时常都会得手给羊群造成损失。 但人类修士却在总体上护住了羊群。 只要羊群没有灭亡。 羊群中便会源源不断诞生出更多的守护者。 作为玉鼎王朝的中心。 皇城可谓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然而皇城却依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战争的影响与冲击。 比如普通百姓最关心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等重要生活物资都纷纷出现了价格上的小幅度波动,一旦战争彻底爆发必然会陷入物质匮乏的情况,到时候物价飞速上涨,最大的受害者便是底层的贫苦百姓。 因此凡是有点头脑的普通百姓在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后都开始囤积这些生活物资,更不要说那些意图通过战争囤积居奇的商人们。 明面上乃是朝廷官员的夏凡最近同样有点忙碌。 在整个王朝机器面对战争运转起来的时候,即便是他这类最清闲的官员都无法再清闲下去。 每天朝廷内的各个重要机构部门都会要求崇文院方面调集整理各方面的资料,以至于平日里冷清寥落的崇文院都难得热火朝天了起来。 “这便是你想要看的戏吗?” 这天。 夏凡正在整理资料的时候。 守藏史孟煜苍老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知守藏史大人指的是什么?” 夏凡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还有点明知故问道。 “老夫指的自然是这场即将与妖魔爆发的战争。” 守藏史孟煜丝毫没有在意夏凡的态度,语气依旧平静道。 “我想看的戏确实与这场战争有关,但我想要看的不在前线,而在皇城。” 夏凡悠悠道。 “皇城……请恕老夫愚钝,不知皇城究竟有何能吸引到阁下?” 孟煜沉声道。 远离前线的皇城可以说是这场战争人类后方的大本营。 既然是大本营,自然是保护中的重中之重。 如果皇城陷落只能意味着一个结果。 人类战败了。 换而言之。 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地方不在皇城,而是赤海前线。 问题是夏凡却没有离开皇城前往赤海,难道他要看的戏并非是这场决定彼此种族未来命运的旷世大战吗? 从夏凡的回答里,孟煜隐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守藏史大人有没有想过,如果皇城才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战场呢?” 说完这句话。 夏凡将收集整理的资料抱在怀里,同时朝着面前的孟煜微笑行礼后便转身告退离开。 “……我会将你的一切都告诉给陛下的!” 望着夏凡离开的背影。 孟煜突然神色严肃道。 “随你喜欢吧。” 夏凡头也不回道。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没有再继续隐藏下去的意思。 他选择告诉孟煜这些,无非是想要自己期待的这场戏更加精彩而已。 将资料送到指定的部门后。 夏凡便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宅邸。 “咦?大坏人,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啊?” 正趴在庭院里晒太阳的小花猫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夏凡。 “我们该走了。” 夏凡朝着小花猫招了招手道。 “走?走去哪里?” 小花猫闻言一怔,旋即便纵身一跃跳到了夏凡的怀里。 “客栈。” 不等小花猫反应过来,彼此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庭院。 半个时辰后。 一道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夏凡的宅邸。 “他不在这里。” 庭院。 窦遥神色凝重地看向身旁的夏明渊道。 “但据府里的人交代,对方在一个时辰前曾回来过……” “还有什么发现吗?” 夏明渊背负着双手看似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庭院里。 “宅子里还有只猫不见了,据说那只猫是他最喜欢的宠物……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那只猫正是当年他擒获的妖王……” 窦遥轻叹一声道。 “没想到他一直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夏明渊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推开了一间房屋的门。 “这也说明了他不想见我们的话,我们永远都无法见到对方。” 窦遥不由苦笑出声。 “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一点的是对方并非我们的敌人。” 进入屋内。 夏明渊的目光都渐渐锁定在了屋内的一处角落。 因为角落处有一张棋盘。 而棋盘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木雕棋子。 “而且……他似乎一直都在暗中注视着我们所有的人。” 夏明渊来到角落的棋盘前。 随手便拿起了棋盘上的一个木雕。 而这个木雕正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自己。 第四十五章 道一声再见 有间客栈。 不知是否受到战争的影响,最近客栈的生意都变得每况愈下。 往常午间傍晚的时候,客栈大堂都会坐满了来自天南地北打尖住店的客商,而如今却只能见到寥寥几个熟面孔。 掌柜黄大发百无聊赖地在柜台前翻看着账本,店里的伙计则心不在焉地擦拭着油光发亮的桌椅,在没有客人光顾的时候,这种清闲通常会让人感到枯燥乏味甚至是煎熬。 “欢迎光临,不知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当有人出现在客栈门前之际。 耳聪目明的伙计第一时间便迎上前微笑热情招呼道。 “给我准备一桌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吧。” 来客是一个身穿白袍相貌英武,浑身都透露出浓浓书卷气息的年轻公子。 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行李。 同时最引人瞩目地莫过于他怀里抱着一只乖巧的小花猫。 “好的,客观里边请。” 说着。 伙计便连忙招呼着年轻公子来到了大堂临窗的安静位置。 “客官还请稍等片刻,我这边立刻便去为你准备饭菜。” 在伙计招呼对方的时候。 掌柜黄大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这位年轻公子。 腹有诗书气自华。 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子弟? 这是对方给黄大发的第一印象。 而且黄大发从对方身上并未发现任何灵气的波动,换而言之,这位年轻公子只是一个没有修行的普通人。 他有点疑惑。 对方为何会选择在他们这间名不见经传的客栈用餐? 心血来潮?还是别有意图? 在黄大发暗暗揣测怀疑的时候。 突然间。 门口处又出现了几个人。 “欢迎光临,各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由于伙计暂时不在大堂。 所以迎客招呼的任务都落在了黄大发的身上。 “给我们准备三间上好的客房。” 来人都戴着斗笠让人难以看清面容。 在掌柜迎上前后,当即有人语气平静地吩咐道。 “好的客官!” 黄大发闻言点点头,回身便从柜台处取下一串钥匙准备交给他们。 “客官……?” 谁知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黄大发陷入了愣怔。 因为—— 他看到新来的客人竟然齐齐来到了临窗的位置,也就是那位年轻公子的桌位前。 “掌柜的……” 片刻。 一个难以掩饰激动心情的声音颤抖着响起后。 黄大发都差点下意识应了一声。 然而站在年轻公子面前的来客显然不是称呼自己。 这点黄大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莫非他们认识? 这副古怪的场面不由让黄大发如此联想到。 “好久不见,坐吧。” 望着眼前斗笠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年轻公子—— 不。 更准确的说是夏凡微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他们的到来。 小明,阿超,还有……周小鱼。 听到夏凡的话。 三人都不约而同在夏凡面前坐了下来。 “各位客官认识?” 这时候。 黄大发拿着杯子茶壶送了过来,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是的,劳烦掌柜了。” 小明突然起身从黄大发手里接过茶具,旋即便主动倒起了茶。 “这些年别来无恙吧?” 夏凡拿起小明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托掌柜的福,这些年来我们都过得还好。” 小明沉默片刻道。 “只是这些年我们一直都非常关系掌柜的下落……” “当年在采石山和罗繇一战,我曾拼死将罗繇撞入了时空乱流,而自身都不慎通过破损的晶壁卷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我休养了很久很久,最终才回到了这个世界……” 夏凡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我们都坚信掌柜的一定能活下来,可是……” 小明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容道。 “可是你们却在疑惑,为何我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联系你们,对吗?” 夏凡微笑道。 “是的。” 小明咬着嘴唇道。 “其实,我在回来之后曾在私下里见过你们了,但你们却没有发现我而已,在看到你们过得还好后,我便打消了与你们重聚的念头。” 夏凡轻声道。 “为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 而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周小鱼。 自从见到夏凡的那一刻,她的双眸便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半分。 “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旅程,途中你会经过很多地方,遇到很多人,但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你走完,种种的不期而遇最后都避免不了道一声再见……” 夏凡依旧微笑如故道。 “我一样,你们也一样。” “……所以,这便是阿生叔不联系我们的理由吗?” 周小鱼默然良久道。 “纵然联系了你们又如何?迟早有天我们仍旧避免不了最后的道别。” 夏凡轻轻摇了摇头道。 “我是一个域外之人,这里不是我的家,总有一天,我都会踏上回家的路。” “……阿生叔,在你心里究竟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周小鱼深吸口气,目光晶莹地看着夏凡道。 “你们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但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夏凡心平气和道。 “……阿生叔,你变了。” 周小鱼目光怔怔道。 “人都是会变的,但不变的是我依旧是你的阿生叔,依旧是你们的掌柜的。” 夏凡语气淡然道。 “然而我们未来都有自己的路需要走下去。” “我不能接受!” 周小鱼紧握着拳头心情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可惜这就是人生。” 夏凡不为所动道。 “回去吧,带着那个小朋友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那掌柜的你呢?” 小明突然道。 “我?看完最后这一场戏后,我就要踏上回家的路了。” 夏凡笑了笑。 “……我明白了。” 小明心情苦涩道。 “来来来,这一顿就当是我们的散伙饭吧。” 当客栈伙计将夏凡点的饭菜一一都呈上桌前后。 夏凡便招呼着沉默不语的三人说道。 最终。 该喝的酒喝了。 该吃的饭吃了。 而夏凡却不知何时离开了。 “大坏人,你还真是一个绝情的人呢。” 默默见证了一切的小花猫在事后有感而发道。 “长痛不如短痛吧。” 第四十六章 再见 (大结局) 周小鱼他们终究是离开了。 同时还带着夏凡口里的小朋友,声称是自己孩子的念凡。 有没有孩子身为当事人的夏凡是最清楚不过。 在他看来。 这个名为念凡的孩子更像是周小鱼他们为了怀念自己而制造出来的替代品。 或许这对于念凡不公平,但若是没有周小鱼他们的话,念凡又何至于能有今天? 如果念凡是一个聪明人。 可能他早已经发现了真相。 他没有挑明,不代表他一直蒙在鼓里。 究其原因。 大概是他心底已经将周小鱼他们视为了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对方是否自己真正的亲人都已经无关紧要,反不如装作一无所知陪着他们演下去,如此你我都皆大欢喜。 长痛不如短痛。 话说的简单且看似绝情。 可唯有夏凡心里清楚,他确实有些愧疚辜负了他们的感情。 人都是会变的。 这句话同样适用在夏凡身上。 尽管他的性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淡薄不已。 问题是淡薄归淡薄,但他却从未想过成为高高在上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明。 很久以前。 夏凡便想过一个问题。 为何修行者修行到最后往往都会变得性情淡薄? 他曾有过多方面的猜想。 可直至自己亲身经历体验过后他才若有所悟。 常言道。 环境会改变一个人。 但个人的改变更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 环境的改变属于外部影响,而个人的改变属于内部影响。 如果两者兼具。 人都自然而然会发生改变。 曾几何时。 刚刚穿越之初。 从最初的意气风发到狼狈低调隐居深山。 无非是外部的环境太过恶劣,当时贪生畏死的夏凡不得不选择逃入深山隐居下来。 十年的时间。 夏凡变强了。 尤其是外部的恶劣环境难以对自己性命构成威胁的时候。 一个合适恰当的时机出现后。 他不出意外选择了出山。 毕竟那时候的夏凡还算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而一个正常的普通人鲜少能耐得住久居深山的寂寞。 思维跳脱,率性而为,无拘无束。 这便是刚出山的夏凡。 事实上当时的他和刚刚穿越过来的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他具备了天底下鲜少有人能匹敌的强大力量。 正是这份强大的力量给予了他无惧一切的底气与自信,同时能任由自己的喜好,在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底线下想干啥干啥,想说啥说啥。 然而随着出山之后,外部的环境都随着夏凡对世界的认知一变再变,这对夏凡本人都不断产生着各方面的影响与改变。 这些年来。 有的时候夏凡都感觉在自己玩一款真人版的RPG冒险游戏。 在打穿一个个BOSS与副本之后。 他本人的游戏角色都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变得近乎无敌。 以往九死一生才能战胜的对手,如今挥挥手便能化为飞灰。 而这样的游戏再玩下去都变得毫无意思,因为再也难以让人心里泛起任何波澜。 换而言之。 这个世界对夏凡已经没有挑战性可言。 诚然。 如今这个世界确实尚有能够对夏凡产生威胁的家伙,但这些人无一例外能真正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何况只要夏凡不主动招惹对方,对方同样不会招惹自己。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 除非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否则彼此都很难在真正意义上以命相博。 人类与妖魔有拼死相博的理由。 但身为域外来客的夏凡没有。 尽管他曾经在这个世界有不少敌人,问题在于,如今他的敌人谁还敢招惹自己? 如此一来。 这个世界都变得渐渐没有了意思。 他并非无事生非没事找事的人。 毕竟他脑子又没病。 结果他只能像今天一样当个看戏的局外人。 等这场戏结束后。 他便准备踏上回家的路。 虽然他也不知道回家的道标,更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回家途中会遇到发生什么。 但这又如何呢? 既然决定要离开,免不了与这个世界的一切作出割舍。 “你自由了。” 咚咚咚 当一声声气势恢宏的钟声回荡在皇城上空的时候。 坐在躺椅上的夏凡忽然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花猫轻声道。 “嗯?!” 小花猫闻言一怔,满是惊愕地抬头看向神色平静的夏凡道。 “大坏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自由了。” 夏凡随手便将小花猫从怀里抛了出去。 “大坏人,你的意思是要放了我?” 小花猫稳稳落在地上,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夏凡。 “是的。” 夏凡道。 “大坏人你,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小花猫忍不住道。 “怎么?当宠物当习惯不舍得离开了?如果你不想走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继续养你。” 夏凡轻笑道。 “不不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小花猫连忙摇头,旋即便沉默了下来。 半晌。 她才目光复杂地看着夏凡开口道。 “大坏人,你为何要突然决定放我走了?” “听到刚才响起的钟声吗?” 夏凡道。 “当然。” 小花猫不假思索道。 “不出所料的话,这应该是新皇登基大典的钟声。” 老皇帝死了。 在周小鱼他们离开不到一年,老皇帝便驾崩了。 而老皇帝驾崩的那天。 集结于赤海的妖魔便趁机发动了全面攻势。 前线在厮杀。 后方的皇城则开始筹备新皇的登基仪式。 而今天便是新皇正式的登基大典,各大宗门都派出了重要的代表前来参与。 “是的,这也是我一直期待又失望的大戏大幕。” 夏凡望着皇城的东方悠悠说了句。 话音刚落。 一股恐怖至极的妖气猛然从夏凡遥望的方向冲天而起。 “这是” 突如其来的变故都让小花猫彻底转移了心神注意。 “妖圣的气息?!怎么会” “图穷匕见罢了” “大坏人” 小花猫回过神来刚想要询问什么,结果却发现,眼前的夏凡不知何时消失了。 当整座皇城都因为这股妖气陷入混乱之际。 夏凡却陡然出现在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奇妙空间内。 有意思的是这个空间内似乎早已有人等候多时,而且不止是一个人,同时彼此身上都散发出与夏凡不相上下的玄妙气息。 “感谢道友没有干涉此间之事。” 一个神色矍铄相貌普通的老道士在见到夏凡后平静做了个道揖。 “观棋不语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夏凡回了一个礼道。 “毕竟这盘棋你们都已经下了不知多少年,身为一个外来人本来便无权干涉。” “道友不准备看完这盘棋吧?” 老道士微笑道。 “不看了,从我发现你们那一刻,我便已经不再对这盘棋感兴趣了。” 夏凡摇摇头道。 “让道友失望了。” 老道士轻叹道。 “在知道这盘棋的意义后我便不再感到失望了。” 夏凡耸了耸肩道。 “大劫将至,你们都是迫不得已罢了。” “感谢道友理解。” 老道士道。 “话尽于此,咱们就此别过,望往后有缘再见了。” 说完。 夏凡便朝着老道士以及周围沉默不语的众人点点头道。 “恭送道友超脱。” 老道士一行人当即朝夏凡作揖送别道。 “超脱吗?好熟悉的一个词” 闻听此言。 夏凡忽然面露思索,旋即脸上都渐渐浮现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超脱吗?原来如此” “道友?” 见夏凡喃喃自语。 老道士顿时有些疑惑道。 “临行之前送给你们一句话。” “超脱仅仅是一切的开始,回到原点的轮回。” 完结感言 这应该是我写得心情最煎熬的一次感言。 完结了。 但这却是我最纠结的完结。 毕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烂尾完结。 读者老爷们不高兴不喜欢,我也不高兴不喜欢甚至是黯然难过,心里感觉对不起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这本书是我写书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本。 为此甚至激动兴奋得连女装都搞了出来。 偏偏大好的开局慢慢让我给搞砸了。 这尤其让我觉得很愧疚当初一直推荐我的编辑惊鸿大大,虽然我和惊鸿大的交流近乎于无,但我还是非常感激惊鸿大大,毕竟扑街了这么多年坚持到现在,惊鸿大就像自己的伯乐一样,所以完结后,第一对不起读者老爷们,第二便是对不起编辑惊鸿大大。 其实自己在中后期写崩前已经自我总结反省了很多。 一切从宛阳之战后开始。 第一次写出这样的成绩心里压力很大,时刻都告诫自己稳住稳住,不要崩,慢慢来,多看看读者老爷们的意见,毕竟读者老爷们才是我的衣食父母,结果看着看着,发现读者老爷们的意见在关于宁朵问题上非常大,这让我都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我塑造的角色有问题吗? 从一开始宁朵这个角色我是想着绾绾这类魔女的女主来写的,可是看读者老爷们的意见都巴不得她想死,最终,我做出了一个影响全书最错误的决定,改大纲,结果这一改就全部都改崩了,再然后越写越没信心,越写越煎熬,拖到现在强行完结,痛苦的同时也有点解脱的意味。 但更多问题还是出自在我自己身上,扑街经验太多,成功经验太少,再加上现实生活的影响,仔细想来,最后落得这般结局也是咎由自取。 从写崩开始,我基本都不在看后台,也没有看过读者老爷们的本章说评论,因为我不敢啊,因为我知道自己写得是什么鬼玩意了,原来还喜欢和读者们互动,慢慢的也只有在群里互动卖萌了。 2020年。 这真是让人感慨的一年。 回顾这一年的种种。 失败。 感情失败。 起初以为自己收获得到了很多,结果自己却失去了更多。 这几个月。 尤其是从每更两千到经常断更开始。 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彷徨与迷茫里。 时间久了。 想通了。 那就给自己作出一个了断重新开始吧。 不知道是否当初中二写第一本书给人的印象不佳,有的时候都会想着换个马甲。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人都是会变的。 就像我写的第一本书与现在的这本书。 如果不看作者。 谁能想到会是同一个作者的。 所以。 我还会用这个笔名写书。 至于新书,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出来,慢慢来吧, 接下来的日子,好好扫扫榜看看其他作者们的书学习学习,顺便多看点其他东西给自己充充电 唉。 心情还是很不舒服。 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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