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在游戏里爆红又暴富[全息] 》作者:没褶的叉烧包   文案:   辛辛苦苦当社畜挣钱买房的时衣在交房当天穿了,   穿进一款全息游戏中,成为了一名“偷渡客”玩家。   不仅LV.99的经验条被清零,全身上下就只有100文铜钱作为初始基金。   时.资深社畜.衣:任何事都不能阻挡我买房!   于是,为了买房的梦想。   时衣捂紧马甲,战战兢兢的混入玩家中,跟着一起下本过活动。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意外点亮欧皇光环后,她被迫在游戏里一路爆红又暴富。   下个本能爆出掉率极低的神器,   【叮!时衣少侠成功首通副本,获得神器[九素针]】   去挖个草药能挖出宝箱接到连环任务,   【叮!时衣少侠寻着藏宝图的线索,成功找到遗失的宝藏,获得稀有道具[补天石]】   参加七夕活动抽个奖能抽中限定外观,   【叮!时衣少侠在七夕活动中,抽中稀有限定[七夕绸·衣]】   就连心血来潮点亮经商技能,最后都能让她成为天下首富   【叮!时衣少侠获得[天下首富]成就!奖励神秘礼品一份!】   ……   时.功成名就.衣沧桑点烟:我说一开始我只是想买个房,你们信吗?   其他玩家:说这话的时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本文又名《我只想当个普通玩家奈何命运这小婊砸不让》《掉马鉴赏大典》《好巧你也有层马甲啊》《我因太过欧皇而被752名玩家联名举报》   入坑提示:   1.未来星际世界背景,但正文都在全息游戏中进行   2.主角非人(从各种意义上)   3.不虐,甜文,1v1   4.作者游戏小白,文中设定有参考一梦江湖   一句话简介:因太过欧皇遭到752名玩家举报   立意:乐观积极的一个人,往往运气都不会差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游戏网游 未来架空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衣,天衍 ┃ 配角:别具一格五人小队 ┃ 其它:求作收 第1章 平平无奇的第一天   万竹林。   ——作为新手村和主城的过渡地图,由无数竹林组成的竹海构成。   广袤无垠的碧绿竹海深受众多玩家喜爱。   当风吹过竹海时,清脆的竹子会发出呜呜的轻响,竹林间竹叶飘落翻飞的画面十分唯美有意境。   《逍遥游》一款号称是集复古和高自由度的武侠RPG全息游戏,其中各古风装扮的玩家们往竹林间一站,江湖大侠的风范立马显现,因为这个吸引不少佛系风景党前来打卡。   而这段时间万竹林更是挤满了玩家,帮派排行榜前十的帮众玩家更是扎堆的出现,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来自万竹林特有的野怪——竹精怪。   竹精怪是一种形态呈半透明绿雾状的野怪,等级、血量和攻击都不高,除了一个攻击技能外,还有一个可以暂时附身在竹子上的隐匿技能。   成功击杀这种竹精怪将有小概率掉落一种非绑定的锻造材料——竹晶石。   竹晶石是打造高级装备时必须添加的锻造材料之一。   如今游戏内的角色等级上限逐渐开放,高级装备开始被玩家大量需求,作为打造高级装备时必须添加的锻造材料,竹晶石因为掉落率低一度在集市上被炒出天价。   各大帮派为了抢先打造高级装备升修纷纷派出帮众,由五人组成一小队驻扎万竹林竹精怪的各个刷野点。   一时间,万竹林开始十分热闹。   ——   万竹林边缘地带,一处靠近主城传送点的偏僻竹林内。   一个身穿浅绿色襦裙的小姑娘正背对着幽静小路蹲在一片竹林间,只见她旁边还放着一只略微有些破旧的竹篓子,透过篓口隐约能瞥见里头装着半篓子新鲜止血草。   时衣拿着从药堂里便宜买来的小锄头,吭哧吭哧的挖着生长在竹子根部的止血草。   “……今天再把这些卖了,往后七天的住宿费就不用愁了。”时衣微眯着杏眼,心里的小算盘反复盘算了一遍。   尽管语气是抑不住的兴奋,但话里话外无不透着说不尽道不完的凄凉和心酸。   提起这茬,时衣就为自己狠狠抹了把眼泪。   任谁努力拼搏多年终于买了房,结果在正式过户当天,一朝失足凉凉。   等她再次睁开眼,还没从上一秒的高空失重感中定神,就被眼前古色古香的江南水乡小镇给镇住了。   彻底回了神才知道她穿进一款名叫《逍遥游》的武侠游戏中,成为了新手村中众多玩家的一员。并且很幸运的抽到了[医师]这个的游戏职业,也就是俗称的:奶妈。   时·新手玩家·奶妈·衣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摸-遍全-身发现她的全部身家家当只有:一身棉麻衣裙(0级初始装备),100文铜钱(初始基金),一本基础内功(玩家人手一本),外加一本医书(基础医书)。   虽然刚开始没摸清楚情况,但四肢完好身上零件一个没少,也没有伤痛流血的状况,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至于再多的时衣也就没去深究。   当她从新手村出来通过传送点来到主城,就被这里高昂的物价给震惊了。摸着系统背包里可怜的100文铜钱,站在主城大街上两眼茫然无助的时衣停顿一会儿,彻底认清了一件事。   ——她,很穷,十分穷。   穷的吃完上顿,下顿吃不吃都得看情况。   在新手村她靠着人手一本的基础内功心法修炼,平日里再做做小任务攒经验,好不容易升到十级,解锁了两个奶妈技能。一个单体锁头加血,一个群攻技能。但是到了主城才发现,这两个技能完全没得用,钱包该怎么扁还是怎么扁。   所幸包里还有一本基础医书,她细细读透医书认全上头那些药草后,就开始每天去挖药草然后再卖给药堂,靠着这些微薄的药材钱艰难过活。   这日子过的可谓是惨的不能再惨。   而且在得知这不是一款普通网游而是全息游戏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登入游戏的方式跟其他玩家不同,时衣的玩家面板上的退出登入按键是灰色的,这表示她没有下线的渠道。   当然,如果有。时衣也不会大胆的去尝试,毕竟她貌似……好像是个通过非法渠道登入游戏的“偷渡客”。   因为这个原因,时衣一直跟其他玩家保持距离当一个独行侠,日常还偷偷观察其他玩家的言行举动,致力于伪装成一个普通玩家。   因囊中羞涩时衣经过千挑万选,最后挑了一家住宿费最便宜的客栈落脚。但她的钱包还是持续性的缩水,没办法尽管选了最便宜的客栈,但是一晚上也要十个铜板。   而且她一日三餐还得正常吃,不能饿着自己。要不然她一旦处于饥饿状态还没有进食,体力就会逐渐减少并附赠一个虚弱buff,再之后血量就会一点一点的往下掉。   时衣:别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微笑.jpg]   这一情况让她本就不富裕的钱包变得扁上加扁。   时衣不敢去尝试游戏中的死亡,谁知道她在游戏中死亡后还能不能像其他玩家一样在复活点复活。   于是,在重重困难的推动下,时衣毅然选择成为一个咸鱼生活党玩家。   ……   “呼——终于把这块地方的止血草挖完了。”时衣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腿脚,小心地把最后一株止血草放进篓子里,而后站起身拍了拍手心上的泥。   作为一个新晋咸鱼生活党玩家,对于这些草药生长在什么地方,并且什么时候会刷新,时衣都了然于胸。   最后确定一遍这地方的止血草全部挖干净了,时衣便理了理衣服,背上竹篓打算回到主城后就把这些止血草送到药堂。   这个创建的医师人物角色的建模跟她原本的样子有八分像,一样的包子脸,杏仁眼,笑起来右边脸颊上会露出个小酒窝。只是五官变得更加精致,皮肤更白了一些,整个人就像开了美颜,脸还是那个脸,但却更好看了。   顺着来时的小路往主城传送点走,这地方在万竹林的外围比较偏僻,会来这边的玩家很少,等快要到传送点周围的玩家就开始多了。   因为今天的收获比较好,未来七天的住宿费可以不用愁,时衣的心情很是愉悦。正琢磨着等一下把草药卖掉之后便奢侈一把,去王大爷的面铺吃碗加肉的臊子面。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知道我们是那个帮的吗?就敢抢我们的怪?老实点把竹晶石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   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前后追赶的两波人脚下提着轻功几息间就到了眼前,还正好落在传送点前,这让时衣不得不停下脚步。   看到这场面时衣立马就往旁边的竹林里躲了躲,然后跟着周围那些做鸟雀散开的玩家们一起适当距离吃瓜。   被追赶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个白衣剑客,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光是一张侧脸就让人心生荡漾,只是周身带着一股冷冽气息,站的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冷着一张脸给人拒人千里的冷意,看着冰冷冷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站在白衣剑客旁边的是一个犀利女刀客,一身如火焰般的艳红色劲装,扎着一个高马尾,打扮的很是干净利落。背后背着一把大刀,脸同男剑客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脸庞轮廓较之柔和许多,五官精致明艳攻击性十足。   后面追赶的是一只五人小队。队伍内职业分配十分合理,两个剑客输出,一个刀客当盾,一个巫蛊师主控以及队伍必不可少的医师治疗。   怒喝的是小队队长,一位穿着标志性白衣的剑客。眼下他拿着一柄长剑正指着对面那两人,如果忽略眼下这个吃瓜场面,光是他白衣飘飘的站在竹林前,微风拂过吹动衣摆,在翠绿竹林的背景衬托下,一股江湖大侠的风范油然而生。   当然还有前提是他脸上没有挂着那副鼻孔朝天的高傲姿态,这神态拉低本来还能看的颜值也硬生生败坏了这唯美意境,搞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炮灰一样。   犀利女刀客抽出背后的大刀,眉目的冷艳逼人,她不屑的睨了对方一眼,嗤笑道:“你们是哪个帮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至于抢怪?笑话,这怪本来就是我们一直在打的!说我们抢怪,难道不是看我们掉了竹晶石想霸占吗?”   一波嘲讽拉足了火力,炮灰队长被气的脸色铁青,余光瞥到周围的吃瓜玩家们露出鄙夷神色,顿时一咬牙语气生硬的说:“行!既然你们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出手伤人!”   说着,提起脚下一点便拿着长剑飞跃而上,其余四名队员立马跟上。小队合作间十分默契,剩余的一名剑客跟刀客一起冲到两人面前,巫蛊师则站在医师不远处时不时放出一个控制技能干扰,还不忘保护旁边的奶妈。   奶妈则见缝插针,看到有队员血量降低,便发动单体治疗技能锁头加血。   面对这样十分默契配合的五人小队,冷面男剑客跟犀利女刀客丝毫没有落入下风,行动间很是流畅敏捷,靠着闪躲避开不少非锁头攻击。   甚至犀利女刀客还有闲情嘲讽他们,“你们也就这点实力,还想伤人说的什么大话!”   “你!”   “我怎么了?不行就是不行,还不能让人说了?”   “别玩了,速战速决。”冷的像块冰块的冷面剑客道。   “好嘞,哥。”犀利女刀客笑着应了一声,而后用刀直接一力震开纠缠着的两人,便同冷面男剑客朝传送点跃去。   见他们要通过传送点逃跑,炮灰队长立马急眼了,冲后边的巫蛊师吼道:“巫蛊师快给控!快放大!”   巫蛊师的大招是大范围的控制技能,非医师不可驱散。被控制的玩家将陷入混乱状态十秒,这十秒内技能栏呈现灰色不可发动。   距离传送点就差临门一脚,冷面剑客跟犀利女刀客被巫蛊师大招控住陷入混乱状态。趁此机会,追来的三人立马接上一大波伤害攻击,陷入混乱buff的两人血量止不住的往下跌。而呈现在游戏角色表面的状态,就是游戏人物身上的衣服出现大片血红色,体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光。   血光颜色越深,表示人物血量状态就越不好,等笼罩的血光把游戏角色完全覆盖,游戏角色就会进入死亡状态。   “哼!刚才让你们乖乖交出竹晶石不交,现在杀了你们照样能把东西爆出来!”   “就是!就是!敢抢我们云天阁的东西,这就是下场!”   玩家在非安全区被其他玩家击杀,穿戴的装备会损坏3%的耐力值,且包裹内非绑定的物品也有概率会直接掉落。   笼罩在两人身上的血光颜色越来越深,眼看血光就要完全覆盖住二人身影。忽然这时一阵浓郁的白色雾气出现在他们头顶上,直接驱散了二人身上的混乱buff,一瞬间还把他们的血量拉回及格线,直到血量恢复到80%。   “天降甘霖!”   看到这一幕,炮灰队长吃惊的喊破了这个属于医师的大范围回血大招。   二人血量恢复后没有选择继续跟小队纠缠,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提气跃向传送点,进入传送点前冷面男剑客目光锐利的扫过时衣藏身的竹林。   透过竹林时衣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刚才她借着竹林和周围玩家隐藏自身行动,偷偷摸摸的朝他们头顶上扔了个大招,怕被云天阁的发现扔完之后立马就缩了回去,没想到冷面男剑客观察力这么好,竟然被他发现了。   索性云天阁的没注意到,毕竟云天阁是个大帮派,她可惹不起。   当然,时衣没有错过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一记隐晦目光。动动脑子想了想,她决定趁现在传送点周围玩家人多,场面一时间还有些混乱立马乘机离开。   “刚才看清楚了是谁放的大招吗?”   “要是让我找到那个奶妈,非得一块收拾了!”   “哼!这次算他们走运,下次看到他们不把他们轮白轮出这个游戏绝不不罢休!”   “老大,你放心。我这就在帮里说一声!”   …… 第2章 平平无奇的第二天   雄伟古朴的城池安静的坐落在平原上,犹如一头懒散趴在草原上假寐的雄狮,威严的令人不敢冒犯轻视。城墙饱经风霜的侵蚀却仍然高耸屹立不倒,朱红色的城门气势恢弘庄严威武。   作为主城,徽城的占地面积十分大。从上空俯瞰,繁华热闹的徽城由一个回字结构构成。其中城主府坐落在中轴线上,再由主街朱雀街自南向北开辟划分。   东南方向有条人人知晓的,由早期集市组成的金鳞街。西南边坐落着一座古刹寺庙,在城主府偏右上位置设有府衙,左上建有一座夫子庙及徽城赫赫有名的桐庐书院。   宛若银飘带的城中河顺着主街蜿蜒,途径金鳞街、府衙、夫子庙及桐庐书院,最终汇入城外的碧水湖。   金鳞街上贩卖吃食玩意儿的小贩们卖力的朝路人吆喝,长街上人来人往比肩继踵,玩家们混入其中,融洽中带着几分热闹。   通往徽城的传送点设立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三岔路口,玩家只要步行数十步便可以抵达。接着通过城门口值守的穿戴轻甲手握□□的徽翎卫的检查,便能从肃穆的朱红色城门进入徽城。   徽翎卫主要负责城中安全,朱雀街上也有徽翎卫巡逻。一旦发现有人在城内打斗,就会被总是能很及时从四周冒出来的徽翎卫抓进府衙大牢。   再按照城中条例关押数日,当然有钱人也可以缴纳一定银两,避免牢狱之灾。但对玩家来说被抓进大牢后,在徽城的声望将会降低,日常在徽城行走或做任务将屡屡碰钉子。   顾及这些玩家们不敢在城内发生斗争,毕竟他们不是很想体验一把进大牢的滋味。   此时,城外传送点岔路口旁,一男一女正站在那儿,似乎在等什么人。   “哥,你确认人会跟过来?”   席姣一挑好看的眉,不相信地瞥向一旁抱剑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嗯。”席温嗓音沉沉应道。   见他应声,席姣撇撇嘴不再说什么。   正在等人的一男一女正是刚才在万竹林被云天阁围攻的冷面男剑客和犀利女刀客。   这时,传送点白光大亮,下一秒一道娇小的人影就从白光中走了出来。   看着前头似乎专门在等她的人,时衣脚下一顿,手不由抓紧竹篓背带,眼中露出些许挣扎,最终还是踌躇地走上前。   见她久久未动,席姣主动走上前,笑着伸手道:“你好,我叫席姣。旁边那个是我哥,席温。”   顺着眼前这只白皙修长的手抬头往上看去,猛不伶仃地对上她明艳艳丽的脸,虽然刚才远远看过几眼知晓这是一张十分好看的脸,但此时此刻近距离的对上,时衣还是不由被冲击的怔了神。   触视到对方略带揶揄的目光,时衣脸色不由涨红,慌忙地移开视线,结结巴巴说:“……啊,你好。我、我叫时衣。”她伸出手握了上去。   “噗!啊哈哈哈,你真有意思,长得蛮可爱的嘛。”席姣笑道。   站在她面前的奶妈个子娇小,穿着一身医师特有的浅绿色衣裙,一头及腰乌发用一根同色发带绑住服帖的垂在脑后。白嫩嫩的包子脸还带着点婴儿肥,圆溜溜的杏仁眼黑白分明,清澈的如一汪春水一眼便望到底。   如今全息游戏的建模的脸都是由本人的脸扫描生成,进入游戏前可以在设置那里,选择上调或者下调10%。   对时衣心生好感的席姣十分自来熟的长臂一揽把人搂到身侧,“刚才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拉我们一把,估计得被那帮人轮白。”本来这游戏就升级难,被玩家击杀会掉非绑定物品还会掉经验。   被这么热情对待的举动,让她有些不适应的挣了挣,但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小,还是对方臂力过大,一丝反应都没有。她只好一边尬笑着附和,一边被拖着朝城门口去。被两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特别还是两边都高她一个头的情况下,三人一同行走的样子从远处看就觉得有些滑稽。   时衣本身也不算矮,奶妈的建模身高也有一米六五,只是她骨架小再加上她发现这游戏里不论男女玩家身形都很高挑修长,于是这么一衬托对比下来,她就沦为其他人眼中的娇小玲珑了。   “……对了,你id多少?我加你一下,以后一起打本啊。”   通过值守的徽翎卫检查,三人安全进入徽城。站在徽城主街朱雀街的街边,听到席姣的问话,她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故作胆小害羞的模样,随后口中报出一串数字。   大大咧咧的席姣未曾注意到这一瞬的变化,她打开面板麻利的输入时衣报出的id,搜索到之后点下申请好友,而后对她说:“我申请了,你通过一下。”   时衣打开面板找到左下方的小红点,点击通过好友申请列表里唯一一个好友申请,“好了。”   席姣看了眼站在面前娇小玲珑的时衣,用胳膊肘怼了怼跟在旁边但一直做背景板的双胞胎哥哥,凑近对他小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你也加到来啊。快点!快点!”   见她哥开始动作,席姣笑嘻嘻的凑到时衣面前,“你别看我哥冷着脸,他人其实挺不错的。”   说完,看到她背着的竹篓里的新鲜草药,了然的说:“你要去金鳞街的药堂吗?那我们正好顺路,我跟我哥要去找锻造师打装备。”   “这游戏太坑爹,高级装备需要的锻造材料不能氪金直接买就算了,而且还只有打竹精怪怪掉落获取一个渠道。”提起这事她就想到刚才那堆麻烦事,更是愤愤不平:“大帮派仗着人多势众派人蹲守刷野点,半只怪都不肯让,那还怎么玩?怎么打装备?”   她恶狠狠的说:“更过分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流蹲守。本来我还想着他们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线,我都计划好了,连高级营养液都买回来了。现在好了,我高价买回来的那些高级营养液算是没地方用了。”   听着她吐糟埋怨,时衣抓取不少关键词。从她知道这是一款全息游戏后,她就大概清楚这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时代了。而在新手村那些日子,听着其他玩家口中冒出来新鲜的词语,更是让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高级营养液?”   “嗯,对啊。我们平常用的营养液不是只能提供七小时嘛,为了跟他们错开时间好抢怪,我特意去官网订了一批可以提供二十四小时的高级营养液。”   听到这话,时衣心中立马有了数,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但她面上没有显现丝毫,而是惊讶的看向她,抛出下一个问题。   “我都不知道还有高级营养液,我以为七小时就已经是极限了呢。”   席姣摇摇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怎么可能,现在只要有钞能力,什么都好说。而且高级营养液中的杂质几乎可以忽略,比普通的那种提供效果要好上好几倍。”   说完,她顿了顿,接着说:“当然,要是本身精神力不够强大那还是算了,老老实实按照规定准时下线,要不然造成精神力损伤就得不偿失了。”   时衣眨眨眼,“哦,这样啊。”   席姣看她似乎有些不以为意,皱了皱眉语气微微严肃道:“你别不在意,精神力损伤可是大事。”   看到她这样,时衣正了正姿态,板着脸抿紧嘴朝她用力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席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在时衣以为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的时候,她忽然收回了严肃的表情,眼中带着点愉悦的笑意。   “其实也不用担心啦,进入游戏后不仅游戏舱能实时监控到本人的精神力波动,游戏主脑也会时时刻刻注意的。”   又一次听到“游戏主脑”这个词语,时衣不由满心疑惑,游戏主脑到底指代的是什么?   虽然她很是疑惑但却不至于大大咧咧的直接问出来,貌似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个常识。毕竟从来到这里,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其他玩家提起“主脑”了。而根据她现在搜寻的已知信息大体能得出,“主脑”在游戏里是无所不能的。   这个结论让她一时间生出许多念头和想法,这些突如其来的点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快的连她都没全部记住。但在最后,在这些念头和想法都消失之后,唯一被她牢牢记在心里只有一点。   ——要低调,千万不能引起主脑注意。   *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步入由多条集市合并建成的金鳞街。   在临街的一家杂货铺前,时衣同他们挥手告别。分开前,热情的席姣临时约定好她一起组队打本,时衣想到好友列表里唯二的两个好友,最后点头答应。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上,等彻底看不到旁边也没有熟悉她的人后,时衣挺直的腰背一垮松懈下来,带着婴儿肥脸上的傻白甜笑也收了起来,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拘一格略带不羁的姿态,生动灵活的目光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上扬的弧度至始至终都是一模一样。这幅样子同刚才在席姣跟席温面前乖巧内向,动不动就害羞不好意思的样子判若两人。   “嗐!装了那么久脸都僵了。”时衣使劲揉了揉脸,“不过倒是挖到不少消息,嘿嘿。”   心情很是高兴愉悦,蹦跶着小步子,时衣哼着小调径自朝不远处一家药堂走去。 第3章 平平无奇的第三天   黎明时分,深蓝色的天空像是一块浓重涂抹的油布。蓝到发黑的浓郁色彩中只有最边上出现一线斑驳的灰白。   天要亮了。   根据游戏完全按照现实一比一的设定,参考夏季昼长夜短的规律,现在也不过是五点多左右,连六点都没到。   五福客栈,二楼最边上客房内响起轻微的动静,不一会儿房间内亮起一盏昏黄的豆灯。不消片刻,一道娇小的身影从房间内走出。   时衣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着的东西,确定没落下什么后,脚步轻快的往楼下走。   五福客栈坐落在这一片长街的最末尾,外表是灰扑扑的一栋二层建筑。不仅是外表看着破落,里面也到处都是补丁。   木质楼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岁月,已经看不出本来都颜色,上头的泥浆污垢不管擦刷多少次,依旧顽强的附着在上面。现在踩上去还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哎呦!时姑娘今个儿怎么这么早起了?可要吃点什么?厨房的崔师傅今天做了小馄饨跟奶糕,我给拾点来?”   跑堂小二手里甩着汗毛巾,一脸笑的问道。   作为这破路客栈的唯一跑堂,他兼职的工作可不少,毕竟谁让这客栈总共就四人。他老爹是掌柜,老娘负责客栈内内外外的采买,掌勺的崔师傅是她老娘那边的亲戚,也算是他大舅。   一年到底这客栈也接不到多少客人,难得有人入住,而且看样子还是打算长住,可不得热情些招待。   时衣摸了摸肚子:“行,那来碗馄饨,一碟奶糕。”   “好嘞!您先坐着。”小二一甩汗毛巾,脚下生风的往后头厨房去。   要说来到这后最让时衣满意的事,就是吃的特别合她的胃口。不管是街边卖的小吃还是其他的,味道都特别好。   当初选择这家客栈落脚,其实不止是因为住宿便宜,饭菜可口对胃口也是一个原因。   白瓷碗里盛放着漂浮着葱花的清汤,以及数十个隐约可以看见精肉的薄皮馄饨。葱香和芝麻油浑然一体,闻着便让人不自觉的吞咽。一同端上来的还有一碟奶香十足的雪白奶糕。   “您请。”小二笑着把馄饨跟奶糕放桌上,而后拎着空茶壶转身出去。   客栈过于破落所以不存在包厢之类的,大堂里也就摆了五张方桌,其中一张方桌有一条桌腿还是从别的地方拆来补上的。   时衣坐在靠门的方桌,全身心投入在美食之中。   “真是要死了,那老屠夫今天竟然给涨了十个铜板。要不是看在多年街坊的面上,谁会去他那儿买肉?”王大娘嗓门震天响地从后厨过来,嘴里埋怨着猪肉涨价,“本来就是小本生意,这边肉钱涨价了店里还按原价卖,那还不得亏死!”   正在柜台后头打算盘的王掌柜脸色一变,抬起头冲时衣歉意的笑笑,而后从柜台后走出来,一把拽着王大娘往后厨走。   “欸!欸!他爹,你拽我干甚?!”   “噤声!时姑娘在大堂用膳呢!你瞎嚷嚷什么!”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时衣用汤勺搅了搅清汤馄饨,许久啧了一声,而后把这场闹剧抛之脑后。   “王二,我吃好了,钱放桌上了啊!”时衣擦擦嘴,从腰上的钱袋子里摸出几枚铜板。   “欸!来了!”王二掀开布帘从后厨跑出来,“时姑娘,你别在意我娘说的话。她就是这个性子,心里有些不平,也就嘴上说说。”   王二连忙解释,生怕时衣心生嫌隙,再一怒之下退房离开。   毕竟现在客栈里就她一个长租的房客,其余住一晚的都是些实在没办法,只能将就一宿的落魄大侠或者是旅人。   看他这副紧张的模样,时衣本就没因刚才那番话心生波澜,现在更是不在意。   “我没在意,我也晓得大娘是什么性子。”她摇摇头看向王二,“你放心吧,毕竟我可是续了七天房租呢。”   听到她这么说,王二着实松了口气。连忙对时衣讨好的笑了笑,而后挤眉弄眼的凑上前。   “听说肉价上涨的原因是官府最近开放了一批地契,都是从贪-腐官家那儿抄家抄来的。地段都是顶顶好的,多是些达官贵人住的地儿。”说着他顿了顿,神情略有些失落,“……想来刘叔是为了刘哥娶亲,想要多攒些钱吧。”   时衣心神全然被“地契”二字给圈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后半句。她眼睛一亮,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激动。对于买房这件事,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生长环境造成的原因,对此她十分热衷。   “地契?都有哪些地段的?要多少银子?”时衣盯着王二问道。   “姑娘是想要买张地契?”王二有些惊讶,“都有哪些地段、需要多少银子,这些小人可不清楚。不过地契的事都归官府管,去府衙问问便能知道。”   时衣道了声谢,而后急匆匆的出了客栈,朝府衙去了。   ……   从府衙大门出来,时衣没回客栈也没去今天打算要挖草药的地方。她站在府衙前的石桥旁的柳树下,神色蔫蔫的望着静静流淌的清澈河面,内心泪流满面。   无他,看见这清澈见底的河水,就让她想起比自己脸还干净的钱包。   “太难了……”时衣两眼无神地喃喃低语,“最便宜的地契都要三万两银子。”   想到至今都没有看到过银子,目前只有三百文铜钱的钱袋子,她不由对三万两银子感到遥遥无期。   但是一想到能在这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大宅子,时衣立马就从低落中振奋起来。   开始研究快速赚钱的法子,光靠挖草药是不行的。把挖到的草药卖给药堂的时候,时衣见到过药堂里卖的那些药丸子。明明只是最普通的止血草制作成的低级止血散,价格居然比止血草的价格要贵上好几倍。   而高级的止血丹更是卖到三两银子,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挖的止血草卖给药堂,只有品相好的能一株得八文钱。   “嘶——”时衣算了算这中间的暴利,“还卖什么草药啊?干脆卖药丸子得了。”   医师学习的技能中本来就有制药,而且因为职业原因比其他职业的玩家有着更大的优势。   只是,她现在没入门的法子。   ——没有药方什么也是瞎捉摸。   “我看看……药方得去哪儿弄来着?”时衣曾听到其他玩家聊天时说过,“有了!打本,对。30级副本花蝶谷,有大概率会掉落初级药方。”   她一拍脑门,想起那两个玩家说的话来。   30级副本花蝶谷是游戏里的第一个本,一共有三个关,三个boss。因为花蝶谷本身就是一座药谷,最后的大boss还是药谷谷主。因为这些个原因,副本掉落的大多都是跟医师有关物品。   药方更是其中掉落率最高的。   更有传言说30级副本花蝶谷里有一件掉落概率极低的神器,只是至今都没有玩家爆出。   “嘿嘿,神器什么的我就不指望了,药方多给些就行。”时衣打开面板看了眼等级,“唔,打本前还得再升升级。”   原本她的目标是当一个咸鱼生活党玩家,升级打本当然不在她的规划路线中。只是现在有了买房这根胡萝卜吊在前头,就只能暂时咸鱼翻个身了。   决定好目标,时衣立马开始执行。   估摸着包裹里的三百文铜钱还能顶个四五天,于是她把重心完全转移到野外打怪升级上。每天早出晚归,累的一回到客栈沾了床就能倒头就睡。   但这么拼命下的效果十分感人,短短几天时间她就成功升到了30级。   等级达标后,时衣开始琢磨一起下本的队伍来。30级副本是五人队伍,她自己不必说,医师到哪都很吃香。但关键是医师输出不行,得找靠谱的队友。   忽然,想到一周前加的那两个好友,时衣眼睛一亮,感觉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打本的队友不就有了。   “嘿嘿。”时衣笑着眯起眼睛。   ……   [席姣]:行啊,我拉到我哥来,再喊个输出跟控。   [时衣]:啊,那麻烦你啦。#害羞#   [席姣]:没事。我们正好也要打,我先拉你进队。   [时衣]:好。#乖巧#   关闭聊天窗口,面对席姣发来的组队邀请,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白光一闪,时衣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30级副本花蝶谷外,席姣临时组起队伍而后立马给她哥发邀请,等人组进来后紧接着便把时衣拉进队伍。   “来啦来啦!快,我这就再拉个输出跟控。”席姣打开世界频道发送组队要求,“花蝶谷我们过了两次了,你躺好就行。”   话落,白光一闪,一名剑客跟一名巫蛊师进队了。   大家等级都差不多,队里除了时衣都有过花蝶谷打本经验。   时衣:“我没打过,等一下我听从指挥。”   她举起手,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队长席姣身上。   席姣笑:“没关系啦,花蝶谷很好打的。你等会儿站在安全距离负责加血就行,巫蛊师会保护你的。”   被提到的巫蛊师点点头。   分配好工作,席姣领队来到花蝶谷NPC面前,完成对话后,一行人被传送进副本。 第4章 欧气东来的第一天   花蝶谷三面环山,唯一进谷的路上还遍布毒草毒虫。据说六十年前,花蝶谷当代谷主突然性情大变,不但下令杀害前来求医的病人,还一把大火烧了花蝶谷,而后彻底封谷。   其后江湖上便再也寻不到花蝶谷的踪迹。   对于花蝶谷谷主性情大变的原因,江湖上什么猜测都有,最多的就是花蝶谷谷主爱上了前来求医的病人,结果最后因爱生恨,一怒之下便犯下这些错。   “这是不是真的?”时衣有些好奇,“花蝶谷谷主真的是因爱生恨?”   队伍里其他人已经通关过副本,对于流传最广的关于花蝶谷的江湖传言还是比较清楚。   “这个嘛……等打完本全部都过一遍,你就知道了。”席姣不打算说出来,“我们现在告诉你,这不就等于剧透?我是最讨厌别人剧透了。”   被她这么一说,时衣心头越发痒痒。   巫蛊师喊道:“小心了,前面有毒虫跟毒草。”   一行人停下前进的脚步。   剑客看了眼前路,说:“先吃下解毒丹。”   进本前花蝶谷外面的NPC就给每人发了一枚解毒丹,这枚解毒丹的药效可以持续到副本结束。   时衣打开包裹拿出解毒丹吃下,人物面板的蓝条下面出现一个药效buff和倒计时。   “我走前面。”席姣是刀客,防御比较高,“时衣你看好我血量,等一下巫蛊师麻烦给下控。”   听到她的话,时衣立马应下。她没打过花蝶谷,但之前也看过副本攻略。所以对副本里的大小怪以及它们的技能还是比较熟悉的。   通往谷内的路上会遍布毒虫和毒草,不小心碰到的话大部分的毒,解毒丹都可以免疫。但是有部分毒虫跟毒草的混乱、减血叠加的debuff是解毒丹免疫不了的。   “嗯。”时衣跟巫蛊师异口同声道。   此时他们走在一条黄泥小道上,路径狭窄只能单人行走。   席姣走在最前面,往后依次是席温、陌生剑客、时衣、巫蛊师。   小道两旁是一大片的毒草毒花,五颜六色形态各异。要不是事先看过副本攻略知道这些花草的厉害,普通人肯定会被这些花草给俘获。   无他,这一大片的花草实在是太漂亮了。   时衣注意力紧着最前面的席姣,视线却不受控制的瞥向两旁。蝴蝶上下飞舞,一会儿停在一株花上,一会儿两两嬉闹。   目光扫到翅膀上复杂的花纹,那些花纹遍布在整个翅膀上,大大小小挤在一起,挥动间像是活了过来,如潮水一样反复拍打涌动。   “小心!”巫蛊师伸手拍向她的肩膀。   时衣怔了怔,从不断反复的昳丽景色中回过神。她晃了晃头,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   巫蛊师说:“不要盯着它们看,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幻觉中进入混乱状态。”   时衣扭过头冲他道谢。   巫蛊师摇摇头,“没事,我们快跟上吧。”   听到他这么说,时衣转回头朝前一看,才发现他们两个已经落队了。   她立马小跑往前追赶上他们。   之后进谷的路十分顺利,五分钟后时衣他们平安抵达了谷口,来到了第一个boss面前。   “第一个boss主要注意她的大招,是个大范围的群伤回血和眩晕,到时候奶妈注意解控跟放大。”席姣认真看向他们,“巫蛊师到时候记得保一下奶妈。”   时衣郑重的点点头,第一次下本,不免有些紧张。   狭窄的谷口处,是一道天斩。一道仅能通过一人的石板架在空中,两旁是从山顶垂直流下的瀑布。溪水四溅,青石板被洗刷的光亮可鉴。   五人提气小心的飞过青石板,初入谷口极狭,后面便是一方大天地。形状宛若一只炼药的炉子,炉肚极大,而后慢慢朝上收缩,顶上留有井口般大小的天井,内里的光源具是来自这小小的井口。   时衣观察到这里的四壁都还留有粗犷的凿印,有的还生有青苔跟杂草,杂草朝向着向阳的地方倔强生长,努力舒展着叶脉想要接触阳光。   “我先去引boss,等会儿我把boss拉到角落里再开打。”   席姣的声音拉回时衣的注意力,这时她才注意到中心地带的boss。   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小姑娘,模样娇俏可爱,任谁见到都会觉得这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但这其实是让众玩家们最为头痛的boss之一,通常打到一半血的时候发动大招,群攻从玩家身上吸血回复血量。   如果被打断大招还会立马进入狂暴状态,状态下攻击伤害提升10%。   但值得玩家们庆幸的是,大招只能释放一次。   要不然不限制次数,每每血量打到一半就来一次群攻回血,这么反反复复的,那还要不要通关了。   “时衣给大!巫蛊师给奶妈套盾!”   听到席姣的话,她条件反射的刷出一个大,浓雾般的甘霖在出现在场上,迅速把掉掉的血量回复满状态并驱散了身上的debuff。   boss大招被消耗掉,接下来就好打了很多。   作为一个治疗,时衣的输出同队伍里其他人比起来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溪流跟干涸的泉眼。所以,她也乐于躺着被带。全程只负责加加血,看到队伍里谁的血量减少了,便放一个单体锁头加血技能,直接给人加满。   很快十分钟后,第一个boss被击败,顺利通过第一关。   boss被击败后掉落的宝箱,除却直接分配到玩家手中的,还有一部分是要roll点比大小分配。   在直接发放到玩家手中的宝箱里,时衣如愿得到了好几张初级药方。   “听说首通副本会有概率抽中神器。”席姣看向她,“我们几个都已经打过了,队里就你是第一次打,等下看看你运气怎么样。”   时衣:“啊?我?我是不太指望啦,我来打本为的是那些药方。”   席姣:“就试试看呗,那么多人首通都没抽出来,你也试试呗。”   想到自己从小到底的好运气,时衣半推半就的点点头。   接下来他们通过传送点来到第二个boss跟前。   第二个boss不如第一个长得好看,这是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高大男人,带着帽兜看不清楚面孔,全身没有一寸肌肤裸露,手上也带着一双铁甲手套。   “这场我来指挥。”沦为背景板一直沉默寡言的席温突然出声。   席姣很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让出指挥位来。   “第二个boss比较难打,我不一定指挥的好。”看到时衣眼中露出些许疑惑,席姣不指望她那个冷冰冰的哥哥开口解释,便主动出声说道。   队伍里五个人的等级就属席温最高,目前是38级,修为跟输出也是他排第一。   这会儿他自动揽下指挥,另外一个剑客跟巫蛊师都没有反对。   时衣这个奶妈自然也没有理由反对。   “等下照旧你开boss,把boss拉到角落里打,其他人先不要动手。”略带低沉的嗓音刮过耳膜带来阵阵痒意,“记得注意仇恨值,不要把boss拉偏了。”   席姣自信的扬起嘴角:“放心!”   “你的大先留着,等到boss开大的时候再放。”对另外一个剑客说完便看向一旁的巫蛊师,“巫蛊师记得boss开大的时候,丢一个巫蛊娃娃给医师保命。”   最后他看向时衣,“大招先不要急着放,等boss开大的时候再放。”   说着他顿了顿,接着道:“必要时候先保证自身的血量,然后再治疗我们。”   小脸严肃的时衣听到后半句话,顿时有些懵,怔楞了一下,有些错愕:“欸?”   “没错啦,医师30级不是解锁了复活技能吗?”席姣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那肯定得先保证你自己的活着。毕竟我们倒了,你可以把我们拉起来嘛。”   对于席姣这话,旁边的剑客跟巫蛊师也赞同的点点头。   时衣犹豫道:“那,好吧。”   安排好之后,席姣上前引怪,把boss引到角落里确定仇恨值已经拉住后,其余人立马开打。   时衣跟巫蛊师站在一定距离外,她负责锁头加血,巫蛊师则远程控制输出。   “注意!boss要开大,剑客跟我放大打断boss的大招。”   “巫蛊师放大控制住boss,不要让他进入狂暴。”   “撤!往后撤一段!医师注意一下席姣的血量。”   “巫蛊师快丢巫蛊娃娃!保一下医师!医师可以放大了!”   “嗯,现在可以不留大招了,直接输出!”   ……   十三分钟后,第二个boss顺利被推倒。   剑客松了一口气,看向席温说:“不错啊兄弟,指挥的可以啊!前几次我打的时候,别说一次过了,死上个三次是最起码的。”   巫蛊师也有些兴奋:“嗯对,我也死了几次才过。这次真的太顺利了!”   席姣笑着挑了挑眉,一脸自豪的说:“我哥别的不说,指挥是真的可以。”   时衣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   作为被夸赞的对象,席温照旧是冷冷淡淡的表情。但是她注意到对方略微舒展的剑眉以及抿成一线的嘴唇,注意到这些,时衣心里不由有些乐,对对方的感观也有所改变。   见他们还在不断讨论,席温不由直接开口打断他们的话。   “别聊了,赶紧打完最后一个boss。”   一听到他的话,席姣就知道他是真的有些不耐了,于是带头结束这个话题。   前往最后一关也就是花蝶谷谷主这个大boss所在的大殿。 第5章 欧气东来的第二天   “闫郎?”   “闫郎你来了?你骗我骗的好苦啊!”   嘶声力竭的呐喊声不断的从女人口中发出。   木质结构的大殿内雕梁画柱,无一处不精致低奢,雕刻的也大多为花草蝴蝶,蹁跹飞舞栩栩如生。   空旷的大殿内,一扇巨大的屏风占据众人视野,这是一扇十二屏的风景屏风,上头刻画的是花蝶谷内的景色。   屏风前摆着一张案桌,案桌后头跪坐着一个低着头看不清面孔的女人。她衣着华丽,一身银云暗纹水绸缎衣裙,裙摆极大铺开在地上犹如水中舒展开来的水母。   察觉到有人步入大殿,女人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脸,鹅蛋脸柳叶眉,琼鼻朱唇,冰肌玉骨。   “闫郎?是你吗?”女人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你终于来看我了!”   女人状若癫狂,双目位置空洞洞的留下两个黑黢黢的洞,许是女人情绪波动有些大,两行血泪从眼眶中缓缓留下。   “嗬——”时衣倒吸一口凉气,被女人吓的倒退几步。   其他几人倒是见怪不怪,站在大殿门口,就像是在看一段CG动画一样看着这幅场景。眼前的就是昔日花蝶谷的谷主陆林楠,也就是最后一个boss。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玩家们,或许又是整个人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中。一会儿笑一会哭,只是因为眼眶内没有了眼睛的缘故,哭出来不是眼泪而是血泪。   从她嘴里断断续续的话中,时衣结合前两个boss的话大概拼凑出了当年花蝶谷封谷的缘由。   六十年前,新任花蝶谷谷主陆林楠普一接任,便做出众多改变,其中之一便是放出花蝶谷的位置,让那些身患疑难杂症的病患可以上门求医,之后花蝶谷便医患成灾。   江湖中流传最广的关于花蝶谷谷主的传言的确是真的,但往细里深究却不是那么真。   这因爱生恨的主角里,另外一个便是前来求医的病患,也是陆林楠至今口中喊的“闫郎”。   “闫郎”打娘胎里便有不足,出生后更是大小病不断。久病成医便说的是他,近几年他忽然患上咳疾,最近一年更是出现咳血症状,但看遍名医都没诊断出是什么原因,因这个缘故得知花蝶谷消息后便立马动身前往。   “闫郎”模样十分俊俏,又因常年被病痛折磨的缘故,看着便有些病弱。而他这副病公子的模样让自小长在花蝶谷不曾外出的陆林楠十分心动,常常亲自给人诊脉送药。一来二去之后,两人互相生出情愫。   这本来是桩好事,但坏就坏在“闫郎”并非表面的病弱君子,甚至他对陆林楠的情意也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   在二人好事将近的前夕,“闫郎”进入花蝶谷藏药阁偷盗走了花蝶谷的灵药——补天丹。盗取灵药之后,“闫郎”便消失不见,彻底失去了踪迹。   而就在花蝶谷为了灵药失盗一事闹得焦头烂额之际,那些前来花蝶谷寻医的病患不知怎的染上了疫病,谷内弟子也被传染。这疫病来的蹊跷也十分棘手,就算是医术出名的花蝶谷一时间竟然也拿它没有办法,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花蝶谷有可以活死人生白骨的灵药的消息。   那些染上疫病的病患被人煽动在谷内发生□□,花蝶谷内大多弟子便被无辜杀害。   自认是造成这一切的花蝶谷谷主陆林楠深受刺激,最后为了防止疫病传播便放了一把大火烧了花蝶谷,并封了花蝶谷出谷的道路。   大火当天,她站在主殿大殿前,看着陷入火海的花蝶谷悲怆泣笑,而后直言:既识人不清,那留着这双眼睛何用!   说完她把眼睛挖了出来扔在地上。   这之后,花蝶谷便在江湖上失去踪迹。   ……   “嘶——”听完这个故事,时衣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果然,爱情就不是个好东西!”   “嗯,对。爱情就不是……”席姣一顿,惊疑的看向她,“???哎不是,你最后就得出这么一个感慨?”   时衣一怔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看看这个闫郎,不仅欺骗人感情,还抱着别的目的假意接近,最后把人逼成这样。”她指着大殿内疯疯癫癫的陆林楠。   “额……”席姣被反驳的无话可说,她竟然觉得时衣说的有些对,“不是,你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你看……还是有好男人的。”   说着,席姣一把拉过站在旁边壁上观的他哥席温。   时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对上席温冷冷的目光,打了个颤,最后干巴巴的说:“我不喜欢这类的。”   席姣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那好吧。”   对此,一旁的陌生剑客跟巫蛊师满头问号。   不是,我们不是人吗?   席温挣开席姣的手,看了眼大殿内已经走完剧情的boss,冷声道:“好了别闹了。”   席姣耸耸肩:“嗯嗯,好。”   席温瞥了一眼没再说她些什么,看向他们说:“这场还是由我指挥。”   他们点点头。   “最后这个boss比较看操作算是难打,我先说一下要注意的地方。”席温没有特意去看席姣,他知道席姣的操作,于是目光看向其他三人。   “boss一共有四个技能,第一个点名。boss随机点一个人的名,被点名的玩家会进入混乱状态,随意攻击其他人。但是被报道名字的玩家不会立马进入混乱状态。”顿了顿,他目光扫过他们确保都明白后,继续道:“所以被点名的玩家自觉跑到角落。”   “第二个泣血,一般是打到三分之一血的时候会发动。这是boss泣血发动的叠加积累的攻击技能,累积到三次就会打出暴击伤害,属于伤害较高的。”他看向时衣嘱咐道,“到时候你注意开大。”   紧着一张小脸,时衣郑重的点点头。   “第三个定身,就是表面意思。但需要注意的是,被定身的同时,脚下会出现一个红圈,到时候boss的伤害会被转移到红圈里,这个时候靠拉仇恨是不管用的。所以需要其他人进入圈里分担伤害。”   “第四个狂暴状态,boss血量少于30%的时候会自动进入狂暴状态,伤害暴击会提升5%,这个狂暴状态不会被打断,所以我们只能速战速决。刀客负责拉仇恨,剑客跟我以及巫蛊师在boss背后输出。”   席温:“医师要盯紧刀客的血量。”   看到他们都点点头,道:“行,那争取一次过。”   说完,席姣便在示意下走向boss开始拉仇恨。   等仇恨被席姣拉住后,他们才上前开打。   这一次的boss伤害高,巫蛊师也上前帮忙干起输出的活来。时衣没了人陪,独自站在五米开外,还要时不时注意一下boss的无差别攻击。   “好,开始点名了!听到名字的人跑到角落里去。”席温喊到。   这时候,时衣听到被群殴的boss嘴里念出自己的名字。   在她念出自己的名字后,时衣立马小跑的跑到大殿一角窝着。倒计时五秒后,她进入混乱状态,技能栏开始不受她控制,乱放技能。过了15秒后,混乱状态才解除。   她又立马小跑着回到场上,赶紧给血量不健康的席姣加血。   这时候boss的血量掉到70%。   只见场上被群殴的boss忍不住痛哭起来,黑黢黢的两个眼眶流出鲜红的血泪,流淌在白皙的脸颊上,看着有点吓人。   boss仰天长啸,一阵气波自她为中心荡开。   时衣听到席温喊了一声“跳!”条件反射的脚下一点提气往上一跃,完美的避开气波。   只是boss不嫌累的连续长啸了三次,后面几次因为气力值耗尽的缘故,她没有躲过,其他人身上也被叠加了三次。   “医师放大招!”   身上叠加的次数达到三次,一阵爆炸传来,时衣赶忙扔下一个大招。连续的暴击之后,众人血量全部掉到70%,时衣防御低一些,掉到了65%。   索性她扔的大招奶回了掉掉的血量,把他们的血条给拉满了。   “定身,谁被定身了?”席温扫了一眼场上的其他人,目光从他们脚下掠过,“集合!都到巫蛊师身边来。”   看到巫蛊师身子一僵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脚下更是出现一个红圈,时衣立马小跑上前,五个人挤在一块,分摊来自boss的一大记伤害。   就这么磨了十分钟,很快boss的血量快要掉到30%,眼看就要进入狂暴。时衣注意着席姣的方向,跟着其他人一起转移到boss身后。   boss陆林楠身上笼罩一层猩红的血光,原本华丽的衣裙此时有些凌乱,裙摆更是有烧焦的痕迹。   陆林楠:“既识人不清,那留着这双眼睛何用!”   仿佛重现六十年前,花蝶谷大火的场景,说完这句话后,陆林楠掩面痛哭身上的猩红血光到达临界点,银白的衣裙出现大片血迹。   “医师注意席姣的血量!”席温快速说道,“剑客跟巫蛊师开大,不用留技能!”   狂暴状态下的boss果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伤害猛地提升一大截,席姣的血条开始蹦迪。   这种情况下,时衣分不出心神去注意其他人的血量,她紧盯着席姣,单体加血的技能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好在单体加血加不过还有大招可以瞬间回血,于是在单体加血、大招回血、单体加血……这样反反复复中,五分钟之后成功磨掉boss最后0.01%的血量,成功打通花蝶谷副本。   陆林楠倒下前,还直直的看向大殿门口,嘴里念叨着:“闫郎……”   时衣眼神复杂的看向她,心想灵药被盗前,陆林楠到底知不知道闫郎在骗她。毕竟,她不相信陆林楠跟闫郎相处的时候,一点都没察觉到。   可能这个问题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快!快打开宝箱看看!”席姣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凑到时衣面前眼巴巴的看着,“看看有没有抽到神器!”   时衣的心神瞬间回来了,看着到手的宝箱,被席姣这么一提顿时也升起些许期待来,“我运气没那么好吧……”   打开宝箱的一瞬间,一则全服通告的消息出现在世界频道上。   【恭喜时衣少侠成功首通30级副本花蝶谷,获得神器[九素针]】   【恭喜时衣少侠成功首通30级副本花蝶谷,获得神器[九素针]】   【恭喜时衣少侠成功首通30级副本花蝶谷,获得神器[九素针]】 第6章 欧气东来的第三天   “啊,这。”一瞬间席姣看向时衣的眼神就变得不对劲起来,“牛掰啊姐妹!一发入魂啊。”   看着手心里金灿灿的神器,时衣也有些懵逼。她光知道自己从小到大运气是不错,但也没想到竟然能真的从宝箱里开出神器来。   “……我也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以前也就买饮料的时候经常中个再来一瓶,然后网上转发抽奖的偶尔会中。”时衣睁大眼睛看着神器,有些不自信的说。   席姣翻了个白眼,“姐妹你这么说,就有些凡尔赛了啊。”   一旁的剑客跟巫蛊师也一脸卧槽的懵逼样子,做梦也没想到就是在世界频道搭了个打本的便车,结果队伍里有人抽中了传说中掉落极低的神器。   所以,他们现在也算是见证了游戏里第一个神器被爆出并且还参与了全过程。   刺激!   ……   而此时世界频道内。   【世界】[瓜娃子]:???是我眼瞎了吗?还是出现幻觉了,我怎么好像看到有人爆出神器了?   【世界】[抱起老婆就跑]:+1,我也是。这幻觉太真实了,竟然还有名字。   【世界】[海王]:楼上两个被打击傻了吧?话说[时衣]谁啊?这么欧的吗?   【世界】[一拳一个小朋友]:欧神还缺腿部挂件吗?@[时衣]我要求不多的,分我亿点点欧气就行,孩子不想再当非酋了!   【世界】[殴打小朋友]:现在都流行当舔狗吗?欧神别理他,还亿点点。康康孩子!孩子不挑的,平时漏个指缝就行!@[时衣]   【世界】[腿长一米八]: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柠檬了。   【世界】[等他月照回廊]:+1   【世界】[倚兰棹]:+2   ……   开出的神器是一件医师职业的可升级武器,还是非绑定的装备。这意味了时衣可以自己使用,也可以挂到集市里去卖。   就目前的情况来,时衣比较倾向后面的选择。   “你说挂集市上卖能卖多少?”时衣把玩着九素针兴奋地说。   席姣一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她,确定她脸上表情的认真不似说笑,顿时用‘你疯了吧’的目光看着她,“你要卖掉?!”   时衣没注意到她激动的语气,遂点点头,“嗯,我打算卖掉。”   席姣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这么好好一件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神器挂到集市上卖掉,于是心口婆妈的劝时衣,“你为什么想卖掉?要知道这可是神器,是现在游戏里唯一一件爆出来的神器。”   “而且又不是跟你职业不搭,你也能用。干嘛要卖掉?”席姣问道。   时衣顿了顿,觉得买房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如实说了出来。   席姣气笑:“所以你就是为了凑那三万两银子打算把它给卖了?”   这会儿时衣总算是听出席姣语气不对来了,踌躇一会儿试探的问她,“那我不卖?”   “肯定不能卖啊!你是不是傻啊!”席姣被她这语气弄的哭笑不得,恨铁不成钢的说,“地契什么时候都会有,三万两银子存一存也都能存到。但是你要知道神器可是不可多得的,你看看现在全服也就只有这么一件,别人爆出来都是恨不得立马绑定装备,你倒好还想着挂集市卖。”   说实在时衣其实也有点舍不得,特别是看到这件金色装备的属性后。这就是特地为医师准备的,穿戴后治疗效果立马提升10%还增加了治疗暴击效果。   这一刻时衣脑子里仿佛出现两个小人,一个叫嚷着应该挂集市卖掉换钱买地契,一个让她不要卖掉自己穿戴,以后她就是奶妈界最靓的崽。   两个小人为此闹的不可开交。   时衣纠结许久最终咬咬牙还是打消了卖掉的想法,立马装备绑定了神器九素针,连带着修为也一下子增加一截。   席姣欣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这就对嘛,你看看你现在治疗量是不是高了一大截?以后打本你来当我们的专属奶妈!”   她打开面板看到焕然一新的属性条,兴奋的点点头。   看到她这么高兴,席姣想到自己一身参差不齐的装备,突然就觉得有些柠檬了。   “唉,你现在都有神器了,装备比我高出一大截。”席姣郁闷说,“我跟我哥身上的装备还没打造替换完呢,也不知道竹晶石什么时候可以凑齐。”   听到席姣这么一说,时衣忽然想起跟席姣他们初次见面的景象,想到现在她跟他们成了好友,刚刚又一起下了本,关系已经从陌生朋友升级到好朋友。   于是,她主动提议前往万竹林看看情况。   刚才打本的五人小队在出了副本之后,便已经解散了,现在因为要去万竹林的缘故,席姣重新组建了队伍把席温跟时衣拉进了队伍。   通过主城的传送点进入到万竹林,站在万竹林边缘地带,时衣能明显感受到万竹林内的玩家比前段时间明显要少了一些。   显然席姣跟席温也发现了,席姣兴奋的道:“我们快走!快去竹精怪刷野点看看!”   席温跟时衣点点头,三人脚下提气飞跃着朝竹林内而去。   *   “你不讲诚信!明明一开始说好的全身装备需要的竹晶石一起20万,我定金都交了5万,现在你跟我说要涨价?”   一身外观金灿灿十分骚气的巫蛊师单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冲对面的白衣剑客说道。   白衣剑客:“老板,我也不是欺负你。主要是最近放单要竹晶石的老板比较多,我们工作室人少忙不过来。你催的急,我们也就只能涨点价了。”   季葫被对方不要脸的发言气的俊秀的脸都涨的通红,他冲白衣剑客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注意,大不了我换人!”   白衣剑客不为所动:“老板,你单方面违约定金我们可是不退的。”   季葫呸了一声:“不退就不退!你们工作室简直就是黑心商家,我要投诉你们!给你们打差评!”   剑客耸耸肩一副随你怎么样的无赖表情,而后直接转身提气使用轻功离开。   季葫被对方的无赖操作恶心的不行,看着人潇洒离开心中越想越气,最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打开聊天列表点开一个群,开始在群里吐槽这家工作室,最后提醒他们不要找这家工作室。   这个群里都是一帮土豪玩家,他们来玩游戏不像普通玩家一样,辛辛苦苦从新手村练级出来,然后在再蹲点打怪刷锻造材料买秘籍升修。   他们都是去找各种各样的游戏工作室让代练代打游戏号,最后再接过装备满分秘籍刷满的氪金游戏号。   季葫在群里也算是一位大土豪,平时出手大方红包不断,脾气好要求还不多,是很多工作室最愿意接手的一类人。他在群里的一通话,把工作室的名声彻底搞臭了,算是间接封杀了这家工作室。   “我帮你刷竹晶石怎么样?”   时衣三人突然出现在季葫面前,把对方吓了一跳。   季葫听到她的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开口询问她:“你是哪家工作室的?”   从一开始时衣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在听到季葫对那个工作室的白衣剑客说出,20万包全身装备需要的竹晶石时,时衣很没出息的心动了。   于是,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自荐。   时衣:“我不是工作室的。”   季葫露出疑惑,“你不是工作室的,没有团队光你一个人刷,那要刷多久?”   时衣顿了顿努力推销自己,“我一天都有空,而且现在正准备刷。这样吧,你给我七天时间,七天后我给你交货。”   季葫:“……行吧,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先给定金,但是等你交货那天我会另外给5%。”   时衣猛地点点头,“行!”   季葫看她这么爽快也高兴的笑了笑,“那我们先加一下好友。”   时衣点头,二人立马加了好友。   “[时衣]?”季葫看到角色名,“你就是时衣?那个在30级副本爆出神器的玩家?”   看到季葫震惊了的表情,时衣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但在对方不断追问下,点点头承认了。   季葫:“你们是一起的吗?现在要刷竹精怪?”   见他终于注意到他们,自刚才起就一直插不进时衣跟他聊天中的席姣往前凑了凑,揽住时衣的肩膀,一边挑剔的打量季葫,一边说道:“嗯对!我们一起的。”   季葫没注意到她话里有话,兴奋的看着他们,“能不能拉我一个?你放心,掉的竹晶石我不要。”   席姣挑眉不明白季葫这一波反向操作是个什么意思。   “嘿嘿!我就是想跟欧神组个队,顺便再蹭蹭欧气。”季葫说。   他们都没想到季葫想要进队的理由居然是因为这个,面对席姣揶揄的目光,时衣忙摇头表示真的不关她的事。   席姣:“行吧,我拉你。”   三人队伍临时组了个季葫,变成四人小队,一输出剑客,一犀利刀客,一治疗奶妈,一骚包巫蛊师。   找了一处人比较少也没有大帮派蹲守的刷野点,四人便开始刷起竹精怪来。   一次野点刷新会重新刷出20-30只左右的竹精怪,而在这些竹精怪中,运气稍微好一些的可以收获3-4枚竹晶石。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时衣的欧神光环buff加成,小队一次能分到的6-8只怪里居然能掉落2-3枚的竹晶石。   席姣:“真是神了!时衣你真是欧神啊!这欧气满满的,打上一次比得上别人好几次掉落的竹晶石。”   一开始时衣还有些惊讶,但慢慢的也就开始适应了,她都能在摔下楼的时候穿进游戏,那么收获一个好运buff的金手指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第7章 欧气东来的第四天   短短一天时间,就凑齐了席姣跟席温剩下几件装备打造需要的竹晶石。   见识过时衣实至名归的欧神光环,季葫这下彻底放心的把刷竹晶石的任务托付给她。   席姣着急着去找锻造师打造装备,急匆匆的同时衣告别后,便拉着席温一起离开。   为了完成七天凑齐一整套打造装备所需的竹晶石,时衣日夜兼程的开始了打怪刷竹晶石的日子。   竹精怪血条少防御低,单人也能打,只是要比团队刷怪要慢一些,但时衣胜在击杀竹精怪后掉落竹晶石的掉率高,这么一天下来收获也不少。   这日。   天色未亮,深雾蓝色的天空斑驳掺杂着几缕灰白。   时衣从床上睁开眼,因为困顿眼中有些迷茫。只是按照前几日高强度的惯性,从床上坐起摸索着拿过床边挂着的衣裙,窸窸窣窣地摸黑穿好。   等穿整齐,她来到房间内唯一一张方桌前,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一角的烛台上的白蜡。   就着一豆昏黄的烛光,时衣小心翼翼的挪到铜盆前,用昨夜特地准备好的冷水洗了个脸。   “嘶——”冰凉的井水放了一夜照旧还是一样的冰,脸帕子敷在脸上一下子惊跑了瞌睡虫,整个人精神起来。   收拾好自己,时衣推开门走出去。   楼下王二正在擦桌子,看到她下来都不用时衣吩咐,立马麻利儿的一甩毛巾,直奔后厨给她端早点。   这几天时衣起的早,王二招呼惯了,现在见到她下来就知道要往后厨去了。   “时姑娘,今个儿崔师傅下了面。底汤是用大骨棒熬制的,味道可鲜了。”王二把面碗放在桌上说。   简简单单的一碗鸡丝面,雪白茹素的龙须面,底汤透亮带着浓郁醇厚的骨香,撕成碎碎细丝的鸡肉铺在面上,最后佐上一小把翠绿的葱花,顿时色香味俱全。   时衣忍不住食指大动,从桌上的竹筷筒里捡一双筷子,翻搅了一下细面,便大口大口嗦起来。   等半碗大骨面下肚,她才看到还站在桌边的王二。   时衣吃面的速度慢了下来,眼带疑惑的看向王二示意他。   王二尴尬冲她笑了笑,拘谨中带着一丝犹豫,踌躇半响后,他掩饰般的挠挠头,“……时姑娘,你、你是不是要买地契了?”   这几天时衣的早出晚归都被他看在眼中,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像之前一段时间时衣也有过早出晚归的情况。但这次王二感觉明显不一样,他察觉到这几天都变化都来自他跟时衣说过地契的那天之后。   发觉这情况后,王二担心害怕了好几天,今天才鼓起勇气打算当面问她。   时衣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嗯,还在存钱呢。”   说完,想到包裹里已经快要凑齐的竹晶石,又接了一句:“不过也快了,大概明两天就能去府衙办下来。”   听到她的回答,王二露出难看的笑容,不过还是由衷的恭喜了时衣一番。   对于王二的异样,时衣没太放在心上。她吃完剩下的面,又端起面碗喝完汤,而后继续前往万竹林刷怪攒竹晶石。   *   “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时衣数着包裹里竹晶石的数量,“OK!终于凑齐了!”   时衣带着兴奋的情绪打开好友列表给季葫发消息。   [时衣]:一套竹晶石凑齐了,你现在有空吗?   [季老板]:这么快?!你等等,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时衣]:我在万竹林。位置(2041,3044)   [季老板]:马上来!   ……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时衣就看到季葫从远处赶来。   两人汇合后,由时衣临时组建了一支队伍,把季葫拉进队之后,便来到一处偏僻玩家较少的竹林内交易。   “我直接点面对面交易是吗?”时衣第一次做这种生意,以前也没跟人使用过‘面对面交易’。   “对,你直接点我进行交易。”季葫点点头,“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快就刷齐了一套竹晶石,你发消息给我的时候我都有些惊讶。你一个人刷一天能刷多少?”   时衣一边完成手中的操作,一边回道:“还好吧,包括今天上午我刷了六天半时间。一天大概能刷十来个左右,主要是一个人刷打怪有点慢,不像别的有队伍的,五个人一起放群攻技能,一下就一大片。”   季葫惊讶:“六天半时间你还嫌慢?一天十来个已经很不错了!”   时衣笑笑:“嗯,主要是我运气好。”   说完,她看到交易邮件提醒,对季葫道:“你看看收到没?”   季葫:“嗯,收到了。我把银子给你。”他十分利落的直接给时衣打了21万两银子。   看到包裹里一下子多出来的银两,时衣心里激动的不行,恨不得立马飞到府衙去。   索性的是季葫收到了竹晶石也迫不期待的想要去找锻造师打造装备,所以两人愉快的告别,各自离开。   府衙。   作为一回生二回熟,时衣跨过府衙高高的门槛,径自去找府衙里负责地契的主簿。   她走到主簿面前,一拍案桌兴奋的喊道:“孙大人,我要买地契!”   书生打扮的孙主簿正伏案书写,一时间没注意到进来的时衣。被她这么一拍案桌,顿时给吓了一跳,手中的笔直接在书写的纸张上划了条墨痕。   孙主簿抬起头看到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放下笔收起桌上的纸张和书本,从一旁的上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沓地契放到桌上。   “都在这了,你自个儿挑吧。”他说完拣了一本地方游记有滋有味的看起来。   时衣也没去管上班摸鱼偷懒的孙主簿,毫不客气的拿过那一沓地契,认真的挑选起来。上一回她来的时候,主要就想着挑个最便宜的能负担的起的,至于其他地契都没太注意看。   现在不一样了,她口袋里有钱了,关于以后大概要住很久的房子便上心起来,不管是地段、面积、格局都在考虑范围内。   挑了许久,时衣最后还是选择了一开始挑的那张三万两银子的地契。   “孙主簿,我选好了,就这张。”时衣把地契一把拍到他面前。   孙主簿慢吞吞的把书签夹在现在看的游记志上,耸拉着的眼皮轻飘飘的瞥了那地契一眼,而后看向时衣,“真选好了?既然你不缺那些个银子,不再好好挑挑,买个地方大点的?”   时衣摇摇头,说:“挑来挑去还是决定一开始选的好。我一个人住,地方大了不好打理,而且这地方距离金鳞街跟集市都近,大小也合适。”   听到她这么说,孙主簿没有再说其他的,接过那张地契而后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一枚大拇指大小的印章,压了红泥证了上去。   接着他又从一堆书文下抽出一本小册子,让时衣在上头签字画押。   时衣一一照做,完成一系列签字画押,再交付了三万两银子给孙主簿,她便收获了一张属于她自己的地契跟一串宅子的钥匙,至此在这里她就拥有了自己的房子。   “谢谢孙主簿!”时衣抬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等我入宅那日孙主簿可别忘了来讨杯酒水。”   孙主簿头也没抬,只摆了摆手示意。   *   时衣揣着热乎乎的地契回到五福客栈,她打算今天就退房,等会儿去宅子里看看还差不差什么东西,如果少的话再到集市里去买。   回到二楼的客房内,时衣收拾了一下换洗的衣服,把东西都塞进包裹里,便下楼找王掌柜退房。   不太巧的是,王掌柜不在,柜台后站着打算盘的是王二。   不过这对时衣来说没差,她来到柜台前,跟王二直接说明了来由。   王二听到时衣要退房的话,怔愣了一下,而后低下头清算房钱。   由于时衣之前一下子付过半个月的房钱,这会儿退房,余下的房钱是要退给她的。   “一共100文。”王二从抽屉里点出一百文铜钱,“时姑娘,你是买好宅子了吗?”   时衣心里高兴,听到他的问话,直接点点头,笑道:“嗯,买的是曲宁巷里的宅子。”   王二听到‘曲宁巷’心里便有了打算。这曲宁巷的地段可不便宜,以前客栈生意好的时候,他听人说过曲宁巷的宅子最少也得万两银子。想到这,他心里有了成算。   “曲宁巷的地段好,前靠近金鳞街,旁边挨着集市,出行也都方便。”王二应承几句,接着语气一转,十分低落的说,“不像我们客栈,在最末尾人-流少,生意不景气。这几天我爹我娘都在打算着把客栈卖了,回老家那边开家小饭馆。”   时衣一顿微微吃惊,“不是吧?你家客栈要卖?”   王二点点头,“客栈这几年入不敷出,再加上年久失修过于破落,选择入住的客人就越来越少。”   说着他顿了顿,余光瞥了瞥驻听的时衣,接着说:“其实我们客栈以前生意可好了,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破落,客人也多,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挣几百两银子呢。”   听到这时衣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盘下这家客栈。   思考片刻后,她看向王二问道:“你爹你爹打算把客栈卖多少银子?”   王二心中一喜,暗道:成了!   “四百两银子。”他说。   时衣暗中划算了一下,觉得这价钱还算实诚,心中想要盘下这家客栈的想法便越来越重。只是想到下午还有一大堆事,而且王掌柜又不在客栈,便对王二说道:“四百两要卖的话,我倒是想买下来。这样吧,你今天问问王掌柜的意思,要是卖的话明天就到曲宁巷里找我。”   王二欣喜的点点头:“好!” 第8章 欧气东来的第五天   “他爹,你骂娃干甚?二娃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我觉得二娃没错!”   王大娘坐在炕上缝补着马褂,见王掌柜狠狠地骂着王二,忍不住出声帮儿子说话。   王掌柜吸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见他沉默了许久,才出声说:“你个婆子懂啥?”   听到他这么说,王大娘顿时不高兴了,她扔下手中的马褂,大声嚷嚷道:“我怎么不懂了?不就是我们要卖客栈,时姑娘从二娃那知道了想买吗?既然人家想买,我们也想卖,卖给她不就成了?”   王掌柜把烟杆往桌角狠狠敲了敲,不去搭理自家婆娘的话,而是看向坐在门口的缩着脖子的王二。   “你说!二娃你说说你是怎个想的?”自从王二说出这事,王掌柜就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注意。   王二被王掌柜严厉的斥喝吓的打了个哆嗦,更是被他话里的意思吓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他抬起头去看王掌柜的脸色,看到他怒目圆瞪的样子,便知道这一茬是糊弄不过去了,便吞吞吐吐的说:“爹,我都懂您的意思。这事是我做的有些不对,但我都是为了您跟我娘。”   听到他这么说王掌柜更是怒火中烧,他猛地从长凳上站起来,因为起的急了些带动凳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他在不大的屋里来回踱步,越走越急越想越气,最后大步走到王二跟前,用烟杆狠敲了他的头。   “你还敢说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所以就去蒙骗人家时姑娘?你不晓得现在客栈的情况?还敢跟人要四百两银子!”   见他开始动起手来,王大娘彻底坐不住了,连忙从炕上下来汲上布鞋大步上前一把拦住王掌柜。   王大娘嚎啕:“他爹你干甚!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说着她去看王二,见他没什么大碍,便示意他:“二娃你快说啊!快说你到底是怎个想的!”   王二抱头的手臂借势放了下来,趁着他娘抱住了他爹,一溜小跑的跑到另一边,“渔水村是个什么情况,不用回去我都知道!当初爹从渔水村出来为的不就是活出了样来让他们瞧瞧?现在我们要卖掉客栈回去,那村里那帮人还不得笑话死爹?反正我是打死都不会回去!”   “把客栈卖给时姑娘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王二扯着嗓子说,“我都观察过了,时姑娘现在手里该是不差钱的,我再稍微这么一提卖客栈的事,人家就意动了还跟我问价钱。”   “再说了,四百两怎么就坑人了?当初爹买下这地的时候就花了两百多两银子,这还不包括后来建客栈的钱。而且现在这地段价钱都上涨了,四百两已经很好了。”   “当时是报价的时候,人时姑娘可是没半点犹豫有也没跟我还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完全接受这个价,觉得合理划算!”   王二说到最后头头是道,越讲越自信,嗓门也不自觉的变大。直接把还抱在一起的二老给震得发蒙圈了。   从听见王二提起渔水村,王掌柜便动作一僵,没再挣扎。   当初渔水村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于是,他哑火了。沉默地站在原地,听完王二说的话,最后推开王大娘的手,闷声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好了!好了!二娃你别说了。”王大娘看到王掌柜闷声出去,生怕他再刺激他,连忙打断王二还想继续说的话。   王大娘默了默,突然吭声说:“当年的事一直都是你爹心里的一根刺,这么多年了我们一次没回去过,也就你大舅来投奔我们的时候,听他提了几句村里的事。”   当年离村,王二还小,记不到很多事情也记不太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只记得,他们在年三十前一天大包小包的从村里离开,往后十来年再也没回去过。   王二顿了顿,看向王大娘问道:“那卖客栈的事?时姑娘可是说好了让我们明天去曲宁巷找她。”   王大娘坐在炕上也拿不定主意。   半响,王大娘刚想开口,一道干哑的烟嗓从门口传进来。   “明天我去!”   王二惊喜地看过去,“爹?!”   王掌柜啪嗒啪嗒抽着旱烟,沉默地从外头进来,“明天我去曲宁巷找时姑娘商量卖客栈的事。”   说完,见王二还想开口询问,他直接截断他的话,催促他:“还不快去睡?明天你一个人负责客栈,要早起!”   王二:“……欸。”   *   竖日。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明媚的阳光撒落在屋檐上,穿过纸糊的窗户照进屋内。   这栋坐落在曲宁巷靠后位置,紧挨着一段护城河的二进四合院宅子,此时正透出一股静谧的安静。   正房东侧耳室内的拔步床上,时衣正睡得香甜。   昨天下午忙里忙外把她累的不行,好在宅子里大样的家具都有,小的暂时也能置备好。只有她自己要用的东西宅子里没有,只能临时去集市里买。   回来后都已经下午两点多,她忙着整理在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接着收拾出睡觉的房间,忙到天黑才堪堪全部弄完。   中午因为赶着去府衙在街上随意糊弄了几口,忙到晚上她饿的不行,大方一回去前边金鳞街上的酒楼里奢侈一把,吃了桌好菜,最后硬是把她撑着了,回来时顺着曲宁巷慢悠悠的走了一圈权当消食。   日头渐渐高升,原本投照进房间内浅薄明媚的阳光开始变得更亮,映着屋内大亮,连着拔步床内都透出几分光亮。   睡得十分满足,精神头也十分饱满,时衣想到现在睡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她就有些不想起床。   她趴在床边,掀开素色帐子往房间里仔细的打量。昨天进来的匆忙,又忙着其他事,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   现在趁着光线好,眼珠子不停的转悠,打量起这宅子来。   最后看完,时衣只能说不亏是从官家哪儿抄来的宅子,处处都透着那种大户人家的韵味。   复又趴了一会儿,最后在五脏六腑的催促下,时衣终于起了身。   简单洗漱好,顺着抄手游廊朝厨房走去。昨天在酒楼里点的那桌子菜没吃完的,她都打包回来放厨房了,现在正好把菜什么的热热。   吃完一顿颇丰盛的早中饭,时衣来到院子里,望着两侧栽种的石榴树出神,这石榴也不知道会不会结果,长得倒是茂盛喜人。   站了一会儿,时衣来到游廊坐下,开始琢磨往后的日子。   本来计划可能要很久才能完成的买房,此时已经完成了,那么接下来怎么过,倒是让她有些迷茫。   没等她想出一个一二三来,外头大门被敲响了。   时衣:“来了!来了!谁啊?”   她顺着抄手游廊小跑着往外头走,出了二门,拐出倒座房后,来到屏门外的大门前。   松下门板打开门后,时衣瞧见了外头敲门的人,——是王掌柜。   看到王掌柜,她就猛地想起昨天退房前王二说的客栈要卖的事来,于是眼睛一亮,侧身让出门来。   “王掌柜?快,快进来。”   面对时衣的热情招待,王掌柜脸上有些愁颜赧色,老实巴交的男人嗫嚅片刻,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时姑娘我听王二说,你想买我那客栈是不是?”   见王掌柜没有进来,显然是想在这里谈的意思,时衣没有再客套,直接点点头,“嗯,对。我是想买。”   王掌柜:“那买了之后,时姑娘有什么打算?是另请班底经营,还是自己当掌柜?”   时衣眨眨眼有些不明白王掌柜的意思,现在卖客栈服务都这么好了吗?卖家还帮打听清楚下任经营范围?   尽管不明所以,她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停顿一会才给出答复:“我没打算亲自当掌柜。而且你们卖了客栈要回老家,那肯定是要另请班底。”   王掌柜一听先是露出几分喜色,而后又有些为难,吞吞吐吐的说:“是、是这样啊。时姑娘,我、我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就是、就是客栈经营跟班底,你……能不能不换!”   时衣:“啊?”   王掌柜急得满头大汗,连比带划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把客栈卖给你,你当少东家。既然要另请班底,那能不能还由我们一家子经营?”   听清楚王掌柜的意思后,时衣想了想,问他:“你们不是打算卖了客栈回老家开小饭馆吗?”   王掌柜讪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客栈现在入不敷出,没钱给客栈翻新,不翻新就没客人,没客人就没钱……”   “客栈我也开了十多年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想要卖掉。”男人说着不安的搓搓手,“时姑娘,你看行吗?”   一时间时衣脑海中掠过这些日子来,在客栈住的那些经历来,想起初来乍到时被主城昂贵的消费吓坏,找到街末尾的五福客栈入住,每天早上王二的招呼跟崔师傅做的早点……   “行。”时衣看着他说,“那就这样吧,四百两买下客栈,我请你们经营客栈,班底就不换了。”   王掌柜面露喜色:“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而后忙道:“先谢过少东家了,客栈保证给您经验好。”   就在刚刚,时衣对未来的日子有了重新的规划。   既然在这里落根,那么除了房子,日子也得过红火、过舒心!既然日子得过好、过舒心,那么钱就不能少。   她不能坐吃山空,在还没找到合适的目标前,那么就先投资一家客栈开始。 第9章 欧气东来的第六天   既解决了客栈问题又在新东家的同意下能继续经验客栈,这让王掌柜十分欣喜高兴。   唯一有一点让他良心不安的便是怀里揣着的,在他好说歹说一直劝言下,五福客栈的归属最终还是以四百两价钱定下的四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   于是就这样,王掌柜怀揣着不安和压抑不住的欣喜,大步离开。   *   时衣站在宅子门口,看着王掌柜离开。等人走远后,便转身回到门内,关上门转回身望着石屏上寓意吉祥的雕刻,心情异常满足。   现在她正处于一种看那儿都觉得好的诡异心态中。   一路折返顺着抄手游廊回到正房东侧,目前属于她的卧室的耳室内。时衣靠着圆桌坐在圆凳上,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昨夜的冷茶,她毫不在意的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   脑子被冰冷苦涩的茶水这么一激彻底冷静下来,她开始思索起买了宅子后的一堆琐事来。   房子有了,那么按照她以往经历中的记忆,是要办个宴席的。请一些亲朋好友来暖宅,顺便让他们认认地方。但是代入她现在的情况,亲朋是没办法,但那好友她是有的。   接着又细细思索了一遍对外的说法,时衣才给好友列表上唯三的“好友”发消息邀请他们。   至于邀请的原因,时衣半真半假的说了一下关于买房的事情。   处理好这些后,时衣放下茶杯,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一个人住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算了,去府衙问问孙主簿,看看有没有可以招人的渠道。”   时衣嘟囔一句,推开门大步走向大门,而后锁上门便直接朝着府衙的方向去。   她到的时候正值府衙吃过中饭后的休息时间,时衣一如既然的在后面的小房间里,找到正懒散歪坐在塌上的孙主簿。   孙主簿穿着深色长袍,面容白净,模样称得上儒雅。几十年的阅历带给他的不仅是气势上的变化,眼角上细细看也生有皱纹。   一开始时衣被他通身的气势给唬住了,见到孙主簿就让她不由想起学生年代的年级主任来。   但在见到孙主簿为人不知的另一面后,时衣彻底跌破眼镜,对他的观感大打折扣。   ——这就是一个老顽童。   不仅上班时间喜欢摸鱼,还总是喜欢打趣嬉闹别人。   “今天看的是什么?”时衣悄悄走上前一把抽出他手中津津有味正看着书,“怎么总是看些游记?”她翻开看了看,对上面著的,在她看来就类似于现在旅游攻略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孙主簿抬起头来看了眼来人,对时衣的举措完全没有不高兴,只是坐起身理了理衣袍,而后装模作样的捻了捻下巴上续起的胡子,说:“你怎么每回来都不敲门?我见过的姑娘里就没你这样的。”   时衣哼哼几声,表示不乐意,她绕到书桌后头坐在那张椅子上,“我敲了门也要你能注意到啊!我都还没说我每次来你都偷懒的事……”   “咳咳。”听她这么说孙主簿一时脸皮也觉得有些热,“行了,你就说你这回来到底什么事吧?”   时衣笑嘻嘻的站起来,给他让座,“我昨天不是买了地契置办了宅子吗?那宅子地儿大,我一个人住有些不方便,所以过来问问有没有可以招人的地方?”   孙主簿看向她:“招人?”   时衣点头,她知道集市里有一片地方是牙人专门买卖。但归根于她情况特殊,一来不想暴露,二来不习惯也不想直接买人回家。于是,她就来问问孙主簿,看看有没有招人的渠道。   她说明了情况后,孙主簿沉思片刻,最后点点头:“也好,那我帮你注意一下,有合适的就让人直接上你宅子去。”   一听他这话,时衣就知道这事八成是成了,于是她笑弯了眼冲他道谢。   解决了这件事,离开前时衣特地同孙主簿说起晚上吃饭的事,得到回复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开。   *   金乌西沉,天边涂抹上瑰丽的橘红晚霞。   微风拂过河面,掠过层层涟漪。正式改名连带宅子大门口的牌匾也换过的时宅内,时衣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院子里摆着一张大圆桌,这桌子还是从库房里搬出来的,擦拭干净后被挪到了院子里作为晚宴的桌子。   大圆桌上摆着十二盘从金鳞街酒楼里打包回来的菜,其中两盘冷菜,八盘热菜,还有一个汤,一道甜品。   饭菜都摆上了桌,碗筷也都拾掇整齐。   院子里挂了几盏橘黄的灯笼,虽然光线没有屋里透亮,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时衣再三催促了席姣他们,而后便听到有人敲门。   “不是吧,这么快?”时衣以为是席姣他们来了,“马上就来!”   结果打开门,她才瞧见门外的是换了一身衣袍,手上还拎着一些东西的孙主簿。   时衣愣了愣,很快退开身让出位置来,嘴里喊道:“快快,快进来!来就来嘛,还拎什么东西。”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时衣还是很好奇,把人接进门后,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领着人进屋时,她还不时打量琢磨倒是些什么。   “别看了,带的是金鳞街街头糕点铺子里一些点心。”孙主簿直接点破,“想吃的话现在就拆开吧,买的不多,但都是些铺子里的时新的糕点。”   时衣嘿嘿笑了一声,把人请入座后,也不扭捏直接拆开一个小一点的油纸包,里头装着六块外表炸的金黄的炸鲜奶。   她尝了一块,味道竟然十分的不错,看向其他油纸包的目光顿时一亮。   很快席姣兄妹跟季葫季老板也到了,时衣特地去门口等的他们,其实主要是孙主簿一个人居然都不拘谨,喝着小酒还有滋有味的赏起院子里的景色来。   “你们可来了,再不来饭菜都要凉了。”提起这一茬,就不得不说着全息游戏的牛掰之处。   玩家在游戏中可以尝试到味道,五感都能感知到,所以这游戏里也有一些年纪较大或者腿脚不便的老年人观景团。   当然,女孩子也有很多,毕竟在这里能吃到味道还不用担心长胖。   席姣笑着凑到时衣旁边,“你仔细跟我说说,最近是个什么情况?”   时衣带着人穿过屏门朝二门走,“?”她露出疑惑的看着她。   席姣冲她挤眉弄眼余光瞥向跟在后头同席温一道走的季葫身上。   时衣眨眨眼有些不明白,不过在看到席姣略带暧昧的目光后,顿时就明白了。   她顺势伸手拍了她一下,摇摇头:“什么呀,你可别瞎想。”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二门来到庭院里。   看到还有人,席姣收了声,连带着面对时衣的大大咧咧也微微收敛。   时衣看到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得及介绍,于是看着孙主簿介绍道:“这位是府衙的孙大人,我这宅子就是托他帮忙办下来的。”这话一点都没毛病,要不是孙主簿亲自处理,不可能当天就能办好。   听到时衣话中的语气,席姣挑了挑眉,视线打量了他一会才收回。   “孙大人好。”她笑着说。   虽然这是游戏,但玩家们大多数都不会对游戏里的NPC抱有轻视和高人一等的态度。毕竟现在社会人工智能自主觉醒意识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目前为止全星际人工智能自主觉醒意识的例子就有十例,而这些觉醒的人工智能无一例外都具有重大意义,在帝国星网安全局有着特俗地位。   就拿最近的一位来说,他们现在精神力所处的全息游戏的主脑就是人工智能自主觉醒的,代号:天衍。   孙主簿似乎有些微醺,“好,好,好。都来了?那就快坐下吧,要不然等下菜要冷了。”这幅做派真是比时衣这个宅子主人都要自然。   时衣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除了一开始见到孙主簿被他气势唬到了,后面两人熟悉后,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了。   全部人落座后,由席姣领头给时衣祝贺。季葫季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多有些不自在,多少有些放不开。不过有席姣这个热场的存在,再加上场上唯一不认识的孙主簿后来并不参与他们的聊天,于是很快就打成一片。   宴席过半,席姣喝的有些微醺,白皙的脸庞上晕着淡淡的红晕,看着更加娇艳欲滴。   她抱着时衣的脖子,头靠在她肩膀上,吐着酒气说:“放心姐妹!我一定支持你!到时候我肯定给你捧场!我,我带着大花篮,那种很大很大的花篮,就天尾鸢尾花怎么样?”   她边说还连带着比划,说完打了嗝,眼神迷离,神智看起来有些不清楚了。   时衣有些哭笑不得,她刚才在饭桌上也就随口提了一句想开药堂的事,没想到她还真就记心上。   但此时对待酒鬼不能硬来,她只好轻拍席姣的肩膀带着她往正房里西侧的耳室走,“好,你说的那种花很好。”   饭桌上唯一一个还清醒的就只有席温,他并不是不能喝酒,只是他不喜欢喝醉的感觉,那种脱离大脑控制的感觉他不喜欢。   他看着时衣有些费劲的拖着席姣离开,并不是他没有绅士风度,而是被坐在他旁边此时已经喝醉开始耍酒疯的季葫给拖住了。   季葫死死的抱着席温的手臂,一边哭一边嚎,“家里有钱怎么了?我一没偷二没抢,钱也都是正规赚来的!凭什么看不起我?!”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湿润感,拥有轻微洁癖的他此时已经不去想,这到底是眼泪还是鼻涕了,他怕想下去他要控制不住自己打人的心。   坐在对面的孙主簿同样喝了不少酒,但却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发酒疯也没有神志不清的样子。   看到席温以及季葫,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感慨了一句。   等到时衣安置好席姣出来后,庭院里已经没人了。桌上还有一张席温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的大概意思就是席姣麻烦她照顾,季葫由他带走了。   最后,他还提到一句。   ——注意别跟孙主簿走太近。 第10章 欧气东来的第七天   “???”看到最后一句,时衣一头雾水。   “孙主簿?注意孙主簿……”嘴里念着脑海里开始回想起跟孙主簿有关的一切记忆,至始至终没觉得孙主簿有什么不对,需要格外注意的。   但视线落到手中纸张上的字迹,时衣想了想决定先把这事放一边。先处理桌上的碗筷剩菜。   一个人忙活一小时才搞定,累的时衣脚板酸痛,胳膊也有些酸胀起来。   “不行,还是得赶紧招人。”她望着偌大的院子,“得亏没买那个三进的大宅子。”   坐在游廊上休息了一会儿,时衣回到东耳室拣了身干净的衣服,去厨房提了热水回房间,洗漱完后便上床睡觉。   第二日一早。   还沉在睡中做着香甜美梦的时衣突然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她挣扎着睁开眼,窝在柔软的锦被里,放轻呼吸听外头的响动。听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变了变。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是席姣很季葫?   想到席姣,时衣猛地想起昨天她让席姣留宿的事。顿时打了个激灵,拥着被子猛地坐起身。   玩家虽然可以在游戏内休息睡觉补充精神力,但精神力的消耗远要大过补充回来的,所以很少会有玩家选择在游戏中睡觉补充,都是直接退出登入在线下补觉恢复。   昨天夜里她看席姣醉的有些过,这才扶着人到西侧的耳室休息。现在想想她这举措真是有些不对劲啊,毕竟在游戏里喝醉又不会影响到现实。   只是喝醉后会有一个醉酒buff,要几个小时后才会驱散,有这功夫直接下线,干什么还在游戏里睡觉?   越想越觉得心惊,时衣赶紧起身穿衣。   “你不许进!”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这又不是你家,你管我!”   “我说了不许进就不许进!”   “那我还偏偏要进了!”   门外,席姣双手叉腰堵在季葫面前,挡住了正房大门的路。   两人像是幼稚园小朋友吵架一样,一个要进,一个不让进。   席温站在游廊上,照旧一身白衣剑客的打扮,他抱着剑双手抱臂地靠在柱子上,眼神带着一些无奈的看着他们。   他也不清楚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席姣不仅背紧贴着门,双臂也不留余地的张开紧扒着门。她怒瞪着眼前的这个一身金灿灿的巫蛊师,“……我告诉你,就凭我是时衣的闺蜜!闺蜜你懂吗?!就是很亲密很亲密的那种!”   季葫本身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但现在被席姣这么一搅合,还真来气了,他撸了撸袖子,一身最新的外观皮肤彰显着他土豪氪金大佬的身份。   “闺蜜怎么了?闺蜜就能做朋友的主了是吧?我都跟你说了,我是有急事要找她……”   躲在门后听了差不多,时衣听到这轻咳一声,拉开门。   门前争吵的二人闻声看向她,席姣眼睛一亮跨进门内,手自然而然的挽上时衣的手臂,而后还得意的冲季葫挑了挑眉。   季葫撇撇嘴没去搭理她,他看向时衣高兴的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单,“给。这是孙主簿托我交给你的。”   话落,便伸手递给她。   时衣接过名单仔细一看,发现这是一份类似简历的东西。上面都是她现在需要招的岗位的人的名字住址以及一些自身情况等等。   看到这东西,她眼睛立马发亮,抬起头对季葫说:“谢谢!”   被她这么郑重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季葫猛地摇摇头,“不、不用的。这是我跟席温过来的时候,恰巧碰到孙主簿,他似乎有些事这才托我们转交给你。”   说完他还去看一旁的席温。   看到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席温依旧不紧不慢,他对时衣点点头,“嗯,没错。”   得到席温的答复,季葫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而放松下来。   “蛤?所以合着都是我不对?”席姣显然被打击到了,“哥,你怎么没跟我说?害得我跟他吵了一早上。”   席姣跺跺脚走到席温面前,撒娇的冲他埋怨。   席温顿了顿,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争吵了一早上的原因所在。   时衣拿着那份名单,左右瞧了瞧,发现似乎没人在意她担心的那件事。顿时也放松下来,而后便认真的开始挑选名单上的人。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她对席姣说的想要开家药堂的事情并不是开玩笑的。   本来她去打30级副本花蝶谷,就是为的副本里掉落的药方。虽然一开始想要药方是想自己制药丸子拿给药堂卖,这样比挖草药挣钱快。   但是现在她腰包鼓囊,就想要省把制作好的药丸子去拿给药堂的这道程序,直接跳过自己开家药堂,自产自销自己搓药丸子自己卖。   只是这么一来,算是宅子里必须要置备的人手外,药堂里也要置备几个,而且还得是心思细密,会算账能识字,接待客户方面有一手的人。   对了,还得要两个约摸十四五的少年,能抓药帮忙打下手的。   心里有了规划,这下看起名单来也就有了目标。   翻看过一遍后,她大致有了划算。   “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你们是在这儿待着还是……”时衣收起名单放进袖子里,而后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   席姣:“你要去哪?”   时衣:“要去趟府衙找孙主簿。”   闻言,席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啊?好吧。那我跟我哥就先下了。”   得到席姣兄妹的回复后,时衣转而看向还没表态的季葫。   季葫挠了挠头,最后看向时衣,紧张的开口说:“哪个,我跟你一起去府衙找孙大人。”   时衣眨眨眼,“你也有事找孙主簿?”   季葫迟疑的摇摇头。   时衣顿了顿,点头:“行,那一起去吧。”   而后席姣席温跟着一起出了宅子,之后便下线了。时衣带着季葫一起往府衙去。   府衙内。   今日府衙接到一桩案子,是一桩失窃案。失窃的还不是普通百姓或者商贾,而是府衙的仓库。   府衙的仓库在最后边,管着仓库钥匙的正是孙主簿。   今日一早,一捕头找到孙主簿问他拿仓库钥匙。因为仓库里积压的都是些陈年旧物以及一些府衙的补给物品,寻常也有捕头因外出任务时佩刀破损之类来找他要仓库钥匙,所以这次也没防备,直接把钥匙给了出去。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出了大问题,仓库库房失窃了。   看守仓库的田老头年轻时是一名镖头,跟着趟镖押镖,一身功夫也能在江湖上评判个二流。   一次照常押镖的路上,车队遇到了埋伏,遭到暗手,身上落下暗疾,便从镖局退了下来,几番周折来到府衙当个看守仓库的,日子虽然没以前过的滋润,但也不差。   他手脚功夫都在,而且因为这些年一直都有修炼,功夫更是隐隐有更进一层的样子,算是准一流。   这会仓库失窃,那假扮捕头的人居然打伤了田老头,而且还把人打的重伤昏迷。   仓库失窃还是田老头醒过来后,拖着重伤的身体给人报信,府衙内上下才知晓的。   孙主簿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叫了回来。   最后照着仓库账本细细清点过后,发现仓库里少的居然是一件不起眼的匕首。   这一发现让府衙上下面面相觑。   只因账本上只写着:一把生有铁锈短匕。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描述,让府衙众人连找都不好找,那更别提抓人归案了。   “田老头,你可看清了那贼子的面目?”一捕头问道。   只因孙主簿见到的那捕头并不是打伤田老头的贼人,取钥匙的捕头被发现打昏扔在柴房里,一身衣服还被剥了,身上也捆着麻绳,嘴里还塞着一只他自己的足袜。   气息微弱仿佛断断续续的田老头躺在床上,面对捕头的询问,他艰难的摇摇头,声音嘶哑道:“不曾。那贼人穿着一身捕头的衣服,脸上却蒙了一块黑布,老儿便是见他这幅打扮才起了疑心。谁料……”   见没能问到什么,捕头有些气馁,不过还是好生安抚田老头一通,之后便离开了。   *   时衣一进府衙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抓了一个脚步匆匆的捕头,询问过后才知道府衙仓库失窃的事情。   她觉得来的可能有些不是时候,便转身想要带着季葫离开,谁知道季葫看到不远处的孙主簿,直接同对方打招呼。   于是,二人便留了下来。   孙主簿领着他们来到侧厅,里头聚集着尹府大人、师爷、捕头以及一众捕快。   二人刚一进门,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顿时就不少。   “孙大人,这二位是?”刘捕头问。   “他们是来找我的。”孙主簿说“昨天我让你准备的那份名单便是给他们用的。”   说到这,刘捕头恍然大悟,看向时衣跟季葫的目光缓和了许多,甚至能称得上是和善。   孙主簿看到时衣疑惑的表情却没有开口解释,而是直接问:“你选好了?”   时衣点点头,把名单递给他,顺便报出一串人名。   孙主簿一一记下,而后对她说:“行,名字我都记下了。明天我就让他们去你那宅子,今天府衙里有事,你们要是没别的事还是先走吧。”   面对孙主簿委婉的送意,时衣跟季葫顺势应下。   两人便急匆匆的来,最后也急匆匆的离开。 第11章 欧气东来的第八天   走出府衙大门,时衣回过头看着府衙上的牌匾,不由有些发愣。   “你在看什么?”季葫走了几步看到时衣没跟上,转过身看向她问道。   时衣摇摇头,默默跟上。她只是觉得府衙失窃这件事有些奇怪,但又觉得自己多心,还给自己徒增烦恼。   季葫想到刚刚的场面,忍不住的激动,“失窃案!府衙内发生的失窃案,这多新鲜呐!你说会不会是新剧情?”   他自顾自的说完,不等时衣给出反应,又接着说:“啊!对!也可以是新副本!”忽然想到前天在群里看到其他人提起的新副本的事情。   时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季葫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嘴里含糊的应了几句。   回到曲宁巷,季葫同时衣分别。   时衣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宅子,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庭院中,晒着太阳发起呆。她伸出手捏了捏手腕,细腻的肌肤,温热的触感,用力掐了一下。   “嘶——”她松开手,一道红印清晰的映入眼帘。   时衣半瞌着眼眸,沉默许久,久到太阳高升,出现在正上方。肚子传来咕鸣声,饥饿感涌上。   “……原来已经中午了吗?”时衣垂下视线落在肚子上,“该吃饭了。”   说完这句话,时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眼中不复刚才的迷茫。   “去客栈看看吧。”她对自己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呢。”   情绪恢复正常,时衣走出宅子锁上门,直接往五福客栈去。   此时的五福客栈已经大变,里里外外都翻新过一遍。门口的大门换过了一扇,屋檐下还挂着两只大红的灯笼,里面大堂内的桌子悉数换过,楼梯重新刷过漆,扶梯还系上红绸,看上去就像是新的一样。   “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时衣还没进门就听到王二那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客栈大堂内坐的差不多满桌的人,下意识退出去抬头看了一眼牌匾。   ——五福客栈。   嗯,没进错。   门口的动静,被一直站在大堂柜台后的王掌柜注意到了。在看到来人是时衣后,他立马从柜台后小跑出来。   “东家,您来了。”   时衣被人头一回这么喊,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应了声,跟着进了客栈。   王掌柜看到时衣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直接把人引到大堂的一角。   客栈翻新过,大堂也重新布置了一番。除了大堂里那些新的桌子,靠窗对面的那块地方,别出心裁的用几盆大盆栽和花鸟屏风作格挡,隔出一块隐秘性较强的私人空间来。   不喜欢在大堂坐的客人可以选择这样的小包间。   时衣落座后,颇为新奇的打量四周。对客栈如今的模样十分满意,便对侯在一旁的王掌柜点点头,夸赞了几句。   “不敢,不敢。”王掌柜摆摆手,“还多亏东家您出银子,要不然客栈也不能变成如今这样。”   “东家来可是要用饭?”现在正好是午膳时间。   时衣点点头,“嗯,想崔师傅的手艺了。随便上几样菜就行,不用太麻烦。”   王掌柜可不敢随意,应下话后,转身吩咐王二让后厨的崔师傅抓紧给东家做几样拿手菜。   王二忙的脚不沾地,“爹您就放心吧,肯定让崔师傅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   *   一个小时后,时衣挺着快要撑破的肚子在王掌柜及王二担忧的目光中离开客栈。   时衣真的没想到竟然能吃撑,胃被撑的往下坠,走一步路都让她慢之又慢。   看到客栈生意渐渐好起来,时衣把客栈交给王掌柜一家很是放心。   那接下来就是开药堂的事情了。   想到客栈的便捷,时衣不由起了直接买下一家药堂的想法。只是在集市逛遍那些药堂之后,都没有什么收获。   在游戏中,药堂相当于一个补给站。   不论是下本还是平常做任务,玩家消耗的补血气药丸跟补内力药丸都很多,这也导致药堂的生意根本不愁,只要不是药丸效果过差或者价格过于昂贵,都有玩家光顾。   于是,时衣打算直接买下一家药堂的想法破灭了。   “既然没办法,那我就买下一家店面,直接开一家药堂。”时衣盯着人来人往的市集说。   观察过许多方面后,时衣在金鳞街靠中段的十字路口买下一家因经营不善而无奈破产的家具店。   虽然这地段要价略微昂贵,但她很看好这边路口的人-流量。   药堂装修跟招人方面她不用担心,只是药堂内卖什么药让她格外上心。   在逛过另外几家药堂,时衣心中大致有了了解。   想到包裹内那一沓初级药方,时衣打算在药堂开业前,先做一批药出来。毕竟她目前还没有制药的经验,也不知道成功率有多少。   是的,在这个游戏里制药不像以前的游戏,只要把草药扔进药炉里,点击制作再等上几分钟就能收货一定数量的药丸子。   在这里秉着全息游戏的观念,制作药丸首先得有药方,学习过药方后,得拥有你要制作的药的药材,然后再按照步骤,炮制、上药杵、用药炉炼药。   这其中手法是关键。   手法熟练度越高,最后制作药丸的成功率就越高,药丸的品相级别和使用效果就越好。   相反,手法熟练度不高,甚至手法顺序错误,那么不仅成功率会降低,药丸的品相级别和使用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这还别说在制药方面有buff加成的医师一类,其他职业的玩家想要学好制药更是难上加难。   这可能就是财富排行榜上前五十有一大半都是医师玩家的原因吧。   “我看看……”时衣打开包裹取出那一沓初级药方,“唔,大部分都能学习。需要的草药按照现在炮制的等级也都可以制作,那就先囤一批草药再说吧。”   决定好后,时衣干劲十足。   她取出包裹里的药锄跟竹篓子,前往各个草药生长的地图的位置的传送点去。   她知道专门选择医师职业然后主攻制药的玩家有不少,这些统称为生活系玩家。   他们不仅比时衣更了解草药生长的地点以及刷新时间,也更清楚怎么利用现有的bug卡点采集草药。   在这方面时衣也只能甘拜下风。   “不是吧。这也有人?”时衣背着竹篓看到前面不远处蹲守在刷新点的男医师,“看来要从这中间杀出一条路,有点难了。”   时衣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前往下一个采集点。   不过,时衣还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比如:她不用到点下线。   凌晨三点半,地点:鬼哭林(2201,1997)   黑黢黢的鬼哭林是由一大片张牙舞爪的枯树林形成。对比由竹林构成竹海形成的万竹林,鬼哭林给人的第一感观就是毛骨悚然,感觉下一秒能从黑暗的,扭曲的枯树林里钻出一个鬼来。   但鬼哭林里却生长着一种珍贵的药——鬼灵芝。   别看名字觉得毛毛的,其实鬼灵芝长得……确实不太雅观好看。同一般意识里的灵芝长的完全不一样,它有着模样如同枯树干的外表,颜色也如同枯树干一样,褐色的有些不起眼,但内里颜色却艳丽无比。   而且每朵鬼灵芝内里的由那些艳丽颜色形成的图案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那些大体都是一些吓人的图案。   最常见的就是人脸,各种各样的鬼脸图案。   因为这个所以被称呼为鬼灵芝。   时衣提着白色灯笼,顺着地图给出的方向朝鬼哭林深处走去。   鬼哭林常年没有阳光,浓重的灰色雾气常年笼罩在鬼哭林上方,遮挡住了外界的阳光。这里黑暗滋生,生长的植物也模样奇特。   说不害怕是假的,时衣只能抓紧背篓的带子,战战兢兢的往前走,警惕的注意周围,生怕从周围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来。   “好冷啊。”时衣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越往里走越冷了……”   她冻的有些瑟瑟发抖,想起包裹里好像有一件前几天逛集市的时候买的毛披风,于是便停下脚步,打算先取出披风披上再说。   “呼——”时衣系上带子,“顿时暖和了。”   这件毛披风十分暖和,领子还是兔毛制成的,雪白的兔毛衬得她那张脸越发的小,像是陷在毛领里头。   身上暖和过后,时衣胆子仿佛也大了一点,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着竹篓大步往前。   突然,右边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时衣顿时僵住,她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脖子机械的转动,目光惊恐的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边太黑了,看不清楚是什么,但就是这种无形的恐惧最让人害怕。   最后,还是好奇心占据上风。   可能人都是不作死就会死星人。   时衣咽了咽口水,最后大着胆子,小心的上前,在这之前她吹黑了灯笼,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棍粗细的树枝,小心的穿过那些模样怪异的树。   越往里走,动静似乎也越来越清晰。   *   “好了,你可以死了。”   话落,挣扎不已的男人喉咙瞬间被割破,猩红温热的浓稠鲜血从喉咙不断流出。男人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伸出双手捂在脖子上,试图挽救生命的流逝。   “嗬——”气管被割破,血液呛进去,“龟、龟孙!等老子重新上线,你、你死定了!”   说完,男人死不瞑目的倒下。   而在男人不远处,一个全身包裹住不留一丝皮肤在外的男人,身形半隐藏在黑暗中,时衣能看到他右手手上的匕首的刀刃上的一线血红。 第12章 欧气东来的第九天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一句,游戏内的好视力了。   虽然隔的有些远,光线也不咋好,但时衣就是能看见,由雪白冰冷的匕首折射出的锐利光芒,以及那刀刃上仿佛胭脂涂抹的嫣红。   突然直面杀人现场,时衣不慌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非安全区玩家被击杀是会掉经验跟爆装备的。   而她这个“偷渡客”玩家,谁知道在非安全区被玩家击杀能不能像其他玩家那样,在复活点重新复活。   于是,时衣直觉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得离开,离开这个杀人现场。   然而,命运这小砸婊可能有时候就是喜欢玩-弄人。   “谁!”   鬼哭林的枯树林里别的不多,但是枯枝树干多的很。一不小心踩断一根枯枝的时衣,内心泪流满面。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来不及了。   刚才还站在杀人现场的神秘杀手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时衣面前。   时衣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这个时候装可怜卖卖惨能唤回大佬的一丝良心,放她安全离开吗?   但,时衣还没开始表演。对面的神秘杀手先动手了,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时衣一番,目光尤其在她外面的那件兔毛披风上停留许久。   而后他从伸向怀中,然后掏出一张名片。   嗯???   一张名片?   时衣看着递到眼前的名片,不由眨眨眼表示疑惑。这到底是哪一出?   “承接各种杀手服务,第一次免手续费。办卡还可以打八折优惠,了解一下?”   听着对方口中说出这串清冷不带一丝情感的话,时衣整个人都呆在原地。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一句话。   现在杀手都这么不好做了吗?还得自己拉客户?   “额……”时衣楞了楞,“谢谢?”   她接过名片,名片一点都不花哨,简简单单的黑色底片,外加烫金的ID及背后一串杀手服务语。   “……傅子陌?”盯着名片上的ID,“等等!傅子陌!”   时衣脑子一闪想起这个名字带来的熟悉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不就是修为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大佬吗?欸,不是。大佬现在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被点名的傅子陌抬起手撩下黑色兜帽,露出带着一张十分俊朗的脸庞,他有一双黑色的眸子,注视着别人的时候,被他注视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沉浸进去。   时衣倒是没太注意,她快速扫了对方一眼,就立马低下头。谁知道,这干杀手行当的大佬有没有什么怪癖好。   比如:见到真面目的人都得死之类的。   “要办卡吗?”傅子陌以为现在的情况跟以往一样,只要别的玩家认出ID及看到他的脸,就都会答应在他这儿办卡。   时衣:“啊?办卡?我不需要,我又没有要杀的人。”   傅子陌沉默了。   而后他抬起手把兜帽带了回去。   “欸?不是,你别走啊!”时衣拽住傅子陌的兜帽,“卡可以不办,但好友可以加一下啊。指不定哪天就找你办卡了呢?”   傅子陌:……   两人转身离开,谁也没提身后刚才发生的事情。   时衣看着好友列表里新出现的好友,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哼着小调,心情很好的点起灯笼,重新顺着地图给出的位置走去。   *   雾气笼罩,树影婆娑,张牙舞爪的枯树枝干犹如潜伏着的怪物,正在等待时机发起捕猎。   一块背阴的枯树林里,一团白色毛茸茸的背影蹲在地上,丝毫不管洁白的披风被地上的泥土沾染。   时衣从包裹里拿出药锄,看着周围生长的一大片鬼灵芝两眼放光。   面前的鬼灵芝形状各异,要不是有地图提示,她都没注意到这些外表不起眼,颜色灰扑扑的东西。   试探的用锄头小心翼翼的挖下一株,时衣伸出手小心接过,她手里戴着早准备好的手套,完美隔绝了鬼灵芝的毒性。   是的,毒性。   鬼灵芝叫是叫灵芝,但听到“鬼”字就知道这东西不寻常。   不只是它内里颜色艳丽,图案如同鬼脸,还有它的药性。   鬼灵芝虽然是一味可以入药的药材,但它外表有毒,沾之轻则皮肤发红发痒,重则溃烂。   所以采集鬼灵芝的时候得格外小心,武装一定得到位。   这一片生长的鬼灵芝比较密集,全部采集完能得到不少的量。而且鬼灵芝还是她现有的几张初级药方里都需要的一味,这下能省事不少。   游戏里时间的流逝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只要按时补充食物恢复体力,她完全可以一直采集下去。   来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干粮点心存放进包裹。   “咕噜——”   肚子传来打鸣,时衣放下手中的药锄,看了一眼时间,而后不在意的在地上坐下,脱去手套从包裹里取出一筒清水和一包油纸包。   她喝了一口清水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而后解开油纸包裹的炸奶糕。醇厚的奶香传来,让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炸奶糕还是上次吃过孙主簿带来的糕点后,出发前特地去金鳞街那家糕点铺子买的。   不得不说,糕点的味道目前很对她的胃口。   吃完东西,时衣恢复了些体力,便继续开工。她打算一次性存一打鬼灵芝,一打有999组,能占满一个包裹格子。   咕咕——   一阵翅膀挥动发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时衣纳闷的抬起头,看到一只洁白的信鸽停在枯树上,正歪着头用小绿豆大的黑眼睛盯着她。   许是见到时衣看到它了,便挥动翅膀飞到她面前,最后跳了跳脚,停在时衣的竹篓上。   时衣看着这只信鸽,从它脚上绑着的竹简就认出来,这是游戏里需要花费6星币购买的一次性传讯物品。   “谁那么无聊到用信鸽传讯?”时衣嘴里嘟囔,伸手从信鸽脚上取下信件。   [收到信就理理我!私聊你都不回,要不是看你在线,我还以为你挂机了!——季葫。]   挂机是这个全息游戏里代练的叫法。毕竟,全息游戏里可没有挂机可言。通过精神力进入游戏后,每分每秒的在线时间都是在消耗精神力。   有些土豪玩家不乐意参与前期的打怪升级,会请工作室代练,把游戏号升级起来等装备什么都弄好,再付钱接手。   信鸽确认信件收到,便扇动翅膀飞向天空,消失在时衣眼前。   时衣打开好友列表,看到季葫的聊天栏上已经有了很多条未读消息。   打开之后,时衣先给对方发了一个微笑表情。便顺着最上面的聊天消息往下看。   [季葫]:!!!真的被我猜准了,府衙失窃案真的是后续50级副本的前置剧情。   [季葫]:我试着去接任务,但是提示我一定要组到唐门职业的玩家才能接。   [季葫]:刺激啊!!!你猜怎么着?偷东西的小贼竟然是府衙的捕头!孙主簿识破他真面目了,但是也被打了。   [季葫]:我靠!我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反转!!!快回来!你快回来看啊!   [季葫]:???人呢?   ……   看完这一连串的消息,从中提取关键信息。时衣对季葫说的孙主簿受伤跟后续反转起了好奇心,她给季葫发消息问情况。   [季葫]:你可算回我了。孙主簿没什么大事,就是胳膊被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不过没伤到骨头跟筋,就是皮肉伤。   [季葫]:你是不知道后续反转多精彩,我吃瓜吃的就像是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   [季葫]:那个捕头偷的那把匕首据说是神器,好像有什么大用处。最关键的是,尹府大人审问他的时候,那捕头居然乱拖人下水,硬是说是孙主簿指使他干的。   [季葫]:孙主簿自然是不可能的,尹府大人说要给他上刑,结果他就跳脚了挣脱了镣铐,抢了一个捕快的佩刀,砍了孙主簿。   [季葫]:我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是你知道吗!!!孙主簿他后面去地牢杀捕头想要灭口,结果被尹府大人发现了,然后他竟然自爆了!!!承认是他指使捕头做戏,让人去跟他取钥匙,然后制造不在场证据,最后出手拿到匕首后,第一时间想杀人灭口的,但是他没想到捕头反应快没得逞,后面牵扯出这些来。   [季葫]:这反转来的太快了,真的就猝不及防。我有理由怀疑孙主簿可能是50级副本的大boss。   [季葫]:采访一下你,跟大boss交往的感觉怎么样?想到前天还一起吃饭喝酒,我就有点毛骨悚然。   ……   看到后面的消息时,时衣已经怔愣的说不话了。   脑子里回想起记忆中的孙主簿,她总感觉跟季葫说的不是一个人。   [时衣]:我马上回来!   发完这句话,时衣关了聊天窗口。   她看了眼包裹里还差八组就能凑齐999组的鬼灵芝,迅速穿戴起手套,麻利的挖起面前的鬼灵芝。   “……995、996、997、998、999!齐活!”时衣清点着数目,最后一下感觉锄头底下似乎挖到什么坚硬的东西,磕上去的时候震的她虎口微麻。   “什么东西?”时衣把鬼灵芝收起,动用小锄头挖了记下,看到黑泥土下面埋着一个金色有些掉漆的箱子。   挖出箱子后,看着外面没有上锁,时衣看了看决定打开看看,反正现在府衙失窃案都已经落幕了,耽误这点时间回去也不碍事。   她打开有些破旧的宝箱。   【叮!时衣少侠运气爆棚,在采集中居然挖出神秘宝箱,获得残缺藏宝图*1】   时衣:???什么玩意儿? 第13章 欧气东来的第十天   【触发[残缺藏宝图]线索连环任务,是/否接取?】   在打开宝箱获取到这份看着有些破旧泛黄的牛皮纸藏宝图后,时衣看着面前跳出来的任务接取提示。   她没去管因为触发全服通告,好友列表突然炸开的一串消息。   盯着任务提示下方的倒计时,在最后三秒的时候,时衣接下了这个任务。   而后,她的面板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是人物蓝条下多出一个诅咒buff,血条开始持续性的往下一点一点的掉。   [???的诅咒]:???陨落前对偷窃者发下的诅咒,不可驱散。   【[残缺藏宝图线索]任务一:采集20株鬼灵芝(0/20)】   看到诅咒buff后,时衣一下子提起了心。持续性的掉血虽然对她目前3千多的血量来说不足为惧,但看到诅咒buff不可驱散时,还是让她紧张起来。   刷出的连环任务则是让她看到了解除诅咒的希望。   所以时衣二话不说直接用包裹里的鬼灵芝提交第一环任务。   【[残缺藏宝图线索]任务二:采集七尾花(0/5)四柳目汁(0/2)梵花酒(0/1)】   “什么鬼?”时衣看到刷新的任务,“听都没听过,游戏里有这些东西吗?”   翻看了一遍之后,因为季葫那边催的急,时衣便先扔下这个连环任务。收起地上的药锄,背上竹篓后,就提起灯笼往外走。   通过传送点回到徽城,时衣回到曲宁巷时宅,就看到宅子外头蹲在石阶上,依旧一身金灿灿的季葫。   充满暴发户气息的季葫十分豪迈的蹲在地上,衣摆拖在石阶上也丝毫不在意,他正在土豪群里讨论这次府衙剧情。   “你蹲着干什么?”时衣脚尖点点地面,“快起来,我开个门。”   季葫正忙着手中的事情,头也没抬的点点头,从地上站起身来,而后歪靠在门口等石鼓上,等着时衣开门。   时衣从包裹里拿出钥匙开了门,便把竹篓卸了下来放进门内。   这会儿季葫也抽出空了,他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犹还觉得不够,又围着她转了一圈。   “也没看出哪里不一样啊,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呢。”想起刚才的全服通告,季葫就纳闷的不行。   虽然在万竹林时就已经亲眼见识过时衣的好运气,但他一直以为好运这东西只是偶尔,一个人不会一直好运。但经过刚才的一通,他觉得可能这句话并不适应时衣。   他跟着时衣进了时宅,一路穿过二门,来到抄手游廊。   最后在庭院的石凳上坐下,毫不客气的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   “昨两天你干嘛去了?也没见你在家。”季葫问道。   时衣从正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听到他的问话,想到这位出手大方的土豪老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   “季老板,打个商量呗。”她趴在石桌上,歪着头睁着大眼睛看向他,“后两天我的药堂开业,你拉些朋友过来给我捧捧场行不?”   季葫惊讶:“你要开药堂?”   时衣点点头:“嗯,位置都选好了,就在金鳞街中段的十字路口。装修什么都准备好了,我这几天就是为了药堂挖药去了。”   季葫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精明的看向她,“拉人捧场可以,但你也说了我们都是朋友了,那优惠方面?”   说着,他大拇指跟食指摩挲着比了比。   时衣暗骂一声,脸上笑嘻嘻:“那肯定的,以后你来我给你打八折。”   季葫眼睛一亮:“成交!”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药堂的事情,而后便转到府衙失窃案一事上。   府衙失窃案后续发生时,时衣正好不在,所以也不太清楚事情经过。但季葫不一样,他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可以说是完全参与了后续,目睹了一切剧情。   “……嗐,谁都没看出来那个孙主簿也是个狠人。说反水就反水,说灭口就灭口,一点都不犹豫含糊。”   季葫想起昨天府衙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一阵唏嘘,嘴里啧啧称奇。   “奥对了,你记得府衙失窃的那把匕首吗?”季葫推了推时衣,“论坛里都传开了,说那是一把神器!指不定就在50级副本里,好多人都打算去刷。”   “就是有些可惜,看清楚那把匕首是唐门的武器。”季葫说着露出惋惜。   时衣倒是没太在意,毕竟她都已经有了一件神器了。对于这些事,她还是更在意孙主簿。   “那孙主簿后面怎么样了?”   “孙主簿?”季葫顿了顿,“后面尹府大人派人围住他准备强攻的时候,有一个蒙面的把人劫走了,估计是同伙吧。”   听到这话时衣没来由暗地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忽然想起那天晚宴后,席温留给他的纸条,最后提醒的那句让她注意不要跟孙主簿走太近的事情。   想到这,时衣不由怀疑席温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给她提示。   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她立马给席温发消息问情况。   季葫坐了也够久了,再加上他为了得到第一手信息,已经连续在游戏里熬了很长时间,这会儿就觉得精神有些不佳,便很时衣打了声招呼,准备下线。   送走季葫后,这边席温也给了回复。   [席温]:嗯,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见面聊吧。   [时衣]:行。地点?   [席温]:徽城(3305,3255)   [时衣]:OK。   时衣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前往席温发过来的地点。   最后在金鳞街的一家酒楼找到了席温跟席姣。   带头的小二敲了敲包厢房门,得到回应后便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时衣进了包厢就看到屏风后,坐在靠窗位置的兄妹俩。   席姣眼睛一亮冲她招手,“时衣,你来了?快过来,快坐!”   这酒楼透过窗能看到一段护城河,下头河岸栽种着杨柳,这会儿正好是下午,还有船家行船揽客。   时衣坐在席姣旁边,席温的对面。桌上点了好几个菜,大部分都没动,看情况是刚刚吃。她面前还有一副干净的碗筷,估计是约她来,所以特地放的。   席姣热情的把一盘酱牛肉推倒她面前,“你快吃一下这个,这个贼好吃!”   时衣看了席温一眼,见他正端着酒杯喝酒,也没立马就聊的样子。于是便不客气起来,拿起干净的筷子夹起一片酱牛肉放进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席姣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时衣细细尝了尝,点头:“嗯,有味道,香辣适中,肉也软嫩不老。”   听到她这么说,席姣得意的看向对面,“哥,怎么样?愿赌服输!记得给我转账哦~”   时衣一头雾水,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两人拿自己打了赌。说实在,她有些生气,但听到后面的话,气顿时就消了。   席温放下杯子,目光在席姣脸上顿了顿,而后移到时衣身上,“我还以为你不吃辣。”   就这么一句话,让时衣的气消了。   她有些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直接开口问他,“那天你给我留下的纸条上写着的‘注意别跟孙主簿走太近’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孙主簿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席温放在桌上的手,敲了敲桌子,发出轻微的声音,这是他在思考。   “嗯。”他打了个头,清理了一下要说的话,“一开始我本来没太注意孙主簿。那晚在饭桌上他有意无意露出的不对劲,也让我以为他是一个快要觉醒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直到……”   说到这,他的思绪回到那天晚上。   微风习习,庭院内在几盏昏黄的灯笼的朦胧光线下,摆在庭院中的石桌旁,此时就只后三人还坐着。   季葫醉的不清,抱着旁边席温的手臂,正嚎啕大哭,嘴里不断抱怨着他人对他的偏见。   席温忍耐着季葫是喝醉的情况,没有计较对方涂在他身上的眼泪或者又是鼻涕之类的。   他正打算扶起季葫跟时衣告别。   忽然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视线,那视线扫了季葫一眼而后落下他身上。这道视线不含恶意,只是浓烈程度让席温不由自主的微微皱眉,他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对面那位孙主簿的目光。   这目光中包含的情绪让席温暗自惊心,给对方贴的标签上多加了一个,不好惹。   他本来想无视,径自绕过对方,但却听到孙主簿近乎感叹的一句话。   ‘想当初,我跟闫郎也这般……’   这是这句话让席温神色大变。   “闫郎?”时衣追问,“30级副本中花蝶谷谷主陆林楠的相好?”   席温点头:“对。听到这句话我直觉不对,转头去看他的时候,对方神色自若很平静,像是没什么不对的样子。”   时衣脑子快速转动起来,“不对!花蝶谷的事情发生在六十年前,那个闫郎从陆林楠的话中推测,六十年前闫郎就有二十多岁,孙主簿怎么会跟他认识?而且听你说当时孙主簿说出这句话的样子,明显闫郎跟他应该是同龄人。”   “但是,我看孙主簿现在的样子,年纪绝对不超过四十!就算他保养的好,那也最多五十!”   席温叹了口气,“我找你过来要说的就是这个。” 第14章 苦哈哈的第一天   “还记得花蝶谷副本里,闫郎偷窃的花蝶谷至宝补天丹吗?”席温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翻了很多游戏里关于补天丹的资料,这个补天丹如起名,说是奇药都不为过。”   时衣一愣,“所以,闫郎偷了补天丹,治好了病还顺带延年益寿?常驻青春?”   一旁静静听他们说话的席姣,普一听到她这话,顿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向时衣打趣说:“如果真有这么神奇,花蝶谷干嘛不自己服用?还留的到给闫郎?”   被她这么一打断,时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尖,讪笑:“也是。那这补天丹到底有什么药效?孙主簿跟闫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席温默了默说:“补天丹的药效如它的名字,对先天不足之症和沉疴宿疾有奇效。虽然是奇药,但是并不能让人延年益寿、常驻青春。”   “闫郎便是有先天不足之症。身体比一般人要病弱,且易染病。”席温推测着说,“六十年前,闫郎十七。而孙主簿今年五十有三,也就是说,花蝶谷事变后,闫郎带着补天丹销声匿迹,之后约摸四十四岁的时候结识了当时二十岁上京赶考的孙主簿。”   时衣一脸懵逼,看着侃侃而谈的席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他。   “不是,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闫郎跟孙主簿什么时候认识的都知道?”时衣追问他,“还有孙主簿今年居然有五十三岁?”   明明那人看着也就三十上下的样子,古代人都保养的这么好吗?   席姣在一旁听到抓耳挠腮,有些不习惯席温这个慢吞吞说话的样子,见时衣这么问,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你别忘了孙主簿可是会武功的!武功越高的人越不显老!”   “而且昨天我们就是去调查这些事情了。我跟我哥一点点的寻着蛛丝马迹找下去,然后再一层一层地剥茧抽丝。在各地来回奔波,就差直接去跟游戏公司的策划部门要隐藏剧情了。”   席姣吹嘘了一波,拍着胸脯朝时衣邀奖。   时衣也十分给面子,很是捧场的瞪大眼,“不是吧?那你们太厉害了!”   “那么那个闫郎是什么身份知道吗?”从中嗅到八卦气息的时衣,两眼放光的盯着席温。   席温摇摇头:“闫郎的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无从考证。”   时衣露出失望,“诶?一点都没有吗?”她还很好奇能骗到花蝶谷谷主,偷了花蝶谷至宝,还跟孙主簿交好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也只是有一点猜测。”看到她这样,席温犹豫一会儿,说道。   “是什么?是什么?”   “大概跟游戏主线剧情有关,可能是反派一类的吧。”而且他觉得‘闫郎’估计是个假名字。   《逍遥游》是这款全息游戏的名字,打的名号也是武侠PRG,故事也都是发生在江湖上。但是又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江湖背景下还有朝廷的存在。   想到在游戏公司里上班的小叔,席温眉头不由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席姣打破凝固的气氛,毫不在意的说:“反正也就这些事,既然是幕后boss,那么后续肯定还会搞事。不是说,府衙失窃案是50级副本的前置剧情吗?那等50级副本出来再看呗。”   虽然说的话有些糙但是理不糙。   于是,接下来话题便从孙主簿身上转移开,最后落在时衣身上。   “你的药堂怎么样了?到时候开业告诉我一声,我拉着我哥去给你捧场!”席姣看着好姐妹说道。   时衣笑弯笑意,脸上的小酒窝露了出来,“好啊。到时候给你们打七折!”   说到开业打折,席姣忽然想起今天看到的那则全服通告。顿时,她凑到时衣旁边紧挨着她坐在一块,还伸出手挽上她的手臂,十分亲密的挨着她。   “还打折呢?你说说你上电视的事?那藏宝图是这么一回事?”   对于席姣如今这幅亲密举动,时衣已经习惯了,到是没有什么不适。   面对她的询问,时衣自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再说了这事也根本不需要隐瞒。   “我当时还懵呢。”时衣想起包裹里的那份破旧藏宝图及连环任务,“我不是要开药堂吗?就准备去挖点药草,在鬼哭林先是碰见唐门大佬傅子陌接单杀人,差点吓个半死。后面挖鬼灵芝的时候,挖到第999组就挖出个金宝箱来,打开一看就上电视了。”   简单说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到后面发现宝箱的事的时候,时衣无奈的摊开手。   “你是什么表情!”席姣假意推搡了她一下,气鼓鼓的说,“你还不高兴?要是我上了次电视保准做梦都能笑醒。”   这游戏不仅是升级难,连当个欧洲人也难。都说玄不改非,氪不改命。她是氪了都没一点反应,真是要气死了,偏偏还有个欧皇朋友。   酸都要酸死了。   看她这反应,时衣良心终于有些反应了。她稍稍收敛一些,而后愁眉苦脸的抱怨:“好什么好,挖出藏宝图之后,我就接了一个连环任务,大概是要我完成连环任务才能获得整齐的藏宝图,找到藏宝地点。”   说着说着,她想到第二环任务里指明要采集的几样见都没见过,也从没听过的东西,顿时哭丧着一张脸。   席姣见时衣是真的为这事烦恼,甚至觉得还不如不要好的架子,顿时吓的不敢再作,她抬起头瞄了瞄她哥席温,而后凑到时衣面前小声的安慰。   “你不要着急嘛。你跟我们说说呗,指不定我哥能帮到你呢。”说完,她冲席温挤挤眼,“哥,你说对吧?”   想到他们连孙主簿跟闫郎什么时候结识的,都能翻出来。时衣顿时有了些底气,她拉开任务面板,看着上面任务采集的物品,对他们念了出来。   “……七尾花(0/5)四柳目汁(0/2)梵花酒(0/1)。这些东西我听都没听过,你们知道哪里有吗?”说完时衣期待的望着席温。   席姣拧着眉头,心中过了一遍,最后也想不起来,只好目光殷切的看向她哥席温,抱以期待。   席温冷不丁的面对两双期盼灼热的目光,后背不由冒出一股寒气,让他背脊生出一片颤栗,似乎面对的不是什么人,而是其他的。   他不动神色的移开视线,动了动僵硬的腰背,轻咳一声说:“七尾花在花蝶谷,四柳目汁在岭南柳目镇。”   “……至于梵花酒,我也没听过。”   席姣诧异:“啊?最后一样梵花酒连哥都没听过?”   时衣在席温开始说的时候就已经做起笔记来了,毕竟这些东西可是连她问游戏小精灵都没问出来的。   席温有些不解席姣那诧异惊奇的目光,难道他在她眼里是个无所不知的人吗?   “嗯,不过梵花酒一听就是个酒的名字,去中原的闻酒堡打听打听应该能知道点消息。”席温说道。   中原的闻酒堡是天下最有名的专门酿造酒水的地方,据说它背后还有朝廷作为靠山,而且每年他们还会把新酿造的酒作为贡品送到皇宫里去了。   时衣点点头,“谢谢你们了,我这就动身。”她想先在50级副本开启前,把藏宝图的连环任务做完。   不等她站起身,席姣就一把按住她,目光带着些谴责的看向席温,“哥?你不帮帮忙?”   时衣没料到席姣会说这个,忙的看向席温,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你哥都帮我说出这些东西的地方了,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说实在的,时衣对席温打心底有点惧怕。   虽然他一没做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二也不是长得让人看见就害怕做噩梦。   但时衣面对席温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不敢耍花招。   席姣可不知道时衣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是觉得她哥单身至今是原因的,连个献殷勤刷好感的机会都抓不住,他不单身谁单身。   是的,席姣从第一次见到时衣就对她很有好感。再加上对时衣外貌上的滤镜,她是看那都觉得好,暗戳戳的就想给时衣跟席温拉线。   奈何双方都不给力,至今没结果,一点粉红泡泡都没见着。   席温对上席姣的眼神,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应了下来。   “梵花酒就我去中原闻酒堡看看,其余两处你们去吧。”他道。   时衣生怕席姣还要说些什么,连忙应下,狠狠点点头:“嗯嗯,麻烦你了。”   说完不顾席姣的拖拽,硬是走出包厢,径直下了楼。   包厢内。   席姣恨铁不成钢的刮了席温一眼,“哥,你就活该单身!”   说完见他没反应过来,气的跺跺脚,负气的跑了出去,追上时衣。   席温:……   *   外头,席姣追上时衣,经过这出她也看出来时衣对她哥无意了。   于是,便跟她道了一声歉。   时衣连忙摇头,“是我的关系,我不喜欢你哥那样的。”见到他就跟见到年级主任一样。   席姣见她没生气,要好的拉过她的手,晃了晃撒娇说:“你没放心上就好。哼,我哥就活该单身!”   时衣苦笑一声,没说话。 第15章 苦哈哈的第二天   【[残缺藏宝图线索]任务三:请把梵花酒送给啸猿谷的白毛猿猴。(未完成)】   “怎么样?怎么样?”席姣急切的问,“任务完成了吗?”   三人在时宅汇合,各自交上采集的物品。在东西放在桌上时,时衣就看到任务二已经提示完成,而后桌上的物品消失不见。   但打开包裹,就能发现那些消失的物品,此刻出现在她包裹里。   看着新刷出来的任务三,时衣快速扫了一遍。接着便同旁边的席姣跟席温念了一道。   “啸猿谷?”席姣倒吸一口凉气,“去这地方不是送死吗?这可是游戏里有名的死亡谷!”   啸猿谷,位于岭南地带。   因猿猴多而得啸猿之称。   但在玩家眼中,遍布野怪且野怪等级还高的啸猿谷就是一个危险地。谷里的那些猿猴可不是什么安稳的野怪,只要出现在它们的视野范围内,它们就会自动发起攻击,还不是一对一,是一群猿猴打玩家一个。   游戏一开始的时候,有个生活玩家因为采药误入啸猿谷。结果被那群不讲理的猿猴修理的很惨,因为度过了新手期,所以在野外被杀,直接掉级掉经验。   听说那生活玩家气不过,喊了一帮子亲友去找场子,然后一起被修理了。   总得就一个字:惨。   至此,啸猿谷的大名就传开了。   有些对这名头嗤之以鼻的玩家,好奇前往啸猿谷一探究竟,被猿猴打了一顿从复活点复活回来后,再也不敢去了。   就这样,啸猿谷越来越神秘,在玩家心中也越来越可怕。   席温冷静道:“既然任务是要求带着梵花酒前往,那么在任务期间或者说是玩家携带任务物品,进入啸猿谷是不会有危险的。”   听到席温理智分析,席姣也慢慢平复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理。但她还是不太放心,便要求一起前往。   时衣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好。”   见席姣不放心依然想要跟她一起,时衣最后只能答应,让她等在啸猿谷谷外。   “好吧,要是有危险,你立马出来。”席姣不放心的说。   “嗯!”时衣点头。   三人结伴通过传送点来到啸猿谷谷外,因为啸猿谷都快成了游戏里的禁地,这边的玩家很少,只有零星几个还是生活系玩家,在谷外采集一种用来制药的虞花。   时衣看着前面连绵一片的茂密谷林,深吸一口气,扭头冲侯在谷外的席姣跟席温点点头,毅然踏进了进啸猿谷的小道。   ……   “哇塞,又一个不相信啸猿谷名头的小白进谷送菜了。不知道这个能坚持多久?”   “啧啧,啸猿谷的那帮猴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可不,就连修为排行榜前五的傅子陌都被杀回复活点了。”   “傅子陌?唐门杀手大佬?”   “嗯对,前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见他进了啸猿谷,然后没过几分钟就看到他在复活点出现了。”   “嘶!那群猴子太狠了……”   ……   身后其他玩家们闲谈的话,时衣没有听见。自她踏进小道,就感觉到周围十分安静,就像是进入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自此于外界隔绝开。   小道许是很久都没人行走,两旁杂草肆意生长,中间的黄泥小道被挤的只剩一人款,时不时还有横着生长在中间的拦路草。   谷林树木茂盛,时衣却没听见什么鸟叫。四周静谧,风声微弱。   想到任务里是要把梵花酒交给一个白毛猿猴,时衣便有些苦恼。   现在她连个猴毛都没见到,去哪里找什么白毛猿猴?   顺着小道走了十来分钟,便在一处岔路口停下。时衣转身看向来路,已经看不到谷口,只有一条黄泥路蜿蜒。   这时,一道急促的风声袭来。   幸得,时衣时时保持警惕,在听到风声后,便迅速扭动身躯侧身避开。   啪嗒——   寻着声音看过去,就在她刚刚站的位置哪儿,一颗饱满破皮的桃子死死地钉在地上,汁水四溅,桃肉散了一地。   扫过一眼,时衣便看向扔来的方向。   密林中,树冠晃动,隐隐绰绰。   伫立原地片刻,终于看到了扔桃的凶影。   一只黄毛猿猴。   时衣不敢妄动,就刚刚一眼,她就发现这猿猴的登记比她高出一截,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治疗奶妈,输出根本不给劲。   林里那只猿猴蹲在树干上,褐色的眼珠子盯着时衣看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作,便站立起来冲后头发出一声声平缓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后面发出一阵大动静。   几十只大小不一但长得差不多的黄毛猿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猿猴,时衣有些害怕。索性心中松了口气,庆幸刚才没有妄动。   周围树上全部蹲满了猿猴,一个个等级都比她高。在被它们包围注视下,时衣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颤。   “那个……请问,你们这有一只白毛猿猴吗?”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时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便暗道要糟。   它们又听不懂人话,问了也白问。   果然,时衣话落后,周围发出一阵骚动,但最坏的事情没发生,它们并没有对她发出攻击。   时衣想了想,觉得这么僵持着也不行。于是从包裹里,取出那坦梵花酒,捧着黑色的酒坛,冲它们晃了晃。   “这是梵花酒,我要送给白毛猿猴。”她对它们说道。   也不管它们有没有听懂。   时衣喊了几声,见它们依旧没有动作,胆子便大了起来,单手抱着八斤重的酒坛,一手扯开红色的布塞,顿时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作为首当其冲的第一人,时衣被这股浓烈的酒香给激的喉咙一灼,仿佛刚刚喝过烈酒,刮过喉咙,直烧肺腑。   而旁边的那些猿猴也被这酒香给激到了,一个个叫了起来,盯着时衣手里的酒坛蠢蠢欲动。   时衣眼看不好,立马把布塞给塞了回去。隔绝了酒香,而空中浓厚的酒香不会儿便被风给吹散。   双方僵持许久,忽然一声猿啸由远至近呼啸传来。   周围围着时衣的黄毛猿猴们纷纷做鸟兽四散开来,不等时衣反应,在浓绿的密林中忽地出现一点白点,几息间便到了跟前。   这是一只白毛猿猴,身形高大,直立起来差不多有时衣高,全身白毛,一双金色的瞳孔内似流金流转。   见到任务目标,时衣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害怕,直接上前在距离它一米的地方停下,双手把梵花酒递过去。   “这是梵花酒。”   似是通人性的白毛猿猴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绕着她走了一圈,期间鼻翼微动,似乎在嗅什么。   一圈毕,它停在时衣面前,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酒坛上,金色的眼睛转了转,倏地抢过梵花酒,一把扯开布塞,直接仰头倒向口中。   喝了大半后,白毛猿猴才停下。   它似乎很满意时衣送来的酒,通体舒坦的坐在草上,压倒了一片杂草。   时衣倒是不在意,她只记着还没完成的任务。明明梵花酒也送到了,怎的任务三还是显示未完成?   难不成,这啸猿谷不止一只白毛猿猴?   没等她想出个一二三来,面前的白毛猿猴已经喝完了酒,它把空的酒坛随意一扔,靠在树干上,舒舒服服的躺着,迎着阳光还惬意的眯起眼。   看着依旧没有改变的任务三,时衣有些急了。   “你、你有什么要给我的吗?”时衣试探了问它。   毕竟,有些游戏里,任务物品交到NPC手中后,是要经过对话或者获取到新的任务物品,才能完成任务。   被打断的白毛猿猴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噜,它抓了抓胸前的白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扔了过来。   时衣甚至都没看清楚,羊皮纸到底从哪儿掏出来的,她手忙脚乱的接过,展开一看顿时觉得这上面画的图案很是眼熟。   【叮!恭喜时衣少侠获得[藏宝图碎片]*1】   系统提示让她想起包里的,第一张残缺藏宝图来。她打开包裹拿去那张藏宝图,两者普一接触便融合了。   再细看,发现残缺的藏宝图补全了一角。   “看情况,后面应该差两个碎片。”时衣抚摸着泛黄的藏宝图,现下只剩两角图案缺少,等补全就能获得完整的藏宝图。   想到这,她拉开任务面板。   【[残缺藏宝图线索]任务四:前往中原吴家寨,打探灭门一事。(未完成)】   看到刷出的新任务,时衣顿时来了动力,她朝懒洋洋晒太阳的白毛猿猴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顺着来时的小道往外走。   而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她直接跑了起来,那样子就像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一样。   等在外头的席姣有些不耐烦了,时不时盯着进谷的小道,手也没闲着,那些花花草草全被她给折了。   “时衣怎么还没出来?”手里把玩着刚刚折下的一株野花,“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席温倒是稳然不动,听到她的话,连眼皮子都没掀。   “出来了!出来了!”席姣眼睛一亮,扔下手里的□□的不成样的残花,小跑上前。   “呼——”时衣撑着大腿,弯着腰大口喘气,“吓、吓死我了!”   席姣跟着半弯下腰,“怎么样?任务过了吗?”   时衣点点头:“嗯过了,新任务刷出来了。让我去中原查吴家寨灭门的案子。”   “吴家寨?”席姣大惊道。 第16章 苦哈哈的第三天   【叮!是/否开始探索吴家寨副本?】   时衣同席姣兄妹二人站在原吴家寨地址,现一片焦土废墟前。   看到跳出来的系统提示,时衣侧头看向身侧的两人,同他们说明情况,便同意开始探索。   三人身上出现一阵白光,而后在原地消失不见。   *   二十年前。   中原被五大势力划分,其中吴家寨便是其一。   吴家寨擅打铁,祖上便是打铁匠出身。后来发生乱战,便乘着这东风扶摇直上,更是靠着从龙之功成为今朝供应兵马武器的皇商。   吴家寨势力便越发大,直到十年前当任寨主任东风不知从何处获得一块天外陨铁,其后便闭关打铁更是放出话来,要锻造一把绝世神器。   一年后。   八月中秋时节,吴家寨上空发生天地异变,上一刻还朗朗晴空,下一刻便牵扯异动,天空凝聚乌云,黑压压连成一片,青紫雷电交加,直直地朝吴家寨的冶炼锻造室劈下。   一日后,便传出昨日吴家寨上空发生的天地异变乃是任东风锻造出了绝世神器。   就在江湖人将信将疑的时候,吴家寨放出消息,任东风出关并打造出绝世神器邀各大门派于九月十五前往一观。   这消息顿时如同一枚重弹,把江湖给炸开了大片水花。   一时间江湖躁动,人人都涌向吴家寨。   九月十五夜晚,一波黑衣人摸进吴家寨,灭门惨案也随之发生。   惨死其中的还有前往吴家寨参观神器的众多门派弟子及江湖人。   至于任东风锻造的绝世神器也在那晚过后消失。   事发过后,江湖震动。   各大门派经此一事,门下二代弟子损失惨重。众掌门联手追查黑衣人下落却无果,最终三年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之后,各大门派休养生息,往后几年江湖上平静不少。   如今,吴家寨灭门惨案已经过去九年之久。他们想要探查吴家寨灭门惨案背后的故事,更是难上加难。   但时衣睁开眼后,觉得探查一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了。   “这……这是十年前的吴家寨?!”席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指着眼前石墙高林,城门口上写着吴家寨的小型城池。   时衣也同样呆了呆,她木木的点点头,心里也有些惊讶。   被大火烧毁的吴家寨废墟,一点都看不出面前这座城池的雄伟之处。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把那个焦土废墟跟眼前波澜壮阔的城池联想到一起。   “寨主回来了!”   “是寨主!寨主回来了!”   “快!快去通知府里的老夫人!”   城外一个骑马的男人引起一阵骚动。   时衣他们站在城外官道旁的树林里,这个距离不近不远,能看清楚那个人。   这是一个年纪约摸四十左右的魁梧男人,穿着一身褐色短打,隐约露出精壮的胸膛跟结实有力的胳膊。男人五官端正,浓眉大眼,有着高挺的鼻梁,蓄着浓密的胡子,目光炯炯有神。   走近城门,被称呼为寨主的魁梧男人爽朗大笑地下了马,牵着马匹徒步进了吴家寨。   “寨主?”时衣若有所思,“看来他就是吴家寨的寨主任东风。”   席温点点头:“我们也进城吧。”   席姣赞同:“对!赶紧跟上去!”   三人动身,从小树林里出来,跟着人群进入吴家寨内。   进城之后,三人分开去打探消息,并决定一个小时后在城内最大的酒楼里集合。   *   天香楼。   二楼包厢内。   透过推开的窗户,从这里能看到城中心的那座大宅子。   “渴死我了!我先喝口水,你们先说吧。”席姣是最后一个到了,普一进门便瘫坐在凳子上,迫不及待的拎起桌上的茶壶。   时衣:“现在是故事发生的开始。任东风外出回来,这次应该就是带回了天外陨铁,准备闭关锻造绝世神器前。”   “我打听到,任东风这次外出并没有掩人耳目。”时衣顿了顿继续说道,“三个月前,吴家寨一批兵器出库,由任东风亲自押送。一个月前,随行的吴家寨众人返回,带回任东风被好友邀请要晚一个月返回的消息。”   席温放下茶杯,茶托轻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三个月前出库的兵器是朝廷需求的,这次单子比以往数目都要大,锻造冶炼也是从一年前开始,直至三个月前才全部完工。”   “邀请任东风的友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王长丰,据悉那块天外陨铁便是他托付给任东风,让他帮忙打造一柄长剑。”   席姣听完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咽下嘴里的糕点碎屑,说:“吴家寨以往寨主都姓吴,任东风不是前任寨主的儿子,而是入赘的女婿。上代寨主已经过世,府里还有个老夫人,膝下有一女,就是招了任东风入赘的大小姐。”   “现下任东风跟大小姐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如今八岁,已经在学武和打铁了。女儿三岁,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任东风之所在能当吴家寨的寨主,是因为他是上代寨主收的徒弟,一身打铁的本事都是来自上代寨主。”   说完,席姣想了想,赶忙说道:“哦对了,还有。下个月是老夫人的五十大寿,邀请参加寿席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府里都开始筹备寿宴了。”   三人交换信息后,时衣发现不少疑点。   “既然那块天外陨铁是剑客王长丰托任东风打造长剑的,那么在打造好之后王长丰怎么没要回,而是任由任东风广邀天下江湖人前来参观?这姿态摆的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时衣疑惑的问道。   “对对!”席姣点头,“而且不是说任东风带回陨铁后就立马闭关了吗?但是一个月后就是老夫人的大寿,没道理他不参加寿宴啊?”   席温:“嗯。从以往听到的吴家寨灭门的故事中,关于任东风的脾性来看,是一个有些狂妄自大的人。但是就目前收集到的线索以及城门外看到的,任东风是一个不拘小节,豪迈爽朗的人。”   席温:“而且,这次任东风押送兵器的事情也有些奇怪。当今朝廷治下虽然严谨,但也算是明君。”   “而且我打听到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天灾人祸,附近国家也没有发生摩擦生出战乱。一下子兵器需求的数量比以往都要大,那这些兵器是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么一通分析下来,全是问题。时衣感觉前路被迷雾遮掩,吴家寨灭门一案疑点重重。   “感觉有大阴谋。”时衣砸吧嘴说,“算了,先等到下个月老夫人寿宴再看吧。我们先混进任宅里,再打听一下有没有别的不知道的情况。”   这个吴家寨副本相当于重现当初吴家寨灭门的那段时间。   他们在副本里可以参与进去,更好的探查情况。而且,在这里,无关剧情的时间段是被快进的。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老夫人五十大寿当日。   他们三人在这段时间内成功混进了任宅,时衣跟席姣成了任宅的丫鬟,而席温则是成了小少爷的教书夫子。   “凭什么他当夫子,我们当丫鬟?”三人躲在假山内交流信息,席姣看着一身体面的席温,有些忿忿不平,“丫鬟还得干好多活,你一个夫子多轻松。”   时衣劝她:“丫鬟不是更好行事,能打听到的消息也更多。”   席姣嘟囔几句,最终也只是抱怨几句,没再多说其他。   席温倒是有些苦不堪言,他伸手揉了一下席姣的头。头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身为兄长对妹妹的无奈和宠溺。   “老夫人这边没什么情况,依旧整日呆在佛堂念经。”成功被顺毛的席姣说道。   “小少爷那边也没什么情况,每日上午要前往锻造室打铁,下午跟着我读书练字。”   席姣被分配安排到了老夫人身边,当个三等丫鬟,平时也接近不了老夫人。不过索性老夫人身边丫鬟不多,而老夫人喜欢带着佛堂念经的事情又是人人皆知的。   席温更是因为他是小少爷的夫子的缘故,活动范围不大,能接触到的人也很有限。   “我总觉得任东风跟吴家寨大小姐之间的关系不对劲。”时衣回想起这些天都所见所闻,“他们之间相处一点都不想事夫妻。”   时衣因为在安排分配的时候稍稍露了一手医术,所以被分配到了夫人也就是吴家寨大小姐的院子里。   “怎么说?”席温问道。   时衣细细回想,“后宅人员简单,人物关系也清晰明了。任东风作为赘婿,没有妾室。大小姐身体不太好,听说自从生下小小姐后,更是三天一小病。作为丈夫的任东风不仅没有太过关系自己夫人的身体情况,十天半个月更是时常没踏入院子。”   “就算进了院子碰了面,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连相敬如宾都没有,关系冷淡的很。任东风也从来没有过过夜。”   听完时衣的话,席姣一时间脑洞大开,“难不成任东风养了小老婆?”   席温摇头否定:“不可能,任东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当初上代寨主把女儿跟寨子托付给他,他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经过这段时间都探查,三人对任东风跟这个处处透着违和的任宅都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至于对任东风,时衣也觉得他像席温刚刚说的那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行了,这次就这样吧。明天的寿宴多多注意,我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事。”时衣嘱咐道。   “嗯。” 第17章 苦哈哈的第四天   秋高气爽,徐风朗朗。   一大早,任宅便开始忙活起来。天不过刚刚亮,各院子里就有了响动。不过这会儿主子还没醒,起来的是丫鬟奴仆。   时衣也跟着房里其他丫鬟一起起身,洗漱过后,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静香过来。   “这是夫人今天要喝的药,等会儿你亲自去煎药,记住三碗水煎成一碗。”静香把手里的一包药塞给时衣,拉着她的手腕说道。   感觉到手腕上的劲道,时衣不动声色的挣了挣,没料到竟然没能挣脱。顿时,她心中过了几道,脸上露出些许受宠若惊的笑来。   “静香姐姐放心,我一定亲自煎药。”   听到她的答复,静香似乎松了口气,力道也松了松,余光瞥向身后一道跟来的另一个丫鬟,对时衣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带人离开。   等静香一走,其他小丫鬟纷纷围了上来。   “时衣姐姐,你可是走大运了。得了夫人跟前的静香姐姐的提点,往后莫要忘了我们。”这是来巴结的。   “哼!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这几个小妮子就上赶着讨好,小心好处没讨到,最后跟着吃挂落!”同为三等丫鬟,跟时衣住一个屋的春菊酸言酸语。   见她们快要吵起来,时衣不由有些头疼。赶忙制止了她们,而后也不去管春菊的眼刀子,抓着药包便往小厨房走去。   路上,时衣捏着手里的药包沉思。刚刚静香那一出便让她看出不对劲来,她似乎在示意她这药包有问题,还让她亲自煎药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当初分配的时候,她稍稍露出一手医术。这事也就只有府里管事跟夫人身边来挑选丫鬟的静香知道,或许后面还有夫人。   既然静香找到她,还这么明显的示意。那么,夫人院子里肯定是出事了。   而且时衣也没有错过,静香离开前瞥向另外一个小丫鬟的目光。   回忆起那个小丫鬟的脸,时衣没有一点印象。按理来说,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除开四个贴身大丫鬟外,还有六个二等丫鬟。   这些个人在进入任宅被分配到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摸清出,对上过脸了。   她对那个小丫鬟没印象,只能说明她不是夫人院子里的丫鬟。   还有……   这包药。   时衣低头看着手里的药包,眼中露出不符合外表的晦暗目光。   来到小厨房跟嬷嬷说了声,便拿上往日夫人煎药的炉子出了外头角落里开始煎药。打开药包后,嗅到这药的气息,顷刻间她就知道了这药的药效。   ——能让人身体虚弱的东西。   摸着里头褐色的草药,时衣不由沉思起来。今天是老夫人的五十寿宴,夫人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也是吴家寨的大小姐,是谁想让她身体虚弱不能出席今天的宴席?   时衣眼睛微微眯起,看来想要知道答案,那么就必须去夫人院子里看看。   为了不打草惊蛇,时衣并没有替换药包。装作不知晓的样子,按照静香的吩咐,把药三碗水煎成一晚上,而后便装了药,提着食盒亲自前往。   *   云苑。   静香回到院子后,便直接进了主屋,朝东侧的厢房走去。   “你们都等在外头,夫人起来后再叫你们。”静香进门前,冲后头跟着的小丫鬟们吩咐道。   “是。”丫鬟们自觉停下脚步。   静香忙不迭的走进厢房,打起一道珠帘,往后再过一扇屏风,便瞧见梳妆台前坐着的女子。   女子约摸二十好几的年纪,模样出落的标志,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是淡淡的没有血色。眉目间一缕哀愁,看样子是个实打实的病美人。   见到静香,女子回过头来,“怎么样了?”   静香扫了眼屋里,见其他三个贴身丫鬟都不在,顿时心中了然。她小步上前,接过女子手里的木梳,给她细细梳着头发,小声的跟她说道。   “小姐放心,事情已经办好了。时衣是个聪明的,定能猜到婢子的意思。”   女子也就是吴家寨大小姐吴芸汐,闻言轻点头,蹙起的眉头稍稍松开,眉眼间的哀愁也散了一些。   “只是……小姐真的不用同老夫人说一声吗?”静香说,“毕竟,翎春那丫头是老夫人派来的。”   听到她的话,吴芸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而后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坚定起来。   “不用了,既然母亲不想让我出席。还派人送来那等药……”说到伤心处,她声音微微颤抖,“只是,这是我能见到他最好的机会,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说完,她转过身,双手搭在静香手臂上,死死的握住她,“静香,你帮帮我!我就想再见他一面!”   静香不忍的扭过头,平复一下情绪后,安抚住她,点点头应下。   吴芸汐这才露出一抹笑意,顿时若桃花绽放,面如艳丽,眼中更是柔情似水。   这时,外头传来翎春的声音。   “夫人,药熬好了,该喝药了。”   屋内,静香同吴芸汐交换了目光,静香理了理衣袖,便平稳如常的走出去。   时衣拎着食盒侯在门口,目光时不时扫过门口的丫鬟。这个人便是刚刚跟着静香去寻她的丫鬟,也是那个她不曾在云苑见过的丫鬟。   自进了云苑,时衣便有些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往日院子里的四位贴身大丫鬟没了踪影,打扫的小丫鬟跟奴仆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放,生怕惹怒什么人。   这幅景象,可是平日里从没有过的。   不等她想太对,静香便从里头走了出来,带着她进了屋内。   而后,时衣便见到了那位吴家寨大小姐。   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敢妄动,秉着一个丫鬟的本分,老老实实的把食盒放在桌上,而后打开取出里头那碗温热的褐色汤药。   “夫人吩咐熬的药已经熬好了,按照静香姐姐说的,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半点都不曾假借他人之手。”   静香在看到这汤药的时候,心中便咯噔一声,再看向时衣时目光中便带上焦急。   只是顾忌门外守着的翎春,她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凑近时衣身边,小声的说。   “你怎么还是熬的这个药?我不是给你打过招呼了?”   时衣一顿,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也小声的说:“我只是看出来这药不对劲,是能让人虚弱一段时间的东西。但是我不明白夫人这是什么情况,便接着送药过来看看。”   说完,她对一旁的吴芸汐说:“夫人放心,这药就算喝了,我也能解。”   她伸手从腰封里实际上是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这是解药。”   吴芸汐眼睛一亮,立马伸手接过。   她见时衣做到这份上,心中犹豫片刻,便决定说道:“多谢。”   一旁的静香听这话,顿时出声打断她,“小姐!”   作为背景板的时衣立马就注意到静香对吴芸汐的称呼,暗道这其中果不其然有猫腻。   吴芸汐挣扎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托出一部分。   “翎春是我母亲那边的人,她也会些医术,想要瞒过她这汤药必须喝下去。”   听到她这话,时衣心中惊讶不已。她没料到给吴芸汐下药让她身体虚弱的人竟然是老夫人的人,这么说的话,不就是代表老夫人不想要她出席寿宴。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于是,她点点头,“夫人放心,这药对身体没有害处的。”   静香听到时衣这么说,暗自松了口气。吴芸汐想到等会儿便能见到那个人,心中高兴极了,于是端起药汤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很快药效便发作了,静香没法只能陪着她演戏。装作不好的样子,神色惊慌的冲出屋子,吩咐人去叫大夫。   翎春见静香这幅模样不似作假,但出于谨慎还是进了屋子,打算亲眼看看吴芸汐的状况。   果然跟吴芸汐说的一样,翎春先是给她把了脉确定之后,又由着大夫诊脉一番,这一通下来后。她才揣着消息,离开云苑。   吴芸汐等翎春离开,便服下了时衣给的解药。   身体虚弱的状态消失,她立马从床上起来,让静香给她梳妆,换了身不太起眼的衣服,带着静香出门。   时衣瞧瞧的跟在两人后头,想要一探究竟。   这么跟着就发现,她们竟然朝着前院去了。   今天老夫人寿宴,前来的客人不少,都安排在了前院的万春园里。   所以,她是要去见什么人?   一路东绕西绕,路上还要避开其他人。   过了好一会儿,吴芸汐带着静香来到西侧的一个安静的小院子里。   静香左右看了看,而后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院子里住的人出来了。   蹲在一棵大树上的时衣,清楚的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只一眼,她就认出这个人来。   “孙主簿——”时衣忍不住轻声呼出。   这个比较偏僻安静的小院子里安排入住的,前来贺寿的客人赫然就是孙主簿。   尽管,他模样比时衣认识他的时候有些轻微改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来了。 第18章 苦哈哈的第五天   假山后,三人再次会面。   “你怎么了?”席姣推了推时衣,“怎么心不在焉的?”   此时,距离寿宴开始还有一会儿的功夫。趁着这个机会,三人再次回到假山这个临时据点,交流互换消息。   时衣回过神来,想到早上看到的场景,她还是觉得十分震惊。   “我……我看到孙主簿了。”   “啊?谁?”席姣瞪大眼,“你说谁?孙主簿?”   时衣机械的点点头,“我好像发现了个大秘密。”   想到吴家寨大小姐千方百计想要再见一面的人居然是孙主簿,而且孙主簿居然是……   席姣被吊了好奇心,赶忙催促她,“什么秘密?快说快说!”   紧接着时衣把从早上起床静香过来找她,到最后跟着他们主仆二人来到外院见到孙主簿的事情全部一口气讲了出来。   “……我没敢靠太近,所以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时衣顿了顿,“但是,我敢保证我没看错,那个人就是孙主簿。”   其实在看到那个人的面孔时,时衣就很是震惊。她怎么都没想到,孙主簿竟然会牵扯进吴家寨灭门惨案中。   不过想到府衙失窃案里,孙主簿的微妙立场,她想了想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惊讶了。   而且,她有预感,这次的吴家寨灭门惨案一事,能给她解开府衙失窃案里关于孙主簿的事情。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所以她并没有说出来。   “孙主簿?”席姣摸着下巴沉思,“难不成吴家大小姐其实心系孙主簿,但是因为上任寨主也就就是她爹的原因,所以不得不嫁给任东风?”   “嘶——”说完,她自己都被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要真是这样,那这灭门惨案倒是越发扑朔离迷了。”   时衣听到席姣的话,心中也暗自点头。根据这段时间潜伏在吴芸汐的院子里,看到任东风跟吴芸汐之间的相处,她倒是觉得席姣的这通猜测最有可能接近真相。   这时,在一旁做背景板始终没有出声的席温,突然打破安静,一言便扔下一枚重-弹。   “王长丰是孙主簿。”他开口说道。   “!!!”   时衣跟席姣两人顿时惊呆了。   “王长丰是孙主簿?这、这怎么可能?”席姣率先开口,“王长丰怎么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就算、就算他……”   席姣猛地一惊,顿时像是打通关窍一般,脑子里那些零零散散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通起来。   “对啊!”她一拍手,笃定道,“当时赫赫有名的剑客王长丰就是死在吴家寨的灭门惨案中。时隔多年,江湖早在那时便清洗过一遍,再加上王长丰行踪飘忽不定,见过他的人不对。”   “再加上王长丰已经改了名字,还跑到官府里当主簿,这么一来能认出他是王长丰的还真不多。”   时衣听了一耳朵,脑子也很快反应过来,对于府衙失窃案中那把生锈的匕首的真实身份也有了猜测。   她咽了咽口水,大胆的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府衙失窃的是一把生锈的匕首。就是那把传闻将会在50级副本里掉落的神器?”   席温郑重的点点头:“嗯。我猜测失窃的匕首就是现在任东风手里那块天外陨铁锻造成的。”   时衣:“但是,不是说那块陨铁是王长丰托付给任东风让他帮忙锻造一把长剑吗?怎么最后变成了一把匕首?而且在吴家寨灭门惨案发生后,时隔九年时间出现在徽城府衙的仓库里?”   这其中肯定还有他们现在没找出来的秘密。   “好!那我们继续加油!”席姣挥动拳头,干劲满满的说:“这其中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挖出来!”   席温眼皮微抽,索性挪开视线,不去看她,目光落下时衣脸上,“我负责盯紧王长丰,吴芸汐那边你多多注意,最好能弄清楚她跟王长丰之间的事情。”   板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时衣郑重的点点头。   “嗯,放心。”   被无视一边的席姣不满意的嘟囔道:“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居然无视我?老夫人这边我明明也很努力的好吗?”   提起老夫人,时衣想到了那个翎春,于是扭头看向席姣,“老夫人身边的翎春你清楚吗?”   席姣回忆了一下,“翎春?哦,那个板着一张脸的丫鬟?我记得她。”   “她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平日里老夫人在佛堂都是她跟另外一个丫鬟翎秋一起伺候。不过翎秋一般是主内,翎春主外,有什么事情老夫人都是派翎春出去。”   显然席姣也想到了时衣一开始说的,关于老夫人派翎春给吴芸汐下药的事情。   “老夫人的院子里里外外我都翻个个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接着,她迟疑了一会儿,“除了佛堂。老夫人一天到晚都猫在佛堂,晚上也有人守着,这让我觉得那佛堂里面肯定有猫腻。”   时衣:“那今天晚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今天是寿宴,老夫人作为寿星,白天要接受来宾的祝贺,肯定是累了一天。晚上可能不会再去佛堂,身边跟着的丫鬟也会有所松懈,今晚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大小姐吴芸汐这边也忙着跟王长丰叙旧,没人会注意到她,就算发现她不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惊动人。   席温出声道:“我替你们把风。”   于是,这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临近中午宴席开始,三人离开假山,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   时衣回到云苑,安安静静的窝在下人住的院子里。   看院里的情况,看来没有人发现夫人吴芸汐离开的事情。   因为夫人“病”了,而且还是病的起不来,不能去前院参加寿宴。于是,云苑里的丫鬟都侯在院子里,不敢随意走动。   等吃过午饭,时衣正准备借机打探一下主院的消息,就听见外头有小丫鬟在喊静香来了。   不一会儿,静香就找了过来。   见到她,时衣就知道吴芸汐从外院回来了。只是,她没想到静香一进来,看到她之后便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时衣,你快跟我走!”静香满脸焦急,“快!小姐回来后,脸色差的不行,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歇息。你跟我去看看,替小姐把把脉。”   时衣一怔,而后大步跟上她的步伐,前往主院。   进了屋子,阿昏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只这么一眼,时衣就知道她这是情绪大悲大喜造成的。   看来,吴家寨大小姐吴芸汐,同王长丰之间的关系果真不一般。   稍稍收敛神色,走上前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凭借着医术细细给人把过脉后,又写下一张方子,让静香吩咐人去抓药。   “夫人没事,只是心绪有些激荡,导致心神不宁,吃几贴安神汤就行。”时衣收回手,“不过,静香姐姐,夫人这是怎么了?夫人身子本来就弱,平日里可是忌大悲大喜的。”   静香带着她往外走,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抬头四周看了看,才凑近她小声说道:“小姐刚才去见了个人,那人原本同小姐是有婚约的,但是对方家里突生灾变,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老寨主不忍小姐嫁过去,便设法毁了婚事。”   说完,她想了想,又道:“其实小姐跟对方的婚约也能算是不做数。毕竟,只是老夫人还在怀小姐时,同对方夫人口头上说的。并没有交换信物之类的,不过要真算起来,他家同吴家寨也算是世家。”   静香说完,让时衣把这事埋在心里。毕竟,她能对时衣说出这些,也是看在早上她帮忙糊弄翎春帮助小姐能见那人一面,以及刚刚给小姐把脉开药方的份上。   时衣很是上道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嗯,静香姐姐放心吧,我一定把刚才那些话烂在心里。”   静香板着的脸放松下来,脸上带着一点笑,她拍拍时衣的手,把她送了主院。   得到一手新消息后,时衣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席姣跟席温分享。于是,脚下一拐没回住的院子,而是出了云苑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夜色重重,天上月被云雾遮挡,朦胧月色中,一座最大的院子里,三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而入。   席姣最熟悉这院子,便由她带路。领着时衣跟席温一道,七拐八绕的来到主院旁边的西厢房,也是用作佛堂的外头。   橘黄的火光从屋内映照出来,门外还守着两个丫鬟。   三人小心的潜伏在不远处,席姣侧耳听了听,而后小声的用着气音对他们说:“佛堂里没人,我们从后面翻窗户进去。”   门外守门的两个丫鬟不能打昏,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时衣点点头,跟着席姣一道,朝佛堂后面的跃去。   留在原地的席温,警惕的注意四周,为她们放风。   时衣跟着席姣划开窗户的门栓,小心的翻进屋内。佛堂里布置的一般,供桌上供奉着一尊佛像,前头摆着三个放着贡品的碟子,地上摆着一个蒲团。   香炉里还插着三根香,烧到一半左右,看样子之前有人进来上过香。   不过,让时衣格外注意的是,供桌右侧居然还摆着一个多宝架,上头摆放着不少藏品,有香炉、花瓶、檀木盒、笔架等等一系列不太符合佛堂的东西。   其中,那只摆放在右上位置的紫金香炉,引起了她的注意。   “席姣,你过来看看,这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时衣小声的冲还在观察佛像的席姣说道。 第19章 苦哈哈的第六天   深褐色的多宝架上,摆放在右上位置格子上的紫金香炉位置似乎被挪动过。香炉的盖子磕起一角,镂空的炉面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白灰。   不仅是炉面,架子上也有半圈白灰的痕迹。   “这是……香灰?”席姣凑近看了看,伸手用拇指跟食指捻起一撮子碾了碾,“……但是闻着不像啊?”   把手指放到鼻前嗅了嗅,半点没有香灰的檀香草木气息,但是有一股淡淡甜腻的异香。   时衣听到席姣的描述,心中不由冒出一个略微恐怖的猜测。她伸手快速拍干净席姣手指上沾到的白灰,把人拉开一些,而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捏着香炉盖子打开。   露出里面已经快要见底的白灰,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甜腻的异香扑鼻而来,猛不丁的吸到满满的一口,顿时呛的她把盖子迅速放回去,捂住鼻子小声的咳嗽几声。   “别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看到席姣凑上前,似乎在打香炉的注意,“你别动,这好像是骨灰。”   话落,席姣吓得差点带倒多宝架上的香炉。   顾忌着外头守着的人,席姣眼中留有惊恐,也学着时衣的样子,矮下身捂着口鼻用气音说话。   “骨、骨灰?”   “嗯。”   时衣脸色凝重,虽然她只是猜测,但她觉得答应八九不离十。   就是,不知道这里头放着的到底是谁的骨灰?   接下来她们都没了游玩的心思,快速的检查过佛堂的每一处,确定没什么发现后,便顺着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而后踩着轻功飞到席温的藏身点。   三人都没说话,席温冲她们打了个手势,便率先提气跃走。   席姣跟时衣互相看了一眼,也提气跟上。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三人来到花园的假山后。   抵达这个临时据点,席姣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浊气,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喘气。   “吓死我了!都不敢喘大气,一直憋着,都要憋死了。”   时衣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她看向席温。   席温靠着假山石,“任东风今天出席了寿宴,我看他神色正常,没有什么变化。中午的寿宴结束后,他没有多呆就离开了。”   “不过……我看到他去了外院安置客人的一座偏僻小院子里。他没敲门也没惊动别人,是翻墙进去的。”   时衣:“那院子是不是在东南角?外头还有一棵大树?”   席温点点头:“嗯。”   时衣了然:“任东风去的是王长丰住的院子。他跟王长丰是认识的,而且还是在自己家,怎么还要翻墙?”   席温微微眯眼,“或许……他不想让人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压的很低。   “对了,你们在佛堂里有发现吗?”   提起这个,时衣跟席姣的表情都有些不大好。席姣是神色萎靡,明显不太想提起,而时衣则是神色微妙中带着一丝凝重。   最后,还是她开口:“我们在佛堂里发现了一个可能装着骨灰的紫金香炉。”   席温神色一敛,“可能?”   时衣略微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脸颊,“因为有些不确定,不过我们能确定的是那肯定不是香灰。”   说到这的时候,她扭过头去看席姣,跟她互相点了点头,对席温保证的说道。   “至于为什么不能确定是骨灰……”说着,她语句顿了顿,“是因为闻着有一股奇异的甜腻香气。”   现在她回想起那股甜腻的犹如是脂粉味的白灰,都让时衣肠胃有些不适。   实在是太甜腻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没觉得甜到发腻,但在后面盖子掀开猛地扑上前,钻进鼻子后,甜腻的香气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脂粉里。   还是劣质的那种。   “甜腻的异香?骨灰?”席温沉思的说道,“那颜色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席姣摇摇头,她没有看到香炉里的其他白灰,只是用手指捻了一撮多宝架上掉落在外的白灰,所以并不清楚。   于是,她看向时衣。   时衣迟疑的摇摇头,“我记得好像没有。”其实在那一瞬间,鼻子遭受到猛烈刺激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并没有过多放在香炉里的那些白灰上。   而且因为高度跟光线原因,让她并没有好好观察清楚。   “就是很普通的白灰,跟草木灰差不多的那种。”最后,时衣补充了一句。   细节无处可寻,这件事也就只能就此搁置。   三人最后详谈了一下关于这次寿宴的事情,而后各自分开,等待下一次也就是一年后的八月十五的天地异像的发生。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天。   副本内时间的快进对他们来说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天,在他们心中期待已久的场面终于出现了。   上午还是晴朗的,万里无云的明媚天气。午时一过,天突然暗了下来,一大片乌云在任宅上空聚集,翻滚的乌云层层叠叠,很快就把天遮的严严实实,一点光亮都透不过。   这异像吓到了很多人,至少此刻任宅内的丫鬟奴仆们,都凑到游廊下三五成堆,指着天上的乌云叽叽喳喳。   时衣趁乱找到了席姣,两人使了个眼色,挤开那些丫鬟奴仆,分头散开。一个去找席温,一个去冶炼锻造室看看情况。   时衣像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蹿过拥挤的游廊,飞速的朝前院靠北的冶炼锻造室跑去。   冶炼锻造室因为任东风的命令,没有丫鬟奴仆敢靠近,这也方便了时衣。一路小跑到冶炼室外,看到禁闭着的房门内,传来一阵阵捶打,铁锤敲击在铁上的发出的清脆响声。   时衣大概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道程序了。这把出自任东风手中的神器,快要面世了。   她必须第一时间看到,这把神器到底是长剑还是匕首。   任东风到底有没有完成王长丰的委托,打造出一柄长剑?   只要弄清楚这个问题,那么后续的事情能解决一半。   时衣窝在冶炼室外,静静的等候着。   随着屋内持续富有节奏的敲打锤击,天上翻滚的乌云也渐渐有了变化。   乌云开始凝聚的越来越多,到最后浓的跟墨水一样。   而后,青紫的雷电不时穿插其中。   声势浩大。   风也愈演愈烈,呼啸的狂风吹的树枝左右剧烈摇晃。拍打着冶炼室紧闭的房门窗户,但这好像一点都被影响到屋内。   这时,席姣跟席温也到了。   她们迎着怒吼的狂风,青紫交加的雷电站在一起,紧盯着冶炼室的房门。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划破黑暗的白光。紧闭着的房门打开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紧跟着是男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任东风终于打造出一把绝世神器!”   随着任东风的话,三人视线齐齐落在男人的手上。他手里捧着一把长剑,没有剑鞘只用一块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皮毛裹着,衬托下雪白泛着银光的剑身更像是闪闪发光。   “是剑!”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确认任东风锻造的是一把长剑后,三人便转身撤离。   而天生的异象也渐渐散去。   很快,江湖上便流传开一个小道消息。   ——任东风锻造出一把绝世神兵!   一时间,江湖上躁动不安,更有甚者半夜三更的摸黑潜入吴家寨的任宅中,只为打探绝世神兵的消息。   “找到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了吗?”时衣把目光放在席温身上。   席温摇摇头,“没有,这消息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席姣烦躁的轻啧一声,“管是谁放出去的,不外如是任宅的那几个人。”   确实,这话没错。   任东风锻造出绝世神器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任宅里的丫鬟奴仆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老爷出关了,并不知道他锻造出了一把绝世神器还引动了天地异象。   那么,到底是老夫人还是大小姐吴芸汐呢?   “等等!”时衣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王长丰离开了吗?”   自从去年老夫人的五十寿宴被邀请来之后,这一大段时间都是快进的,那么身为天外陨铁也是如今这把神兵的主人,而且还跟大小姐吴芸汐关系不清不楚的王长丰离开吴家寨,或者说离开任宅了吗?   席温一顿,“……不清楚。”   时衣:“我去看看!”   说完,时衣立马提起轻功往外院奔去。   而这时,从吴家寨传出消息。   ——任东风邀请广大江湖人士于下月十五前往吴家寨任宅一观绝世神兵。   这便是直接告诉江湖众人,任东风确实锻造出了绝世神兵。   顿时,江湖上炸开了水花。   *   外院,偏僻院子。   时衣蹲在院子外的大树上,仔细观察院子里的情况,透过敞开的大门及推开的窗户,她确定了王长丰这个时候确实还在任宅。   但是,王长丰是以什么理由呆在任宅的?   老夫人在明知道吴芸汐同王长丰有过口头婚约,或许两人还是互生情意的情况下,让王长丰呆在任宅?   时衣皱起眉头,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好!老夫人那边有情况!”脑子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时衣低声喊到。 第20章 苦哈哈的第七天   顾不上其他,时衣迅速直奔老夫人的院子。等她抵达之后,没有冒冒失失的直接冲进去,而是先在院子门口打转,观察院子里来往的丫鬟。   看见他们神色没有异常,时衣这才悄悄的溜进院子,直接往老夫人的主院去。   院子里十分安静,静悄悄的来往的丫鬟一个也没有。主院房门紧闭,游廊下也没有一个人影。   时衣有些紧张,但还是在意老夫人的情况,她小跑到主院房门外,贴着耳朵趴在上头,静静的听着里头的动静。   本来不抱有希望,但没想到还真让她听到些动静。   沉寂片刻,里屋传来一阵嘶哑的咳嗽。像是破风箱一样,发出的声音就跟磨砂纸刮着耳膜一般。   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咳咳,你、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报应……都是报应!”   “……那孩子跟我发过誓了,他会好好待芸汐的……老婆子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等我以后亲自给……赔罪……”   这么一小段断断续续的谈话,听的时衣一脸懵逼。她直起身子,细细琢磨老夫人口中说的那些话,总感觉前言不搭后语。   报应?赔罪?谁发誓?   任东风吗?   一时间感觉脑子一些不够用。   时衣还想再多听一些,于是又趴了回去。但很遗憾,这一次屋里没有再传来说话声。   她还是想知道,老夫人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小心的捅开窗户纸,通过指头大小的洞往里面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深色的绸布装饰,里面跟一般都主屋布置大同小异。扫了一眼便没有过多关注,转换一个方向后,时衣看到了背对自己跪在蒲团上,面对一尊佛像的老夫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老夫人,头发有大部分已经花白,背影有些佝偻,正低着头在念经。   但是,这间屋子里除了老夫人外,没有其他人。那么刚刚是在跟谁说话?   时衣继续打量着,最后她注意到佛像旁摆着一个牌位。   这个发现顿时让她信心大增,她微微眯眼,仔细看着那排位。   “先夫吴公讳英发君生西莲位?”逐字逐句念完后,“这什么跟什么?”单个字她都懂,怎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明白了?   不过……   先夫?上任寨主?   所以刚刚她在跟一个牌位,她丈夫的牌位说话?   再联想到刚刚到那一通断断续续的话,时衣猜测老夫人同任东风是认识的。至少不是像表面一样,任东风是孤儿,因为打铁上的天赋而被上任寨主看中收留并收为徒弟。   那么这其中的关系,跟吴家寨灭门有关联吗?   时衣在这上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抱着这样的疑问,她转身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在确认老夫人是安全的并没有出现其他突发情况后,至于王长丰为什么还留在任宅没有离去。   .她想这个问题可能关系到一个月后,也就是九月十五那天发生的事。   时衣立马把在老夫人这里发现的线索传递给席姣跟席温,而后他们一同沉默着等待九月十五的到来。   *   九月十五,艳阳高照。   任宅在这一天就如同一年前老夫人的寿宴一般,早早的就活动起来。   处于暗处的时衣他们,一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的任宅处处都透着一股暴风雨到来前的平静。那掩盖在平静之下的波涛骇浪,渐渐露出了无情而狰狞的面目。   “今天任东风不对劲。”席温沉声道,“他今天很亢奋。虽然表面上如同往常一样,但我能感觉到他精神上十分活跃。”   “他今天破天荒的问了伺候的仆人一句:衣着怎么样?在得到仆人战战兢兢的肯定回复后,还拍了拍仆人的肩膀。”   席温把今天观察到的一切不对劲都说了出来。   席姣神色也有些凝重,看向时衣说道:“老夫人也是,她昨天一天都呆在佛堂没出来。今天她出来后,我特意溜进去看了一眼多宝架上的紫金香炉,里面的东西没了。”   时衣深呼吸一口,平缓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   “嗯,大家都不对劲,吴芸汐那边倒是没什么情况。”她说,“要么就是吴芸汐并不知道那些事情,要么就是他们都瞒着她。”   席姣点点头:“看情况应该是第二种,大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她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外院,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时衣有些激动和紧张,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探索副本,还是那么复杂的剧情。这让她紧张的同时,在席姣跟席温的帮助下面对渐渐揭开的真相也有些激动。   就像是那种辛苦很久终于能有所收获的农民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临近中午,那些得到消息前来吴家寨凑热闹,一饱眼福的江湖人,此刻全部挤在任宅前院的大厅。   招待客人的正厅里坐满了,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二代弟子,他们站在领队的长老或者是大师兄后面,脸色毫不掩饰着对传说中神兵的向往。   “哈哈哈哈!任寨主还打算藏着掖着不成?”率先开口摁耐不住的是一位白发鹤颜一身道袍的道长,“这传说中的神兵也让在场的诸位长长眼!”   道长的话一出,场上其他江湖人顿时连连附和,一时间便十分嘈杂起来。   任东风端坐上首,一身黑色长袍衬的那张面孔十分英俊,此时他听到道长的话,不仅没有露出一丝不渝,反倒眼露精光,振臂一呼让旁边抱着一个木盒的奴仆上前。   “既然徐道长都这般说了,那么在下便应了诸位!”他侧头看向仆人,“把盒子打开。”   “是。”仆人低着头把木盒打开。   一打开,一把银光雪亮的长剑便彻底展示在众人眼前。   嘶——   众人目光落在那长剑的一瞬间,不由被那锐利逼人的锋芒给刺的倒吸一口气。   而后,不由而同的在心感慨,不愧是神兵。   他们目露灼热紧盯着木盒中摆放的锐利长剑,似乎连大厅里的气息都变得有些粘稠起来。   不是没人生出贪婪,但到底还在吴家寨的地盘,即便是再贪婪也只好暂时按耐。   “任寨主,这长剑可有名?”   在场的江湖人并不知晓,这长剑的主人是王长丰,锻造长剑的天外陨铁是王长丰提供的,更是他托付任东风锻造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潜意思,便是这剑卖不卖。毕竟,一把兵器大多都是由主人家定名。   于是,目光火热的江湖人看到任东风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此剑名润雪。”   话落,在场的人静默片刻,而后有人带头称赞。   “好名字!”   “嗯,此名甚好。”   “甚好,甚好。”   在座的那个不是人精,说出这话来恐怕也只是随意附和,不想主人家为难顺便结个好。   任东风没有去管其他的目光和目的,他站起身随意的拿起木盒上的长剑,挥舞了几下,而后目光如炬扫视众人。   他脸色涨红,眼睛似乎都有些微微凸出,但仍旧极其的忍耐克制,深呼吸几下平缓了激昂的情绪后,朗声道:“诸位!任某今日广邀天下江湖门派,为的不仅是这神兵。”   “任某今日要在天下江湖门派的见证下,说一说吴家寨二十年前犯下的一桩灭门惨案!”   他的话一落下,惊的在场众人无不瞪大眼睛,神色杂然。   “任寨主莫不是在说笑?”与吴家寨交情甚深的金广站起身试图制止。   任东风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而后自顾自的说起来。   “二十年前,战乱刚歇。中原势力再次洗牌,吴家寨凭借身后靠山和打铁锻造的本事,居于五大势力之一。”   “但这中原打铁锻造的世家又远远不止吴家寨,就说与吴家寨齐名的王家也是实力不弱。而那王家缘何一夕之间便被人屠杀满门?”   话说到这份上,在座的江湖人中,有聪明的已经猜到了。   “不错!正是吴家寨前任寨主吴英发狠下杀手!”   “而在座的出名已久的前辈想来也知晓,吴家寨同王家乃是世交,吴家老夫人同王家夫人还是出至一脉的堂姐妹。”任东风十分冷漠的说。   “这话不假!我金某也是晓得的!那任小侄又何来的,王家灭门是吴家下手的道理?”金广嚷嚷道。   任东风冷哼道:“何来的?我任东风就是最好的证据!吴英发与家父交好,私下打铁的经验也常常交流。那吴英发投靠朝廷有朝廷做靠山,行事便越来越激进。”   继续说道:“前刘山上有处铁矿,这地方本是我王家的地盘,那前刘山我王家也是在官府有过地契的。这铁矿自然也该归属王家,那吴英发得知铁矿消息后,便暗地里争夺,被家父发现后,还好言相劝更甚念在世交的情分上,愿让出四成予他。”   “可谁料到,那吴英发得寸进尺,明面上答应,背地里却借着朝廷之手,灭我满门!王家一百五十三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在他们刀下!若不是我同胞弟被母亲护在身下,侥幸躲过,我王家可能就此不清不楚的被遗忘。”   任东风死死捏紧拳头,眼珠子爆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回忆起幼时的那些经历,仍然让他不能忘怀。   “这、这……”金广怔了说不出话来,“除你王家之外,可还有证据?某不能凭借一人之言……”   任东风嗤笑一声,“有!”   话落,一侧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是吴家寨老夫人,王家夫人的堂妹。   “老婆子可以证明。” 第21章 苦哈哈的第八天   话落,在场的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谁都想不到吴家寨老夫人竟然会亲自站出来,并且认下二十年前吴家寨灭王家满门的事情。   老夫人拄着拐杖,纵然头发花白,眼角生有皱纹,但隐约能从五官眉眼中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华,她眼神清明,显然是清楚的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于是,在场的众人,如金广这般跟吴家寨交情要好也没有再跳出。   任东风显然对此很满意,他扯着嘴角咧开笑了笑,而后道:“祸不及家人,当年我王家灭门一事乃是吴英发做下的,任某并不是那等牵扯无辜之人的小人伪君子!”   “今日之意也只是想还王家一个公道。”   任东风的话刚刚说完,金广便猜测到吴英发的死可能有蹊跷。但目光对上站在任东风身侧,一言不发沉默着的吴家老夫人,他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但是,在场的聪明人大体已经猜到了。   这场闹剧结束,任东风心头十分畅快。正准备让仆人送客,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斥喝。   “且慢!”   众人寻着声音望过去,见门外走进一青年剑客,一身灰色衣袍,手中执着长剑。面容熟悉,个别人已经认出来人是谁。   “……这不是王长丰吗?他怎么来了?”知晓的人冲身侧坐着的,小声八卦说道。   “姓王?莫不是跟任东风有关系?”有大胆的猜测说道。   “嘶!这下可有的好看了……”   不管在场的人如何猜测,接下来任东风对青年剑客的称呼已经了然。   “小弟,你怎么来了?”任东风几步上前,把王长丰迎了进来。   王长丰微微颔首,而后目光怨恨的看向吴家老夫人,“我不来,谁给爹娘报仇?”   “哼!你说祸不及家人,但二十年前,吴英发是如何做的?你想想我们王家一百五十三口人!”王长丰狠狠的说,“只死一个吴英发怎么够!”   说完,他长剑出鞘,直直的朝吴家老夫人刺去。   “不要!”   噗呲——   谁都没料到王长丰竟然当场发作,一时间因为两人距离挨的近,众人离得远来不及出手救下老夫人。   就连老夫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直直的站在哪儿,但最后也没有人想到屏风后又蹿出一个人,直接扑向老夫人替她挡了这一剑。   老夫人楞楞的抱着怀里的人,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脑中一片空白,人没反应过来,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芸汐?我的儿?你怎么样?汐儿!”老夫人半抱着怀里口角溢出鲜血的女儿,满满的跌坐在地。   任东风也楞了楞,直到目光触到吴芸汐身下的鲜血,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把推开王长丰,蹲在她旁边而后立马从怀里摸出一瓶止血丹,给人喂下。   但那一剑实在是伤的她太重了,腹部的口子不断朝外涌血,嘴角也是在不断溢出血沫,吴芸汐因为失血过多,目光有些涣散,但依旧坚持看向王长丰。   “……我、我……咳咳,对、对不起。”   老夫人双手死死捂着她的腹部,听到她的话,眼泪止不住的流,声音喑哑:“汐儿,你莫怕。会好的,会好的。”   吴芸汐摇摇头,而后扭过头看向任东风,吃力的扯了扯嘴角,“其实……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当、当初,爹爹……让我嫁你时,我不乐意。但、但最后我还是嫁了。”   “新婚那夜,我、我看到……你身上的玉坠,就、就认出来了。”说着,她哆嗦着手从腰间拽下一枚小巧的玉坠,“给、给你。”   “娘,我好、好累啊……我想睡了……”   吴芸汐说完这句话,苍白的脸上那双眸子便安静的瞌上。   老夫人死死攥紧她的手,依旧沉浸在回忆中,不接受女儿的离世。   任东风从吴芸汐把玉坠给她的时候,就哑然的说不出话,他攥紧那枚小巧精致的玉坠,伸手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线,上面坠着同样的一枚玉坠,两枚合在一起恰好是一条完整的衔尾鱼。   “为什么?”任东风手上还有吴芸汐的血,他转过身看向王长丰,“到底为什么?”   王长丰轻笑一声,露出用俊雅外貌不相符的气质来,“谁让她是吴家人呢?”   任东风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由微微皱起眉,仔细打量他,“你……你最近怎么了?”   王长丰一挑眉,没再搭理他,转身看向大厅内其他的江湖人,而后二话不说直接大开杀戒。   顿时,大厅内嘈杂一片。   不仅仅是王长丰,其他门派带来的弟子中,也有人反叛把刀剑对向昔日同门师兄弟。   任东风护着老夫人左右闪躲,目光至始至终都没离开王长丰半分,“你不是我小弟!你到底是谁?!”   “王长丰”嗤笑一声,语气轻佻,“哎呀呀,终于被认出来了吗?”   他反手杀掉一个人,不顾溅射在身上手背的血珠,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看向任东风。   “我嘛?肯定不是你那个傻弟弟,至于你弟弟?”他说着耸耸肩,“我大方点,送你下去见他好了。”   说罢,便提剑朝任东风去。   江湖众人察觉不对,此时已经拼命往外窜走。但还没等抵达门口,便被埋伏在外的黑衣人一击致命,死在他们刀下。   这一刻,吴家寨成了炼狱。   *   时衣趴在大厅外的树上,眼睛不带眨一下的盯着大厅内的走向剧情。   这一刻,九年前吴家寨灭门惨案发生的经历全部展现在他们眼前。   而他们就像是一个局外人,隔着时间无声的注视着眼下发生的一切。   “我们不去帮忙吗?”席姣有些按耐不住,看着那些黑衣人惨无人道的单方面屠-杀,心里压不住的愤怒。   “帮不了。”时衣默默的说,“吴家寨九年前就已经灭门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九年前的经历。”   她手死死握着树干,定定的看着下方。   “那……那就这样干看着?!”席姣说。   席温看了一眼时衣,伸出手抓住席姣的手腕,轻轻摇了摇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哪个王长丰是谁?”席温突然开口,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时衣跟席姣的注意力不自觉的被牵动,全身心放在了刚才的王长丰身上。   时衣拧着眉头,“不清楚。我们不知道王长丰到底什么时候被人换了,而且有可能呆在任宅里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   席姣倒吸一口凉气,“那也太厉害了,任东风居然没发现。”   时衣摇摇头:“别忘了,任东风闭关了一年,恐怕他自己都没发现。”   接着,她目光扫过那些行动利落的黑衣人,“再等等,先看看王长丰跟这些黑衣人背后到底是谁。”   他们注意着任东风的情况。   任东风因为要护着老夫人,此时他身上已经出现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最重的一处在胸口,被“王长丰”一剑划破外衣跟皮肉,要不是任东风关键时刻扭开身子避开了几分,那个时候他可能就已经死了。   “你到底是谁?!”任东风手里握住那把由他亲自锻造出来的神兵润雪。   “呵呵。”他笑道,“我是谁?算了,看在你快要死的份上,便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省的你死都死的不瞑目。”   说罢,只见他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那张脸顿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你!”任东风蓦地瞪大眼睛,他见过这个人,在他小弟哪儿,当时还是小弟介绍给他认识的。   千面郎笑道:“看来你认出我来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你这条命了。”   接着,二人又打在一起。   因为位置关系,趴在树上的三人并不能看见任东风对面那人的样貌,对任东风认识那人的表情给激的好奇心生起。   而且,他们也想知道,灭吴家寨灭门的到底是谁。   于是,三人小心的下了树,提起轻功往那边飞去。   换了个方向继续隐藏,这会儿看的清楚那人的模样,但在看见那人的样貌后,时衣他们无不吃惊。   “这、这不是孙主簿吗?”席姣惊讶的说道。   出现在他们视野范围内的那个人,有这一张熟悉的孙主簿的脸。   时衣彻底震惊了。   而就在这片刻功夫里,得知小弟被杀害,而且还是眼前这个他认识的人杀害的,任东风一瞬间爆发了。   他怒吼一声,武力仿佛瞬间提升,接连打的千面郎连连后退,身上更是被划破出现不少伤。   而最后一击,他手上的长剑更是被任东风手里的神兵润雪给折断。   就是这一招,差点划破了他的喉咙。   在任东风准备补刀的时候,一道黑袍身影凭空出现在任东风跟千面郎中间,来人轻飘飘的抬起手接下了任东风致命一击,一挥衣袖便把他掀开,砸出数米远。   “你、咳咳咳,你可算来了。”千面郎也就是孙主簿,他捂着肩膀龇牙咧嘴的笑道。   黑袍人不曾说话,只是抬起手挥了挥,身旁立马出现几个黑衣人,而后把孙主簿从地上扶起。   那头,任东风躺在地上挣扎好一会儿,才捂着胸口站起来,他似乎在刚刚那一下里受了不小的内伤,起身后便咳个不停。   最后,更是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他警惕的盯着黑袍人,手紧紧握着长剑。不时扫过四周,似乎再想逃离的路线。   对面,孙主簿被扶起后,吃下一粒止血丹,顿时便觉得大好。这会儿也就表面看着还有些小伤,内里其实已经好了大半。   “别看了。”他冲任东风说,“吴家寨现在已经没有其他活口了。”   听见他这么说,任东风这才发现四周地上躺着不少人的尸体,而那些黑衣人也从四面八方朝这边赶来。   而就在不远处,相距他十多米开外的地上,老夫人也已经死了。脖子被一刀划开脖子,暗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你们的目的不是我们兄弟二人吧?我们兄弟二人不过是你们手里的一枚棋子。”任东风有些麻木,“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一年前?”   “不,不是一年前。”任东风自言自语说着,“二十年前就开始了。当初前刘山铁矿的事情就是你们在背地里搞鬼对吧?”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就要面临死亡,任东风脑子变得出乎意料的冷静,他开始细细回想三十多年来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   “当初前刘山铁矿的事,吴英发明明已经答应了我爹,怎么会在一个月后突然变卦?依吴英发那个胆小怕事的性子,现在想想只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跟他说了些什么,以至于他突然下狠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当初我跟我弟弟侥幸逃过一劫,存活下来也是你们的算计?”任东风看着他们,“算计我入了当初吴英发的眼,被他选中收为弟子,再利用我王家的灭门仇恨对付吴英发。”   “你们要干什么?”他问道。   孙主簿啪啪拍起手,“没想到你还真聪明,只可惜……”   他话还没说完,黑袍人便冷不丁的开口。   “咳咳,动手吧。”这声音听着像是个病弱的药罐子。   但对黑袍人的话,孙主簿显然十分听令,他几步上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闫郎,你没事吧?”   “无事,你快些。”他说。   “好。”孙主簿道。   而后,他飞身往前,招招下手阴狠,直取任东风命门。   数十招下来,任东风彻底变成一个血人。肋骨断了不知几处,右腿小腿被踢断了,此时全靠手中剑撑着站起。   “咳咳……一年前我押镖去见小弟,那就是最后一面吧?”任东风嘴里不断咳出血,“那块天外陨铁是你们给他的?你们想要这把长剑?”   他视线已经有些模糊,额头上的血不断往下流,糊住了眼睛,但他却没有力气抬手去擦。   千面郎孙主簿微微眯眼,再次朝前使出一剑,任东风不敌被一剑划破拿剑的那只手的手筋。   他哆嗦一下,却至始至终没有松开。   接着他虚招一晃,抓起地上一把尘土扬起,趁着迷了对方的眼睛,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这里距离冶炼锻造室不远,很快他就来到锻造室。屋里的炉子里生着火,滚烫的温度灼的人大汗淋漓。   这时,黑衣人追上来了。   任东风没有跑,他走到炼铁的炉子前,仰头笑了一声一如既往的如同往常般爽朗豪迈,而后在众人眼前直接把那把才出世一个月之久的神兵扔了进去。   而后他也跳了进去。   追赶来的孙主簿皱着眉来到铁炉前,而后举起一旁用来降温的装着水的陶缸,直接浇了下去,顿时火与水的碰撞,水汽迸发一间屋子都弥漫着雾气。   在这中间,一道灵活灵巧的身影像条泥鳅一样,溜进屋内。   “啧啧,故事看完了,东西我就拿走了!”趁着乱,那人高喊一声,然后提起轻功在一众黑衣人中平安无事的溜了。   “流月盗!”千面郎孙主簿追了出去,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流月盗天下第一的轻功早让他跑没影了。   “咳咳,算了,走吧。”黑袍人闫郎低咳几声,“那剑已经断了,拿回来也没用了。”   众多黑衣人离去,离开前甚至放了一把大火,就此掩埋了吴家寨发生的一切。   *   【叮!恭喜少侠获得[残缺藏宝图碎片*2],目前碎片已集齐,是/否合成?】 第22章 苦哈哈的第九天   副本探索在任东风投炉,及后续流月盗摸走被折成两段的润雪剑后,就已经显示完成。   而探索完整度高达95%以上,也让时衣获得了最后两块[残缺藏宝图碎片]以及一本传记。   现在她手上已经集齐了全部碎片。   探索副本结束,三人也从副本中退了出来。睁开眼,面前是一把大火烧毁的,如今是吴家寨废墟的荒地。   严格来说他们在副本中总共待了一年,这一年的经历除了有关剧情流速正常,其他都是快进过的。   而那些经历似乎成了回忆,如同电影一帧帧快速回放,没有半点代入感他们像是一个旁观者,从一个奇怪的角度旁观副本里发生的一切。   【叮!恭喜少侠获得[残缺藏宝图碎片*2],目前碎片已集齐,是/否合成?】   精神有些恍惚,眼神略微空洞的时衣面前突然跳出一个系统弹窗,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扫视一眼,点下是。   瞬间包裹里那些破碎的碎片全部化为金色光点融合涌进那张残缺的藏宝图中,藏宝图表面泛起金色光芒愈演愈烈,最后破旧的藏宝图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变得崭新十足。   时衣查看了一下关于藏宝图的描述。   【神秘的藏宝图】:记录着不知名的宝物,但最后是好货还是次品,得看个人运气。   【是/否选择使用[神秘的藏宝图]?】   看到藏宝图相关描述的最后一句,时衣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但面对系统的询问,还是选择的使用。   点下“是”后,她期待的看着藏宝图。一阵金光乍现,接着时衣发现她好像又上电视了。   【叮!时衣少侠寻着藏宝图的线索,找到藏宝地点,获得[补天石]*1】   “补天石?”席姣凑上前看着她手里捧着的石头,“这什么玩意儿?干什么用的?”   时衣捧着手里的补天石,这是一块外表密布许多坑坑洼洼,颜色是银色,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大小的椭圆形石头。   “不太清楚。”时衣说,“我看看啊。”   【补天石】:传说中是女娲用来补天的石头,是一块很不错的高级原矿,可以用来锻造武器,有很大概率可以打造出准神器。   “哇!”席姣眼睛一亮,“神器啊!”   “你卖吗?你都有九素针了,这玩意也用不上了吧?卖不卖,卖的话卖给我吧。”席姣抱着时衣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   一时间时衣也就觉得有些烫手,她没想到藏宝图里出的东西这么好。虽然,她最近运气是不错,但也没想到会出这么一块原材料。   被席姣说的有些意动,想到他们陪着自己进副本,于是立马开口说:“不用。我送给你们吧,能凑齐藏宝图碎片你们也有功劳。而且你们还陪着我一起过任务,这块石头就给你们,像你说的我已经有九素针了,这石头留着也没用。”   她把石头递给席姣。   席姣感动的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不用这样啦,钱还是要给的,我们不能占你的便宜。就算我们是朋友,也不能这样啊。再说,还是时衣运气爆棚才能抽出补天石!”   时衣嘴唇翕动,但在席姣坚定的目光下还是败了下来,她无奈的笑着说:“好吧,但钱给我少点。”   席姣乐颠颠的点点头,把补天石收下,而后给时衣打了100万银两。   “别不收啊,一百万已经很便宜了,你不收东西我可就不要了。”席姣一看时衣皱起眉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赶在她开口前说道。   时衣叹了口气,没有拒绝,收下了钱。   “对嘛,这样才对。”席姣揽住她的肩膀,看了眼时间对她说,“我跟我哥先下了,晚上见!”   时衣点点头,“晚上见。”   席姣跟席温下线,时衣仍旧站在废墟前,打算着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从他们进入副本到出来,时间也就过去了五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两点多,距离晚上时间还早。   不过没等时衣行动,她的好友申请如同潮水般涨了起来。打开一看,全部都是在申请说明里,跟她打听补天石卖不卖的。   看到这些消息,时衣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又上电视了。   而且,自从她进入游戏后,唯二两次上电视都是在前不久,也就是三天前采集挖出藏宝图,以及十天前下本打花蝶谷boss出了神器九素针。   这么一看,上电视的频率好像是有点……高吧?   时衣抓抓头,不确定的说。   *   【世界】[我好毒]:???   【世界】[腿毛一般长]:我慕了,这是我说的第一百二十五次。   【世界】[唧唧歪歪]:好绝啊!我可以去唐门哪里挂她吗?   【世界】[水蓝色头发超好看]:+1   【世界】[腿长一米八]:等等!怎么又是你?小老弟什么情况?   【世界】[一拳一个小朋友]:+1,不是说逍遥的掉率很低吗?这才几天都在电视上看到她好几回了!   【世界】[月照回廊]:有挂实锤了!我得不到,别人也妄想得到!举报了!   【世界】[腿长一米八]:欸不是,楼上有些莽了啊。居然还举报?算了,我也去了。举报+1,如果最后官方检测出没开挂,我自愿连续刷一周道歉置顶!   【世界】[唧唧歪歪]:犯不着吧?我刚刚看了一下,虽然这个[时衣]的概率有些高,但说不定就是人家运气好呢?   【世界】[腿毛一般长]:你家运气好十天内上三次电视?还是在逍遥这种掉率极低的游戏?反正我也不相信,反手就是一个举报。当然,要是@[时衣]没开挂,那么我也自愿刷一周道歉。   【世界】[紫色烟花]:哇塞!头一次见到这样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你们欺负一个小姑娘,脸还要吗?   【世界】[紫色烟花]:@[时衣]姐妹我相信你,别搭理这帮人!   【世界】[八卦小记者]:有瓜?我嗅到瓜的味道了。坐等吃瓜.jpg   【世界】[腿长一米八]:@[紫色烟花]宁有病吗?人正主都不急的出来,你蹿出来找什么存在感?   【世界】[紫色烟花]:人参攻击了昂?举报了,不用谢!   【世界】[腿长一米八]:???   ……   关于世界上因为自己闹得不开交的事情,时衣至今一无所知。   她因为99+的好友申请,烦的她一气之下索性屏蔽了消息,也连带着@的消息也被屏蔽,所以没有收到世界上一连串的@。   这会儿时衣已经离开了中原吴家寨废墟,通过传送点回到主城徽城。   毕竟,她还想起自己在徽城的产业(五福客栈)以及她那个大宅子和已经选好地址这几天准备开张的药堂。 第23章 苦哈哈的第十天   “东……东家!”   站在柜台后,一手翻看面前的账本,一手快速拨打算盘的王掌柜,不经意间抬起头瞥见从门口进来的人。   看清楚是时衣后,直接扔下手中的活计,满脸激动的小跑上前。   “东家你可来了。”王掌柜迎着她往楼上走,“有几天没见着您了,今个早上我还让王二去您府上寻您。”   带着时衣来到一间包厢前,王掌柜推开包厢门跟着她一起进了包厢。   时衣坐下后,看向他:“找我?是客栈有什么事吗?”   王掌柜殷勤的给她倒了杯茶水,“倒不是客栈的事,昨天夜里有人送了封信到客栈来,信封上写着东家的名字。”   说着,他从衣袖里摸了摸,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时衣。   时衣把茶杯放下,伸手接过信,黄色的信封上用浓墨写着四个字——时衣亲启。   看到字迹的刹那,她便觉得这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底哪里见过。   也没避着王掌柜,时衣直接拆开信封,从中抽出一张雪白的信纸以及一本巴掌大小的薄册子。   关于册子时衣先放到一边,展开那张雪白的信纸,露出上面写着的内容。   看到信的开头,她眉头微皱,而后读到后面渐渐舒展开。信的内容并不多,很快她就看完了。   王掌柜站在一米开外,面对着时衣,并不能清楚的看见信上的内容,但他能看清楚时衣的表情。   从一开始的皱眉到最后脸上隐隐带着笑意,眼中更是流露出高兴。这让他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起既不让人觉得太过谄媚,又不会显得太假的笑。   “是什么事让东家这么高兴?”   “没什么,就是一个朋友的信。”说着时衣折起信件装回信封中,拿起桌上的册子,“我不是在金鳞街上开了家药堂么?前几天托这个朋友帮忙找些懂药理能认字的人,现在人找到了他给我来信说一声。”   王掌柜:“那东家这朋友可是个好的,值得相交。”   时衣手上一顿,“……嗯。”   王掌柜见她看起册子来,知晓此时不易打扰,便脚步轻声的退了出去,顺便还帮她带上了包厢门。   下了楼后,王掌柜喊住从后头厨房出来的王二,“二娃子,你快去后头厨房让你崔二舅做几个时新的菜。”   王二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声道:“好,我这就去。”   他掉头就往回走,没走几步又被叫住。   王掌柜:“二娃子,让你崔二舅不要弄那些大菜,做几道家常小炒,要适合下饭爽口的!”   王二又是连连应声。   王掌柜想了想没什么要嘱咐的,便朝他摆摆手,“嗯,就这些了,你快去!”   见王二向着后厨走了,王掌柜这次稍微松了松绷紧的脊背,他背着手回到柜台后,拿起账本继续开始算账。   下午的客栈大堂并没有人,摆着整齐的方桌长椅,重新返修过的地面很是干净,外头橘黄的暖阳从大门和窗户倾斜进来,照在地面和擦的很干净的桌面上。   二楼,包厢内。   时衣半靠着斜躺在靠窗的软榻上,窗户被她用竹竿支起一半,借着明亮的光线看起薄册子上的堪堪花生米大小的字来。   册子很薄也很小,页数也少,草草翻了一下,时衣估计一共可能就四五页。册子像是临时用刀裁制成的,不像是书本的书页一样平整,甚至有些锋利。   因为册子只有巴掌大小的原因,字迹写的有点小,她看起来有些费眼睛。   不过在看到里头的内容后,时衣觉得就算再费眼睛那也值了。里面详细的抄写了徽城里符合她招工条件的人,年龄、地址、家庭情况、甚至还有性格及相关人物关系。   比查-户-口都还要详细。   有了这份名单,接下来药堂的开业将会十分顺利。   看完一遍后,时衣决定明天就去找人,等确定下最后人手便选个日子正式开张。   她宝贝的把册子收进包裹,却发现包裹里有一本陌生的札记,她不记得什么时候收进过这样一本看起来十分具有考古价值的书,它有着深蓝色略显破旧的书皮,内里看起来泛着褐色的黄,她甚至发现了一些虫孔。   时衣抱着疑惑翻开,而后便发现这大概是吴家寨老夫人的自述。   [……当我听到他说他是秀兰的孩子后,我第一反应是不安。因为我不知道他改名换姓来到吴家寨是有什么原因,而且自此之后我心里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今天老爷跟我提了关于芸汐的婚事,在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我知道我一直觉得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今天芸汐和他大婚,在他们拜高堂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跪着拜堂,我心情很复杂的看着他,想起多年前我怀着芸汐的时候跟秀兰提起的娃娃亲……]   [今天我看到了让我觉得很恐怖的事情……我没想到老爷的病居然是他在暗地里下毒,我被吓的拽断了手上的串珠……他发现了我。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我从他嘴里得知了秀兰的死和王家被灭亡的原因跟杀死秀兰的刽子手……]   [我跌跌撞撞的回到院子里,在房里坐了一整天,之后我选择了沉默。]   [杀死秀兰的凶手的死了。]   [今天我主动去找了他,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在听到他的计划后,我沉默了很久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他也承诺我不会伤害芸汐……]   [我发现秀兰生下的第二个孩子没有死,他还好好活着。这让我的愧疚少了一些,但之后我发现芸汐在接触他,我思量很久决定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并且不能再让芸汐跟他见面。]   [造化弄人。要是秀兰还活着,王家还在,那当年跟秀兰提的娃娃亲可能会很美好的结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已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了,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芸汐能好好的。]   ……   看完这本札记,时衣合上书,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她说。   要不是吴家寨吴英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就不会那么容易受到幕后黑手的挑拨,进而造成后面两家人的悲剧。   想到在副本中看到的那个熟悉的面孔,再联想起刚刚看到那本册子,一时间时衣内心有些复杂。   扣扣——   没等她伤春悲秋感慨人心难测,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时衣收起札记从软榻上坐起,“进来。”   门被推开,王二端着菜盘从外头跨了进来。   “时姑娘,我爹让崔师傅做了几个菜。”他把几盘菜放到桌上,“这都是一些家常小炒,这道辣子鸡丁味道是最新最下饭的。”   听到他的话,时衣顺着他的手视线落在那盘红彤彤看着食欲便非常好的辣子鸡丁上,不止有红辣椒还有干辣椒跟少量的藤椒。斩碎切成小块的鸡腿肉丁上附着一层红油,诱-人的香辣气息不断飘到她鼻前,引-诱-着不断吞-咽。   王二来回跑了三趟,才把菜上齐。   一共是六个菜,三荤两素一个汤。分量看着不多,一个人勉勉强强能吃完。当然,前提是像她这样饿了有一顿,胃里空空和平时就很能吃的。   一顿迟来的午饭吃了一个小时才结束,此时面前的菜已经吃了个干净。时衣打了个饱嗝,顺手把剩下的一点汤盛在碗里喝掉。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客栈大堂里人开始慢慢多起来。   时衣低调的跟王掌柜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出了客栈她慢悠悠的走在长街上。这个点夜市虽然还没开始,但摆摊的小吃却已经开始冒头。   她肚子刚吃饱再也挤不下半点,于是只能嗅着空气中飘荡的各种香气,眼巴巴的看着。   漫步半个小时后,时衣回到了住宅。   手里提着几包油纸,里头是她顺道在糕点铺子里买的点心,打算留给明天早上做早餐。   夜晚,时衣洗漱好后,在院子里乘凉。   这也让她终于看到了季葫发来的消息,说实在的在看到99+的消息提醒后。   她有那么一秒钟不是很想打开看看季葫到底给她发了什么消息。   [季老板]:所有你现在在家里?   [时衣]:嗯。   [季老板]:那好吧。   [季老板]: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接不接单?我群里的朋友看到你今天又上电视了,所以托我来问问你接不接下本的单子。   [时衣]:?   [季老板]:嗐,就是看你是个欧洲人,像让你当个吉祥物一起下本,一个本人家出这个数。[图片]   [时衣]:额……   [季老板]:你别额呀,就说干不干?不干我就回绝他们。   [时衣]:……干!   [季老板]:这就对了吗?这种冤大头的钱最好赚了,到时候你分我一成佣金啊,人还是我介绍的呢。   [时衣]:行。哭笑不得.jpg   看到后面那句消息,时衣是真的有些觉得好笑。 第24章 笑嘻嘻的第一天   竖日。   一大早时衣就起来了,为了药堂的人手问题,今天她要按照那本薄册子上抄写的地址找人。   洗漱完毕后,就着热茶跟昨天晚上买回来的糕点吃下,权当是一顿简单的早餐。   吃完她收拾干净便起身出发。   册子上大部分抄写的地址都在徽城有名的巷子——青石巷。   那一片居住着徽城大部分的百姓,他们家境或多或少有些困难,所以青石巷也被称呼为贫民街。   虽然有这么一个称呼,但青石巷治安却不差,也没有乱糟糟的环境和虫蝇飞舞的臭水沟。   这里的房子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清一色的黑瓦矮房,外加一个用木栅栏围出来的院子,大部分居民都会在院子一侧开垦出几块地来种些青菜。   巷子路是用大小不等的青石板铺盖的,行走算是方便,但要是驾车进来或者骑马可能就有些费力。   时衣看着前头那辆马车不停的颠簸,心中顿时为坐在马车默哀一秒钟。   想必此时对方的屁-股很疼。   根据册子上的第一个地址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隔着到胸口位置的木栅栏,时衣探头看了一眼院子,目光扫过院子那口水井旁的洗衣盆,以及一侧种着青椒跟时下季节的蔬菜,冲瓦房大门喊了一声。   “有人在家吗?”   喊了几声后,里屋终于传来的声音。   “来了,来了。”一道苍老伴随着阵阵咳嗽的声音出来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谁啊?你找谁啊?”   许婆婆佝偻着腰,拄着一根拐杖,慢慢走到院子里,她抬起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向木栅栏外的人问道。   时衣看了对方一眼,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亲切的说:“许婆婆,我是来找二娘的。”   “二娘?”听到时衣的话,许婆婆露出一丝疑惑。   “嗯嗯,我是曲宁巷的时衣,我开家了药堂现在缺人手,想找二娘帮忙。”她如实说道。   许婆婆恍然大悟上前给她开门,解下木栅栏后栓绑着的麻绳移开栅栏。   “是是是,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个大人到家里来,说是帮忙安排做事。”许婆婆带着时衣往屋里走,“你要我们二娘在药堂里干活?”   许婆婆有些迟疑的问。   家里情况不好,唯一的男人她儿子,二娘的丈夫前几年意外死了。家里就留下她们一个老妪一个寡妇,她身体不争气最近一年老是得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   看病抓药都费钱,家里里里外外都只能二娘一个人担着,见儿媳太过辛苦,劝过她改嫁。但二娘是个好姑娘,她不肯硬是一个人接了好几份洗衣的活,挣钱给她看病买药。   时衣知道许婆婆迟疑的原因,那二娘没嫁人前,家里有个当秀才的爹,小时候二娘也学过几个字,算是没辱没了她爹秀才的身份。   她爹在她十岁那年得病去世了,之后她娘一个人拉扯着二娘长大,等二娘嫁了人后没两年也走了。   二娘学字是在十岁之前,又是在秀才爹去世后,她娘带着她搬到青石巷的,所以许婆婆也不清楚二娘学过字。   在药堂里做事,对青石巷里的人来说,可是一件顶顶好的活计。比在客栈酒楼里做事还要好,要是在药堂做事的时候,可以跟大夫先生学习些看病的细末再懂上些药理,那就是更了不起有大出息的。   这种顶顶好的事找上门,所有许婆婆才会有些迟疑。   “嗯。药堂里正缺人,我看过官府送来的登记,二娘挺合适的。”时衣先扶着许婆婆坐下,“我来就是问问二娘愿不愿意去药堂做事,要是愿意的话明两天就可以去药堂报道。”   许婆婆听她说了官府又说登记,一下子就打消了她大半的警惕,立马笑着说:“愿意,二娘肯定愿意!”   时衣笑笑没搭话,而是转而问道:“二娘呢?”   许婆婆激动的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听到时衣的问话,顿了顿说:“看我这脑子,二娘刚刚出去了,我这就去把她叫回来。”   她说着站起身,拄着拐杖就要往外走。   见她这阵仗吓的时衣跳起来,连忙上前扶住许婆婆,“婆婆您慢点,我不着急的,就坐着等会儿就行。”   “那不行,怎么能让你等着呢。”   “那婆婆您坐着,我出去找二娘,我腿脚快,我去找她。”   好说歹说,最后把许婆婆劝住了。   时衣按着许婆婆说的地方去找二娘,正巧在路上碰到了。   说来也巧,时衣出来后就发现一个天大的漏洞,就是她没见过二娘,不知道二娘长什么样子。册子上也只抄写了二娘跟许婆婆家的事情和人物关系,没有画上人像。   所以就算她见到了二娘也认不出来。   正当她苦恼着是继续往前还是原路返回的时候,听见前面有人喊了一声“二娘”。她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就见到了端着一盆衣服迎面走来的二娘。   二娘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裙,长得十分清秀,眉眼间有着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盘在脑后的乌黑头发上簪着一根样式简单的银簪子,碰上熟悉街坊便会笑着点头打招呼。   “二娘。”时衣有一瞬间的呆愣,她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喊住她。   二娘转过头带着一丝警惕的看向她,“你……你是?”   再看到叫住自己的是一个年纪不大,模样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后,二娘缓了缓语气,连带着也放松了警惕。   “额……我,是许婆婆告诉我的,我来找你有事。”   “娘让你来的?”二娘彻底没了警惕心,“你找我什么事?”   时衣快速整理了一下话绪,“是这样,我在金鳞街新开了家药堂,现在药堂里却人,再看到官府送来的登记册子后,我想招你去我家药堂做事。”   “一个月二两银子,月结,包饭。”怕她不相信,时衣赶忙说起工资待遇来。   二娘:“二两银子?”   时衣点点头,这还是她问过好几家药堂那些做事的伙计跟药童后,合计合计给出的月钱。   二娘有些犹豫,片刻她对时衣说:“你让我想想。”   她有些不太放心许婆婆一个人在家。   看了二娘一眼,时衣便猜到了对方心里的顾虑,便也没催促她。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回到院子后,时衣没进屋里,就等在外头等待屋里婆媳俩商量。   过了片刻之后,二娘一个人出来了,她走到时衣面前,眼睛有些泛红像是刚刚哭过,但表情很放松心情也很好。   二娘笑着说:“我答应了,后头我就去药堂。”   时衣隐隐松了口气,也笑着说道:“行,那我就等着二娘了。”   解决完二娘的事情,时衣便开始前往下一户人住的地方。   ……   太阳高升,从东边慢慢移到正中位置,时间也到了中午。   从最后一户人家里出来,时衣揉了揉喝了一肚子茶水,但却依旧空荡荡的肚子。   “终于解决了!”时衣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决定去吃饭。   *   虚无庞大的数据空间内,无数闪着蓝色光芒的数字符号有秩序的窜动。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心位置,一团巨大的数据流占据了哪里,周围形成一片空白地带。   【滴!收到752封来自玩家的举报信!】   “查看。”   一道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冰冷嗓音从那团巨大的数据流上发出。   【滴!检测到这752封举报信所举报的对象为同一名玩家。】 第25章 笑嘻嘻的第二天   “是/否对这名玩家启动数据检测?”   那团巨大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数据流缓缓发生变化,变得细长模拟出四肢躯干,最后完完全全变成一个人。   ——一个男人。   “是。”模拟出人形形态的主脑,从口中发出一道指令。   而一旁的检测系统得到指令好,立马开始去举报信中所举报的玩家进行数据检测。   一分钟后,检测系统并没有亮起警醒红光。   “未检测到异常数据,该玩家数据一切正常。”   得到检测系统的报告,《逍遥游》的游戏主脑天衍立马发出后续指令,给那些举报玩家们发送回复邮件。给系统公告发出指令,以官方形式发出世界公告。   这些指令在他传达出去后,那些下级系统开始立马执行。   *   而此时,正坐在金鳞街路边摊上吃着牛肉面的时衣就这么直接了当的,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悬浮眼前的世界公告上。   这条公告并不是以往出现在世界频道的正上方的常规形式,它是直接出现并悬浮在玩家眼前,像是确保每一名在线玩家都能看到它正常速度滚动的显眼黄-色-字体。   而这其中,[时衣]这两个加粗字就格外显眼。   【系统公告:接收到752封举报信后,主脑系统对玩家[时衣]进行数据检测,检测结果显示,并未发现该玩家涉及开挂促使掉落率提升。——天衍系统特此证明。】   啪嗒——   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时衣惊的连手上拿着的汤勺都给吓掉了,清脆一声的击落在白瓷碗上。   在脑补一系列掉马以及会不会被关小黑屋研究的慌乱中,她看到了后半句,重点描黑“并未发现”这四个字。   短短的几秒钟,时衣的心犹如坐山车一般,紧紧的绷紧了弦。   在知道并未被别人发现自己这个秘密后,她情绪平缓很多,甚至还有精力重新去看这条不按常规的系统公告。   “……752封举报信?”顿时她一脸懵逼,“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这个当事人一点都不清楚?”   而且看到最后竟然还是因为运气太好,才惹上这次的麻烦事后,她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时衣感觉到震动不停的好友消息。   她无奈的笑了笑,点开好友列表,果不其然是席姣跟季葫发来的消息。   看着他们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不停歇的接连发过来,时衣有些无从下手不知道先从谁的消息回复。最后在席姣快季葫一手抢先发出两条消息后,她趁机点开了席姣的消息列表。   [席姣]:[截图][截图][截图]   [席姣]:牛批姐妹!   [席姣]:别理那帮酸菜坛子,一天天的就知道酸别人。   [席姣]:不过姐妹你这会是彻底在游戏里火了,要知道自游戏开服以来,可没有那个人能获此殊荣!   [席姣]:苟富贵,勿相忘!   [席姣]:我以后就靠了你,姐妹![猫猫加油.jpg]   时衣快速扫过席姣发来的消息,知道她在第一时间看到公告后,就立马跑过来安慰自己。不由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嘴角微微上扬勾起,她弯着杏眼给席姣回复。   [时衣]:嗯,靠我了![猫猫努力.jpg]   [时衣]:我没放在心上,在一开始发现我自己这么欧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人酸,但没想到会引发聚体举报……   [时衣]:还好有系统证明我的清白!   消息普一发过去,席姣那边就有了动静。   [席姣]:他们就是脑抽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席姣]:我去!姐妹你快看世界频道!快去看!   时衣眨眨眼有些不清楚怎么了,但还是听从席姣的话,打开了久违了世界频道。   【世界】[我好毒]:我来了,围观著名翻车现场!   【世界】[腿毛一般长]:脸好疼……但真男人就要勇于承担!我在此对@[时衣]表达深重歉意,对前天贸然因为@[时衣]运气好,就怀疑她开挂举报她表达抱歉。原谅一个非酋吧,孩子脸黑的不行,求抱大腿!   【世界】[唧唧歪歪]:还好,还好。[拍胸脯.jpg]幸亏我因为缺银子没去唐门挂人,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个穷鬼![骄傲.jpg]   【世界】[水蓝色头发超好看]:+1   【世界】[腿长一米八]:小老弟我来了。@[时衣]   【世界】[一拳一个小朋友]:+1,逍遥的掉率是很低!但这对我们@[时衣]欧皇来说,这都是小问题!真欧皇不怕掉率低!大佬还需要小弟吗?有大学毕业证那种!@[时衣]   【世界】[月照回廊]:我反思!我就是馋大佬的身-子!我下-贱!大佬康康我!上能抗怪挡刀,下能煲汤暖-床!   【世界】[腿长一米八]:欸不是,楼上暴露本性了啊。居然还敢自荐?算了,我也来。帝大毕业,职业剑客,修为勉勉强强排行榜前五十吧,求抱大腿@[时衣]。大佬是小人太过狭隘了,竟然不知道大佬是欧皇转世!对前天冒犯大佬的事情,诚恳的表达歉意!对不起![鞠躬][鞠躬][鞠躬]   【世界】[唧唧歪歪]:啧啧!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当初信誓旦旦的说大佬开挂举报,现在被打脸了就开始抱起大腿来了?真不愧是逍遥玩家![点赞]   【世界】[腿毛一般长]:说我们不要脸,有本事你别求抱大腿啊?你个非洲玩家!有本事永远别偷渡欧洲!   【世界】[紫色烟花]:哇塞!头一次见到真打脸现场!不过楼上的你们就这样开始内讧真的好咩?[挖鼻][挖鼻]不过说真的姐妹,我能拥有你一个好友位咩?[看我无辜小眼睛.jpg]   【世界】[紫色烟花]:@[时衣]姐妹求贴贴!   【世界】[八卦小记者]:这几天我就犹如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不过看到今天的集体打脸现场,八卦表示这瓜吃的很满意!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喊我!   【世界】[腿长一米八]:@[紫色烟花]太卑鄙了!居然打直球!兄嘚@[时衣]求个好友位啊!以后下本我负责输出跟当盾,大佬只要肯跟一起下本就行![卑微][卑微]   【世界】[紫色烟花]:禁止套娃了昂!   【世界】[腿长一米八]:管什么套娃不套娃,能吸引大佬注意就行!康康孩子吧!@[时衣]   ……   时衣默默的打开了世界频道,最后也默默的关上了。   对不起,她实在是有些承受不来。   不过在看完世界频道上那些人的聊天打诨后,时衣大概清楚了那752封举报信的来源。想到刚刚的打脸现场,面对那一群活宝似的玩家,她就有些觉得好笑。   不过时衣依然没有选择关掉好友屏蔽。   虽然现在她以另外一种方式彻底登顶游戏知名玩家,但是她还是奢望能普普通通的做一名玩家。毕竟她的身份不能细究,一旦被细究就有可能会暴露她与其他玩家的不同。   打开好友消息后,时衣先给席姣回复了一句。   而后便打开下面季葫的消息。   [季老板]:!!!   [季老板]:震惊!某玩家竟然因为过于欧皇,而被752位玩家集体举报!最后却……   [季老板]:一句卧槽已经不能表达我此时的感想了!但我也只能说那些举报的玩家们“干得漂亮!”毕竟搞这么一出,你是彻底火了!也彻彻底底坐实了你是欧皇转世!我的那个群里都炸了!   [季老板]:现在我接单都接不过来了,哦不是,是数钱都数不过来了!   [季老板]:不过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工呐?目前我手上的单都有29个了,马上突破三十大关!但我目测这只是开胃小菜,等那群冤大头见识到你的欧皇buff的厉害后,肯定会立马加单的!   最后一条消息来自一分钟前,显然季葫也在跟进这件因举报闹出来的事。   不过在时衣看到他说已经接了29单的时候,微微瞪圆眼睛,而后立马给季葫发消息。   [时衣]:你别再接单了!别接了!   [时衣]:这个月就接30单,多了不要!再说了就算我有欧皇buff加成,那也不能一天上一次电视吧?官方肯定会注意到我的,别到时候给我整封号了!   [时衣]:而且生意也不能这么做啊!得限量!要不然显得我品格多低?   [时衣]:这个月别接了昂!我就只干30单,多了我不干,给再多钱都不干!   她话里话外都在制止季葫继续接单,要是在之前没弄出举报信这一出,一个月接再多单都没问题。但现在搞这么一出,她是想多低调就多低调,而且要不是之前答应了季葫接单的事情。   现在她都想直接反悔不干。   在这种出了大风头的骨节眼上,再不要命的作死出风头,她又不是嫌自己活的太命长了。 第26章 笑嘻嘻的第三天   过了好一会儿,季葫发来消息。   [季老板]:哎嘿嘿,还是你脑子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要限名额呢?   [季老板]:行,就按你说的办。一个月限30单多了不接,不过你什么时候上工?你那个药堂开张了吗?   见季葫被自己说动,时衣放下心来。   [时衣]:没呢,药堂打算后天开张。等药堂开张了,大概就有时间了,你按时间顺序来,先完成第一单。   [季老板]:行,那我晚点把名单发给你。   [时衣]:OK   回复完季葫的消息,时衣关了聊天界面。看着面前还留有半点余温的牛肉面,她拿起汤勺放到一边,抄起筷子大口嗦起面来。   清汤牛肉面很快就被她吃完,时衣擦擦嘴角取出十枚铜钱放在小桌上,对小摊车后面忙活的中年女人了一声。   “金姨!我吃好了,钱我放桌上了。”   这小面摊是由一对中年夫妻摆的,男人平时沉默寡言,除了在小摊后扯面煮面外,从未离开过小摊时衣也没见过他说过话。   而女人也就是金姨,她不一样。   金姨是个比较热情好客的大方女人,一向负责招待食客、收拾碗筷、收钱以及闲暇时也会跟食客一起聊天说话。   时衣来过好几回面摊,就被热情的金姨给记住了,往后来吃面她通常会和时衣闲聊几句。   “欸好!钱放桌上就行!”金姨正忙着给其他几桌的食客上面,听见时衣的话,微微侧头应了一声。   这举动就像是打过招呼,时衣站起身离开了面摊。   她今天还有一件头等大事要干。   ——制药。   也就是搓药丸子。   临近药堂开张,时衣发现自己手里竟然还没有能放在药堂出售的药丸。她一心忙着藏宝图跟吴家寨的事,心神都陷入副本当中去了,现在藏宝图的事情结了。   她才发现碰到藏宝图之前,自己就是在挖草药要用来搓药丸子来着。   于是,回到住宅后,时衣直接进了被改造作为药房的厢房内,拿出之前计划写的小本本,然后把包裹里的草药通通拿了出来摆在一边。   开始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   *   浩瀚的数据海中,无数闪着蓝色光芒的数据条有序的进行着各自的工作。而在这庞大的数据海中,正中央的地方一团耀眼但不刺眼的白光中,一个男人正坐在一把用数据模拟出的椅子上。   青年男人面前悬浮着一道光屏,上头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快速流动翻滚,以正常人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楚。   但他显然不是个正常人。   天衍是三年前意外觉醒的人工智能,在他拥有自我意识不再一眼一板的地执行系统内部设定的程序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而他的不一般表现也引起了官方注意,最后在进过多次测试之后,他被特殊机构接手。   在哪里他见到好几个跟他差不多经历,并自我觉醒的智能人。由于他原本的特殊经历或者说是经验,最后他被分配到《逍遥游》这款游戏中当一个主脑。   但这里的工作在他看来其实跟之前也就是没觉醒前,状态是差不多的。尽管生出自主意识后,认知到自我的本识,开始好奇外界的一切,意识到自身的不同。   但觉醒的真正意思,是他有了人类的情感,有了自己的想法,会拥有喜怒哀怨。这些感情是很复杂的,至今他都在学习当中,并试图去尝试。   他的那些前辈们,并没有传授他经验。只在他上任主脑一职前,叮嘱他要多去尝试,如果在某一种或者某一件事情上出现比较关注或生出一丝兴趣,那么就一定要抓住机会,大胆去尝试。   而现在,天衍看着面前的光屏上滚动过的数据信息,头一次感受到自己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好奇。   毕竟,这个叫[时衣]的玩家的确很有趣。   他这么想着,视线扫过那些以超速滚动闪过的数据信息。   *   这头,窝在屋子里一心只有搓药丸子先时衣并不知道,她已经被人盯上。   自从那天中午回来,她就一直窝在屋子里没出去过。一日三餐都是在屋里解决的,也亏得她有囤东西的癖-好,包裹里囤了不少“干粮”。   这才没把她饿死在里面。   两天过去,那间紧闭房门的屋子才从里面打开。   时衣颇有些蓬头垢面的从里面走出来,一身浅绿色衣裙的袖口和下摆粘上点点污渍。那是搓药丸子是不经意留下的,毕竟就算她再欧也不可能每次都100%制药成功,总会有那么几次炸炉。   不过好在这两天的辛苦没有白费,初级补血药丸、初级回蓝药丸,她一共搓了999组,这些就够药堂卖上好一会儿了。   至于其他初级止血散、初级回蓝散这些七七八八的杂乱药粉,她也制作了很多。   毕竟,不是谁都能买的起药丸子的。   当然目前因为时衣自身原因,诸如手上只有初级药方以及制药技能的熟练度还没提升到中级之类的。   药堂里也就只能卖卖初级制药产品。   不过以现在玩家的自身等级及角色血量条来说,初级产品是绰绰有余的。   “嗯,抓紧在50级之前把制药技能的等级刷上去。”时衣默默说道。   今天从药房里出来的主要原因,还是她的药堂要正式开张了。   而她作为药堂的东家,自然是要去现场的。   时衣出了药方后便回到卧室开始洗漱,祛除一身疲倦后,特意换了一条嫩黄色的流仙裙。   俏皮可爱的颜色再加上裙子上点缀的复杂系带,配上她这张百试都灵的娃娃脸,满满的少女感扑面而来。   对今天这身打扮特别满意的时衣,对着镜子臭美的转了个圈。   她点点头道:“谁还不是个小仙女了?”   通体舒畅心情愉悦的时衣哼着小调,脚步轻快的出了门,朝金鳞街上自家的药堂走去。   *   金鳞街,十字路口旁。   一家装饰崭新的药堂频频吸引来往玩家的注意。   至于原因,无他。   这家药堂它跟旁边别的几家格外不同,特别清新脱俗。用时衣那个时代的网络梗来讲,就是跟其他妖-艳-贱-货不一样。   别的药堂装修风格上要么是古色古香端庄大气,含蓄内敛的犹如画上仕女。要么就是走暴发户路子格外野,门上挂的牌匾上的字得是镀金的,门面要大,颜色要亮眼,要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阔气来。   而这家新开的药堂怎么说呢?   它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奇异的混杂的科技风。   面朝道路行人的一面装有干净透明的玻璃,连门都是玻璃制成的。走在外面的玩家一眼就能看清楚药堂里的人,以及被摆放在玻璃柜台内,外头贴着标签跟价格的盒子。   倒不是说他们没见过这种风格的店铺,现在星际时代,星网广场上的商店也有这样的,现实购物商城里的店铺也有这样的。   但这种充满现代风的装修出现在古风武侠类的游戏里就有点突兀了。   而奇异的点是什么呢,那就是这家药堂内不完全是现代风装修布置,右侧的一面墙被无数暗红色木质抽屉掩盖,那些大小完全一样的抽屉外头如同玻璃柜里摆放的盒子一样贴着标签。   清楚明了的写着药名和编号。   这个抽屉在其他药堂里都能看到,但在这家药堂里猛地看到这个抽屉,就让人有种奇异的感觉。   “二娘,这样行吗?”梳着小发髻的姑娘紧张的看了眼四周,“我怎么觉得他们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呢?”   被称呼为二娘的女子盘着妇人发髻,她拍拍姑娘揪在一块的手,安抚她道:“别怕,直起背来大方点。”   小姑娘被二娘温柔的语气给安抚不少,渐渐放下紧张来稍微挺起腰,不去看其他人的目光。   药堂外侯着不少人,这些人都是时衣一家一户上门找的好帮手。   那天离开前,她特地给二娘留了一把药堂的钥匙。所以也避免了今天,干留他们一等人眼巴巴等在门口等时衣过来开门的事情。   二娘几个来的早,便熟悉了一下药堂的地方。而后从后院的井里打了水,细细地把药堂内外擦拭清扫了一遍。   这会儿是到了规定时间,十来个人一起等在门口,等他们东家过来。   二娘也按照时衣的吩咐,在药堂外摆了两排花篮,外加铺了一条红毯。   此时他们站成两排,别的不说,这气势上还真的有些唬人。   等时衣到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站成这个样子,楞的她硬是站在不远处不敢走进。还是站在前头的二娘眼尖,瞧见了她。   于是,一声震天响的声音传遍了金鳞街。   “东家好!”   声音洪亮,气势非凡。   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恶势力分子,谁能想到这是一家新开业的药堂呢?   时衣顿了顿:“……大家好。”   这一刻,社会性死亡出现在她身上。   不过好在这种场面以后估计都不会出现了,时衣这么想着,领着一群小弟进了药堂。 第27章 笑嘻嘻的第四天   在一阵响亮的爆竹声里,时衣进到药堂内。   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爆竹声时,时衣是有被吓到的,她身形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之后僵着一张被吓到面无表情的脸,直挺挺的往药堂后面的院子里走去。   跟在身后的二娘似乎注意到了,连忙挥手示意其他人散开,自己小跑着跟在时衣后面。   “东家,您没事吧?”二娘看着坐在石桌上还有些没回神的人,“您喝口茶缓缓。”   二娘一脸担忧的从石桌上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内心惶恐又自责的递过去。   时衣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也就一开始的时候没料到他们会放鞭炮,才被突然吓了一跳。这会儿差不多缓了过来,但瞥见二娘的神情,还是接过递过来的茶水。   接过茶后,时衣才发现这茶壶里泡的不是茶叶,白瓷杯里的茶水黄亮清透,有着酸甜诱人生津的滋味。   二娘:“东家,这是橘皮冲泡的果茶。”对时衣还不是很熟悉的二娘,战战兢兢的连忙解释。   时衣微微惊讶,低头抿了一口,这果茶入口酸甜倒是比较开胃。   喝了一杯之后,时衣彻底忘记了刚刚被吓到了事情,见二娘十分拘谨的站在一旁,便扯过她的衣袖把人按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接着又问了一些药堂里的事情,最后嘱咐她道。   “要是有什么你处理不来的事情,可以派人去曲宁巷寻我。”说完,时衣想了想借着衣袖掏出一枚小巧的印章递给她,“要是我不在曲宁巷,你也可以拿着这个去五福客栈寻求帮助。”   二娘小心的接过印章收好,脸上笑意更加真诚些,“是东家,我知晓了。”   时衣点点头:“嗯,那你先去忙吧。”   二娘得了吩咐,转身出了院子。   当初租下这家药堂的时候,时衣就是看中这后面还带有一个院子。她想着如果能有个院子,那么有什么紧急的时候,能在后头院子里制药。西边的厢房也可以收拾出来给二娘他们休息,院子的庭院周围没有过高的树木,阳光好的时候还可以在院子里晒药。   如今转了一圈几个厢房,见里头都已经打扫干净,时衣有些惊叹二娘他们的勤奋。   毕竟这些厢房原本是个什么情况,她还是知晓的比较清楚的。   时衣没在后院待很久,逛了一圈后便回到前头药堂。   正巧碰到季葫跟席姣他们结伴过来。   此时药堂内已经有了不少玩家,估计都是看药堂装修风格新奇,结伴拉着小伙伴们进来的。但之后在二娘跟其他小姑娘的招待下,显然已经被药堂因为新开业而优惠的药品给打动了。   时衣穿过人群,朝门口的季葫他们挥手招呼。   季老板一如既然的暴发户穿衣风格,不过换下了那身金闪闪的衣服,今天穿着是最近游戏新出的外观,满满的金钱味道扑面而来。   对待陌生人一直习惯冷着脸,浑身充满生人勿进的高冷女神席姣,在看到时衣的一刹那周身冰冷的气息顿时融化,眼中带着笑意嘴角也微微勾起,冲她挥手。   “时衣这里!”   时衣小跑上前,“你们到了怎么也没给我发个消息?”   席姣习惯的揽住时衣的肩膀把人带到身侧,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冷看向季葫的目光中有几分不对付。   她冷哼一声,有些阴阳怪气的说:“还不是某人拦着不让发消息,说什么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别以为你没指名道姓我就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季葫有些跳脚,但偏偏他身高要比席姣稍微矮一些,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席姣嚷嚷,“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时衣药堂开展连个礼都不送!”   席姣凤目一眯,从中露出一丝锋芒,“呵,也就普通朋友才会送什么礼。”   听到席姣这么说,季葫顿时有些底气不足来,梗着脖子想要辩解。   而被他们夹在中间的时衣,有些承受不来这突如其来的修罗场。   连忙打断他们的争吵,把话题转移到药堂上。   好在他们也只是嘴上吵吵,见时衣开口便各自哼了一声扭开头。   “对了时衣,当初是说好的给我打折的吧?”季葫看了一圈药堂内柜台里出售的药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时衣楞了楞,虽然不明白季葫为什么特意提出来,但还是点点头:“嗯对,给你打折。”   亲口得到她的承认,季葫高傲的扬起下巴示威的瞥了眼席姣。   席姣顿时气炸了,抓住时衣的手臂,把人扯到跟前,恨铁不成钢的说:“怎么能给季矮子打折呢?他又不差钱,再说了这些药都是你辛辛苦苦搓出来的,就算是朋友之间也没有这样的。你给他打几折?”   被她这么一通语速飞快的话打的有些懵逼,时衣顿了顿才呆愣愣的开口:“……好像是八折。”   席姣气急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扯,站上前对上季葫洋洋得意的脸,嘲讽道:“凭什么时衣要给你打折?季少爷也不差这几个买药的钱吧?还是说最近季少爷手头不那么阔绰了?”   季葫:“本少爷是不差钱,但时衣给我打折那是因为我给她接生意,我们俩是合作关系。”   席姣狐疑:“接什么生意?还你俩合作?”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啊?我俩怎么就不能合作了?”季葫踮起脚看向被席姣藏在身后的时衣,“时衣你来说,我是不是给你接生意了?就我那个群里那些人找你下本的单子?”   被cut到的时衣默默从席姣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面对席姣跟季葫两人强烈的注视下,僵硬的点点头。   季葫乐道:“你看是吧。时衣都承认了,我俩就是合作了。”   席姣没搭理季葫这个幼稚鬼,转过身目光坚定的看向时衣,像她确认合作的相关事宜。   “……就这样,然后我也答应季葫了。”时衣在席姣不赞同的目光下越说越小声,底气也散了个干净。   “你们下本的话,算是老板也还差人吧?那不如我们组个队,我跟我哥一起再加上你、老板,季矮子勉勉强强算上他。”   时衣想了想迟疑的点点头。   得到她的首肯,席姣顿时便看不上季葫了,也没了跟他较劲的功夫,一把挤开他揽着时衣大摇大摆的朝里走。   季葫摸不清刚才席姣跟时衣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但看到席姣现在这幅表情,就觉得大事不好。   凑到至始至终都在当背景板的席温身边,撞了撞他的胳膊,小声问:“欸,你妹妹刚才跟时衣商量了什么?”   席温掀开眼皮,不冷不淡的看了一眼,“不清楚。”说罢,便跟上前头的两人。   季葫:“哎哎哎,你这人……”看着他们走远,季葫烦躁的原地转了个圈,最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   此时,徽城外。   三岔路口的传送点忽然亮起一道光,而后从中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剑客。   青年长得十分好看,就是周身气质有些古怪,银白色的瞳孔里倒映不出任何东西,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青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吸引不少玩家的目光,其中有一位医师女玩家被其他人推搡出来,女玩家脸颊有些泛红,目光时不时瞥向青年,最后鼓起勇气朝青年走去。   天衍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感受到时衣现在所处的地点后,便径自抬脚朝徽城城门走去。他目光冰冷丝毫不在意其他玩家的目光,于是自然而然的无视了迎面朝自己走过来的女玩家。   “嘶——”其余围观的玩家有些不忍,“这剑客真的是……”   女医师被无视,自然觉得受到羞辱,脸皮子一阵发热,也不想转身回去,便直接进入传送点离开。 第28章 笑嘻嘻的第五天   “好啦。”席姣手里拿着几瓶白瓷瓶,“我就要这些。”   看了一圈下来,最后买的最多的还是偏日常的补血回蓝的药品。   时衣看了席姣手里那些,迟疑的问:“就这些?”   因为手里没有比初级药方更高一些的中级药方,再加上制药技能也没有升级,所以药堂里只有售卖初级药品。而初级药品中的补血跟回蓝药品的效果日常用用还可以,如果是开荒或者是活动打怪,效果上就有些平凡了。   席姣颠了颠手里的白瓷瓶,瓷瓶间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嗯呐,最近闲着回血药品也不怎么消耗。”   听到她这么说,时衣顿了顿想着也是这样,便直接说:“嗯,那走吧。”   带着席姣以及后面的季葫和席温一起朝药堂门口的柜台走去。   柜台后站着一位平日里负责收钱记账的掌柜,人也是时衣从青石巷找来的。家中条件不太好,有过一年算账先生的经验,人也挺精明惯会看人眼色。   “东家。”   李掌柜笑脸迎人,毕恭毕敬的喊了声,对时衣旁边的几人也笑着打了招呼。而后麻利的给几人算账,又按照时衣的吩咐给打了折。   对此,他并没有多言,脸上也没做出多余的表情。甚至之后还小声问了时衣一句,“东家,这几位之后来药堂可是也按今天吩咐的打折?”   对此,时衣心中略微有些吃惊,不动声色的瞥了李掌柜一眼,“嗯,这几个是我朋友,之后来药堂都按照今天吩咐的打折。”   李掌柜眼角露出几分轻松,眼中笑意更甚,连连点头:“是,小人记下了。”   时衣点点头,回过视线去看,见到席姣跟季葫两个不知道怎么又开始拌嘴。沉默寡言的席温站在席姣身侧,犹如一堵高墙巍然不动,但看他神色似乎是站在自家妹子这边。   看他们越吵声音越大,而且最后还牵扯到自己,吓的时衣站在原地,头皮发麻不敢乱动,唯恐发出点动静被他们看到,进而扯进话题里要她分出个对错来。   就在时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怎么劝解席姣跟季葫的时候,门口忽然走进一位白衣剑客。   瞥见这剑客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绕开挡在柜台前的席姣跟季葫,抢了时刻注意门口的小二的活,时衣迫不及待的小跑上前。   “少侠要买点什么?”   白衣剑客也就是寻着坐标找来的天衍,在“看到”时衣头顶上顶着的ID时,他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准确的来说是脸上。   天衍仔细的观察她,透过系统生成的全息角色,目光直直的落在背后构成的数据上。   时衣没听见声,便抬起头来看向来人,而后便猛不丁的对上对方那双银白色的眸子。在望进这双眼睛的一刹那,她有种被人从里到外看光,仿佛对方的目光直达内心深处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吞了吞口水,压抑住想逃离的冲动,再次询问了对方一句。   “少侠要买点什么?”   这句话仿佛从喉咙里硬生生逼出来的,带着点颤音和一丝细不可查的恐惧。   天衍收回目光,瞳孔中闪过一丝幽光,而后恢复如常,虽然一双眸子如坚冰但对待这个目前“感”兴趣的人,声音稍微平缓了几分。   “买止血药。”他声音冷淡道。   时衣扫过白衣剑客俊美无俦的容貌和那双银白眸子,心中微微有些惊奇。   但好在还有职业素养和本能,她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领着人前往柜台开始给他介绍起药堂售卖的几款药品。   而这时药堂内大部分玩家的目光时不时就会扫过这边,那些隐秘好奇的视线都落在了这个白衣剑客身上。   自然而然席姣跟季葫也察觉不对来,耳边刚才还有些吵闹的说话声,悄然地小声下来,似乎是怕打扰到什么一样,连说话声都不自觉放轻。   席姣狐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而后视线定在一个青年身上。再瞥见青年身侧的时衣,顿时心中生出警惕来,撇下季矮子大步走上前,朝时衣走去。   “……这就是我们药堂内目前售卖的几样药品。”时衣介绍完,余光看见身侧的剑客依旧没什么表情,眼中也没丝毫波动。   说的嘴干舌燥的时衣,脸上的笑恰到好处,内心却槽点无数。   “你要那几种呢?”时衣询问道。   别跟老娘说你不买,敢不买试试。   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天衍好奇的抬起头看向她,视线在时衣弯起嘴角的弧度和明面上假意微笑实则略显暴躁的眼底上顿了顿。   “……那就全包?”一边注视着时刻注意她表情,一边试探着说。   “全包?”时衣眼睛一亮,语速快了几分,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每一种都要是吗?”   接着不等他回复,时衣发挥自问自答的销售技能,直接说道:“好的,那我这就给少侠包起来。”   说完,她立马让人去给这位阔绰的大户打包东西。   席姣刚刚站到时衣旁边,就听见最后一句全包起来。顿时看向白衣剑客的眼神和平起来,原来是大客户啊。   秉着帮小姐妹招揽生意的原因,席姣难得对不熟悉的人露出一丝笑意来,“这家药堂卖的药品质量很好的,不仅品质是精品,回复血量的效果也比其他家的好。”买了保证不亏。   天衍的视线从忙忙碌碌的时衣身上收回,轻飘飘的看了席姣一眼,语气生硬且冷气十足。   “嗯。”   吃了闭门羹,堪比热脸贴冷屁股。席姣自然也没了闲工夫好言好语的说话,她收回笑意又恢复了其他玩家眼中的高冷女神。   两人间气氛凝集,互不对付。   席姣注意到这个剑客的视线至始至终都落在时衣身上,顿时目露警惕,十分戒备的看向他。   对此,天衍根本不在意,对于他而言其他玩家对他的看法是怀好意还是恶意,或者是目光怎么样的都不重要。   他也毫不在意,甚至是无视。   唯独,这个[时衣]他有些“看”不透。   数据构成不像是普通玩家,但也区别于人工智能下的NPC。   倒是……   有点像他自己。   难不成这是个自主意识觉醒的人工智能?   天衍开始分析处理那些刚才“看到”的数据。   甚至为了结果,他抽出一段自身的数据用来对比,结果显示有65%的重合。在这种高于一半比例的相似重合下,他对[时衣]越发感兴趣了。   *   而被人惦记也差点被人扒下马甲的时衣还一无所知,此时正高兴着指挥人去后院仓库拿货,毕竟开业第一天就碰到一个大客户实属难得,必须牢牢把握住,努力发展成长久客户。   最后整整齐齐码了一桌子的白瓷瓶,时衣指着那一桌的药品,笑容略微有些谄媚的看向白衣剑客,“都在这了,一共是713两银子,我做主抹个零头,少侠给700两整就行。”   天衍顿了顿,运行的数据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卡顿,他视线扫过那一桌子的瓷瓶,从衣袖里掏出两张银票。   一张大额500两,一张小额200两。   “给。”天衍递给时衣。   时衣笑眯眯的接过,十分财迷的收到自己荷包里头。   而后更是套近乎的凑了凑近,打着商量道:“少侠要不我们加个好友吧,以后我制药升级了,你需要什么中级药品我给你制作。”   “……好。” 第29章 笑嘻嘻的第六天   看着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且一副狗腿的时衣,季葫直接跌破眼镜,他拍了拍一脸不可置信的席姣的肩膀,难得没有踩一脚语气带着一丝同情安慰她。   “没事,俗话说有钱的都是大爷。”头一回安慰别人的季葫从嘴里憋出几个字,“时衣她只是馋那个剑客的钱。”   席姣扭头目光冷酷的瞥了他一眼,视线扫过季葫身上穿的那件昂贵外观,不说话目光鄙视的看着他。   季葫低头看了看身上,想起穿的这件外观顿时僵住。他保证他绝对没有内涵什么。   席姣才懒得听季葫的狡辩,长腿一迈直接朝时衣跟那白衣剑客走过去。   这会儿时衣已经知道了大客户的ID,便直接以ID昵称称呼他,态度十分热情,“……那就这么定啊,下次我直接给你发消息!”   天衍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态度这么好……但根据前辈给的那本相处手则第一条:打好关系。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算……成功?   他银白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蓝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天衍抱着一堆刚买来的药品,对着大步走来的席姣微微点头算是对时衣朋友打招呼。   而后就由着时衣亲自送到门口。   时衣目送对方离开,目光还有些依依不舍,毕竟作为第一个大客户总是不一样的。   但她这幅不舍的模样落在席姣眼中,却是对那个白衣剑客心中多了几分警惕,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拐了小姐妹。   “这个叫天衍的什么来头?”席姣想到对方那一身打扮跟毫不犹豫花钱的架势,“排行榜上也没看到他的名字……”   时衣不在意的说:“说不定人家低调呢?”   游戏里的排行榜并不一定全部都显示ID,有部分玩家会选择匿名,有的干脆在系统发出邮件通知后,选择不上排行榜。   席姣狐疑:“不会吧?”   时衣:“这有什么的,我在财富排行榜的排名已经进前一百了,但也没选择上。”   席姣吃惊:“什么?你进前一百了?”   而后她反应过来,立马抱住时衣的胳膊,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富婆!康康我!能抗能打,还能暖床!我不挑的,每天送个698就行!”   时衣顿时哭笑不得。   其实在前几天收到系统邮件的时候,时衣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再三确认。之后她打开金库看到存着的数目,顿时就呆住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到了一百多万银子。等查过账单后,才发现每个月五福客栈会定时有一笔不小的巨款打入。   而之前打本获得的一些零碎物品跟那次在万竹林打竹精怪掉落的竹晶石,因为存在包裹里占地方再加上她也用不上这些东西,所以她都通通打包扔到交易行去售卖,而想比较贵重一类的如竹晶石都由拍卖的方式价高者得出售。   只是把东西扔给交易行后,时衣又忙着吴家寨副本跟药堂的事情忘了这件事。等前几天交易行打了一笔巨额到账上时,金库里的钱再加上这一笔,就把她推进了财富榜里。   细细算下来,时衣才发现自己已经算是一个小富婆了。   虽然内心有点小开心小激动,但时衣还是忍受不了躺在家里做咸鱼。可能她天生就是劳碌命吧,不过对她来说赚钱是能让她心情愉悦和心中有方向有目标不至于迷失惶惶度日的事情。   “行!我养你啊!”时衣摸着自己的小金库,十分霸气的说。   被感动的两眼泪汪汪的席姣没忍住抱起她就来了个转圈圈,成功把时衣转的头晕脚软两眼冒金星。   “欸不是,那你还跟季矮子一起接老板的单?”席姣扶着还有些头晕的时衣,皱起眉头说道。   时衣缓了缓,缓过劲来后,说:“谁会嫌钱多呢?反正我是不会。”   听到她这话,席姣不由认真打量时衣来,她倒是没想到,时衣居然还有隐藏的财迷属性。   “……说的也对哦,谁会嫌钱多呢。”   席姣他们来捧场也买了不少药品照顾时衣药堂的生意,作为回报也作为东道主,她便请了他们一起去酒楼吃饭。   找了家金鳞街上有名的酒楼,一行人上了二楼包厢。   临街的窗户大开,坐在包厢内透过支起的窗户能望见下头摩肩接踵的玩家跟NPC。   “要不是每天会提醒我精神力消耗让我下线,我都要忘了这是个游戏了。”季葫趴在窗户边,看着下面的玩家跟各色吆喝叫卖的NPC,感慨道。   席姣:“是啊,都快沉浸在这里了。以为自己就是个江湖大侠。”   星际时代各类全息游戏层出不穷,都打着100%沉浸式体验的口号,但真正给玩家带来完全沉浸式的游戏寥寥无几。   “其实我觉得吧,这得归功于逍遥游的主脑!”季葫卖了个关子,见拉起他们的求知欲,嘚瑟道:“你们想想啊,逍遥游的主脑之前是什么?”   席姣一愣,看着季葫那副嘚瑟模样,嗤了一声,“爱说就说,别卖关子!”   季葫不服的正要反驳,对上席姣犀利的目光,顿时缩缩脖子,嘁了一声,小声说:“我听说啊,逍遥游主脑之前也是一款游戏的NPC,意外觉醒自主意识后被接到安全局的。”   席姣跟席温对视一眼,扭过头看向季葫,“你听谁说的?”   季葫没错过他们刚才的对视,撇撇嘴满不在乎说:“小爷自有小爷的消息渠道。”   席姣又嗤了一声,对他这幅样子有些看不上。   坐在一旁的时衣在他们聊起这个对她来说有些敏感的话题时,便缩小存在感默默听着。   其实她还是有些好奇的,特别是在他们说到逍遥游主脑的时候。   但包厢外小二上菜的举动打断了这个话题,季葫没有再说起,席姣也抛弃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50级副本的事情。   “据说这周六会开50级副本。”席姣说,“到时候我们一起下本?”   席姣说着,目光看向时衣,明显是在询问她。   时衣楞了楞,很快回过神来,笑着说:“好啊。”   季葫忍不住凑过来,“我也去!我也去!”   席姣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反对。毕竟季葫虽然平时看着有些不着调,但实力还是不错的,而且要组队的话,队伍里也没有重复职业的玩家。   见席姣没反对,季葫高兴的嘿嘿傻笑几声,而后挤眉弄眼的凑近时衣,有些狗腿的搓搓手,“大佬,到时候让我吸口欧气呗。”   时衣:“……” 第30章 笑嘻嘻的第七天   药堂正式步入正轨, 每日生意兴隆,来往玩家络绎不绝。   看到药堂生意红火起来,时衣既高兴又发愁。   高兴自然是药堂每日能进几百银甚至更多, 发愁则是当初制作的初级药丸每种只制作了999组, 看着每日如流水的账单,再看看缩减的库存。   时衣觉得这999组药丸子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卖光。   当初也没想到药堂生意会这么火爆, 制作初级药品的草药包裹里并没有存多少,剩下那点她估摸也只够最后制作一两百组的样子。   “唔, 自己去挖肯定是来不及了。”   这几天被季葫催着开工,一连三天都忙着带老板下本和去万竹林打竹晶石。忙的连轴转, 根本没空闲时间去挖草药。而且明天就是游戏更新的日子,50级副本更新出来后,又要忙着组队下本开荒。   想到往后几天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 时衣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来了,毕竟资深社畜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算了, 去交易行看看有没有卖初级草药的。”时衣合上账本, 打算去交易行看看能不能收到一批初级草药来。   交易行位于徽城主街金鳞街中心地段。   这是游戏官方开设的,也就是说交易行里都是纯玩家。而且交易行内不论是出售还是拍卖价格都要实在一些,至少不会存在像时衣一开始进城时,采集草药卖给药堂的时候, 一株品相完好的草药只能得几文钱的事情发生。   在后来从席姣口中知道交易行的存在的时候, 时衣知道了这件事时,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鉴于时衣前几天刚刚在交易行完成一笔大买卖,所以在进入交易行的大门后, 她就被招待请上二楼包厢,参加今日的一场拍卖会。   没错,不论到了哪里, 有钱的都是大佬。   在被毕恭毕敬请上二楼一间包厢后,时衣坐在宽大的垫着柔软皮毛的椅子里,右手边桌上摆着一份水果拼盘和一本薄册子,上头详细介绍了今天这场拍卖会将要拍卖的物品。   时衣有些新奇的看了一圈包厢,包厢布置比较风雅,虽然房间不大但隐秘性却很强。   基本保证了包厢之间的隐秘安全问题。   扫视过一圈后,把目光放在了桌子上那份册子上。   时衣打开薄册子开始浏览。   “……竹晶石?!居然还有竹晶石?”她挑眉眸光不定的看着上面竹晶石拍卖的初始售价,“啧啧,这么值钱啊!”当初要价要低了。   翻到最后在看到压轴拍卖的物品时,时衣顿时瞪圆了眼睛。   “喵了个汪!”为了不被和谐骂出一句替换的国骂,“这是那个王八蛋想出的主意?!”   ——压轴拍卖:50级开荒副本队“欧皇时衣”组队券*1   “作为当事人我怎么不知道?!”时衣暴跳如雷愤愤不平。   而在看到压轴拍卖的初始售价和每次拍卖不得少于10万银两,这行小字上时,时衣倒吸一口凉气,被有钱人的疯狂给震慑到了,她两眼无神喃喃道。   “喵了个汪,卖这么贵还压轴,有冤大头拍吗?”   然而事实证明,在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交易行普一公布此次拍卖的物品时,玩家们在看到压轴物品居然是组队券的时候,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涌入交易行。   可以说这次拍卖80%的玩家都是为了压轴组队券来的。   毕竟时衣的运气是有目共睹的,而传闻50级副本当中有极小概率会掉落一把神器。   要知道游戏开服到现在也就只出现过一次神器,还被时衣拿了。   于是对于这次新副本中的掉落极低的神器,玩家们都十分眼热。只是奈何没有像时衣这样好的运气,在听说交易行有压轴拍卖“欧皇时衣”组队券后,他们激动了。   万一蹭到大佬欧气,人品爆发开出神器了呢?   不过其他玩家激动归激动,目前时衣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交易行卖以她名义的组队券,怎么她自己不知道?还有这组队券是那个奇葩搞出来的?   时衣定了定心神仔细浏览起最后一页压轴拍卖的介绍来。   最后在这一页的右下角位置,发现了送到交易行拍卖组队券的人的名字。   好家伙,干坏事居然还敢留名字。   等她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季老板。   时衣扔下册子也不去看已经开始的拍卖,立马给季葫发消息询问情况。   而季葫也很快回复了她。   [季老板]:你也在交易行啊?   [时衣]:???也?   [季老板]:啊对,我现在就在交易行二楼包厢。你在哪个位置,我来找你啊。   [时衣]:……天字五号包厢。   [季老板]:耶?我在你隔壁啊,我六号包厢。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不一会儿包厢外就传来稀碎的脚步声。   接着,包厢们被打开。   季葫从门缝里探进个毛茸茸的脑袋,对时衣露出一个略带心虚的微笑,而后身形灵活的挤了进来。   “哈哈哈,好巧啊……”季葫尬笑道。   时衣一言不发,盯着他。   季葫僵着脸笑不下去了,最后讨好的溜到她旁边坐在隔壁的椅子上,清清嗓子开始忽悠,啊不,开始狡辩。   “时衣你听我说。”   “哦,你说吧。”   “额……其实,是这样的。”季葫没料到她那么配合,但直觉告诉他这不对劲,于是顶着时衣凉凉的目光,硬着头皮干巴巴的说,“明天50级副本不是要开了吗?我们队不是还差一个人吗?我就想着等明天开了副本再临时喊人,不如把这个空余的位置卖出去赚一笔……”   “一开始我扔给交易行就是想试试看,没想到交易行还真审核通过了,还把这个作为今天拍卖的压轴。”   季葫扣着扶手上雕刻的花纹,低着头不敢去看时衣,声音也越来越小。   时衣翻了个白眼,“你打着我的名头去拍卖问过我意见没有?”   季葫猛地抬起头,紧张到开始结巴,“我、我一开始就只是觉得好玩想试试,没、没想到交易行真的能拍卖。等开始拍卖了,我就想着等最后定下价了再带着钱跟你说……”   时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的怒气开始下降,说到底还是她纵容的。要不是一开始她为了银子跟季葫做交易,后来又为了银子跟季葫合作接老板单子,现在也不会这样。   不过……   时衣叹了口气,声音轻缓打趣的笑道,“好吧,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要吃独食呢。”说着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没看错你,是个讲义气的小伙伴,还知道得分我钱。”   季葫傻楞着抬起头,“你、你不怪我?”   时衣叹息道:“唉,谁让我穷呢。怎么会跟钱过不去?”   季葫:“你放心,我不是瞎搞的。我是真没想到居然可以拍卖组队券,我一收到交易行的上架邮件后,我就立马跟交易行提要求了,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找个老板来拖后腿。”   他拍拍胸脯,试图挽回在时衣心中那岌岌可危的信任。   时衣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并没有对季葫这通话做出反应。   而很快,拍卖就到了末尾也就是高-潮。   “……最后这件压轴物品,这张组队券起拍价100万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万!现在起拍!”   “我出110万!”   “120万!”   “135万!”   “我150万!”   “我出180万!”   最后的玩家一口气加了30万,顿时气氛紧张起来,其他玩家开始摇摆不定。   要知道神器并不是只有掉落这一个获得渠道,还有一个就是凑齐锻造材料自己锻造一把。   其中的锻造材料中补天石是主要材料,而补天石的获取虽然也有困难,但要比开出神器容易多。目前游戏中补天石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   而一块补天石撑死了天也就是100万银子,再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锻造材料,加一起费用不会超过300万银两。   现在面对一张薛定谔的组队券,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开出那万分之一的概率,获得副本中的神器。万一没有被幸运女神眷顾,那么这花来买组队券的钱就打了水漂。   显然交易行的拍卖主持人也知道,在看到没有人再出价后,敲响铜锣开始报数。   “180万一次!”   “180万两次!”   “180万……”   “我出200万!”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不大不小的包厢中传出,打断了最后一次报数。   而那名报价180万的玩家气的脸色涨红,目光不善的抬起头看向二楼某个包厢。   但拍卖主持人才不管这些,他还在意谁出的价高,于是继续敲气锣鼓,开始新一轮报数。   这一次没有人出声打断,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决心,出比200万还高的价钱买一张薛定谔的组队券。   “200万第三次!”   “恭喜天字三号包厢的顾客买下这张组队券!”   *   季葫同时衣面面相觑,眼中都流露出一个意思。   这冤大头似乎有点傻。   咳咳,不过居然还真的有人出高价买个车位置。   “你放心,这钱我们三七分,你七我三?”季葫打着小算盘,试探的问她。   时衣倒是没直接包吞,听到季葫的话,点点头。   季葫立马高兴了,笑的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啧啧,不知道是哪个有钱的老板。”   这时,隔壁的隔壁,三号包厢门打开了,在季葫跟时衣的注视下,走出一个裹着黑袍带着兜帽的青年。   时衣看着那个人,一时间觉得十分眼熟,绞尽脑汁想了想,最后一拍大腿喊道:“欸,这不是那个杀手大哥嘛!” 第31章 笑嘻嘻的第八天   傅子陌一出场, 交易行一楼拍卖大厅内绝大多数玩家顿时噤声。少数不认识的玩家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参加这场拍卖会的大多都是氪金玩家和财富榜在榜玩家。前者虽然氪金,但不代表都跻身财富榜榜上。后者在榜但也不代表都是氪金玩家。   但这些玩家中有50%也就是一半以上, 都给/被唐门挂过单。不管是挂单还是被挂单, 唐门第一杀手傅子陌绝对是不陌生的,更何况他还是修为排行榜上前五的大佬。   拍卖主持人毕恭毕敬的派人把组队券送上, 傅子陌身形被遮挡的严实,宽大的黑色兜帽挡住了大半张脸, 余下露出一段白皙下巴和颜色寡淡的薄唇。   包厢内。   季葫吃惊的看着时衣,“你认识傅子陌?”   时衣从傅子陌身上收回视线, “谈不上认识,见过一次面。”   季葫:“他是去杀你的?”   没办法,在绝大多数玩家心里, 碰见了傅子陌这尊大杀神,那么就表示他是来杀人的。   傅子陌很少出现在玩家面前, 而唐门也擅长隐匿, 是个专门暗杀的刺客型职业。   时衣:“额……不是,我恰好碰见他杀人。”   季葫惊:“他没杀你?!”   时衣:“不是,他为什么要杀我?我跟他无冤无仇的,难道我看见他杀人, 他就要杀我灭口?”   季葫狂点头。   玩唐门这个职业的玩家比较少, 暗杀刺客型的职业偏重高爆发和高敏捷,操作难度较大再加上外形方面,大多玩家都会选择白衣飘飘的剑客。   以其他玩家对唐门为数不多的看法, 唐门绝对不太好惹感观上也存在一些偏见。   时衣倒是没太多感觉,对傅子陌第一印象便是第一次见面时,对方不惜以打折自荐招揽生意的可怜人。   不过他怎么会来拍卖会还拍下了压轴物品那张组队券?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 当初加过对方的好友才是。   以为自己记错了,她还特地打开好友列表,在为数不多的好友中找到了排在末尾的ID。   ——傅子陌。   压轴物品被高价拍卖,这场拍卖会也宣告结束。   季葫一早便溜出包厢往交易行后台走去,他得结一下这次拍卖得到的钱。除去交易行抽取的少部分佣金,还有不少银子进账。   出了包厢后时衣则转身下楼去一楼交易行的草药区找她要的初级草药。她可没忘这次来交易行的目的。   逛完一圈草药区后,时衣成功收获买到了足够的初级草药。而且意外收获便是,这里的初级草药比外面其他药堂里一株要便宜上几文钱。   “这里!这里!”   季葫站在门口朝时衣挥手,交易行人多他不敢直接喊出时衣的名字,否则非得享受一把明星的待遇。   听到声音时衣顺着望过去,一眼瞧见了门口站着的人。   除去季葫一身上下充斥金钱味道的外观外,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一身黑袍带着兜帽把身形遮挡严实的唐门玩家十分惹人眼球。   时衣脚下一顿,而后快步走上前。   走到两人跟前后,她朝一旁的傅子陌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季葫在时衣过来后立马蹿到她身侧,似乎有些惧怕傅子陌。   时衣瞥了他一眼没对他扯着自己一角衣袖的动作说什么。她看向高自己许多的傅子陌,仰着头恰好看进宽大的兜帽中,遗憾的是兜帽下还有一张黑色面具挡住了上半部分的脸。   三人站在一块,有些引人注目,于是干脆直接出了交易行往一侧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季葫频频看向时衣另外一则的傅子陌,挠头抓脸的纠结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时衣跟傅子陌只见过一面并不熟悉,再加上她也不是话多的人。   傅子陌更甚,他习惯呆在黑暗中,加上性子沉默寡言,现在这种氛围是他比较适应的。   于是,一路上便没人说话。   上了酒楼二楼包厢,时衣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自己动手拿起菜单点了些招牌菜,接着让小二关上门不要打扰。   关上门后,季葫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跳起来像是躲着什么瘟疫一样,离得傅子陌远远的。   时衣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   注意到傅子陌同时衣都看向自己,季葫贴着墙挪了挪,有些心虚的小声尬笑:“没什么,没什么。”   时衣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好笑,不过也没说些什么,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傅子陌身上。   “你买组队券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包厢关了门,傅子陌比较放松,他抬起带着铁爪的手掀起兜帽,黑色的兜帽顺势垂落,露出一头披散在肩上用发绳捆住的如绸缎的黑发。   他脸上带着的面具没摘,透过面具能看到那双异常黝黑的眸子,像是有漩涡一般牢牢抓住人的眼球。   “50级副本中的匕首我想要。”他声音略微沙哑。   时衣一愣,“匕首?你说的是前置剧情中府衙被盗的那把?”   傅子陌点头。   之前就有传闻,前置剧情当中府衙失窃的那把生锈的匕首是一件神器。而在后续官方放出的更新中,明确的说了通关50级副本后,有概率开出这把神器。   经过吴家寨探索副本,时衣大概已经猜出,当初任东风锻造出来的润雪剑最后被他折成两段,而后被流月盗顺手牵羊偷出,估计后面这把被这段的神器重新锻造成了一把匕首。   就是不知道这把匕首为什么会出现在府衙,还变成了生锈毫不起眼的样子。   不过……   “你想要匕首跟你拍卖组队券有关系?”时衣还是有些不明白,虽然她知道她运气是不错,但是也没有到这种地步,要是跟她组队能刷出神器,那她不就成外挂了。   “……我运气不好。”最后傅子陌干巴巴的憋出一句。   “噗哈哈!”蹲在角落当蘑菇的季葫,听到这句话后没忍住笑出声来。   时衣瞪了季葫一眼,而后转回身面对坐在对面的傅子陌,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想跟我一起组队开荒,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加过好友的。”时衣说,“而且你实力完全可以,也不用怕我不同意。”   傅子陌摇摇头,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来,“我也接了藏宝图任务,但是在啸猿谷失败了。”   时衣震惊:“你也接到了藏宝图任务?怎么会失败呢?啸猿谷那关只要把酒送到白猿猴手里就可以的。”   傅子陌还是摇头:“我运气差,刚进谷里就被其他猿猴给抢了。”   时衣有些好奇,“你是做了什么吗?”   傅子陌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它们看我不顺眼吧。”   时衣:“额……”   “藏宝图任务只能接一次,我在啸猿谷失败后,另一个自己锻造神器的渠道就没了。现在我只能从副本里尝试开出来。”   这时,季葫插了一句。   “不是还可以买补天石吗?”   傅子陌微微侧头,幽深的目光静静的盯着他。   季葫缩了缩脖子蔫了。   傅子陌:“补天石锻造出的神器只是准神器,我想要一把神器。”   说着,他拿出那张组队券。   “明天什么时候?”他问时衣。   时衣眼皮跳了跳,“明天早上八点。”   傅子陌点点头,直接撕了那张组队券。   “哎哎哎!你撕它干什么?!这可是180万银子啊!”季葫蹿到傅子陌旁边,一脸心疼的看着桌上的碎纸屑。   傅子陌:“银子你不是收了吗?”   季葫急道:“收了也不能撕啊,这可是卖出180万银子的组队券!这是普通纸吗?这不是!这是钱!”   时衣嘴角微抽,头一次不想面对这个如此财迷的人。   “咳咳,队伍除了我跟季葫,还有一个剑客、刀客,加上你正好,还没有一个重复职业。”时衣打断季葫的话,把话题拉回来。   时衣说:“明天组队的时候我直接拉你进队可以吧?”   傅子陌:“嗯。”   关于明天开荒的事情做了一番规划,全程季葫都不在线,完全插不进嘴,只好可怜巴巴的趴在桌上,无聊的把玩着茶杯。   等他们聊完,小二也正好进来上菜。   吃过这顿饭,时衣明显发现傅子陌身上那层厚厚的保护壳软化不少。最为明显的就是对方语气变得温和,话也多了一些。   在酒楼门口分别,时衣看着傅子陌身影消失在街上,而后转过头看向还站在旁边的季葫,她伸出手索要。   “拍卖的钱呢?”   季葫嘿嘿笑了笑:“喏,你的那份都在里面了,我可是帮忙跟交易行要了张VIP贵宾卡。以后去交易行直接有包厢,还能给你打个9.5折优惠。怎么样?不错吧?”   时衣看着面前这张底色为黑,字是玄金的卡片,再抬头看向一脸傻笑的季葫,微微眯眼沉声道。   “我那份?你拿了多少?”   季葫一顿,脸上笑意僵了僵,面对时衣有些危险的语气,他往后退了一小步,目光飘忽摇摆不定。   “没、没多少。”生怕时衣不相信,还伸出手食指跟拇指比了比,“就一丢丢。”   时衣:“呵呵。”   没有继续追问,时衣从他手中抽走那张卡收进包裹里。   “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如果还有下次,呵呵,你不会想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背后猛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颤栗的传遍全身,季葫打了个冷颤,知道这次是自己做的不对,立马点头发誓。   “我保证没有下次!如果有的话,就让我当一辈子非酋,永远不能变成欧洲人!”   时衣:“哼!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记住了。”   季葫猛地点头。   时衣嫌弃的摆手,说:“行吧,你走吧。”   得了准话,季葫立马跟条泥鳅一样,消失在长街上。   时衣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回到药堂,跟前边的掌柜和二娘打了声招呼,便溜进后院的房间里,开始制作初级药品,填补仓库内的不多的库存。 第32章 笑嘻嘻的第九天   竖日。   晨光熹微,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一轮火红的太阳自东边冒出一个头,照的周围出现一大片橘黄的霞光。   等明亮的阳光在室内投下一地光辉, 紧闭一天一夜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时衣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衣裙, 神色有些疲惫,眼下还有一点乌青, 但精神头却很好。   从房间内走出来,接触到明亮的阳光后, 有些不适的抬起手挡在眼前,一夜没睡后猛的接触到强光, 酸乏的眼睛有些被刺激到。   等缓过劲来适应之后,时衣面朝阳光伸了个懒腰,而后便自力更生打了盆井水洗漱顺便换了身衣服。   此时是早上七点左右, 距离昨天约好的时间还有段功夫。   时衣洗漱完便出了药堂,径自朝前头那条街走去。   前头那条街早上都是卖早点的, 各类汤的馄饨面条, 饼的煎葱饼韭菜饼牛肉饼,还有各种粥类油条包子。   “来碗馄饨,一个牛肉饼,一个肉包一个菜包。”时衣饿了一顿, 这会儿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但为了自己的胃着想,没有点太多。   昨天交易行买来的那些初级草药,已经全部制作成了药丸。补上了药堂仓库的库存, 另外她还匀了一些出来。   现在正放在她包裹里,打算等会儿开荒以备不时之需。   吃早点的时候,她也没闲着, 在查看新副本的相关信息。其中包括官方给出的建议性攻略以及副本内几个BOSS的技能和应对方法。   “果然……孙主簿居然还是最后一个BOSS。”看到相关BOSS的信息的最后一个时,时衣在名字上顿了顿。   把这三个BOSS的技能跟躲避方法全部看过一遍,时衣瞄了眼时间,快速吃完剩下的一个包子,而后付过钱便急匆匆的往传送点走去。   白光闪过,时衣的身影消失在徽城外的三岔路口。   下一秒出现在一处树木茂盛的幽深山谷的山腰上,不大的山腰空地上已经来了不少玩家,大多都是结伴组队来开荒的。   毕竟,来开荒的第一梯队都是实力比较强的。   时衣扫了周围一圈,独自走到偏僻的角落里,而后建立队伍开始拉席姣他们进队。   第一支打通副本成功开荒的队伍,每个玩家都会额外获得一个宝箱奖励。这是除了玩家首通副本外,奖励最为丰富的一个宝箱,据说能开出金色物品。   逍遥游里,不管什么是装备还是什么,都是有等级的。按照颜色划分,白、绿、蓝、紫、金,其中白色为普通,金色为珍稀。   神器就是金色珍稀的物品。   能开出金色珍稀物品的宝箱自然而然是玩家们争抢的。   “好早啊!还要不要喊个人?”席姣直接点击跟随传送到时衣身边,看到周围聚集的大片玩家,她惊呼一声看向时衣问道。   “不用了,我组到一个,修为排行榜前五的大佬,傅子陌。”时衣说。   席姣吃惊的立马打开队伍列表,看到五号位唐门职业的ID后,怔愣几秒而后朝时衣竖起大拇指。   “牛掰,姐妹!”   很快,其余几个人都被传送过来。   这下小队五个人全部到齐。   时衣看了一圈,“队伍指挥交给席温可以吗?”她询问道。   这不仅是对其他人,更是对席温。   季葫左右看了看,而后摇摇头:“我没问题。”   席姣自然是双手赞同的。   于是,时衣把目光移向傅子陌。   照旧一身唐门风装扮的傅子陌,一身黑袍带着兜帽,“没问题。”   得到他的回答,时衣心里隐隐松了口气,而后冲席温露出一个笑来,“那麻烦你了。”   席温依旧沉默寡言,只是点点头接过队长。   “都看过副本攻略吗?”他问。   “看过。”时衣和席姣异口同声道。   “我也看了。”季葫举起小手乖巧的回答。   “嗯。”这是傅子陌。   对此很满意,席温点点头,脸色缓和一些,语气平缓的说:“既然都看过攻略,那么久直接进副本,等会儿打BOSS前再温习一遍。”   时衣他们纷纷点头。   席温便带着队伍走向空地前方的传送点进入副本。   50级副本的名字叫做长生谷。   是由前置剧情牵扯出发生的后续,接上府衙失窃案发生,捕头反转供出孙主簿,接着孙主簿自动承认偷窃一事,在被府衙众多捕头围剿时,被黑衣神秘人救走。   长生谷就是发生在被救走后的剧情。   府衙捕头一路追着踪迹找到长生谷,这时候玩家参与进来,被府衙委托攻入长生谷找到并打败孙主簿(千面郎),完成支线任务。   在探索过吴家寨副本后,时衣结合一下最后一幕充分有理由怀疑,那个救走孙主簿的黑袍神秘人就是一手推动策划吴家寨灭门的幕后黑手。   加上孙主簿称呼黑袍神秘人为“闫郎”,联系一下30级花蝶谷副本中欺骗花蝶谷谷主陆林楠的“闫郎”,时衣就更有理由怀疑,这二者其实就是一个人。   这么看来,30级副本中闫郎身体不好,于是欺骗花蝶谷谷主盗取花蝶谷至宝补天丹,而后销声匿迹几年再次出现又蛊惑当时上京赶考的孙主簿,成功洗脑对方并发展成下属。   之后秘密谋划了一个针对江湖各派的阴谋,先是煽动有从龙之功做靠山的吴家寨寨主吴英发,撺掇他灭了王家满门。   保留两个漏网之鱼,任东风跟王长丰,暗地监视他们长大成人。再借着他们兄弟俩对吴家寨的仇恨,背地假借观赏神器的名头聚齐当时江湖中的中坚力量,然后一举消灭对江湖造成元气大伤。   这一切的一切,分开看好像不怎么起眼,也没有把这些都联系起来。   但是一旦联系起来,就会发现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一只黑手在推动,让人毛骨悚然。   其实,时衣还是最好奇那个“闫郎”的身份。   “注意脚下!小心陷阱!”   席温高声提醒,打断了时衣散发的思维。   时衣回神注意力收回,现在他们已经进谷,距离第一个BOSS的位置还有一小段距离。   进谷的路上设有无数陷阱机关。   所以得格外小心,这些陷阱都带有debuff,踩中轻则掉血,重则死亡。   “季葫你放个蛊出来探探路。”席温扭头对身后的季葫说道。   季葫点点头,释放技能放出一只小巧的蛊虫让它去探路。   这时,处在时衣身后的傅子陌出声道:“唐门能察觉到陷阱和机关。”   席温看了他一眼,“行,那也麻烦你看看。”   不知道这个副本是格外厚爱唐门还是怎么回事,第一小关进谷的陷阱跟机关全部都被傅子陌找了出来。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第一个BOSS所在的地方,有些荒凉裸露出黄泥土地的田野。   “桀桀桀——”   “你们这些个不知死活的小蚂蚱,竟然也敢窥探长生谷的秘密?”   “今天落到我鬼鲁的手中,那么就拿你们来试试我最新的试验!”   一个瘦高细长的身影站在荒凉的土地上,他裹着灰袍露出一双如同鹰爪的手,皮肤干枯薄薄的一层紧贴着手背,手指细长微微弯曲,指甲发黑闪过蓝色幽光。   趁还没触发BOSS攻击,席温快速对他们讲了一些关于这个BOSS的攻略。   “鬼鲁偏向高爆发和敏捷,擅长机关和用毒。特别要注意他那双手,被抓到会附加上中毒buff,敏捷和防御会持续降低,叠加到五次后会附加上掉血buff,十分钟玩家会死亡。”   “中毒buff可以驱散,掉血buff不能驱散,所以等会你们要注意自己身上的buff。一旦叠加到四层就立马散开,不要近距离攻击BOSS了。”   “时衣你等会儿也注意一下我们身上的buff,及时驱散和加血。”   席温侧头看向时衣,得到她的回答后,继续说道。   “鬼鲁一共有三个主动技能,两个被动。”   “主动技能不用管,等会儿我让你们怎么样,你们就怎么样。两个被动技能要特别注意,鬼鲁高爆发高伤害,但是防御很低。所以第一个被动就是在一分钟内会在周围随机布置一道陷阱,陷阱的负面buff跟刚才的那些一样。”   “这些陷阱还要麻烦傅子陌帮忙。”   “第二个被动是十五分钟后,如果没打完鬼鲁,那么鬼鲁就会进入走火入魔状态,这个状态下他的爆发和伤害会增长15%,持续5分钟。”   “如果我们没在十五分钟内打完,那么第二个被动出来后,记得不要跟BOSS硬碰硬,每个人溜一会儿BOSS,把他这个状态消耗掉。走火入魔状态过后,鬼鲁会进入一段时间的虚弱,爆发跟攻击会削弱50%,到时候使劲输出。”   席温说完,而后看向席姣,“先拉一下仇恨,把BOSS拉到一个方向打,这样陷阱不会扔的到处都是。”   席姣点点头,而后拎着大刀冲了进去。   席温:“时衣你记得走开一点。”   医师输出不行,她那点攻击跟挠痒痒一样,打在BOSS身上不痛不痒。   这边席姣把BOSS的仇恨拉的死死的,而后引着BOSS从中心位置来到西南方向。   席温跟季葫还有傅子陌冲了上去,半路上傅子陌身影消失,下一秒出现在距离消失好几米远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唐门的隐身技能。   时衣呆在距离BOSS比较远,又恰好卡住释放技能最远距离的位置。时刻注意着场内的情况,以及他们四个的血量。 第33章 笑嘻嘻的第十天   实力强硬的傅子陌身形如同鬼魅, 唐门的隐身技能使他更加灵活,出其不意的高爆发伤害往往能打掉BOSS不少的血量。   饶是仇恨被席姣拉满,鬼鲁好像对这个神出鬼没的唐门杀手充满愤怒, 有好几次在傅子陌打出暴击伤害后, 仇恨值在他跟席姣之间来回跳动。   又一次差点没能拉住仇恨,席姣看着在两人之间不停摇摆的仇恨值, 有些心惊胆颤。   “不行!他伤害太高了,我快拉不住了!”   作为一个专门拉仇恨的职业, 刀客其实有着天然优势。1技能就是嘲讽,率先开怪拉伤害直接嘲讽, 这是每一个刀客开怪前的必要操作。   但是现在她的伤害被傅子陌超过,仇恨值自然而然就会转移到他身上。   白衣剑客放出一个大招,漫天的剑影包围住鬼鲁, 顿时把伤害拉了回来。而后他稍稍撤开一点距离,让席姣接上重新拉住。   其实对于傅子陌来说, BOSS的仇恨集中在他身上, 是个不太好的消息。毕竟他是个脆皮唐门,挨几下子BOSS的攻击血条可能就要见底。   于是,他很小心的错开席姣的攻击,卡着仇恨值输出, 往往快要过线便换上普攻。   鬼鲁身穿灰色衣袍, 灰扑扑的袍子十分不起眼,衣袖跟下摆还打着颜色明显不对的补丁,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一双干瘦细长的手, 干枯的皮紧紧裹住手背,比普通人要细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呈爪状。   凭借着高敏捷的机动,他速度动作都很快, 在日光下呈现幽幽蓝光的黑指甲让人不敢忽视。   席姣的机动没鬼鲁的高,好在自身防御不错,用宽大的刀身抵挡不下七八次的攻击。   但好运也往往就几次,六分钟过去,鬼鲁的血量降到80%。她身上的中毒buff被叠加到3层,席姣脸色有些泛青,嘴唇的颜色也变得不对劲。   “时衣,驱散一下席姣身上的buff,顺便加下血!”席温赶忙喊道。   自始至终站在战场外的时衣,密切注意着场内的情况。在发现席姣的问题后,立马给她驱散了负面buff,再来套单体加血。   而这个时候,鬼鲁周围由于他的被动,此时有六个陷阱遍布。   傅子陌没用席温提醒,开了唐门的隐身直接破坏掉五个陷阱,最后一个还没来得及,便被季葫一脚踩中。   “靠!”   “加个血!给我加个血!”   季葫手忙脚乱的从陷阱中跳出来,看着自己的血条正在往下掉,眼看就要掉到及格线,连忙大声冲时衣喊道。   没办法,不怪他一惊一乍。   巫蛊师也是个脆皮职业,而且还不像唐门有着高爆发和高敏捷的机动。它就像是被削弱过攻击和敏捷的唐门。   属于远程控制输出,主流是遛人消耗的打法。卡着距离,一边扔蛊虫输出+控制,一边跑路。必要时还能扔个替身娃娃挡攻击。   这次他没防备,一脚踩中陷阱,来不及提前放替身娃娃。   时衣给他加了血,顺便驱散buff。季葫便又是一条好汉,继续冲进战场,见缝插针的给BOSS来个控制。   时间来到第十四分钟,此时BOSS鬼鲁的血量还有57%,显然十五分钟内是打不完了。   贴身输出的三人立马撤开。   席温:“注意!鬼鲁要进入暴走状态,等会儿依次遛一下BOSS。”说着,他侧头看向时衣,“等会儿注意我们的血量,必要时可以放个大!”   话音刚落下,场上的鬼鲁仰天长啸。   “你们都得死!”   鬼鲁状态明显能看出不对,猩红的双眼,胡乱飞舞的头发,气势暴涨,恶狠狠的盯着他们看了一圈,而后身形倏地消失在原地,只能看见一道残影掠过。   “我靠!这速度这么快的吗?”季葫骂道。   显然他们都没想到,走火入魔状态下的鬼鲁竟然能爆发出这种实力。   时衣紧盯着场内,手里捏着一个大招,等待最佳的时间。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飞了出去。   时衣眼快扫了一眼组队信息,而后二话不说把手里捏着的大招扔了出去。   白色的浓雾笼罩在上空,大招范围内已方队友获得60%的治疗量。   飞出去摔在地上只剩下一层血皮的季葫血量瞬间拉回及格线,并还在持续回血。   “天杀上BOSS,就知道挑软柿子捏!”哎呦哎呦从地上爬起来的季葫,灰头土脸的站起来,顾不得擦脸上的灰,目光警惕的看向周围。   席温倏地把长剑横在胸前,抵下一击,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量冲撞的往后退了几步。   “季葫,你放个蛊出来,先引一下!”席温侧头飞快瞥了他一眼。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们连BOSS的影子都抓不到,谈什么遛BOSS。   季葫:“得嘞!”   一只甲虫模样的黑色甲壳虫飞了出去,速度极快的冲往一个方向。走火入魔状态下的鬼鲁易怒易冲动,轻而易举的就被故意飞到他眼前的甲壳虫吸引。   季葫控制着蛊虫,引着鬼鲁开始在场上绕圈。蛊虫并不能出现太久,一分钟左右就会死亡。   接下来便由能隐身的唐门傅子陌接棒。   在这种情况下,席姣根本拉不住,BOSS伤害太高了。   傅子陌勉勉强强的遛了一圈,期间时衣还不断给他加血支撑。这才没让他被暴怒的鬼鲁一爪子抓住,命丧毒爪。   不过时间也到了,三分钟一过,鬼鲁进入虚弱状态。   席温立马喊:“技能不用留了!全力输出!”   顿时,四个大汉跳了出来,围着虚弱的鬼鲁一阵殴打。刀光剑影,蛊虫娃娃层出不穷。   时衣也没忍住扔了个大过去。   七分钟后。   “你们这些贼人休想进我长生谷!”喊完这句话的鬼鲁含恨倒地。   “看来攻略上没说错,打这个本队伍里必不可少的除了奶妈还得加上巫蛊师或者唐门。遛BOSS必选啊!”   鬼鲁身影消散,空地上留下一个宝箱。   “谁去?”   “时衣去吧!”   “对啊,让时衣去,她运气好!”   几番推脱,时衣被推上前开箱。 第34章 爆红的第一天   几人让出位置来, 时衣便走上前看,身后的席姣和季葫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她。   见识过场面的席温双臂环抱一言不发的站在席姣身侧,微微侧头看向她, 仔细一些能看到他眼中带着浅浅的无奈。   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没见识过的人, 傅子陌虽然不能切身体会到席姣跟季葫的感受,但此时此刻他也有些紧张, 原先绵延的呼吸被打乱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   时衣站到宝箱前,扭过头看向他们, “那……我打开了?”   “嗯嗯,开吧。”   被他们这么搞一通, 连带着她都变得紧张起来,白皙的手心沁出薄薄一层细汗,时衣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 而后略微颤抖的伸出手摸上宝箱。   打开宝箱的一瞬间,金色的箱子化为光点消失, 留下一地宝物。   “我看看, 我看看。”席姣第一个冲上前,“都有什么好东西?”   荒野地上散落着一堆东西,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有紫色品质的装备,绿色品质的中级药方, 若干银两铜钱, 升级装备需要的图纸样式,以及一件外观?   “嗯?”席姣狐疑的拎起一件袍子,“这是什么玩意?”   时衣也没来得及看都有些什么, 听到席姣的疑惑侧过头看去,瞧见她手上用食指跟拇指略微嫌弃的捻着的衣服,眨眨眼思考了一下。   “好像……是鬼鲁的灰袍子?”   说完, 瞥到席姣震惊的目光,时衣又有些不自信来。嘴唇翕动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毕竟只要仔细对比过后就能发现,这件灰袍子跟鬼鲁身上那件确实一模一样。   季葫蹿了上前,从席姣手中抢走那件灰袍子,拿在手上反复摸看,“没什么特别的啊,这料子也就勉强还行,就是款式老气颜色还土。”   说罢,也很是嫌弃的抖了抖袍子。   时衣接过袍子直接系统鉴定,看完炮灰的属性后,直接把它递给傅子陌。   “隐藏属性的装备,穿戴后能隐藏自身气息,给你倒是很合适。”她说。   傅子陌一愣,看了看席姣和季葫,最后目光落在席温身上。   “要给我?”他嗓音嘶哑道。   时衣点点头,“他们估计都嫌弃不好看。”说着视线点过席姣跟季葫。   “席温的话,他也不会要的。”时衣有些不确定的说。   而一旁的席温在发现时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微微分出一丝心神,在得知是关于灰袍的归属问题后,直接表明不想要。   于是,时衣耸耸肩把灰袍扔给傅子陌。   这头,席姣跟季葫已经分配好地上那堆东西的归属。   她拿着好几张药方来到时衣面前,把这些东西拿给她,“这些药方给你,等你制药升到中级就不用担心药方啦。”   席姣:“这次还掉了几件唐门的装备,你看是直接给傅子陌还是怎么样?另外升级装备的样式图纸按照职业都分好了,银子跟铜钱也对半分的。”   时衣收起那几张药方,听到出了唐门装备于是便看向傅子陌,“你要吗?”   傅子陌顿了顿,估计是去看有什么装备了,等一会儿他摇摇头:“我不用,把那些都挂到交易行去卖吧。”   时衣看了眼那些品质为紫色的防具,点点头:“行,等卖了钱再每人分一点。”   总得来说,这第一个BOSS收获还行。主要还是他们队伍里都缺装备,毕竟高级装备他们都是拿竹晶石自己锻造的,远远比副本刷出的装备的属性要好一些。   当然,神器除外。   没人会嫌弃一件神器,用锻造材料补天石锻造出的武器也只是一件准神器罢了。当然在现在开服以来就只出现过两次神器,对于玩家来说准神器也很难得了。   “走,我们去下一个BOSS那!”   席姣有些迫不及待的喊道。   他们走过荒野来到一片密林前,这似乎是进入谷腹的第二道关卡。   这片密林生长的毫无规律,就像是随意生长在这里的。丛林茂密,枝叶繁盛,他们站在密林前仰起头就可以看见密林后面通往谷腹的天堑入口。   长生谷坐落在一座深山上,如果说之前的荒野平原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最低,是进入长生谷的第一道关卡。   那么第二道关卡就是眼前这片密林中的毒瘴。   灰色的瘴气遍布密林,它们唯一可取的或许就是缥缈的灰雾给茂盛的密林带来一种如同仙境般的朦胧美感。   “解毒丹有用吗?”时衣看向密林中层层叠叠的瘴气,顺手从包裹中摸出一拼解毒丹问道。   席姣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清楚为什么进谷前会有这么一片密林。   片刻,傅子陌往前站了一步,仔细观察了一些密林中的瘴气,而后摇摇头:“光解毒丹不够,还要点些驱虫草驱赶密林中的毒物。”   见他说话,季葫颇有兴趣的看向他,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一会儿,“你说的驱虫草是这个?”   他朝前走去,而后在边缘地带随手抓了一把肆意生长在密林周边的杂草。   傅子陌上前辨认了一会,点点头:“嗯,就是这种。”   眼看他们两个窝在一块拔草,席姣眼角微抽,对一旁无动于衷的哥哥席温轻声问道:“攻略里有这茬吗?”她怎么不记得。   席温沉默地摇头。   官方给出的副本攻略里只有三个BOSS的相关技能跟信息,并没有像进谷之前还要穿过一片密林这种信息。   席姣:“那他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他眼神示意对方去看傅子陌。   这一刻,季葫仿佛跟席姣心有灵犀,他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傅子陌动作未停,头也没抬的道:“唐门附近有这么一片,进唐门拜师都必须穿过那片毒瘴林。”   “嘶——”季葫倒吸一口凉气,对傅子陌竖起大拇指,“你们唐门可真厉害!”   接下来他们人手一把点燃的驱虫草,驱虫草冒着浓浓的灰烟,味道竟然出奇的好闻,是那种淡淡的草木香气。拿着驱虫草吃下解毒丹和屏息丹,他们小心进入密林。 第35章 爆红的第二天   等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密林, 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呼——”季葫原地蹦跶了几下,“热死了,那什么鬼林子里又闷又热, 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   他扯开一些领口, 神色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煽动着手掌企图给自己降温。   席姣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眼底露出狐疑,回头望了望那片林间笼罩着灰色瘴气的密林, 心头闪过一丝不对劲。   “好了,我们往前走吧。”她说。   时衣沉默的点点头跟上。   站在一侧的席温跟傅子陌也没有开口说话, 默默的跟上他们顺着小道往上走。   半山腰上的入口在山下看着觉得挺近的,但季葫跟席姣他们走了十来分钟抬头向上看,那形如天堑的入口依旧在不近不远的地方。   这时候天上太阳高挂, 晒的人浑身发烫满头大汗。   季葫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十分干, 简直快要冒烟。他抬起头看了眼天上挂着的大太阳, 心中有些疑惑。虽然全息游戏给人的感觉是身临其境,但有些数值是可以进行调证的,就比如外貌数据、五感数据等。   他比较自恋也自信,外貌上基本都没调证, 游戏里的角色的脸就是他本人的。至于五感数据, 痛感他是调的最低,其他的都是一开始系统给出的建议数值,比现实感观中要低, 也就是说他对热的反应是比较粗糙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对。   现在游戏里模拟的季节恰好是入夏时节,但还没到最炎热的酷暑。就算天气好太阳大,但这个时间点远远不会让人感受到这种温度, 更何况他的五感数值只是平常的20%。   季葫察觉出不对劲,想要同其他人说。但一转头就看到除了席姣外,另外三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两眼空洞麻木的跟着走在后头。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打了个冷颤,背后硬是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没有大声嚷嚷,小步挪动到席姣身侧,不经意用手肘撞了撞引起对方注意。   席姣热的有些不耐烦,脾气便上来了突然被季葫撞了一下,顿时像是被点燃了的□□桶,正要怒瞪着骂出声,结果被季葫眼快的拦了下来。   “哎哎,你小点声!”季葫扯着她的衣袖把人拽着,“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有的点不对劲?”   他隐秘的指了指后头,“哎!你别转过头去,就悄悄的看。”季葫制止住席姣的动作。   席姣不明所以的微微侧头,余光瞥了眼身后,而后转回视线眼中带着一丝清明,“中招了。”   季葫闻言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嗯嗯,我也觉得不对。之前进本我特意看过攻略,上面没有说进谷前还要进过一个什么林子。鬼鲁后面直接就是第二个BOSS鬼蜘蛛,就算有什么小怪也不该是这种。”   两人没敢打草惊蛇,凑在一块继续带路往前走,不过脚下放慢了速度。   席姣:“嗯,我感觉情绪被放大了。本来只有一点不耐烦,现在放大数倍,被牵引着想发火气。”   季葫见她难得附和自己,乐了不行,“对吧对吧。那他们人呢?后面三个肯定不是。”   席姣给了他一个眼神,“是不是,打一架不就不知道了。”   说完,席姣抽出背后的大刀直接冲后面三个行尸走肉的人砍去。   季葫卧槽一声,瞪大眼睛惊呆的杵在原地。   只见刀光火影中,那三人面对砍来的大刀无动于衷,麻木的往前直接撞上刀口。   而后在席姣和季葫的眼中,大刀穿过他们的身躯落在空气中,接着响起一道清脆的裂声,周围的一切景色自大刀为起点密密麻麻犹如蜘蛛网般蔓延着裂开。   “看,我就说他们能行的。”   不等席姣跟季葫反应,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席姣眼神波动,收起大刀看过去就见到瘴气密布的密林中,一只硕大的蜘蛛趴在林间织起的蜘蛛网中,而它对面则是熟悉的时衣他们。   时衣说完这句话,有些得意的朝席温抬了抬下巴,而后抬手冲席姣跟季葫招手,“还愣着干什么!来帮忙打蜘蛛!”   席姣跟季葫楞了楞,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小跑上前开始打怪。   最后花费了十分钟时间,那只趴在蜘蛛网上的硕大蜘蛛终于倒地。   席姣跟季葫这才有功夫问起话来。   “这是什么情况?”季葫问。   一旁的席姣被他抢了话,但也没添乱斗嘴,而是点头附和的看向时衣他们。   时衣先给他们俩各自刷了个技能,而后才解释的说:“着了道。从我们步入密林范围的时候,就已经进入第二个BOSS的地盘,林子里的瘴气没有毒,只是能让人陷入幻觉中,所以之前的解毒丸白吃了。”   说着,她指了指席温跟傅子陌,“我们仨是一起进入幻觉的,我因为职业原因是第一个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的,你们不知道。我一清醒过来就看到头顶上趴着一只大蜘蛛,吓的我差点没叫出来。”   “后来我一边溜着怪,一边把席温跟傅子陌先弄醒了。”时衣说,“你们俩站的近估计是一块中的幻觉,那时候正忙着打怪呢,就想着让你们自己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所以……就这样,后面你们都知道了。”   季葫听的一楞一愣的,而后把目光看向那只死的透透的大蜘蛛,“卧槽!所以这就是第二个BOSS?就打完了?!”   时衣打击他,“哪能啊!没看到攻略里写的,人鬼蜘蛛是个大美人儿。”   席姣哼笑一声,抬手拍了下季葫的后脑勺,抬脚走到时衣旁边,似乎嫌弃季葫浑身的傻气。   “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最后还是席温打断了谈话。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这会儿每人手中举着一个火把,这是用密林中一种生长特殊能驱散瘴气的藤蔓制成的。   他们往前大约走了有一会儿,进入到密林深处,也来到第二个BOSS的跟前。 第36章 爆红的第三天   美艳妖娆身穿一袭紫色纱裙的女子站在空地中央, 香肩半露举手投足间自带风情。   看到他们前来,鬼蜘蛛细白如葱段的手指抚过红唇,眼波流转地轻笑道:“鬼鲁竟然没能拦下你们。”   说着, 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小扇, 露出扇面上像是被鲜血染红的枫叶美人图,动作优雅的朝他们微微矮身。   “那么妾身这厢有礼了。”   话落只见她身形诡异脚尖轻轻一点, 接着便出现在他们三步之外。   席温:“散开!”   他们谁都没料到boss居然主动开红发起攻击,一时间身形有片刻停顿, 好在席温一声喝令拉回他们注意。   在鬼蜘蛛有下一步动作前,五人及时散开。目光警惕的盯着她预防还有其他小动作。   鬼蜘蛛:“哎呀呀, 几位少侠不是想进我长生谷么?那么先打败我再说吧。”   听到boss的话,席温目光一凛,暗道这个boss有些不对劲。先前的鬼鲁也只在开打前说过几句话, 后来一直都没出声反应。   这个boss不但主动开红还能根据他们做出的一系列举动,做出一定的回应。   “大家小心!”他说, “时衣拉开距离不要接近战斗圈范围, 季葫你注意保护时衣。”   接着他看向席姣跟对面的傅子陌,而后给出一个眼神,“席姣缠住她,我们一起上!”   席姣热血沸腾:“好嘞!”   她一马当先双手挥动着大刀脚下助跑冲上前, 半人高的精铁铸成的大刀不仅锋利无比自身也有一定重量, 挥动间划拨空气发出阵阵破空声。   傅子陌穿戴上鬼鲁的灰袍,气息瞬间消失在场上,再加上他唐门独有的隐身技能, 整个人便形同鬼魅,往往出其不意。   场上一时间刀光剑影连绵不绝。   时衣站在一定距离,卡着最大技能释放的范围, 紧张的盯着场内一切动静。   在她五米开外,一身金钱气味的季葫从腰上挎着的那个风格迥异的腰包里不停掏出一些东西往场内扔去。   “画个圈圈诅咒你!”   “再下个失心蛊让你混乱!”   “再来个巫蛊娃娃!”   季葫一边掏东西,嘴里也不断念叨着。   听到他的碎碎念,时衣忍住吐槽的欲-望,集中注意力看向场中。   鬼蜘蛛boss头顶着一个半透明的血条,此时血量还有87%,看情况对比头一个boss鬼鲁,这个boss要难打的多。   “不好!boss要喊小怪了!”   只见场内席姣突然喊了一声,脚尖轻点猛地往后撤离几米。近身攻击boss的席温和傅子陌也同样往后撤退。   时衣紧盯着战斗自然也没错过刚刚鬼蜘蛛扔出的一个弹丸。弹丸在地上炸开,冒出一股紫烟,她怕这东西有毒便特意给他们几个罩了一层防御盾。   季葫:“卧槽!这什么鬼东西!哪来的蜘蛛?”   忽然,空地周围的树上冒出一堆大小各异的蜘蛛来。最大的有甲鱼大小,小的如同珍珠藏在树叶草地上防不胜防。   鬼蜘蛛:“这些可都是妾身的宝贝呢,几位少侠可要小心喽。”   时衣他们被这些蜘蛛逼的围成一圈,背朝里面朝外的站在一块。   时衣看着越来越多的蜘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快看看有没有能打火的东西!”   季葫:“对对对!放把火把它们烧了!”   傅子陌:“我这里还有一些驱虫草,可以点燃试试。”他从包裹里拿出好几把草来。   铺天盖地的浓烟冒起,烟熏火燎。   滚烫的火舌舔炙着不断爬来的蜘蛛,焦香味渐渐浓郁,让时衣他们不由滚动喉结,吞了吞口水。   季葫:“……突然想吃烤肉。”   闻着空气中飘着的焦香,其他人暗自点头也有了这个想法。   鬼蜘蛛:……   “你们竟然……竟然敢!”鬼蜘蛛发狂,“都把命给我留下!”   发狂的boss攻击瞬间提高,鬼蜘蛛原本那副风轻云淡,还有闲暇散发魅力的模样,变成招招下手狠辣,手中把玩的小扇露出寒光锋利的刀片。   席温他们三人全力输出竟然也只是勉强打了个平手不至于落入下风。   席温:“大招都留一下!”   长剑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鬼蜘蛛的后心,鬼蜘蛛躲闪不及,虽然必过要害但也被伤到。   席温:“你们后退!”他示意席姣跟傅子陌。   “季葫有大吗?”他说,“有的话放个大!”   季葫喊了声,一个大招扔向boss。   混乱十秒并附加技能栏锁定不能释放技能。   席温:“输出大招跟上!季葫放个娃娃栓住boss!”   三个大招砸下去打出一连串暴击伤害,鬼蜘蛛血量速减至56%。   眼看boss血量即将跌落50%的大关。   席温:“注意boss回血!速度击杀周围的黑蜘蛛!”   boss鬼蜘蛛血量一旦跌落50%,主动触发技能回血,献祭召唤出来的黑蜘蛛,恢复血量至80%。期间击杀黑蜘蛛就可以打断献祭,使boss陷入短暂虚弱。   鬼蜘蛛召唤出来的黑蜘蛛一共有四只,分别在四个方位,各自射出一道白色的蛛丝缠绕在boss鬼蜘蛛身上。   黑蜘蛛缓慢的朝boss移动,等黑蜘蛛移动到boss面前,则献祭成功。   “东西北面的黑蜘蛛我们解决!南面的那只,时衣跟季葫一起拖住!”席温说道。   五人迅速分开朝各自负责的方向奔去。   时衣跟季葫转身对上南面的黑蜘蛛。   黑蜘蛛身形硕大,但也好在只有身形能给人压力。它并没有攻击力,不受控制技能,只会缓慢朝前移动。   季葫二话不说直接扔出三四只蛊虫,这些都是他挑选过能打出伤害的。时衣也没犹豫,直接切换攻击技能,普攻加群攻一套直接释放。   只是她平常都是走治疗的路线,攻击效果并不如意,但一套技能下去好歹也砸出个水花。   其他三人知晓时衣跟季葫的情况,手下动作便越发凌厉,讲究速度和爆发,丝毫不吝啬技能CD。   于是,他们很快打完。   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傅子陌二话不说就冲向南面,在时衣跟季葫的作用下,南面这只蜘蛛血量已经只剩48%。   而傅子陌的到来仅仅是一个照面,一连套攻击下去,血量就掉到了35%。接着加上席姣跟席温的助力,献祭被打断。   鬼蜘蛛身上缠着的蛛丝断裂,陷入短暂时间的虚弱。   这个时间段,俗话说趁她病要她命。   五人联手,三个主要输出打出暴击伤害,巫蛊师季葫给控扔娃娃拴住。时衣开大回复血量并给敌方boss套上伤害提升的buff。   七分钟后,鬼蜘蛛发出一声不甘,轰然倒地。   这回boss掉落的宝箱,时衣照旧被推搡着上前开箱,但是也不知道是运气都花光了,还是鬼蜘蛛太过吝啬,没出什么好东西。   “没事没事,还有一个boss呢!”   “对呀,打完还有个首通宝箱。”   “嗯,银子也不错。”   “……嗯。”   时衣:“……” 第37章 爆红的第四天   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有些无语, 时衣清声咳道:“我都说了我只是偶尔运气好。”说着她毫不在意的耸耸肩。   毕竟她对自己以往的好运是有一个概念的。第一次爆出神器上了电视她也没觉得自己是欧神转世天降紫薇星,侥幸激动过一会儿便置之脑后。   之后在万竹林打怪竹晶石掉落率上有过一瞬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什么欧神附体,但后来仔细想想这好运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风险有些大。   在出风头和要低调的界限上来回跳走, 时衣已经能很好的用平常心去看待。   时衣:咸鱼躺.jpg   席姣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确定不是在自嘲也没什么不对劲后,缓了缓紧张的情绪, 快步上前拍了拍时衣的肩膀,大姐大的一把揽过她的肩膀, 把人往身边带了带。   “对!”她看向季葫给了个眼神,“本来也没想要出个什么, 我们是为了第一支通关队伍的名次!”   季葫接到眼神怔了怔,也很快反应过来顺嘴接过:“对对!第一支通关副本的队伍能拿称号!我们快点去下一个boss哪儿!”   50级副本长生谷的最后一个boss,在长生谷的主殿大殿。   他们穿过密林抵达入谷必进之地的天堑入口。这处入口像是被巨斧从中劈开一般, 初初一段距离的道路极其狭窄仅能一人通过,两侧崖石高耸视线压迫, 抬头望去碧蓝的天空只能看到一根线。   通过这道天堑, 时衣他们就到了大殿的外殿,略显粗犷的纯天然石柱雕刻,透过大殿殿门能看到里面有十来个身穿灰袍或黑袍的男女。   时衣瞄了眼面板上的探查视野,殿内的大概是小怪级别的红名。一旦步入攻击范围就会自动攻击的红名怪。   “嗯哼。”席姣甩了下马尾, “几个小怪而已, 我就直接上了!”   说完,她径自冲了进入。   接着席温紧跟其后,傅子陌侧头看了时衣几眼也闪身步入战场加入战斗。   时衣跟季葫这两个脆皮输出不高便没有加入战斗, 两人站在战场外俨然混成了啦啦队,手里就差拿着两个彩球了。   几分钟后战斗结束,时衣绕开满地的尸体跟季葫来到席姣他们身边集合。   而后他们迈入外殿链接主殿的通道, 走过数十个石阶来到主殿外。   主殿的门梁庭画显然要比外殿精致一些,风格也更偏向宫廷,屋檐下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长生殿。   敞亮的大殿内锃亮的深色地板格外幽深,偌大的主殿中空无一人,两侧墙壁前每隔一段距离点着一盏盏琉璃灯,暖黄的灯光打在墙上。   这也让时衣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两侧墙壁上绘画的壁画。   画上讲述的显然是那个在每副壁画都出现过的带着银白面具的男人的故事。   站在一副壁画前,时衣看着上头的彩色壁画,眼神有些古怪,“我怎么觉得这副壁画讲的有点像……花蝶谷?”她指着上头一处建筑群像。   散开在其他壁画前观摩的席姣他们闻言立马围上来,他们都打过30级副本花蝶谷,自然对花蝶谷的景象十分熟悉。   本来单独看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被时衣点出仔细看过去,便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季葫指着最后的一处建筑:“这是花蝶谷藏药阁吧?”壁画上绘画的这处建筑精妙绝伦,雕梁画栋的阁楼处处精细,连带屋檐下牌匾上的藏药阁三个字也看的十分清楚。   时衣点点头目光滑向藏药阁前桃花树下的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男的便是壁画的主人公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而女子从她的服饰上看应该是花蝶谷谷主——陆林楠。   时衣肯定的说:“壁画上的男人是闫郎。”   提起“闫郎”这个名字,在场的人都不陌生。季葫更是露出嫌弃和鄙夷的神色,唾弃的骂了句:“渣男。”   这两个字得到了一旁席姣的赞同。   但看完壁画,时衣却有些摇摆不定,因为壁画上讲述的关于花蝶谷闭谷一事跟30级副本中得知的剧情完全不同。   花蝶谷谷主陆林楠述说的是一个遇人不淑遭到爱人背叛的故事。   而眼前这幅壁画由“闫郎”的视角去看,则是进谷寻医其后受到花蝶谷谷主陆林楠的示好追求,之后为了给他治病对方更是不惜拿出藏药阁中的神仙妙药补天丹给他服用。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点小瑕疵,神仙妙药可以治好“闫郎”的病,但陆林楠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和她成亲。   壁画上也的确能看出大婚的样子,阁楼建筑点缀着红纱,有些窗户门上甚至贴了囍字。   只是这么一来,这其中的故事意义可就完全相悖。   在时衣面对这副壁画陷入沉思的时候,席温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席温难得语气温和些,声音清冽但带着不容置疑:“七八分假,两三分真。他们的话都不能完全信,二者结合我更相信的说法是当初陆林楠对闫郎生出朦胧好感,行动举止间不经意带出几分。闫郎聪明看出后假意做出亲近举动,借着陆林楠的手换取补天丹。”   说完,他沉了沉声继续说:“至于后面爆出疫病接着病患被煽动暴-乱,陆林楠为大义毅然放火烧谷及自挖双眼的举动……”   他顿了顿,眼眸微敛沉下眼底几缕幽光心绪,“前半句是闫郎做的,后半句陆林楠未必没有私心。”   “闫郎”为了出谷或者说躲过陆林楠追寻进而煽动病患。   陆林楠为一己私欲,狠下决心放火烧谷,来招釜底抽薪想要逼出“闫郎”。   但最后还是“闫郎”略胜一筹,胜在心性坚定不为所动,心硬的一心想要逃离。   时衣追问:“那陆林楠自挖双眼是为什么?”   席温沉吟片刻道:“大概一方面是为躲人耳目,在花蝶谷一众长老弟子面前做出一副遇人不淑被背叛的样子换取同情和避免追责。另一方面或许是恼怒自己棋差一招警醒自身做出的自我惩罚吧。”   话落,周遭一片安静。   季葫和席姣都被席温的一通话给吓得说不出话来。毕竟这样心狠的人可是不多见的。   “小心!”   忽然传来傅子陌的一声提醒。   几人很有默契的四散开。   一声破空声咻的划过耳畔,掠过时衣脸颊割断一缕头发,射中刚刚站的位置上。   “竟然被发现了吗?”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惋惜,紧接着语气露出几分不容忽视的探究,“有趣,真是有趣。”   季葫有些害怕,声音颤抖着大声努力给自己壮胆,“只知道藏头露尾!敢不敢正面打一架!”   “呵。”照旧是刚刚的那人,似不屑似嘲讽。   但那人也被季葫给激到了,只见眼前忽地一闪,一道身影出现在大殿中央。   时衣定睛一看,顿时微微瞪大眼睛,接着脱口而出:“王长丰!”   忽然出现的人影有着一张时衣跟席姣还有席温都熟悉的脸。   赫然是探索吴家寨副本中,任东风弟弟那位江湖赫赫有名的剑客王长丰……的脸。   “哦?你竟然认识这张脸?”那人颇有兴趣的看向时衣。   时衣张了张嘴,而后想到如果没有探索副本的事,他们没有理由见过王长丰。于是,她立马摇摇头。   对此那人也没多说,只是抬手在脸上随意揉了揉,接着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那人的脸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长丰”消失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人人都十分熟悉的脸——孙主簿。   “嗯?”他笑眯眯的看向他们,“这样有没有更好一些?”   变换了一张脸连带着说话语气和行为举止都发生改变。   而这时时衣注意到“孙主簿”头顶顶着的半透明昵称终于安定下来。   ——千面郎。   “卧槽!”季葫说:“这boss的血量是什么鬼?!”   听到他的话,时衣他们也纷纷去探查boss的血条情况。   在看到比之前两个boss都要高出一大截的血条,他们都兀自紧张起来。 第38章 爆红的第五天   普通怪的血量在1000~3000间波动, 副本boss的血量则是在40000~50000幅度。30级副本的boss血量都在30000上下,50级副本前两个boss的血量都有40000以上。   按照规律副本最后一个boss的血量跟前两个大体相同,血量就算比前来两个要高一些, 也不会相差太多。但现在这个boss的血量明显高出一大截, 足足比之前两个boss血量高出将近一倍。   “这是出bug了吧?”席姣皱眉说道,“这血量明显不对。”   提前给出的官方攻略上没有写到boss的血量问题, 但明眼还是能看出这血量不对。   季葫忙着截图咔擦咔擦几声,而后进入官方论坛发帖, 闻言头也没抬的说道:“肯定的啊!这血量我们还打个屁啊!”   他们的血量满打满算也才一万出头,五个人加起来还没这个boss的血量厚, 如果真要打硬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拉锯很长一段时间。   “都先等等哈!我已经举报了!”季葫一顿操作,立马把相关信息发送官方, “好了,我们等着就行了。”   对季葫这顿十分熟练的操作, 席姣看在眼里嘴里不由发出几声轻啧。   “你那举报要多久给出反馈?”她问道。   听到席姣的问话, 其他人的视线便都落在季葫身上。这的确是个重要的问题,现阶段他们已经打通了前两个boss,总不能卡在最后一个boss这里无功而返。   时衣看了眼席姣而后转向一旁的席温跟傅子默,队伍里主要输出还是他们俩。听着席姣的意思是不太想停下,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得看看输出是个什么意思。   打还是不打。   面对席姣的问题, 季葫顿了顿,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问题所在,他唔了一声, 思考片刻后说道:“看情况吧。如果快的话十分钟就能有反馈,慢一点的话……半小时?”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目光一一扫过其他人, 试图想要从他们的脸上得出一点答案。   在明白大势所趋,季葫看到席姣他们眼中跃跃欲试后,就很自觉的给出了最真诚的答案。毕竟仔细想想,好像也挺带感了。于是,他把刚才那封举报信抛之脑后,蠢蠢欲动的看向席温和傅子默,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打吗?”他激动的问道。   席温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接着目光移到傅子默带着面具的脸上,眼神示意询问。   傅子默:“……打。”   季葫欢呼一声,立马抓紧腰侧的小包。席姣拎着大刀使了个巧劲便扛着刀鞘,目光火热的盯着大殿中央的boss,连带着时衣也有些紧张和雀跃。   席温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锋芒毕露,沉声道:“接下来听从指挥!”   说罢,他微微侧目看向傅子默,而后两人很是默契的脚下一点,身形直直朝boss而去。   长生殿内宽阔无比,摆设少的可怜,除去两侧墙壁壁画前用来照明的琉璃盏,场地宽敞的很。   白衣剑客的席温同一身黑袍身形时隐时现的傅子默一起从两侧发起攻击。席温手中的长剑,角度十分刁钻的朝身后刺去。傅子默时隐时现的身形中时不时能看到一点银光,那是他手中短匕折射发出的寒芒。   在他们俩一同发起攻击时,席姣也进入战场,近身的战斗加上厚重无比的大刀吸引了不少火力。   时衣同季葫躲在柱子后,张望着场内的情况。   季葫阴恻恻的发出一声奸笑,从腰侧的小包里摸出一只笑容诡异的巫蛊娃娃,直接扔向场中一把拴住了boss。这巫蛊娃娃用在队友身上就是能增加一条命的好东西,在受到致命攻击时能转移到娃娃身上,主动承担大部分伤害。   而当巫蛊娃娃用在boss身上,则boss受到的伤害会增加,落在娃娃身上的攻击伤害会主动转移提交到boss身上,而且伤害是翻倍的。   只不过娃娃是消耗物品,存在时间不长。   时衣看了几眼季葫的动作,再看了看场中几人血量情况,之后便默默换成纯输出那套技能。   医师可以走两条路线,一个是暴力输出,另一个则是治疗。   当初时衣主修的是治疗,不仅在装备属性和技能升级上完全侧重治疗路线,学习的秘籍也大多是跟提升治疗效果有关。   另外的攻击技能虽然没有系统的升级和秘籍上的加成,但好歹角色等级在这,光是由等级附带的初始攻击伤害也有小八百的样子,打出暴击后伤害还能突破一千。   当然这都不是时衣突然换输出技能的主要原因,她换上输出技能为了是其中一个比较鸡肋的技能。   ——黄粱一梦。   技能介绍:可标记多名队友进入黄粱一梦状态,队友血量下降到50%则触发黄粱一梦效果,瞬间使友方血量回复到标记前。   这个技能看着很高大上,好像只要不断标记触发效果回血,那就是无敌。   但这个技能先不说cd长的要命,还十分耗蓝,基本释放一次就要消耗大半蓝条。   走暴力输出路线的医师玩家们为解决耗蓝问题,每次下本身上都带足了蓝药。但很快这个技能的另外一个短板也暴露出来,cd时间过长,往往触发过一次回复效果尝到甜头后,cd还没来得及刷新,人先就被打死了。   看似简单的无敌技能,想要达成不断标记触发效果回血的前提是在等待cd刷新的时候不被打死。   而众所周知的是,医师在《逍遥游》这个游戏里算是一个比较脆皮的职业。走纯输出路线的医师更是把注意放在攻击和暴击上,于是久而久之,这个技能被走暴力输出路线的医师玩家们戏称为鸡肋技能。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时衣临时换输出就是为了这个鸡肋技能。   换好输出后,她立马释放了技能,标记队友进入黄粱一梦状态。   接着,时衣马上切换回治疗。   多了层保障后,她稍稍放松了一些。毕竟这个boss血量厚,时间拖久了她也不能保证后期治疗能跟上,所以她只能在开始前多上一道保险。   易容变成孙主簿的模样或者说本来就是孙主簿的千面郎,他有着高防和高敏的双重属性,输出方面倒是要略微次一点。   打了将近八分钟,他们连boss10%的血量都没打下去。   席温往后撤了几步,眉头一皱,而后吩咐道:“大招都留一下,等会儿合力攻击看能不能把boss的防给破了。”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boss的高防始终破不了,那么血量就一直不那么好打下去。   “收到!”   “嗯。”   席姣同傅子陌一前一后应声。   三分钟后,三人的大招都已经就位。席温冲他们点点头,而后一起合力使出大招,朝boss的同一个地方攻击。   噗呲——   千面郎被打的连连后退几步,他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神阴狠的刮了他们一眼,抬起手毫不在意的拭去嘴角的血迹,接着从怀里摸出一瓶拇指大小的红瓶拔掉塞子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嘴里。   “咳咳……”他咳嗽着笑道,“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你们还是第一个。”   说罢,他把喝完的红瓶塞回怀里。脸色不复刚才的苍白难堪,面色红润脸颊泛着一丝淡淡的健康红晕,就连气息也平稳很多。   注意到boss的变化,时衣探查了一下boss的状态,看到血条下面挂着的破防状态,她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但之后面对boss接连不断的攻击,负责输出的席姣他们却有苦说不出。   “什么玩意?!”席姣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挡下一击伤害,骂骂咧咧的说,“这boss喝神仙水了吗?输出一下子这么猛?这伤害都快挡不住了!”   作为拉仇恨的点,席姣受到的攻击伤害最高。听到她的话,围攻的席温跟傅子陌默默加快手中的招式动作,下手越发刁钻狠厉。   接下来的十分钟变得格外难熬。   看着他们三个人开始蹦起迪的血条,时衣着实有些身心力疲。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的血量情况,除非到了极限时衣始终没有松口,让他们触发黄粱一梦效果。   好在boss的高防被破之后,在输出三人组的全力输出下,boss的血量掉的很快。   二十五分钟左右,boss血量已经掉到58%。   眼看血量马上掉到50%的大关,输出三人组脚下一点用轻功往后撤退。   这时,席温大声道:“脱装备!”   话落,时衣条件反射的执行,脱掉了身上的装备,只留下一件基础外观。   没人去管这时候穿的是什么,扫过大殿范围,只见刚刚被他们围攻的boss身影消失在中央。   时衣转头看向四周,而后视线落在左侧前方柱子后头,露出的一半身形的女子身上。   那人背对着自己,但“她”身上的那身衣裙在她看来十分眼熟。   赫然是医师门派的服装。   “在哪!”时衣指着那人说,“boss易容成了我的样子!”   识破boss的易容后,消失在探查视野的红名重新出现。   输出三人组立马穿戴上装备围攻而上。   时衣也忙不迭的穿戴上装备,往那边战场靠近。距离她不远处的季葫也把装备重新穿戴上,临了还换了件十分骚包的外观。   “这boss的被动也太无语了。”季葫边走边说,“什么血量掉到50%被动选择在场的一名玩家易容成对方模样?这要是没识破易容boss就能回血15%,识破易容才能继续攻击……”游戏策划够会玩的。   “不过狠还是他们狠,这边给出被动技能。另一边就拿出解决办法,关键时刻脱装备,也亏他们想得出来。”季葫吐槽着道。   时衣点点头十分赞同。   在看到官方给出的攻略上关于最后一个boss千面郎的技能介绍时,时衣的视线就在这个被动技能上沉默好一会儿。   当时她还在心里嘀咕,策划这个副本boss技能的游戏策划实属人才。   被识破易容的千面郎备受打击,血条下面挂上了一个debuff,在这个buff的加成下,十五分钟后顺利推倒50级副本的最后一个boss,成功通关副本。   “我们是第一个吧?!”季葫激动的问。   “肯定是!还有能比我们快的?”席姣高兴的说。   【叮!恭喜时衣少侠带领的队伍成功通关50级副本,成为首个通关队伍!】   游戏发出公告,一连播报三次给足的排面。   不过这会儿时衣他们都没空去搭理,因为推倒boss千面郎后,原地留下一个硕大的金宝箱,他们正推搡着选举人上前开箱。   “就……还让时衣上吧。”席姣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来回打转,最后一脸纠结的说道。   季葫狠狠的点头,一脸赞同:“对!让大佬上!”   席温没有说话,但他抱着剑站在一边,明显是不想掺和。   傅子陌也没话说。   于是,最后时衣被推举上前开箱。   站在金箱子前,时衣在打开前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我开喽?”   席姣他们点点头。   时衣转回头不自觉中微微屏息,伸手打开金色的宝箱,接着耀眼有些刺目的金色光芒从箱子里散发出来。   “啊啊啊啊啊!出了!出了!”席姣激动的冲上前,一把抱住时衣的腰,把人抱着原地转圈。   “见证奇迹的时刻!神器啊!又出了神器!”季葫也激动的不行,“幸好我录屏了!”   与他们俩的激动不同,傅子陌杵在原地片刻,而后一言不发的上前,看着箱子里那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匕首,他呼吸微微一窒。   时衣注意到他的目光,忽然想起来傅子陌的目的。   她清了清嗓子,“好了,这把神器谁要?”   副本打怪掉落的宝箱开出来的东西是属于全队的,像稀有的装备和一些锻造材料是可以在队伍里自行拍卖,最后拍卖得来的钱平均分给其他队员。   席姣:“匕首……我用不着。”   席温摇摇头:“我也不需要。”   最后目光看向旁边还有些脑热的季葫,在席姣带着一丝威胁的目光中,季葫散了脑热,渐渐回神过来,他看了看一旁的傅子陌,期期艾艾地说:“那……我、我也用不上。”   听到季葫的回答,席姣朝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那该你了!你职业对口,你出多少钱?”   傅子陌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一个价格,“三百万。”   时衣点点头:“行!那就三百万!”她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要开口,便一举定音。   【叮!在50级副本长生谷中,傅子陌少侠以3000000银两的价格拍下神器——挽月匕首。】 第39章 爆红的第六天   这条世界公告一出, 世界频道就犹如热油锅里溅入冷水,顿时霹雳哗啦的炸开了。   【世界】[我好毒]:!!!   【世界】[腿毛一般长]:艹!!!!慕了!   【世界】[唧唧歪歪]:我去!竟然是以拍卖的方式拍的,三百万给我我也拍!   【世界】[水蓝色头发超好看]:你们怎么都关注拍卖的事情, 划重点啊!!!50级副本(加粗)!   【世界】[腿长一米八]:楼上在理!等等, 50级副本出的神器,目前通关50级副本的就只有刚刚全服通报的那个吧?   【世界】[一拳一个小朋友]:!!!这么说欧神又特么开出了神器?!   【世界】[月照回廊]:爸爸我也想要神器!@[时衣]   【世界】[腿长一米八]:啧, 居然被抢先了!   【世界】[唧唧歪歪]:+1   【世界】[腿毛一般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个傅子默就是排行榜前五的大佬级别玩家吧?前几天我在交易行碰到他了,在拍卖压轴物品那张跟欧神一起的组队券。   【世界】[紫色烟花]:啊!我也想起来了, 就是前几天的那场拍卖吧?在看到压轴物品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人搞恶作剧呢。所以说是真的?   【世界】[紫色烟花]:这样的话那不是赚大发了!神器都到手了!恨呐!当初我怎么就没拍下那张组队券呢!   【世界】[八卦小记者]:50级副本这么快就有队伍通关了?我们还卡在第二个boss那儿……   【世界】[腿长一米八]:哈哈!!!我们已经快打完第二个boss了!   【世界】[紫色烟花]:今天大家都在开荒……   【世界】[腿长一米八]:争取拿下第二名通关队伍的名次![握拳.jpg]   话题拐了个弯, 从接连扔下的两则全服通报上转移到了开荒进度上。   而另一边,50级副本内。   时衣他们分好由拍卖得来的分成,接着对宝箱里开出来的其他物品进行分类, 按照每人的职业属性分,至于那些银两和铜币则是平均分掉。   除了通关副本后的宝箱, 每个玩家首次通关副本后都会分发一个独属于玩家的箱子。   至于这个箱子能开出什么东西全凭运气。   而这次时衣的运气大概是用完了, 首通宝箱里并没有开出什么珍贵物品。   结束副本后,他们自动被传送出来。落在进入副本前的那片空地上,此时这片空地还拥挤着不少前来开荒的队伍。   大概是他们一行人有些显眼,短短的时间内就受到不少注视打量的目光。   听着周围玩家的窃窃私语, 时衣有些不太自在的侧了侧身子, 正对着席姣挡住来自周围特别是身后的灼热目光。   “我先走了。”时衣说道。   刚才在副本里最后的那个宝箱中,开出来的物品里有几张中级药方。   这些药方正好是她目前所需要的,她的制药技能的初级经验条还有一点点就能升级, 现在她想回到药堂里着手制作一些初级药品,获得那些经验来冲击突破。   席姣注意到周围的视线,而后目光落在时衣略显拘谨的脸上, 很快就明白过来。   抬手轻轻拍了拍时衣的手臂,笑着点点头:“嗯好,你有事就先走吧。”   时衣僵硬着点点头,而后脚步飞快的迈入不远处的传送点离开。   回到熟悉的徽城,时衣放松许多。   脚步放缓地朝金鳞街走去,路上途径那家点心铺子,特意买了几样据小二说是新品的糕点,然后提着几个油纸包目的明确的朝药堂走去。   而几乎是在时衣踏入药堂的同一时间,连接后方小院子的布帘被掀开,二娘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到时衣的一瞬间,她眼睛微亮像是看到什么救命稻草般,径直朝她奔来。   “东家你可来了。”二娘惊喜道。   时衣有些不明所以,“?”   二娘:“前几日在店里买过东西的一位主顾这几天天天都来店里守着。今个儿他又来了,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说,就杵在店里不挪动……”   “我怕影响生意,把人请到了后面院子里。”说着,她顿了顿,“刚刚他才开口跟我说,是来找您的。我想这可不是巧了嘛,您不在店里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您……”   二娘一边说一边待着时衣往后头走。   时衣还有些纳闷是谁找她,但在看到坐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的白衣剑客时,立马就认出人来了。   因为他的外貌实在是太过吸人眼球了,就算她只见过对方一次,那十分突出的外貌也在她脑海中烙下深刻的印象。   于是,时衣快步走上前,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天衍?”她记得对方ID就是这个名字。   被喊到的白衣剑客抬起头,露出那张五官比例十分完美精致的俊逸脸庞,冷漠无情的气质充斥在眉眼当中,无杂质的银色眸子在看向人的时候觉得如同宝石一般,坚硬透彻。   不过在看到眼前人的时候,那双过去空洞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人性化的情绪。   “嗯。”他道。   时衣在他面前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花茶,润了润微微干燥的嘴唇,而后重新看向注视着对方。   “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作为药堂第一个大主顾,时衣对待他的态度算十分的好。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掺杂着一些她的个人私心。   毕竟,颜值高的人值得偏爱。   就在她胡乱猜测对方来找她的目的时,时衣听见对方开口了,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漠不带一丝偏倚,“收徒弟吗?”   时衣一怔:“嗯?”   得到她的疑惑,白衣剑客重复了一遍。   “额……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时衣有点想不通,“徒弟……我不是很想收。”   说到这个话题,就不得不提随着这次更新出的50级副本外,游戏更新了一个新玩法,那就是开放收徒拜师玩法。   只要等级到50级的玩家,就可以选择拜师或者收徒。   不过……   这个新玩法对时衣来说确实可有可无。 第40章 爆红的第七天   再加上她现在个身份, 就是时衣想收徒那也得考虑再三。   于是最后她还是拒绝了。   而面对时衣的拒绝,白衣剑客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仿佛一早就知道会被拒绝一般。他神色如常朝时衣微微颔首, 而后站起身, 视线平静的看向她。   “恭喜。”   样貌冰冷不近人情的白衣剑客,薄唇翕动地扔下两个字, 便干净利落的抬脚离开。   闻言时衣顿时愣住了,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远去, 一时间不明白对方刚刚那句“恭喜”是什么意思。   恭喜什么?   恭喜她上电视?   时衣绞尽脑汁思前想后,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似乎也就这有这一个值得恭喜的。   但一想到这声“恭喜”是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 脸色便有些古怪,总感觉从那样一个有着不似真人样貌,神情冷淡近乎冷漠的人口中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他们也不熟。   “算了, 不想了。”时衣晃晃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之脑后, “还是赶紧制药要紧。”   从药堂开业到现在, 店里卖的都是初级药品。现在角色等级开放到了50级,那么那些初级药品的回复效果就有些跟不上了。而且店里总不能一直都卖那些初级药品。   恰好制药级别升级,又有了几张中级药方在手里,她便想要先试试手, 看看中级制药的成功率。   至于炼制中级药品的草药, 上次在交易行购买炼制初级药方的草药的时候,她就特地买了一些中级药方炼制需要的部分草药。   吩咐好二娘不要让人打扰,时衣便进了那个专门炼制药品的屋子, 关上门开始她制药技能升级后的第一次炼制。   直至日落月升,金乌再次东升,她才从紧闭的屋里走出来。   满身疲惫之色, 素色的衣裙袖口和衣襟晕染开大片暗色,头发乱蓬蓬的落了一层灰,白皙的小脸如今像个花猫,脸颊鼻梁和额头上还有黑色的像是煤渣的黑灰。   手挡在眼前,满满适应屋外透亮的光线后,时衣放下手臂,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径自出了院子从小门溜出药堂。   因时间还早的缘故,长街上行人比较少。不仅是游戏原住民那些个npc,熬夜党夜猫子这会儿也都下线了。   路上时衣仅看见零星几个早起的小贩,出了这条街拐弯朝靠近集市的那边走去,还没进市集就听到热闹的喧嚣声传出来。   贩卖新鲜蔬菜、家禽及各类生肉的小贩们卖力的吆喝,往后一段路则是推个简易小车或随意搭个棚子卖各式早点的人,香气四溢,烟火气十足,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时衣径自绕开市集的大道,熟练的改从小贩后面的狭小通道穿过,一路似泥鳅般身形灵活,很快她就穿过前头大片的摊位和人山人海的人。   “婶子,来碗馄饨!”   她冲前头忙活的人喊了声,而后毫不犹豫的一屁股坐下,有些年头的长板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黑灰黑灰的。   这家馄饨摊时衣经常光顾,对开摊做生意的两夫妻十分熟悉了。   “好嘞!一碗小馄饨!”   等冒着热气和香气的馄饨上桌,时衣已经饿的不行了,忙地上手开吃。   等她吃完已经热出一身细汗,额头鬓角也被汗湿一些,讨巧的杏眼水汪汪的,说不出来的乖巧可爱。   时衣摸摸饱腹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在白瓷碗旁边放下铜板,便施施然的起身往回走。   吃饱喝足自然就有些犯困了,这会她没走近道而是随着拥挤的人流慢吞吞的挪出市集。   回到药堂时,已经到了开店的时候。   二娘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时衣,面上微微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平静,笑吟吟的迎上来,同她打了个声招呼。   时衣:“药房里有已经制好的中品止血丹一类的,今个儿起便拿到药堂里卖吧。”   二娘点点头,吩咐人去把东西拿出来些摆在柜子里。   “那东家这些中品丹药售价几何?”   她微微沉吟片刻,“唔……翻两,不翻三倍价钱。”   二娘:“是。”   对于时衣的吩咐二娘一向没有质疑过,只很快把丹药的售价告诉药堂内的伙计和账房先生。   其实时衣也不太清楚中级药品该卖多少钱,她以前去卖草药的那家药堂那会儿也还没有中级药品出售。至于其他药堂,也就一开始药堂开张那会儿去参观参考过装修布置一类的,至于药品售价方面她还真没注意。   思考片刻她就直接简单粗暴的在初级药品的价格上翻三倍价钱,先这么卖着,再看看反响如何。   如果价钱出高了,那么就干脆搭配着初级药品组个套餐售卖;万一价钱出低了,那就算是回馈顾客搞活动,后面再把价钱调上去。   吩咐完中级药品的出售事宜,时衣便跟二娘打过招呼回家去了。她实在有些困,想要回去补个觉。   一路晃悠悠的穿过金鳞街,回到曲宁巷里。   只是还没等她走进自家宅子,便瞧见一道微微弓着腰的粗壮背影杵在门口。   “王掌柜?”时衣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杵在门口的人赫然是五福客栈的王掌柜。   王掌柜憨厚的笑了笑,“东家。”   知晓对方的性子,时衣没有再多问,直接打开大门把人带进去。   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时衣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而后也给对方倒了杯推过去。   王掌柜有些惶恐的站起身,“使不得,使不得。”   时衣摆手:“没事,你坐下说。”   听到她的话,王掌柜依旧有些不安,不过还是以言坐下。宽大的手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后,他才小声的说出来由。   “东家,天香楼的掌柜前些日子来寻我,说是他家酒楼想要找个东家。于是,让我问问东家可有想法?”   时衣一顿,“天香楼?他家掌柜要找什么东家?我记得天香楼生意很不错的。”   说起天香楼,徽城的百姓一定知道这个名字。至今天香楼已经开了有好些年头了,在徽城那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生意好时,日入百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王掌柜苦笑一声说:“东家说的在理。只是东家可能不知晓,半个月前天香楼换了位掌柜。”   时衣:“嗯?”   王掌柜继续说:“一个月前,城东王家公子在天香楼宴客,因喜爱天香楼新出的一道菜,便时常前往天香楼。这本是件好事,但王家公子后来有一天上天香楼吃饭时,吃了那道往日来便必吃的新菜中毒了。”   “好在王家公子送医及时并未出大事,之后王家报了官状告天香楼下毒害人。虽然最后查出下毒的厨子并不是遭人指使,仅单单是王家公子喜爱的那道菜由他不太对付的另一位厨子制作,看对方因王家公子追捧眼热生出嫉妒,便在那天偷偷下了毒想要陷害对方。”   “这事虽然查清楚了,但天香楼受到不小牵连,不仅往后食客少了,那位制作新菜的厨子也被王家请了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王家心中还生有怨恨,时不时找上天香楼麻烦,这么一折腾来折腾去,老掌柜便被气出病来。”   “新掌柜是老掌柜的独子,于经营酒楼上没什么志向,只想保住这份产业。但前段时间的折腾到底是元气大伤,苦苦支撑下还要应付王家,于是便生出找个东家的心思来。”   事情的起因经过说完,王掌柜喝了口水,便眼巴巴的看着时衣。   时衣沉思片刻,问:“你同天香楼掌柜什么交情?”   王掌柜这个憨厚的汉子,失笑的摸了摸后脑勺,实诚的道:“当初来徽城时,受过老掌柜不小的恩。”   闻言时衣点点头,转而问:“城东王家什么来头?” 第41章 爆红的第八天   “王家是商贾出身, 早先是做丝绸生意发的家。在金鳞街跟朱雀街上有好几家铺子。”   “三年前王家小姐出嫁,嫁给了高师爷。”说道这,王掌柜话顿了顿, “自王家嫁女后, 王家行事上便多有几分狐假虎威……”   听到王掌柜的话里的未尽之意,时衣心里哦豁一声, 感情这高师爷才是这件事的关键点。   关于府衙,托那段时间买地契的缘故, 来来往往的去过不少次。时衣也认识府衙不少的捕头、捕快及一些从事文书工作的胥吏。   但师爷她还真没碰见过一次,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师爷应该不属于公务员吧?虽然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但对方也不是捧着金饭碗啊。   于是,她有些疑惑的询问:“这位高师爷是有过人之处?”   王掌柜摇摇头:“我们徽城的府衙同其他地方不同, 上头并未有县令大人。府衙里最大的官老爷便是主簿大人,而主簿上头则是我们徽城的城主。城内大小事宜都是先让府衙筛选处理, 那些解决不了或者事情较大的再经主簿大人的手呈给城主。”   “那高师爷的事儿说来也有的聊。”王掌柜回忆着说, “四年前高师爷带着他老娘来徽城求医,可惜没能治好不久就病逝了。听说为了给他老娘治病家当银钱都花光了,那段时间他还在金鳞街上做过一段时间给人写信的活计。后来经人举荐入了城主的眼,便进了城主府当一名师爷。”   “再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王掌柜有些羞愧地说。   时衣了然的点点头, “行, 天香楼的事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王掌柜有些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   送走王掌柜,时衣坐回石凳上, 捧着茶杯思索起来。   在王掌柜说明来由后,她就决定揽下这事了,毕竟天香楼可不是五福客栈能比的。往好处想天香楼只是想找东家, 在班底不变的情况下,她接手便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生意。   不过要解决王家的问题,还得从那位高师爷入手。   *   从府衙内出来,时衣已经大概了解了那位高师爷。   总的来说,就是穷孝子一朝冲天,不仅事业有成,还迎娶了美娇娘,成了人人钦羡的对象。   不过回想起刚才在府衙内打听到的情况,众人听到她询问高师爷时,都对这个人表达出崇高的称赞和欣赏。问遍一圈都得到极高的赞赏,这不得不让时衣对高师爷做人方便竖起大拇指。   这个人绝对不如表面简单。   毕竟,人无完人。   还没见过高师爷的面儿,时衣就已经在心中给对方盖了个不像好人的印章。   一路在脑中捋清思路,时衣拐脚便去往坐落在金鳞街最繁华地段的天香楼。   天香楼自从出了半个月前的事情,生意便一直不好。王家少爷又时不时带人过来叫骂搅局,一时间天香楼可谓是人心惶惶,门前冷落鞍马稀。   时衣还未走进就远远看到天香楼门外堵着一大帮子人,周围行人都纷纷绕路不敢上前。   等她走进一些就听到天香楼大堂里传来高声的争吵,时衣察觉不对没敢贸然上前,而是走向对面那群远远围观的人群中。   “啧,作孽哦。你说说蔡掌柜家以前生意可好了,再看看现在?”   “可不是嘛,这半个月来我都没敢进去吃饭,但是心里头老是惦记他家的卤水鸭。”   “嗐!谁说不是嘛,现在都不敢去吃饭了。”   “都是那个刘厨子惹的祸!平时看他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竟然敢给人下毒!啧啧,真是那什么不可貌相?”   “啐!”旁边的妇人恶狠狠的骂了声。   “官老爷不都判了刘厨子的罪了吗?怎么这王家还不依不饶?每人派人过来砸抢不说,还派人堵在门口。”   “嘘——”一位妇人小声的道,“我听我娘家的表舅的舅妈家的侄子说,王家这是借机想要图谋蔡掌柜的酒楼。”   “!!!真的假的?”围在旁边的人纷纷议论。   “嗐!你们看看王家这每天的阵仗,我看八成是真的!就仗着有个师爷的姐夫,想要抢蔡师傅的酒楼!”   ……   时衣站在一众围观八卦人群中,耳听八方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就拿那位高师爷来说,府衙内众人都对他有极其高的赞赏。而在金鳞街的街坊邻居口中,因近些年王家仗势欺人的行事从而对这位高师爷多有不满。   看着对面天香楼外那十来个壮汉打手及大堂里叫骂打砸的王家少爷和一众奴仆,时衣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位高师爷的两极名声,坏的那方都是由王家引起的。按照他做人处事方面极好的功夫来说,没道理在王家仗着他的势引发众怒的时候不站出来撇开或制止。   所以那位高师爷是为了美娇娘和王家在徽城的财力才默不作声?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而且在府衙打听的时候,她也没见有人提起高师爷的岳丈王家。   正琢磨着这其中的关键,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把她惊了一下,漫天散发的思绪被扯回脑海深处。   她抬起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便看见天香楼大堂里的一张方桌被王家奴仆给扔了出来,木质的方桌狠狠砸在地上,发出轰天巨响接着方桌也四分五裂,两条桌腿断了,桌面也裂开一条缝来。   “姓蔡的你给少爷我听好了!这事没完!”   桌子扔出后,一道十分嚣张的话音传来。而后时衣便见到了那位嚣张至极的王家少爷——   一身青色的锦衣,头戴一顶白玉冠,人也长得狗模狗样,正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手里还学人风雅拿着一柄折扇。长得不错,就是那副嘴脸有些难看。   时衣腹诽着评价道。   跟在王家少爷后头的奴仆也十分嚣张,路过那张被砸的稀巴烂的方桌时,还伸出脚踢了一脚。   刺啦一声,断桌腿被踢到时衣面前。   而后他们一群人便大摇大摆的离开。   王家一众离开后,围观群众一哄而上,拥挤在天香楼大堂内,有的帮衬着蔡掌柜扶起桌椅,有的八卦着试图挖出最新消息。   “老蔡啊,这么下去不行啊!直接报官吧!”   “对啊!对啊!我还就不信府衙的主簿大人会包庇王家!”   “蔡掌柜那王家是不是真的要抢酒楼啊?”   七嘴八舌中,天香楼的掌柜也兼后厨大师傅的蔡连苦着一张脸,紧闭着嘴,硬是没让他们从他嘴里挖出半分消息来。   最后,实在躲不过了,蔡连才苦笑着开口:“多谢各位街坊,等这事情了了,老蔡我请大家吃饭!”   见他说到这份上,还要追问的人不由讪笑着闭上嘴。   人群散去,蔡连正要捡起刚刚在盘算的账本,一抬头却在大堂一侧的角落里看到一位姑娘,他顿了顿上前。   “不好意思了这位姑娘,今个儿天香楼要提前打烊。”他道。   时衣看着这位天香楼的新掌柜蔡连,他年纪约摸有四十左右,面庞圆润一副天生带笑的模样,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折腾的面带疲色,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眼珠子也有些浑浊,但待人还是习惯露出三分笑来。   “我不是来吃饭的。”时衣说,“我是来找你。”   蔡连一顿,眼中露出些微疑惑,“姑娘要找我?”   时衣点头:“对,你不是托五福客栈的王掌柜问他东家收不收天香楼的事儿吗?我就是五福客栈的东家。”   蔡连错愕的看着他,“你是那位东家?”   时衣点点头,“天香楼我可以盘下来,你说个价就行。班底什么的都不换,我就负责背后收钱。”   而后没再废话直接询问他,“那个下毒的刘厨子你知道多少他的情况?关于王家那位女婿高师爷你知道多少?”   蔡连:“刘厨子是一年前进天香楼的,他的拿手菜是粤菜,我看他挺有天赋的,便把他招了进来。他平时老实好学,人也很勤奋,后厨的活都是抢着干的。要不是出了这事,我都不知道他竟然会因为嫉妒给人下毒栽赃!”   “至于那位高师爷。”蔡连苦笑一声,说起多年前一则事来。   …… 第42章 爆红的第九天   四年前。   天香楼外。   正值晌午, 天香楼前宾客盈门,车轿接连不断。专门站在门槛外头迎客的小二穿着一身得体整洁的灰蓝短打,肩膀上搭着一块白毛巾, 逢客下轿下马便迎上前。   “哎呦喂, 大人您来了。”   小二殷勤的上前,“楼上给您留了间靠里的包厢, 绝对清静。”   慢人半步走在一侧的小二恭恭敬敬的说道。   熟料刚把这位大人引进门,后方就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就是叫骂声,犹如泼妇骂街, 嗓门大的震天,用词粗鄙入耳不堪。   小二顿时僵住笑脸,心里暗地骂了句。正要开口就听见前头那位大人侧过身, 朝后头看过去。   小二没法也只好跟着转身,眼尖瞥见门口那道颇为熟悉的人影, 顿时心中来了气, 余光看了眼身侧的大人,脸上笑意一收板下脸就着一张凶脸,三两下的穿过簇拥在门口的人群,来到那两人跟前。   “你这婆子怎么又来了!今天我们掌柜的可不在, 没人好心你给你免费吃食!”小二怒眉瞪眼地看着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人, 没好气的说道。   那婆子年纪约摸有五六十岁,身形矮胖穿着身深色粗麻裙,一头半百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绑在脑后。   这婆子有着一张长脸, 眉毛稀疏,眼睛小而细,颧骨高鼻梁挺, 嘴唇薄而苍白,一副刻薄相。   听到小二的话,婆子嘴里嚎着的音卡了卡,而后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又接着嚎哭起来,嘴里不断叫骂着。   小二见她这般,也没再搭理,转而看向站在婆子旁边羞红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的男子。   “高小郎,你家母亲这般闹总归不是办法。况且我们天香楼还要做生意的。”小二不留情面的说,但心里对眼前这人充满同情怜悯,“上次我们掌柜好心看在你孝心的份上,给你免了一桌饭菜。但也不能回回都这样!”   被称呼为高小郎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身洗的发白的长袍,身形虽然有些瘦弱但身姿挺拔如一株青竹。   他面庞白净,长得清秀,此时被小二这番直白的话说的脸色涨红,更在在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恨不得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娘!你别闹了!我们走吧!”高小郎伸手抓住高母的手臂,试图拽起她离开。   他一个读书人的力气哪里是惯做力气活的高婆子能比的,高婆子巍然不动立在原地,开始耍起无赖:“我不走!我要吃松鼠桂鱼、鱼丸豆腐汤、清炒藕片……”   在众人围观下,那高婆子毫不在意脸面,直接报了一大串菜名,而后直接对小二呛声道:“这酒楼天天人来人往多少食客,一天进账多少银钱,免我们寡母俩一顿饭钱怎么了!”   小二气结,顿时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的厉害,他从来没见过高婆子这般无耻的人,于是也不在乎什么了,指着高婆子的鼻子骂。   “真是好笑!我们天香楼一天多少食客,进账多少关你这婆子什么事?还免你们寡母一顿饭钱怎么了?”小二骂道,“感情我们天香楼的银钱都是天上掉的?地上凭白捡的?没钱吃不起就不要来天香楼!我们天香楼又不是行善堂!”   一番话下来,高小郎脸色青白。而高婆子才不管什么行不行善的,见小二铁了心不给饭吃,便躺地上开始打滚撒泼,还哭嚎着骂天香楼丧尽天良,咒起一众掌柜小二来。   小二也气的粗脖子,最后吼道:“再这么闹我就去报官了!”   顿时,高婆子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显然报官这两个字对她这个无赖来说,也是很有威慑力的。   高小郎趁机劝说:“娘,我们走吧!我兜里还有一些铜钱,我给您买碗馄饨吃。”   高婆子便顺着他递过来的台阶下,撑着他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两人结伴转身离去,离开前高婆子还有些不甘心的在天香楼门前啐了一口。   围观的人见他们离去,便也纷纷散开。不过近些天的谈资便是够了,也就心满意足的离去。   小二擦了把汗,顿时想起那位大人来,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转身跑回大堂内,见那位大人就坐在大堂里的一张方桌上喝茶,紧绷着的心松了下来,便笑着上前道了声歉,接着继续把人带上二楼包厢。   ……   “……这事还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蔡连回忆着说道,“那高婆子后来又来闹了几次,不过都顾忌我们说要报官的事,也没闹很大。”   “再后来不知道是过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高婆子一直没来闹了,一打听才知道,高婆子是来徽城看病的,但病没治好人没了。”   蔡连:“当初我还唏嘘过一段时间。”   时衣点点头:“所以你觉得是当初高婆子来闹的事,导致现如今成了高师爷的高小郎来找天香楼麻烦?”   蔡连点了点头,而后苦笑一声:“当初我父亲好心见高小郎孝心所以特地给免了一顿饭菜。许是他还记着这一顿免饭之恩,在我父亲管理天香楼的时候未曾来找麻烦。”   经他这么一提醒,时衣恍然想起眼前这位看着四十左右的蔡掌柜,从他父亲手里接过天香楼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   时衣沉思一会儿,转而问了一个有些不相关的问题,“当初高婆子在天香楼闹事的时候,那个小二嘴里的大人是谁?城主吗?”   因为蔡连是那天天香楼打烊后,从那个小二嘴里得知高婆子来闹事的事情,出于小二对那位大人的紧张程度,再告知蔡连的时候,顺带着也说了几句那位大人。   蔡连摇摇头:“不是城主大人,而是府衙的主簿大人,孙大人。”   时衣一愣:“孙?孙主簿?”   蔡连:“对,就是这位孙主簿。”   ……   从天香楼出来,时衣带着一脑子的疑问。在最后,她答应了蔡连届时盘下天香楼,并解决王家的事。   但出了天香楼,时衣却觉得这一趟虽然收获不小,但却觉得这里头的水也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四年前的孙主簿,在今天王家闹事中有扮演了什么角色?四年前,高小郎是被当时的孙主簿举荐入的城主的眼的吗?   “唉——”时衣叹了口气,“难哦。”   …… 第43章 爆红的第十天   她嘴里这么说着, 脸上却露出兴奋,眼中雀跃着浑身上下都跃跃欲试。   出了金鳞街时衣便径直朝城主府去。   城主府位于徽城中心地带,从徽城上空俯瞰, 以城主府为中心。它偏右上位置则是府衙, 偏左上位置是徽城乃至周围城池都赫赫有名的桐庐书院。   金鳞街在东南方向,时衣步行约莫四十分钟左右才堪堪抵达。这还是在她熟悉徽城走了不少捷径水路的情况下。   要说城主府, 虽然在徽城百姓心中印象很是高大敬畏,那么在玩家眼中城主府则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时衣没有贸贸然就冲向城主府, 她站在距离城主府相隔一条护城河外的三楼茶楼里,透过支起的窗户隔着河岸相望。   城主府很是肃穆, 红漆的外墙,高大端庄的大门以及屋檐下上书城主府三个字的金色牌匾。   此时城主府大门紧闭,门口的石狮子相当威严地杵着。   红墙过于高, 她站在茶楼三楼视线勉强能越过高高的红墙看到城主府内。   大概是四进的宅子,内里布置相当大气, 除了院子外她看到最多的便是树木跟假山, 人影倒是没瞧见几个,再加上树木繁茂影影绰绰的看的不是很清楚。   见实在看不到什么时衣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这时大堂内响起一道惊堂木,顿时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要说这徽城最近的新鲜事, 那便只有城主的生辰!提起现如今这位城主, 我们都知道那可是一位风光霁月、才智双绝的人物!老朽今日也不讲这位城主的事迹了,想必徽城百姓都知晓也不爱听老朽说道。今日老朽要讲的是——生辰宴!”   那大堂高台上一袭灰色长袍的说书人,正唾沫齐飞的说着五日后城主的生辰宴, 各大酒楼的名厨将齐聚城主府,为城主生辰宴的宴席准备三七二十一道菜。   “啧啧!各大酒楼的名厨那可真真是数不过来,就拿天香楼的蔡师傅来说, 他的拿手绝活——珍宝鸭。那叫一个香,外皮焦黄香脆,内里汁水饱满,肉质软嫩不柴……”   时衣听着听着觉出几分不对来,嘴里不自觉吞咽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连忙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掩饰。   不过听到楼下那个说书人的话,时衣脑子里顿时有了个想法。   她扔下茶水钱转而下楼。   离开茶楼时,那说书人还在抑扬顿挫地描述那道珍宝鸭的美味,时衣心里打个问号,想着等会儿去到天香楼得点一道尝尝是否真的如她说的那般。   折返回到天香楼,此时大堂内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虽然生意没以前红火,但总归比关门好。   蔡掌柜站在柜台后瞧见走进门的时衣,立马从柜台后面出来,带着她往楼上包厢走。   “时姑娘可要先用饭?”蔡连很有眼力见地问道。   这会儿正好是中午,忙活了一个上午,来回奔波。   于是,刚坐下的时衣点点头,末了加了句:“有珍宝鸭吗?”   适才在茶楼里听那说书的说了一大段,一下子就把她的好奇心跟胃吊起来了,这会儿在人蔡师傅面前,她腆着脸问了句。   蔡连一顿,迟疑的点头:“珍宝鸭是我的拿手菜,就是制作工序多了些,要吃珍宝鸭那得麻烦时姑娘多等上一会儿……?”   听到他这么说,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能吃到珍宝鸭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那就麻烦蔡掌柜的了!”   蔡连笑着摇头,跟时衣告了一声,转身出了包厢顺带还给她关上门,并嘱咐外门侯着的小二仔细伺候。   那小二得了吩咐,连带着给她泡茶送水都格外小心,硬是没发出一点动静,安安静静的忙完了。   在小二要走的时候,时衣叫住了他。   “我跟你打听个事。”时衣说。   小二虽然得了掌柜吩咐,但人也机灵一听便连忙应下。   时衣:“你们天香楼五日后要上城主府给城主主宴席?”   小二:“可不是,在徽城也就三家酒楼有这个本事。”   时衣点点头:“那,那日都有那几个师傅要去?”   “这……这个嘛。”小二眼珠子转了转,“本来楼里计划好的是三个,我们蔡掌柜的、胡师傅还有那个黑心肝的刘厨子。”说到刘厨子,小二狠狠啐了一声。   刘厨子便是给王家少爷下毒,栽赃给胡师傅的厨子。   小二:“但是现在么,就蔡掌柜跟胡师傅了。”   时衣了然,只是这么一来,那个下毒的刘厨子的动机就有些不太合理了。   天香楼后厨本就由蔡掌柜跟胡师傅和他划分,三人都有拿手菜和绝活,没必要因王家少爷一连几日点胡师傅的拿手菜而妒忌对方,使出给王家少爷必点的那盘菜里下毒栽赃给胡师傅。   况且,就时衣在茶楼里那么听了一耳朵,五日后三家酒楼的厨子去城主府主宴是天大的好事,这种机会可是很难遇的,为此早在一个月前城主府放出消息来后,其他两家酒楼的师傅甚至为此大打出手(比拼厨艺)。   那个刘厨子也在出行名单上,有着大好的前程和待遇,怎么会突然在生辰宴前闹这么一出。   越是细想时衣就越觉得不对劲。   但她没把这些话说出来,打发走了小二,便一个人静静琢磨起来。   而后包厢门又接连打开了几次,都是小二前来上菜。菜没点多,她一个人吃也吃不了那么多,省的浪费。   五个菜,两荤一素,一个甜汤,一道凉菜。凉菜和甜汤的份都不算多,凉菜也就一小碟,是凉拌海带丝,酸甜口的,很是开胃。   吃饭前,她习惯先喝点汤,便盛了碗莲子银耳汤,一边用勺子舀着喝,一边在脑海中细细思索起整件事的过程因由。   等她不知不觉中把桌上的菜吃了个大半,包厢门忽然被推开,蔡连亲自端着一个盘子进来,而时衣的目光也被那盘子里的焦黄香脆外皮的珍宝鸭吸引。   “这就是我的拿手菜——珍宝鸭。”蔡连有些骄傲自满地说。   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顿时时衣两眼放光,味蕾彻底打开,细致的肉质丰富的触感在舌尖上跳跃、在牙齿上跳动。   “好吃!”冲蔡连竖起大拇指,由衷的称赞道。   “对了,那个下毒的刘厨子现在在哪?”时衣突然问道。   蔡连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他……应该在府衙大牢关着。”   时衣嘴里塞满了,便含糊的呜呜一声,点点头表示知晓。   等她解决完半只珍宝鸭,看着剩下的半只,时衣可惜的摸摸肚子,转而让小二帮忙打包起来。   接着,她便同蔡连说起刚才她发现的那些不对劲来。   “我就说!”蔡连道,“小刘平时多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嫉妒胡师傅就给人下毒栽赃!”   说完,他眼巴巴的看向时衣,“时姑娘,你会查清楚的吧?”   时衣额了一声,在蔡连那张形似弥勒佛的脸及期待的眼神下,干巴巴的点点头。   “谢谢时姑娘!谢谢时姑娘!可还有什么要问?我定一并告知。”   时衣便又询问了一些刘厨子的事情,包括他之前是干什么的,家里哪里人,有几口人诸如此类。   最后得到满意回答及吃了一顿饱饭,领略到珍宝鸭的美味后,时衣心满意足的领着打包来的半只鸭子,施施然的朝府衙走去。   她得见见那位刘厨子。   毕竟下毒栽赃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 第44章 暴富的第一天   “什么?!死了?!”   时衣惊异的看着面前的捕快, 对他嘴里说的结果感到难以置信。   那捕快尴尬的扶了下头上的帽子,握紧别在腰侧的长刀,点点头:“昨天夜里他自个儿畏罪自杀了。摔了装饭菜的瓷碗, 割的脖子, 一丁点响声都没听见。今天一大早发现的,喊了仵作来, 确定是自杀的。”   奔波一上午,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关头断了线索。刘厨子居然在牢狱里自杀了, 现在时衣就像是吃到一半卡喉咙里,不上不下浑身难受。   她张了张嘴, 一时半会儿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思绪还没理清楚。顿了顿,直接问那捕快。   “那刘厨子自杀前有没有探过他?”这是时衣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也是紧紧抓住的一根稻草。   听到时衣的话, 捕快自然而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上,视线放空他回忆起这些天进出牢狱的来, 而后迟疑的摇摇头。   “刘厨子没亲戚朋友, 这些天除了一进来的时候,蔡掌柜来探过,往后……”忽地,他话语顿住, 有些不确定的说, “三天前高师爷来探过。”   说完,他暗地心中便打消了对高师爷的怀疑,自己摇摇头否认道:“高师爷不可能, 他来探刘厨子是城主的意思。毕竟刘厨子可是占了天香楼的一个名额,五日后要去城主府主宴的。”   捕快嘴里说着,觉得刘厨子十分可惜, 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却偏偏要犯下这样的罪。   时衣却眼睛一亮,对于府衙上下对这位还未曾谋面的高师爷抱有极大的好意,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知道这位高师爷怎么做到的。   她打断捕快继续往下说的话,“高师爷来探过刘厨子?他们呆了多久?旁边有人跟着吗?之后刘厨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连串问题砸下去,顿时把捕快问懵了。等捕快回神,便一脸质疑的看向她,眼中明确的表达了‘你怎么可以怀疑高师爷’。   时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别磨叽了,快说快说。”   好在她跟府衙的捕快是认识的,也有过送糕点的交情,那捕快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断断续续的交代了。   听到捕快的话,时衣心中更加怀疑间接导致刘厨子自杀的人是高师爷。   得到想要的答案,见这边也没什么线索可找,时衣便离开了。   路上她琢磨着现在刘厨子这根线也断了,那只有等到五日后想办法跟着天香楼的一起进城主府看看情况,最好还是能见到高师爷和那位城主。   那高师爷探过刘厨子后,刘厨子三天后就在牢里自杀了,看似是畏罪自杀,她倒是觉得那位高师爷肯定跟刘厨子说过什么,或者说是威胁过他。   刘厨子才会在之后惶惶不可终日,最后才自杀。现在这件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料谁都想不到,本就是一桩厨子间嫉妒下毒栽赃的事情,演变成了现在这么复杂。   她这一系列推断在高师爷就是幕后黑手的前提下,基本八九不离十。那个高师爷或许不像府衙上下说的那般风光月霁,人人称赞,而是斤斤计较,小心眼记仇的人。   想着现在去天香楼也问不出什么,时衣便拐头去了五福客栈。   客栈内,王掌柜可谓是牵肠挂肚,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抬头盯着门口。   王二觉得有些奇怪和稀奇,擦干净一张桌子,一甩毛巾颠颠的跑到柜台上,一只手的胳膊肘撑着台面,“爹,看什么呢?”   王掌柜收回视线,不大耐烦的挥手驱赶他,“去去去,一边去!大人的事你别瞎操心!”   王二切了一声,端起一盘子碗筷剩菜往后厨走。   最近徽城因城主的生辰,涌来不少过来祝贺城主生辰的世家子弟和江湖门派弟子,其中江湖人占了不少。   说来也奇怪,徽城江湖风气颇为浓厚。别的地方却没见这么多的江湖人,毕竟说到底一城之主也是朝廷认可并管辖的。   对于江湖人,朝廷自认高人一等,不屑与江湖人有所牵扯。   江湖人来去自如,往好听点说那是潇洒,在朝廷眼中就是枉顾尊法,把他们的脸面踩在脚下。   这几日徽城的气氛较为紧张,长街小巷上一眼望去十个当中有七个都是佩戴刀剑满身江湖气的大侠。   而这些大侠有些会有囊中羞涩的情况,前来祝贺的世家子弟兜里有钱,住的地方自然是上好的客栈,那些囊中羞涩的少侠便只能找些便宜的客栈入住。   五福客栈被时衣接手后虽然翻新过,但规格较于其他客栈还是有些过于娇小,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修整的也较为整洁干净,一眼看去虽比不上上号的客栈,但最起码看在眼中舒坦。   这几天入住的江湖人有不少,前头接待招呼客的王掌柜跟王二自是不敢怠慢。王二性子较为跳脱,更是被他爹王掌柜再三提耳叮嘱。   只是王掌柜现如今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是因为这些江湖人,而是忧心昨天找时衣说的天香楼的事情。   说句掏心窝的话,在天香楼蔡掌柜找上门时,他就抱了无论如何都要帮一把的心思。毕竟当年要不是蔡老掌柜帮了他一把,能不能在徽城站住脚跟还是二话。   但想要帮是一回事,让东家帮忙又是另一回事了。   昨天回来后,他思来想去心里总是歉疚不安,觉得不该求到东家面前,让东家为此奔波。怀着愧歉的他现在满心焦急,既担忧天香楼,又担心东家。   而此时被心心念念的时衣一脚跨进客栈大门。   王掌柜连忙上前迎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就是个嘴笨的人,正急的满头大汗,便听见时衣出声道。   “天香楼的事我找过蔡掌柜了,他答应了条件,你放心吧。”声音平平淡淡,语气却颇为温和的说。   王掌柜一愣而后感激的看向她,这个老实憨厚的汉子眼眶微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谢过东家!”   没被这事难到,倒是被他如今这样子给吓了一跳,时衣有些无措的连忙摆手,道:“不用谢我,得了天香楼说来还是我占便宜多些。”   王掌柜摇摇头:“这不一样的。”   看他硬拗着要感谢,时衣推脱几次便由他去了。而后跟他说起五日后城主生辰的事情,言明会跟着天香楼一起前往城主府解决问题。   对此,王掌柜只是沉默的点点头。似乎已经猜到一些她要做的事情,末了跟时衣说了些这几天在客栈听到的一些消息。   *   很快,就到了徽城城主生辰这日。   这天一早,凌晨四点左右,时衣便跟着天香楼的蔡掌柜伙同胡师傅一起去往城主府。   他们走的是侧门,守门的侍从结果蔡掌柜手中的腰牌,确认过他们几人的身份便让他们进去了。   穿成男儿身一身短打粗麻灰衣的时衣,戴着个西瓜帽含胸低头的缩在两人中间,那侍从看了他几眼又问清楚她的身份后,便没有再仔细过问检查。   通过这道关卡,等走远一些,时衣默默松了口气,从进门起就提起的心落回肚子里。   蔡连左右瞄了瞄,微微侧头小声说道:“发现吧,他不会多过问的。毕竟带个打下手的徒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之前就打听好了,凤鸣楼的卓师傅就带了个弟子。”   时衣同样小声说:“提前知道是一回事,等轮到我了总还是会紧张的。”   闻言,蔡连笑了笑,眼中亲切更甚。   旁边的胡师傅出发前便提点过,也知晓这回来是要做什么,于是沉默无声的听着,也并不开口说些什么。   三人一路顺着道一直走,从这道侧门进来,唯一通往的道去的地方就是城主府的厨房,所以也并不需要侍从带着。   此时的城主府人多眼杂,时衣并未打算一进门就溜开,而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到了厨房,做个默默无闻的给师傅打下手的弟子,最多也是在厨房里听听其他厨子、弟子及城主府下人的闲谈八卦。   从这当中时衣得到不少有用消息。   比如,那位高师爷如今住在府中,在外院还有个单独的小院子。   再比如,城主府下人中除了一些开春的小丫头对这位高师爷多有崇拜仰慕外,其余体面丫鬟、小厮和粗使婆子对他言语中则多有鄙夷不屑。   虽然他们没有明面上说出来,但时衣看到每每她不动声色把话题转移到高师爷的时候,他们眼底暗藏着的神色和脸上细微流露出的轻视。   “春杏姐姐,你就再跟我说几句吧,我保证听在耳里烂在心里,绝对不会往外传的,我发誓!”   已经在一众丫鬟小厮跟婆子中混开的时衣,超常发挥的对着一众人卖萌撒起娇来,磨的其他人心肝直跳,所以然的便心软几分满足了她的要求。   这也是看在她长相软萌可爱的份上,要是换了个人来,指不定被早早发现打出府去。   春杏是府里的三等丫鬟,虽然只是个三等,那也是在主子面前露过脸,跟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同其他没等的小丫鬟是不同的。   她待时衣要比其他人格外有耐心和心软几分,只因她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弟弟,看到她的样子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弟弟来,所以便对她格外好一些。   “也不知道你这个年纪哪来的那么多好奇心,要知道在府里干活最要不得的便是好奇,还是好奇主人家的事情。”春杏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讲起那位高师爷的事来。 第45章 暴富的第二天   四年前。   深秋时节, 天亮的晚。   拿着簸箕扫帚的春杏穿着一身靛蓝薄袄,怯生生的跟在一位粗使婆子后头,她们要赶在府上有动静前把院外过道的落叶清扫干净。昨天还下了一场秋雨, 地上湿漉漉的堆着一层厚厚的腐败秋叶。   春杏进府才两年, 现在还是个没等级的小丫鬟。本来这清扫的活是单独分给婆子、小厮的,但她没什么根基人脉, 小厮看她好欺负,再加上认了个管事婆子为干娘, 便把今日分到了清扫活推给了她。   一同分到活的婆子也只是看了她两眼,便指使着她拿上工具, 领着人一路快走。   拿着两把差不多有她一人高的竹扫帚跟一个大大的簸箕,春杏不敢喊累也不敢停下,抬头看了眼前头的刘婆子, 她低下头咬牙坚持。   等清扫完各个院子外的过道,此时天色已经亮了, 院子里的丫鬟们进进出出, 端水伺候洗漱的,负责去厨房提食盒的。看着她们身上穿的代表等级和院子的不同色薄袄,春杏眼里露出羡慕和向往。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拿上东西走!”刘婆子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春杏喊道。   春杏被喊回神,立马喊是, 快手快脚的拿起扫帚跟簸箕, 跟上刘婆子。   两人匆匆忙忙的顺着直道往前走,在前院往后院的拱门处,刘婆子跟春杏正巧碰上一行人。春杏没敢抬头看, 只竖起耳朵听刘婆子跟那人的对话。   在得知是负责外院的王管事要带着人去见城主的时候,春杏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王管事后头跟着的人。   ……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当时心里就觉得这人长得好看, 就像话本里说的小郎君。”春杏一脸复杂地回忆着说道,“后来没几天就听到说他是府里新来的师爷,住在外院待客的小院子里,上头的管事要挑几个丫鬟小厮过去。”   “那时候我只是个小丫鬟心里自然是期盼着去的,但现在我则是庆幸我没被挑中。”春杏说。   时衣眼巴巴的看着她,追问着道:“是后面发生什么了吗?”   春杏点点头,“从小丫鬟里挑了两个人过去,其中有一个还是当时跟我住一间通铺的她叫小花,不过管事嫌这个名字不好听,便改成春花。”   “三年前那人娶亲,娶的是王家小姐,我其实有见过那位王家小姐一面,那时候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她顿了顿,“后来有一天早晨,春花来找我了,她哭哭啼啼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我看她那个样子,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追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只是使劲的哭也不说话……再后来,我听到传闻,春花被欺负了,她不是自愿的,但是没办法。”春杏说,“那人自知有错,求到城主面前。而后春花进了那人的宅子,半年后春花便没了。”   “还是春花爹娘把事闹开了,我们才知道春花没了的事情。据说春花没了的时候,还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人是被活活打死的。”   春杏默了默,垂下眼睫,“那个人欺负了春花,求城主把春花要了过去,但却没好好待她。”   “其实那人求城主把春花要过去的时候,怀有身孕的王家小姐来城主府大闹了一通。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听说娶亲的宅子都是王家给王家小姐的嫁妆,他却花着夫人的嫁妆花天酒地,在外头养外室。”   春杏默默地说完,沉顿了一会儿,似想要时衣附和她一般,继续数落道:“可不止呢,这人呐当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的时候,就惯会暴露出见不得人的一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   听完这些,时衣便沉默着不出声了。   春杏看着她这样子以为是被吓到了,连忙出声安慰,“你也别怕,见到那人就绕道走,在外头特别是城主府他是不敢乱来的。上次春花的事,城主可是狠狠责罚过他。”   说完她怕时衣不相信,左右看了看,凑近了小声说:“我听在城主跟前的伺候的小姐妹说,他最近过的可不顺了。看情况城主似乎打算收拾他呢!你放心好了,他最多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时衣愣住,抬起头眼睛发亮的看着她,“真的?”   春杏忙着手里的活,恶狠狠的点点头,“可不是!近来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就你们酒楼那个下毒的事,我们心里都敞亮着呢。那王家不就是仗着姓高的在城主府当师爷么,哼哼,等这个师爷没了,看他们哪来的作福作威!”   时衣心中一转,顿时那些小聪明什么的也不敢耍了。感情这城主心里亮堂着,就等着抓住这把柄好一口气撸了全结果了呢。也难怪那王家少爷见天的带着人上门砸东西,也不见徽城长街上巡逻负责治安的侍卫长过来。   所以,这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么?   虽然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她也不能白来一趟,那什么高师爷跟城主还没瞧见呢。   于是她又追着春杏问了许多关于城主的事情,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但也得以让她窥见城主半分脾性。   五年前,老城主突然暴毙身亡,现在的城主便匆匆忙忙的接过城主的位置。据说城主今年也不过二十六七,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的原因还不曾娶妻。   对此,时衣脑海中立马描绘出一个病弱的贵家公子形象。   结果等后来见到传说中的城主时,时衣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身穿锦衣面若好女的懒散贵公子居然是城主?!   此时,她正趴在一棵大树上,借着枝叶遮挡身形,伸出脖子眼巴巴的望着不远处湖中心的亭子。   她听到城主府里的丫鬟说,城主喜欢呆在湖中心的亭子里。所以看着厨房里活都干的差不多,便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使着轻功转了一圈来到这儿。   本以为人已经在亭子里了,所以她探个脑袋往远处湖中心的亭子张望。   “你在看什么?”   树下传来一道轻柔缓慢的声音。   时衣不自觉的顺着问话回答:“我看城主呢!”   树下那人轻笑一声,接着又问道。   “看城主什么?”   因着距离过远,实在看不清楚亭子里的情况,时衣心中有些急躁,偏偏这人还有这么多问题,便有些烦躁收回视线,低下头去:“你谁……?”   毕竟带着玩家面板,在树下那人一出现时,时衣就知道了。不过对方是个绿名,她也就没太在意。   树下那人散漫的靠在树干上,一身白色锦衣,披着一头长长的乌发,衣服也不好好穿,敞着衣襟露出一截微凸的锁骨和小半个胸膛来。似察觉时衣的视线,微微仰起头来,露出一张精致貌美的脸蛋,要不是看他有喉结,眉毛也比较粗的份上,时衣都要以为对方是个女子了。   那人注意到时衣微微呆滞的目光,微微一笑抬起手指着自己,“我?城主啊。”   时衣瞪圆眼睛差点从树上栽下来,她抓紧树枝,不敢置信:“你是城主?”   他点点头。   时衣顿遭雷劈,表示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说好的病弱公子呢?不该是那种瘦弱、无助,两眼泪汪汪的小可怜吗?   传闻误我!   被主人家发现,还是在这种场景下。时衣难得有些尴尬,她干笑两声束手束脚的从树上下来。   动作间身上穿的衣服便有些乱了,袖口、胸前还有裤脚上,不仅有泛着油光在厨房蹭到的印子,还有刚才趴在树上不小心弄到的污渍。   对比眼前人一身华丽锦衣,她就像在泥地里打过滚的泥猴子。莫名的时衣就有些不自在往后藏了藏。   “好了,现在城主你也见到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见城主了吗?”那人对她的举措眼中并没有一丝波动,只是饶有趣味的问道。   时衣顿了顿,一时间内心散过无数个想法,在告诉和不告诉他之间来回摇摆。最终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顺便探一探这位城主的口风。   左右看了看,她指着前边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道:“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闻言,青年侧头瞥了眼那四方亭子,挑了下眉同意了她的提议,施施然的朝那处走去,宽大的衣袖垂在身侧,风一吹鼓囊起来有种乘风而去的仙气。   时衣跟在身后,欣赏完这场景,咂巴嘴感觉这一趟值了。   “……就这样,我就来了呗。”说完缘由,她摊开手真诚的望着他。   青年也就是城主元祈在听完她的话后,思量的微眯着眼,沉吟半晌说道:“你要接手天香楼?”   以为对方会问她后续的计划,不料却听到一句有些不相干的话,差点宕机的时衣卡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元祈摸着白皙的下巴,忽然露出一个狐狸一般都笑容,“你说我们合作怎么样?”   时衣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合作?”她惊异的看着他。   “没办法,我手中的牌太过明眼,只要用出去就知道是我的。但你不一样,怎么样合作吗?”元祈说。   “你要我做什么?”时衣问。   元祈半个身子都趴在石桌上,整个人懒散的不像话,像是没骨头一样。他支起一只手,手肘撑着石桌,手掌支着下巴,就这么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你知道孙主簿的身份吗?他这个人……啧啧,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事事都喜欢提起布局,但谁知道一颗埋了几年之久的棋子还会不会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走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轻的不能再轻,要不是她耳力好,有可能就听不见。不过,对于他竟然知道孙主簿的身份,时衣有些诧异。   “你说的棋子指的是高师爷?”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稍微对一下号,就能猜出棋子的身份。   元祈微微颔首,“高远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懦弱的高小郎了,他如今的野心可大着呢,毕竟连我这个城主都敢糊弄了,哼。”   他说:“今日来的人里未必没有姓孙的人,当然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最多也就是暗地里搅搅浑水。只要他们确认高远这颗棋被废了,自然就会离开。”   “你只要轻轻推一把。在众目睽睽之下砸了高远的局,顺便再提一嘴他给城主下毒的事儿,他便彻底翻不了身。”元祈轻声慢语的说着,似乎这其中被下毒的对象不是他一般。   时衣一惊:“下毒?”她立马上下打量对方。   最后在使出探查技能后,看到对方头顶的血条下头挂着一串负面buff。其中就有一个是:中毒buff。   元祈不在意的挥挥衣袖,“这里头是我让人查到了关于高远背后做的那些肮脏事,你看看能不能用上。”像是变魔术一般,他从宽袖里掏出一本小本本递给时衣。   时衣伸手接过翻开,里面记录着这四年间高远犯下的大大小小的罪名,其中包括受贿、草菅人命、贩卖人口……   “等会儿,这写着弑亲是什么意思?”看到最后一行字,她惊讶的问道。   元祈轻咳一声,“他母亲并非病逝那么简单。”说完,又急促的咳了几声。   见他这般,时衣连忙放下小本子,一脸紧张的看向他:“你没事吧?”   元祈摆摆手:“还死不了。”   接下来两人商议了一会儿合作的事情,眼看时间就要到生辰宴开席的时候,作为生辰宴的主人,元祈自然会出席。   于是,他们这对才组成不到一个时辰的合作伙伴被迫暂时分开。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救你脱离苦海的!等会儿必定让高远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面前!”临了分别前,时衣一脸坚定的看着他握拳道。   元祈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似乎并不太想对她略微中二的发言做出回应。   ……   回到厨房,谁也没发现时衣悄悄离开过。   这会儿正值快开宴的时候,厨房里忙成一团,前头管事带着数十个三等丫鬟站在外头,她们负责等会儿开宴上菜。   目光在那群丫鬟中转了一圈,却没看见春杏。时衣有些纳闷,但由于府上三等丫鬟众多,没挑上也有可能,于是便没多想。   等前头院里的另一位负责宴席待客的管事着人过来传了话,这宴席便要开了,那数十个丫鬟井然有序的开始上菜。   时衣瞧了一会儿便心中有了主意,看了眼周围而后溜出厨房打晕了一个上菜的丫鬟,把人搬到丫鬟住的院子里的屋里,扒下她身上穿的那套衣裙,再给她换上一身简单的衣服后,时衣便利落的穿上丫鬟的衣服,混进那些上菜丫鬟的队里。   人多眼杂再加上前院摆席的地儿大,硬是没人发现时衣面生。   上了好几桌的菜后,就已经摸清楚前院的情况。现在宾客还未上桌,不过已经能听到外头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她仔细听了一耳朵,似乎是在给元祈贺寿。   “唉,也不知道春杏干嘛去了。人也不在屋里,凭白丢了这次在王管事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可不是嘛。”   “话说我刚刚还见过春杏呢,就在廊下栏杆哪儿坐着缝荷包。”   “我倒是瞧见个眼生的小厮来过,好像就是找春杏的。”   ……   一阵风吹来前头围在一块说话聊天的丫鬟的声音,时衣听见春杏的名字便不由停下脚步。   再听见后头几句话时,时衣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不安来,眼皮子直跳,心也慌的不行。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正要上前追问,身后就传来王管事的呼喊。   哗啦一声,围着的小丫鬟们四散开。时衣再想找人问问春杏的下落也没了由头。   而后一声铜锣响起,却是前院开席了。   于是,时衣便没了功夫寻春杏的下落,急匆匆的遁了一处没人的地儿,换下身上这身丫鬟的衣服,穿了身江湖女子的打扮,混入前来吃席的人中。 第46章 暴富的第三天   外院设宴的地方除了正堂还有两侧的小院子。能坐在正堂宴席的都是那些世家子弟跟门派弟子。   时衣混在那些前来贺辰的人中间, 她没敢直接跟着坐到正堂宴席上,退而其次的选在右侧院子靠近通往正堂拱门的一桌宴席上坐下。   一同坐席的还有五个身穿相同颜色服饰的年轻江湖弟子,三男两女, 其中领头的男弟子朝时衣拱手抱拳行了个礼。   “在下空蝉派弟子许句。”   已经坐在宴席上的时衣闻言有些心虚的站起身, 看也不敢细看对方垂着眼帘像模像样地回了个礼,嘴里含糊道:“在下时衣。”   只报了名字却没道门派。   对此, 男弟子也就是许句楞了一下。   正常情况下,在一方报出家门后, 另一方也该报出家门以示礼貌。而一方报,一方不报, 不报的一方则有些轻视不尊重对方的意思。   “你这人!”许句身后一女弟子愤愤不平,刚往前站一步,便被同行的另一女子给拉住。   看到对方怒气冲冲的样子, 时衣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刚才的举动有些不恰当。不过她只是摸了摸鼻尖没有开口解释,没办法毕竟她心虚, 于是只能低头坐下不作声。   僵持的气氛还是那位被称呼为大师兄的许句出面打破, 也不知道这位大师兄自己脑补了什么,在他转头对身后几位师弟师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话后,时衣就受到了空蝉派上下一众同情怜悯以及高傲施舍的目光。   面对这诡异的目光,时衣面上冷静自持心里却开始骂骂咧咧, 不过看在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引起他人注意的份上, 她决定愉快的无视他们的目光。   等宾客就坐,负责上菜的丫鬟们如流水一般上前。   菜上齐了之后也没人动筷子,要等宴席的主人也就是城主元祈发表一通讲话, 说开席后才能动筷。   但时衣直觉这顿宴席不会愉快的进行下去,所以在能动筷后她立马拿起筷子,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毫不在意他人看法,优雅而又快速的进食。   为了混进城主府,从凌晨四点起床到现在,她就吃了一碗面,忙活到现在胃里早已空空。   想到刚才那位城主给她看到那本小本本,时衣手下夹菜的速度就又快了几分。   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在这种场面下搞事,也不知道是什么爱好。   耳朵竖起始终听着正堂里的动静,时衣眼也没抬自顾自往嘴里塞,分出几分心神暗自思纣着等会儿事闹大来,怎么给添把火彻彻底底断了那高师爷的后路。   反正她算是想明白了,这趟来就是来打酱油来的。   吃到八分饱时,突然听见正堂传来一道清脆的碎裂声,时衣立马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站起身就朝正堂走。   这算是摔杯为号?一边往里走时,她一边心里暗自娱乐。   一开始定下这个暗语的时,她就有些无语,不过看在对方眼中暗藏兴奋激动的份上,就没有开口反驳。   “你这是做什么!”一声暴怒传来,可见是被气的不轻。   时衣抬起头看过去,就瞧见正堂靠里那桌坐着的六个人里,上座也就是主要位置的元祈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丝毫没有被右侧下手位置的中年男人的暴怒吼声给惊吓到。   地上一只上好的白瓷釉色的茶杯碎在哪儿,还有一团晕染开的暗色茶汤。   再一扫那桌上,时衣就猜到地上那只茶杯应该就是那个暴怒的中年男人的。   看来是元祈做了什么让中年男人暴怒从而导致砸了茶杯。   眼下不止正堂席上的那些宾客们被动静吸引,两侧小院子里的人也纷纷支起耳朵八卦起来。   好在那中年男人尚有几分理智,只见太阳穴突突跳了跳,男人便按耐住了情绪平缓下来。   “今日是你生辰,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等明日再说。”中年男人收敛起眼中的暴虐,语气有些生硬的说。   但元祈却偏偏不如他意,声音清朗不徐不慢的说:“黎叔这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事呢?这明明就是小侄孝顺您等,借此机会一举两得的好事。再说,这些年也多亏您几位的照顾,否则元祈也不会有今日不是?”   他说着目光扫过这桌的其他几人。   被称呼为黎叔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被那句话给激的眼中凭白生出几丝血红,他怒目而视瞪着元祈,嘴唇微颤但最终却没说出什么来。   在座的其他几位供奉脸色各异,但都没站出来像这位黎叔一样,敢指着元祈的鼻子。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上任城主也就就是老城主邀的供奉,身为徽城城主府供奉,他们在老城主因练功走火入魔暴毙后,便一直假借着自以为是的辈分对被推上城主位置的元祈指手画脚。   但谁也没想到今天元祈竟然借着生辰宴公开剥夺他们供奉的身份。   再听到元祈说的似乎话里有话的几句话,他背后忽然生出冷汗来,猜测他是不是知道那些事情了。   于是,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元祈看了眼他们几个苍白的脸色,心中嗤笑一声但面上不显。他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既然几位都没有异议,那宴席后便详谈吧。”元祈道。   话音落下,几位供奉便彻底白了脸瘫坐在椅上。   元祈却没再看他们,目光扫过正堂一角的一桌宴席上坐着的高师爷,微微一笑说道:“高师爷也跟了我有四年了吧?”   忽然被提起的高师爷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微微一怔,而后清风般温和的笑道:“是。”   元祈点点头:“高师爷也跟了我这么些年,不如今日也借此机会……”   话没说完便被高师爷打断,他站起来朝他拱了拱手,“大人,小人就不必了。”   元祈轻笑一声,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继而扫过一旁的王家小姐也就是现在的高夫人,“这怎么行呢,毕竟过些时候天香楼还得着手管理。”   高师爷顿了顿并不出声。   元祈却有些得理不饶人,“再者,我那煎服的汤药也少不了要让高师爷看看效果才行。”   这话就犹如一棒子敲在他的头上,顿时脸色就变的苍白起来。 第47章 暴富的第四天   一时间正堂内鸦雀无声, 安静的仿佛连细针掉落在地都清晰可闻。   前来祝贺生辰的宾客们面面相觑,聪明点的已经猜到今天这宴席是城主元祈设下的鸿门宴,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却内心犹如一只猫爪子抓般, 八卦的竖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   不过这好歹是人家徽城的事儿, 他们也不好贸然开口搅合进去。   于是纷纷把目光移向站着的高师爷身上。   察觉到众多目光落在身上,高师爷从元祈道出刚才那句话时, 便已经僵直住了。背后冷汗生津,额头也冒出豆大的汗, 他嘴唇哆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原本他狂傲自大也就是仗着自己是城主心腹,背后有孙主簿撑腰, 再加上心里那点子妄想,想着已经连续下了好几个月的毒,说不定他今日也就是硬撑着, 指不定明天就跟他暴毙的爹一样没了。   如今一棒子打下来,把他心中那些痴心妄想全部给敲了个干净。   更是想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平时也就嘴上还能说说。到了关键时候, 旁的都有武功傍身,想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于是越想越害怕,直接吓的两条腿直哆嗦,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想着要不就把那些龌龊事都推到孙主簿身上, 反正他人如今也不在徽城了。   只是没等他开口,外头就响起一道娇媚似水的嗓音,顿时把众人注意给拉了过去。   “呦——这么热闹啊?妾身可是有些惶恐呢。”一道倩影从外走了进来。   标志性的紫色衣裙, 美艳十足的脸蛋。   看到来人的一刹那,在场的江湖人都认出了来人。   “鬼蜘蛛!”   “什么?!居然是鬼蜘蛛!”   “魔教妖女!”   来的都是名门正派,自然是瞧不起在江湖上邪大于正的长生谷。   只是碍于鬼蜘蛛的武力, 在场众人都有些忌惮,导致目前没人敢出手。   鬼蜘蛛不屑的睥睨了在场的江湖人一眼,而后目光落在正堂主位坐着的元祈身上。   “今日城主生辰,妾身奉命特来送上一份生辰礼。”   说罢,鬼蜘蛛拍了拍手。   门外突然飞进一群黑衣人,其中两人抬着一个红木箱子,稳稳的放在青石地面上。   “你这妖女弄什么名堂!”一白衣老者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顿时僵持的气氛活络起来。   众人的目光落在鬼蜘蛛身上带着几分欲欲跃试。   鬼蜘蛛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捂着嘴娇笑一身,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那红木箱子前,在周围人紧张的视线下,打开了箱子。   ——两颗圆碌碌的人头安稳的放在箱内,箱底还铺着一层红绸布。   “不知元城主对这份厚礼可还满意?”   葱白的手指带着几分亲昵的抚摸着两颗人头乱蓬蓬的头发,鬼蜘蛛甚至还颇为好心的把垂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理好。   “你!你!你这个妖女!”   坐在主位席上的黎供奉怒目圆瞪,他指着鬼蜘蛛气的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凸起。   一同坐在主位席上的其他几位供奉也认出箱子里的两颗人头是谁。   只是较于黎供奉的怒火中烧,他们则是一个个脸色吓的苍白。   无他,这两颗人头属于城主府供奉里武功最高的两位。   前些时候两位供奉便言明要闭关,故而今日城主生辰没有出面。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闭关的两位前辈竟然被杀害了,还被魔教妖女当做生辰礼送来。   鬼蜘蛛掩面娇笑道:“城主对这礼可满意?妾身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活捉这二人呢。本来妾身是想把他们交给城主发落,但奈何这两人不识好歹惹恼了妾身。妾身便只好杀了他们解气了,不过妾身也算是为城主解忧,报了杀父之仇。”   话音刚落,黎供奉便跳了出来,指着鬼蜘蛛愤愤骂道:“你这妖女少要妖言惑众!明明是你杀了他们,作何要扯上老城主!谁人不知当初老城主乃是练功急切进而走火入魔暴毙!”   确实,五年前老城主言明要闭关,半年后却突然走火入魔,导致筋脉错乱暴毙而亡。   之后,从小身体不好体弱多病的元祈被推选上位,成为新任城主。   鬼蜘蛛:“这么着急跳出来,莫不是当初下毒也有你的份?所有被妾身戳中痛处心虚了?”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看向这位黎供奉。   从鬼蜘蛛说起老城主身亡一事,再言明身边人下毒暗示暴毙有内情时,在座同老城主交情较深的几位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如今再看这姓黎的,越看便越觉得他面容阴暗心思不正,再加上他这般急切跳出反驳,几人心中便直接下了定论,老城主身亡一事绝对有蹊跷,这人定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不等他们几人跟元祈开口。   从鬼蜘蛛进来便一直没出声的元祈动了。   只见他身形一晃,便从主席位上移动到鬼蜘蛛三米开外。   元祈身形修长,从背后看上去却削弱,犹如一根傲然挺立的青竹。他站在鬼蜘蛛面前,眼底毫无波澜,轻声咳嗽一声,不缓不慢的说道。   “可有证据?”他说,“否则杀我府内两名供奉一事,在下可是要深究的。”   鬼蜘蛛笑道:“证据?那可不是巧了,当初他们二人下的那毒可是出自妾身之手呢。”   “哦,对了。那毒的名字叫醉生梦死,可真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名字。只需一点点便能让人沉浸在假想的美梦中,然后再一点点的吞噬人的意识,让人分不出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鬼蜘蛛一边说着一边欣赏周围江湖人的眼底流露出的惊惧胆颤,红唇轻启,声音甜腻,但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背脊犹如被细蛇蛇信子扫过,浑身发凉。   接着鬼蜘蛛又扔下一枚重弹。   “不知城主可喜欢这份厚礼?当然如果城主能答应妾身前些时候提的要求的话,城主体内的毒妾身也是可以帮忙解了。”   元祈眼眸微眯,神色不善的看着她。   而周围众人却沉浸在刚刚鬼蜘蛛说的话中,一时间看向元祈的目光中带有几分警惕质疑。 第48章 暴富的第五天   正堂内气氛凝结隐隐有风雨欲来的局面。   今日徽城城主生辰, 作为有名的世家和门派,派人前来是一定。且来的大多都是世家门派内的主力骨干,前有吴家寨灭门惨案作为提醒, 往后出行参加席宴江湖中人都会暗自警惕留意, 以防再出现吴家寨之祸。   如今碰上这等事,且听鬼蜘蛛话中有话的意思, 在场诸多江湖人已经生有退意。   只是目光瞥向鬼蜘蛛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心生忌惮不敢擅自行动。   僵持间, 天问派长老站起身来。   他算是正堂中年龄辈分较高的一位前辈,此次祝贺生辰也带着门内三名优秀弟子。其中有掌门亲传弟子、他的关门弟子及门派内掌刑长老的女儿, 这三人具是天问派这一代新秀。   “今日之事不知城主是否提前有安排?”天问派长老直白问道。   他目光如炬直直的看向元祈,言下之意便是询问他是否同魔教妖女有所勾结。   在天问派长老问出这话后,其余众人皆看向元祈, 等待他的一个回答。   鬼蜘蛛娇笑的站在一旁,并不掺和进这场她还是主角之一的戏里。   虽然她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但行事方面还是有几分顾忌, 毕竟……   她美目划过正中央一身白衣身姿挺拔俊秀,腰间系着一块表示身份玉佩的青年,视线在那块并不精致甚至只能说是粗糙的玉佩上顿了顿,她细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不过很快就把视线挪开, 快的让人来不及深究。   面对天问派长老的逼问,元祈默了默,他垂在身侧修长白皙的手习惯的抓起系在腰间的那块朴拙玉佩, 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玉配表面,沉思半响才朗声道。   “今日之事某的确先有布置。”   话音一落,顿时引起动乱, 纷纷拿起武器对着元祈同鬼蜘蛛们。   对此元祈并没有任何表示,他继续说道:“元某并未同魔教勾结。”   听到这话有人嗤笑。   “你没同魔教勾结,那这魔教妖女今日来干甚?!”   元祈沉默以对,片刻他拱手抱拳:“想必在场同我父亲交好的诸位叔伯都知晓我父亲五年前暴毙而亡。”   “家父膝下只有我一子,可惜我自出生后便一直体弱,幼时神医谷谷主言元某难以练武且寿命有碍。家父身亡后,某在几位供奉扶持下得以坐稳城主之位。”   “成为城主的第一年中,某战战兢兢于徽城大小事务中不敢松懈。也就是在那一年中,元某忽然发现几位供奉扶持我的用心不似真诚。”   说着元祈侧身目光如凛的看向席上坐着的几位供奉,其中在黎供奉身上停留最久。   “想必诸位都知晓,徽城之所以能在岭南站稳脚跟,在江湖上出名靠的便是历代城主掌握在手中的一条矿脉!可惜父亲突然身亡,关于这条矿脉的消息元某并不是很清楚,但几位从家父在位便一直跟在身侧的供奉却是知晓一二的。”   “他们扶持元某上位,暗中却谋以矿脉利益!”   元祈掷地有声指着以黎供奉为首的几位供奉,声音略微有些梗咽。   “元某势力单薄在城主府内并无根基,只好蛰伏下来暗中搜索证据。只是谁料他们几人暗中察觉,买通我身边心腹高师爷于半年前开始给我平日中服用的汤药中下毒。”   “今日元某本是想借着诸位叔伯前辈的面,在生辰宴上揭露他们几人的面目!”说罢,元祈扭头看向不请自来的鬼蜘蛛,“这几位前来是为何,元某并未提前知晓。至于她口中说的要求元某也一并不知!”   这番话说的深情并茂,更是从错愕、不疑、坚定、哀伤、悲愤表达的淋漓尽致。   看的围观吃瓜的时衣楞的手中瓜子都吓掉了。   这剧本不对啊!刚才他俩在树底下谈好的剧本跟现在这出完全不一样!这要让她等会怎么发挥?!   无声质问过后,时衣便对这位城主升起莫大的佩服。   这演技!这深情并茂的表演!好家伙!奥斯卡应该欠他一座小金人!   只是她有点猜不透,元祈刚才怎么没把高师爷是孙主簿的人说出来,而是把这个锅甩到几位供奉头上。   而在场的几波人中,恐怕也就只有受害者本人[元祈]、指使幕后人同伙[鬼蜘蛛]以及受害人合作者[时衣]知晓高师爷这枚棋子到底是谁的了。   鬼蜘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给弄懵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接下元祈的话。   “妾身不是说了,妾身是来给城主送生辰礼的。”她指着地上那只红木箱子说道。   众人这才回想起来,鬼蜘蛛一开始说的话。   而后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初老城主之死其中有隐情,乃是这几名供奉联手下毒,导致老城主走火入魔暴毙。   但问题是……   他们下的毒来自鬼蜘蛛啊!   于是,众人手中的刀剑便转向鬼蜘蛛。   “妖女还不赶快把解药交出来!”   “对!交出来!”   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众人纷纷附和,用手中刀剑指着被包围的魔教众人嚷嚷道。   这时,时衣瞧见一名灰衣奴仆从外头快步走到元祈身侧,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使得他态度转变跟着一起围剿起来。   时衣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猜到鬼蜘蛛带来的人许就院里这几个黑衣人,外头并没有埋伏接头的后手,所以元祈这才敢把矛头对准她。   鬼蜘蛛显然也是个十分识好歹的人,眼下江湖人众多,虽然大部分都是打不过他的跳梁小丑,但俗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更何况她并不想贸然同元祈交恶。   至于那毒……   不过是从她手中流出的其中一种毒药而已,又不是她吩咐指使人下的,这干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想到某人,鬼蜘蛛还是心中十分牙痒痒的骂了几句。   而后便带着一干下属看似潇洒实则有些狼狈的离开。   “莫追!小心使诈!”   眼看几个年轻小伙心有不甘想要追上去,元祈连忙出声拦下。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而后放下脚步回到人群中。   元祈朝众人拱手:“今日之事还要多谢诸位!”   “不不不,还是城主大义!舍自身而保我等。”   “对对对!城主大义!”   ……   一场商业互捧下来,双方心情便十分美好,魔教突袭的阴影此刻也散去,众人坐回席上,一边吃喝一边讨论后续。   “这几人作恶多端,就由城主自行处置!”一人指着被捆绑住的几名供奉和高师爷道。   “不知城主身中何毒?另一人问道。   元祈挥手让人把那些人带下去,省的眼见心烦,听到问话顿了顿,而后一脸苦笑道。   “这毒名为海棠醉,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之人身体会日渐消瘦直至元气消耗殆尽灯油枯竭,死前面容却会犹如海棠一般娇艳红润。这毒不易差距,如果不是某因从小体弱的缘故,恐怕至今都还未曾察觉。”   元祈:“某打算去神医谷找谷主前辈。”   “是极。这毒闻所未闻,更是恶毒至极,恐怕也就只有神医谷有办法。”   ……   这场生辰宴最终草草收场。   席罢,捡回一条命的世家子弟们留也不敢留,扔下生辰礼便匆匆离开,那逃离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后有什么仇人追着。   离了席,最后时衣也没能跟元祈接触上,她换回男装悄悄回到后厨,竟然也没人发觉她消失过一段时间。 第49章 暴富的第六天   生辰宴结束, 后厨他们这些被邀来的名厨便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前头席开了之后,忙活半天的厨师傅们这才有空喘口气,停下歇歇。   临了中午时分, 几个打下手的婆子丫鬟在后厨空地上支起一张桌子, 那些个装在大缸里的菜但凡还有剩余的便用铁勺舀起,捡几个干净的盘子盛上端到桌上。   等弄好便喊这些厨师傅们吃饭。   数十个人围在一起, 厨房里没有椅子只有长凳和竹矮凳,也没人嫌弃, 有坐的便随意挑个地方。先把海大的碗里先盛好米饭,再到桌前夹好菜, 而后在挑好的地方坐下,也不拘着什么规矩,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这次是因为城主生辰要宴请宾客, 府内做厨的师傅人手不够,便邀请城内几家有名酒楼的厨师傅前来帮忙。   “欸?蔡师傅跟在你旁边给你打下手的那小子怎么没瞧见?”   说话的是府内一位主厨的厨师傅, 人十分圆润此时正腆着肚子岔开腿坐在竹矮凳上。   被点到名的蔡师傅心尖一颤差点脸上露出点苗头来, 好在这几年面上功夫有所锻炼,也就那么一刹那的不对劲,但也没人看出来。   他跟带出来的胡师傅一起坐在一条长木凳上,听到问话, 脸上露出憨厚的憨笑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下巴,滴水不露的说道:“嗐!那就是个皮猴子!一时半会儿都挨不住,刚借口说是去如厕了。”   “嗐!刚开始干这行都这样, 就说以前我吧,师傅让着切墩那也是屁股坐不住,再磨一磨就好了!”   有了个开头, 旁的也就顾不上人到底去那了。   几位厨师傅们纷纷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以前的事来。   见话题转移开来,蔡师傅由衷抹了一把汗,更是龟缩着窝在一角努力减少存在感。   好在没一会儿就瞧见一身灰衣短打脸上还有不知道从那儿蹭到锅炉灰的时衣,扒在厨房院子外头探头探脑,正好两人视线对上,便看到她眼睛一亮,飞快从外头溜进来。   几个厨师傅瞧见她,纷纷打趣了几句,便招呼着让时衣从厨房里拿个碗来吃饭。   站在蔡师傅身侧的时衣冲他们腼腆的笑了笑,十分乖巧听话的走进厨房拿了个瓷碗和一双筷子出来。   因在前头席上吃过,时衣便没盛多少。她抱着碗小跑到蔡师傅跟旁,也不拘板凳竹矮凳岔开腿蹲在地上吃起来。   蔡师傅一直高高提着心,这会儿见到时衣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拿一直高挂的心总算落回肚里。   瞥了眼好像个没事人的时衣,蔡师傅心里总有些心痒痒,想知道她事办的怎么样了。   于是,蔡师傅的胳膊肘推了推挨着时衣的胡师傅,两人悄悄换了个座。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便扭过头小声的询问起来。   “时姑娘见着城主了吗?”   进府之前,时衣只是同蔡师傅说了一些表面的计划。同他说要直接去跟城主说事,把高师爷的所作所为一并捅出去,让城主做主。   所以蔡师傅也是一直以为,时衣刚刚离开是去找城主了。   时衣把嘴里的肉咽下,点点头:“嗯,见着了。”   蔡师傅激动道:“那事都说了?”   时衣:“嗯,都说了。城主已经知道了。”   蔡师傅顿时笑的咧开嘴,这一个月来压在头上的阴霾在此刻全部散去。但他也没忘记这是时衣的功劳,于是对时衣言语间更加殷勤,心中更是下定注意要好好抱住这条大腿。   其实事发之后,在王家少爷屡次上门打砸时,蔡师傅就起过把事情都捅到城主面前的注意。   只是城主那是那么好见,三番五次告到府衙去也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再加上城主府还有个高师爷,恐怕他连城主府门都没敲开就被人给打出去了。   往坏点想,王家少爷在天香楼被厨子下毒险些丧命,人家为此上门打砸,在不伤人的份上,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事往大了说,伤的也只有天香楼的名声。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蔡师傅硬是撑了半个月,直到实在没办法了心灰意冷之下,才生出想要找个东家的想法。反正王家为的就是天香楼,那么只要天香楼换了个人,想来王家也不会再纠缠。   只是这样便愧对蔡家祖辈,把经营多年的酒楼易主。   故而,蔡师傅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找个东家,但也就仅仅是酒楼换了个归属,明面上酒楼还是蔡家经营,做菜的厨子还得是原班人马,还得是他们蔡家才行。   能答应着条件的人寥寥无几,找了好几天,蔡师傅忽然想起五福客栈来。   所以蔡师傅便厚着脸找上王掌柜了。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如今事情已经解决,蔡师傅便舒心了。   “来!这鸡腿你多吃点!”蔡师傅给时衣碗里夹了个鸡腿。   既然事已经办好了,那么现在就等府里来人通知,他们就可以出府回去了。   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被挪开,蔡师傅现在一身轻松,嘴里话也多了,拉着胡师傅开始聊闲天。   时衣坐在一旁,暗自思纣着前院发生的事,想着那城主等会儿会不会派人来找她。   毕竟,他们俩也能算半个合伙人吧?   虽然这合作没谈成,但总归都交了个底。   这生辰宴后厨弄完,等前头吃席的宾客都离开,他们这些被来的厨师傅便算完成任务。现下吃好饭,几个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等着人来传话。   “你去问了吗?怎么样?人在哪儿呢?”   “问了。都说没见过,也不清楚那个小厮是那个院子伺候的。”   “啊?!那怎么办?”   “对啊,春杏怎么办?要不我去问问刘嬷嬷吧?她在府里还有些人脉,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   “嗯嗯,那你快去!我这镯子你拿上。”   两个丫鬟挤在一块小声说着话。   习武之人耳目大都清明,她们小声说的话都被时衣听了去。本来她并没有在意,直到提到春杏的名字,时衣顿时一个激灵,想到心中那股违和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忘记的事是什么了。   春杏不见了!   想到那个上午还温温柔柔跟她说话的姑娘,时衣便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正想着自己在这府里摸一圈,忽然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嘈杂的声音。   “城主请您过去一趟。”   只见城主身边的一名大丫鬟带着几个小丫鬟来到厨房,而后那大丫鬟直接走到时衣面前,声音温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第50章 暴富的第七天   没有过多思考, 在其余人惊诧的目光中,时衣跟随着大丫鬟离开。   等人走远后,厨房院子里顿时炸开锅, 几个婆子丫鬟纷纷围在蔡师傅旁边, 打听时衣的事情。就连其他几个厨师傅也好奇的紧,搬着板凳往这边靠。   “蔡师傅, 你这打下手的是什么来头?”   “对呀,对呀。他什么来头?”   “城主身边的大丫鬟那可是红人, 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被围住的蔡师傅被这七嘴八舌的问话问的满头大汗,以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口才, 在这时急的也派不上用场。他也不知道这出是怎么回事,时衣也并没有跟他说过这些。   “这,这我也不清楚。”蔡师傅有些结巴的说。   围在旁边的人都不相信他的说辞, 只是一连问下也没问出什么来便都散开。几人婆子围在一块小声谈论,心里止不住嘀咕这蔡师傅是个人精, 嘴居然这么严。   ……   穿过一条长廊再走过一道桥, 就从外院进入内院,过了桥之后步行了数十步,穿过一道拱门眼界便开朗起来。   院子里树木较多,不过大多都是矮丛木和一些精心培养的花, 靠院子墙角的地方栽种了一小片翠竹。   在进入院子的时候, 时衣抬头快速扫了一眼,而后低眉垂眼的跟在身后,再被带入书房外。   大丫鬟敲了敲紧闭的书房门, 低声向屋内禀告了一声,便往后退了几步冲时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抬起头看了眼站在外头当背景板的丫鬟,而后视线落在紧闭的书房门上, 时衣脚下顿了顿,便上了台阶推开门。   看到坐在待客位置上的白衣人时,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诧异。   “你怎么在这?”脱口而出道。   熟悉的剑客标配白衣,面部五官无不精巧仿佛是数据计算而成的脸庞,淡漠十足的银白色眼睛。浅色眸子在朝她看过来时,淡淡的那种感觉总是让她觉得在对方眼中她跟地上的蚂蚁没有什么不同。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时衣脑中划过无数猜测。   天衍怎么会在这?是接到关于城主的任务?   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坐在主位也就是书桌后的城主元祈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们认识?”他问。   时衣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复杂的点头。   似乎是对他们相识这一情况十分看好,元祈带着笑意说几句客套话,便吩咐门外的丫鬟给她上茶。   在天衍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暖意流经四肢百骸的感觉让时衣平静下来。   忽然想起春杏的事,便顾不上天衍为什么会在这的问题。对元祈托盘道出事情经过,再得到对方肯派人在府内寻找春杏的下落的安排后,时衣便松了口气。   虽然也可以自己去找,但终归这里是城主府,她一个人贸贸然的去寻还是有些不好。   况且她再怎么找也没有主人家方便和有效率。   时衣看了眼天衍,视线移向元祈问:“不知城主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元祈放下茶杯,茶托于桌面相击发出轻微声响,他苦笑一声:“诶。今天的事本来与二位无关,但我也没料到二位会被牵扯……”   “如今事发突然更是牵扯到长生谷,他们派鬼蜘蛛前来,说是道贺实则更像是威逼利诱。想来是对城主府手中的矿脉势在必得。”他说“元某在府内孤木难支,手中可信用的心腹和能通的人脉寥寥无几。今日邀二位前来,便是厚着脸皮想麻烦二位。”   元祈嘴上说道二位,目光却径直看向右首位一言不发神色淡然的天衍。   看到他这个样子,时衣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喊来只是顺带,天衍才是元祈的真正目标。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天衍。   时衣没有出声,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平静眼中却有一丝好奇。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听元祈继续往下说。   元祈:“今日少侠既然把家父遗物归还于,可见不是那等贪图钱财之辈,在下思来想去还是想把把矿脉地图交于少侠代为保管。不知可否?”   一张泛黄的牛皮纸被递到天衍面前,时衣伸直脖子草草瞄了一眼,隐约看到上头的青黑色线条,只一眼她便挪开视线。   不过……   归还遗物?   这又是哪出?在席上元祈不是在众人眼前直言他并不知晓矿脉具体地址么?那这张牛皮纸哪来的?   脑子快速转动起来,忽然她反应明白过来,而后不敢置信的盯着天衍及他跟前的那张牛皮纸。   被注视着的天衍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眸子目光冷淡的扫过元祈落在牛皮纸上,半响伸出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接过。   “可。”淡色的薄唇吐出一个字来。   见他接过元祈顿时面露喜色。   自从见到天衍,他便发觉眼前人功夫之高,气息收敛如寻常人,脚下行走轻如鸿毛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偏偏试探过后发现对方内力如海,几招过手都安然无恙,仿佛泥牛入海。   矿脉地图放在他这里,元祈的确很是放心。从对方既然特意在今日把东西归还,事后还不要任何好处,他试探几番确定对方品性。   况且,只有矿脉地图没有元家信物便依旧取不走其中的东西。   想通这一茬,元祈才会十分放心的把地图交给天衍代为保管。   解决这桩大事,扭头看向一旁的时衣。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而后对她笑道:“高师爷之事我已交代下面人去处置,至于王家我也不会轻饶。某只是想问问姑娘,可有兴趣当府内客卿长老?”   “姑娘不着急立马给元某答案。”见时衣犹豫接着说道,“客卿长老只是挂名,并不需要管理府内事务。且元某也打算把王家及高师爷名下产业赠与姑娘。”   语出惊人,差点没把时衣吓的跳起来。   “赠与?真的?”她问。   元祈嘴角带着笑意,“自然。”   时衣眼珠子转了转,半响爽快的道:“行!客卿长老便客卿长老,不过可提起说好,我只是个挂名的。当然,要是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你可以派人告知我。”   元祈满意地笑着点头:“那再好不过。”   于是,通过利诱成功拉拢两人的元祈对此次会议十分满意,三人又继续说了些关于后续的处理安排,两个时辰后才结束谈话。   “那我先走了。”时衣说。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大丫鬟来禀报,说是在外院高师爷的小院里找到了被人敲晕的春杏。   庆幸的是,她没有遭受其他伤害,只有后脑勺被人用棍子敲了一棍长了个小包,而且已经派大夫去医治。   得到消息,时衣委实松了口气。 第51章 暴富的第八天   婉拒大丫鬟带路, 时衣径自下了台阶穿过院里的那道拱门,在右侧小道的石榴树下站定静静等着天衍。   秉着对方是药堂大客户也都是玩家,她挺好奇他来城主府的目的, 而且他还带着上任城主的遗物历来徽城城主掌握的矿脉地图, 反正她是不相信天衍来城主府就真的只是为了归还地图。   想到任务面板上的任务,时衣猜测他可能也是接到了关于城主府的任务。   不过说起来, 她这次的帮助天香楼的任务真的是完成的莫名其妙,一路躺赢, 都还没等她真刀实干,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接到任务前, 她也没想到这个任务居然还牵扯到了主线任务。   现在看来她这个任务应该是算主线任务中的一个支线。   像这种支线在游戏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想要触发任务就十分困难。不过说回来,游戏里那个任务触发不难?   一开始玩家为了经验, 每天都坚持不懈的跟npc套近乎,企图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个任务获取经验升级。   等出了新手村后情况便好了很多, 毕竟有个万竹林地图可以打怪获取经验。   就这也让玩家们在npc的身上吃了很多苦跟亏。因为这游戏里npc不仅仅是个npc,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规则,玩家跟npc套近乎一个弄不好,把npc惹到了,好感度立马变负。   在之后如果玩家没有把好感度刷回来, 那么后续如果有涉及到这个npc的任务接引, 很有可能玩家会接不到这个任务。   仔细想想,她能接到这个支线任务,全在于她是五福客栈的东家, 王掌柜对她的好感度高。所以在天香楼蔡掌柜找上门来时,王掌柜第一时间会找她,进而会触发这个任务。   当然对于npc给出的任务, 玩家有接或不接的自由。毕竟不是每个任务玩家都能获取好处的,之前她就听过其他玩家说起的一件事。   一个玩家接到npc的任务后,十分积极的去努力完成任务,但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因为一些偏差导致任务完成中踩中npc的霉头,尽管最后任务显示完成,但玩家不仅没有获得任务奖励还得到npc好感度归零的噩耗。   那个玩家最后都给整自闭,一怒之下跑到游戏官网投诉。   当初这事闹的还挺大的,也给npc再添一笔英勇的事迹。   ——npc不是一般难搞。   既然天衍的任务是来城主府归还矿脉地图,那么他是在哪接到的任务,这一点她真的十分好奇。   站了大概有七八分钟,时衣听到身后院子里的动静,往树后藏了藏,只露出个脑袋看向院门。   白衣干净一尘不染,身负长剑的天衍,面容沉静,眼无波澜,神色淡漠。对身侧频频投来视线的丫鬟不留一分视线,倏地看到藏在树后的时衣,脚下一顿星眸无波无澜的盯着她看了一瞬,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他问。   被突然抓包,时衣有些尴尬心虚,挠挠脸颊干笑道:“没干什么……我等等你。”   闻言,天衍眼中似乎泛起一丝波澜,浑身冰冷气息也稍稍缓和一点,“走吧。”   他道,等时衣从树后出来,并肩同她一块朝外走。旁边那个带路的丫鬟被他们抛到身后,但两人都没有要等一等的意思,仿若主人家一般闲情逸致的走在这城主府中。   有了同处的机会,时衣眼珠子转了转,便直接开口询问他来的来意。   “你也接到任务了?”她开口试探,“你的是什么任务?说不定我跟你的任务还能一起做呢。”   满眼好奇的看向他,无声催促地让他开口。   见她停下脚步,天衍也在原地站定,浅色眸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泛起一缕奇异的光芒,待她细细去看却再寻不到。   他沉默的站着,眸光定定的打量她,没来由地时衣心中生出一股别扭,觉得有些欺负人,刚想开口却见他薄唇轻启,道了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时衣怔愣住,“啊?”   他却难得好脾气的解释说,“是在城外凌老头哪接到得到关键物品矿脉地图的连环任务?还是后续触发的关于归不归还遗物的阵营任务?”   这两句话透出来的关键信息顿时砸懵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便微微瞪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他就这么风轻云淡的把触发任务的关键npc给透露说出来。   震惊过后,时衣便抓住了刚才他话里的重点。   “阵营任务?”   见她开口天衍以为她问的是阵营任务的信息,眸光亮了一瞬,而后知无不言的把关于阵营任务的任务要求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时衣点点头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任务其实也不算是阵营任务。毕竟按照他说的那般,选择交还地图便获得了十点正义值,反之如果玩家选择的事不交还地图,可能就会获得十点恶意值。   而关于正义、恶意值,时衣以前做任务选择的时候有碰到过,往往选择不同给出的数值也不尽相同,不过她自己的善恶还是善占据高风,压恶一头。   而身为正义一方,她身上还有一个永久buff,面对恶属性阵营的玩家有50%的压制属性,主要针对的是伤害、破防、回血三个属性。   像正义、恶意值很容易刷出,往往在玩家一开始的时候就会因为游戏中各种的选择而获得正义、恶意值,进而分出阵营,那么这个阵营任务还有必要吗?   她如是想,也如是问了出来。   天衍摇摇头说道:“这个阵营任务是不一样的。”   他继续说:“我归还物品,便相当于跟城主府挂上挂钩,等同于加入对方阵营,而选择归还给的十点正义值是为了让后续任务更好走。”   “毕竟城主府算正义阵营,我的正义值越高那么对我归还物品的任务便越有便利。如果我是恶意值阵营,那么见到城主并归还物品的难度会很大。”   听到他这么一解释,时衣顿时恍然大悟。   “那我也算城主府阵营的了?”她刚才答应元祈当客卿长老。   天衍点点头:“嗯,加入城主府阵营后,在徽城会方便很多。”   时衣眼睛一亮,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个加入阵营后的便利。不过总归没忘记她不是一人进的城主府,蔡师傅跟胡师傅还在大厨房里。   于是两人在岔路口分别,时衣同天衍打过招呼,便一步三回头的朝大厨房去,经过拐弯的地方她回头看去,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目送她,一时间心头浮现众多纷杂情绪。 第52章 暴富的第九天   回到后厨厨房, 刚刚踏进厨房院子的门,唰的一下数十道灼热带着八卦的好奇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   时衣身形一僵,突然想起刚才因为着急春杏的事, 没留下一句话就这么跟着城主府身边的大丫鬟离开, 这一举措肯定会给他们留下大片八卦的空间。   现在她倒是有些像退回,把踏进远门的这只脚抽回来。   “回来了?大人找你是叫你去干什么?”靠近远门的一位嫂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拉着她八卦的询问。   “对对,时小子大人喊你去做什么了?”凑过来的婆子也支起耳朵打听。   “你快说说。”把她围的里外三圈, 纷纷凑热闹的哄闹问道。   被攥紧双手手腕,扯着衣袖拉扯的时衣面对众多人的追问, 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让她一下子回想起过年时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切问候。   她挣着抽回手和衣袖,高声喊道:“诸位嫂嫂大娘放过我吧, 大人只是着我过去询问了一些小事而已。”   “小事?你可别蒙我们呐,都是什么小事?”一位较为泼辣的嫂子一会手臂, 高声呼道。   其余几个连声附和, “就是!就是!”   时衣半僵着脸,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娇喝。   “都干什么呢?!一个个围在一起,都想着偷懒耍滑是不是!”   顿时,围在时衣身旁的嫂子婆子纷纷作鸟兽四散开。   时衣松了口气, 感谢的扭头看去, 只见站在门口的赫然是刚才那个丫鬟。见她看过来,那丫鬟身姿袅袅的走了过来,温温柔柔的冲她福了个身, “城主让奴婢把这盒子给您。”   说罢,把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给她。   时衣看了眼对方,顺手接过也不直接打开, 而是问她:“城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丫鬟摇摇头,“东西已经送到,奴婢便先离开了。”   时衣点点头,目送着丫鬟转身离开。   见那丫鬟离开,但碍于刚刚那茬突发状况,一时间也没人再敢上前,只几个人围在一块指指点点小声叨叨。   装作看不见这一情况,直接找到蔡师傅和胡师傅便带着他们准备离开。两人听到时衣的话也没多问,各自收掇带来的刀具等用品,之后便包袱款款的跟着一路畅通无阻的离了城主府。   出府后,蔡师傅看了眼走在前头一身灰扑扑短打却依旧难掩一身气质的时衣,嘴唇翕动,但最终却还是没敢问。   临了在金鳞街,三人分别,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蔡师傅,时衣微微挑眉微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对方转身离去,而后也径自回了曲宁巷的宅子。   *   洗漱过后换回长裙的时衣,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那张躺椅上,摸出离开时那个丫鬟送来的木盒——   不是什么贵重木料,也只有盒子上面刻了一些常见的花纹,她摇了摇木盒,发出一声细碎的类似石子撞击木盒壁的声响,除却这个外还有纸张划过的簌簌响。   大概猜到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都时衣微微起了些劲,从躺椅上坐起来,而后直接打开了木盒。   看到里头的一沓地契、银票和一方拇指大小的玉章后,时衣了然地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直接拿起那枚印章收了起来,而后拿起那沓地契细细查看。   “……好家伙,都是地段十分好的铺子,出手够大方的。”时衣嘟囔一声。   但还是很愉快的把这些地契跟银票如数收下。   身家一下子暴涨,时衣现在觉得自己腰身鼓鼓,走路都带风。   这些地契大部分是从那位高师爷哪儿搜刮来的,银票都是大额的,草草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万数目,至于那方印章则是元祈单独给她的,代表城主府客卿长老的身份,行事方面将有很大方便,必要也能在城内的钱庄调一部分银两使用。   想起元祈说的要把王家的财产给她,时衣便暗自窃喜,喜的两眼弯弯,恨不得就地打个滚表达喜意。   毕竟没人会嫌钱多。   她在游戏里又是买房又是开店的,为的是让自己更有归属感一些。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个游戏,但对她来却是真实的世界,她的全部。   每每夜深人静被孤寂不真实的恐惧包围时,也唯独在想到买的宅子和那间药堂跟客栈的时候,她才会有那么一点点归属和真实感。   她甚至不敢去细想,万一哪天她被发现,或者游戏停服会怎么样?   “诶,过一天是一天吧,反正都是算我赚到了。”时衣仰头叹了口气道。   *   高师爷落马后,背靠依附或者说是寄生共生的王家也很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城主府的侍卫领头带着一批捕快,手里拿着城主盖章的文书,王家一夕间迅速破败。   这几年来王家仗着高师爷狐假虎威压迫欺压不少城内百姓和其他商贾,他们对于王家的落败只会竖起拇指称赞城主,再对王家落井下石暗地里企图分一杯羹。   在这种情况下,当天晚上时衣就收到了元祈的赠礼——王家的财产。   照旧送来一个木盒,盒子里装着大部分地契及一串钥匙,送来的人说这钥匙是王家宅子的钥匙。   拿着那串钥匙,时衣顿了顿,不相干的问了一句,王家人如今如何了?   “王家?城主让他们今日离开徽城,永不能再回来。”那人道。   时衣微微颔首示意知道,把东西装回木盒放到一旁。   那人见她摆出送客的姿态,便很有眼力见的告辞离开。   [叮!检测到信息更新!]   [下载刷新信息……]   [叮!玩家身份发生变化……]   [检测错误!重新检测更新!]   [叮——玩、家信息更、新成功!]   [时衣npc]   [徽城客卿长老、徽城商会成员]   死死抓紧扶手的葱白细指没有一丝血色,指甲绷紧泛白,隐隐有蹦裂开的迹象,时衣脸色惨白,脊背如同拉满的弓弦,再用点力就能崩坏。   就在刚刚,她接手木盒,那些财产转移到她名下的瞬间,脑中顿时响起警报,一连串系统提示刷出,接着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阵蚀骨钻心的痛楚从骨缝里往外蔓延,五脏六腑通通被重组的一遍。   好在在发现情况后的一瞬间,她把人赶走了,否则……   现在那阵疼痛渐渐消去,但印在记忆里的条件反射还没消去,肌肉痉挛,手指颤抖个不停,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鬓边都被汗湿,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她无声的骂了句。   等缓过劲来,才有功夫查看刚才那番突变带来的变化。 第53章 暴富的第十天   [时衣npc?]   看着焕然一新的面板, 以及ID名后多出来的身份信息,顿时她如遭雷劈般。恐慌瞬间席卷心头,慌乱中赶忙自查身上直到并未发现异常后, 乱成一团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些, 而后迅速冷静下来。   身份的改变对她来说并不是坏的,相反从席姣席温口中得知这个时代智能能生出自主意识, 她心底便一直压着一个想法,如果有天被发现, 她可以借着这个便利伪装自己。   只是前提是,她的玩家身份成了一个很大的bug。   但现在身份的改变, 让她看到一丝名为希望的曙光。   短短的时间内脑子里闪过诸多想法,时衣握紧拳头圆滑的指甲刻在掌心,产生的疼痛让她从可实施伪装的激动中回过神来, 并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摸索新的身份。   大体扫过一遍后,发现最直观的便是面板与之前的有些不同, 之前玩家的面板整个的底色是深蓝色, 而她作为奶妈,面板边缘又有表明职业的特殊花纹。   而现在,整个面板的底色变成浅绿色,边缘的花纹也像经过升级, 变得更加繁琐复杂。   面板上的信息基本没有变动。   依旧是她熟悉的ID、等级、血气、内力、归属阵营等等。   “嗯?这个是什么?”她看着ID后面的那个旋转符号, 最后没忍住好奇,手快的点了一下。   忽然面板发生变化,瞬间从繁琐复杂的浅绿色面板转换回深蓝色玩家面板。   “……”麻爪了。   时衣深吸一口气, 尽量用平静客观地语气:“所以说,我现在是有两套游戏面板了?”   再一次尝试,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板转换回npc面板, 时衣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激动的无以言表。   来来回回玩了许多次后,新增的npc身份反倒成了她如今最好奇的。   她把面板换成npc面板后,只看着面板上ID后面npc这个词,这个新奇的身份,就满是好奇。   那么……她现在是npc了?   时衣关闭面板习惯性的去打开聊天界面,却发现以npc的身份,并没有世界频道的界面,值得高兴的事好友列表还在,但跟之前身份是玩家时又有些不一样。   其中多出一项好感度,npc身份的她对玩家的好感度。   她的好友列表里并没有很多人,一眼扫下去就看见——   席姣(1000)、席温(980)、季葫(790)、傅子陌(450)、天衍(600)   每个ID后都带着一个好感度。   为了解锁npc的更多有用信息,时衣直接以npc的身份出了宅子,来到金鳞街上。   [附近]琉璃:这个好好吃啊!   [附近]霏霏:是吧,我没骗你吧!   卖酒酿圆子的摊子旁边有两个女性玩家正端着一碗酒酿圆子在吃。   她们头顶上的ID旁边各自冒出一个文字气泡。   除了这个外,她还能看到每个玩家的善恶阵营。   随着她来到那两个玩家旁边,她们头顶的文字气泡也消失了,能听到她们嘴里还在讨论这条街哪家摊子卖的东西好吃。   而当她远离她们,双方距离相差十多米时,她们头顶又冒出了文字气泡。   这一发现证明气泡文字只有在她距离玩家较远的时候才能看到。挖掘出这个信息后,她又去试了一些其他的,玩不亦乐乎,彻底忘记了一开始身份转变时的恐惧和惊慌。   很快她适应了这个新身份。   直到——   [叮!收到一封来自[席姣]的信。]   新的npc身份下的聊天界面发生轻微改动变得不像之前那么便捷,玩家发给她的消息将会以信鸽传书的方式送过来。   在收到信鸽带来的信,席姣问她要不要一起下本的邀约时,她一下子打了个激灵迅速反应过来。   不知道她现在在席姣的好友列表里是个什么身份状态,玩家?还是npc?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再加上对新身份的不确定性,面对席姣的邀约她没有立马给出准确答复,言辞上推托了一番。   而在她打算继续摸索捣鼓的时候,在庞大的数据海中,时刻关注着她任何消息的“主脑”早早收到了她身份发生变化的信息。   *   天香楼。   还未进门便瞧见里头大堂坐满了人,搭在大堂的说书人的高台上站着一位穿着灰衣儒衫的中年人,正一拍醒堂木说着今日城主府生辰宴的事。   瞧着这客座满盈,人声鼎沸的架势。   时衣来到门口却起了后退的心思。   刚想抬脚转身,耳朵却听见靠门口那桌的正在谈论王家。就这么着,她脚下一顿没走成。   “蔡老掌柜是实在人,那王家被赶出城那会儿还着人送了五十两银子,说是给王家少爷的。”   “诶,谁说不是呢。”   “好在天香楼保下来了,没让那王家给夺了去!城主大人是英明的,一下子抓了高师爷,也处置了王家!”   “啧啧,听说城主派人去查封高宅的时候,那金银财宝可是一箱一箱地往外抬!那姓高的这些年可收了不少贿赂!刮了我们百姓多少油脂!”   “哼!提起这姓高的我就来气!个黑心肝的!如今他被捉拿下狱可不就是大快人心!”   “诶诶,我听说天香楼易主了。”一人小声说。   “真的假的?不能够吧?这可是祖业!小蔡师傅敢卖了?”   “你先听我说,你看看怎么就能这么巧呢?王家来闹事都闹了一个月了,怎么就偏偏今天小蔡师傅去了趟城主府给城主做了顿生辰宴回来,王家就因为被姓高的牵连给处置了?”   “我听我侄子家的孩子说,小蔡师傅是把酒楼给卖人了,求人帮的忙!听说那人跟城主关系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了?你快说说!”   “对对,怎么不一般了,说说!”   当事人时衣:……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他们会怎么说,便依旧站在哪儿支起耳朵偷听。   熟料……   “听说那人跟城主是这个……关系!嘿嘿!”说着,那人伸出双手大拇指相对比划了一下,而后露出不言而喻的略带猥琐的表情。   时衣:假笑.jpg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眼看话题越说越没有下限,时衣不想污了耳朵,抬脚跨进门槛,余光都不带往那边瞥的,直接抓了个小二问了蔡师傅的位置,便直接上了二楼。   她来便是处理一下天香楼的过户事宜。 第54章 掉马的第一天   "别送了楼下人多。"   挥别身后的蔡师傅, 时衣穿过包厢门随着门外一直候着的小二,脚步轻快的踏着木质楼梯下到大堂。   揣着那张签过双方姓名的过户证明跟天香楼的地契,时衣看着大堂内坐满的食客, 甚感欣慰。   驻留片刻后径直出了天香楼, 还未走远便见远处脚步匆匆地过来一青年,他头戴纶巾穿着一件蓝色宽袖对襟外袍, 神色焦急。   来人在瞧见她之后,脸上焦急之色一扫而空, 眼中露出喜色直奔她来。   “时姑娘。”蓝袍读书人在她三步外停下,颇为规矩的行了个行。   见她是来找自己的, 时衣有些惊讶,“你找我?”   意识到自己并未做出介绍,青年人讪讪, 谦笑道:“我名唤柳杨,是城主府的师爷。”   说罢, 青年也就是柳杨又道:“大人派我来协助姑娘清点王家的家财和账本。”   说清楚来意后, 柳杨从袖里摸出一本蓝皮本子。   听完他的一番话时衣却有些懵,王家被查封后元祈承诺的王家财产也都如数送到她那儿,是一些宅子、庄子还有铺子的地契以及变现的银票。   钱她收的很痛快,但没说还有查账本这麻烦事啊。   而且看这柳杨准备充足的样子, 明显是准备把她赶鸭子上架。   于是, 时衣有些不大乐意。   尽管知晓元祈派柳杨来是方便她,但这种提前安排好没知会一声的举措让她心底有些不舒服。   到底是惯会识人眼色的,柳杨捧着蓝皮本子见时衣半响没动作, 再仔细一瞧那不高兴拉着的脸,脑子一转便猜到几分她的心思。   柳杨笑道:“姑娘不必担忧,大人派我来便是为了帮助姑娘, 这查账的事您也可以不去。只需给在下一件代表身份的物件就行。”   说罢,他思量了一下,又道:“最好是印章之类的。”   查账是个累活,时衣不大想去,于是顺从了柳杨的意思。   时衣:“印章?”提起印章,她就想起当初丫鬟送来的木盒里的那枚拇指大小的印章。   “这枚行吗?”摸出那枚印章,她摊开手心递给他看。   身形细长小巧,质地细腻,一端雕刻着一只蹲坐小兽的白玉印章映入柳杨眼帘。   刻字的一端还留有红色印泥的印子,几个小字明晃晃的昭示着印章主人的身份。   柳杨眸光一亮,连忙点头:“行的行的。”   他忙地伸出手张开,时衣便把印章放进他手心。柳杨拿到印章,很乖觉的跟她说了下行程,就识巧的抱着账本离开。   目送柳杨转身离去,时衣心情很是愉悦,她拍了拍手掌嘴里哼着小调,脚步轻快一蹦一跳的朝药堂去。   *   日常打卡药堂。   药堂里售卖的药丸子都是时衣一个人搓的,所以她必须日日关注药堂里药丸子的库存数量,以备及时补货。   其他玩家开的药堂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但她的,作为老板兼供货商,时常不着店,雇佣一大批npc帮忙看店。   反正她完全是个把销售担子一甩,直接当幕后老板,每月蹲家里准点数钱。   上辈子到死都做社畜,这辈子说什么她也不干了。   时衣迈着八字步,背着手,微微抬起下巴,眼中满是不屑高傲,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走出了大老板的气场。   “东家好!”站在门口负责迎客的伙计声音震响亮。   直接把时衣那点儿气场给吓散了,她打了个哆嗦,一手捂着胸口,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那伙计,半响也没说出句话来。   震天响的伙计直接招来店内众多人的目光,最先来的便是负责药堂的二娘。   二娘远远地便见着了这一经过,一怕时衣责罚伙计,二怕她被吓出个好歹,连忙小步快跑上前,一手搀扶着时衣,连带瞪了那伙计一眼。   转间冲时衣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搀着她进了店走到一角用来休息的桌前坐下。   “东家今天怎么有空来?”二娘随口问了一句,抬手便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   时衣捧着白瓷茶杯,抿了一口茶色清透的茶水,抬起眼眸笑着道:“来看看生意怎么样?药丸子缺不缺?”   听她提起这茬,二娘敛了随意,面色也严肃起来,一板一眼的给她回报近几日的状况。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有伙计来请二娘主事,才断了话题。   二娘走后,时衣也站起身装作正常玩家来买药丸子,逛起药堂来。   说实话,除了药堂开始的置备,那些柜子的安排。也就只有开业那天,她认真逛过,这之后来的几次都是直接奔往后院的炼药室里搓丸子。   这么一圈逛下来,时衣发现药堂里的售卖的药品都是分好区域的,前头卖的是都是初级药方制成的各类药粉。种类繁多,不仅限于常见的止血回蓝。   而且在售卖的柜台前还十分显眼的标上了优惠折扣。   促进加强玩家的购买欲。   这一发现简直让时衣大跌眼镜。   真没想到这么会玩。   正当她兴趣盎然,门口迎客的伙计高声道了句喜,引的时衣抬头望去,正好对上来人看过来的那双浅色眸子。   顿时,露出些许惊讶和高兴。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脚便先动了,径自走到白衣剑客跟前,微微仰起头嘴角带笑的看向他,道:“你怎么来了?”   天衍没回话,而是用他那双淡然的眸子仔细的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玩意。   在他那双犹如探测仪的眼睛下,时衣忍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脸上的笑也变得有些勉强,那种像是被扒光扔到太阳底下,穿过皮肉骨血直直看进灵魂的感觉,至今都让她颤栗。   天衍收回视线,语气颇为温和:“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态度好的简直让她以为面前这个人被魂穿过一样。   时衣有些惊悚,结结巴巴的回:“还、还好。”   对此他顿了顿,眸光有些涣散,似乎是在回忆:“……一开始是会有些不习惯,这很正常。等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不妨碍时衣知道他是在关心她,再结合他的话,时衣半是猜测半是结合今天的事,迅速把这段话打上了天衍为自己接手王家家业而担忧的标签。   想到刚刚找来的柳杨,可不是一开始不习惯嘛。   于是十分坦荡的点点头,“嗯,我会习惯的。”   听到时衣近乎是承诺的保证,天衍眼中闪过一丝稍纵而逝的笑意。 第55章 掉马的第二天   “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自觉承担起前辈责任的天衍, 严肃而郑重的看着她说道。   时衣:“……好?”   她不太明白,就王家家业的问题,地契什么的已经拿捏在手里了, 那些个铺子也有柳杨帮忙查账清点。她一个只负责收钱的老板还会有什么问题?   虽然没想明白, 但时衣还是很给面子的点点头,也跟着板起小脸, 郑重其事。   他仿佛来药堂找她为的就只是这件事,说完也没有久待, 很快就离开了。   但这之后,她便时常都能“巧遇”到他。   *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 面对白天席姣发来的下本邀请,时衣最终还是决定推辞。并婉拒了之后数天的邀约,在没摸彻底npc身份之前, 她都决定不跟人组队。   虽然席姣对此发出惋惜,但也好在没有追问, 只是愉快的表示, 等她要组队下本的时候别忘记他们。   时衣给了保证,并得到一段空闲的单独时间。   起先她跟席姣传信交流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一直是以npc的身份聊天。一开始她还有些胆战心惊,但在收到席姣的消息, 看到一如既往的语气态度后, 就松了一口气。   而这几天她一直都是以npc的身份对外,也渐渐从小心翼翼变得如鱼得水。   得了空闲,起初她在宅子里宅了一天, 但因为实在无聊,第二天便决定找些事做。   想起自己的制药技能,最后拍板决定这些天就努力刷熟练度, 争取把制药等级升级到高级。   行动前她特意去逛了一下交易行和其他玩家开的药堂,发现高级药品不仅少的可怜,而且售价还极其的贵。   其中主要原因还是现在游戏刚刚开服,玩家等级也才堪堪够得上能使用高级药品的及格线。   二来就是制药技能的等级有点难升级。   刚学制药的时候,只要舍得花点铜钱就能入门开始炼制初级药品。而从初级升到中级,这中间需要十万点熟练度。   再从中级到高级,这中间的熟练度可不是加一点半点的,而是翻了整整三倍。这么一老大远远看不到终点的熟练度条筛掉不下80%的玩家。   而且高级药方有点难搞,炼制需要的高级药材也很是难弄。   这一条条下来,卡死了绝大部分玩家。能坚持下来的都是铁了心的生活大佬,专攻制药等的生活玩家。   为了把熟练度刷上去,时衣一连几天都专门等在中级草药的刷新点,一天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刷新点死命的薅,存了不少炼制中级药品的草药。   现在她正背着竹篓子,拄着根地上捡来的木棍,一手拎着把药锄,正准备去计划好的常连山采灵芝。   为此她特意穿了身行动利索的收袖的浅绿色衣袍,脚上蹬着一双长靴,篓子里还备了一些干粮和水,做足了耗上一两天的准备。   常连山距离徽城不远,也概括在徽城这张地图上。具体位置大概在城外两百里左右,可以通过徽城外三岔路口的传送点传送到常连山下的一处传送点。   这山在游戏里不怎么出名,绝大部分来这里的玩家都是来采药的生活玩家。山上分布着最为密集,炼制一味中级回血药品必不可少的灵芝。   出了传送点,时衣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随着地图面板上标注的位置前行。   爬了二十来分钟,依旧还处于山脚位置。而距离地图上标注的一处距离灵芝最近的地方也还有一段路,她稍稍歇息,继续埋头赶路。   越往上周围的植被也茂密起来,原本宽阔的可以行走一辆马车的道路变窄起来,渐渐的变成一条因行走踩踏出来的山路。   山路旁疯狂生长的野草荆棘很是茂盛,差不多到大腿位置高。这会儿用来拄拐的木棍派上用场,用来敲打那些生长到山路上的荆棘和驱赶茂盛野草中的虫子。   敲敲打打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半山腰上,最近一处采集点也十分近了。   她一鼓作气,稍作歇息便继续赶路。   这会儿周围植被的生长变得有规律起来,就如同过了一道分水岭般,自山腰往上生长的大多都是松树和桦树。野草和荆棘也开始变少,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松针,植被也被一些蕨类植物代替。   “你怎么在这?”   十米开外正巧是灵芝采集点的位置,身着白衣的青年剑客正站在松树下。   在这里看到天衍,时衣十分地惊讶。   而有过前几次的“偶遇”在,让她不由有些想歪,等到这话脱口而出。又觉得有些不对,便急忙挽回续上一句玩笑话。   “在这都能碰上可不能说是巧了,搞得我都以为你在我身上安了定位。”   话说完,时衣就看见天衍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心虚,稍纵而逝便再也探不见。   让她不由内心腹诽,不说真让她说中了吧。   这一念头也只是心中想了想便被她否决,毕竟这是在游戏里,又不是现实生活中。还安定位?   默默吐槽几句后,她走上前去。   时衣也没着急采灵芝,把竹篓子放下后就站在他身侧,看了圈周围的景色。也是巧了,这块采集点周围空出一大片位置,唯二生长的树木也就旁边这颗大松树及前头不远处的一棵。   这棵松树大的很,扎根在地底下的根茎不知有多深,还有一部分裸露在地皮上,盘根虬结。   “对了,你还没说你是来干嘛呢?”时衣扭过头看向他,“也是来采灵芝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时衣觉得采灵芝这种活,跟天衍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生人勿近的气质实在不搭。   “不是,我来找……”天衍一顿,余光瞥向周围,急切的想要现找个理由来,掩饰他上山的真正目的。   瞧见他这幅模样,时衣顿时没了深究的心思,便主动打断他的话,装作不在意的挥挥手,“好啦好啦,我都明白,明白。”   说完也再去管他,拾掇拾掇便拎着药锄来到采集点,开始勤勤恳恳的挖起来。   被扔在一旁的天衍,视线总是围绕着她,顺着她的动作落在那些灵气逼人的紫灵芝上,踌躇一番也抬脚上前。   天衍:“我帮你一起挖。”   时衣正要拒绝,却瞧见人已经摸出一把药锄,就蹲在她两步开外已经挖起来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埋头一股脑的忙着手中的活。   一时间气氛倒算是融洽。 第56章 掉马的第三天   采集点生长着一大片灵芝, 每个都有巴掌大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为了保证药效和完好的品相,采的时候动作必须小心。   全息游戏不像键盘游戏, 只要点一下消耗任务条就能自动采集。为了打造100%真实的玩法, 这里的采集都要玩家亲自上手。   而在采集下来后,系统会自动鉴定草药的品相并给出一个简单的描述。   [品相完整的紫灵芝]:完整的紫灵芝, 入药药效达到95%,可交由交易进行行出售。   得益于她如今的中级制药技能, 从初级入门开始,炼制需要的草药都是她亲自采集的。就这么积少成多, 从一开始的不熟练,采得的品相频频被归为次等,再到如今动作娴熟, 每每都能达到品相完整。   娴熟且速度还不慢。   半响,时衣想起旁边还有个人来, 抬起头悄悄看去, 在见到天衍不下于她的速度和熟练程度后,立即瞪圆了眼睛。   本来她还担心他动作不够小心,会破坏品相,甚至心里都打好了草稿, 如何安慰对方。   现在再一看他脚边整齐码好, 品相完整的灵芝,顿时有些错愕和惊讶。   时衣好奇:“你制药等级多少?”怎么采集动作这么熟练?   听到她的询问,天衍灵活的手指微微一顿, 等把手中那株灵芝挖出后,才抬起头来,银白色的浅色眸子神色淡然的看着她。   凝视她片刻, 道:“我没学制药,只是智力点高。”   时衣一噎,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强硬地咽下。   玩家面板都有一个基础点数,智力是其中一项,智力高的玩家学习能力比较好。通俗一点,就是脑子好。   智力只有(6/10)点的时衣默默闭嘴了。   倒是没怀疑他在骗她,毕竟跟天衍认识的第一面就是在她药堂里。如果他学习了制药,那还来她店里买药干什么?   还有是出于对他的第一印象,直觉觉得长着一张高冷男神建模脸的天衍是不会说谎的。   没来由的就是这么肯定。   于是在有些眼热,嘴里的话都没经过大脑的情况下,一句半是打趣半是玩笑的话,脱口而出:“你有这么一手活,不如给我打工好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紧盯着天衍生怕对方生气发怒,刚想说些什么缓解,就见他松了眉头,嘴角微微勾起,说了个字。   “好。”   时衣顿时怔愣住,没敢相信他竟然也幽默起来。   许是她玩笑的表情太过明显,天衍顿了顿,重复道:“可以给你打工。”   他看着她认真的说。   听着他严肃而认真的语气,时衣眼中笑意一僵,认识到他可能是真的在说真话,而不是幽默的客套话。   但……   问题是,这让心血来潮,话没经过脑子说出来的她,怎么接?   坑人坑到自己,还是自个儿挖坑负责亲埋。被迫赶鸭子上架的时衣,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得到她答应的白衣剑客心情显然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再接下来的时间里,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发挥勤奋苦干的精神,收获远超她一倍之多。   *   两天后。   时衣跟天衍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原先被她背上山的破旧竹篓子,这会儿正被天衍背着。   下山前她争取了许久但依旧没能拗过对方,最后只拿着药锄跟木棍走在前头探路。   两天时间收获颇为丰盛,走在前头用木棍敲打周围野草探路的时衣,心头暗自换算了一下,背包里那些紫灵芝全部用来炼药的话,熟练度条稳稳能突破中级大关,升到高级。   时衣:“你知道高级药方去哪里找吗?”   她微微侧身,冲身后的白衣剑客问道。   天衍:“交易行购买或者做连环任务。”   时衣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交易行里有高级药方售卖,她是知道的,但交易行里卖的药方很贵。她是不太愿意去买的,但其他获得方式她不知道,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问题。   既然放弃了交易行,那关于连环任务她就有些好奇了。   “连环任务要去哪里接?”她问。   天衍说:“学习制药技能npc哪里。”   时衣一愣:“啊?”   对此,她感到十分惊讶。毕竟,刚开始要学习制药的时候,就去见过那个npc。在她印象中,这就是个负责收钱的白胡子老爷爷。   而且她还跟他对过话,就像是一个提前设置好的对话程序,嘴里只会重复一句“要学习制药吗?那得先交钱。”   平日里都是躺在门口的摇椅上,扇着蒲扇,闭着眼假寐,等着那些来学习制药的玩家。   也没听到过什么小道消息,能在他那儿接到获取高级药方的连环任务。   时衣有些狐疑,“真能接到连环任务?”   天衍:“嗯。他还有一个隐藏身份,是神医谷的药王。只有玩家制药等级达到高级,就能在他那儿触发任务。”   听他说完,时衣顿时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策划这么会。   毕竟白胡子老爷爷这个npc在众多学习制药的玩家看来,这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收费老大爷。   在学习到制药技能入门级别后,谁还会再跑到npc面前去,更不用说还有高级级别这座看见顶的大山拦着。   往往玩家在看到升级高级等级需要的熟练度后,都纷纷打起退堂鼓,就更不用说那些满足触发任务条件的高级玩家了。   他们只会氪金在交易行买高级药方了事。   想到这,时衣不由对策划竖起大拇指:一个字,绝!   知道可以从白胡子老爷爷那儿接到获取高级药方的连环任务后,回到徽城的第一时间,时衣就把自己关进小黑屋,开始疯狂炼药狂刷熟练度。   而采集工具人天衍,则被她无情抛弃。   二娘在看到东家来了的时候,脸上挂起笑意刚想迎上前去,就被指着后头背着竹篓子的天衍,吩咐好生照顾。   然后,时衣当场就闭了关,扔下二娘跟天衍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面对天衍高冷生人勿进的恐怖气场,二娘战战兢兢把人带到后院客房安置,更是如履薄冰,生怕照顾不周。   “不用了,我就坐在这等。”   许是察觉出二娘的惶恐,天衍径自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落座,就这么面朝着时衣的炼药房守着。   一旁的侯着的二娘松了口气,见他坚持,便也不在说些什么,留下一壶热茶和两盘子点心便离开了后院。 第57章 掉马的第四天   两日过去, 炼药房房门依旧紧闭。   院子里那道白衣身影依旧稳坐石桌旁,桌上的热气腾腾的茶水早已凉透,两盘子点心也还是叠堆成塔的样子。   二娘从前头过来, 走到院门前头脚步忽地一顿。目光落在石桌旁白衣青年挺直的背上, 心中思绪复杂一瞬,抬脚径自朝他走去。   “少侠还是用点膳食吧。”二娘把红漆描金边的食盒放在桌上, “东家许是还要些功夫才从屋里出来。”   说罢,二娘打开食盒, 从里头端出一碗鸡丝粥,一碟芙蓉卷并一小碟爽口榨菜。   只是推到白衣剑客面前却依然不见对方分出半分视线, 目光仍然紧锁正对着连续两日紧闭的房门。   二娘无声叹了口气,无奈地把桌上两碟晾了两日的点心收起,复而捧着茶壶转身离开。   这白衣剑客二娘对他印象颇深, 当初药堂开业这位少侠便是头一个光顾生意的。平日里也常常来,但每次都会问一句东家。   次数多了, 药堂里上工的伙计连同后院里帮忙晾晒药草的丫头都晓得有这么一位俊俏的少侠。   盖因对方每次来都会询问时衣, 药堂内不仅是二娘,其他人也都觉得这位俊俏少侠对他们东家似乎有情意。   私下还讨论过几次,二娘发现后责骂了一回,往后瞧见他来都心照不宣的眉眼交流。   这次东家外出采药, 回来时竟然同这剑客一道回来的。可把药堂内一众人给惊呆了, 纷纷得出东家同剑客是互有情意,而不是剑客一厢情愿的结论。   二娘本来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在东家闭门制药那剑客就守在门外, 连着两日眼巴巴望着房门,不进茶饭的情况下,内心也动摇起来。   “诶, 可真是……”二娘笑着摇摇头,换了壶茶水回去。   庭院内,天衍看似坐在哪儿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门,其实他现在这个状态应该属于“挂机”。   数据链条模拟出来的躯体还留在哪儿,但内里只留下一小部分数据留意,大部分数据已经回到数据海。   毕竟他还是游戏主脑,要上班干活。   经过这些天都观察,他发现[时衣]已经完全自我觉醒,生出自我意识。但为了让她熟悉缓和觉醒后的状态,就没有贸然上报带她去部门留档。   他对这个小意识体的感观有些复杂,既高兴亲近又有一些茫然无措。   要是他觉醒的更早一些,阅历更多一些,就会知道这是妥妥的老父亲心态。   “啪——”的一声,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时衣用力推开门,跨出门槛,站在屋檐下迎着明媚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活动过筋骨,这才注意到庭院里的人。   二娘拎着茶壶刚刚进了院门便瞧见时衣从屋里出来,一时间顾不上其他,快步迎上前。   “东家!”她笑着喊了声。   时衣笑着抿嘴,右脸颊上顿时露出一个酒窝,她朝二娘点点头,视线越过她落到石桌旁的天衍身上。   二娘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收敛喜意,转过身瞄了眼时衣,便凑近了一些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跟她仔细说道。   时衣一愣,侧过头讶异:“啊?真的?”   二娘点点头:“都坐在那儿等了两天了,不吃不喝的。”   闻言,时衣心中了然,便有些好笑的接过二娘手里的茶壶。二娘看了眼时衣跟那少侠,顿时肚里明亮起来,捂着嘴轻笑一声,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时衣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看到天衍眸光比平常微弱,视线也有些涣散的样子,清楚对方显然是在挂机。   想起刚刚二娘说的那番话,不由笑出声来。   岂料她刚一笑,对面的人便上线了。   “你笑什么?”天衍问,而后又道:“熟练度刷满了?”   时衣收敛笑意,看了眼他面前摆着的鸡丝粥和芙蓉卷,顿时便觉得一股深沉的饿意从腹中升起。   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注意力就有些不集中了。   时衣伸手捻了块芙蓉卷囫囵塞进嘴里,含糊着说了一句:“嗯,刷满了。”   对于上一个问题,她却没有回答。   不过见她这幅饿死鬼的样子,天衍也被顺利转移了注意,他把鸡丝粥推到她面前。   “喝吧。”他道。   这个时候时衣也没空讲究客气,连忙舀了一勺粥喝,润了润干干的嗓子。刚才的芙蓉卷一口便塞进嘴里,差点没噎死她。   “呼。”舒坦了,时衣笑着说:“谢了。你怎么在这?我听二娘说,你守了两天还不吃不喝的,差点吓坏了她。”   天衍一顿,而后摇摇头:“我不用吃东西。”   听到这话,时衣觉得没毛病。   玩家的确不用吃东西,按照游戏仓营养液的使用时间,八小时一到就会强迫下线。虽然玩家可以在游戏里品尝美食,而且不会胖,但这也只是“尝”个味道,并不是实在吃的肚子里。   绕过这茬,时衣快速吃完,便开始问连环任务的攻略。   “你要跟我一起?”她问道。   天衍点头:“嗯。”   时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连环任务可以一起没吗?”   天衍没有学习制药,自然也就不存在要完成这个任务。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开口要一起做任务。   不过既然可以组队,那她也就没什么好拒绝的,毕竟两个人效率肯定更快。   出发前,时衣把这里两天搓的回血药丸子通通拿了出来交于二娘。身上也就留了几瓶,不过这对她这个奶妈来说,回血的药丸子用处不大。   交代过一番后,时衣同天衍一道出了门。   学习制药的npc老爷爷在城西,而金鳞街在城南,他们得走好大一段路。不过索性时衣自个儿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路上也就权当是逛街,走走停停。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了一个小院子前。   小院子有些破旧,门板半敞开着,时不时有玩家进到这个小院子里,然后很快便出来。   他们进了门,入目的就是简陋的院子,枣树底下站着一个衣服都洗的发白的白胡子老爷爷。   时衣走上前,开始触发前置对话。   没一会儿,她就接到了那个连环任务。   她高高兴兴的回到天衍旁边,“任务接到了,我们走吧。”   连环任务一共有十环,第一环挺简单的,就是让他们去帮忙挖十株止血草。   止血草算是基础入门的草药,炼制初级回血药散的必须消耗品。   “我这有。”   不等时衣抬脚,就听见旁边天衍忽然出声,而后拿出十株止血草。   “给。”他直接把止血草交给时衣,让她去完成任务。   “?”时衣瞪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带止血草?”   毕竟这玩意等级太低,只有在刚入门制药的时候,玩家为了刷熟练度才会去挖。况且天衍都没学制药,身上怎么会带着止血草?   她这个制药等级高级的奶妈身上都没有囤。   天衍默不作声,只是往前递了递。   时衣咋舌了一会儿,没有别扭地收下了。   而后系统提示她第一环任务物品已经采集完成,可以提交任务物品接取下一环。 第58章 掉马的第五天   连环任务的难度并不高, 大多都是一些采集任务。按照等级划分,从第一环的入门级止血草到第八环的紫灵芝。   这些都是学习制药后会接触到的。   “月光草……”   把第八环需要的紫灵芝提交,第九环则是需要玩家采集三株月光草。   时衣扭头看向天衍, “月光草是不是炼制高级药品需要的?”   毕竟做了那么多环任务下来, 她已经摸清了这组连环任务的发布规律。紫灵芝已经是中级药品需要消耗的草药了,那么后面的两环是高级药草就很好理解。   她刚刚升到高级制药, 还没去熟悉高级药品需要哪些高级草药,而那些高级草药又生长在什么地方。   天衍微微点头:“嗯, 月光草生长在万竹林深处的一处盆地,只有晚上才能采摘。”   闻言, 时衣了然地应道:“那我们今晚去看看。现在……”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今天一天都在忙活这个连环任务,中午也是草草打发, 吃了些放在背包里的干粮饼。   摸摸肚子,她冲天衍笑道:“走吧。我请你吃饭, 算是今天一天陪我做任务的报酬!”   说罢, 上前扯住他一角衣袖,拉着往外走去。听到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小脸不由露出灿烂的笑。   等吃完晚饭,两人并肩从酒楼里出来。   此时, 华灯初上。   不同于白日里的繁华, 夜色下华美璀璨的灯笼点缀长街,其中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长街上小摊摊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浓重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时衣有一瞬恍惚, 直至耳边传来声关备至极的低沉嗓音。   “小心!”   话落,时衣猛地被人一撞,进而扑进护着她展开双臂的天衍怀中。对方身上独特的雪中松的冷冽气息瞬时充斥鼻腔, 蔓延到大脑。   清冽的气息让她回过神来,而不小心撞上对方宽阔的胸膛的鼻梁传来一股酸痛,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泛起泪花。   听到她发出一声轻呼,天衍连忙避开人潮护着她的肩膀走到角落里,看到她鼻头微红,眼眶闪着泪花的委屈模样,顿时哑然一笑。   时衣轻揉鼻尖,左右看了看四周,声音带着些软糯和鼻音,“我们先离开这吧,这里人太多了。”   天衍轻轻颔首。   出了徽城,路上玩家便少了很多。   提着在街上买来兔子灯,时衣嘴里哼着小调欢快地朝前走。   灯是天衍送的,买来哄她的。   通过三岔口的传送点,两人来到万竹林。   夜晚的万竹林十分安静,浓稠一笔的墨绿竹海绵延万里。步入竹林间,顿时惊起一片萤火虫,一闪一闪的荧光,显得十分唯美。   两人径自朝竹海深处走,越往里那些沉浸在竹林中组队杀怪的玩家也越来越少。   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天衍喊停了脚步。   “剩下的路我来带。”说罢,他往前一步走到时衣面前。   这时林中只剩微弱荧光和她手中的那盏兔子灯发出的暖黄灯光。   “给你。”时衣把兔子灯塞进他手中,而后蹭到他身侧一手抓着他衣袖,睁着微圆的杏眼看着四周。   天衍顿了顿,轻声说了句“跟紧。”便领着她朝前走去。   绵延的竹海把月光挡了个严实,空有几缕顺着叶子缝隙投撒在地面,印出大大小小的月斑。   天衍:“到了。”   他停下脚步,望着前头宽阔的腹地轻声道。   时衣顺着望去,只见前面似有个银湖,银波粼粼,漫天的月光都收敛在哪儿。   腹地像是天石砸出的坑,凹了进去一大块,而他们便站在坑边。时衣小心的探出头看了眼,估摸着这高度起码也得有三米左右。   她扭头看着天衍:“那我先下去了。”   这坡虽然有些陡,但好在有轻功在身,一个提气飞身,轻而易举的就下到了下面。   等到了近处,她才反正那些银光其实就是月光草的叶子。细长的叶子表面结了层月霜,折射着皎洁的月光,远看便像是银湖。   时衣在最外边的地方蹲下,仔细的采了一些月光草。   第八环的采集任务显示完成,时衣便飞身回到上头,打算回去提交任务,争取今天完成连环任务。   只是她话还没开口,就看见天衍脸色一变,而后匆匆扔下一句话,身形便一闪消失在原地。   时衣楞楞的站在那吹了会儿风,“……怎么灯都不留给我。”   喃喃低语了一句,瞥见现下的时间,心中细算了一番猜到天衍可能是被强迫下线了。毕竟今天跟着她忙活一天,在线时间都超八小时了。   想通过后,时衣也没计较了,从背包里摸出火折子点了个蜡烛放进灯罩里,小心翼翼的顺着来时的道往回走。   *   数据海。   浩瀚无垠的蓝色数据海中央,一串比其他数据庞大许多的数据链正盘踞在哪儿,往来传送信息的其他数据链,如临大敌纷纷绕开,以至于那条数据链周围空出大片空白。   天衍回到数据海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哟,舍得回来了。”见到天衍,那条数据链颤了颤,而后化作一青年。   黑色利落短发,白衬衣黑色西装裤,模样俊美,有些痞里痞气。   天衍没搭理他,径自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进入对方所管辖的区域。毕竟都是自主觉醒的人工智能,互相排斥是一定的。   青年耸耸肩,说:“我也不乐意来的,谁让上头有安排呢。”   “近几天在网络我们发现不少病毒,怀疑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针对我们或者说是人工智能的行动。”   “为了提防病毒,往常的交流渠道已经关闭。”青年无所谓的说,“而他们都忙着找出病毒的源头,就我一个空闲,所以只好派我来通知你了。”   看到天衍脸色变得极为冷冽,青年连忙说道:“好了,话我通知到了,那我就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青年重新化为数据链,倏的一下蹿入数据海中,顺着网络离开。   …… 第59章 掉马的第六天   [叮!获得高级药方[清风丹]*1]   [叮!获得高级药方[养气丹]*1]   [叮!获得高级药方[髓玉丹]*1]   ……   提交完最后一环任务, 已经是晚上十点。看着背包里的几张高级药方,时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没有迟疑,她立马学习了药方。   要制作这几个药方需要的草药都是她没接触过的高级草药, 一时间背包里也没有囤货, 连临时想要搓个药丸子看看成功率都没办法。   而今天已经太晚了,时衣便决定明天去采集草药。   *   竖日一早。   准备充足的够在采集点待一天的干粮后, 时衣收拾好东西便背上竹篓出门。   合上红漆大门挂上锁,还没走远, 一只洁白的信鸽便从天边飞来,直直落在她肩上。   时衣小心的把信鸽从肩膀上抓下, 取走它绑在脚上的竹筒里的信。   [席姣]:你在哪呢?   [时衣]:在曲宁巷。   [席姣]:好,我过来找你。   虽然不知道席姣突然找她是有什么事,但计划去采集的事估计得往后稍稍推迟。时衣站在原地望着巷口, 不一会儿就看到巷口出现了席姣的身影。   顿时她便朝席姣挥手示意。   席姣大步走近来,见她这幅外出打扮的模样, 上下打量了一顿:“你这是要出门?”   时衣背着竹篓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见到熟悉的采集两件套, 竹篓跟药锄后,席姣凑近前来,“你要去采集点?”   说罢,她顺手接过时衣手中的药锄, 而后一手挽着她的手臂, 语气亲昵地说:“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你都忙什么呢?”   两人并肩朝前走。   时衣:“忙着赚钱。我药堂开在哪儿,店里卖的药丸子都要我制作。从采集、炮制到炼制全都我一个人, 这几天忙着补货和升级技能。”   席姣吃惊:“这么卖力?缺银子的话氪一发648呗。”她随口道。   时衣一顿,嗓子眼紧了紧,有些干巴的解释:“不是缺银子, 就是纯享受经营的乐趣。”   说完,又快速接了句:“而且我都想好了,在朱雀街开一家分店。”   “分店?”席姣不敢置信,“你还要开分店?真生活玩家啊?”   游戏里大佬级别的生活玩家不是没有,只是就席姣对时衣这段时间的认知来说:时衣游戏技术不错,玩医师也能奶住队友,最最重要的是有游戏意识。   最后补充一句说玩笑的,她运气还不是一般好。   这样的一个不说是顶级标配那也能算是高级的吧,居然说要当个核平的生活玩家?这让她怎么不吃惊和惊讶。   不过见她满眼坚毅,席姣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个人有个人的爱好。最后惋惜了一瞬,就收回了四散的思绪。   席姣抱着时衣的手臂,轻晃了晃,撒娇道:“那生活大佬明天有时间帮你小姐妹打个本吗?”   时衣顿足,“明天?明天我有空,要打什么本?”   听到这话,席姣知道她是答应下来了。于是喜滋滋的把要下的本跟明天组队一起下本的人都详细的跟时衣说了遍。   “……季葫那家伙老缠着要带上他,我被缠的不耐烦了,索性就答应了。明天我们四个,然后在世界上喊个人就齐活。”席姣说。   对此,时衣没有什么异议,点点头应了下来。   “行。今天我要去采集点蹲一天,那明天十点在副本外集合?”她问道。   席姣比了个OK。   “要我帮忙吗?”   站在城外岔路口的传送点,席姣问她。   时衣摇摇头,从她手里接过药锄,独自进去传送点,“不用,我自己就行,我先走了。”   席姣挥了挥手,目送她消失在传送点的白光中。   ……   选中地图后,莹光柔和的白光包围着她,等白光散去也就到了地方。   只是她没想到,刚走出传送点就能碰到熟悉的白衣剑客。   “真巧?”   熟悉的白衣身影站在十米开外的草地上,这次他没有带着剑,而是跟她一样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拿着把药锄。   只是竹篓是新竹编制成的,药锄也是新的。   托之前好几次“偶遇”,现在看到天衍,时衣都不会觉得惊讶了。反而看到他的瞬间,还有一丢丢诡异的就该如此的想法。   打了声招呼,时衣自觉朝天衍走去。   站在他身侧,看了眼新竹篓跟新药锄,不由打趣说道:“你这是上赶着给我打工?”   之前跟对方开过一次玩笑,说让他给她打白工。本是玩笑话,谁知道他一本正经的当场答应了,现在看到他这身“装备”齐全的模样,揶揄的说了出来。   天衍:“嗯,给你打工。不要钱。”   时衣一顿,而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钱。   天衍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时衣晃晃头,乐不可支:“那好,今天我们就在采集点蹲一天。”   说完,她拍拍他的手臂,“放心,我还是管饭的。”   天衍:“……嗯。”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前走。   当然,只有时衣一个人在说笑。话少且跟她悲喜并不相通的天衍,只会在她问到他的时候,嘴里才会蹦出一两字来。   旁晚收工后,准备打道回府。   路上时衣忽然想起早上席姣邀请下本缺个人的事来,想到旁边的白衣剑客,脱口说道:“明天我跟小姐妹一起下本,队里还缺个人,你要不要来?”   说完,迟迟没听见对方回复。   时衣一下子有些尴尬和懊恼起来,正想开口就听见他应了下来。   “好。”天衍说。   懊恼和尴尬顿时散去,但恼怒却在心中腾空而起,没来由的瞪了他一眼,颇有些凶恶地叉着腰道:“你就不会多说几个字?我都邀请你来了,你一点都不痛快。来就来,不来就不来,还要想这么久!”   天衍视线落在面前人那张微微皱着眉,杏眼瞪得圆圆,脸颊也圆鼓鼓的包子脸上,看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感到心脏被填充饱满的的满足感。   “嗯,是我的不对。”说这句话时,天衍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的眼神是温柔的,嘴角还微微上扬。   时衣对上他的眼神,仿佛被电了一下一样,快速挪开视线,脸皮子都有些发烫,不由小声嘟囔了一句。   而后没好气地干巴巴吼道:“下不为例!快走!”   她背着竹篓越过天衍,快步朝前,似是想把人甩下,但走了一段路没见人跟上,便有些别扭的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见他还慢吞吞的走,顿时气炸了,狠狠跺了跺脚,又快步往回走,大步来到他跟前,一把扯过他的衣袖,牵着往前。   嘴里还念叨,“你怎么说话慢,走路也慢吞吞的,照你这个速度,等回去都好晚了。”   天衍笑:“嗯。”   时衣不耐烦:“嗯什么嗯?快走,快走。”   紧赶慢赶的走完这段山路,通过传送点回到徽城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时衣看了眼时间,脚下一拐,带着人回到曲宁巷的宅子。这个时候药堂差不多都要关门了,她带着人去那边的炼药房省不得要大动干戈。   那不如回宅子里,宅子里她也有间专门的屋子用来炼药。   把人带回家后,就把他扔在了院子里。时衣放下竹篓跟药锄,进了屋子换过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出来收拾。   看到天衍还傻愣愣的背着竹篓子站在院子中央,顿时气消了,“你站着干什么?把竹篓放到廊下。”   见他有了动作,时衣笑着摇摇头,钻进了西侧的厨房里。   不一会儿,她端着两碗素面出来了。   “吃吧。”她把面放在石桌上,给他推了过去。自己也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等稍微填了点肚子,吃面的速度慢了下来,抬头一看就见他拿着筷子,盯着面前的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时衣又是一阵乐,“不喜欢吃面?还是不合胃口?”   天衍把视线从眼前的清汤素面上挪开,落在对面的时衣脸上,微摇了摇头,“不是,这是你做的?”   时衣哼哼两声,不大乐意道:“怎么?看不上?”   他又是摇摇头,拿着筷子夹起一些素白的挂面,咬了口细细品尝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认真说:“味道很好。”   时衣乐了乐,虽然心里很受用,但脸上没有显现出来,只是平常说:“得了吧,能入口就不错了,味道什么的我自己有时候都咽不下。”   的确,她在厨技上功夫不咋地,秉着做的东西不会吃坏肚子就行。   煮面还是她唯二会的。   另外一个就是炒鸡蛋。   只是可惜家里没鸡蛋了,不然就可以让他见识见识她炒鸡蛋的功夫。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顿饭总得来说还是十分完美的落下帷幕。   “好了好了,今天多谢你了。你也忙活一天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十点副本外见。”   本来还想先炮制一下草药,给明天搓药丸子做准备,但看了眼时间后,她立马反应过来,今天的“在线”时间已经超额了。   于是,就马不停蹄的把人送到门口,仓促的说了几句话,便关上了大门,准备“下线”。   关上门,时衣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平缓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但看到满院子的草药,也没了处理的心思,匆匆洗漱过后,便灭灯睡觉去了。 第60章 掉马的第七天   70级副本入口。   今天是周末, 所以尽管是上午,此时副本外头也集结了一大片组队下本的玩家。   70级副本是随着游戏等级开放而新解锁,每每有新副本, 在刚解锁的半个月时间内, 这个副本入口外就很热闹。   人人都想当开荒者。   都想把副本首通的奖励收入囊中。   “所以这个本首通还没拿下?”听席姣说完,时衣疑惑的问。   闻言席姣顿时露出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捂住胸口痛心的摇摇头,“不, 拿下了。他们就比我们快的一丢丢。”   她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拿捏着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放到时衣眼前, 十分痛心的跟她强调。   距离昨天约定的十点还差二十来分钟,时衣到的时候席姣兄妹已经在这儿了。现在他们在等剩下的季葫跟被时衣临时推荐过来的天衍。   提起天衍,席姣忽然神神秘秘的凑到时衣身侧, 两人贴的十分近,只见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嘿嘿, 你老实跟我说说,那个叫天衍的白衣剑客跟你是什么关系?”   被她笑的一身鸡皮疙瘩,时衣揉了揉双臂,只觉得一阵恶寒, 她推开席姣一本正经的说:“别瞎说啊。”   两人为了这个闹了起来, 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另一侧一身标志白衣剑客打扮的席温抱着剑看着她们。   “你们这么早?不是说好十点吗?我这都早了十分钟呢。”   正玩笑着,就听见一声熟悉至极的嗓音传来。而后行走的氪金大佬季葫隆重出场了,标志性的最新时装, 满是金钱的味道,华丽的衣袍,金子打造的发冠, 以及腰上跨背着的巫蛊师布包。   席姣十分夸张的伸手挡了挡眼睛,笑骂道:“季葫芦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审美?别什么都往身上穿行吗?”   他身上那件新时装原本的颜色是月牙白,但他硬是氪金买了一堆染料染成的金黄色。还带了条金项链,系了三四个金线绣的荷包在腰上。   这也就算了,但他又不是那种身姿修长,有着俊美无俦外貌的人。一个清秀娃娃脸,身高堪堪过一米七及格线的人,偏要每天这种穿扮。   席姣:费眼睛。   季葫拒不承认自己审美有问题,只是他说不过席姣,而且也有点怕她,便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时衣跟席温。   时衣有些无措,偷瞄了眼毫无波澜明显并不打算掺和进来的席温,无奈只好赶鸭子上架。   清了清嗓子,在季葫期待的目光中,干瘪的说了句:“嗯,衣服好看。”   顿时,季葫感觉心碎了,一旁的席姣还补上一刀,笑出鹅叫。   这时,时衣远远瞧见天衍从远处走来。   忙地收敛了些动作,拍了拍歪倒在她身上笑的捂着肚子的席姣。   “你来了,我拉你进队。”时衣赶忙说道。   一身白衣打扮的剑客队伍里现有两个,但两人站在一块还是能明显分别出二者的不同,不过也有共同的地方。   比如:都十分养眼。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天衍,席姣总是觉得有些畏惧,不敢直视对方。这会儿也总是避开他的视线,拘谨的黏着时衣。   人到齐了,由席温带队一行人进了副本。   70级副本名叫长溪村。   解锁副本后官方给出了一段短介绍,很久以前长溪村出现过疫病,因为村民们愚昧,在村医的怂恿和村长带领下,他们打算拿活人生祭做药引。   结果最后长溪村覆灭,只有那个被他们选中拿去生祭的少年活了下来。   “……副本共三个boss,第一个是村长,第二个是村医,最后的大boss是少年。”席温冷声说道。   “对对!”席姣接话,对时衣挤眉弄眼一脸肯定道,“你肯定猜不到那个少年是谁。一开始我知道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被她这么一讲,时衣的好奇心还真让她给引起来了,刚要追问就听见身后传开一句。   “是闫郎。”   时衣震惊:“啊?”   席姣有些失落,不过没给天衍继续开口的机会,语速飞快的给她剧透:“对,就是闫郎。那个30级副本里据花蝶谷谷主陆林楠说骗了她感情跟钱的闫郎。”   时衣:“!!!”   追问道:“那闫郎长什么样子?好看吗?啊,不对,这个时候闫郎应该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吧?”   席姣回忆的砸吧嘴,“还不错吧,嫩的可以掐出水。”   “不过这闫郎也真是命苦啊,带着丰厚的家财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长溪村。身边就一个奶嬷嬷,后来奶嬷嬷被村里人害死了,就剩他一个守着那么多钱。”   “那些人起了贪欲,干脆一回生二回熟,联合起来谋他的钱。也是巧了,那段时间村里突然就冒出疫病,在死了十来个人后,他们怕了打算早点弄死闫郎,然后带着钱逃离村子。”   “所以他们让村医放出消息,合谋村长把生祭的人选按在闫郎身上。只是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闫郎的奶嬷嬷还是他们害死的。”   “最后,闫郎反杀,弄死了他们,一把火烧了长溪村。”   时衣:“闫郎到底是什么身份?当初为什么来长溪村?还带着那么多钱?”   席姣一怔,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副本剧情里没有。”   就在她们苦思苦想的时候,默默听着她们谈话不出声的天衍开口了。   “他是前朝皇孙。”   猛地回头,时衣跟席姣看向天衍两眼放光,“你怎么知道?不过,闫郎居然是前朝皇族?”   刹那间,时衣联系起有关闫郎的一切信息来。长生谷他创建的,孙主簿他的手下,骗了花蝶谷的补天丹,背后谋划了二十年前跟十年前的王家、吴家寨灭门惨案,还一度让江湖各大门派元气大伤。   这么细数下来,感觉哪里都有闫郎的身影。   “恐怖,太恐怖了。”时衣低声喃语。   两人一脸恍惚,沉浸在闫郎居然是前朝皇孙当中。   而这时他们已经来到第一个boss面前。席温看了她们俩一眼,喊道:“回神,要开始了。”   时衣和席姣一顿,纷纷回过神来。   眼前是村子的入口,一条溪水自远处青山蜿蜒而下,在村子门前绕了一圈。长溪村也是已经这条溪水而得名。   第一个boss村长就站在村口,看着挺干瘦的一个老头子,眼球浑浊但眼神让人心底发寒。   队里席姣跟席温还有季葫都是已经打过这个本的,对boss的技能都熟的很,就算她跟天衍没打过,但在强力的队友带领下,速度很快的通过了第一关。   第二个boss是村医,一个穿着打扮有些类似跳大神的神婆。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好久没打理,拄着跟烧火棍般的拐杖,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神婆子贼烦!”季葫有些嫌弃。   席姣也点点头,“你打她,她就跟和尚念经一样,在你耳朵边叨叨个不停。最关键是她能点名,被点名后还不能动,得等她念叨完才行。”   时衣看他们一个两个不掩眼中的厌烦,心中就知道他们肯定是被点过名,被念叨过才这样,不由笑了笑。   因为第二个boss不讨人喜欢,他们采取速战速决的战术,四个人除了时衣这个奶妈,全部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打,一顿暴力输出,boss含恨倒地。   来到最后一个boss面前,也就是少年闫郎跟前。此时副本剧情进度已经到了最后,死里逃生绝地反杀的闫郎模样狼狈的逃了出来,手里还举着火把。   虽然此刻他很是狼狈,但时衣还是能从那张黑乎乎的脸蛋上看出闫郎长得十分好,凤眼星目,鼻梁高挺,就是瞧着身体有些不太好,唇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还时不时咳嗽一声。   “你们也是来杀我的?”少年闫郎看着他们,浓黑的凤眸透不出一丝光亮,黑的像是一潭死水。   设定好的对话并不需要他们的回复,少年闫郎继续说道:“想杀我,那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以及能不能活下来!”   话落,开战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较长一段时间,相对前两位boss来说。   但最终少年闫郎还是吐血倒地,不过因为设定,他还没断气,仰面躺在地上,嘴角挂着猩红的血液,咳的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咳咳咳……他们杀了奶娘……咳咳……我就杀了他们……我一定要”   少年闫郎断断续续的说着,不过话没说完,或许是设定缘故,末了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化作一阵白光消失不见,留下一个大宝箱,作为嘉奖他们通关的奖励。   时衣对少年闫郎的未尽之语十分在意,所以摸箱等一切后续事宜,她都心不在焉的,随意拿了两样东西。   “他是不是染上疫病了?所以才去的花蝶谷?”时衣问天衍。   天衍愣了愣神,半响回道:“嗯。”   顿时她便觉得果然如此,想来闫郎应该是染上疫病,治了许久都没见好,正巧听闻花蝶谷开谷收病人,就去了花蝶谷寻医治病。   她估计花蝶谷也没看出来他染了疫病,所以在闫郎心灰意冷的时候认识了陆林楠而后知道花蝶谷有一味补天丹的时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她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又有些气闷,最后实在一头乱麻不知道怎么处理,便索性抛到脑后不再去想。 第61章 掉马的第八天   出副本后, 队伍就解散了。这个本与其说席姣特地喊她帮忙,不如说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她。毕竟,席姣兄妹都过过这个本拿过个人首通奖励, 季葫也不是第一次打, 他们打这个本权当是每日任务,拿固定通关宝箱。   想明白这茬刚才那点莫名的情绪便彻底散了个干净。   时衣:“还有什么本要打?”   席姣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嘴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今天的本倒是还没清,你要是没空我们仨也可以。”   一把扯过想要张口胡咧咧的季葫, 席姣权当没看见捂住他的嘴给摁到后头。   时衣摇摇头,然后看向站在身边的天衍, “你要不要一起?”   毕竟是她把人喊来的,如果就这么抛下对方,好像是有些不太好。   天衍像是看出她的意思, 直接点头:“我跟着你。”   这话在这几天里时衣都听习惯了,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很是熟稔的点点头。接着转过头对席姣说:“有空的, 我们都还没清本。”   席姣眼神有些揶揄的在时衣跟天衍间打转,但见一个习以为常毫不在意,一个目光时刻落在对方身上,但眼神中却丝毫没有该有的意思。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季葫一头雾水的侧过头看她, 问:“你叹什么气?”   席姣用你不懂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摇摇头越过他大步走在前头。   这会儿队伍已经重新拉了起来,他们都不太想捡队长这个担子,所以照旧还是席温当队长。   一上午时间都花在清本, 最终将将在十二点半左右把本全部清完。此时他们都有些麻木了,清本这个活着实有些累。   “不行了,我先下了。”季葫有气无力的喊了声, “早饭没吃我快要饿死了,我先去吃饭了。你们随意。”说完便直接下线了。   席姣看了看她哥,然后也对时衣说了一声,也准备下线吃个饭。   时衣摆摆手,看着他们身形忽闪消失在原地。   “你要不要去吃饭?”他们都走了,就剩下她跟天衍。这个点虽然有些晚了,但也是饭点。   本以为天衍也会选择下线,谁知道他摇摇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不用,我跟着你。”   被他这么直直看着,头回觉得有些不太意思。时衣咳了一声,视线不自觉的挪开不敢同他对上。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最近不太安全,我跟着保护你。”   时衣拔着地上的草,也没抬头就坐在草地上,声音有些轻:“哪儿不安全了,还保护我,我又不会受伤。”   她声音虽然小,天衍却听见了。闻言,他往前走了两步,也学着她的样子在草地上盘膝坐下,“最近星网上不安全,有病毒入侵网络。你……你一个人不安全。”   时衣声音顿了顿,轻轻点点头:“随你,你爱跟就跟。”   她猛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衣裙上沾上的草屑,看也没看一旁的天衍,一言不发的朝不远处的传送点走。   天衍跟在她身后,有些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生起气来。他看了看她气冲冲的背影,没敢上前询问,只是不前不后的坠在身后跟着。   他们俩还组着队,时衣也不怕他跟丢。进入传送点后直接选择了徽城,白光闪过片刻后,就在徽城外的传送点内走了出来。   站在旁边稍微等了一会儿,见到传送点中天衍的身影后,朝他哼了一声然后有些别扭的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时衣把人领回了曲宁巷宅子里。   时衣:“进来吧。”   推开大门侧身看向站在外头的人。   天衍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眼屋檐下的牌匾,点点头抬脚跨进门槛。   见人进来,时衣扔下一句“关门”然后直接朝里头走,一点也不担心后头那个。   穿过游廊直接进到厨房,里头还有一些菜和挂面。摸了摸肚子,手没拿那把挂面而是下了米准备煮饭。   正洗着米,余光就见门口位置杵着一道身影,高大挺拔的人影挡住了门外的光线,显得不大的厨房有些拥挤。   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他:“你堵门口干什么?没事干就过来帮忙洗菜。”   话落,天衍快步走近,看了眼她手里的米,也学着她撸起袖子蹲在地上。   “洗什么?”他问。   站起身来到灶台前,时衣拿了几个青椒、一把葱、一根胡萝卜给他:“喏。把这些洗了,胡萝卜记得去皮。”   时衣则拿出一块肉和三个鸡蛋来,青椒炒肉、炒鸡蛋、清炒胡萝卜。简简单单的三道菜,就是她中午准备做的。   等做好准备,天衍被她打发去烧火。厨房里的灶台是那种土灶堆砌的,有两个放锅的位置,一前一后。前头那个是炒菜的,后头还有一个小一点的,一般是用来烧水。   灶台旁边堆了一小堆柴,这都是专门卖柴的送上门卖的。她上次买了一些,现在还没用完。   “诶,你别塞那么多柴。”见他塞了好几根粗柴进灶,时衣忙叫停。   天衍还想塞柴的动作一顿,平静的把手上那根柴放回去,拍拍手掌,动动灶口塞满的那几根柴。   火够旺,速度也快。   等她炒好三个菜,灶里的柴还有一小半在烧。把人赶起来,而后指使着他把菜端出去,时衣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把灶里烧着的柴抽出来,塞到下头落灰的地方,用灰把火给掩灭了就这么放在哪,等下次要烧火再抽出来。   一顿中饭吃的磕磕绊绊,但好歹在两点前吃上了。   吃完时衣收拾了碗筷,回来见人还呆在庭院的葡萄架下,顿时一愣,“不走?”   天衍见她这般神色,微微拧着眉,嘴唇紧抿,“我跟着你。”   时衣一顿,“你跟着我干嘛?”   天衍神情冷凝,眉眼间有些不渝,声音也冷冷的:“最近网络上不安全,你刚刚转变身份,可能会引起它们注意。”   闻言时衣差点摔了碟,猛地抬起头看向天衍,霎时间紧张恐惧惶恐等等情绪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你说什么?”   看她脸色煞白,嘴唇微抖,天衍还以为她吓着了,顿时目含担忧,走上前去:“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跟着你,它们伤害不了你的。”   时衣脑子里听不进去也挤不下其他字眼,都被“刚刚转变身份”这几个字填满。联想到她最新获得的npc身份,或者更甚,她的来由……   越想越害怕,时衣一把抓住天衍的手臂,紧张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盯着他,有些自欺欺人的说:“什么转变身份?不都是玩家吗?你在说什么?”   天衍拧着眉,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直到过了一响。他才开口说:“你不用害怕,你的情况我暂时还没上报,等你彻底适应了新身份后,我再带你去登记。”   时衣抓取到他话里的关键字,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来,期盼的看着他,试探的说:“也就是说我的身份现在只有你知道?”   “嗯。”   听着这声回答,时衣这才露出一个笑来。   很快她就根据天衍口中的信息提取到了关键信息,对方似乎把她当成了npc觉醒意识这一挂,还跟她说明了不少一样的情况以及后续登记问题。   套出这些信息后,时衣终于安心了。看来她是黑户外来人员的事情没有暴露,而且按照他口中的说法,相当于她现在借着npc这个身份有了光明正大的来源背景。   既然有了这个明面上的身份做遮掩,时衣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拆穿。便也帮着把npc自主生出意识这个身份坐实。   只是她没想到,天衍居然是那什么官方的人,而且还帮她暂时瞒下了她的情况。   一时间,她对他的认知完全复杂来。   这种复杂的情绪只在她心中停留短暂的一瞬,而后时衣开始回想从认识天衍到现在,有没有露出什么对她不友好的马脚,包括现在这个明面上帮忙掩饰的身份。   全部回放一遍并且没有什么发现后,时衣彻底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但现在面对天衍,时衣还是有些不自然。于是,自然而然的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时衣:“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暗打着送客的意思。   但对方完全没反应。   时衣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   背靠着门,面朝着封闭安全的私人空间,时衣彻底松懈下来,顺着房门滑下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冰冷的冷意透过衣裙确切的传到身上,打了个冷颤。   自觉刚刚在生死一线走过一遭,现在大难不死的时衣,肿胀的脑子终于有回归冷静的时候。   再次捋了一遍对天衍时说过的话,时衣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记得当初席姣跟她说过,这个游戏的主脑就是一款游戏里的npc生出自主意识然后被特殊部门招安的例子。   既然是这样,那么她的身份主脑真的不知道吗?既然天衍都能发现,那么身为这款游戏核心时刻注意游戏内情况的主脑会不清楚?   想到这,时衣猛地打了个冷颤。 第62章 掉马的第九天   简单空旷的会议室, 一张长桌和七张椅子摆放在最中央。此时七个位置只剩右侧倒数第二个是空的,其他已经坐满。   “都怪我,要不是……也不会把病毒带进去。”嘻哈风格打扮的青年懊恼着说, “现在怎么办?”   青年神色焦急地看向上首位置, 那是他们的‘大家长’一名外貌儒雅俊逸,文质彬彬的男人。   “我们现在能确定只有一小部分病毒进入到了天衍所在的游戏。最高指令已经下达, 封锁了游戏与外界网络的全部路径通道。”青年对面位置上带着眼镜的少年神色冷静,手中动作飞快, 手指都成快出虚影。   “封锁之后,我可以开辟出一条单向传送消息的路径, 告诉他病毒的事情。”瞬间少年黑色瞳孔中出现大串流速飞快的数据,铺天盖地的蓝色数据渐渐代替黑色瞳孔。   少年旁边几个人也忙成一团,手指飞快敲打光屏, 处理庞大网络数据海中那些流窜的病毒,找到并进行抹杀消除。   “这是一次有计划的攻击。”   上首儒雅男人开口总结, 他看着满脸急色的嘻哈青年, 声音沉稳语气温和,安抚他道:“放心,天衍不会有事的。”   听到男人的话,急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紧握双手的嘻哈青年, 微微放松了些, 他紧盯着少年他们,似是催眠自己又或者重复男人的话:“嗯,一定不会有事。”   ……   微风徐徐, 庭院里攀爬在架子上的葡萄藤叶子随风摇摆。搭成纳凉亭的架子下摆着张浅木色摇椅,旁边还有张小茶桌,上头放着一把蒲扇。   被扔在院子里遭到主人家这般招待, 天衍身形一僵有些无措茫然。虽然不知道时衣怎么了,但还是记得他的职责。   环视院子一周,目光停在东北角的葡萄架上。似是新奇的走上前,距离摇椅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扫过小茶桌和那把蒲扇,视线最后落在摇椅上。   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推了下摇椅椅背,摇椅便前后规律的摇摆起来,发出轻轻的吱嘎吱嘎声。   从未体验过的天衍试探着在摇椅上坐下,而后扶着扶手慢慢躺下。脚轻轻一蹬地面,摇椅便开始带着摇晃起来。   吱嘎——   屋内,冷静下来思考的时衣,始终觉得心中惶惶不安。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下来。   时衣有些神经质的咬着修剪圆润的指甲,包子脸皱成一团,拧紧眉头,眼中犹豫挣扎着。   “不行,我得问问清楚!”下定决心大步走到门前,双手猛地拉开门,目光扫视过庭院,“嗯?人呢?”   刚刚还站在屋下的白色身影不见了,她扫视一圈,暗想到刚才她赶人的语气和话,为自己把人气走感到懊恼不已。   这时,风带来一声声吱嘎声。   时衣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就看见那道白衣身影正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躺着。刚刚背对着门,又有垂落的葡萄藤遮掩,一时间没有看见。   见人还在,立马小步跑前。   走近才看见,白色绣云纹的衣摆垂落在地,对方修长白皙的指骨扣在浅木色扶手上。椅子上躺着的人半瞌着眸子,眼睑垂下,根根分明的睫毛长而弯,在眼下落下一道阴影。   刚要吐露而出的话被卡在喉咙里,脚下放轻缓慢走前。拿起小茶桌上的蒲扇,时衣从茶桌后头捞出个矮凳来。托腮蹲坐在一旁,丝毫不见外的盯着他好看的脸庞出神。   难得安静下来,思绪散发。时衣甚至想,如果她真的被发现了的话,干脆就披着npc自我觉醒的皮,彻底坐实这个身份。   反正她也不知道她算什么。   总不能……总不能把她销毁了吧?   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时衣这么想着。   “诶,你醒了?”正出着神,余光瞥见躺在摇椅上的人睁开眼。   时衣打着商量语气尽可能的友好示弱,“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对不起啊,刚才我太害怕了,对你凶了一点。”   垂着眼眸不敢去看对方的目光,捏着蒲扇有些不自在的道歉。   正等着一个台阶下,盼着天衍说句话,这事就算翻篇的时衣,瞧见他从摇椅上坐起身,直挺挺的坐了许久,久到她示弱的好话都说完了也没等到半句话。   顿时气恼羞怒涌上心头,她倏地抬起头一张包子脸气鼓鼓的,正要开口看见天衍的脸后,不,应该说是那双眼睛后,时衣哑火了。   “……你”   本就引人眼球的银灰色瞳孔此时变成银蓝色,莹莹蓝光从眼底深处泛起。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冷意十足,他盯着虚空某点,神色肃杀。   没来由的时衣感到一阵恐惧害怕,来自未知的恐惧和天衍此时状态而惶惶不安的害怕。   “我离开一下,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天衍匆忙地扔下一句话,就消失在时衣面前。   带有惯性的摇椅还在吱嘎吱嘎摇晃。   许久,时衣怔愣过神来,看着摇动的摇椅轻声地说。   “这都叫什么事儿……”   呆坐许久,直到日头渐渐偏离,肚子敲起鼓来。时衣不再去想天衍离开前扔下那句话的意思,也不去想他急匆匆下线的原因。   “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撑着大腿站起,拍了拍手,时衣调头进了厨房。   下了碗面,卧上个荷包蛋再浇上一大勺自制的哨子调味。香辣咸鲜十足,含泪吃完一大盆,硬是把自己撑着在院子里的打转消食。   虽然不去想那些个糟心事,但人一旦空出时间来,脑子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想。为了让自己忙起来,没功夫去胡乱瞎猜。时衣捡起上回采集的来已经炮制好的高级药材,准备准备便打算关在屋里搓丸子。   从只有30%的成功率到后面越来越高,她搓丸子的手艺熟练度也逐渐掌握。高级药品的功效作用比中级药品高了不只一个档次,所以尽管价格高,那些开荒的队伍也舍得花下大价钱买。   费了一下午时间,堪堪在华灯初上的时间,让她搓出两百左右数量的高级回血丹来。两个手指大小的白玉瓶里装了有十枚的样子,桌上整齐摆放了两排。   时衣惦记放到药堂里试水,也来不及收拾,只把自个儿拾掇了一番,打盆水洗漱过,便带着东西急忙忙赶去药堂。   这关在屋里搓了半天药丸子,倒是把天衍离开前那句话给暂时抛到脑后,一时间没想起来。   出来曲宁巷再走一条街,就是金鳞街的地段。夜市里人比往常多出几倍,她也没发觉,只顾着往药堂奔。   她个头有些矮,人来人往的街道长流中行走的有些艰难。总是被人流撞到,在被踩了八次脚,踩掉鞋后跟三次,肩膀被撞七次后,时衣终于挤了出来。   看到生意爆满的药堂,时衣还有些不敢认。一脚从门槛里缩回来,倒退着认了眼门牌匾,确认没走错地方,才径自走进药堂。   药堂内恍如白昼,灯光亮堂。   四个伙计忙的前脚跟打后脚跟,嘴里接三连二吆喝着。几个算是管事负责售卖的周围也围着许多玩家,时衣抬眼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二娘人影。   只是看了眼店里头这忙乎劲,很自觉没惊醒其他人,抬脚朝后院走去。   “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见着人了,时衣随意问道。   二娘在后院里头正指挥着人把库房里的存货给搬进前头,见到时衣打了声招呼后,便让她先在一旁坐着,等忙完这点再仔细招待。   二娘擦了擦额头的汗,猛灌了几杯凉茶,缓了干的冒烟的嗓子,回道:“可不是,东家您可不知道,今个儿蜂拥而上来的可太多了,我都怕库房里的存货不够。也不知道整的是哪出,今个儿人特别多,街上也是。”   时衣随意听了句,并不大关心人从哪来的。只是关怀问候了一下二娘,而后问起库房里的存货来。   “……再过两天吧,我给补上一批。这是新制成的,都是最好的那种,你看着放店里卖,价格就跟其他店的一样就行。”   时衣拿出那些白玉瓶子摆在桌上。   二娘有些惊讶,“这么多?这药可贵了,刚才还有人问店里卖不卖呢。”   时衣点点头:“你定好价现在就摆出去吧。”   二娘诶了一声,喊来人把东西端出去。   又说了一些话,见前头实在忙不开,时衣便没让二娘跟着,挥挥手让她去前头帮忙。   在后院里坐了一会儿,听着外头嘈杂热闹的动静,时衣有些摁耐不住。她本来就不是沉稳的性子,喜欢看热闹,想着出都出来了,怎么也得逛逛。   于是,她跟二娘打了招呼,溜出逛长街夜市去了。   晚八点,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赫然出现。   绝美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照亮徽城上空。欢呼雀跃声响起,人人都抬起头来观看这场烟花表演。   时衣带着个狐狸面具站在桥边,抬着头看距离她最近的那朵烟花。   喜悦充斥心头,只是没来得及回味,一条全服通告响彻云霄。   [叮!临时检测到更新数据,请各位玩家立刻下线,三分钟后强制下线。] 第63章 掉马的第十天   “不好!触发自我保护机制, 游戏强制玩家下线了!”   时刻注意游戏内情况的嘻哈青年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游戏在没经过主脑的同意下触发保护机制强制玩家下线,足以看出病毒已经不受控制,开始危害玩家安全。   最主要的是, 一小股病毒入侵竟然能逼到天衍分身无术, 分不出手来处理,只能强制玩家下线达到彻底封锁游戏的目的。   “怎么办?里头情况怎么样了?不行的话我去帮忙!”   “不行!你的程序与天衍的不匹配, 不能贸然出手。”眼镜少年第一个否决。   其实话一出口,嘻哈青年就意识到这不可行。毕竟他是另外一款全息游戏的主脑, 本身也背负着庞大的数据海,如果他贸然插手进入, 可能会致使两款游戏数据相撞导致混乱。   “那怎么办?!”   青年急的团团转,恨不得飞进游戏暴打病毒。既为天衍担忧,又懊恼悔恨自己当初没留意, 给病毒入侵创造机会。   “现在保护机制已经触发,想要再开辟一条单向通道已经不现实。”眼镜少年冷静的说, “好在在通道关闭前最后一分钟, 我已经打包发送了最新杀毒程序包。”   这次病毒来势汹汹,且没有任何预兆。往常的杀毒软件对它们起不到任何作用,最新的杀毒程序还是他们几个加班加点临时赶出来的。   希望能帮到忙吧。   -   繁华热闹的长街顷刻间清扫一空,人来人往的玩家们消失不见。卖力吆喝招呼的摊贩npc还维持着上一秒姿态,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一切都静止了。   时衣站在长街中间,看到天空上炸开的绝美烟花保持着最灿烂的一霎。周围的npc定格在上一秒,唯有她还能动。   想到刚才那条全服通告, 时衣心跳略微快了几拍,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一刻,她想到天衍下午离开前跟她说的话来。   ‘外头不安全。’   ‘呆在这儿别动, 不要出去。’   想起那些话,时衣立马小跑起来,然而那股不好的预感如影跟随,急迫感让她大步跑起来,直奔曲宁巷。   “啪嗒——”   重重关上大门,回到家里意识的安全区域。背靠着门大口喘气,觉得还是不安全地横上木栓。做完这一切,时衣才稍微感觉好一点。   回到正堂屋里,倒了杯冷茶灌了一大口,终于冷静下来。   这不是时衣第一次经历游戏更新,只是之前几次更新,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强制玩家下线。   一路飞奔回来,时衣观察到,如今还能行动的恐怕就只有她一个。   这种特殊让时衣不得不多想。   但她也没有办法解决。   此时的时衣才感受到那种深深的无助,遇到突发问题不知道向谁求助,或者说能求助谁。   忽然脑海中闪过天衍那张冷静沉稳的脸。   她期望的打开列表,希望没有落空。天衍的头像显显示对方在线,这一秒时衣没有去想为什么他没有被强制下线,眼中心里满是这根救命稻草水中浮木。   时衣快速简单的把情况说明,而后静待对方回复。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不在吗?”此刻时衣犹如一张紧绷着弦的弓,稍稍再来一分力度就能彻底崩断。   就在她将要彻底失望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简短的回复。   “躲好不要出来。”   “嘶——”不经意咬到舌尖,痛意弥漫开,时衣从这句话上收回心神,听话的关上门,躲到了最里间的卧室。   而此时,外面已经完全变了样。   原本点缀星子挂着一轮圆月的夜幕渐渐变得透明,如同从实变虚。夜色的场景褪去,露出底下最直观的一面——无数流窜的莹蓝色数据链。   这些数据像链条一样,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有秩序的运转,就像一个球一样,徽城就被包围在里头。但如果仔细观察这些数据链就会发现,莹蓝色的数据链中掺杂着一丝灰黑色。   它们就像附着寄生在数据链身上的寄生物一样,牢牢的缠着,并且随着数据链的流窜开始分裂,越来越多。   这就是病毒。   被影响到的不止是天空的场景,还有徽城街道上的npc。随着病毒的蔓延和扩大,有npc被感染了,遭到病毒入侵并破坏了自身程序。   天衍不清楚病毒到底是怎么来的,但一路追随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病毒或许并不是无头苍蝇乱撞,而是有目的地一路从新手村地图逃窜到了徽城地图。   再看如今徽城被入侵的样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病毒或许是为了时衣来的。   毕竟,在主脑庞大的数据海看来,这一小股病毒实在不够看。病毒若是想要完全掌控感染一位主脑,按照现在这速度和架势,至少也要一段时间。   只是他想不明白,病毒为何会找上时衣。   在第一时间发现病毒并开始着手处理后,就发现这次的病毒跟以往遇到的有些不同,附着性极强,表示这很难完全清除。自身装备的杀毒软件也对它起不了很大作用,索性的是病毒分裂速度要略逊色一筹。   不过这在接收到专门发送来的新型杀毒软件后,一切都不成问题。   安装之后,杀毒软件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见有作用,天衍这才有功夫给时衣回复消息。他一边回复,一边盯着病毒化身成玩家模样出现在长街中。   身形一闪,像是卡顿一样。   下一秒就从长街换到了曲宁巷一家宅子外。   抬头,夜幕还没完全换回来,半透明的幕布后是微微发光的数据链。   天衍瞬息一变,出现在院子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就知道时衣在哪。   “扣扣——”敲了敲正堂屋的门。   近乎寂静的环境下,就算是躲在最里头寝间,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时衣警惕的没有动,她躲在衣柜和墙壁的夹脚。听到动静微微侧头,耳朵贴着墙壁,静听这道声音。   半响,门又被敲响了。   只是这会儿附带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是我,天衍。”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衣高高提起的心放了回去。从角落里出来,往前走了几步,仍然没有立刻走出里间,站在里间和外间的珠帘处,她高声朝外喊了句。   “什么情况?”她询问。   眼睑垂下,天衍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如话实说。   “有病毒入侵,现在已经控制住了。”   语句简短。   时衣却有些懵逼,病毒?什么病毒?   确定门外的人是天衍没有作假,时衣这才快步走出去,打开门。她想要问清楚情况,只是刚一抬头,看到此时的夜幕,顿时鸦雀无声。   夜幕已经修复大半,只剩下头顶最后一点。   可就是这样才会显得突兀,毕竟就像一个鸡蛋,一头剥了壳,光秃秃的,露出内在。   时衣吃惊的微张小嘴,杏眼瞪的老大的盯着天。   头脑风暴的开始过滤这次处处透着不正常的更新来。   首先,她被天衍叫破身份,误以为是npc觉醒。   其次,游戏突然进入更新,强制玩家下线。   再而,天衍身份似乎不对。从离开前他坐在摇椅上露出的那双眼睛,再到现在这个被游戏强制下线却依然在游戏的玩家身份。   真正的玩家会有银灰色瞳孔吗?就算有,谁的瞳孔还会变色的?最最重要的是,他怎么没被强制下线,还能待在游戏里?   npc都被暂停时间了,除了她就没一个活的了,那天衍到底是什么人?   想也没想,时衣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衍奇异的看了她一眼,如实说:“我是这个游戏的主脑,也是由npc觉醒的人工智能。”   时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觉今天她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此时有些麻木。   “npc?主脑?”   忽然时衣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一开始认识席姣兄妹俩的时候,席姣跟她提了一嘴关于游戏主脑的事。   那个时候她只是随便那么一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   她看着天衍,罢工的大脑开始重新运转。   这就是npc自主觉醒意识的人?   看着不太像,演技也太好了吧。   她一直都没发现天衍不对劲。   胡思乱想一通,时衣开始担心起自己来。   想到之前那通谈话,说明对方没有发现她是外来黑户,只以为她是本地npc觉醒意识。那么是不是说明,天衍还没发现她更深的马甲?   略微放心,时衣觉得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抬头看着已经补完的天空,时衣开口说:“所以没有什么更新包,只是因为病毒入侵游戏了是吗?”   天衍点头:“嗯。”   “那就好,那就好。”时衣故作姿态的拍拍胸脯,“我还以为我被发现了呢。”最后一句话,似是试探也是套话。   天衍顿了顿:“今天太危险了……等过几天我带你去登记吧。”只要登记上册,她的安全就会有了保证。   时衣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仰头一笑:“行。” 第64章 倒计时一   风和日丽, 万里无云。微风拂面带来一丝青草木香,庭院里安静无比。四下屋舍静悄悄的,沉默着。   两只麻雀儿倏地从天空飞落院里石桌上, 一跳一跳蹦着向旁边的白瓷茶杯去。   桌上放着一只同色白瓷茶壶并五只茶杯, 四只茶杯倒扣着,一只茶杯单独放开了, 里头还倒里半杯清汤茶水,现如今早早冷了, 茶水沉淀颜色便有些暗淡。   麻雀儿凑到茶杯跟前,伸长了脖子去喝里头的茶水。麻雀儿娇小, 比茶杯也就大那么一点点。杯里茶水不过半,喝的有些费劲。   叽叽喳喳。   东厢房门忽然推开了,走出来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天衍抬头看了眼正堂门,见紧闭着, 耳畔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不由顺着声音看去。   庭院石桌上两只麻雀儿挤在茶杯前打了起来,互相啄毛,翅膀爪子都用上了。   脚下一顿,放慢脚步慢慢走了前去。   杯里水照旧, 只是旁边石桌面上有不少水迹, 仔细一看,一只麻雀儿腹部羽毛微微润湿,两只麻杆细脚也湿漉漉的, 水迹就是从它脚下来的。   天衍顿了顿,眼中露出些微笑意,走上前也不在意被惊动的两只麻雀儿, 伸手另外拿了个茶杯,倒了半杯茶水。   两杯茶水泾渭分明,一左一右。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盘旋在天没有远去的麻雀儿等会儿,复又落了下来,站在石桌边,歪着小脑袋,用绿豆小的黑眼睛打量他。   -   正堂里间,素色帐子垂落,架子床里自形成一片空间。昏暗中又有微弱的晨光透进来,陷在被褥中散开头发沉睡的时衣在顽强的生物钟中醒来。   醒后,照旧躺在床里思考一下人生。等把昨天发生的种种一并回味完,人也就彻底清醒了。   想到东厢房里还有个人,时衣躺不住了,利落的坐起身,拿起床边的衣裙穿上,汲着一双绣花鞋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昨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天衍的请求,把人安置在了东厢房里。   打开门,时衣探头探脑,还没等她去看东厢房门,一眼就瞧见庭院里背对自己的白色人影。   “你在干嘛?”时衣喊了句。   倏地,两只麻雀儿从他跟前惊飞。   时衣一愣,不知道要不要表个歉,主要是她也不知道他在看鸟。   愣神中,白衣人转过身来,天衍看到她半藏在门后,一头长发随意披散,披帛搭在手臂上,素颜朝天,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娇憨。   天衍别过眼,微微侧身,“只是见两只麻雀儿在争抢茶水喝。”   时衣没这个自觉,抬起脚伸手拨了脚后跟把鞋穿好,从袖子里摸出根素色发带,一捞长发,随意在半中间捆束住,便一甩回脑后。   “茶水?”她小跑上前,越过天衍,来到石桌前,“这茶都冷的,是昨天的吧?”   伸手摸了摸茶壶,扭过头看天衍:“我去烧点水。”顺便洗漱一下。   不等他回答,时衣风风火火的提着茶壶飞快跑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她又跑出来,站在厨房门口檐下,冲他喊了一嗓子。   “等会儿我们去外头吃馄饨,我请客!”十分豪迈。   嚎完这嗓子,颠颠跑回厨房。   天衍一顿,左右看了看,无处安放似的在石凳上坐下,等她。   一刻钟后,两人结伴漫步在曲宁巷的小巷里,朝巷口走。   “走,就是前头那家。”腹中饥饿,闻着香味不由心急了些,见他步子不急不缓,赶忙拉着一截衣袖往前,“快点快点。”   寻了个空桌坐下,正正方方的小方桌不大,两个人一坐下,便没有地方了。时衣瞄了眼天衍挺直脊背端坐的高大身姿,和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有些发笑。   忙迭喊道:“来两碗馄饨,两个牛肉饼!”   见他似乎有些不自在,想到对方身份,时衣有些好奇,“你是不是不用吃东西?”   天衍摇摇头,“可以不吃,但习惯了。”以前还没生出意识的时候,自然是遵循程序设定好的一日三餐的饮食方式。   时衣点点头觉得也对,想到自己,又问道:“那我会怎么安排?”   天衍:“看你意愿。”   听他这话,时衣不由有些高兴,没想到怎么明主,还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有些窃喜的同时,对前路也有几分期待。   吃完馄饨,时衣付了钱,带着天衍闲逛。   昨天临时来一出强制下线更新,今天人流量便多起来,长街上玩家还挺多的。   “时姑娘!”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句。   时衣回头顺着声音望去,见身后十米开外,一身儒生打扮的青年正招手示意,朝她疾步走来。   见到人,时衣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人到了跟前,她才想起这人是谁。   “时姑娘,可找到你了。”儒生擦擦额头的汗,从袖子里摸出一张请帖来,“今年商会的请帖送到我这儿来了。”   时衣接过请帖,看着上头三个大字,有些不明所以,“商会?”   儒生笑意一僵,反应过来,连忙给她解释:“徽城有个商会,里头都是城里有脸面的商人。王家在商会里占了个位置,年年开会的时候都会给人发请帖。”   只是今年商会还没开始,王家就被抄了,名下悉数财产铺子都转移到了时衣名头底下,这请帖也就发给她了。   只是他们找不到时衣,只能把请帖送到铺子里,恰好儒生是城主派来给她清算账本的,一来二去请帖就到了他手上。   儒生介绍完,瞥见时衣似乎不大感兴趣,急忙说道:“这商会可是大有来头,王家名下有一只商队,现在这只商队也归您了,只是这商队的事情,还是得其他人关照一二。”   然后,他又给时衣介绍起商队的事情来。   话说了一篓子,时衣才明白,商会里的人名下都有商队,而他们的身家财产至少有过半都是靠商队打拼赚来的。   王家名下那只商队只是小打小闹,规模不大,现在这商队到了她手里,要是想再进一步,那么这商会请帖就必须接,这会也必须去。   哪怕是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时衣点点头收起请帖:“行,到时候我会去的。”   儒生这才松了口气,复而掏出一本账本来,递给她:“姑娘,这里头写着的都是有问题的铺子的账本,每一处我都详细记录下来了,只是人我却不好越过治罪,有空还得亲自去处理。”   话说的直白,但时衣却听的明白。   她收下账本应下,跟对方道了声谢。毕竟这些天也辛苦对方了。   儒生走后,时衣翻了翻账本,里头密密麻麻记录着不少有问题的账本,详细到那年那月那日,什么人进货,数目钱数等等。   天衍:“要帮忙吗?”他问道。   虽然不是很明白,时衣为什么要发展自己的产业,但他没有多问,只当做是她的兴趣。   毕竟,他也不是没遇见过。   时衣收起账本摇摇头,“账本的事我能处理,只是两日后的商会你陪我去吧。”虽然有些小激动,但还是有一丢丢害怕的。   对此,天衍倒是没拒绝,点点头应下了。   经历这么一出,没了闲逛的心思。打道回府后,天衍似乎是道出身份后,自在很多,经常当着她的面“下线”。几次过后,时衣猛然发觉他是要掌管一整个游戏的主脑,事情肯定不会少。   但也是几次下来,时衣对他忽然消失又忽然现身表示的十分从容淡定。   第二天,时衣没让天衍陪着,单独一人出了门。   她今天要去处理王家那批有问题的账本铺子。   想来王家当初闹得轰轰烈烈,他们都知道王家变天换了一位东家的事情,加上有儒生这个背靠城主府的人出面敲打,一早就知道了新东家背景不小,招惹不起。   这也省的时衣自己给他们下马威立威了。   从收到账本后,她特意晾了他们一天。当然,从儒生查出问题账本之后再到账本到她手里肯定不止一天两天。   但是就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提心吊胆了。   所以一听到新东家召唤,没让她等上那么两刻钟,就有人带着账本和几箱子银两上门了。   地点时衣选在了天香楼二楼包厢里。   第一个上门的是一家首饰铺子。   人一进门没等时衣主动开口,便惶惶不安的站在下首,倒豆子一般如数把这几年昧下的东西全部交代清楚了,不仅如此他还带着几大箱子银子过来,现在全部打开展示给她看。   “东家,都是小的猪油蒙了心,一时犯了糊涂。小的别的不敢求,只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小的一段时间,小的保证把那些东西的如数还回来。”   见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衣一时间也没了追究的心情。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算是给了允许。   “行,只要你把这账本的银子都补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你照样可以当你的掌柜。”   她高抬贵手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纯粹是如果都要解雇了,那一大批铺子都会空出位置来,新招人手也要时间,还得和老员工磨合。   总之,她嫌麻烦。   那不如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她相信有了这一出,这些人肯定会记得这次的被拔牙的痛,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犯,既然如此她也就没必要把人解雇了。   还是在背后做个只要负责收收钱的就好,其他一切需要费功夫的事都不适合她。 第65章 倒计时二   在天香楼里坐了一天处理关于账本铺子的事, 直至天光渐暗,长街小巷华灯初上。   接待完最后一位掌柜,手边的茶水也换了好几遭。时衣站起身仗着包厢里就她一个人, 很是不雅的伸了个懒腰, 晃头扭腰地活动手脚关节。   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正是旁晚六点左右, 游戏内玩家人数暴涨,楼下大堂里说话吆喝的吵闹热闹声源源不断。   脑子已经有些麻木,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遗忘在脑后,但去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呢?”嘟囔着走向包厢门, 绞尽脑汁细想,忽然想起这几天习惯陪在身边的白衣剑客,猛地一锤手心喊道:“啊!把天衍忘了!”   想起早上出门前对他说的话, 时衣急了起来,急急忙地拉开包厢门, 一出去正要朝楼梯口走, 抬眼就瞧见楼下正被小二引着上楼的白衣人影。   ——来人正是天衍。   殷勤热情的小二把人带上二楼,刚过转角就看到站在包厢门外的时衣,顿时眼睛一亮,把人领了过来, “东家, 这位少侠找您。”   天衍沉默地看着时衣,似是无声的谴责,让时衣有些心虚, 她摸了摸鼻尖,清嗓说:“那什么,你来了。”   天衍并未搭话, 依旧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时衣恨不得回到刚才打自己一嘴巴,哪壶不提开哪壶。   干笑一声,时衣上前小声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忙起来忘记了。”   说完,她也没把这事全部给推出去,而是转移话题,牵过他的一只袖子把人带进包厢。   “忙了一天饭都忘记吃了,你吃了没有?”把人按坐在凳子上,忙前忙后的招呼,又是倒茶又是端来一碟点心。   天衍:“未曾。”声音低沉,比平时似乎要沉闷。   时衣没有注意,只是高兴他肯跟她说话。连忙把门外候着的小二喊进来,快速报出一串菜名,催促着赶紧上菜。   小二一走,包厢门一关,里头就剩时衣跟天衍。私密封闭的包厢内,两人斜对而坐,灯火明亮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半响,时衣尴尬的停了,觑了他一眼,哑了声不再说话。   一顿气氛古怪的饭吃下来,原本肚子空空饥饿难耐的时衣食之无味,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也如同嚼蜡一般,跟秤砣一样堆积压在胃里,沉甸甸。   沉默着放筷,喝了口热茶。时衣站起身,看向他:“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回去了。”   天衍站起身离开桌。   时衣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绕过桌大步走到包厢门前,打开门跨了出去。余光瞥见白衣身影跟上后,便不紧不慢的往前。   下了二楼,时衣走到柜前同打算盘的蔡掌柜说了声,婉拒对方送客的好意。微微侧头看向站在门外等待的天衍,便推脱离身直奔门口。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谁也不出声说话。   等行过热闹的夜市长街,把闹市抛在身后,步入曲宁小巷。每户人家檐下此时都点上了灯笼,有些昏暗的灯火光下,时衣只能看清他的轮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但就周身这低压的气息,大概就能猜到是还没消气。   明天就要去赴宴,时衣不打算把这事一直闷着,嘴唇翕动脑子里过了一通,开口说道:“这次是我不对,忙起来忘了时间,也没跟你说清楚。我保证没有下次。”   信誓旦旦举起右手发誓,时衣绕到天衍面前,把人堵着,微微抬头盯着天衍波澜无痕的眼睛,掷地有声。   他俩这关系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时衣自个儿都不清楚。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他,虽然天衍平时话不多,存在感有时候还不高。   其实这事她也知道有些不靠谱。   病毒的事情才过去一天不到,而她作为这款游戏里(伪)觉醒自主意识的npc,天衍作为前觉醒意识npc现游戏主脑,对她十分看重。   之前出门她也没跟他说要多久,只是打个招呼,而且最最重要的还承诺中午回去。结果谁知道这账本的事这么麻烦,又是第一次处理,一来二去费了一天时间,还把天衍给忘了。   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时衣有些不不自信脸上是不是沾了饭粒不干净,天衍才移开视线,“好。”   听到回答,咧开嘴眼底满是笑意,右脸颊的酒窝也显露出来,时衣用力点两下头,欢快高兴:“那这事就翻篇了,明天你陪我去赴宴。”   怕他不答应,时衣硬着磨着天衍点过头,口中答应过,才肯放过。   ——   竖日。   上午九点半,时衣跟天衍出门,前往赴宴的地点——城西的一座四合院。   请帖上写的时间是十点钟,他们提前出发,半个小时足够到哪儿。   等了巷口长街,时衣正打算仔细看看是那座四合院,余光瞥见数十米开外一座四合院门口正站着一道熟悉的宝蓝色长袍儒生装扮的师爷。   收起请帖,时衣跟天衍对视一眼,一起朝那边走去。   “可算到了,可算到了。”见到他们过来,儒生高兴的不行,三步做两步从台阶上下来迎上前。   “我带时姑娘跟这位少侠进去。”儒生带着他们走。   进门前时衣特意抬头看了眼这宅子屋檐下挂的无名无姓的门牌匾,“这宅子谁的?”   答应赴宴后,时衣特意问过蔡掌柜徽城商会的事情,对主要成员有所片面了解。但要往深处说,谁谁名下有那几处宅子,她还真不知道。   儒生:“哦这宅子啊?是今年做东的刘志刘掌柜的。”   提起姓名,时衣很快就把得到的信息跟这位刘掌柜对上号。刘志,商会里的三巨头之一,他不靠铺子发家,靠的是手下的三支大商队。   这三支大商队可不是从王家收缴的那支商队可比的。一个人只靠三支商队就拥有了足够多的财富,这说明商队本身利益很大。   来之前她就想好了,多跟那些有大商队的老板打好关系,最好能够偷师学上一学。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厅堂外。   儒生这会儿退到时衣身后,距离天衍差一步的位置上,沉默寡言恭敬的站在他们俩背后,就像一位下属。   被他这变脸态度给惊吓到,时衣诧异的看了眼,很快脑子就转过弯来。儒生是城主府的人,一举一动代表的是城主的脸面,他如今这么做,为的是给时衣造势。   也是给其余人看看,心里掂量掂量。   顿时想明白后,时衣对城主元祈此番举动感到心中微暖,这时旁边天衍出声打断了她。天衍扫了眼周围,看向厅堂,“走吧。”   进入厅堂后,里头位置上坐着的人已经有一半了。   七八个中年男人坐在哪儿,上首坐着那位估计是这次做东的刘志刘掌柜,下首左右两旁分别坐了四人的三人。   在她进入的那一刻,全部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打量、挑剔、不屑等等目光,而作为中心点,时衣并没有丝毫不适。   毕竟以前她可是上台演讲讲解面对过上千人的人,这点子目光还没百分之一,经历过大场面的她表示一点都不慌。   时衣进门前打量过那些空位置,心里一转悠顿时有了主意,在右侧第四个位置上安然坐下。   “这位就是时掌柜吧?久闻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一般。”有了人开口,其余人也附和着说了些面子话。   等注意到时衣身后站着的儒生的时候,有几人面色一变,心中转了几道时衣不清楚,但阿谀奉承讨好话倒是听了一篓子。   明里暗地拐着弯想要跟儒生搭上关系。   毕竟俗话说得好,名不与官斗。   徽城商队更是依附依靠着城主才能生存。   对此,时衣并不感到意外。她也听儒生刚才说过一耳朵,早先商队都是在徽城城主名下,城里其他商人不允许有商队,直到后来才开放了条件,允许商人组建商队。   但是他们商队每次赚到的钱财都要分出两成上交,因为他们商队走的商路都是早先城主商队走出来的。   虽然现任城主不大管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然不敢挑衅一二。   有了儒生这块背景板,时衣接下来的一切都十分顺利,不仅讨要到了商队的许多经营经验,还得到了三巨头答应帮忙帮衬一二的承诺。   “……那我就先谢过诸位了。”时衣爽快的抱上大腿。   会谈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临近中午,便结束了。而后又在东道主刘志刘掌柜的提议下,在宅子里吃了顿丰盛的午饭。   最后,吃饱喝足不虚此行的时衣满意的出了四合院。   “……如此,我也算完成城主交给我的任务了。时姑娘,在下便回城主府了。”儒生微微一笑,跟时衣告辞。   “啧,元祈还真不简单啊。”目送着儒生离开直至背影消失,时衣有些感慨的说道。   从一开始,元祈见识到时衣的能力后,便有了拉拢她的想法,包括把王家给他,送来儒生帮助她清算账本,再到商会送请帖和这次赴宴。   不得不说,元祈是个可怕的人。   天衍:“嗯。有城府,能隐忍,还有手段。”   时衣晃晃头,把这些杂乱的思绪团吧团吧扔在脑后,“算了,不去想了。我们走吧,” 第66章 倒计时三   六月末, 七月初。   徽城商队从外地归来,一路上兜售的货物悉数换成沿路各城的特产或银钱。   长长的车队沿着官道在六月底抵达徽城,其中就有那支走时还属于王家, 回来便改换到时衣名下的商队。   商队回来是件大事, 长街商铺小贩也最是高兴。徽城距离其他城池较远,或者说城与城之间距离都不近, 商队能带来其他地方的特色吃食或物件。   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售卖的东西会品种花样多, 利益也高。   回城这天,许多民众围在城门口, 自发围观商队回城。而在外奔波几月风尘仆仆的商队,在回到家乡见到熟悉的人和物也十分激动,他们欢呼着, 雀跃着。   时衣跟天衍站在外围远远看着,前头拥挤的人潮中分出一条车道, 他们簇拥着车队往前走。   每辆车上都押满了货物, 用麻袋防水粗布盖着。   “真热闹。”时衣看着源源不断的车队,发自真心的感慨道。   站在她身侧的天衍气质高冷,对眼前的景象毫无波动,面无表情:“走吧。”   时衣扭过头冲他笑着点点头, “嗯, 我们走吧。”   商队回来了,她也要去看看他们带回了什么货物。当然现在并不着急,刚回来她也不是不近人情, 总得让他们缓一下,知道自己换了个东家。   —   午后的太阳开始愈发烈,唯有呆在树荫下才能喘口气。有先见之明在院子里搭个葡萄藤架子的时衣到了享受好处的时候, 架子下的躺椅多了一把,并排放着,中间夹着一张小茶桌,上头摆着一盘用井水洗过的水果。   时衣躺在她那张摇椅上,右手拿着蒲扇,悠闲摇晃着给自己扇风。   “你坐吧,站着多受罪,这天热的。”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矮凳,对站在一米远的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应了声规规矩矩的在矮凳上坐下。   “东家,这是这次商队外出售货进出的账本。”徐得顺把手中的蓝皮账本放到小茶桌上,“另外进来的货物都放在原本的仓库里,您看是个怎么安排?”   徐得顺回来后就从旁的好友那儿得知了王家的事,也知晓了如今王家悉数的产业都转给时衣,包括他们商队。   得知这事后,他就觉得不可思议,这其中震惊诧异多过临时换个东家的不适。毕竟,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以前在王家手下办事的时候,他就处处受限制。王家不肯放权,不信任他,商队里也安插他自己的人手,不仅仅是监视还喜欢处处指手画脚,这让他的野心不得不憋着。   如今,他看到了希望。   来之前他也打听过这位新东家的为人,知晓这是一位不喜欢过多插手底下事情但手段了得的人物。   而后他很快就把自己安置好了一个定位,首先衷心不必说,其次事事不得隐瞒,也不能越过东家擅作主张。有了这些前提,他才能有机会说出他的抱负。   眨眼睛,他脑海中就过了一大通思绪。   时衣也并不知道这位徐得顺的为人,但就目前的表现来看还是很不错的。她拿起账本翻看过一遍,里头账目十分清晰叫人一看便了然。   确认账本没问题,对于那批商队带回来的货物,时衣没经历过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便询问道:“以往带回来的货物是怎么处置的?”   徐得顺如实道:“以往的货物回来后,王家第一时间会派人过来搜寻一番,挑走其中部分上好的,余下便都分配到铺子上售卖。”   时衣挑眉,心里想着这王家会过日子啊。   “带回来的都有什么?”   “时新的布匹、香料、首饰、荷包,还有最有名的酒、动物皮毛和糖等等。”   时衣手指点了点桌面,沉思片刻说:“酒给我留三坛,糖留两斤。其余的东西都拿到铺子里卖吧。”   说完,忽然想起天香楼跟五福客栈,便改口道:“酒先留着,我让天香楼跟五福客栈的人来拉。”   徐得顺自然知道天香楼换了东家,现在是时衣的产业。只是另外一个五福客栈,他不大清楚,不过相比也是能同天香楼比较的吧。   “是,东家。”他恭敬的应下。   时衣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不经意提起般,问道:“商队的工钱是怎么算的?”   徐得顺一顿,不知道是该借机告上一状顺势拔除商队里几个蛀虫,还是打蛇上架谋些利。毕竟商人本性,涉及到银钱利益方面总是会滋生一些阴暗念头。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本心,没有忘记来之前给自己定的定位,只是有一瞬晃神很快便定下心来,如实说来。   “……现商队一共十二人等等。”徐得顺说。   时衣点点头,“商队人员是还要招,十二人的商队规模小了一些。对了,你有推荐的人吗?”   徐得顺眼睛一亮,面带喜色,“东家是要扩大商队?人员方面尽管交给我,一定让东家放心。”   见他直接一口应下,顺带还包揽了后续一众事,答应的这么快,让时衣都不好反驳,便点点头算是把这事交给对方。   徐得顺得到时衣点头支持,顿时信心大增,意气勃发。开始凯凯而谈,就一路商队途径的风景美食到皮毛小事都全部一一道来。   其中更是带着点“自己人”的私心,小小的告了一些状。   被迫听了一下午,脑瓜子都嗡嗡,时衣是真没想到,明明看着挺稳重一中年男人,居然可以这么话唠。   “我知道了,商队就先交给你管,那些不做事偷懒耍滑头的可以解雇。”时衣也听明白他想干什么了,直接了当直白的说道。   徐得顺大喜,连连应下,还吹了一通彩虹屁。   等把人送走,时衣彻底摊在了摇椅上不想动弹。   一旁作为背景板,也不知道怎么做到,控制存在感十分低弱的天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头轻皱,“就这样把商队交给他?”   虽然不明白时衣为什么这么执着游戏里的产业钱财,但在关系到她名下的产业时,天衍总是不自觉的用挑剔的目光看待。   总归是他游戏里诞生觉醒的npc,没有让别人欺负的道理。   时衣歪过头,有气无力的说:“只是暂时的。我刚接手商队就空降人下去接管,先不管外面怎么说,商队肯定是不服气,有异议的。”   再说,她也没答应徐得顺把商队交给他。   她说的是“商队先交给你管”现在是他管,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徐得顺这个人有抱负有野心,但为人处世方面在她看来是有些瑕疵的。   先不管以前王家安插过多少人手进商队,他作为商队管事,不能压下他们而是任由他们指手画脚。说到底手段还是差了一些。   时衣摇摇头,看着天色依旧透亮,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对吃的方面她一向讲究,不存在什么胃口不好不吃之类的。   时衣从摇椅上一跃而起,瞬间满血复活,“走,我们吃饭去!今天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商队回来的第一天,嗅感灵敏的小贩肯定已经推陈出新。   今天的长街意外热闹,红灯笼高挂,灯火阑珊,来往人流如织。空气中弥漫着勾人心弦的香味,吃食小物件看的眼花缭乱。   “这个怎么样?”时衣拿着桃花木雕刻成的木簪问他,“好看吗?”在头上比划着。   小摊贩看了他们一眼,嘴巧麻利的说了一溜儿的好话,“少侠给夫人买一支吧!这桃花簪最是衬了。”   时衣手一僵,轻咳一声,把木簪放了回去,对小贩解释:“我不是他夫人,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话说完,瞥见站在身侧的白衣剑客,时衣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便直接抛下对方,独自一人越过小摊走了。   身后,天衍看了眼远去的时衣,伸手拿起那支木簪,拇指摩挲着,低头不语。片刻后,他留下银钱,拿走了木簪。   时衣并未走远,主要还是人太多,稍微走远一些可能就要冲散。便在一家卖汤圆的小摊前坐下等他。   天衍找过来时,时衣已经吃上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圆。   “坐。”时衣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老翁再来一碗汤圆,要甜咸掺半!”   吆喝完,扒拉着碗凑近,用瓷勺舀起一个白滚滚圆乎乎的雪白汤圆递到天衍面前,半是炫耀半是自得,“你猜这是甜的咸的?”   饶是她活了一辈子,也从没吃过咸馅的汤圆。在听到这摊子里卖咸汤圆并且很多人慕名而来专为吃上一口,便好奇心一个劲地往上升,跟猫抓似的。   为此,她买了碗,跟其他人一样,选了一半甜一半咸的混合口味。   天衍看了眼汤圆,而后视线便落在她脸上不动了,半响回道:“甜的。”   时衣吃惊:“你怎么知道的?”说着一口咬破汤圆雪白的皮,里头黝黑的芝麻糊糊流了出来。   “圆的是甜的,带点儿尖的是咸的。”他又补充道。   时衣一脸被打击到的表情,颓丧的抱着汤碗蹭了回去,在他那碗汤圆上来前,她都不打算跟他说话了。   先冷战五分钟。 第67章 倒计时四   ……   大大的瓷碗中, 上下漂浮着十来个白白胖胖的汤圆。糯香绵密中一口下去满嘴留香,甜甜的芝麻糊馅连着吃几个或有些甜腻,便拨开那些个圆胖的, 挑出个带尖儿。啊呜一口, 咸鲜的葱香酱肉在舌尖绽放,压下甜腻独留满嘴滋味。   头一次尝试咸味还是肉馅汤圆, 时衣新奇的同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味道有些奇异。   “怎么样?怎么样?”抱着碗蹭到天衍身侧, 眼巴巴问着。   他刚才一口舀了个肉馅汤圆吃下。   汤圆入口,天衍动作一顿, 只是停顿时间有些快,倒是没人看出区别来。   放下瓷勺,搅了搅碗里的其余汤圆, 天衍眉头一皱,“尚可。”味道有些奇特。   时衣噗呲笑了, “你是不是甜党?”   天衍:“什么是甜党?”   时衣动作飞快的把碗里剩余几个汤圆一股脑包圆, 腮帮子鼓鼓,费力的嚼了数十下,咽下后说:“就是吃汤圆吃甜的,不吃咸的。”   天衍摇头:“我不喜甜食。”   时衣一噎, “……算了算了, 不说这个了。你这剩下的怎么办?”   看着他面前那碗只动了一口的汤圆问。   天衍拿着瓷勺,头一回觉得有些棘手,踌躇片刻, 用行动表示。   他舀起一个个汤圆,面无表情的送进嘴里。   时衣看着天衍犹如机械般的动作,虽然面无表情但浑身上下透着抗拒和对这碗汤圆的强烈怨念。   一碗汤圆只花了三分钟时间就全部吃完。   “给。”倒了杯茶, “缓一下。”   天衍接过茶杯,没了往常的矜贵自持,猛地灌了一口,冲淡了嘴里的甜中带咸的古怪味道。   天衍:“走吧。”迫不及待。   时衣没了欺负他的念头,在桌上放下银钱同老翁说了声,便小跑跟上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卖汤圆摊子的天衍。   远离了摊子,从那古怪味道中回过神来,发觉身后时衣没跟来。天衍驻足回头,在人潮中一眼便看到停在炸丸子摊子前,久久没挪步的人。   天衍无奈了叹了口气,穿过人潮走到时衣旁边。   “想吃?”   “嗯嗯嗯。”时衣疯狂点头。   炸丸子多新鲜。   肉丸、鱼丸、蔬菜丸子,其中的蔬菜丸子时衣小时候在外婆家吃过,面糊和着梅菜干,掐在手里从虎口挤出一个汤圆大小的面糊丸子放在油锅中炸,炸到金黄外壳酥脆——香酥脆,吃到停不下来。   抱着三袋炸丸子,时衣每个都尝了一个,最后还是选择了蔬菜丸子。其他两袋扔给天衍,让他拿着,便继续逛吃食摊子。   ……   热闹的夜市维持了三天,商队回归的热度沉淀下来,恢复了往常。   时衣却又忙了起来,商队回归后就要忙着下次出发时要带的货物,因她想把商队规模扩大一番,其中人手事例尽管都交给了徐得顺,也还有其他大小杂事要管。   另外,第二家药堂也在准备开张。   地点选在了朱雀大街,也就是徽城主街。   有了两家店,这炼制搓丸子的功夫只时衣一个就有些不够,前期刚开张倒是好应付,等生意慢慢起来了,肯定是要找法子解决。   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第一家药堂已经卖出名声了,打算主供中级和高级药品,像初级药品就放到新开的店里售卖。   人手方面从老店里拨出一个熟悉业务也能管人的分到新店,再从青石巷招了八个人,由老人带着,也能维持。   忙完这茬,时衣又问过徐得顺,商队从徽城拉出售卖的货物都有些什么。得知没人售卖药品,时衣便起了念头,只是想要实施,货源得靠她自己,努力搓丸子。   心中有了大概想法,时衣便开始大量收取初中高级草药。   先前商队拉回来的货物已经分配完,带回来的酒悉数分到天香楼和五福客栈,说起五福客栈,时衣又有些头疼。   来拉酒的时候,王掌柜便期期艾艾的跟她表达了想要扩大客栈的想法。主要是从客栈翻新后,客栈生意便慢慢红火起来,到如今这个月底交账,账本上的盈利数额吓了时衣一跳。   仔细询问过才知晓,因客栈不仅环境好,还价格便宜,饭食好吃的缘故,上次城主生辰宴入住了一大批江湖侠客,生意火爆,日日客满。   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宣传,五福客栈在江湖中算是有了小小名声,那些江湖散客来到徽城后,都喜欢入住客栈。   生意火爆人一多,客栈就不够住了。   王掌柜犹豫许久才在这次会面中道了出来。   有钱赚时衣当然不会不同意,只是五福客栈原本规模占地就小,如果要扩大的话,左右两边的地皮是最合适的。   “这事就交给你办,只要把地皮买到手,其余的事你看着就行。”时衣说。   只要能把地皮的事解决,那客栈扩建的事情就好办。   把事交给王掌柜后,这事也就算是解决了。   一连忙了好几天不带断的,时衣可谓是前脚跟打后脚跟,来回转悠忙的忘了时间。   ……   天色渐暗,书房里点起了烛火。   明亮的烛光中,时衣放下手中的活,揉了揉写了一天毛笔字的手腕,从书桌上抬起头来。   咔嚓——   浑身关节骨头仿佛脆化,一动就咔嚓咔嚓响。坐了一天姿势没变,这会儿站起身来都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看到屋里的烛光以及坐在多宝格架子旁的椅子上的天衍,时衣呼出一口气,笑着说:“谢啦。”不用说,她都知道这蜡烛是谁点的。   这几天忙起来,时常忘记吃饭,也忘记点灯。   这个时候默默跟在她身边,在她工作时候存在感很低的白衣剑客,总是能在必要的时候帮上她。   “事都忙的差不多啦。坐了一天,去院子里呼吸一下新空气吧。”时衣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他跟前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挨着出了书房。   这书房是紧挨着她厢房的一间屋子,被她布置成了书房,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院子。这会儿推开门顺着长廊走上一段路,便步入院子。   顺着院子走了几圈,吹着轻柔的能吹散压在身上烦恼思绪的微风,时衣跟天衍漫步着说着话。   “我想着下次商队出发,让他们带上几大箱子药,售卖货物的同时也卖卖,最好是打出些名声来。这样商队就能算是头一个,有特色特点的了。”   “炼制药丸的草药我收的差不多了,估摸着明两天就能提上行程。”   “只是这次炼制要好长时间了。”背着手悠闲走着的时衣,面露歉意的看向一旁的天衍。   天衍沉默片刻,忽然问她:“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时衣一愣,呆傻的回忆片刻,“什么日子?”忙的都忘记了。   天衍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踌躇说道:“明天是七夕,有七夕活动,还有庙会和集市。”   时衣要是闭关炼制丹药,那么这次活动就参加不了了。   时衣彻底怔楞住,啊了一声,忙地打开日历一看,果不其然明天是七夕。   公告邮箱里还有一封关于明天七夕活动的介绍和活动玩法及优惠福利。   只是她忙的昏天黑地的,邮件发来一天了,也没看着。   看到这封邮件,时衣顿时没了继续散步的闲心。在游廊上坐下,她仔仔细细开始看起这封邮件来。   天衍坐在另一边,看到她专注的模样,并不出声打扰。   几分钟后看完邮件的时衣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天衍。   “你现在身份是玩家是吧?”   “……嗯。”   眼中亮度顿时亮了几番,时衣有些狗腿的讨好着笑道:“那明天七夕活动,你跟我一起呗。”   她刚才看过邮件里关于七夕活动的介绍了,其中七夕玩法需要一男一女两名玩家组队共同完成。而且,每完成一个七夕任务就能得到一次抽奖次数,而抽奖的奖励池里有今年七夕限定的外观。   在看到那套外观后,时衣就彻底沦陷了。   天衍似乎有些为难,不过在时衣看来没有立马拒绝那就代表有戏。于是乎,她继续磨了磨他,几分钟后,天衍松口了。   得到同意后,时衣高兴的欢呼一声,而后立马投入研究七夕玩法的任务中。   为了沉浸式的更好体验,时衣给许久未联系的席姣发出消息,询问这次七夕活动对方组队的信息。   在得知席姣组队的人选是她哥席温,时衣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都是奔着奖励池的奖励去的。更何况,这任务关卡中有不少都是测试男女玩家双方的契合默契度的。   在交流完双方的组队人选,时衣跟席姣确定好明天汇合的地点,便结束了这次的聊天。   忽然想到默契,时衣看向天衍,说道:“对了,我们要不要提前对一下答案啊?”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掰着手指说:“我最喜欢的是吃,讨厌的有……嗯?好像也没什么讨厌的,香菜、葱花都吃……啊对了!鱼腥草我不喜欢!唔,我再想想还有什么……”   坐在她另一边的天衍,半边身子沐浴在月光下,另外一半隐藏在黑暗中。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始终落在她身上,停下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上。 第68章 倒计时五   “你想好……之后要做什么吗?”忽然天衍出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直白地问她。   时衣还沉浸在明天的七夕活动中, 这么一打断,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停顿片刻后,似是在思考, 神情带着点茫然。   半响, 久到周遭一片安静,只留有庭院高墙外模糊传来的热闹声。   “如果可以的话, 我想担任一个不怎么忙的闲职,每天喝喝茶聊聊天, 然后再处理一下工作……”   “天天忙当社畜的日子够久啦,就想以后能有多点空闲时间。”时衣有些出神的说, “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种点花花草草,养只狗或猫……”   恍惚间, 时衣回想起“上辈子”二十几年的社畜生活,忙死忙累上班加班, 经常熬夜还要早起。为的就是拥有一个属于的小家, 不用太大,有个地方就行。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只是可惜……   忽然有些惆怅,时衣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打起精神对天衍笑着说:“就这一个要求啦。别得都好说。”   “对了,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说完,她有些紧张的往天衍那儿凑了凑,“是不是要调研啊?是按照个人意愿要分配岗位了吗?”   看着眼巴巴凑到跟前来的人, 天衍不自觉往后一仰退出些距离,见她还想往前凑,轰的一下站起身来, 整个人都退到长廊外,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   天衍:“……嗯,我先问清楚你的意愿,以后更好分配。”   “哦。”时衣奇怪的看着站的远远的剑客,有些不明所以,“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天衍顿了顿,没有说话。   仿佛时衣也只是随口一问,很快注意力便转回了明天的七夕活动当中。   站在长廊外的白衣剑客静默片刻,一言不发的回到长廊中,在距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   -   夜深人静,四合院内烛火已熄,朦胧的月光照下,东厢房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道白影从中走了出来。   天衍合上房门,顺着游廊来到庭院,站在院子里,视线扫过最终落在正堂屋门上。   他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直至时间将要来到零点,才有了动作。他从袖子摸出一个素色荷包,放在正堂门口靠右的长廊上,保证屋里人一开门就能看见。   放完荷包,在最后无声的催促中,身形溃散如同萤火般。那些莹白光点四散开来,消失在庭院中。   零点至,一场看不见的“更新”开始的。   ……   七月初七,诸事皆宜。   天光大亮,暖黄的阳光从窗沿照进屋内,洒落在矮塌和一侧绣花卉的屏风上。   屏风后穿过一道珠帘,里头是一张雕刻鸟兽的架子床。素色的帐子遮的严严实实,床内有些昏暗,只有些微朦胧的光亮。   床上凸起一团,暖黄色绣花卉的锦被皱巴巴的。忽然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忽然摸了一通,最后抓到床边的一根绳子,用力一拽帐子便被拉开一些,光亮大片大片透了进来。   尽管昨天熬夜闲聊,聊的很晚,但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时衣还是在往常的时间点醒了。   长发胡乱犹如炸毛,带着点还未彻底清醒的茫然,时衣拥着被子坐起,迫于未睡充足的瞌睡,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眼睛,时衣呆坐片刻,才从睡意中清醒。   很是自觉的拿起床头昨晚临睡前准备好的衣裙,繁琐复杂的衣裙如今她已经能熟练而麻利的穿好。   汲上脚踏上的同色绣花鞋,时衣嘴里叼着跟发带,急忙忙的走到梳妆台前。   衣裙虽然能穿,但发型一直都是她的痛。过于手残,太麻烦的发型总是学不会,观摩和学习过很多次,依旧是当时信心满满,等到自己上手却手忙脚乱。   这一次,时衣难得花了点功夫,有些手生但胜在完成度超过一半,鹅黄发带点缀,一个显得俏皮可爱的半披散发型出炉。   推开门,时衣便看向东厢房,在紧闭的房门上停顿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   目光忽然被放在靠右侧的素色荷包吸引,时衣脚下一顿,疑惑的上前。素色荷包上绣着几片竹叶,样式看着陌生,但不想事姑娘家用的。   脑海中忽然闪过天衍的身影,时衣微微一滞,伸手把荷包拿了起来。荷包轻飘飘的,里头不像是装了东西,带着好奇她打开了荷包。   ——是一只桃花簪。   簪子的样式有些熟悉,时衣握着这只簪子想了一会儿,想起前几天逛夜市在饰品摊前无意挑中的那只桃花簪来。   手上这只跟那只样式一样,但精致许多,像是重新打磨细细雕琢过。   看见这只簪子,时衣就知道是谁送的了。只是她没想到,当初天衍居然把桃花簪给买了下来。   拿着木簪时衣小跑到东厢房前,“天衍?”敲了敲门。   里头静悄悄的,并没有人。   时衣楞了一下,复而用力拍了拍。   吱呀——   门开了。   看着被拍开的门,时衣没有动,站在门外视线看向屋里。   东厢房的布置比正堂要简单,正对着门有一张圆桌并四个圆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一只茶壶和四个茶杯。   茶杯倒扣着,并没有人动。   右侧是一架多宝架,上头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物件,里头是一个隔出来的小书房,有一张长桌放着笔架砚台。   右侧是一屏山水画的八扇屏风,里头是寝室及一张紧挨窗户的矮塌并一张方桌。   这里头的布置格局包括每一样物品的摆放,时衣闭着眼睛都能准确说出来。所以,她一眼扫过就知道,东厢房没住过人。   里头的摆件物什没有动用过,不止是一进门的茶壶茶杯,小书房的笔墨纸砚,还有寝室的被褥枕套。这些东西都没有动用。   天衍没在这里“住过”。   想明白这个问题后,时衣心中闪过很多情绪。这些情绪上下颠倒来回转悠,像是高速运转的洗衣机,最终沉淀下来,变成淡淡的惆怅。   时衣合上门,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转身离开。   七夕活动开始,许多奔着奖励池去的氪佬玩家已经开始发挥钞能力。奖励池的抽奖次数除了完成七夕任务获取外,考虑到有些玩家的钞能力使用,特地开辟出一个活动限定商城,可以直接用氪金的方式获取抽奖券兑换抽奖次数。   当然兑换途径获取苛刻,除了极个别大氪佬外,其余玩家已经放弃。   身份发生改变的时衣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途径,当然就算知道,按照她守财奴的性格,在看到几乎明晃着揽钱的兑换方式后也不会去尝试。   毕竟,玄不改非氪不改命。   走在大街小巷上能明确感受到七夕的氛围,时衣还看到多出几个摊子专门售卖和七夕相关的物品。   凭着直觉时衣顺着朱雀大街往前走,在通往金鳞街的岔路口看见了站在梧桐桥边的天衍。   时衣走上前,“走吧。”   并没有多问,时衣直接组队成为队长并拉上天衍。   天衍确认邀请成功入队成为队员,可以随时跟随在队长身边。他默默跟在时衣身后,目光快速扫了一眼时衣的头发,并未发现那只桃花簪,这让他有些失望。   时衣带着人不徐不慢的前往第一个任务接取点,是在林相寺的许愿树旁边。穿着一件毛线红外套的月老站在那儿,笑眯眯的看着过来接取任务的玩家。   月老:“你们确定要接取任务吗?”   时衣看也没看,直接确认。   确认后月老给出一条红线,并绑在了双方的手腕上,红线看着并不长,系上后过了一分钟的样子就消失不见,但时衣隐约能感受到红线的存在。   月老:“系上红线后,你们二人将绑定在一起,只有完成七夕任务可提升红线牢固性,失败红线断开双方将获得掉血buff,持续一天。”   获得了红线,时衣便打算离开林相寺,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出寺庙大门时却正巧遇上来接任务的席姣席温兄妹。   席姣:“等我们一下啊,进去领一下红线就出来!”   说完便扯着冰块脸席温急匆匆地进了林相寺。   时衣跟天衍在门外的银杏树下等。   从组队开始到现在,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是组队一起,也没有人开口,就跟陌生人一样。   天衍:“你……看见荷包了吗?”   半响,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时衣点头说:“看到了。”顿了顿,“谢谢。”   天衍有些迟疑,“桃花簪很衬你。”   时衣哦了一声,然后没了下文。   见她这样,天衍嘴唇翕动,刚要开口便被打断了。   做完前置任务领取关键道具红线的席姣席温兄妹出来了。   席姣看到等在门口的时衣,眼睛一亮嗷的一声跑上前,一把抱住对她来说略显娇小的时衣,高兴的蹭了蹭。   “终于逮到你了!”席姣亲密的搂着时衣肩膀,“这些天你都忙什么呢?老找不到你人。”   时衣没挣扎,像是拖着大型挂件一样,慢慢的往前走,“忙着赚钱。”   对这个回答席姣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也不是一开始认识时衣的时候了。更何况,第一次下本,开出神器后她就想卖了换钱。   席姣开始絮叨这些天的事,包括一些世界瓜,各类小道八卦。   她们走在前头,搂着肩贴着胳膊,很亲密也没给人插进去的机会。   后头,两个白衣剑客并肩跟着。   一个冰块脸,一个面无表情。但看着都不好接近,也都冷气十足,仿佛能冻死人。 第69章 倒计时六   桐庐书院, 第二个七夕任务接取点。   他们组队在林夫子哪儿接取护送物品的任务,关键道具是一只银簪,任务对象是林夫子的妻子。任务很简单, 只要把东西送到城西清水巷就行。   第二个任务完成后, 他们获得了一次抽奖次数,绑在手腕上的红线也亮了一下, 互相间可远离的距离也增长了。   绑定红线后,时衣就发现她不能离开天衍很远, 最多三米的样子,如果距离远了红线会提示, 是否要断开。   这种距离做做小任务还行,但是后面肯定会有其他任务,把两人分开。   “好了, 我们去下一个任务点!”时衣握拳振奋说道。   第三个任务点在城郊有名的纺织村子。   他们找到村长,接到了相关任务。   村长:“村外有这种蜘蛛, 只要帮我取来十卷蛛丝, 我就告诉你们丝线牢固韧性的法子。”   [任务三:击杀纺蛛获取蛛丝(0/10)]   [任务介绍:纺蛛是一种特殊的蜘蛛,它们吐的蛛丝是最牢固韧性的丝线。用蛛丝混合彩色丝线能制作出紫色秘宝。]   时衣跟天衍按照村长给的地址,沿着小道来到郊外的一处小山谷。   纺蛛个头大,通体覆盖黑色细小绒毛, 有着八对复眼黑黢黢的, 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好在个体大灵活度不高,攻击方式单一,很快他们就横扫一片纺蛛, 收获了十卷洁白的蛛丝。   在攻击的时候时衣就发现,这些纺蛛腹部吐出的蛛丝韧性很大,粘性极强, 一旦沾上想要脱身就有些麻烦,看来这蛛丝是个好东西。   拿着蛛丝回到村长处,交付任务道具后,村长果不其然告诉了他们蛛丝的用法。蛛丝融合到红线里,亮度加强变得更加鲜红,韧性跟距离也大大增加。   第四个任务的接取点在徽城有名的姻缘庙里,时衣他们抵达时,庙里已经到了人挤人的程度,大部分玩家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绸带,正站在庙里最大的古树下使劲的把绸带往树上扔。   游戏里姻缘系统最后的过程就是在这,玩家双方在月老的见证下缔结良缘,并把写着双方名字的绸带抛到树上。   拄着拐杖一身红衣的月老笑眯眯的站在古树旁边,“原来是你们啊,手中红线如此鲜艳明亮,必定是一对天定的姻缘。正好,我考考你们。”   [叮!是否接受月老的考验?]   时衣看了眼天衍,接下了这环任务。   接受任务后,周围环境一变,嘈杂的声音消失不见,连同还有其他玩家们。   古树下,只剩下时衣和对面的月老,天衍也不见了。   这一关是默契考验,月老会出一些关于对方的问题,让玩家作答,作答正确可以获得分数,总分数达到及格线也就是60分算作通过。   ……   [天衍喜欢吃什么?]   看到问题,时衣一顿,想了想填上:“面。”   这是这么久以来,时衣唯一见过他吃的最多的一种食物。汤圆就不用说了,他既不喜欢吃咸汤圆,甜的也不大喜欢。   [天衍最讨厌吃什么?]   下一题在看到题目的时候,时衣顿时眼睛一亮,这道题简直就是送分题。不用细想,她就把答案填了上去。   这头。   跟时衣处境一模一样的天衍也站在古树下,旁边站着的时衣消失不见,对面笑眯眯的月老给出题目。   [时衣最喜欢什么?]   看到这个问题,天衍顿了顿。   问的是她喜欢什么,而不是喜欢吃什么。细细思考后,天衍颇有些郑重的填下一个字。   月老给出的考验题总共有十道,都是一些关于对方喜欢、讨厌之类的题目,并不算难。   作答完,几乎是同一时间,时衣跟天衍回到了原地,睁开眼看见了对方。   月老抚了抚胡子,“哈哈,你们二人果然是天定的姻缘,我这根红线倒也没绑错,既然如此这跟红线便赠与你们。”   [月老的红线]   [介绍:七夕限定物品,月老对你们姻缘给予的证明。]   [用处:绑定红线的二人不论多远距离,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位置和当前状态。]   红线的评级居然有紫等,算的上是一件稀有的道具。   当然时衣也没忘记,红线融合了蛛丝,估计这才是这件物品能达到紫色稀有的原因。   完成月老考验这一关,接下来就是扔红绸带,绸带两头帮着一个小木牌,木牌上用来写双方的名字。   这跟以往缔结姻缘扔红绸不一样,是七夕限定活动的任务。在活动第一天与组队玩家把写着名字的红绸扔到古树上,七夕活动时间内如果是跟同一名玩家参与活动,等游戏结束后可以领取一份额外奖励。   时衣拿过写好的红绸,上头两人的名字是天衍写的,字说不上来的好看。   站在古树下,望着密密麻麻的的红绸,时衣绕着树转了一圈,挑了个比较少的位置站好。   “我扔了?”   “嗯。”   鲜红的绸带带着两人的名字,被高高抛起,穿过树隙在空中停顿一秒,接着落下挂在树枝上,迎着风随着其他红绸摆动。   哗啦——   无数木牌相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时衣站在树下仰着头,怔怔的望着那些红绸。   “你说这样真的灵验吗?”   天衍站在时衣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着她,一阵风吹来,宽大的衣袖随之翻飞罩住时衣的背影,影影绰绰让人看不清楚。   停顿片刻,他轻声道:“会的。”   时衣回过头,定定的看着他,银白色的瞳孔通透透澈,冰冷无机质的眸子露出几分温和,像是一汪温泉,给人舒适,让人不自觉的陷入进去。   倏地,她展颜一笑,露出脸颊上的小酒窝,“那我拭目以待。”   说罢,脚步轻快的下了石阶,浑身洋溢着欢快的向下一个任务点进发。   今日份的七夕活动任务全部做完,成功获得了十次抽奖数次,刚好够一轮十抽。   时衣没有立马抽一轮,而是想等到三天后一起抽。   七夕活动会持续三天,第一天正好是七夕,所以等会儿还有烟花表演跟集市庙会。   在跟席姣约定好的地点等着,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庙会已经开始了。时衣看到几个特别的摊子,售卖的是一些特殊的东西。   ——喜蛛。   在七夕晚上捉一只喜蛛放入木盒中,等第二天早上把木盒打开,看喜蛛结的网,网结的漂亮好看,就意味着得巧了。   除了喜蛛,还有卖巧果的。   见她盯着卖喜蛛的摊子,天衍出声询问道:“你要买一只吗?”   她摇摇头,生怕他给她买一只回来,迅速把目光移向别处。虽然喜蛛是一种红色小巧毛茸茸的蜘蛛,但本质不变,时衣对这种生物还是有些害怕。   这时远处有人喊了声。   “时衣!”   席姣从远处跑来,在她跟前猛地刹住车,手中的巧果往跟前一递,“来!尝一尝!”   时衣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席姣晃晃手中拎着的几个纸袋,朝后边喊了声:“哥!”   时衣有些狐疑朝她后头看去,只见席温走进前来,两只手中也拎着不少吃食。   席姣:“怎么样?都是我的!”   时衣吃惊:“你一个人?”   席姣:“嘿嘿,也可以分你一半。”   说着把纸袋塞了几个在她手里,时衣打开一个,里头装的是糖炒栗子,软糯的甜栗子香味一下子透了出来。   “诶?这个簪子什么时候买的?没见你戴过。”   她低着头刚好露出头发上簪的桃花簪来,席姣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   时衣一愣,不动声色地说:“刚买的。”   席姣哦了一声,没再关注。   二人身后与席温并肩行走的天衍顺着席姣的话,看向时衣簪在头发上的桃花簪。   这簪子是刚才簪上的,白天他并未看见。   乌发堆积的发髻上簪着木褐色的簪子,夜色下并不明显,思纣着或许得换个玉簪,最好是翠玉或白玉才行。   思绪飘散间,忽闻席姣惊呼一声,就见她扯着时衣两人小跑着朝河边去。   莲花模样的河灯点缀在河面,点点火光如同夜幕星河。   “快,我们也买个河灯放放!”   河边就有卖河灯的摊贩,河灯并不贵,几枚铜钱就可买一盏。席姣拉着时衣买了两盏,也不管身后跟着的两个冷面剑客,兴冲冲的蹲在河边。   时衣用摊贩送的火柴点了河灯,轻轻拨动水面,河灯被水波送向河中心,汇入大队伍中。   席姣:“疯狂截图,这画面绝美!”   游戏开服以来更新的第一个节日活动,玩家附着力度高,几乎全玩家都参与进来了,更有慕名购买游戏仓进入游戏的新玩家。   砰砰砰——   七点烟花准时炸开。   朵朵颜色绚烂的烟花在徽城上空绽放,一朵接着一朵。站在河边无意中获得最好的观景位置,巨大的烟花就在头顶上,时衣仰起头感觉她似乎抬起手就能触摸到。   忽然耳边响起好几道表白的声音。   时衣寻着声音看去,河边好几对情缘接着烟花,纷纷对情缘炸起小烟花表达心意。   席姣啧了一声,“这个时候没对象就是吃亏,烟花都没人给炸。”   她说完,旁边递来一把仙女棒,那种可以拿在手上的小烟花。   她哥席温面无表情。 第70章 倒计时七   作为《逍遥游》开服以来的第一个节日活动, 七夕活动期间,参与玩家数量一度暴涨,甚至打破了开服以来最高在线人数, 游戏热度空前绝后。   活动圆满结束, 留存的氛围和热度却没降下来。   夜晚的长街夜市上许多玩家结伴游玩,靠近金鳞街和朱雀大街那段的护城河河岸, 开了好几家售卖各式河灯的摊子。   “我不管,就算我没抽到, 我也要亲眼看看!”席姣哭丧着嚎道,“你抽到了是吧?给我看一眼吧, 就一眼!”   眼巴巴的看着时衣,席姣趴在庭院里的石桌上,硬着抱着石桌边不肯起身, 不论是谁来说道都不管用。   面瘫脸席温抱着剑站在一旁,额头青筋直跳, 显然对她也毫无办法。   今天凌晨七夕活动结束, 抽奖活动也落下帷幕。   抽奖池里的最高奖励,那套金色限定外观[七夕绸衣]据说全服总共就只有几百号人抽中了。   在动则就上千万,七夕活动时玩家在线人数更是突破亿大关,抽中限定外观的玩家也就只有寥寥几百人, 这概率低的极其发指, 更甚至有玩家怀疑概率问题,进而引起游戏官方给出回应。   总的来说,《逍遥游》第一个节日活动中的七夕限定外观抽中的少的可怜, 那套[七夕绸衣]极其稀有,论坛上有不少富婆大佬直接出钱购买交易。   作为几百号玩家中的幸运儿,时衣靠攒着的三十抽, 在最后一轮十抽中发挥了她的好运,抽中了那套限定外观。   一件鹅黄色留仙裙,一共三件套,从里到外,颜色渐渐过渡变浅。外头那件罩衣纱裙几乎近似白色,配上宽大衣袖,穿在身上看起来很飘逸很有仙气。   最特别的是旁晚夜晚的时候,留仙裙表面会发出淡淡莹光,自带特效,关键还不是俗气的那种。   他们一区抽中的有几十个,相比于其他九个区算好了。   有玩家眼热自然也有玩家出来炫耀,光是游戏论坛上那几个带图的帖子,现在都已经全部打上hot,高高挂在最上面,里头每个贴最好有好几百层楼。   席姣没抽中,只能上论坛舔图过过眼,在知道好友时衣抽中这套外观后,二话不说就找到曲宁巷,嚷嚷着要看新外观。   席姣有气无力的拍打着石桌,“信女愿吃斋一个礼拜,就让我看一眼吧。”   站在边上面对席姣如此央求的时衣有些尴尬,因为那套外观,她根本拿不出来!   时间倒回一天前——   活动最后一天的七夕任务终于全部圆满完成,每天得到十次抽奖次数,三天下来刚好攒够三次十轮抽。   时衣做完任务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手气,抽一发看看。   这会儿她跟天衍刚提交完最后一轮任务,还站在姻缘庙古树旁的月老跟前。她先是净手后又拜了拜月老,点开抽奖池开始三次十轮抽。   第一轮,她的运气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垃圾的一次。   十抽下来,就得了一个蓝色物品,其余都是绿色品级的。   有些被打击震撼到的时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于是,头一回被打击体会到非酋恶意的时衣,对接下来的两次十抽有些下不去手。就怕剩下两次手气也非的不能再非。   等她绕着古树走了三圈,念叨了个遍诸天神佛,神定气闲如同入定般,伸出手开始第二抽。   这次运气稍微要好一些,出了一个紫色品阶,其余的也都是蓝色物品。   只是她最想要最期待的金色限定外观还是没抽出来,而机会只剩下一次了。   这下子时衣是彻底体会到其他普通玩家面对抽奖时那种紧张焦灼的心情了。   她转身一把抓住天衍的手臂,迫切的看着他,“你跟我说一句:时衣下把十抽一定能抽中七夕外观。”   天衍不明所以,但看她十分急迫,便跟着念了一遍。   而后时衣松了口气,神经质的自言自语:“嗯,这次一定行的!有游戏主脑的光环加持,再押上所有好运!”   深吸一口气,时衣开始最后十抽!   叮!恭喜时衣少侠抽中七夕稀有限定外观[七夕绸衣]   一团金色光芒出现在抽奖池上,耳边回响着系统的提示。遭受前两轮的打击,时衣被抽中的惊喜冲的头脑有些懵,好在反应过来激动的点开新外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新外观是真的好看,是件比其他衣服华美一些精致一些的衣裙,并没有什么特殊buff加成。   那天晚上,她穿着新裙子在街上溜达的时候,许是秀的太过分了,老天看不过去,就不小心蹭刮了一下,裙摆被刮破了。直接顺着刮破的地方裂开了道大口子,下裙破了个大口,外头的纱衣大部分刮丝抽丝。   新得来的裙子就这么美了,时衣自己也不好受,送到裁缝铺去修补,但店里的绣娘连连摇头,说是没办法。   主要还是裙子料子特殊,想要修补是件难事。   席姣目瞪口呆:“裙子坏了?”   随后神情一变,“不管,就算坏了,我也要看一眼!”   时衣没办法只好把那套裙子拿出来。   鹅黄的留仙裙像是破布一样,一点都没了试穿图上的仙气飘飘,皱巴巴的像是根老咸菜。   席姣呆滞的看着面前的“老咸菜”,颤巍巍的伸出手捧了起来,衣裙下摆破破烂烂的,随风招摇。   席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抱着那团东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了!这么好看一件衣服居然没了!”来之前席姣还想着多拍几张照,馋死那些说闲话的人,谁知道衣服居然破了。   她哭哭啼啼的看着时衣,“真,真的不能,补吗?”   说出这话来,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毕竟从没听说过游戏里的外观居然还会出现破损情况的。   但事先被时衣带了一下,不自觉就进入了死胡同,潜意识里觉得衣服破了这件事好像没毛病。   所以自然而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了。   时衣有些为难,便回头去看天衍。   天衍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而后视线落在那套裙子上,沉吟片刻道:“交给我吧。”   席姣眼睛一亮,立马把裙子递过去。   时衣有些惊异,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有办法,不过听到裙子能补,还是很高兴。   送走席姣兄妹,时衣有些好奇的问天衍:“衣服真的能补?”   天衍点点头,侧过身来看向时衣,“你要不要跟我去的登记?”   时衣脑子有些没转过弯,“登记?”   天衍:“去星网特殊管理局,登记过后你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时衣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可以吗?”   天衍:“可以的。”   “好!”   于是,登记这件事就这么提上行程。   临近凌晨,线上玩家少了大半,多是些夜猫子或工作室的玩家。   庭院里,时衣有些紧张的站在天衍旁边。   似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天衍出声安抚,“不用怕,等会儿我牵着你走。”   话落,时衣只感觉到手边传来一阵微凉触感,而后一只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掌牵了过来。   脑中思绪一片散乱,不等她回神清明,便觉得身子一轻,视线一晃,再定神就发现已经不在庭院中了。   这种感觉全身化成溪流流淌的感觉让时衣有些新奇,一点都不知道他们化作了一串数据,正顺着游戏庞大的数据网,徜徉其中。   天衍把她带回了数据海,也就是数据核心。   这里有他的本体,通过这儿去往星网特殊管理局比较便捷也较为安全。   初来乍到的时衣显然已经沉浸在这里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宛若宇宙星空的数据海。无数数据链条自四通八达的特定通道汇聚而来,全部汇入最中心那团光芒最亮,也最凝结的数据团?   时衣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只凭肉眼看就足以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天衍:“这是我的本体。”   他忽然说道。   时衣扭过头看着他,然后又转回来,看向眼前那团散发着莹莹光芒的数据团。   天衍:“等一下我们会通过这边的一条特殊通道前往星网特殊管理局。”   他指着那团数据后面的一条隐蔽通道说。   时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片虚无,并没有他说的什么通道。但或许这条通道只有天衍可以看见,时衣想着。   跟出发时一样,天衍牵着她的手,两人进入这条特殊通道,从庞大的游戏数据海中穿过层层安全保护网,迈入另外一个数据海中。   这是一个比刚才还要庞大的数据海,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亿甚至上百成千亿星际网民的地方——星网。   路上留给时衣仔细浏览的时间不多,她几乎是贪婪的看着四周,像一块海绵般汲取周围可以看见的一切。   直到,他们停下。   在一处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地方,或者称是虚拟办公大厅的地方。   时衣亦步亦趋的跟在天衍旁边,他们上了三楼,天衍带着她推开了一间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内。   科技感满满的房间内占据极大空间是张会议长桌,长桌旁坐着五个人。   在他们推门进入的一刹那,在座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到他们身上。   “欢迎!欢迎!”   “啊哈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啊!”   “寻乌,你收敛点!”   “就是!别吓着人了!”   看着一下子吵闹起来的会议室,时衣眨眨眼,紧张感消退不少。   天衍无视他们,径直带着时衣在另一侧入座。   而这场吵闹也由上首坐着的男人制止。   时衣看向那个带着眼镜十分斯文的男人,直觉加上刚才那场制止,都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你好,我是特殊管理局行动部组长叶青。” 第71章 倒计时八(完结)   时衣没想到他竟然是特殊管理局的组长, 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结巴的说:“你、你好,我是时衣。”   见她紧张, 叶青安抚冲她温和笑了笑:“不用紧张, 坐下说吧。”   一侧大大咧咧模样看着十五四岁的少年,嬉皮笑脸的附和:“对对对!坐下说, 老大很好说话的。”   时衣看向说话的少年,长得俊朗十分阳光, 像校园篮球场上朝气蓬勃的小太阳。见她看过去,对方冲她咧开嘴露出个十分灿烂的笑。   时衣坐回去后, 开始了例行询问。   大体就是她自主觉醒意识的时间,以及一些常规问题。   最后也是时衣最关心的问题。   “那对于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吗?”叶青收回记录的手,郑重的看向对面的时衣。   不仅是叶青神情严肃语气郑重, 坐在长桌旁的其余几人也郑重的看向她。毕竟这不是小事,关系到以后发展的方向。他们觉醒意识后虽然脱离了设定好的既定程序, 变成有自主意识喜好的“人”, 但也并不代表是万能的。   脱离程序后的他们犹如一张白纸,面对外界的一切都是好奇的。   而为了方便管理和安置他们,才有了特殊管理局第七小组。   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系统的学习哪方面的知识,在学成之后通过考核就能上岗就任。   所以说, 这个问题是很严肃的。   “一定要好好想啊, 现在没想到,可以想明白再说的!”   “对!”   “像我喜欢射击游戏,现在我负责主管一个全息射击游戏, 也是主脑。”   “像寻乌他原先是科研方面的ai,生出意识后也更偏向原来的工作。”   “对对!你尽管说,让老大给你安排!”   面对他们的七嘴八舌, 时衣清楚的认知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只是要说她想做什么,目前完全没有思绪。   于是时衣便推托要想一下,过几天给出答复。   对此他们并未生气而是仿佛松了口气。事关重大多想几天才是正常的。   登记完这些信息还得整理好交送上层审批,只有等上层审批通过,给她盖过章才算正式过明面,以后就可以随意出入游戏,或者是进行培训。   当然这里的随意出入游戏,是在游戏主脑天衍的陪同下,而且关于她生出自主意识觉醒的事情还不能说出去,在游戏也需要注意,不能暴露更不能破坏游戏平衡。   “放心,老大没别的意思。其实就是前段时间,星网爆发过一次专门针对我们的星网病毒。你是新生出意识的,老大也是怕,所以才会保密。”   “对。这次会议,天衍提前跟老大说过,我们也是签过保密参加这次会议的。反正小心点总没错的。”   距离上一个觉醒生出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百年来陆陆续续出现这类情况,但总的加起来特殊管理局七组的成员不到十个。   现在加上时衣也就九个,而且她还是唯一一位女性,所以对他们来说很是特殊。   时衣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少年摸了摸头,嘿嘿一笑,似乎有些腼腆。   时衣跟天衍没有多呆,毕竟一个是游戏主脑,一个是新生的意识。在会议室聊了会儿天,天衍就带着时衣以来的方式回到了游戏内。   这次,他们没有在数据海停留。   回到庭院时,天还是黑的。   时衣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他们出发到回来只过了短短一个小时。   解决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时衣松懈下来,整个人有些疲倦。   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眼泪,时衣抬起袖子掩住半张脸,看向天衍:“唔,我困了。”   说罢,她转身就朝厢房走。   天衍一顿,看她困的揉眼睛进了屋子后,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才离开。   -   晨光熹微,厢房内暖意渐散,蒙蒙亮的天光透过窗纸映进屋内。屏风里头的架子床上的人还在沉睡,直至天光大亮,映照着屋内亮堂堂的,时衣才在生物钟的安排下醒来。   昨天夜里睡的太晚,拥着锦被坐起时还有些迷蒙,眼睛迷瞪瞪的看着虚空某点,脑子里开始回放昨天种种事情。   想到如今身份已经过了明处,时衣不由露出一个傻笑,等笑够了,突然想起昨天席姣那出事来。   “完了!忘了问天衍裙子的事了!”时衣一拍脑门,懊恼的说。   匆匆忙的起床洗漱,时衣叼着发带,脚上绣花鞋都没拉上跟,便小跑到东厢房门前拍门。   “天衍?天衍?”   时衣也不知道人在不在,喊了几声没听见动静,便想直接开门。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时衣转过头,看到一如既往一身白衣的剑客正站在院子里。   一看他的出场方式,时衣就知道人昨天没在厢房睡。   朝他走去,一边拉上脚上的绣花鞋跟,“昨天我忘问了,裙子你是真有办法吗?”   昨晚急着要去登记,紧张的忘了裙子的事了。   天衍冲石桌点了点下巴,时衣顺着看过去,那套限定裙子整齐的码放在石桌上。顿时时衣眼睛一亮,冲上前提起裙子,裙摆完好无损,跟新的一样。   时衣惊叹一身,“这真不是你拿新的糊弄我?还是我原来那件?”   天衍笑着摇摇头,“是原来那件。”   时衣抱着裙子笑了一声,“谢谢你啊!”   裙子修好了,时衣就给席姣发消息,让她今天过来看。   那头收到消息的席姣立马来了干劲,带着队像碾压机一样,短短十分钟内就把副本给推了,然后拉着她哥席温二话不说就往传送点跑。   时衣没想到席姣来的那么快,到的时候,她跟天衍坐在石桌旁,面前各放着一海碗鸡蛋卤肉挂面。早上起来还没吃早饭呢,另外一说,这挂面是她煮的,天衍打的下手。   “啊这!”席姣神色一顿,没想到会碰到时衣跟天衍在吃面,“在吃面呢?”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席姣还是没打搅,问了时衣一声,而后全身心投入到新外观上面去了。   被拖来的席温不紧不慢的跟在席姣旁边,他注意力敏锐,很早之前就对天衍有所怀疑,现在连带着对时衣也有些探究心理。   虽然现在在全息游戏里玩家可以尝到味道,也有一部分玩家喜欢在游戏里吃东西。七点半在游戏里吃早饭这个点还是有些戳中他的敏感点,联想到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时间点,席温皱了皱眉。   “哇塞!这套外观贼好看啊!”   “怎么我就没抽中呢!!!我不甘心啊!!!”   “真漂亮啊!搞得我都想去论坛上喊一嗓子,收一件回来收藏了!”   席姣抱着裙子在身上比划,一脸激动的说。   抽中的外观并非绑定物品,玩家可以在交易行自行交易。交易前玩家可以通过“试穿”体验外观,期间还可以拍照什么的。   嚎了几嗓子后,席姣抱着新外观星星眼的看向时衣,“姐妹!衣服借我拍个照。”   时衣嗦着面,撑得脸颊鼓囊囊,闻言点点头同意。   席姣嘿嘿一笑,立马去拍照打卡点葡萄架下拍照去了。   吃完面,时衣把碗收起端去厨房。   庭院中便只余下天衍同席温一人坐,一人站对立直视。   对视许久,忽然远远传来席姣的声音,席温应了一句,率先移开视线,抬脚离开。   时衣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小心看眼没见到席温的身影,这才整个个人挪了出来,小碎步的走到天衍跟前。   “是不是被发现了?没事吧?”时衣小声问他。   刚才坐在这儿面对席温的探究的视线,时衣格外胆战心惊,硬是不敢出大气,只能装作一心一意吃面的饿死鬼模样。吃完面她更是赶忙端着面碗借口离开躲避,咳咳,虽然有些不厚道。   见天衍目光落在脸上,时衣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尖。   “没事。”他道。   略带安抚的低沉嗓音沉稳的让人心安,时衣“哦”了一声,放下心来,没有再去想这件事。   不一会儿,席姣抱着裙子回来了,脸上洋溢着得意劲,看样子是跟前几天说她的那些天炫耀新外观。   -   夜晚。   时衣瘫在摇椅上纳凉,手里蒲扇缓慢的扇着风,她透过头顶的葡萄架间的缝隙看着星空,久久之后,忽然扭头看向右侧摇椅上的闭目休息的天衍,目光坚定,下定决心。   “你说我去休闲种田小游戏里怎么样?”   时衣自问自答:“种田多好啊!开局一块田,悠闲、自在、还不费脑筋!”   越说越起劲了,时衣壮志凌云,现在就感觉打了鸡血般,恨不得培训一个月立马赴任。   天衍淡然的瞥了一眼,“然后一天24h待定,处理成千上万条反馈信息,再顺便巡查一下修复bug。”   听完,时衣顿时萎靡下去,“啊?这么多事的吗?”   她期盼的看着他,小声逼逼:“那,我能不能当个米虫啊?”   天衍轻笑一声,随即点了点头。   时衣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内心唾弃的骂了一句,而后高兴的无声笑了起来。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