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作者:乔奈之   文案   #软萌娇憨甜妹X清冷腹黑学霸   #青梅竹马小甜饼/幼儿园开始写   1.樱宁高中迎来了市中考状元,学习好得没边,帅得也没边,暗恋他的女生能排到英国。   偏偏学神长了一张清冷脸,拒绝起女孩子来冷言寡情,不留丝毫余地。   后来学神后面跟了个软妹,像条黏人的小尾巴。   大家都觉得她没戏。   直到某天,有人撞见学神和软妹在图书馆写作业,软妹咬着笔头,小脸郁闷。   学神挑眉:“不会做啊,叫声哥哥就教你。”   软妹甜声:“哥哥。”   下一秒,学神揉了揉软妹的小脑袋,万年冷淡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众人:……就离谱。   2.大学时,林瑾年是A大法学院出了名的冷面毒舌,同时也是校篮球队的队长,身高腿长,帅的一比,偏偏同系妹妹都敬而远之。   用舍友的话说,这人没救了,注孤生!   直到某天,队友来林瑾年家里聚餐,撞见他正在沙发壁咚一个软萌妹子。   萌妹子小脸透红,身上还穿着他的睡衣。   下一秒,队长冷着脸,把门砰地关上。   门外众人表情跟雷劈了似的。   好友发来语音:“这什么情况啊?”   林瑾年看了眼床边的人,眸含宠溺,表情散漫:“未婚妻,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没出生就被双方家长订下娃娃亲那种。”   父母双助攻√家庭美满√平淡日常√   无虐无狗血√1v1√沙雕√微群像√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岁岁,林瑾年 ┃ 配角:郝芸、陶六一、杜子腾、肖铭、温可、温润~ ┃ 其它:粑粑麻麻(/≧▽≦/   一句话简介:我们一起长大,后来一起变老。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草莓夹心软糖   高考成绩出来后,大家把谢师宴的时间定在第二天晚上,樱宁一班特意订了个户外餐厅。   绿茵茵的草坪上是能容纳二十人的长桌,旁边还有自助烧烤,甜品水果零食满目琳琅。   迟岁岁坐在位置上,低头敲字:要不还是改天吧……   郝芸: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迟岁岁:怂唧唧.jpg   郝芸:来了来了,我看见他进酒店了,不过被一个女生拦住了,雄起呀集美,再犹豫到嘴的鸭子就飞别人碗里了/打call   那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鸭子,那是极品鸭!   闺蜜郝芸他们班定的是同一家酒店,不过是室内包厢。   知道迟岁岁要表白后简直操碎了心。   连饭也顾不得吃了,蹲在酒店门口给她盯梢。   树上挂着小灯笼,蜡烛火光摇曳。   筑台上有年轻的歌手唱着民谣,气氛轻松浪漫,却又氤氲着一丝离别的不舍。   直到某个人的出现,气氛才开始推向高潮。   极品鸭来了,哦不对,是林瑾年来了。   班主任旁边的空位就是专门给他留的。   开玩笑,樱城的准理科状元,那待遇能差吗?   林瑾年的人气很高,面前围了挺多人,班主任说完,轮到那群男生叽里呱啦地说。   林瑾年淡淡地笑,眉眼疏懒清隽,话虽不多,但往往一针见血。   不知道是不是迟岁岁的错觉,他抬头往这边瞥了眼。   迟岁岁就坐在他对面第三个位置,飞速挪开眼,拿着餐叉瞎戳戳,埋头干饭。   手机震动了下,是林瑾年发来的微信。   仙女的小饼干:什么时候口味这么重了?   迟岁岁:……?   迟岁岁这才留意到餐叉上的虾是带壳的,芝麻似的的虾眼和她四目相对。   迟岁岁抬眸看去,男生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明明还在听别人讲话。   有毒吧。   迟岁岁放下虾,本想戳块小羊排,但顾虑到唇上的口红,又换成了圣女果。   她回复:我乐意,你管得着?   林瑾年面前的人总算散了,大家吃吃喝喝,交谈随意。   迟岁岁低头看到一条新发来的微信。   仙女的小饼干:到时候不舒服别来找我啊。   迟岁岁悄悄抿嘴笑了下,回复道:我干嘛要找你,你是珍珠还是宝石呀,这么招人稀罕。   看那字眼都能猜到她娇矜的口吻。   没想到的是,林瑾年居然厚着脸皮反问了句:我难道不是你的小饼干吗?   服了,他怎么知道她给他的备注是……   太羞耻了。   迟岁岁聊不下去了,把手机放回包包里,脸颊发烫。   林瑾年也是发完才意识到不妥。   这发言实在是有些矫情和不要脸,可撤回也来不及了。   他搓了下发热的耳朵,站起来往洗手间那边走。   迟岁岁凝着那道利落欣长的背影,就近捞过一瓶青梅酒,也没看度数,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壮胆,也离了桌,紧随其后。   洗手间的位置有些隐秘,夜色中路灯摇曳,她眨了眨眼,看到那道影子拐了个弯,进了假山后。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迟岁岁,干就vans!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腰肢盈盈一握,泡泡袖平添甜美可爱。   草坪里的灯扑闪着不知名的虫子,花好月圆,云淡风轻。   女孩走上前,轻轻戳了戳男生的肩膀,含羞带怯:“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诶,这声音怎么怪怪的,迟岁岁抬眸,整个人瞬间弹开一米远——   “迟岁岁同学,我的每一寸皮肉都在说着我喜欢你,是你让我的灵魂变得滚烫,如果可以,我甘之如饴用我的热血浇灌你的灵魂……”   这个男生是她文理分科前的同班同学,瘦瘦高高的,经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后来经常写情诗送给她,像什么“我想当你的坟头草”张口就来,迟岁岁已经ptsd了。   也不知道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生理性厌恶,她有些头晕反胃。   整个人晃了一下,手臂倏地被人牢牢抓住。   手指冷白修长,像玉一样精致。   “还不快走。”嗓音懒倦,有股冰冷的质感,他是看着眼镜男说的。   眼镜男本来还在声情并茂地念情书,被这么一打断,瞪着林瑾年,又不敢说什么,气哼哼地走开了。   不知何时,草坪上升起了篝火,明明灭灭的光打在他身上,胸膛像发着炙热的光,侧脸被映得轮廓分明,也柔和了冷白皮自带的疏冷。   “你喜欢这样的?”他偏过头,眯眸看她。   迟岁岁把刚刚林瑾年说过的话呛回去:“我口味重,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那你怎么不追上去,让他用热血浇灌你的灵魂。”   迟岁岁气得捶了他一拳,“林瑾年你一天不怼我,嘴皮子痒痒是吧。”   林瑾年凝着小姑娘奶凶的模样,靠着那棵樱树,笑得胸腔直颤。   不愧是校草,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帅得没边了,笑起来时愈发吸睛,眼里的光是明晃晃的,十足的少年感。   迟岁岁忽然上前,林瑾年垂眸便对上她清澈的瞳眸,柔软且温柔,好像藏着千言万语。   “怎么了?”他预感到什么,连尾音也不自觉放轻。   迟岁岁捏着他腰上的衣服,咬着唇,下定决心般踮起脚,“我——”   呼吸逐渐紊乱。   迟岁岁的唇往上,却倏地停在他的下巴处。   “……”   空气里一阵静默,迟岁岁心跳如擂鼓,林瑾年怔了瞬,忽的扯唇笑了,“小矮子,让你平时多吃点饭。”   “……”士可杀不可辱!   “谁、谁说我要亲你了。”   迟岁岁眼睫慌乱地眨动,像只炸毛的小奶猫,把他奋力推开,气鼓鼓说了声:“没意思。”   说完,她席地坐在草坪上,抱着膝盖,仰头看着高悬的勾月。   林瑾年蹭了蹭鼻子,他这么一个风头无两,优秀骄傲的人,被她说没意思多少有点受伤。   该不会不高兴了吧。   他俯着身,拍了下她的肩膀,带有些轻哄的意味:“迟岁岁,别生气了,带你去吃烧烤——”   就在这一瞬间,小姑娘忽然转身,反扑过来,林瑾年似是没料到,陡然失去平衡,两个人都摔在柔软的草坪上。   宽大的假山是天然的屏风,只有隐隐约约的火光和笑声漏进来,无人察觉他们紧挨怦然的心脏。   “林瑾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   迟岁岁伏在他平阔的胸膛上,细白的脖颈有个小月亮吊坠,摇摇晃晃的,正好躺在他清削的锁骨凹陷处,水润朦胧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有些委屈有些无奈。   这么近的距离,有青梅酒的酸甜味萦绕在鼻翼,他被这酒味儿醺得有些懵了,仿佛也染上几分醉意。   啧,胆儿挺肥啊,还喝酒了。   他目光掠过她卷翘似蝶翼的睫毛,喉咙莫名发紧,连胸膛也微微发热。   明明心脏快蹦出来了,偏偏他还竭力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懒散地拖着音,有些明知故问道:“明白什么啊?”   ……   ——幼年线——   十八年前的樱城。   四月的风轻柔拂过,粉嫩小巧的樱花瓣落满长街,天边铺洒开橘粉色的晚霞。   两辆私家车从不同方向驶来,停在同一家医院门口。   驾驶座出来两个的男人,面相儒雅随和,微笑示意,随后提着手上的食盒匆匆跑进电梯。   vip待产室。   里面只有两个病床,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正嗑着瓜子聊着天。   “我好像闻到了酸辣柠檬鸡爪的味道。”迟妈妈嗅了嗅鼻子。   怀孕期间,她一直馋这口,饿了后赶紧让老公开车去买。   刚说完,病房的门就打开,两位老公风尘仆仆赶来。   迟爸一边喂江英鸡爪,一边递温好的牛奶,简直无微不至,有求必应。   林爸也戴上手套,利索地剥着麻辣小龙虾,喂沈媛吃。   待产室里冒着粉色的泡泡,连护士见了也羡慕不已。   由于两位妈妈都对“酸儿辣女”的说法深信不疑,于是很早以前就把孩子的衣服,以及与性别对应的玩具准备好了。   即使两位爸爸都清楚那种话没有科学依据,可谁叫他们宠老婆呢,只能由着她们了。   林妈妈:“说好了啊英子,如果我们一个生了女儿一个生了儿子,就结为亲家。”   迟妈妈:“没问题。”   孩子还没出生,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出一部青梅竹马的小甜剧。   “可万一都是男孩,或者都是女孩怎么办?”   迟妈妈:“额……这我倒没想过,那就让他们成为铁哥们,或者跟我们一样,是最好的闺蜜!”   林妈妈嘿嘿道:“其实我也不介意ta们互相喜——”   “诶,咱们想到一块去了,万一他们唔——”   老公们眼疾手快,把手上的美食放进老婆嘴里,堵住了她们接下来的话。   唉,老公们无奈叹息:   早知道就让老婆少看点晋江小说了┐(·~·)┌   当天夜晚,她们各自产下一儿一女。   只是期待儿子的迟妈抱着女儿,期待着女儿的林妈抱着的是个男孩。   事实证明,民间说法不可信。   但这也不影响她们把对方的孩子视为己出:D   —   一岁时,林妈妈抱着林瑾年来串门。   两位妈妈聊着天,把小孩放地毯上,让他们自己玩儿。   林瑾年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操心,抱着奶瓶,安安静静地喝neinei~   反观旁边的小萌宝,画风一整个突变:   迟岁岁躺在地上,抱着肥嘟嘟的小脚啃得津津有味,柔软的身体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   她天生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边啃脚,一边盯着林瑾年看,还十分大方地伸出另一只小脚脚,似乎想让他也尝尝。   白嫩嫩的脚指头上沾着晶莹剔透的口水。   林瑾年不理她,她“唔唔”了两声,小腿扑腾了两下。   竭力安利却不领情的心情谁懂?   作者有话说:   时隔三周,阿奈开新文啦~是一个暖萌甜的小故事^^别先入为主啊,谁先动心还不一定呢:) 第2章 草莓夹心软糖   很快,小宝宝们三岁了,爸爸妈妈们又紧张又开心还有些不舍。   因为这是小宝贝们去幼儿园的第一天。   甜心幼儿园门口,迟家和林家的一家三口碰了面。   “叔叔阿姨好。”林瑾年背着小书包,礼貌地打招呼。   迟妈妈笑着应了声,对迟爸怀里的宝宝说:“岁岁宝贝,你也打个招呼呀?”   迟岁岁从小就爱笑,嘿嘿两声,结果张嘴只能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迟妈妈别开脸,眼里瞬间被失落和伤感取代。   迟岁岁三岁了,还不会开口说话,这可急坏了迟家夫妇,看过医生也咨询过专家,都说小宝宝只是发育迟缓,其他没什么大问题,让他们别着急。   林妈妈安慰她:“幼儿园里孩子多,岁岁和小朋友们相处着,没准就学会了。”   转头还叮嘱林瑾年,“儿砸啊,要好好照顾岁岁妹妹,知道了吗?”   小男孩点点头。   爸爸妈妈们把孩子送进幼儿园,松开手没走几步,那些小宝宝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离开父母。   大门口哭倒了一片,幼儿园园长根本忙不过来。   迟岁岁也意识到分别,看着渐渐走远的爸爸妈妈,呜呜两声,豆大的泪水顺着白嫩嫩的婴儿肥滑落。   迟妈妈往后瞥了眼,忍住不上前,眼里红红的,挥了挥手:“宝贝,要听话,放学后妈妈就来接你哦。”   说完被老公揽着上了车。   迟岁岁盯着妈妈离开的方向,瘪着嘴哽咽抽泣着,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后黏在一起,小鼻尖也红红的。   正要追出去,一只温暖的小手牵住她。   林瑾年身上穿着背带裤和小衬衫,看起来就像一个小绅士。   五官精致俊气,气质却很清冷。   他牵着迟岁岁的手,安慰道:“爸爸妈妈们不是不要我们了,而是让我们来学校学习知识,等放学后他们就会来接我们了。”   迟岁岁看着他,半个巴掌大的脸上,泪眼朦胧,咿呀两声:真的吗?   林瑾年笃定地点点头:“别哭了,里面有很多玩具和吃的,我们去里面吧。”   其实是林瑾年觉得外面太吵,耳朵疼,想快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迟岁岁听到好吃的,眼神发亮,乖乖地拉着他的手,跟着他往里面走。   面对陌生的环境,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幼儿园的午睡室有两间,男女分开睡。   迟岁岁午睡完起来,茫然四顾,下意识找妈妈,单人床四周围了木栏,娇小圆滚的身材灵活翻了过去。   一着地,她光着小脚丫哒哒哒往门口跑。   老师正在给睡醒的小朋友穿衣服,瞧见这一幕,赶紧追过去:“岁岁!”   迟岁岁被老师逮住,扒着门,眨巴着泪眼,执拗地不想回去。   这时身后传来男孩清脆的声音:“老师,让我试试。”   幼儿园老师知道他俩认识,半信半疑地松开手。   只见小男孩把矮她一截的迟岁岁抱进怀里,小手顺着她背,轻轻拍了拍:“岁岁乖,妈妈很快就来接你了。”   瑾年哥哥的怀抱很温暖,小女孩抽了抽鼻子,瞬间就不哭了。   幼儿园老师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太会了,三岁小孩这么会的吗?   “你去换睡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主动牵老师的手。   情绪安抚下来的迟岁岁,被老师牵着走进午睡室。   等把睡衣换下来,她又哒哒哒跑到门口,瑾年哥哥果然还等在那儿。   一个月后,大家都渐渐熟悉了,也习惯了幼儿园的生活。   课间时候,林瑾年坐在树下,手上抱着有绘图的科幻书。   忽然一个小女孩走过来。   她头上扎着丸子头,还戴了个银色的小皇冠,抿着唇道:“林瑾年,给你糖。”   小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很简单,喜欢谁就送谁东西吃。   “谢谢,我不喜欢吃糖。”小男孩抬头,礼貌地拒绝。   说完目光看向娱乐区,迟岁岁正在和小伙伴们玩游戏,场面极其混乱。   迟岁岁不知道怎么摔倒了。   林瑾年赶紧把书扔到一边跑了过去。   迟岁岁坐在地上,瘪着嘴,正要哭,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咿呀了两声,脑子里冒出一幕:   妈妈感冒了,身体很难受,伸出手让她爸爸抱抱。   这样的一幕在家里发生了很多遍,迟岁岁耳濡目染,也向林瑾年伸出双手,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老公……抱抱……”   奶声奶气的,带着颤抖的哭腔。   林瑾年愣了下,把她抱起来站着,惊讶道:“岁岁,你会说话了!”   迟岁岁吸了吸小鼻子,刚刚摔了下,膝盖还疼着。   她瘪着嘴,又重复了遍:“老公,抱抱。”   林瑾年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怕她的背,又从兜兜里摸出几颗草莓夹心软糖:“别哭了。”   迟岁岁果然不哭了,眉眼弯弯的,笑容很清甜。   又学着妈妈说过的话:“谢谢老公。”   “别乱喊。”林瑾年脸红了红,纠正道:“要叫哥哥。”   迟岁岁杏眼圆溜溜亮晶晶的,表示疑惑。   “因为要结了婚才能叫老公。”   迟岁岁懵懂地点点头。   “跟我喊,哥——哥。”   他一字一句,声音干净清润,很有耐心。   迟岁岁盯着男孩一张一翕的唇,执拗喊出那两个字:“老、公。”   “……”   还没到换牙期,乳牙长得稀稀拉拉,口水没包住,顺着嘴角掉到地上。   林瑾年无奈叹出一口气,摸出纸巾。   五官清冷,眉间却温和,体贴地把她嘴角的口水擦干净:“算了,跟你讲了也不懂。”   四五岁的时候,在幼儿园老师的悉心教导下,小孩子们能写自己的名字了。   上完绘画课,小课代表把画本收上去,老师翻看了下,疑惑道:“迟山夕山夕是谁啊?”   小朋友们都摇摇头,也是一阵疑惑,他们班有这个人吗?   迟岁岁也看向她同桌,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长睫毛跟蝶翼似的扑闪,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她奶声道:“瑾年哥哥,我们班来新同学了吗?”   林瑾年也看着她,张了张嘴:“笨蛋,那个人是你。”   这时,坐在教室中间的小男孩举起手。   “陈老师,她是我同桌,她叫迟岁岁。”   林瑾年口齿清晰地解释完。   “……”   老师憋着笑,“抱歉啊,岁岁同学。”   由于迟岁岁写的字实在是太丑,也太慢了。   于是每次发新本子和新书时,都是林瑾年代劳写的名字。   —   幼儿园毕业典礼这天,老师带领小朋友们准备了很多节目。   林家和迟家夫妇早早地来到学校,礼堂坐满了人。   率先出场的是林瑾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五官愈发俊气,朗目疏眉。   再加上口齿流利,被当选为节目主持人。   林瑾年穿着小西装,领子上打了个温莎结,像个小绅士,主持起来有模有样。   林家和迟家夫妇拿着相机直拍。   终于轮到草莓班表演,老师组织孩子们编排了情景剧,叫《白雪公主》。   林瑾年扮演的小王子,而迟岁岁扮演的是一棵树。   演到公主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时候,王子要亲吻她。   当然啦,是假装。   和众多扮演花草的小朋友一样,迟岁岁乖乖巧巧地待在角落,即使津津有味地吃着道具苹果,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不过,除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咱闺女不愧是个吃货。”迟海舟笑道。   “宝贝也太可爱了吧。”江英举着相机咔咔拍照。   咕咚一声,手上的苹果掉到地上,朝舞台中心滚过去。   一棵树蹦蹦跳跳冒了出来。   会动的树?   观众席中一阵低呼,视线都被那棵会动的树吸引了。   迟岁岁脸上画了妆,软乎乎的婴儿肥上涂着两个腮红,眼睛乌溜溜亮晶晶的,盯着那个红艳艳的大苹果,由于身上穿着大树的服装,蹬蹬瞪追过去,像只笨拙的小企鹅。   简直可爱死了喂!   连台下的观众都被逗笑了。   “岁岁,快回去!”老师蹲在舞台下面,嘶哑着嗓子低呼。   芭比Q了,要出舞台事故了o(TωT)o   迟岁岁捡起苹果,由于没站稳,身体晃悠了下,林瑾年及时扶住她。   他穿着王子的服装,好看得不像话。   迟岁岁从小就继承了妈妈的颜狗属性,撞见好看的人就会发呆。   即使林瑾年住她家对面,天天都能见到,她依旧不能避免。   童话故事中王子要亲吻公主,公主才能醒过来,可是迟岁岁不想让哥哥亲胡梦儿。   她偏头看了眼胡梦儿,她躺在小床上,听从老师的话,乖乖得闭着双眼,安静得像睡美人。   ……胡梦儿也吼吼看!o(*≧▽≦)ツ   鬼使神差地,迟岁岁低下头,嘟着樱桃般的小嘴,凑近胡梦儿剔透粉嫩的脸颊。   观众:……!?   《白雪公主》改剧本了吗?   迟岁岁嘟着嘴愣了几秒,疑惑地看向手的主人,林瑾年俊眉皱着,瞳孔黑白分明。   ——好可惜,她没有亲到胡梦儿,不过亲到了瑾年哥哥的掌心。   紧接着观众们就看到白马王子牵着一棵树下台了。   结束了吗?   迟岁岁瞥了眼台下,正好看到爸爸妈妈。   她朝他们挥了挥手,甜杏眼弯成小月牙,帽子上的绿叶左右摇摆。   观众们被萌得不要不要的,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幼儿园老师松了口气,也笑了。   下台后,迟岁岁奶声道:“哥哥,你慢点走。”   小短腿快跟不上了。   林瑾年停住脚步,不太开心的样子,口吻认真道:“迟岁岁,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亲别人的脸?”   “可是我刚刚想亲的是梦儿的嘴巴呀?”   “……”   林瑾年拧着眉:“嘴也不可以。”   是更不可以!!!   意料之外的,草莓班的节目获得了一等奖,每个小朋友都获得了零食大礼包。   身为主演的林瑾年和胡梦儿获得的奖励是双倍的。   胡梦儿想用蓝莓味的糖果跟林瑾年交换草莓味的。   林瑾年冷淡拒绝:“不可以。”   后来在舞台上领完奖,林瑾年把全部零食都塞进迟岁岁怀里。   “哥哥,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吃零食。”   有一个不爱吃零食的竹马是什么感觉,当然是双倍的开心啦~   迟岁岁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把零食收入囊中。   她最喜欢草莓味的糖果了。   “岁岁,年年!”   俩人齐齐看过去,只见闪光灯亮了下,沈媛放下相机笑嘻嘻走过来:   “祝我的宝贝儿媳和宝贝儿砸幼儿园毕业快乐!!!”   迟岁岁奶声奶气道:“阿姨,儿媳是什么意思?”   “就是阿姨的第二个宝贝呀。”沈媛笑嘻嘻解释。   迟岁岁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沈媛越看越喜欢,在她粉嫩嫩的脸蛋上吧唧了一口。   “妈,你别乱说。”林瑾年有些无语,不过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大家都在夸迟岁岁的表演特别棒,把一棵树演得活灵活现。   最后江英招呼道:“我们一起拍个照留念吧。”   拜托了个路人,举着相机站在几米远处。   迟岁岁被抱着,处于C位,而两边则站着林家和迟家。   两家人拍完两张照片——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江英疑惑道。   “不知道诶,好像……少了一个人。”沈媛琢磨着。   “是瑾年哥哥!”迟岁岁抱着爸爸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   林瑾年:“……”   我果然是家庭地位最低的那一个QAQ   —   正值夏天的尾巴,傍晚的风依旧热乎乎的,林瑾年牵着迟岁岁的手走出单元楼。   过几天他们就要去读一年级了,两家人决定聚餐庆祝一下,上次幼儿园毕业是在迟岁岁家吃的饭,这次是在林瑾年家。   由于爸爸妈妈们都在厨房忙活,去菜市场取鱼的活就交到了林瑾年身上。   至于迟岁岁,见没人跟她玩,也要跟着出来。   菜市场就在附近,大家都是左邻右舍,自然认识。   而且迟岁岁是出了名的呆萌可爱,至于林瑾年则是同龄孩子中聪明帅气的代名词。   俩人手牵手往那一站,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只不过比起林瑾年的清冷内敛,乖巧爱笑的迟岁岁更讨人喜欢。   “岁岁,几天不见,又变可爱了。”   “岁岁,那天我头疼你妈妈给的药特别好使,你呢把这几个鸡蛋拿回去,千万别客气。”   “今天刚摘的鲜桃儿,上面还有露珠嘞,拿去吃。”   “阿菲生了三个崽,记得带上你的朋友们来我家撸猫哦。”   迟岁岁也乐呵呵地同他们打招呼,跟个复读机似的,只不过这个复读机的声音奶萌萌甜糯糯的:   “谢谢陈叔叔。”   “谢谢李阿姨。”   “谢谢刘奶奶。”   “好的王爷爷。”(*≧∪≦)   ……   终于走到卖鱼的成大叔家,明明只有几百米远,林瑾年却觉得无比漫长。   迟岁岁也累得喘了口气。   小姑娘的卫衣帽子里是鸡蛋,怀里是一堆新鲜水果和青翠欲滴的蔬菜。   乖巧的双马尾上还挂着一长串阿尔卑斯棒棒糖,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   这一去可谓“收获颇丰”,能不累吗?   而林瑾年早已习以为常,动作熟稔地问卖鱼的成大叔多要了个塑料口袋,一个人提着所有东西。 第3章 草莓夹心软糖   迟岁岁蹲在地上,双手托着小下巴,盯着小池子里的大鲶鱼看。   她伸出小手指触了下水面,鱼儿摇了摇尾巴,亲了亲她的手,迟岁岁咯咯笑。   就在这时,大鲶鱼翻了个身,白色的肚皮浮在水面上,迟岁岁怎么戳它,它都不动。   卖鱼大叔用网把它捞到另一个水池里,那个水池里的鱼都翻着肚皮,安安静静的,随着水流飘动。   迟岁岁疑惑地眨眨眼,扯了扯林瑾年的衣摆:“哥哥,它们为什么不动呀?”   池水上立了块字牌,上面写着四个字——“特价处理”。   “他们在……仰泳。”   迟岁岁对死亡没有概念,于是林瑾年换了个词。   这个暑假爸爸妈妈带她去游泳馆玩过,爸爸还教过她仰泳,可有趣了。   “原来鱼鱼的爸爸妈妈也教过它们仰泳。”迟岁岁眨巴着大眼睛,写满了开心。   “哈哈哈笨蛋岁岁,它们已经死了。”幼儿园同班的陶六一冒了出来。   他趁妈妈挑选蔬菜,溜了过来。   迟岁岁怔怔地看着那一池子的鱼。   指尖还有鱼鱼吻过她后,留下的湿润水滴。   忽然好难过。   泪水涌上来,打湿了眼睫,长卷的睫毛一眨,大滴的晶莹顺着白嫩嫩的脸颊滚落。   “陶六一,把我妹妹哄好。”旁边传来一阵清润的声音。   林瑾年俊眉轻皱,很不愉快的样子。   大抵学渣对学霸天生就有一股忌惮,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肩膀,敢怒不敢言。   又不是亲妹妹,凶什么凶。   不过迟岁岁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委屈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小恶霸终于感到一丝自责,连忙安慰道:“岁岁别哭了,它们没有死,它们在嗯……睡觉!”   “不信你看!”说完,陶六一立马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就跟水里那群鱼一样。   迟岁岁似信非信地上前,蹲下身,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戳了戳陶六一的手,又轻轻戳了戳六一的脸颊。   陶六一故意发出呼噜声,然后睁开眼做了个鬼脸,迟岁岁破涕为笑。   上一秒还湿润的泪眼,弯成乖巧可爱的小月牙,笑得没心没肺。   “陶六一,多大了还在地上打滚!”远处传来陶妈妈的声音。   “岁岁再见!”为了避免被揍,陶六一爬起来拍拍屁股,赶紧溜了。   林瑾年摸出纸巾擦了擦岁岁眼睫上,和脸上的泪水,声音放软:“想不想要气球。”   迟岁岁吸了吸鼻子,小鼻尖还有些红红的,笑道:“要!要兔子的。”   林瑾年牵着岁岁往回走,用剩下的零钱给她买了棉花糖和一个兔子气球。   小姑娘蹦蹦跳跳,全然忘了刚才的不开心。   —   一年级的时候,迟岁岁和林瑾年也是同班。   为了方便林瑾年照顾妹妹,林妈妈还特意打电话让班主任把他们安排成同桌。   小学就在小区附近,每天早上他们都可以一起去上学。   这天课间老师发了新书,林瑾年下意识先把她的书拿过来。   正要落笔,迟岁岁撅着樱桃小嘴,奶声道:“哥哥,我想自己写名字。”   林瑾年习惯了帮迟岁岁写名字,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七岁了,可以自己写名字了。   高年级的男同学敲了敲窗,叫林瑾年一起去踢足球。   所谓的高年级其实就是三四年级的人,同年级的人踢球技术堪忧,林瑾年觉得挺没劲儿,后来高年级的人也渐渐喜欢找他踢球。   他说了声马上。   “行,你写。”   他把新书本还给迟岁岁,同时还包括自己那一沓书。   “顺便把我的也写了。”   林瑾年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起身去踢足球了。   迟岁岁握着新笔,在封面上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   迟岁岁的前桌叫郝芸,她扎了两个丸子头,婴儿肥嫩生生的,看起来特别喜庆。   瞧见迟岁岁手中的笔后,就挪不开眼了。   那笔盖上有一只雪白色的兔子,毛茸茸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郝芸哇了声,“岁岁,你的笔真好看,我可以和你交换吗?”   她拿出一只粉色的笔,笔盖上有个很可爱的卡通女孩,鼻尖上亮晶晶的,镶了一颗碎钻。   “不换。”迟岁岁摇摇头,即使她也很喜欢郝芸那支笔。   “好吧,那你在哪里买的呀?”   迟岁岁:“沈阿姨送给我的。”   “沈阿姨是谁呀?”   “是林瑾年的妈妈。”   “林瑾年的妈妈为什么要给你买笔呀?”   郝芸是个好奇宝宝。   “因为……沈阿姨说我是她的第二个宝贝。”   “哦~”郝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开学第二周,学校组织了体检,大教室里很多穿白衣服的医生和护士。   一年级的五个班排队等候,在老师的带领下,去体检不同项目。   队伍长长的,轮到采血这一项,上前的小孩无一不被吓哭。   这时传来陶六一的咆哮:“勇敢六六,不怕困难!奥利给!奥利给!”   陶六一颤巍巍伸出手,把脸偏向一边,紧紧抓着老师的胳膊,看似很勇敢,实则怂得一批。   还咆哮壮胆,护士和老师都被逗笑了。   等指尖戳完针,老师拍了拍陶六一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   老师表扬道:“陶六一同学真勇敢,告诉大家疼不疼。”   陶六一悄悄抹了把脸上的泪和汗,十分威风道:“不疼,一点也不疼,胆小鬼才害怕打针!”   在同龄人和老师的激励下,大家都受到感染,勇敢了许多。   然而迟岁岁抿着唇,随着队伍的移动,医生离她越来越近,心里的恐惧就增多一分。   眼眶红红的,她扯着林瑾年的袖子,不愿撒手:“岁岁怕痛,岁岁害怕打针。”   林瑾年按了下她的头:“你等我。”   “哥哥,你去哪儿?”   离恐惧越近,对信任的人就越依赖。   “岁岁,别担心,我会在你打针前赶回来。”   他认真道,“你相信我吗?”   迟岁岁笃定地点点头,松开了他的手。   只见林瑾年脱离队伍,和班主任说了句什么,随后跑出了大门。   队伍不断往前移,迟岁岁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班主任牵着她的手走过去,“岁岁别担心,很快的,一点也不疼。”   迟岁岁看到那个医生手上拿着针,泛着尖锐的光,往那小孩手上一戳,就有红艳艳的血冒出来。   恐惧涌上心头,她双腿都在发抖,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怕……”   班主任为了不耽误进度,拉住迟岁岁缩回的手,一边安慰一边把她抱在膝盖上坐着。   迟岁岁瘪着嘴角,卷翘浓密的眼睫被泪水打湿,不住地收回手,浑身都是抗拒的。   瑾年哥哥怎么还不来。   这时候,一个小身影在教室窗外飞速闪过,他从人群中钻出来,“岁岁!”   林瑾年撑着膝盖,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黏在额头上,他喘了口气,摊开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是奥利奥饼干和草莓味的棒棒糖。   “想不想吃?”   迟岁岁歪着头看他,湿漉漉的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乖巧点头:“想。”   于是林瑾年把糖纸剥开,不过在把粉嫩嫩的糖果放进迟岁岁嘴里前,他向老师和医生眨了眨眼,俩人瞬间意会。   唇齿间都是甜滋滋的味道,整个人像在软绵绵的云朵上跳舞。   连指尖那一瞬间的刺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其实打针没那么可怕,也没那么痛,大多都是心理作用。   林瑾年转移了迟岁岁的注意力,自然就更不疼了。   不愧是他们班的聪明担当,班主任竖了个大拇指。   迟岁岁从老师怀里下来时,还满脸的茫然。   林瑾年小心翼翼捏着棉签,摁着她的指尖,带她到人少的地方坐着。   直到确认她指尖不流血了,自己才去排队采血。   —   周末的时候,小伙伴们约好来迟岁岁家里玩。   茶几上放了一堆零食和水果。   几个人把那堆草莓夹心软糖平分了。   陶六一:“我们来玩捉迷藏吧,谁输了,谁就要把她的糖分一半给赢得那个人。”   大家都说好,纷纷找地方藏起来。   林瑾年觉得这个游戏幼稚死了,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百科全书。   第一个数数的人是陶六一,他扫视了下四周,找不到他们。   忽然眼睛一转,大喊道:“迟岁岁,你藏好了吗?”   衣柜里传来倔强的、闷闷的奶音:“我藏好了!”   “……”   林瑾年满头黑线,不忍直视。   于是游戏的结果是迟岁岁的糖果少了一大半。   迟岁岁心痛难耐TUT   “我要加入。”   这时,沙发上的林瑾年忽然开口。   陶六一不太乐意,毕竟林瑾年很聪明:“你不是不参加嘛?”   “我忽然想参加了,你该不会怕输吧。”   “谁怕输了,参加就参加。”   林瑾年数完数,并没有着急去找人,而是站在原地,灵敏地捕捉声音。   小孩子没什么耐心,坚持不到多久就会动来动去。   果不其然,箱子里传来翻身的声音,窗帘也动了下。   林瑾年找到了所有人,赢了一大把糖。   休息的时候,大家坐在客厅看电视,迟岁岁面前的草莓夹心软糖堆成一座小山。   ——林瑾年说他吃不完,所以都让给她了。   中途,在外面喝下午茶的迟妈妈回家过一趟。   把洗衣机的衣服取出来,晾好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堆雪糕,让孩子们分来吃:“大家别客气。”   “谢谢阿姨。”   迟妈妈笑眯眯的,“真乖。”   “岁岁,和朋友们好好玩,乖一点啊,妈妈和你沈阿姨去搓麻将了。”   “好的妈妈。”   “阿姨再见!”孩子们礼貌地打招呼。   窗子外蝉鸣阵阵,热风翻滚,透过落地窗能看到似火骄阳。   迟妈妈刚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全干了。   陶六一吃起雪糕来特别虎,先把雪糕表面都飞快地舔一遍,然后一口接一口,把雪糕嚼碎咽下去,由于很冰嘴,吃的时候还发出“呼呼哈哈”的声音,咽下去后则是很爽的喟叹。   迟岁岁和郝芸挑了一个白桃汽水味的雪糕,糕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霜,冒白茫茫的雾气,靠近时,凉意袭来,看起来就很解暑。   这个年级的孩子都喜欢模仿和从众,俩姐妹看着陶六一很快乐的样子,也跪在地板上,把雪糕剥了个精光,小手指握着冰棍,齐齐伸长舌头,从最下面开始往上舔。   杜子腾看了看手上的雪糕,又看了看小伙伴们,陷入犹豫:   好像不舔一遍,显得自己格格不入O.O   林瑾年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呜呜呜和哈哈哈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走近一看,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迟岁岁、郝芸和杜子腾趴在茶几上,红艳艳的舌头粘在雪糕上,呜呜呜含糊不清地喊着,怎么也扯不下来,陶六一在沙发上笑得直打滚。   早熟的林瑾年无奈地摇摇头,幼稚死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玩。   “别乱动。”林瑾年表情严肃。   他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优越的领导能力,小孩子们都很听他的话。   果然他一开口,孩子们就乖乖地坐好,一双双眼睛投来无助懵懂可怜的眼神。   “陶六一,去接碗水过来。”   “好。”陶六一从沙发上翻身下来,哒哒哒跑去厨房,接了一大碗水出来。   林瑾年把水滴在舌头和雪糕接触的地方,很快就松开了,迟岁岁哇了声,舌头还凉凉的,但丝毫不影响她眼里的崇拜之情:“哥哥,你好厉害呀!”   林瑾年眉间一闪而逝的骄傲,淡定自若地坐下,“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物理现象。”   其他小伙伴也解救出来。   “为什么呀,好奇怪?”   “雪糕会吃人,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敢吃雪糕了。”   迟岁岁眨巴着泪眼,舌头麻麻的,可看到陶六一吃雪糕的样子,没忍不住舔了一下。   经过一段时间后,雪糕渐渐融化,甚至有一滴掉在手背上。   真甜,于是又舔了亿下。   林瑾年合上书,淡淡解释:“一般刚拿出的雪糕温度都比较低,遇到温度较高的舌头就会吸收热量,舌头上的唾液温度变低,会结冰、凝固,进而发生粘住现象。”   “所以吃雪糕的时候别太心急,过会儿再吃。”   这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他目光始终看着迟岁岁。   话音刚落,他扯出张纸,动作熟稔地擦了擦她手背上黏糊糊的液体。 第4章 草莓夹心软糖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迟岁岁忽然喊牙疼,原来里面长了两颗蛀牙。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江英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乳牙,以后会换新牙,从今天开始禁止吃糖。”   迟岁岁啊了声,对于一个嗜糖如命的人来说,那简直是晴天霹雳。   “妈妈,那奶茶呢?”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也不可以。”江英立场坚定。   正好路过一家奶茶店,迟岁岁的魂儿都飘进去了。   她苦巴巴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迟海舟,希望老爸能帮自己求求情。   迟海舟可受不了宝贝闺女这种眼神,他大着胆子说了声:“英子,就让孩子喝点吧……就一点点。”   “别说一点点了,就是蜜雪冰城也不可以。”   “……”   迟海舟咽了把口水,摊手无奈,再问下去就是跪键盘警告了。   迟岁岁哎了声,只好认命。   看来只能把所有得希望寄托于她的竹马哥哥了:)   这天中午,迟岁岁按响邻居的门铃。   沈媛打开门,笑嘻嘻道:“岁岁呀,你怎么来了?”   “沈阿姨好,这是我妈妈让我带给你的。”   她手上端着盘子,是新鲜炸好的小酥肉,献宝似的递给沈媛。   “谢谢岁岁。”   迟家都是男人下厨,所以这小酥肉是迟爸爸做的,东西是迟妈妈让人送过来的。   他们两家离得近,经常互相分享好吃的东西。   沈媛揉了揉迟岁岁脑袋,拿出一双粉色的小拖鞋:“瑾年在房间,去玩吧。”   迟岁岁甜甜地应了声好,熟稔地换上鞋子,哒哒哒跑去林瑾年的房间。   迟岁岁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清润的男声:“进。”   迟岁岁开门后便看到男生坐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么,神情认真。   “哥哥,你作业还没有写完吗?”   迟岁岁够着小脑子,好奇地看了看。   “你以为我是你呀,我早就写完了。”   林瑾年合上书,上面写着《小学奥数真题》几个大字。   他转过椅子,单手撑着流畅的下颌,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道:“你作业呢,我检查一下。”   迟岁岁心虚地眨眨眼,她一个字没写。   “我……晚点给你看。”她抿抿唇,“哥哥,你继续写作业吧,我保证不打扰你。”   还好这时沈阿姨端着水果拼盘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然林瑾年肯定要抽她背书了。   林瑾年继续练奥数题,迟岁岁则从书架上取了本漫画下来,坐在林瑾年的床上看书,一双细小的腿悬在上面荡来荡去。   小手手本能地拉开抽屉,她快馋死了,去摸里面的东西。   一直摸索到抽屉最里面。   她惊诧地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别想了,江阿姨交代过,你在换牙,不能吃甜食。”   林瑾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淡地重复着她妈妈说过的话。   要知道,以往的时候,那个抽屉里全是她爱吃的零食,像什么士力架、雪花酥和草莓夹心软糖。   林瑾年不喜欢吃零食,所以这个抽屉又名“迟岁岁的专属宝藏零食柜”。   然而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迟岁岁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哼唧了声,“没有就算了。”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动了下。   林瑾年却像是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继续说道:“江阿姨还让我监督你不能乱用零花钱,尤其是不能用来买糖,否则零花钱全扣。”   “……!”   没想到更悲惨的在这里等着她。   “哥哥,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小姑娘奶着声埋怨,一双细小的秀眉皱着,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不愉快。   林瑾年抓了个苹果塞她手里:“不想以后喊牙疼,就少吃糖,多吃水果。”   “我宣布我生气了,林瑾年我、我要跟你绝交!”   迟岁岁奶凶奶凶地咬下一口苹果,从床上跳下来,拉开门哒哒哒地离开了。   换好鞋子,拿着锅铲的沈媛,从厨房里冒出个头,喊道:“岁岁,不留下来吃午饭吗?”   “不了,谢谢阿姨。”   话音刚落,沈媛就端着一盘东西出来,放她手里:“那你把这份蒜蓉虾带回去。”   盘子里冒着热腾腾的香味。   有时是迟家的咸鸭蛋换来林家的红心柚,林家的滑蛋虾仁换来迟家的粉蒸排骨,这样的一幕在两家经常发生。   迟岁岁也早就习以为常,仰着头甜甜地说了声:“谢谢阿姨。”   很快到了晚上,沈媛拉开林瑾年房间的门,试探地问道:“儿子,中午的时候你是不是和岁岁吵架了啊。”   以往的时候,迟岁岁一进门就跑进林瑾年的房间,这次却不一样,一进屋就坐在沙发安安静静地看电视、吃水果。   林瑾年在书桌上倒腾他的模型,没抬头,淡淡道:“还不是你们惯的。”   “你是男孩子,要大度点,别一点小事就和岁岁吵架。”沈媛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知道了,妈妈。”林瑾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儿子比较早熟,一向不需要她操心,沈媛说了几句就没说了,正要离开,林瑾年抬头认真说道:“对了妈,别做糖醋排骨,迟岁岁在换牙。”   “知道了,你今天下午都跟我说了几百遍了。”沈媛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有些忍俊不禁。   迟岁岁的爸爸是一家互联网大厂的程序员,公司遇到大问题一接到电话,哪怕是周末,他也要赶去加班,家里的大厨不在,沈媛便让江英带着迟岁岁来家里吃饭。   两个小孩同时吃完饭,迟岁岁下意识跟在林瑾年身后,往他的房间走。   走到门口才想起中午和他绝交的事儿。   她当即调头,又有些犹豫,怎么办,中午还剩一半漫画没看完,她好想看呀。   要不和好吧。   林瑾年见后面的人没跟上来,笑了下,没想到迟岁岁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这么记仇。   迟岁岁正打算转身,手腕被人抓住,林瑾年牵着她走进屋。   客厅传来江英的声音:“岁岁啊,你不是有作业不会做吗,让瑾年哥哥教你呀。”   沈媛也说:“儿子,好好教妹妹呀。”   “知道了。”林瑾年把门合上。   迟岁岁这才发现,林瑾年的书桌上居然放着她的周末作业。   她妈妈什么时候给的?她怎么不知道?   迟岁岁:懵逼.jpg   “谁要你教了,我都会做。”迟岁岁昂着骄矜的小下巴,余光瞅了瞅书架,寻找着那本漫画。   “练习册第十页第三题,你做错了。”林瑾年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书架上那本漫画,淡声道:“做完作业才能看。”   “……”   不给她吃糖就算了,还不准她看漫画!   “你也太欺负人了。”迟岁岁苦巴巴着脸,奶凶地皱着眉,一双杏儿眼圆溜溜地瞪着他,正要发作,男孩伸长手臂,拉开那个抽屉——   里面放着一盒糖果,只不过不是一般的糖果,而是无添加的秋梨膏棒棒糖和山楂棒棒糖。   林瑾年撕开一颗山楂棒棒糖,递给她。   酸酸甜甜的,既开胃还降火,每一颗糖都做成了很可爱的形状,有兔子的,也有樱花的,迟岁岁眼神发亮,欢喜得不得了。   “虽然跟一般的糖果不一样,但是也不能多吃,吃完后记得漱口。”   迟岁岁乖乖巧巧地点头,“谢谢哥哥。”   之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林瑾年坐在旁边,开始给她讲解做错的题。   旁边亮着一盏暖黄的灯光,两个小身影靠得很近,这一幕看起来无比温馨和谐。   迟岁岁做完题目,坐在旁边看漫画,林瑾年解决完最后一道奥数题,偏头往旁边一看,迟岁岁居然睡着了。   安静地阖着眼,睫毛卷长起漂亮得弧度,脸蛋白白嫩嫩的,林瑾年忍不住捏了一把,Q弹软乎,手感极好。   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不舒服,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双眼时,迷迷朦朦看到男孩心虚地收回手。   她听到男孩说,“迟岁岁,这才叫欺负。”   —   迟岁岁的两颗门牙掉了的那一天,迟家欢呼雀跃,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然而迟海舟把掉下来的门牙放在床底,迟岁岁满脸疑惑:“粑粑,为森莫要把牙此放在船底下呀?”   “……”   掉了两颗门牙的后果就是——说话漏风。   江英憋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解释道:   “宝贝,这样子你的牙齿才会长出来呀。”   “对啊,虽然这是老一辈的说法,但是信一信也没什么的。”   迟海舟拍拍手,也笑着说道。   —   翌日课堂上,数学老师抽人回答问题。   目光锁定坐在角落打瞌睡的同学:“郝芸,你起来回答一下这道填空题。”   郝芸心虚地站起来,听到后面传来迟岁岁的声音。   她侧着耳朵听了会儿,肯定道:“是……4。”   迟岁岁一拍脑门:哎呀,是14呀!   老师扶了扶眼镜,“哦是吗,那你顺便讲解一下做题方法。”   郝芸心里一个糟糕:“窝……布吉岛。”   老师眯着眼:“啊?我没听清。”   郝芸只得重复一遍,数学老师这才发现她下面两颗门牙都掉了,怪不得说话漏风。   全班哄堂大笑,数学老师只得让她坐下,换个人回答,好巧不巧,正好是迟岁岁:   “那就让你的后桌帮你回答这个问题吧,迟岁岁你知道吗?”   迟岁岁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林瑾年才教过她。   她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老西,窝吉岛这道题。”   她一张嘴,就露出了空荡荡的牙门。   全班再一次哄堂大笑。   老师也笑得直不起身。   好家伙,不愧是集美情深,约好了一个掉上面,一个掉下面是吧。   “行吧坐下,等你牙长齐了,老师再让你回答。”   “谁来帮她们回答一下这道题。”老师看着其他人。   林瑾年低着头笑,实在看不下去了。   万年不举手的他举起手道:“老师,我来替我同桌回答吧。”   老师欣慰地点点头。   课间的时候,迟岁岁和郝芸去完洗手间回来,小姑娘撅着小嘴,模样闷闷不乐。   “怎么了?”林瑾年问。   “刚刚二班的陆浩然曹笑窝的牙次。”迟岁岁瓮声瓮气地说。   林瑾年温热的掌心放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没事,他有病。”   “鸽鸽,真的很丑吗?”迟岁岁歪头问。   林瑾年摇了摇头,双眼漆黑明亮,“还……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就这么腹黑长大还得了吼吼吼 第5章 草莓夹心软糖   又一个周末,小伙伴们约好了来迟岁岁家里玩。   林瑾年的家是极简北欧风,而迟家是奶油原木风,看起来很温馨治愈。   大家坐在客厅沙发玩。   迟岁岁数了数,好像还差一个人,这时传来一阵门铃声。   “岁岁啊,是不是你朋友到啦?”江英在厨房洗水果。   迟岁岁跑去开门,一个蜘蛛侠穿扮的身影冒出来。   迟岁岁整个人都懵了,吓得后退一步。   “泥是森莫愣?”   迟岁岁一说话就暴露了她空落落的门牙。   说话奶声奶气的。   “我是英雄!”蜘蛛侠一开口,迟岁岁就认出了他是陶六一。   “岁岁。”陶妈妈温柔地笑着,把自己做的草莓派和小熊饼干盒递给她:“拿去分给小伙伴们吃吧。”   迟岁岁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阿姨。”   江英走出来,“晓茴你来了,进来玩啊。”   “有事忙,我把孩子送这儿就走,麻烦你啦。”周晓茴说完,蹲下身叮嘱陶六一,“宝贝要好好听江阿姨的话,妈妈晚上来接你,知道了吗?”   客厅沙发。   林瑾年一个人下军棋,毕竟除了他,没人会下。   其他男生光着脚丫跪在地板上,用手拍公仔纸。   郝芸和迟岁岁则坐在茶几前的地板上,看热播电视剧。   “岁岁,你稀饭哪个公举啊?”   “七公举。”   “窝稀饭三公举。”   迟岁岁舔了舔嘴,“郝芸,泥想喝流来吗?”   “要。”   于是俩人牵着手哒哒哒跑去冰箱。   后面的几个小伙伴面面相觑:“她们在说什么呀?”   “真搞不懂女生。”   陶六一爬起来,举起手正在蓄力,地上那几张公仔纸上印着奥特之父,他特别想要。   只要把它们扇成背面朝上,就是他的了。   就在这时,郝芸抱着牛奶,回到原位一屁股坐下,带起的风把全部公仔纸吹成了背面朝上,这倒如了陶六一的意,“哈哈哈哈现在全是我的了。”   然而下一秒,迟岁岁也回到原位,又是一屁股坐下,全部公仔纸又成了正面朝上。   “……”   陶六一正要发火,瞥到林瑾年冷淡警告的眼神也不敢说什么。   —   几个月后,迟岁岁和郝芸的门牙都长起来了,整整齐齐,白白净净的,笑起来特别可爱。   课间的时候,郝芸转过身,和迟岁岁嚼着泡泡糖,往本子上粘漂亮的芭比娃娃贴纸。   这时候,一只手快速伸过来,把郝芸旁边的泡泡糖抢走了。   “陶六一,还给我!”   “不就两颗糖嘛,这么小气。”   郝芸:“陶六一也太调皮了,下次看到周阿姨,我一定要狠狠告状。”   迟岁岁把自己的泡泡糖一分为二,推到郝芸面前。   陶六一才不敢抢迟岁岁的糖,林瑾年会护着她。   虽然林瑾年这人学习好,也从来不惹事,是班里的好学生,但对付起调皮的学生来却很有一套。   陶六一对他有丝忌惮。   有个男生说:“六一,你衣服是不是坏了。”   陶六一抬手瞥了眼,腋下的位置果然开了个大口子。   “他才不管这些,他妈妈会帮他缝好的。”   陶六一嘚瑟地啧了声,继续没心没肺地调皮。   说起陶六一的妈妈,大家眼里都浮现出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   陶六一几次违纪,害的班里扣了分,于是为了表示歉意,陶妈妈亲手做了好多甜品,带到学校分给班里的人,各科老师都有份……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时候,陶六一的校服又焕然一新。   上课铃声拉响,迟岁岁这才想起昨天的数学作业没写完。   小姑娘扯了扯旁边男生的衣摆,压着声脆生生道:“哥哥,我想借一下你的作业。”   “自己写。”   “可是来不及了,没写完要被罚站。”   小姑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晚上帮你做值日。”   即使帮他做值日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会等着她一起回家。   林瑾年看着她这幅样子,终究心软了,“抄完后晚上再做一遍类似的题。”   “好!”迟岁岁把他的书拿过来,抓紧时间抄。   班主任踩着第二道铃走进教室,然而她只是径直走到陶六一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陶六一,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大家先自己看书,这节课自习,班干部维持纪律。”   班主任交代完,前脚刚离开,教室里就开始闹哄哄。   “你又犯事啦?”   “该不会欺负哪个女生又被告状了吧。”   陶六一不耐烦:“不知道。”   来到办公室,陶六一往脸上抹了几滴口水,正准备先声夺人哭诉一把,可看到老师沉重的神情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老师向他招招手,递出手机:“陶六一,你爸爸有事跟你说。”   —   大半节课都过去了,班主任才走进来,只是没有看到陶六一的影子。   整个下午,陶六一都没来上课。   直到放学,才听到有人议论:“我刚从办公室回来,偷偷听到老师说陶六一的妈妈死了。”   这个年级的小孩对死亡只有模糊的概念。   周围的小学生都惊讶了声,“我记得他妈妈特别漂亮,居然死了吗?”   “好可怜啊,陶六一这么小就没有妈妈了。”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哭声连隔壁办公室的老师都听到了。”   ……   林瑾年收拾好东西,顺手拽过迟岁岁的书包。   迟岁岁去完洗手间刚走到门口,不小心撞到一个人的胳膊,她揉了揉额头,抬头一看是林瑾年。   “哥哥——”男生掰过她的小身子,转了个弯,往楼道走,“等你老久了。”   “可是我还没有拿书包。”   “早给你收拾好了。”林瑾年顺手把书包套她身上。   迟岁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不过还是乖乖地跟在旁边。   回家路上,迟岁岁吃着学校门口买的烤肠:“妈妈说周末带我去嘉林公园玩,哥哥你知道吗?”   “直到。”   “太好了,而且陶六一家也要去,周阿姨还会带她做的草莓芝士蛋挞,说不定还有蓝莓派、酸奶泡芙……”   陶六一的妈妈是甜品师,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迟岁岁扒着小手指数,眼神亮晶晶的,满心期待着周末的到来。   林瑾年欲言又止,沉默着,没说话。   迟岁岁回家后,把书包放下,发现只有爸爸在家,“爸爸,妈妈呢?”   “你妈妈去你周阿姨家了,今晚就咱们俩吃饭。”   迟岁岁哦了声,很快热腾腾的饭菜做好,俩父女吃到一半,迟海舟忽然开口:“岁岁啊,后天我们可能去不成公园了。”   “啊,为什么呀?”迟岁岁有些失落。   “因为……”迟海舟看着这张稚嫩纯真的脸庞,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吃完饭,迟海舟在厨房洗碗,迟岁岁把餐桌上的手机拿过来:“爸爸,妈妈的电话。”   迟海舟让岁岁去客厅玩,自己去卧室接电话。   迟岁岁玩了会儿去冰箱拿牛奶喝,门虚掩着,她无意间听到卧室里的对话。   “老公,岁岁睡了吗?”   “还没呢,在客厅玩。”   “你把岁岁放林家吧,我和沈媛刚把陶六一这孩子哄睡着,你晚点来接一下我们。”   “知道了,哎六一这孩子真可怜哦,这么小就没了妈妈。”   挂完电话,迟海舟把门打开,整个人愣住了。   迟岁岁睁大了眼,扯住他的袖子,轻声道:“爸爸,你刚才说谁没了妈妈,是陶六一吗?”   迟海舟把迟岁岁抱起来,直到瞒不住了,耐心道:“宝贝,你还记得你以前养的那盆小兰花吗?”   迟岁岁点了点头,因为天气太热,那盆花枯死了,迟岁岁伤心了好久。   “人生老病死就像鲜花会枯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周阿姨生病了,很痛苦,所以换了一个世界生活。”   迟岁岁吸了吸鼻子,懵懂纯真的杏眼里已经蓄满眼泪。   迟海舟心疼不已,正好有人来按门铃,打开门出现林瑾年的身影。   他看到迟岁岁通红的眼眶,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叔叔,我来照顾岁岁吧。”   迟海舟把岁岁放地上,“好,正好我要和你爸出去一趟。”   大人离开后,迟岁岁开始掉眼泪,哽咽道:“哥哥,我不要草莓芝士蛋挞了,我想要周阿姨。”   林瑾年把迟岁岁揽进怀里,轻声安慰:“岁岁,周阿姨没有离开我们,她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   “真的吗?”迟岁岁抽搭着小鼻子,爸爸也是这样说。   “跟我来。”林瑾年牵着迟岁岁走到阳台,指着夜幕中闪烁的群星:   “听说人去世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颗最亮的就是周阿姨,看到你哭鼻子周阿姨肯定会难过的,所以岁岁不要哭了好不好?”   迟岁岁乖乖地点点头,伸出小手手把眼泪扒拉干净。   俩人坐在阳台的摇篮椅上,那里放着一个用毛线勾成的草莓抱枕,毛茸茸的,特别可爱,是周阿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哥哥,是不是人长大了都会死?”   “嗯。”   “那我们不要长大了,好不好?”   “可是岁岁,每个小孩都会长大的。”   林瑾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轻扬了扬眉:“不过没关系,那我就比你多活几年,一定不会把岁岁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男孩面庞稚嫩,眼神里却蕴着几丝郑重。   “拉钩钩,一百年,不许骗。”   两个小身影在繁星的见证下,许下承诺。 第6章 草莓夹心软糖   放学铃拉响,三年级一班的门口涌出一群学生。   迟岁岁看了看后排的位置,陶六一已经两个周没来上课了。   郝芸收拾好书包:“岁岁,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吧。”   “好呀。”   林瑾年脊背一僵,没人注意到他略微复杂的眼神。   十分钟后,他看着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进了饰品店。   林瑾年站在树下耐心等候着。   买完布娃娃后,俩人又手挽着手进了小卖部。   林瑾年:“……”   小姑娘跟好闺蜜在一起,眼里除了好吃的就是好玩的。   他这个竹马就跟空气似的。   俩人各自买了瓶柠檬汽水,去前台结账。   迟岁岁摸了摸书包,意外的发现钱不够QAQ   郝芸拧开瓶盖,正打算喝一口,看到瓶盖上写着“再来一瓶”,还没开口。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   林瑾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把钱放在柜台上,“老板,多少钱?”   此刻的林瑾年在迟岁岁眼里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谢谢哥哥。”   小姑娘嗓音清脆甜软,“哥哥,你怎么知道我钱不够?”   林瑾年轻挑了下眉,淡淡道:“你忘了你中午在学校小卖部买过一盒饼干了吗?”   迟岁岁哦了声,怪不得今日份零花钱告急。   三人走出小卖部,郝芸忍不住凑在迟岁岁身上嗅了嗅,“岁岁,你身上好香呀。”   小姑娘一向爱干净,连校服上也是茉莉花洗衣液的味道,闻起来香香甜甜的。   几人路过一个小巷子,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讥笑嘲讽的声音:   “陶六一,听说你几天没去学校了,你妈妈不知道吗?”   “哦,我忘了,你妈妈死了,好像得的还是癌症。”   “陶六一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咯。”   “我有妈妈,你没有噢略略略。”   同龄小孩口无遮拦,年纪虽小,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满满的恶意。   领头那个人叫赵鸿,每个班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   赵鸿就是三年级四班最调皮的孩子,以前还和陶六一打过架,他输了后一直耿耿于怀。   这是找着机会想欺负回去。   人多势众,陶六一被踹了下,倒在地上。   “你妈妈该不会就是被你气死的吧哈哈哈哈哈。”   他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冒出妈妈的影子。   小男孩盯着那角天空,一动不动着,眼角有泪水溢出。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个娇小的身影义无反顾冲过来。   小姑娘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你们再欺负人,我就要叫老师了。”   迟岁岁拧着秀眉,很生气地警告他们。   “喂,关你屁事啊,赶紧走开。”   那男生推攘了下,小姑娘个子小力气也小,轻而易举就被推开了。   趔趄了几步,撞到一个胸膛,林瑾年在后面及时护住了她。   迟岁岁嘶呼一声,低头一看,白嫩嫩的手臂上被对方的指甲擦出了一道红痕。   林瑾年把她拉到身后,冷淡道:“给她道歉。”   然而话音刚落,身后有个身影蹿了出去。   陶六一挥舞着拳头,瞪着猩红的眼睛,像只豹子一样和赵鸿撕扯在一起。   那群人都被吓到了,屁滚尿流地逃开。   陶六一双手撑地,疲惫地坐在地上,像隐忍着什么,断断续续哽咽:“迟岁岁,我妈妈没了,可我……在那天早上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迟岁岁想到周阿姨也好难过,鼻子酸酸的。   原来死亡带给人的不只有永远的离别,还有长久的思念和遗憾。   林瑾年按了按她肩膀,眼神温柔。   迟岁岁笃定地点头,她答应过瑾年哥哥不能哭鼻子的。   小姑娘走上前,低声安慰道:“六一,你别难过了,周阿姨没有死,她只是换了个世界生活。”   陶六一可没有迟岁岁那么好哄。   迟岁岁黑溜溜地眼睛一转,“是真的,就像这样,她只是换个地方睡觉。”   小姑娘倏地躺在地上。   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就像更小的时候,陶六一躺在地上假装大鲶鱼哄她开心一样。   陶六一的视线从迟岁岁被弄脏的白色条纹长袜,挪到她受伤泛红的手臂上,破涕为笑:“笨蛋。”   翌日。   三年1班的林瑾年和三年4班的赵鸿对战,双方穿着球服,面对面站在小操场上,身后站着各班的人。   随着班长一声令下,拉开了两班巅峰对决的序幕。   操场上足球赛如火如荼,男孩们像敏捷的小豹子,结果是三年级1班获胜。   课间的时候,迟岁岁面前忽然挡住一个人。   她忌惮地后退一步,谁知赵鸿只是弯腰,满不情愿地郑重说了声:“对不起。”   迟岁岁:“……”   说完,赵鸿又走到陶六一面前:“昨天那事,对不起啊。”   陶六一眯了下眼,骨节脆响,赵鸿趁他发彪之前迅速溜走了。   是的,陶六一来上课了。   自那天后,他重整旗鼓,重新成为年级里的小霸王,从今往后再没有人敢伤害他。   杜子腾勾着林瑾年肩膀,打趣道:“林瑾年,你该不会喜欢迟岁岁吧?”   ——足球比赛中,赵鸿输了的代价就是当面给迟岁岁和陶六一道歉。   这个年纪的小孩,对“喜欢”这件事也有着模糊的概念,比如今天这个男生给了女孩子一颗糖,也会被其他人打趣,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林瑾年敛眉,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我喜欢陶六一。”   “是噢……是这个原因吗?!”杜子腾震惊。   林瑾年懒得跟他扯:“别胡说了,迟岁岁是我妹妹,我当然要护着她了。”   至于欺负她的人,他自然也要给点颜色瞧瞧。   然而,直到五年级的时候,林瑾年才逐渐意识到他对迟岁岁的感情,并非兄妹情或者友情这么纯粹。   —   五年级。   周五,圣诞节前夕。   书桌旁开着一盏明亮的台灯,迟岁岁一手撑着小脑袋,另一手捏着一只可按动的水性笔,咔哒咔哒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自己的脸蛋玩儿。   她抓了把头发,抱著书本走出房间,没走几步又调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包装过的红苹果。   “妈妈,我去一下瑾年哥哥家。”   江英和迟海舟在客厅沙发看电视,闻言迟海舟抬头,“岁岁,这么晚了还去问题啊,瑾年那孩子应该睡了吧?”   迟岁岁摇了摇头,一副爸爸根本不了解林瑾年的样子。   “瑾年哥哥呢,每次做完作业都会刷四十分钟初中奥数,再练习一个小时小提琴,练完琴会拼半个多小时乐高或者下军棋,洗漱完又至少会看半个小时课外书再睡觉,那个时候刚好十二点。”   迟海舟和江英:“……”   客厅的钟表正好指向十点。   迟海舟瞥了眼她手上拿着的练习册。   “五年级的数学题啊。”迟海舟拍了下膝盖,“这我会啊——啊!”   迟海舟表情狰狞,暗处江英在悄悄拧他的大腿。   迟妈妈“温和可亲”道:“小孩的事儿,大人少掺和。再说了小孩子之间好沟通些,说不定林瑾年几句话就把迟岁岁讲明白了。”   “对对,老婆大人说得对。”迟爸爸点头如捣蒜。   江英:“宝贝啊,顺便把这袋砂糖橘给瑾年他们带过去。”   “哦,好哒。”   “岁岁,外面这么冷,裹块围巾再走吧。”迟海舟说完作势起身,要去给她拿围巾。   “不了爸爸,就这么点距离,我很快回来。”   迟岁岁拎着橘子调头就走,开门的瞬间,走廊上吹来一阵寒风。   好后悔没拿围巾qaq   她倒吸了一口气,脖子缩进毛茸茸的睡衣,去敲对面的门。   大门打开,露出男生的俊脸,才11的他已经有一米六了。   迟岁岁故作凶狠状,准备吓唬他。   然而林瑾年一脸淡定,垂眸看到小姑娘缩着脖子站在门口。   小巧的五官狰狞着,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刘海儿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还翘起一根呆毛,表情看起来又凶又萌。   “……”   空气呆滞了几秒,小姑娘的娇小身子麻溜地钻了进来,温和的暖气扑面而来。   “瑾年哥哥,你怎么都不害怕呀?”   “这么晚来敲我家的门,还无聊地扮鬼吓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林瑾年一边无情地吐槽,一边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小毛拖。   迟岁岁吐了吐舌头。   “岁岁啊,你来啦。过来吃糖炒栗子。”林妈妈热情招呼道。   小姑娘换好毛拖后哒哒哒跑去客厅:“叔叔阿姨,这是我爸妈让我带给你们的砂糖橘。”   沈媛笑嘻嘻地抱着小姑娘,转头跟林成晖说:“老公啊,你说当初我们怎么就生了个儿子呢,好想要panpan个岁岁这样的体贴可爱的小棉袄噢。”   林瑾年正好路过,看着沙发上相亲相爱的三人,忍不住勾了勾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林瑾年握着房间的门把手,喊了声:“笨蛋,再不进来,我要睡了。”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小碎步声音。   迟岁岁默念了句小气鬼,把门合上后,她习惯性去书架那溜达了圈,最后熟稔地坐在他床边,眨巴着大眼睛,眼神亮晶晶的。   林瑾年看着她背在身后的小手,“喂,我早就看到了。”   “看到了又怎么样,又不是给你的。”迟岁岁傲娇地哼了声。   毕竟白天的时候,她看到林瑾年的抽屉里塞了好多苹果。   也不缺她这一个。   林瑾年轻轻挑了下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苹果最后都进了谁的肚子里?”   林瑾年学习好,长得也好看,在年级里非常受欢迎。   很多女生摸黑去学校,偷偷往他的抽屉里塞苹果,既有本班的也有其他班的。   哪怕林瑾年想拒绝都没办法,只能把那些苹果放在讲台。   ——因为平时捡到别人遗落的东西,都会放在讲台,所以讲台是众人默认的失物招领处。   由于那些苹果的包装都很精致,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很是喜庆,讲台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几乎每一个来上课的老师都要惊呼一声,默契地以为是班里的学生给他们准备的平安夜礼物。   于是笑嘻嘻地来上课,又带着苹果笑嘻嘻地离开。   就这样那堆苹果被各科老师瓜分了XD   即使有“漏网之苹”(比如午休完才发现抽屉里新冒出的苹果),也进了迟岁岁的肚子。   下午上课回答问题,她差点打了个苹果味的饱嗝。   好叭,回忆完毕。   迟岁岁抿抿唇,眉飞色舞的,把身后的苹果递过去:“看在你一会儿要给我讲题的份上,请你吃苹果。”   说完,小姑娘摊开白嫩的掌心,眼神希冀。   林瑾年佯装不知,抬起笔敲在她手上,“过来坐好。”   迟岁岁:“……喔。”   迟岁岁在林瑾年旁边乖乖做好,打开数学练习册,找到那道不会的应用题。   男生细心地讲解完,迟岁岁很快就懂了。   写完作业,她偏头道:“哥哥,明天晚上我们去哪儿看电影呀?”   第二天是圣诞节,林家夫妇和迟家夫妇已经订好餐厅,计划约会。   为了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照顾迟岁岁的任务便落在林瑾年身上。   俩人决定去看电影,其他小伙伴们也想一起玩,于是林瑾年早早买好了票。   “附近的万德广场。”   迟岁岁哦了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一点眼泪。   “挺晚了,快回去睡觉吧。”   “好。”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收拾好书本,旁边的林瑾年忽然说:“你把旁边的抽屉打开。”   迟岁岁茫然脸,打开抽屉后眼神霍然亮起。   里面有个粉色的纸盒子,沉甸甸的,里面肯定装着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毕竟每年的平安夜,他们都会互送苹果,寓意来年平平安安。   “谢谢哥哥,哥哥晚安。”   迟岁岁走到门口,后面又传来男生清润的嗓音:“迟岁岁,等等。”   林瑾年在小姑娘脖子裹上自己的围巾。   她盈盈的杏仁眼看着他,透着一股子乖巧稚嫩。   看着迟岁岁进了自家屋后,林瑾年才把门合上。   男孩的嗓音温润清冽,不久便被走廊上的寒风吹散:“晚安。” 第7章 草莓夹心软糖   很快到了第二天的黄昏,晚霞把天边染成暖朦朦的粉橘色。   街道两旁的樱树和法国梧桐随风摇曳,被晶莹的雪霜点缀。   迟岁岁穿着温暖漂亮的冬裙,跟在林瑾年旁边,脚步轻快地出门了。   计划是先去吃晚饭,再去看电影。   附近就是商业街,去过无数次了,而且林瑾年这孩子早熟,既稳重又聪明。   迟林两对夫妇便安安心心地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几个小伙伴已经在KFC门口等他们。   “岁岁!”郝芸喊了声,她旁边站着陶六一和杜子腾。   迟岁岁挥挥手,迫不及待地赶过去。   林瑾年捏住她后颈皮上的围巾,“跑什么跑?”   人来人往的,万一撞伤了怎么办。   迟岁岁吐吐舌,跟着林瑾年穿过人群,和小伙伴们汇合。   迟岁岁:“甄开心没来吗?”   郝芸把提前买好的奶茶递给迟岁岁,嘴里嚼着芋圆:“他家里管得严,爸妈不让出门。”   杜子腾抬了下眼镜:“不像我,杜校长要守晚自习,吴主编还在杂志社写策划,连他们大儿子在外面过夜都没人知道。”他嘿嘿一笑:“挺好的,挺自由的。”   几个人在KFC二楼靠窗的位置,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   郝芸冬天也panpan爱喝冰可乐,猛吸一口,被刺激地哆嗦了下。   林瑾年给迟岁岁要了一杯常温的,他把吸管插进可乐杯,从容地放在迟岁岁面前。   吃完东西走出KFC,天色已经暗下来。   今天正好是圣诞节,街道商铺播放着喜庆的音乐,广场中央放了一棵流光溢彩的圣诞树。   郝芸和迟岁岁手挽着手,一起哼着《Jingle Bells》的旋律。   没走一会儿,就到了电影院,陆陆续续进来很多人。   许是奶茶和可乐喝多了的缘故,迟岁岁刚坐下就想去洗手间。   “我也想去。”郝芸挽着迟岁岁的手。   “她们是连体婴儿吗,怎么去哪都要黏在一起?”   陶六一吐槽了句,把包装袋里捏碎的干脆面倒嘴里,最后剩的一点倒手上,手掌微微露缝,把多余的调味粉抖掉,正准备一把扣嘴里,目光被旁边经过的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吸引。   掌心的温热湿润把他飘飞的思绪拉回来。   低头一看,掌心的干脆面渣渣全被杜子腾舔走了。   “啊……”陶六一抬手嗅了嗅,恶心得要死。   他暴跳如雷,锁住杜子腾喉咙:“狗日的,你他妈赔我干脆面!”   “别闹了,你们看那个男人,我们是不是十分钟前才见过面。”林瑾年冷声道。   陶六一眨眨眼,嗯了声:“在KFC,他跟我们隔了四张桌子。”   杜子腾干咳了几声,也想起来:“鬼鬼祟祟的,我们该不会遇到人贩子了吧?”   话音刚落,两边的位置都空了,杜子腾也赶紧跟了过去。   那黑衣男人戴着鸭舌帽,身材高大,目测二十七八岁,看到迟岁岁和郝芸进去后。   一个人在厕所外面的走廊抽烟。   俩女孩上完厕所,那黑衣男人又在隔几米远的地方紧紧尾随。   “叔叔。”衣服被人扯住,黑衣男转过身,眉头微蹙。   杜子腾仰头露出一排大白牙:“Merry Christmas~”   下一瞬,他从身后拿出一瓶雪花喷雾,对准黑衣男人的眼睛猛喷了下。   “闪开!”杜子腾刚后退一步,陶六一就扛着蓝色垃圾桶蹦起来,一把扣在黑衣男人头上。   黑衣男人跌倒在地,痛呼一声,试图反抗。   陶六一骑在他身上,“报警!”   杜子腾手忙脚乱,抱紧黑衣人的大腿。   “……”   成年人和小孩的力量悬殊,杜子腾快撑不住,这时旁边又传来一阵惊呼:“闪开——”   来人叫方长,体重130,是他们班的重量担当,因为他的存在,五年级一班的拔河比赛从未输过。   方长一屁股坐下,黑衣人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秒被制服。   陶六一和杜子腾纷纷竖起大拇指。   “哥哥,他们在干嘛呀?”听到动静,迟岁岁和郝芸转过身。   见这阵仗好奇地走上前。   林瑾年正在报警,解释道:“你们刚刚被他跟踪了。”   迟岁岁啊了声,“跟踪?”   郝芸撸起袖子,正准备上前补几拳,见那人下半身的穿着和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王叔叔!”郝芸连忙跑过去,“你们别打了,他是我认识的人。”   “……”   —   几分钟后,那个叫王叔的黑衣人顶着一双淤青的眼,坐在等候区敷冰袋。   郝芸想出来玩,他爸爸妈妈不太放心,于是找了个保镖暗中保护她。   “误会,都是误会啊哥。”陶六一好哥们似的排着他的肩。   其他小伙伴也满脸歉意。   总之,虚惊一场。   看完电影出来,一行人去逛沃尔玛超市,这个时间超市里有很多人,林瑾年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迟岁岁。   十米远的地方,有两个女高中生犯花痴。   “妈耶,太帅了吧,像极了我的未来男票。”   “不过有点矮。”   “是矮了点,但长得帅啊!”   “同学。”一阵清脆温柔的女声传来。   陶六一和杜子腾歪头一看,眼睛发亮,偏头整理完乱发,抬头挺胸。   然而两个美女径直越过他们,挡在林瑾年面前:“你好同学,可以emmm……加个微信吗,或者扣扣?”   视线被遮,林瑾年皱了皱眉,露出手腕上的小天才电话手表,淡淡道:“姐姐,我小学五年级,不早恋。”   女高中生A:“……”   女高中生B:“……那你长得还挺高哈。”   一转眼,刚刚还在物架旁边挑薯片的两个女孩就没了人影。   林瑾年急忙拉住一个工作人员,抬了抬手臂:“阿姨,你有看到这么高的两个女孩吗,刚才还在这儿?”   “哦,有的有的,好像往出口方向走了。”   —   迟岁岁和郝芸买好东西后,站在超市门口等林瑾年他们。   郝芸被不远处卖玫瑰和爱心气球的老奶奶吸引,“岁岁,我想买花。”   “要不等瑾年哥哥们出来了,我们再去吧。”迟岁岁牢记林瑾年的话,不能瞎跑。   刚刚在超市和他们走散了,于是在门口乖乖等他们。   “就一会儿,不会太久的。”   “好叭。”   ……   林瑾年三人离开超市,街头人来人往,根本没有迟岁岁她们的影子。   林瑾年抓了好几个路人,都说没看见,男生眉头拧着,显而易见的焦灼。   陶六一:“该不会自己回去了吧?”   杜子腾:“诱拐、绑架、砸伤、踩踏、动物咬伤、车祸——”   陶六一麻溜地捂住杜子腾的嘴。   林瑾年的视线正好掠过一个扛着麻布袋,东张西望、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   角落的垃圾桶旁边,晃悠着一只流浪狗,尖锐的牙齿正撕咬着一根肉串。   啪嗒一声,推着小车运送盆栽的年轻人连声道歉,幸好没砸到人。   林瑾年咽了下口水。   忽然几个大妈从面前经过:   “前面怎么堵车了,好多人围着哟。”   “出车祸咯,两个小女娃过马路被创了。”   “哎哟,好造孽哦。”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剥开人群,拔腿就往前面跑过去。   十字路口处,停了一辆救护车,警车的灯闪烁着。   围站了很多路人,交警在维持交通。   林瑾年根本挤不进去,他捏着拳头,清瘦的手臂上爆起青筋,“让开!”   清润冷沉的嗓音很有辨析度,几个大人回过头,见到他猩红发冷的眼眸,第一个念头是被撞的女孩该不会是他妹妹吧。   于是同情地往旁边站,让出一条路。   那两个女孩已经被医疗人员抬上担架,林瑾年瞥到她们的裤子,和一旁哭喊着的陌生女人,怔了瞬。   “瑾年哥哥。”后面传来一阵软糯熟悉的呼唤声。   林瑾年转过身,前一秒还让他忐忑不安的小姑娘,就乖乖巧巧地站在路灯下,手上拿着两朵包装精致的玫瑰,漆黑明亮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迟岁岁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刚刚和郝芸一起去买花了,我买了两束,送你——”   林瑾年几步上前,紧紧抱着她。   肩膀发出细微的颤抖。   他真是怕极了她受到伤害。   小姑娘身上的茉莉香萦绕在鼻间,温暖馨甜,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原位。   迟岁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感觉得到瑾年哥哥不太对劲。   于是学着平时爸爸妈妈安抚她时的小动作,白嫩嫩的小手手在他后背安抚地拍了拍。   簌簌的雪花自夜幕中飘落,有一朵落在小姑娘的鼻尖上,迟岁岁欢喜道:“哥哥,下雪了。”   “你围巾呢?”   回去路上,林瑾年留意到迟岁岁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颈。   小姑娘眨眨眼,软声道:“送给卖花的老奶奶了。”   林瑾年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贴心地给她裹上。   手上那束玫瑰娇艳芬芳,林瑾年忽然问了句:“岁岁,你为什么要送我红玫瑰。”   “因为你是我哥哥啊。”迟岁岁眼神纯粹。   林瑾年眼眸轻垂,低声“哦”了下。   一直到家。   林瑾年看着迟岁岁进屋后,整个人还站在门口,盯着对面的虚空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媛拉开门,便看到自家儿子站在门外,跟不知冷似的,眉宇微拧,透着股认真。   她长叹一声:“哎哟,还舍不得呢,要不你去岁岁他们家睡得了。”   林瑾年心虚地眨眼,转头走进屋,脸微红:“妈,你别胡说。”   “我可是你亲妈,还不知道你的,你从小就喜欢岁岁。其实岁岁妈和我都不介意早恋,只要你们不影响学习就好了。”   “……”   “有什么好害羞的,爸妈也喜欢岁岁,你以后加把劲,争取把迟岁岁娶进门。”   林瑾年神色无奈,“妈,你怎么越说越远了。”   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口吻认真道:“爱,不是说说而已,还要付诸行动。更需要心智足够成熟,有能力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才能结婚。我和岁岁还小,暂时不想考虑那些。”   沈媛:“……”   她知道自己儿子心智成熟,但平时少言寡语,一番话说出来,没想到这么成熟,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果然没办法把林瑾年当成普通的十一岁小孩看待!   作者有话说:   虽然小伙伴们都是小学生,但因为家庭的缘故emmm其实都比较成熟,比如杜子腾(常年缺爱)、陶六一(很小就没了妈妈)……   年纪小嘛,即便有成熟的一面,大多时候都比较疯,毕竟生活都已经够压抑了,总要换种方式发泄一下。   至于林瑾年的聪明和成熟,emmm大概是天生的:)   大家看得开心就好啦,别太较真~   毕竟这篇文的基调就是暖萌治愈的小甜饼呀O(∩_∩)O 第8章 草莓夹心软糖   时光荏苒,一眨眼迟岁岁要上初中了。   教学楼间有个公告栏,迟岁岁和郝芸凭借着身子娇小的优势,灵活地挤到最前面,仰头看那张贴的分班表。   一个班四十个人,总共十个班。   林瑾年的名字最醒目,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处于最靠前的位置。   迟岁岁顺著名字找下来,不可思议地看了好几遍,然而初一(1)班并没有她的名字。   “岁岁,我们在一个班诶!”   郝芸指着初一(3)班的位置,兴奋地晃她的肩。   迟岁岁干笑着,悲喜交加。   最终失落占据了上风。   毕竟接下来三年她都不能和林瑾年做同桌了T^T   中午放学的时候,林瑾年他们来找迟岁岁她们吃饭。   陶六一:“她咋啦,怎么哭丧着一张脸?”   杜子腾:“哈哈哈该不会开学第一天就被老师骂了吧。”   郝芸小小地白了他一眼,挽着迟岁岁手臂:“没跟你们分到一个班,迟岁岁有些失落,你们先去食堂吧,她没心情吃饭。”   迟岁岁赞同地点点头。   林瑾年了然地哦了声,耸耸肩,“那我们走吧。”   没走几步,和旁边的伙伴淡淡道:“听说今天一食堂有红烧排骨和香辣鸡翅——”   “等等!”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音调。   前面的三个男生转过身,齐齐看向她。   迟岁岁眼睛发亮,咽了下口水:“还是一起吃饭吧,毕竟我正在长身体。”   “……”   —   吃饭的时候,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长桌子,正好能容纳六个人。   五个人坐下后,甄开心端着餐盘凑过来:“一会儿去打篮球不,和八班那群人,嗯,林大神?”   在座几个人只有林瑾年冲去了一班,这人不仅学习贼好,打篮球的技术也一流。   林瑾年把香辣鸡翅上的葱花剥掉,把鸡翅放进对面迟岁岁的餐盘里后,这才抬头淡声道:“不去,昨晚没睡好,想回寝室午休。”   甄开心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杜子腾是滥竽充数,至于陶六一和林瑾年的球技不分上下,胜算全压他身上了。   杜子腾:“不去,这天也太热了,疯了吧。”   陶六一:“去啊,八班呐,疯狗最多的班,干他们。”   吃饭吃到一半,甄开心忽然开口:“对了,你们想考哪个高中啊?林大神就不必说了,那肯定是最好的那个高中。”   杜子腾:“保三争二吧,一中……呵呵,只敢梦里想想。”   陶六一踹了俩人一脚,无语道:“这才刚开始读初中,就想着高中了,啊真扫兴。”   甄开心无所顾忌地看向另外两个女生——   迟岁岁和郝芸动作同时一僵,嘴里还包着香辣鸡翅,两腮鼓鼓的,像两只可爱的小仓鼠。   郝芸咽下去,撇撇嘴道:“……我妈妈说不求我学习多好,能考上高中就成。”   可现实是上午的第一节 数学课就把她弄得云里雾里。   迟岁岁抿抿唇,思绪飘飞,如果林瑾年考去一中,那他们岂不是离得更远了。   迟岁岁飞快吃完饭,“我饱了。”   “这么快,着急去看漫画、小说啊?”杜子腾笑道。   迟岁岁小小地白了他一眼,白嫩精巧的小脸十分笃定:“才不是,我要去小卖部买文具,然后去阅览室学习,我要考一中。”   小伙伴们“哇喔”了声。   林瑾年低头时,唇角抿起一丝弧度。   郝芸举手:“岁岁等等我,我也要去。”   姐妹俩放好空餐盘,脚步轻快地离开食堂。   陶六一抱着手,看着她们渐远的背影:“不是,她们没吃错药吧。”   一行人走出食堂,杜子腾疑惑道:“林瑾年,你是不是走错了?”   这方向不是篮球场也不是男生宿舍。   “没走错啊,我去一趟阅览室。”   众人疑惑。   林瑾年轻轻挑眉,淡笑道:“送衣服。”   -   迟岁岁和郝芸径直去了学校小卖部,说是小卖部,其实还蛮大的,学生需要的东西都能找到。   俩人去了文具区,挑了好多漂亮本子和写字笔。   “这个荧光笔的颜色好漂亮呀,可以拿来勾画语文重点…那这个粉色用来勾英语。”   “还有这个奶油熊兔便利贴,可以用来写计划表^v^/”   “呜呜呜岁岁,这支笔好可爱,啊~手手还可以动诶!”   “这么多笔……再买个小黄鸭笔筒吧,笔记本也别忘了,七科是吧,那就买七个,这个本子好好康emmm拿来当草稿。”   ……   俩人在阅览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放下书包,把新买的文具和带来的课本拿出来,摆得整整齐齐。   凉爽的空调冷气中,她们浑身舒爽愉悦,纷纷摸出精致可爱的便签,在上面认真工整地写下一串学习计划。   窗外的蝉鸣不知停歇,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校园。   渐渐一股疲倦侵袭而来,郝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岁岁,我眯个五分钟,你一会儿记得叫我啊。”   “好。”迟岁岁也打了个哈欠。   十分钟后,林瑾年一行人在二楼发现她们的身影——   两个小女生趴在书桌上,安详地阖着双眼,睡得又香又甜。   “……”   陶六一和杜子腾嘴角抽了抽,齐齐看向林瑾年,面无表情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林瑾年无奈地挑了挑眉,脱下校服外套披在迟岁岁身上。   杜子腾则把自己的外套给了郝芸。   虽然外面是高温天气,但开了空调的阅览室有点冷,睡着后很容易感冒。   —   开学几周后。   清晨的校园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一个小身影鬼鬼祟祟地绕过二班,跟个特工似的偷偷前往一班。   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元气高马尾和校服后衣领被人同时揪住,小姑娘被迫后退了几步。   迟岁岁奶凶着一张脸,眼看着那两双罪恶的手,从她的早餐袋子里拿走了四个小笼包。   杜子腾斯哈了声“好烫”,迅速咬了口,满脸享受。   陶六一鼓着腮,含糊不清道:“今天迟了三分钟。”   “……”   是的,杜子腾和陶六一被分到了二班。   是迟岁岁给林瑾年送早餐的路上最大的障碍!!!   叩叩——   一班的窗户被人敲了敲,冒出一张乖巧可爱的脸:“同学你好,我想找一下林瑾年。”   “林瑾年,有人找你。”那男同学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其他同学也一副“哇喔~”的八卦表情。   毕竟这一幕经常发生。   今天岁岁来晚了,一班的教室里已经到了不少人。   林瑾年本来在跟同学讲题,听到有人喊,回到靠窗的座位,“岁岁。”   于是在大家八卦的眼神中,看到那位小同学滑下拉链,从校服外套里面拿出来一大袋东西——额,目测是四个小笼包和八个叶儿粑!   “……”   好家伙,见过送情书和小礼物的,还是第一次见送肉包子的!   送就送吧,还搞得跟早餐批发似的。   迟岁岁眼里希冀,认真叮嘱道:“叶儿粑是新品,老板娘见我是老顾客了,所以多送了我几个,哥哥,你要全部吃完,不许浪费哦。”   林瑾年:“……”任务艰巨。   小姑娘抿抿唇,摊开白嫩的掌心,眼里亮晶晶的。   林瑾年在书包里翻了翻,默契地把东西递给她。   迟岁岁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开溜,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浑厚如钟声的咆哮:“站住,哪个班的!”   连香樟树上的鸟儿都被惊跑了。   德育处教导主任手持大号三角板,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几分钟后,一班外面的廊道站了一排人,煞为壮观,尤其是还站着年级第一。   至于杜子腾和陶六一本来在阳台疯玩打闹,也被抓包了。   还没到早自习嘞,谁tm知道搞突袭。   贾主任严肃着脸,从左往右,三角板拍在杜子腾的身上,从他校服口袋里搜出游戏机。   “一个个能耐着是吧,敢情美好时光是拿来挥霍的,心里不觉得愧疚吗?!还玩游戏,等一下去我办公室玩个够。”   贾主任的三角板在陶六一身上拍了拍,冷笑道:“运动也要分时候,走廊上打球像什么话?!既然这么喜欢运动,一会儿去操场给我跑十圈!”   贾主任的视线往右挪,一片虚空,随后垂下眼,看到迟岁岁紧紧地捂着耳朵。   小姑娘长了一副乖巧的模样,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和惊悚,贾主任是个女儿奴,眼里掠过一丝不忍,倏地放轻音量:“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最后,目光落在林瑾年身上。   贾主任喉头一哽,三角尺要落不落的,毕竟这学校还要靠林瑾年冲一中的升学率,说不定还是个考国内顶尖大学的好苗子,打坏了怎么办。   “你们这个年纪主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学什么早恋。”贾主任苦口婆心。   “主任,我们没早恋。”林瑾年波澜不惊。   “那这是什么?”   三角板指向迟岁岁手里的纸条,和林瑾年手上的小笼包。   情书和定情信物人赃并获!!!   “老师,这不是情书。”迟岁岁抿了下唇,大大方方地把纸条递过去。   贾主任拧着眉,把小纸条摊开,上面赫然写着……某道物理题的解答过程。   “那你为什么给他送吃的?”   迟岁岁比林瑾年先开口,“因为他是我哥哥呀。”   小姑娘声音甜甜的,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好像互送东西是一件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事情。   连眼神也无比的纯粹,仿佛他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兄妹关系。   贾主任的视线掠过他们校服上的铭牌,根本不同姓。   所以是……重组家庭。   没想到年级第一的家庭这么特殊。   继妹在妈妈的嘱托下给勤奋学习、废寝忘食的继兄带早餐,而继兄则对渴求知识的妹妹有求必应、辅导学习。   瞧瞧,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呀。   那他就更不能惩罚了。   可这么多学生看着,也不能草率处理,不然他堂堂德育处主任的威严往哪搁?   教室里都是举著书,偷偷看热闹的,见贾主任视线扫过来,求生欲十足地咿呀咿呀假装读书。   贾主任的三角板戳了戳杜子腾:“正好天气凉快,你也去跑几圈。”   杜子腾和陶六一苦哈哈地去操场领罚了。   “讲题就好好讲题,传什么纸条,面对面才能提高效率。”   “知道了,主任。”迟岁岁和林瑾年像两个乖宝宝。   “那这东西就没收了。味儿太大,免得影响其他人学习,下次注意点。”   贾主任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提着包子,转身离开了。   迟岁岁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你也快回教室上自习吧,我中午给你讲那道题。”   迟岁岁哦了声,回头望了望尽头,对那袋小笼包念念不舍。   为了犒劳林瑾年每天晚上给她讲题,她自告奋勇带早餐犒劳他,可昨天晚上实在太困了,于是她让林瑾年把解题过程写在纸条上,她第二天早上再来拿。   “不过你没吃早餐不饿吗?”迟岁岁说,“哥哥,你等等啊,我书包里还有面包牛奶。”   小姑娘说完就溜走了。   林瑾年看着那个小背影,想到那声哥哥,目光黯了黯,眼睫投下一层阴影,看起来几分落拓寞然。   —   贾主任回到办公室,把收来的东西都放进自己的抽屉。   至于这些肉包子,他正纠结着怎么处理,一股温热喷香的味道蹿入鼻子,是让人心动的感jio   早自习结束,杜子腾也跑完步了,汗水淋漓地站在办公室门口:“贾主任,这是体育老师让我顺便带给你的钥匙。”   贾主任宽厚的脊背僵了瞬,干咳了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放桌子上。   杜子腾满脸疑惑,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主任他在……舔手指。   空气中也一股肉包子和叶儿粑的味道。   他视线掠过主任油腻腻的嘴巴、微鼓的两腮和空荡荡的早餐袋,满脸古怪地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贾主任那亲切的呼唤。   “杜子腾。”   杜子腾僵硬地转身,该死,刚刚就不该多看那几眼,   主任他该不会发现他书包里的影碟了吧?   主任叩了叩桌面,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你知道迟岁岁那小笼包在哪儿买的吗?”   “……” 第9章 榴莲千层蛋糕   这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拖堂了三分钟。   郝芸挽着迟岁岁的手走出教室,抱怨道:“这么晚了,食堂肯定很多人。”   杜子腾和陶六一早就插着裤兜在阳台站着,满脸嫌弃:“饿死了饿死了,也太慢了。”   郝芸:“咦,怎么没看到林瑾年?”   杜子腾:“老师让他去年级办公室整理什么资料。”   刚走出教学楼,郝芸兜里的iPhone13mini震动了下,摸出来悄悄看了下又放回去,干咳了声:“那个…我和岁岁有东西落教室了,你们先去食堂吧。”   “什么东西呀?”迟岁岁满脸迷惑,看到郝芸挤眉弄眼的表情,又配合点头道,“啊对,有东西忘了。”   “该不会骗我们的吧?” ̄ー ̄   郝芸:“当然没有。”   陶六一和杜子腾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郝芸也拽着迟岁岁往回走,俩人躲在楼梯拐角,确认他们走了后,才走出来。   十分钟后,迟岁岁两个人站在学生宿舍的围墙旁。   郝芸踩在铁栅栏的缝隙间,吃力踮脚,接过外卖小哥送过来的外卖,顺手递给站在下面的迟岁岁。   这个位置绿植多,还有好几棵茂密的树,隐蔽性极好,还很凉快。   “你买了烤鸡?”迟岁岁吸了吸小鼻子,香味刺激着味蕾,快馋得流口水了。   “嗯哼。”郝芸拍拍手,得意道,“幸亏我聪明,这次就咱俩吃个够。”   袖子被迟岁岁扯了扯。   “干嘛?”郝芸顺着目光看过去——   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树叶罅隙漏下来几缕阳光。   心虚了三秒后随之而来的是危机感。   “没良心啊,损友啊,白眼狼啊。”   “吃独食,烂嘴巴。”   陶六一和杜子腾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三分钟后,四人席地而坐,在大树的荫庇下享受着美味的烧鸡。   迟岁岁和郝芸各自手持两个鸡腿。   郝芸歪头喝了口膝盖上夹着的冰阔落,含糊不清道:“还好我聪明,点了两只。”   迟岁岁笑嘻嘻道:“我们班下周要去爬山,你们班要去吗?”   杜子腾吧唧着嘴:“那不是年级活动吗,当然要去。”   陶六一碰了下他手肘:“记得带扑克啊。”   “知道了。”杜子腾心不在焉,“要不我们去偷回来吧。”   “疯啦,办公室有监控。”   是这样的,杜子腾的心尖宠手办绫波丽——号称宅男心目中的清纯女神,居然被贾主任没收了!还是比基尼版的!   杜子腾都快心疼死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向郝芸。   当时他忙着值日,让郝芸帮她拿一下书包……   郝芸嘟囔着说了声:“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贾主任会突然出现……”   “岁岁,你看那是不是猫?”郝芸尖叫了声。   迟岁岁看过去,一只橘白色的小奶猫在草坪上打滚晒太阳。   郝芸“嘘”了声,放下鸡腿可乐,蹑手蹑脚走过去。   迟岁岁可喜欢猫猫了,可妈妈对动物毛过敏,所以家里面只有猫猫玩偶。   她也放轻动作,缓缓靠近。   然而小奶猫警觉地发现了她们,小身子咻地一下跳上栅栏,从缝隙里溜走了。   郝芸和迟岁岁摔了个狗吃屎。   迟岁岁爬起来,吐掉嘴巴上粘着的枯草,小脸惊讶道:“郝芸,你裙子打湿了!”   郝芸歪过头看了眼,校裙背后果然晕染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什么时候沾上的可乐?”   她伸手摸了下,干净白嫩的手指被染成红色。   一抹恐惧袭上心头,她声线颤抖着:“岁岁,是血……”   “你受伤了吗?”迟岁岁秀眉拧着,有些担心。   “我不知道。”腿间也湿润润的感觉,“岁岁,我屁股好像出血了,呜呜呜肿么办。”   “我们赶快去医务室看看吧。”   “好。”   两个人下意识歪头,齐齐看向树下。   陶六一和杜子腾早就吃完烤鸡,翻墙出去上网了。   “就知道这两个是不靠谱的。”   郝芸埋怨了声,好姐妹迟岁岁已经蹲在面前。   她心里一阵感动,“岁岁,就知道你最好了。”   郝芸扑过去,俩人轰地摔在草坪上。   终究是她低估/高估了郝芸/迟岁岁的重量/力量QAQ   最后是一个路过的男同学背着郝芸去的医务室。   背完就走,连个报恩的机会都不给。   郝芸躺在床上,校医许是去食堂吃饭了,还没回来。   迟岁岁给她接了杯温水:“郝芸,你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肚子有点痛痛。”郝芸苍白着脸色,眼眶通红。   “岁岁,我该不会得了不治之症了吧,肿么办我该不会要死掉了吧呜呜呜呜。”   “你别难过,校医马上就来。”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校医的声音。   好像在跟她老公打电话:“什么,他才去学校几天啊?!又被请家长了!!!”   咆哮声都快把天花板震下来。   校医许是没想到这个点会有人来医务室,自顾自地翻出抽屉里的降压药,接了杯水,一边打电话一边服药,压根没留意到迟岁岁和郝芸的存在。   “校医老师,你能不能——”迟岁岁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同班的女同学都快被他亲完了,这样下去还得了,下一个岂不是亲班主任,啊什么,今天就亲了,还把班主任弄哭了?!”   老公:“他还往男老师的可乐里放曼妥思,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退学了,不过老婆你放心,我已经让那小子面壁思过了,孩子还小,好好说话。”   校医:“都二年级了,还当他幼儿园啊!……什么声音,什么摔碎了?!”   老公咽口水:“……老婆,或许你需要换一套新的化妆品吗?”   校医咬牙切齿:“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我就不是他妈!”   郝芸和迟岁岁瑟瑟发抖,被校医的气势吓到。   郝芸抹了把眼泪:“岁岁,如果我死了,我书包里的漫画都送给你了,还有那些漂亮的文具,我卧室里还有很多可爱的布娃娃,我都送给你,哦不留一半和我埋在一起叭……然后陶六一的限量版手办也不是被贾主任没收的,是我去上厕所时不小心砸碎了,一半掉进了厕所,另一半被我毁尸灭迹了,你把我的零花钱分他一半让他买个新的吧呜呜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能吃炸鸡烧烤火锅奶茶辣条冰淇淋了……”   迟岁岁也好难过,以后再也没有人陪她逛街吃炸鸡烧烤火锅奶茶辣条冰淇淋了:“郝芸,以后我会帮你把你那份给吃完的QwQ”   “好姐妹!”   两个人在病床上抱着哭成一团。   有几个人从年级办公室出来,其他人都在七七八八聊天,只有一个少年身高腿长,神情冷淡着,仿佛格格不入。   正好从医务室经过,听到里面传来嘤嘤哭泣的声音。   少年脚步顿住,透过窗户看到迟岁岁的身影。   “班长?”同行的男生喊了声,“胡梦儿说家里带了饭来,让我们一起吃。”   一起去年级办帮老师整理资料的有四五个人,其中胡梦儿就是一班的学委,都这个点了食堂的饭菜应该凉了。   他淡淡说:“你们去吧,我进去看个病。”   —   林瑾年走进校医室,拍了拍迟岁岁的肩,目光扫视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地方受伤,眉头拧着问:“没事吧?”   迟岁岁微红着小鼻尖,咬着唇喃喃说:“哥哥,郝芸要死掉了。”   林瑾年:“啊?”   校医这时已经挂掉电话,疑惑道:“哎哟,你们这怎么回事呀?”   郝芸趴在枕头上,抽噎了下:“我屁股出血了。”   “几岁了呀?”校医仔细检查了下。   “12岁,读初一。”   “肚子痛不痛。”   “有点儿。”   校医和林瑾年的嘴角同时抽了抽,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样。   “你这是正常的,别担心啊,没什么大事,我先带你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待会儿再慢慢给你解释。”   校医温柔地安慰着,转头对迟岁岁说,“你是她朋友吧,去跟这位同学借套干净的裤子来。”   女生宿舍有备用的衣物,迟岁岁哦了声,不放心地看了眼,跟着林瑾年离开了。   “哥哥,郝芸她怎么了呀?”   “她来例假了,又叫月经,是女孩子青春期发育的表现之一。”男生不疾不徐。   迟岁岁脑子里搜索着跟这个东西有关的信息,倏地抬头看着林瑾年平静淡定的模样,脸蛋红了红,指尖紧张地捏了捏衣摆,有些尴尬。   林瑾年垂眸瞥了眼小姑娘,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杏眼水润润的,樱色的小嘴轻轻抿着,惹人怜惜。   即使长大了几岁,也还是个小哭包。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颗草莓味的果糖,微挑了下眉:“生理课干什么去了?”   迟岁岁舔了舔唇,把糖纸撕开,脑子里浮现出上生理课时,她和郝芸在草稿本上偷偷玩井字棋的画面。   小姑娘心虚地眨眨眼,试图转移话题。   她灵光一闪,从校裙的侧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哥哥你还没吃午饭吧,喏,给你带的鸡腿。”   迟岁岁小心翼翼拆开那层紧紧裹着的纸,像是捧着一颗温暖赤诚的心,送到林瑾年面前。   少年的心不规律地动了下。   “傻不傻?”林瑾年轻声说了句,眉间有些傲娇,然而口嫌体正直地接过她的鸡腿,嘴角翘起细微的弧度。   走廊上的清风带着香樟叶的味道,明天也会是个艳阳天。   作者有话说:   我有认真听生理课/举手o(*^^*)┛,但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裤子上的血就什么都忘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得病了,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噗,现在想想,简直被自己蠢哭OTZ) 第10章 榴莲千层蛋糕   去武珉山这天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是爬山的好天气。   清晨八点的时候,校园大道上停着好几辆大巴。   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女孩子都有座位,好几个男生都站着,大声地聊着游戏,后面不知道谁起了头,居然唱起了校歌。   郝芸不太会唱,MP4插着耳机听歌,还把另一个塞进迟岁岁的耳朵,里面播放着鬼畜热血且中二的动漫主题曲,姐妹俩哼唱起来,虽然没一句着调。   很快到了十字路口,大巴车停下等待红绿灯,由于惯性大家倏地前倾了下,鼻尖一股淡淡的尾气味。   迟岁岁胸口闷闷的,一阵头晕。   “哦,对了,刚才你去上厕所了,林瑾年过来让我把这个给你。”   郝芸从书包侧口袋拿出一个小袋子,“说是你妈妈让他带给你的。”   迟岁岁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早上出门太急,她把东西落桌子上了。   只是这个小袋子里不仅有晕车药还有薄荷糖和话梅,迟岁岁没有多想,就着矿泉水迅速吃了一粒晕车药,再加上薄荷糖和话梅,晕车那种不适感消散了许多。   车子在山脚的公路停下,学生们老师清点好人数后,从一班到十班排队依次上山。   武珉山是樱城著名的景区,石阶很多,弯弯绕绕的,山挺高却不算陡峭,过道也很宽敞。   沿途风景特别美,一路上欢声笑语的。   到达山顶的时候,大家都在拍照留念。   林瑾年靠着一块岩石,仰脖喝矿泉水,对拍照没什么兴致,不过偶尔有同学找他合照,他还是会配合。   这时,十几米远的松树下有个小身影朝他招了招手。   迟岁岁生怕他没看见,于是站在往斜坡上走了几步,尽量让自己显眼。   林瑾年早就发现了她。   小姑娘双手合成矩形,比划着手语,小表情十分丰富。   男生唇角勾了下,放好矿泉水,起身穿过人群径直走过去。   这边人少。   迟岁岁:“哥哥,你拍照留念了吗?”   “嗯,拍了。”他扬眉道,“你找我拍照?”   “对呀。”迟岁岁大大方方地承认。   男生喉结滚了下,正要开口,看到小姑娘朝另一个方向兴奋地挥了挥手。   “无不无聊,拍什么照。”   “这点时间拿来睡觉不好吗,爬个山我腿都要断了。”   陶六一和杜子腾满脸不情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被郝芸拖着往前走。   “还有陶六一他们。”迟岁岁歪过头,对上林瑾年怔愣的双眼。   “……”林瑾年的嘴角僵了瞬,五个人已经站好位置。   郝芸带了相机,她拉了个同班同学给他们拍照,很快就搞定了。   老师让各班集合准备下山了,趁这间隙,迟岁岁和郝芸的脑袋凑在一起,看刚刚拍的合照。   两个女生站在第一排,笑得很甜,双手合成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即使陶六一和杜子腾表面不情愿,但镜头面前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分别把脑袋歪向一边,做了个迪迦发射动感光波的姿势。   林瑾年则站在男生中间,眉眼青涩,却格外清隽,薄唇扬起浅浅的弧度,山间的风吹过来,吹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漆黑的眉毛。   —   “原来班长和朋友们合照才会笑啊,好帅啊。”有个女同学在队伍中悄悄犯花痴。   “是诶……你刚才找班长合照了吗?”   “有……”这位女同学看起来不太高兴,点开手机相册,撇撇嘴道:“都不怎么笑。”   “唉我也是,要不我们拜托他再拍一张吧!以后就很难有这种机会了。”   “疯了吧,我可不好意思去……对了,你东西带了吗?”   “带了。”   女生从书包里悄悄露出一个粉色的信封边角,检查了下又迅速拉好书包链。   老师班委们清点好班级人数,一齐出发返回到半山腰。   那里建了小亭子,还有石桌、回廊和小鱼塘,地势平坦,视野开阔。   正好到饭点了,同学们在草地和过道上三三两两坐好,凑在一起吃包里带来的便当。   “岁岁,让我看看你带了什么?”郝芸够着脖子。   迟岁岁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粉色的便当盒,打开后是四个分隔。   有金灿灿的虾仁蛋炒饭,上面点缀着胡萝卜雕刻的爱心,还有烤鸡腿、烤肠、西蓝花和切成块的水果,都是迟爸爸精心准备的。   迟岁岁还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妈妈做的草莓酸奶甘露。   “哇。”郝芸看得眼睛都直了,“看起来就好好吃,叔叔阿姨好厉害。”   “我们可以一起吃呀。”迟岁岁大方道。   “岁岁你真好,我也带了很多。”   郝芸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叠了三层的保温便当盒。   有鳗鱼饭、蒜香排骨、香辣鸡翅、蔬菜沙拉还有樱花寿司。   俩人正津津有味地互相分享着午餐,不远处传来躁动的声音。   杜子腾和陶六一端着铁饭盒,筷子敲打出很有节奏感的清脆旋律,一看就是过来蹭吃的。   关键是嘴里还发出“呜呜呜呼呼呼略略略”的声音,像两只动物园的猴子,不少女生被逗得前仰后合。   迟岁岁和郝芸:“……”   不想和他们表现得很熟的亚子。   来不及躲藏,两个损友已经眼尖地发现了她们。   杜子腾看到郝芸的便当,“哇喔”了声:“不愧是郝家的私厨~”   陶六一:“壕无人性。”   郝芸:“我们是流浪狗救助中心吗?”   陶六一:“什么是流浪狗救助中心?”   杜子腾:“就是免费送吃的地方。”   “……”   于是两个人的便当聚餐变成了四个人的,不过陶六一和杜子腾还算有点人性,尝了几口就溜走了。   迟岁岁仰脖喝了口草莓酸奶甘露,余光瞥到松树下坐着的人。   她叫福乐乐,是同班同学。   女孩抱着便当,一个人坐在角落默默吃饭,跟周围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福乐乐,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吗?”   迟岁岁和郝芸走过来,笑着询问道。   “可,可以啊。”福乐乐抿了抿唇,有些拘谨,把自己的书包挪开,让出一片空地。   迟岁岁和郝芸还用鳗鱼饭和鸡腿,跟她交换自家做的辣白菜。   福乐乐抬头看着她们,那种初来乍到的窘迫和胆怯都缓解了不少,忽然觉得初中生活也没那么糟。   林间树影斑驳,山上的风很凉快,午间休息的时候,班委组织同学们玩游戏。   玩累了的人可以中途退出,迟岁岁和郝芸正靠着大树乘凉休息,忽然有两个女生走到面前。   “你叫迟岁岁是吗?”   迟岁岁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眼里写着疑惑。   “你可以帮我们把这两封信转交给林瑾年吗?”   自从那次罚站的事情发生后,大家都默认他们是兄妹关系。   那两封信是粉红色的,应该是情书,瑾年哥哥从小就很受欢迎,迟岁岁早就习以为常了,而且这只是顺手的事,迟岁岁爽快地答应了,然而——   “等等。”郝芸把她拉到一边,悄悄说:“你不是饿了吗?”   迟岁岁摸了摸肚子,刚才玩完游戏,消耗了巨大的能量。   可她和郝芸早就把包里带的零食给霍霍完了。   迟岁岁点点头,郝芸这幅模样多半又在酝酿着什么鬼点子:“你想干嘛?”   俩人叽里呱啦说完,迟岁岁转过身,杏眼圆溜溜转了转,对那两个女生说:“可以帮你们带,不过……得用零食交换。”   ……   林瑾年去了一趟景区内修建的洗手间,回来时被那段略长的队伍吸引——   队伍的前面站着迟岁岁,准确的说是坐着,翘着二郎腿,笑脸相迎。   她旁边站着郝芸,怀里抱着满满的零食,有巧克力、果冻和柠檬味汽水……   林瑾年喊着路过的某同学,问了声:“她们在干嘛?”   这位女同学如实说完。   林瑾年道完谢,目光沉了几分。   “这生意也太好了吧。”迟岁岁低头看着那厚厚的一大信,白嫩嫩的小手都快捏不住了,倏地肩膀被人碰了碰。   “岁岁。”郝芸小声提醒。   “干嘛?”小姑娘抬头,眼前忽的笼罩下一片阴影。   林瑾年不知何时站在面前,而那群排队送信的女生见情况不对,早就撤退了。   男生身形笔直,瞳孔里的光敛了敛,清淡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迟岁岁,玩得开心吗?”   作者有话说:   芭比Q了TvT 第11章 榴莲千层蛋糕   即使女生比男生发育早,这个年纪的迟岁岁还是矮林瑾年一个头。   他们站在这边人少的小山坡处。   周围种了几棵桂花树,茂密的枝叶间闪烁着零星金灿的桂花,连风里都是甜香的味道,入秋了,山里的温度降了些,迟岁岁轻轻缩了下肩膀。   “哥哥,这是她们让我带给你的信。”迟岁岁捧着那沓信封,递给林瑾年。   男生瞥了眼那堆东西,冷淡道:“迟岁岁,还回去。”   “可是我都答应她们了,哥哥……你就看一眼吧。”   “迟岁岁,我不想说第二遍。”   男生声音清冽,夹杂着几丝冷意,深邃的瞳孔凝着她,明明肤色是白皙的,可在迟岁岁眼里却像被碳染了色,沉沉的,很不愉快的模样。   从小到大,迟岁岁很少见这样的林瑾年。   ——在她面前生气的林瑾年。   她不知道林瑾年为什么生气了。   小姑娘喃喃地“哦”了声,拿着信转身。   她不小心踩到碎石子,差点摔倒,好在被身后的男生眼疾手快地搀住。   只是那沓信脱离了手,乱七八糟散了一地。   迟岁岁慌忙捡起来,林瑾年眼尖地捕捉到其中一封情书,那封面上居然写着“to迟”???   “哥哥,那我走了——”   “等等。”   林瑾年叫住迟岁岁,“马上集合了,你先回去,这些信交给我处理。”   迟岁岁眼神疑惑,不明白林瑾年怎么忽然变卦了,不过还信这种苦差事实在麻烦。   很多女生都是别班的,她不太熟。   迟岁岁欣然答应,把全部信交给林瑾年后,就回自班了。   林瑾年找出那封“to迟”的情书,翻开看了看,里面肉麻的字眼简直辣眼睛。   其他情书不带多看一眼的,他顺手把所有信封扔进了景区的垃圾桶。   几个班集合后原路返回,爬下山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同学们排好队依次走上大巴车。   迟岁岁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下意识踮起脚,看向一班的人。   林瑾年个子清瘦,十分醒目,只见他绕过队伍,去了后面的班级。   林瑾年受一班班主任所托,给后面班级的老师送矿泉水。   小姑娘正准备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刚刚明明看见了她,却装作没看到。   他果然还在生她的气。   可林瑾年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呢?   快轮到她签到上车了,迟岁岁排在队列中,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帮我拿一下,一会儿大巴上站着不方便。”林瑾年熟稔地把校服外套塞她怀里。   也没问她愿不愿意,说完就走,很是理所当然。   小姑娘懵逼地眨了下眼,看着手上的校服外套,心想,怪不得最后送他们班班主任矿泉水,原来打着这个算盘:送水+顺便让她帮忙拿校服。   大巴车上路了,长达一天的爬山活动落下帷幕,回去时候的大家都很疲惫,一边听着司机师傅外放的轻松音乐,一边安静地欣赏窗外的风景。   天空有点阴沉,明天多半是个下雨天,以至于窗口掠过的风都带着冷意。   之前爬下山的时候,全身发热出汗,那时只觉得凉快,直到现在才察觉到冷。   几个女生搓了搓手臂,说了句“好冷呀”,紧接着断断续续传来关车窗的声音。   郝芸上车后就靠着岁岁肩上,呼呼大睡酣然入梦。   迟岁岁也想睡觉,她吸了吸小鼻子,有点冷,正好林瑾年的校服外套派上了用场。   男生的校服宽大许多,整好能遮住她的大半个身子,顿时暖和了不少。   一觉醒来,大巴车稳稳地停在校门口,在老师的一声令下,同学们各回各家。   迟岁岁抱着校服,正想去还给林瑾年,却见男生被人勾着肩,朝操场旁边的篮球场走去。   杏眼里掠过一丝失落。   “怎么了?”郝芸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   迟岁岁抿了抿唇,一五一十,说出心底的疑惑:“……所以,瑾年哥哥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啊,被很多人喜欢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郝芸摸了摸下巴,表示十分同情,她灵光一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分析:“我知道了!”   “林瑾年他是班长嘛,还是年级标杆,如果被老师们发现他收了女同学的情书会很难办的,有损他在老师和同学心目中的形象。”   迟岁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   迟岁岁回到家,爸爸已经烧好一桌子饭菜。   “这孩子,爬了一天山饿坏了吧,洗完手再吃。”   迟海舟取下身上的围裙,脸上带着笑。   迟岁岁夹了块排骨含在嘴里,这才跑去厨房洗手。   江英瞥见沙发上那件校服,明显是男生的,她和老公对视了一眼,疑惑道:“岁岁啊,那校服是怎么回事?”   迟岁岁啊了声,“那是瑾年哥哥的。”   夫妇俩同时松了口气,妈妈脸上露出祥和的笑,“那我一会儿洗衣服一道洗了,你明天给瑾年拿过去。”   迟岁岁点了下头,一边吃饭,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白天发生的有趣的事儿。   不过,自动略过了帮别人给林瑾年送情书那茬。   屋子里都是温暖袅袅的饭菜香,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第二天是周五,由于爬山活动实在太累了,迟岁岁睡得很沉,闹铃响了几下也没用,以至于她起晚了,收拾好东西匆匆忙忙去敲对面门。   是沈阿姨来开的门:“岁岁啊,瑾年他很早就去学校了,说今天是他值日,他没告诉你吗?”   迟岁岁眨了下眼,愣了三秒才消化掉这个事实,林瑾年确实没告诉她。   “阿姨再见!”小姑娘飞快溜走了。   然而根本来不及了,迟岁岁气喘吁吁跑到校门口的时候,学校的早读铃正好打响,完蛋了,她迟到了TUT   远远看到好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值日生守在那儿,拿着纸笔记名字扣学分。   林瑾年站在其中。   男生个子很高,面色却冷淡,一点也不像初一的学生,倒像是学长,即便是高年级的调皮学生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迟岁岁手指捏著书包带,迈着小碎步硬着头皮往前,倏地胳膊被人抓住。   “诶——”她下意识惊呼出来,连嘴巴也被人捂住。   陶六一和杜子腾架着她胳膊熟稔地往围墙那边拖。   ……   校门口,有被逮住的人不甘心地告状:“我去尼玛,那边是不是有人要翻墙?!”   值日生顺势记下一笔:xx说脏话,xx班扣一分。   随后作势要去逮人,林瑾年眯了下眸,淡声道:“你守在这儿,我过去看看。”   林瑾年身上就有股让人信服的气质,值日生应了好,便放心让他去了。   说来也奇怪,今天本来不该林瑾年值日,是他的另一个学弟。   可林瑾年忽然说他下周有事,于是和那个学弟互换了值日时间。   围墙在拐角处,正好有两棵茂盛的歪脖子树掩护。   杜子腾率先翻进去,接住他们的书包。   迟岁岁踩在陶六一的背上,也翻了进去,陶六一更麻溜。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这一幕早就尽数落在某人眼里。   草丛里有个铜质的东西折射出金色的光泽,林瑾年走过去捡起来。   起身时,瞥见物理老师迎面走来,五十多岁了,地中海油光锃亮,骑着自行车快要经过这儿,眼尖地发现林瑾年。   林瑾年瞥了眼铁栏里三个仓皇逃窜的背影,不动声色地往外边挪了几步。   林瑾年可是他的得意门生,物理老师笑呵呵打招呼:“瑾年呐,你怎么在这儿?”   “车子送去修了,正好骑自行车锻炼锻炼。”   物理老师推着自行车,和他一起走。   他目光随意地往墙那边瞥了眼,男生赶紧挪到他旁边,挡住了所有:“正好我有道题不太懂,想请教一下您。”   “你这孩子,一直都挺好学,行,你问吧。”   ……   按理说周五的时候,学生们是可以穿私服的,可由于今天市教育局要来检查,所以同学们被要求统一穿中学制服,大课间在操场上做操时才能展现出蓬勃的风貌。 第二节 课结束的铃声一响,同学们就在走廊上排起了长队。   郝芸瞟到迟岁岁的校服:“宝,你的铭牌呢?”   迟岁岁这才发现校服上少了个东西。   “糟了,该不会落家里了吧。”   “这可怎么办,一会儿是贾主任检查,被逮到了是要罚站的……要不,你用我的吧。”   “那怎么行。”   迟岁岁想,死就死吧。   轮到她们班下楼,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校服,和踏踏的脚步声。   混乱中,有人抓住迟岁岁的手臂,顺着往下,微凉的触感蹭过她的腕心,有些痒,接着手指被分开,一枚金属质感的东西被塞进来。   这一系列小动作迅速又悄无声息。   迟岁岁下意识抬头,只瞥见男生清冷却熟悉的侧脸。   他一句话也没说,很快融进学生队伍里。   跑操队形已经站好,迟岁岁的校服胸前已经别好铭牌。   郝芸凑过来小声聊天,“好险啊,差点就被逮了,不过你的铭牌怎么在林瑾年那儿?”   确实很险,看台下边已经站了好几个没穿校服、没戴铭牌的学生,当着全校的面被教导主任训话,简直社死。   “我也不知道。”   “看林大班长那样,你们该不会还没和好呀?”   迟岁岁摆摆头:“他早上都没等我。”   “不会吧,林瑾年他不像这么小气的人啊。”   迟岁岁哀叹一声:“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找他道歉……”迟岁岁下定决心,“就今晚吧!”   作者有话说:   有很多小细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比如给的校服(猜到她会冷)   比如早上故意没等迟岁岁(料到她会迟到,所以跟别人交换了值日时间)……   生气归生气,不影响小年年护着咱女鹅,只是笨蛋女鹅在男女情感方面比较迟钝,才不会想这么多/摊手 第12章 榴莲千层蛋糕   下午放学,迟岁岁陪郝芸去学校附近的快餐店写作业。   “岁岁,你给我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呀?”郝芸忽然把脑袋凑过来。   迟岁岁捂住那张绚丽的生日贺卡,“不能说,不然到时候就没有惊喜了。”   郝芸耸耸肩,“好吧。”   正好管家司机来接她了,俩人说了再见。   “周末别忘了来我家。”   “好!”   最近林瑾年迷上了打篮球,每天放学都要去操场过一把瘾。   迟岁岁站在马路边,瞥了眼阴沉沉的天空,祈祷着千万不要下雨啊,她可没带伞。   远远看到林瑾年走出校门,迟岁岁下意识抬起的手又连忙收回去,迅速藏在旁边的一棵树后。   林瑾年旁边还站着他们班的班主任。   两个人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根据他们的唇语和林瑾年的神情,迟岁岁很快联想到昨天在武岷山上发生的事情,又想到郝芸说的那番话。   迟岁岁咬了咬手指,林瑾年他该不会被批评了吧?   忽然脑袋被有什么东西砸了下,迟岁岁盯着地上的纸团,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居然乱扔垃圾,诅咒他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迟岁岁偏头看过去,只见茂密的树叶间,有只小奶猫趴在枝干上,发出喵呜的颤声。   有个男生抱着树枝,试图靠近它。   —   “……这次的全国初中数学竞赛含金量很高,回去好好准备。”   林瑾年神色认真,“嗯,知道了刘老师。”   刘国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过我相信你,肯定没什么问题,放轻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瑾年失笑,“那倒没有。”   班主任哈哈几声:“是我想多了,你好像一直都挺淡定的,小小年纪能做到这样确实不容易。”   他叹息一声,扯起了家常:“唉,不像我家里那个兔崽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林瑾年下意识瞥了眼腕上的手表。   班主任:“这一不小心说多了,这天好像要下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老师再见!”男生礼貌告别,背著书包,匆匆地扫视了下四周,往公交车站那边走过去。   班主任看着他背影哂笑了声,这孩子上一秒还夸他淡定,下一秒就紧张起来了,也不知道急什么。   —   “陶六一,你在干什么呀?”迟岁岁仰着头,盯着树上的男生。   男生比了个“嘘!”的动作,低声道:“我想把它弄下去。”   眼看就要碰到那只小奶猫,天边“轰——”的一声,雷声作响,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小奶猫吓了一跳,颤抖着双脚,挪得更远了,摇摇欲坠,情况十分凶险。   迟岁岁原本还把书包顶在头顶遮雨,这时连雨都不遮了,捧着手站在树下,随时准备接住小猫。   冰凉的雨水划过白嫩的脸颊,周身都冷出了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视野中忽然出现一片黑色,挡住了风雨的侵袭。   “哥哥!”   “笨蛋,伞呢?”男生嗓音冷冽,手持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眉宇微蹙着。   迟岁岁抿抿唇:“……在教室。”   林瑾年叹了口气,把伞给她,“拿着。”   迟岁岁哦了声,便见林瑾年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小鱼干,站在那朝小猫晃了晃,那猫咪果然被诱惑,扑进了他打打开的书包。   陶六一从树上跳下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牛逼啊兄弟。”   林瑾年扔给他了一袋纸,“有伞吗?”   陶六一摸了摸脖子:“没。”   幸亏林瑾年的伞够大,三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   迟岁岁把脸上的水擦干,刘海儿湿哒哒的贴在额头,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在冷风中瑟缩了下肩膀,林瑾年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想感冒就穿上,不然我妈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迟岁岁吐了吐舌,“谁叫沈阿姨从小到大就喜欢我,你羡慕了吧?”   林瑾年呵了声,“羡慕你?你知道吗,我妈只对一种人特别关照。”   “什么人……特别可爱的人?”迟岁岁琉璃似的眸子亮晶晶的。   林瑾年的眼神晃动了下,“错,是特别笨的人。”   “……”   陶六一像个电灯泡似的站在一边,一脸受伤的表情:“拜托,考虑一下第三个人的感受好吗,有青梅竹马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不像我和这只流浪猫一样相依为命、无家可归。”   林瑾年把书包背在胸前,那小猫似乎很通人性,冒出小脑袋,居然朝陶六一“喵呜”了声。   几个人都愣了下,噗嗤一笑。   陶六一打了个喷嚏,他比迟岁岁还惨,浑身就没一处干的。   “正好我们家离这挺近的,你要不去我那住一晚。”林瑾年说。   “行啊,求之不得,多谢兄弟收留。”   “这只小猫要怎么办呀?”迟岁岁忍不住摸了摸猫猫的爪爪,奶猫很喜欢他似的,舔了下她的手。   陶六一:“实在不行,我养了吧,正好可以陪我。”   陶爸爸平时忙工作,经常应酬,自从陶妈妈去世后,经常烂醉如泥,陶六一和他在一起时不是吵架就是挨揍,昨天晚上又闹翻了,陶六一赌气决定离家出走。   三人站在马路边,由于大暴雨,很多车都显示满载,不太好打车。   最终决定坐公交车回去,公交车站台离这里十几米远,三个人并行着走肯定会淋湿。   林瑾年把自己的书包扔给陶六一,对迟岁岁说:“我背你。”   迟岁岁感动了不到三秒,就被林瑾年接下来的话打回原形:“小短腿,就你这个速度,我们到家都明天了。”   这家伙从小到大就毒舌。   迟岁岁咬牙切齿,下意识反击道:“你才短腿。”   男生垂着眼眸,眼神跟有质似的,从她的头顶平移到自己胸膛。   迟岁岁看着俩人的身高差,这家伙怎么长这么高,明明小时候喝的都是一样的奶粉。   “……我还会长高的。”迟岁岁不服输地说了声,爬上他的后背。   陶六一打着伞,三人一猫安全抵达公交站。   “喂,迟岁岁,给这只猫取个名儿吧。”   “好呀,叫奶茶怎么样?”   林瑾年/陶六一:“……”   “不好听吗?”迟岁岁认真思考了下,“那……饼干、巧克力、薯片、果冻、泡芙、蛋糕、甜甜圈、蝴蝶酥……”   小姑娘越说越饿,舔了舔唇,扒拉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全然忘了取名字这件事。   最终陶六一定下的名字是甜甜圈。   家离学校只有一站的距离,公交车很快就到站了,几人在单元楼等楼梯的时候,正好遇到买完菜回来的江英。   “妈妈!”迟岁岁飞奔过去。   “哎哟,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呀。”   一行人进了电梯,江英把自己的丝巾系在陶六一脖子上,“阿姨买了乌鸡,一会儿去我家喝鸡汤补补。”   江英把陶六一带进了自己家,一进门就招呼老公熬姜汤。   男生身上裹着厚实的浴巾,坐在沙发上,而迟岁岁去主卧的浴室洗热水澡了。   江英:“瑾年回去拿他的衣服了,一会儿送过来,你先去另一个浴室冲澡吧。”   “谢谢江阿姨。”   “嗐你这孩子,还客气起来了,去吧。”   林瑾年送完衣服就走了,也回去冲热水澡了。   陶六一冲完热水澡,江英连忙端着碗热乎乎的姜汤过来:“先喝点这个去寒暖胃。”   陶六一看着面前温柔的女人,失了神,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汤,眼泪倏地汹涌上来,吧嗒掉进碗里。   “哎哟怎么了,这是……”江英抽出几张纸。   “阿姨,我可以抱抱你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陶六一胡乱扒拉了下眼泪,可实在笑不出来,神色有些难为情。   江英主动张开手,把他抱进怀里。   “妈妈……”陶六一感受着怀里的温暖,逐渐哽咽了声,没人知道那两个字在他梦里说了无数遍。   江英知道他这是想妈妈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好孩子。”   —   迟岁岁穿着暖和的睡衣,按下对面家的门铃,来开门的是林瑾年。   男生瞥到她湿漉漉的头发,拽着她走进去,“笨蛋,感冒了怎么办?”   “我来还东西。”   是昨天爬山活动,林瑾年让她帮忙拿着的校服。   林瑾年把她带到自己房间,翻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屋子里都是迟岁岁身上的香味。   有牛奶味的沐浴露香,还有茉莉味的洗发水香。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坐在他的书桌旁,林瑾年给她吹完头发,“快回去吧。”   迟岁岁忽然拽住他的衣摆,抿了抿唇:“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林瑾年想到昨天的事,轻轻挑了挑眉:“嗯,对。”   “对不起啊。”小姑娘垂着小脑袋,两腮微微鼓着,看起来歉意十足。   林瑾年啧了声,“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儿?”   迟岁岁斟酌了下,“我错在不该帮那些女生递情书,害你被老师批评。”   “批评?”林瑾年疑惑,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刚放学,我都看到你被班主任约谈了。”   迟岁岁把郝芸跟她讲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是班长嘛,还是年级标杆,如果被老师们发现你收了女同学的情书会很难办的,有损你在老师和同学心目中的形象。”   “……”   林瑾年满头黑线,他敛了下眸,把手放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说:“迟岁岁,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我也没有被约谈,班主任只是找我聊竞赛的事情。”   “至于我会为什么生气……”林瑾年对上迟岁岁纯澈的杏儿眼,叹了口气道:“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就当是你说的那样吧。”   林瑾年想起那封别人写给迟岁岁的情书,“不过我已经不生气了……那你以后遇到别人又像昨天那样让你帮忙递情书,你调头就走,千万不要理睬。”   迟岁岁笃定地点点头,“再也不会那样了。”   某人满意地勾了下唇,带着一抹腹黑的意味。   林瑾年把迟岁岁送到门口,眸光黯了下。   迟岁岁,我在意的是,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 第13章 榴莲千层蛋糕   周末是郝芸的生日,邀请了很多人去她家做客。   除了迟岁岁这群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还有福乐乐、甄开心等几个走得近的同班同学。   他们早早出了门,打车来到郝芸家。   车子驶过鹿都大桥,弯弯绕绕,停在城郊。   然而这一片却并不偏僻,安保性很高,清幽雅静,一水儿富丽堂皇的别墅区。   大家都被周遭的景色吸引,露出好奇惊叹的目光。   林瑾年手上提了个沈媛亲手做的榴莲千层蛋糕。   他按响门铃,缠绕着欧月藤蔓的铁门往两边缓缓拉开。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和蔼道:“是郝芸小姐的朋友们吗?”   几人点点头。   管家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佣,笑容甜美可人:“欢迎大家。”   杜子腾深吸一口气,倏地来了个滑跪,仰天大哮:“兄嘚,从今往后郝芸就是俺滴神,俺永远滴神!”   陶六一:“捎上我一个,我要抱紧郝富婆的大腿!”   迟岁岁:“喂,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呀!”   小姑娘余光不知道瞥到什么,眼眸发射出欣喜的亮光,“我、我可以玩儿那个吗?”   只见偌大的庭院角落,有一棵巨大的榕树,下面吊着一个比家里阳台还要宽大的双人秋千,上面铺着粉色的软枕,两根结实的绳索上缠绕着各色玫瑰,迟岁岁想象着自己坐在上面荡起来的感觉,就像芭比公主一样!   “……”林瑾年无奈扶额。   管家笑道:“当然可以,小姐说别墅里所有的东西,你们都可以随便玩。”   “诶,怎么没看到郝富婆啊?”   “这位就是杜子腾同学了吧,小姐还在换衣服,应该在里面等着了。”   “哇,管家,你居然认识我,看来郝芸平时没少说我好话。”杜子腾蓦地害羞,摸着下巴:“让我猜猜,她在你们面前提起我的时候都是怎么描述的,是不是英俊迷人,风度翩翩?”   管家略有一丝尴尬地笑了笑:“……差不多。”   “那我呢?那我呢?”   管家:“你是陶六一同学吧。”   陶六一拍拍手,“猜得真准!我是不是看起来贼有个性,贼帅IQ贼高的那个。”   管家斟酌了下,微笑着点点头,“大概是这样。”   两个人一阵苏爽,像大猩猩一样兴奋地捶着自己的胸膛。   管家抹了把额头的汗。   郝芸小姐的原话是这样的:“杜子腾啊,就那个说话最欠,气质最贱,堪称二逼鼻祖的男生,至于陶六一嘛,两人半斤八两,不过在颜值和胆量上略胜一筹。如果说杜子腾是三岁的煞笔,那陶六一就是四岁的疯狗。”   当时管家和佣人们都被逗笑了,不知谁问了句:“那小姐你最喜欢谁呢?”   “当然最喜欢迟岁岁了,岁岁最可爱,最温柔,是朕心尖上的宝贝爱妃!!!谁也不能抢走她……不行不行,林瑾年会杀死我的,要不我慷慨大方地把岁岁分他一半吧。”   “至于林瑾年嘛,就是那个IQ逆天,风度翩翩的男生,表情冷冷的,酷酷的,简直不是一般的人类。”   —   几人走进客厅,郝芸戴着银光闪闪的小皇冠,和buling的公主裙,站在螺旋式大扶梯上,端庄地眺望远方。   “别凹造型了,先把你眼睛上的眼屎擦干净吧。”   “……”   上一秒还说要抱大腿的杜子腾,下一秒就没憋住地挤兑她。   郝芸浑身僵了僵,气势汹汹地冲下楼,抓着抱枕就扔他身上,摁在沙发掐他脖子:“杜子腾,我跟你有仇是吧,每天不吐槽我几句就皮子痒痒!!!”   “我礼物呢?”   杜子腾不知死活地挤出几个字:“咳咳忘了……下次补……”   “去死吧!”   最后杜子腾从外套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郝芸这才放过他。   其他人依次送上礼物。   迟岁岁:“叔叔阿姨他们呢?”   “他们要明天才回来。”   郝芸的妈妈是外交官,要经常出差,爸爸则经营着一家公司,最近经济下行,迟爸爸忙得脚不沾地,经常跑项目睡公司。   得知没有大人在家,大家玩得更开了。   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又是同一个学校,很快就打成一片。   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   郝芸拍了拍手,管家拿着两个平板过来,大家一阵疑惑。   郝大小姐撇撇嘴:“那些菜都千篇一律的,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怪没意思的,中午点外卖吧,大家随便点,别客气。”   郝芸开了个头,点开丑团app,看到喜欢的就加购物车,然后递给迟岁岁。   迟岁岁想吃的东西可多了,可是家里不让点外卖,因为大人总觉得外卖不干净,现在总算可以放纵一把!   大家都点了自己喜欢的食物。   没多久,几个外卖小哥送货上门。   管家和佣人都被叫去后院了,没有了大人的监督,现在这个别墅是只属于他们的天堂:)   大家歪七竖八地坐在沙发、地板上,电视上播放着家庭喜剧电影《小鬼当家》。   而面前的茶几上,有很多平时大人们不让吃的各色垃圾食品,准确的说——是小孩子眼中的快乐源泉。   有烧鸡炸鸡泡面奶茶可乐披萨炸串卤味手撕兔麻辣虾甜甜圈冰淇淋……   郝芸拌着福乐乐送的香菇酱,满足地嗦了一大口螺蛳粉,杜子腾趁机捞走了她碗里的鱼丸。   “靠,杜子腾,你是饿死鬼缠身吗?!你能不能跟人家林瑾年学学。”   只见林瑾年把自己那份吸满汤汁的炸蛋放进迟岁岁碗里。   迟岁岁被螺蛳粉烫了下,嘴上“嘶呼嘶呼”着。   “岁岁,快吐出来。”林瑾年俊眉凝着,摊开自己的手心。   迟岁岁呼呼几下,囫囵吞下去,“不行,不能浪费。”   “……”林瑾年把面前那瓶草莓味的酸奶拧开,放在她面前,叮嘱她:“慢点吃。”   于是杜子腾把烤鸡的腿揪下来,放进郝芸的碗里。   “喂,你是不是没戴手套?”   别墅里开了暖气,即使外面秋风冷冽,里面也温暖得像个小火炉。   大家同时被电影里的情节逗笑得前仰后合,渐渐忘了时间,连天色变暗了也浑然不觉。   忽然管家大人匆匆忙忙跑进来,在郝芸面前耳语了几句。   “完蛋了!”   “怎么了?”   郝芸欲哭无泪,“我爸妈打电话来说马上就要到家了。”   “那挺好的呀。”   “他们有严重的洁癖,而且不让我点外卖。”   大家看着面前宛如叙利亚战场般的景象。   脑子里顿时警铃作响!   连管家和佣人也加入打扫的阵营。   五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恭瑾的称呼:“先生好,夫人好。”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眉目英气,夫妇俩往那一站,大家都不敢说话。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郝妈妈把包递给佣人,“这不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我和你爸把事情处理完就赶紧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郝芸笑着说,眼底几分心虚。   郝妈妈:“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藏在窗帘下的黑色垃圾袋彻底承受不住,裂开一个口,紧接着刺啦一声,口子变大,里面的垃圾刷的滑落一地。   “!”   大家倒抽一口冷气,管家佣人的心也提到嗓子眼。   “妈妈,我错了……”   郝芸低头搅弄着手指。   景楠平时对她的饮食管控得很严格,郝芸害怕被骂,倒不如提前承认错误。   然而想象中苛责并没有到来,郝妈妈把手覆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温声道:“还没吃蛋糕吧,芸芸,生日快乐。”   “平时爸爸妈妈工作忙,陪伴你的时间很少,对不起孩子。”   郝芸鼻子酸酸的,最后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黏糊糊地喊了声:“妈妈。”   孩子的破蛋日其实也是妈妈的苦难日。   本来以为爸爸妈妈明天才回来,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里一直藏着一抹失落,现在全部被欣喜取代。   景楠偏过头,温柔招呼道:“孩子们别慌着走,一起吃蛋糕吧。”   迟岁岁他们乐滋滋应道:“好!”   管家推着一个五层的豪华蛋糕进来,最上面有五个翻糖做成的Q版小人,都是郝芸的死党。   大家围在一起唱生日歌,郝芸闭着眼,吹蜡烛许愿。   明明她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可一天结束下来,记住的却只有蛋糕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最亲的人和最好的朋友都在身边,开心的连嘴里的蛋糕也成为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这个13岁,有你们真好。   作者有话说:   就快高中啦~~~ 第14章 榴莲千层蛋糕   天色已经很晚了。   郝芸的妈妈安排了车子,把孩子们安全送回家。   林瑾年往旁边看了眼,小姑娘眼神涣散,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困得不行了,最后头一歪,靠在他肩膀睡着了。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林瑾年拉起小姑娘的卫衣帽子,扣在她的小脑袋上后,才背着她往单元楼走。   街灯暖融融的,门卫大叔喝了口热茶,下意识打招呼:“瑾年啊,去哪儿玩——”   男生压低声音道:“朋友生日,去她家玩了。”   门卫大叔这才瞧见他背后熟睡的小女孩,他在这工作快十年了,看着他们一起长大,这俩孩子从小就跟金童玉女似的,乖巧得很。   门卫叔叔笑呵呵的,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轻声音叮嘱他慢点。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小姑娘喃喃的声音:“炸鸡……”   应该是在说梦话了,林瑾年托着她腿弯,往上面踮了踮。   迟岁岁吃得倒挺多,却没见长胖。   他轻挑了下眉,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趁着等电梯的空隙,问了句:“喜欢炸鸡还是奶茶啊?”   小姑娘脑袋换了个方向,咂咂嘴:“奶茶……”   林瑾年薄唇抿着,有些好笑,不愧是个小吃货,连睡觉都在想吃的。   进了电梯,他继续道:“那岁岁更喜欢奶茶,还是……哥哥呢?”   小姑娘咂唧了下嘴巴,“哥哥……”   林瑾年愣了愣,唇角扬起弧度,俊脸微红。   愉悦的心情没维持几秒,迟岁岁不知道梦到什么,一口咬在林瑾年的肩膀上。   他穿了两件衣服,不痛,就是有点痒。   林瑾年不觉好笑,电梯正好到达楼层,他轻哂了声:“迟岁岁你是小狗吗,等你醒来,哥哥再找你算账。”   —   一晃眼,孩子们迎来了初中的最后一个暑假。   “开学就是初三了,再过不久就是中考,想想都好心累。”迟岁岁瘫在沙发上,嘴里含着旺旺碎冰冰。   “喂,猪婆,你在干什么?”杜子腾说。   郝芸双手合一,闭眼道:“我在许愿顺利考上二中。”   迟岁岁翻着漫画的手一顿,视线下意识看向林瑾年,男生低头打着游戏,侧脸慵懒散漫。   瑾年哥哥的成绩这么好,应该会去一中吧。   陶六一低头操作着游戏人物,踹了杜子腾一脚,手机传来哒哒的枪声:“房顶有人。”   郝芸仰头看着天花板:“好无聊,初中的最后一个暑假了,大家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杜子腾悠悠道:“格局打开,只要你想,每天都可以是暑假。”   “你以为我是你啊。”郝芸去抢他旁边的遥控器,“你不是打游戏吗,把遥控器给我!”   杜子腾一边打游戏一边藏遥控器。   “靠,你们有完没完!”陶六一就坐旁边,被殃及池鱼,手指抖了下,差点就被狙成筛子。   “都多大了还看铠甲勇士!”   “比你那流星花园强,那四个非主流男有什么好?”   “关你屁事。”   客厅吵作一团。   他逃她追,遥控器插翅难飞。   最终郝芸的剪刀脚死死钳制住杜子腾的咽喉,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按动着遥控器,不小心跳到一个新闻频道:   “天文预报显示,七月底将迎来六十年难遇的凤凰座流星雨,专家预测,30号凌晨时将达到极大,我们将实时直播全过程……”   “啊啊啊啊啊啊!”郝芸兴奋道,“朋友们,我有一个伟大的想法。”   “你想去看流星雨?”陶六一不以为意。   “嗯哼。”郝芸打了个响指,“六十年一遇诶,太难得了,我连要许什么愿都决定好了,你们有人想去吗?”   迟岁岁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迫不及待举手:“我!”   以她的分数距一中的分数线还差些,要是努努力还是够不着,不如试试玄学。   “不愧是好姐妹,你想许什么愿啊?”   林瑾年在旁边悠悠道:“该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许愿全世界的人都有喝不完的橘子味汽水,和随便怎么吃草莓夹心软糖都不坏牙吧?”   大家噗嗤一笑,确实很像迟岁岁能想出的愿望。   小姑娘把抱枕扔他身上,奶凶道:“当然不是啦。”   “还有人要去吗?”   男生们专注打游戏,纷纷表示没什么兴趣。   天儿这么热,谁乐意出去折腾啊,是空调不舒服,还是wifi不香。   “那算了,就我们俩去吧。”   迟岁岁笑嘻嘻道:“好呀,不过我们去哪儿看呀?”   郝芸翻看了下手机上的微博,“有专家预测出观看流星雨的最佳地点,有天鹿湖、六云大峡谷、坤南山……”   “坤南山?”迟岁岁倏地想到什么,“坤南山不就在福乐乐家那边嘛?”   “对诶,我们可以去福乐乐家看流星雨!”   她们给福乐乐打了个电话,福乐乐表示非常欢迎她们去她家做客。   “那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搞定大人了!”   姐妹俩兴奋地击掌。   林瑾年脑子里闪过前不久播报的新闻,像什么少女失足山崖、尸骨无存,还有小女孩被拐卖到偏远山区,长期遭受虐待……   迟岁岁这么笨,一颗糖就能把她骗走。   “我也去。”林瑾年淡声道。   “不是吧,你们都去了,这个暑假还有什么意思?”杜子腾哀嚎。   陶六一勾住他的肩,挤眉弄眼道:“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子腾兄,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而去——”   杜子腾恶心了一把,然后举起手面无表情道:“我也去!”   “……”   最终五个人意见统一,纷纷回去和爸妈商量一起去同学家看流星雨的事情。   —   迟林两家的父母都很开明,对宝贝儿子/女儿的想法表示热烈的支持。   “挺好的,这流星雨六十年一遇确实难得,是个很不错的经历。”   沈媛笑呵呵道:“对的,顺便培养一下感情呃……友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啊?”林成晖问道。   林瑾年:“去玩三天两夜吧,29号去,1号回来。”   两对夫妇默契地交换眼神,隐隐约约透着欣喜。   老公们刚好在那三天休假,他们打算去海南蜜月旅行,正愁着把孩子搁哪儿,这不机会就来了嘛XD   迟岁岁高兴之余,微微皱着小眉毛:“爸爸妈妈,你们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江英叹了口气:“爸爸妈妈还是担心的,这不你瑾年哥哥在身边吗,杜陶那两个男生虽然看着调皮了些,其实很聪明的,我们很放心。”   沈媛也笑道:“是啊,瑾年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至于其他小伙伴也征求到父母的同意,于是在七月二十九号这天,迟林两夫妇开着私家车,带着孩子们前往一个名为淮映的小镇。   车窗外掠过鳞次栉比的都市建筑,逐渐冒出低矮的房屋。   头一晚下过大暴雨,芭蕉叶被冲刷得发亮,映着明亮的朝阳。   车载音乐是猪猪侠的主题曲,他们嘻嘻哈哈哼着小曲,一路上情绪高涨,欢声笑语。   沿着曲折的乡村公路,车子最后在一家平房面前停下。   福乐乐和她的家人已经站在石阶上迎接他们。   “乐乐!”   “岁岁,郝芸!”   三个女孩紧紧抱在一起,女孩子的友情就是这么纯粹。   林爸爸和迟爸爸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大大小小的礼品,福乐乐的爷爷奶奶可不依,百般推脱,说什么大老远来一趟,还带什么东西。   江英:“哎哟,老人家,您就收下吧,也要不了多少钱。”   沈媛:“对啊,这几天打扰你们了,你不收,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俩人说完,齐齐给老公使眼色,老公们意会到,赶紧提着东西跑上石阶。   —   爷爷奶奶从屋子里搬出板凳,放在干净宽敞的水泥坝子上,让他们坐。   福奶奶端着提前泡好的茶水出来,小木桌上摆着瓜子花生糖果和新鲜摘的蜜桔,笑呵呵道:“麻烦什么啊,我们这地方穷,你们不嫌弃就好。”   沈媛问了句:“奶奶说笑了,这里山清水秀的,漂亮极了,空气也好,比城市好多了。对了,怎么没看到乐乐的爸爸妈妈呀?”   福奶奶:“他们去外省打工了,一年就回来一两趟。还好福乐乐这孩子听话,就是人内向了些,听说那些孩子要来,高兴得不得了。说起来我们也要感谢你们嘞,你们啊以后常来玩。”   ……   坝子旁边有个渔网围成的栅栏,里面种着橘子树和柚子树,下面是成群的鸡鸭鹅,迟岁岁被吸引了目光,扒着渔网看。   陶六一悠闲地磕着瓜子,一边嘚吧嘚吧:“吃过鸡肉,没见过鸡跑吧,岁岁,你这样不行啊,显得你很没有见识,要不要哥哥给你捉只鸡出来玩,这捉鸡呢也是一门技术,一不小心就被鸡啄,可我呢男子汉大丈夫是绝对不会害怕的——”   倏地,一只铁公鸡踩在树枝上,扑腾着翅膀越狱了。   陶六一和它雄赳赳的目光正好对上,他下意识挡在迟岁岁面前,咽了把口水,下一秒撒腿就跑:“握草岁岁,你自求多福——”   于是那只铁公鸡追着陶六一就跑,时不时跳起来啄他屁股。   小姑娘继续扒着渔网,乌溜溜的杏眼流露出垂涎的目光,眼前飘过盐焗鸡、口水鸡、手撕柠檬鸡、啤酒烧鸭、铁锅炖大鹅…… 第15章 榴莲千层蛋糕   这个地方虽然落后些,但风景是真美丽。   山青水绿,天朗气清。   林妈妈忍不住拿出相机拍照,拍了几张后,镜头停留在福爷爷和福奶奶身上。   起初还很推拒,最后并排着坐在长凳上。   嘴上说着不要,其实是想拍的。   在农村,有些老人活了一辈子,除了身份证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   “爷爷奶奶,你们靠近点,要不爷爷揽着奶奶的肩膀吧。”   福奶奶和福爷爷看向镜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像朵菊花。   正好林爸爸那天带家人去郊游,新买的小型彩色打印机还在车子上,林爸爸把它搬了上来。   没过多久,福奶奶手上握着温热且塑封过的照片。   仿佛越过岁月的洪流,看着俩人从黑发到白头,历经沧桑后仍旧相互依偎。   那种由内而发的感动,湿润了苍老浑浊的眼珠,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谢谢你们啊。”   “举手之劳。”林妈妈笑了笑,朝孩子们招招手:“大家要不要一起来拍张合照?!”   大家站好位置,爷爷奶奶坐在最前面。   相机放在支架上,一声“茄子”,把这个最温暖美好的画面定格下来。   整理站位前。   林瑾年:“这鸡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杜子腾:“六哥,你就从了吧。”   陶六一:“滚吧,这是公鸡!公鸡!……不对,他就是母鸡也不行!”   迟林夫妇拍完照就要离开了,毕竟要赶下午那趟去往海南的飞机。   坝子很宽阔,轮到介绍环节。   迟岁岁和郝芸长得白白净净,笑起来跟福娃似的,特别讨喜。   福乐乐在家里经常提到她们。   轮到杜子腾自我介绍。   福爷爷听完,捏了捏花白的胡子:“肚子疼啊?一会儿让老婆子给你煎个药,老祖宗传下来的方法特别管用,喝完腿也不酸了,肚子也不疼了,特别好使。”   “……”   吃完饭,福乐乐带着大家去附近的荷塘摸鱼。   于是福乐乐领着大家前往。   去的途中要穿过几块田地,远远看到荷塘边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   陶六一眯着眼:“诶,林瑾年,那不是你们班的胡梦儿吗?”   胡梦儿打着伞,微笑着凹姿势:“好热啊,你拍好没有?”   面前站着她的小堂弟胡多多。   胡梦儿挑出几张,精修后发了条朋友圈:回乡下照顾生病的奶奶。   很快就收到不少点赞和回复。   胡梦儿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田埂上,走过一行人,其中有个男生穿着白T黑裤,五官很清隽,他怎么在这儿?   田边种了橘子树,黄澄澄的,硕果累累地挂在树上,像一个个小灯笼。   福乐乐:“大家想吃随便摘,都是纯天然没有打过农药的,特别甜。”   迟岁岁正好渴了,踮起脚去摘,结果身高不够,正要往上蹦,一只清瘦的手腕伸过来,把那两枚长在同一根枝桠上的橘子摘了下来。   林瑾年顺手把皮剥开,小姑娘抿抿唇,眼馋地盯着他手上的橘子。   男生微拧了眉,啧,眼里只有吃的。   迟岁岁眼看着他剥下一瓣儿,然后——在她嘴边晃了一圈,进了自己嘴里。   “……”   那声到即将脱口而出的“谢谢哥哥”又咽了下去。   “林瑾年,你怎么在这儿?”   一阵清脆的女声传来。   迟岁岁循声看去,每个年级总有那么一个女孩,聪明漂亮家世好,被无数很多男生奉为女神,同时也是很多女生暗地羡慕的对象。   胡梦儿就是这么一个人。   陶六一低声道:“岁岁,你还不知道吧,听说胡梦儿喜欢林瑾年,年级上都传遍了。”   迟岁岁哦了声,心想林瑾年这么优秀,被很多人喜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被草丛上的蚂蚱吸引,去捉蚂蚱了。   胡梦儿已经站在面前,打着一把花伞,穿着白裙子,说话轻声细语的。   “还挺巧。”   林瑾年冷淡地回了句:“嗯,是挺巧。”   经常胡梦儿说几句,他只回答几个字。   “你来这儿干嘛呀?”   “看流星。”   “太巧了,我明天晚上也要去看流星,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胡梦儿幼儿园跟他同班过,后来小学转去外地了,初中才转回来。   同班三年,早就对他这种态度习以为常。   就那种口吻冷淡,眼眸却深邃,看起来很真挚诚恳的模样,换个人说这句话都会让人觉得欠揍和冒犯,但林瑾年不一样。   会让人忍不住反思自己,好像跟他确实没什么关系。   然后再万分抱歉地说一句打扰了。   胡梦儿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她自顾自地说:“我奶奶生病了,回老家来照顾她。”   她翘起食指指了个方向,那是贫穷落后的淮映镇最豪华的三层式楼房,带空调网线和太阳能。   林瑾年:“哦。”   陶六一和杜子腾交换了个眼神。   这年级校花就是不一样啊,明里暗里都在邀请林瑾年去她家玩,挺勇的嘛。   “我暑假作业早在放假的第一周就做完了,中考五三也刷完一遍了,每天都有听直播课记单词……”   胡梦儿捏紧拳头,最后跟下战书般说道:“林瑾年,这次中考,我一定会超过你!”   陶、杜:“……”   靠,人家炫的不是豪华楼房,炫的是wifi和五三啊。   这就是传说中学霸的胜负欲吗,骚瑞啊是他们格局小了。   “祝你好运。”   林瑾年有些敷衍地说了声,低着头把橘子表皮的白色脉络剥干净。   余光瞥见迟岁岁好像在扑蝴蝶玩,他轻拧了下眉,心挺大啊,见他和别的女生说话都不怎么在意的。   “气死我了。”迟岁岁扑了个空。   看吧,还是在乎的。   胡梦儿正好有些渴了,抿了抿唇,林瑾年性子虽然冷了点,但还是挺绅士的,谢字刚出口,林瑾年就拿着剥好的橘子绕过她,朝迟岁岁走过去。   小姑娘吐出嘴里的杂草:“气死我了,根本不是蛐蛐,是臭臭虫。”   林瑾年:“……”   旁边的杜子腾也闻到味儿了,忍不住yue了声。   林瑾年把橘子塞她嘴里,迟岁岁瞪圆了眼睛。   明明刚刚还不想给她吃。   “不想吃?”   迟岁岁吸溜一下,把剩下那一半包进嘴里,生怕他反悔似的,含糊道:“要,要,不能浪费……”   嗷呜,好甜。   林瑾年蹲下把她散开的鞋带系上。   杜子腾:“六哥,人家也想恰橘子~”   陶六一冷漠脸:“……信不信让你进橘子。”   福乐乐爬树贼麻溜,三下五除二就摘了一堆,郝芸兜里都装满了。   杜子腾:“芸芸,俺也想恰橘子~”   郝芸亮出自己的拳头:“锤子要不要啊。”   “坏银,你们都是坏银!”   —   荷塘的景色很好,莲花芬芳,荷叶碧绿。   女孩子顶着荷叶摘莲蓬玩,男孩子则挽起裤脚,踩水里摸鱼摸虾,他们似乎在这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没多久,就捉了半个竹篓的黄鳝和虾鱼。   杜子腾还摸到两条个大的草鱼,陶六一从草丛里翻出来一个烧烤架,不知道谁扔这儿的。   看了眼天色,时间还早,忽然有了个伟大的想法。   “咱们吃完烤鱼再回去吧?”   “没香料诶,能好吃吗?”郝芸说。   陶六一和杜子腾相视一笑,从两个裤兜里摸出几袋迷你香料。   “……”   但凡不是个吃货都干不出来这事儿。   陶六一和杜子腾去打理鱼,林瑾年去清洗烧烤架。   “至于女生,去拔点葱来吧?”   福乐乐:“我们家葱地离这儿有点远,你们在这等我吧。”   迟岁岁指着不远处那几排绿茵茵的葱苗儿:“那是谁家的?”   胡梦儿还在河边摘莲蓬,对上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起了层鸡皮疙瘩:“……”   看我干嘛?   —   找了片阴凉的空地,没多久鱼就烤好了,撒上香料和胡梦儿家的葱花,飘香十里。   迟岁岁都快馋哭了。   洗净的绿叶作碟,木棍儿为筷,那味道堪比烧烤店,篝火里还埋了几个红薯。   “胡梦儿同学,你真不来尝尝?”迟岁岁发出盛情邀请。   胡梦儿平时对路边的烧烤店不屑一顾,更别提这种了,也不怕拉肚子,傲娇地说了声:“不要。”   十分钟后……   胡梦儿坐在迟岁岁旁边,手上拿着简陋的叶子和木棍。   艾玛,真香。   偏偏,一不小心打了个嗝。   尴尬。   紧接着旁边的迟岁岁打了个更大声的饱嗝。   俩人看了眼,扑哧笑出来。   迟岁岁一时兴起,打算作诗一首。   小伙伴们打趣:“啧啧,还会作诗呢?”   迟岁岁一双细小的秀眉娇矜一挑:“那当然,我语文可不是白学的。”   其实也就语文那门过得去。   “鱼之大,一锅炖不下,不如来个烧烤架,嗯……撒点孜然加点葱花,香辣最佳,味道顶呱呱!”   大家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林瑾年眼里都是笑意,杜子腾趁机去夹他叶片上的鱼肉,被他闪开了。   “林大神,别这么小气嘛。”   “搞偷袭啊,要不要脸,自己夹。”   叶子上都是挑完刺的鱼肉,给迟岁岁的。   作者有话说:   “鱼之大,一锅炖不下……”改编自网络。 第16章 榴莲千层蛋糕   晚饭的时候福爷爷捉了只老母鸡炖山上新摘的野蘑菇,福奶奶手艺好,那汤鲜得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腊肉香肠油亮亮的,满满一桌子好菜,是只有过年才有的待遇。   迟岁岁扒着饭,吃得老香了,忽然瞥见福爷爷用手把瘦肉撕成小条后再放进嘴里,那手背布满老年斑,跟老树皮似的,胡须一动一动,吃得小心翼翼。   福奶奶说,人老了,牙不好使了,吃什么都不利索。   “为什么不去安假牙呢?”   迟岁岁记得她奶奶的牙也不好,后来爸爸妈妈带她去安了假牙,每次吃完饭,奶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洗手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刷洗她的假牙。   “假牙太贵了。”福奶奶盛了碗老鸭汤放在老头子面前,笑着说:“要攒钱给乐乐上大学。”   福乐乐家没有电视机,吃完饭大家坐在地上玩飞行棋。   这个卧室本来是迟岁岁的父母住的,爷爷奶奶早就把床收拾出来,给三个男生睡,旁边还有一个陈旧的可折叠长椅,怕木板太硬了,还在上面铺了厚厚的棉絮,最后铺上床单和凉席就是一张舒适的小床。   孩子们依次去洗澡,沐浴的地方不在平房里面,而是一个紧挨着厨房而建的水泥房。   出了正门拐弯走几步就到了,现在天已经黑了。   杜子腾和陶六一就跟连体婴儿似的,一起洗完澡回来。   还没进屋就听见他们的玩笑声:   “下面那户是喂了条狼狗吧,那声音跟饿了几百年似的,把我耳膜都震破了。”   “靠,从老子背上下去,信不信把你剁了喂狗。”   杜子腾背着陶六一进来。   福乐乐说:“不是狼狗,是土狗,刘叔他家爱吃狗肉,喂的狗都不是拿来看家的,是拿来吃的。”   大家听了都有些唏嘘,这种事只在网上看到过,没想到还真有。   那些人怎么想的啊。   陶六一看向迟岁岁:“是不是该你去洗澡了啊。”   迟岁岁回过神,咽了把口水,“啊……对的。”   杜子腾扑哧一笑:“迟岁岁,你该不会不敢去吧,这么大了还怕黑?”   “谁说的,才没有。”迟岁岁嘴上这么说,却仍旧不动如山。   郝芸:“要不我陪你去吧。”   郝芸早在饭后的时候就洗过了,那时天还没黑透,迟岁岁在坝子里看爷爷奶奶摘桂圆,没来得及洗,后来吃着桂圆就把那事给忘了。   郝芸陪她去,不就坐实了她害怕吗。   到时候肯定要被他们嘲笑胆小鬼,迟岁岁这点面子还是要的,“不用,不就几步路嘛。”   迟岁岁拿着手上的换洗衣物昂首挺胸地出门,卧室的小门一关上,她就怂了。   这个点爷爷奶奶都睡了,只有正门上还亮着一个昏黄的灯泡,整个坝子被惨白的月光笼罩着,显得空旷又寂寥,偶尔传来几声凶狠的犬吠。   迟岁岁双腿发抖,前脚刚迈出,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她吓得靠着门板。   “是我。”林瑾年率先出声,清冽且温和。   “吓死我了。”迟岁岁拍拍小胸脯,“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男生瞥了眼天,侧脸的线条很流畅,懒洋洋道:“上个厕所,顺便赏下月。”   迟岁岁哦了声,往旁边的浴室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男生果然坐在门槛的石墩上,双腿叠着,抱着手臂,百无聊赖地赏月。   似乎因为多了个人,心里的害怕瞬间消散了不少。   林瑾年瞥了眼浴室那道小木门,听到里面传来轻快的小曲儿:“我爱洗澡,皮肤好好~一起来搓泡泡~”   他轻笑了声,眉间漾开细碎的笑意,搓个澡至于这么开心嘛。   二十分钟后,迟岁岁一边擦着头发走出来,眼眸一亮,疑惑道:“哥哥,你怎么还没赏完?”   林瑾年揉了揉耳朵,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就刚刚月亮嫌你太吵溜走了,现在才冒出来。”   “……”迟岁岁循着目光看过去,银月从乌云中悄悄露出半个头,清辉洒落满地。   “你在说我唱歌难听?!”她后知后觉醒悟过来,“林瑾年,好呀你,我要跟你绝交!”   迟岁岁奶凶着一张小脸,林瑾年高她许多,平日都是身高压制,现在他坐着,迟岁岁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姿势。   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想也没想,直接上手。   擦发的毛巾盖他头上,迟岁岁像搓皮球一样,“你觉得你有意思吗?嗯?”   “迟岁岁,你多大了,一句话就玩绝交?”   男生任由她闹,胸腔发出震颤的笑意。   他两条腿是敞开的姿势,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圈住。手虚虚揽着,怕她摔着了。   “也就十四岁嘛,反正比你小,小几分钟也是小。”   迟岁岁忽然停住,双手还放他头上,忽然捏着毛巾的两端,倏地把他往面前带了些,声音软糯:   “哥哥,你眼角好像有颗痣诶……”   林瑾年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脸,鼻翼就快擦到一块儿。   他心脏倏地停顿一瞬,连呼吸也仿佛乱了。   那颗痣特别小,在左眼尾往下的位置,要凑近了才能发现。   迟岁岁眨巴着杏眼,看起来剔透纯澈,跟琉璃似的。   她眨巴了下眼,大腿处感觉到一丝怪异,就有些硌人,她视线往下,林瑾年以眼疾手快地扯下毛巾,扔她小脑袋上,牢牢盖住她的脸。   “快去吹头发吧你。”男生声音有些哑,又有些无奈。   迟岁岁的视线清明时,浴室的木门正好关上,“哥哥,你是不是走错位置了,厕所在另一边。”   “我洗澡。”   “你不是洗过了吗?”迟岁岁小声嘀咕了句。   “再洗一遍不行啊。”   “行,行,你喜欢就好。”迟岁岁才懒得跟他计较,吐了吐舌,去屋子里吹头发了。   头发吹干后,林瑾年正好洗完出来,两个人一起往卧室走。   男生忽然从兜里摸出一颗糖,“你放的吧,解决了。”   迟岁岁喜欢穿裙子,有时候没带包,就喜欢把东西都往林瑾年塞,这糖什么时候放的,她早就忘了。   换做以往,她肯定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现在,却有一丝犹豫。   “你不是嗜糖如命吗?”林瑾年笑。   迟岁岁眨眨眼,叹口气,有些惆怅:“还是少吃点糖吧,万一我老了买不起假牙怎么办?”   “这叫什么,可持续发展!”小姑娘认真说。   林瑾年被她逗笑了,不怎么吃糖的人,把那颗糖剥出来放进自己嘴里,“难得有这觉悟。”   过了他又补了句,“大不了,等你老了,我给你买这世上最贵的假牙。”   不过,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迟岁岁正好把卧室的门打开,发出嘎吱的声响,里面的小伙伴正在玩的游戏进入白热化阶段,叫叫囔囔着,声音贼兴奋,迟岁岁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   “哥哥,你刚说什么?”   “我说,等我回去就把我房间那个抽屉清空。”   哦,就那个“迟岁岁的专属宝藏零食柜”。   “别啊。”迟岁岁急了,“我只是……少吃糖,又没说不吃零食。”   林瑾年把她打开一条缝的门又给拉来关上,挑着眉看她:“那夸我,夸开心了,就考虑考虑。”   迟岁岁挂上招牌笑容,梨涡浅浅,声音跟裹了奶糖似的:   “瑾年哥哥是这世上最帅最聪明最有魅力的男生!”   “就这么喜欢我……”林瑾年勾着唇,散漫道:“房间那个零食柜?”   “嗯嗯嗯。”小姑娘点头如捣蒜,“超级无敌巨无霸喜欢!”   —   很快到了第二天,大概晚上九点的时候,由福乐乐带队,六个人终于爬上坤南山的山顶。   这个地方有好几个观测点,不少人慕名而来,沿途看到不少零散的帐篷。   他们坐在一块平地上,女生人手一瓶six-god。   杜子腾都快被那味熏吐了,“那玩意儿能有用吗,诶富婆,你知道蚊子最喜欢叮什么人吗?”   郝芸:“什么?”   “胖的人。”   郝芸冷笑:“那你知道蚊子还喜欢叮什么人吗?尤其是脸。”   “什么?”   话音刚落,郝芸就张开手掌,往他脸上招呼过去,啪叽一声伴随着杜子腾的惨叫。   郝芸弹掉掌心的死蚊子,又往他衣服上使劲揩了一把,“是丑逼。”   这波反击猝不及防。   迟岁岁和福乐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山头忽然热闹起来,深色的夜幕中有什么拖着亮晶晶的尾巴一闪而过。   大家腾地站起来。   杜子腾双手合一:“神呐,希望能遇到让我终生难忘的初恋。”   郝芸鄙夷:“庸俗!”   “就你神圣。”   郝芸懒得理他,望着流星傻呵呵道:“希望能让我遇到一个如道明寺般的男人。”   众人:“……”   林瑾年查过,今晚的流星大概有四十多颗,刚刚划过五六颗吧,估计两三秒一颗。   他瞄了眼旁边的迟岁岁,意味深长地说道:“迟岁岁,你只有一分半的时间。”   说的好像她要许多少愿望似的。   迟岁岁盯着漫天的流星,心里默念着:   第一个愿望是考上一中,第二个愿望是狂吃不胖,第三个愿望是希望还能许一百个愿望……   于是迟岁岁又抓紧时间许了很多愿望,其中就有希望全世界的老人都能安上牢固的假牙,这样就能随心所欲啃猪蹄,吃鸡腿……   林瑾年没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于是他许了希望迟岁岁的愿望都能实现。 第17章 芋泥啵啵奶茶   离开淮映那天,天气难得降了些温。   福乐乐把小伙伴送走后,热闹的坝子忽然静了下来,她蹲在门口帮奶奶择胡豆,心情有些低落。   爷爷和奶奶一直在夸,这是群好孩子咯,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都挺热心肠的,值得交朋友云云。   福乐乐说知道了,去屋里给爷爷拿蒲扇,余光撇到那大红绣花枕头的一角,隐隐露出一个信封。   她拿出来,上面什么都没写,里面是一沓现金。   枕头下面还有一堆奶香绵软的小面包。   福乐乐记得,这是迟岁岁带来的小零食,杜子腾老想吃了她一个都没给,说其他随便吃,就这个不行。   原来是想留给爷爷奶奶的吗?   这种被人小心呵护自尊的感觉让人动容,福乐乐笑着笑着,抹了下眼角的泪。   —   哥哥……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娇娇脆脆的,笑起来像朵纯白美丽的栀子花,捧着他的脸,樱色的唇柔软的像花瓣。   叩叩——   一阵敲门声把林瑾年从睡梦中拉回来。   “瑾年啊,吃早饭了,你该不会忘记今天开学了吧?”   “知道了,妈。”   林瑾年翻了个身,伸手摸过床头的水杯,囫囵喝了口。   润了润干燥的喉,这才跌回枕头。   他忽的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眼。   清冷如玉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绯色,他曲着长臂,遮住脸,长长叹了口气。   要命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沈媛和林成晖在餐桌上吃早餐,瞥见林瑾年的身影快速闪进洗手间。   “这孩子怎么了?”   “该不会闹肚子了吧?”沈媛放下筷子,“你吃,我去看看。”   沈媛敲了敲洗手间的门,“瑾年?”   没人应,只听到唰唰的冲水声。   门也没锁,一拧就看了,透过门缝看到林瑾年在洗手池搓……内裤。   她这个当妈妈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悄悄把门关上,一脸兴味地返回餐桌。   林瑾年出门的时候,隐约听到沈媛女士在说“……我这个当妈的不方便,你是他爸爸好好跟他讲讲。”   林瑾年一脸狐疑地走过去,沈媛把牛奶放桌上,笑说:“从今天开始就是初三了,儿子,加油~妈妈约了朋友逛街,先走啦。”   一家之主走后,小餐厅陷入沉默。   “爸,你有事就直说。”都看他好几次了,林瑾年抬眸。   老林同志满眼欣慰,叹了声:“一眨眼我们儿子就快十五岁了,时间真快啊。”   “……”   大概也觉得自己没话找话,他忽然凑近,轻声道:“你应该有上过生理课吧。”   “嗯,怎么了?”   “你知道遗精是怎么回事吧?”   林瑾年听到那个词,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怪不得刚才沈媛女士的眼神奇奇怪怪,原来是故意走开,让老林同志给他普及生理知识。   “要说起这个遗精啊,可是门大学问,它是男性成熟的标志,也是很自然的生理现象,它又分为梦遗、滑遗和……”   大早上的,亲身父亲在你面前一本正经的科普生理知识,那画面着实诡异。   林瑾年有些受不了了,嘴角抽了抽,悠悠道:“爸,昨天妈妈打扫卫生,发现了你藏在花瓶底下的私房钱。”   老林同志倏地站起,去翻客厅的花瓶,简直痛心疾首,还好沙发底下的钱还在。   快到上班时间了,林成晖打完招呼,提起公文包就走了。   林瑾年松了口气,背上书包,开门的时候迟岁岁也正好出门。   “哥——”   砰——   那阵门风扑在小脸蛋上,迟岁岁懵逼地眨眨眼。   林瑾年握着门把手,呼吸有些不稳。   “瑾年哥哥,你不去上学吗?再不走,我们要迟到了。”   林瑾年认命般打开门。   “走吧。”男生瞥了眼她,又飞快挪开了眼神。   “哥哥,你刚刚怎么了?”   “有东西落下了。”   “哥哥,你昨晚没睡好吗?”迟岁岁瞧见他眼底隐隐的青黑。   一声声清脆绵软的哥哥,像小石头砸在心上,漾开层层涟漪,林瑾年懒懒地嗯了声。   升初三了,哥哥该不会熬夜学习了吧。   迟岁岁自愧不如,被学校门口的包子铺吸引,不管怎么样,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没吃早饭啊?”   迟岁岁点头,“我爸说我妈妈太累了,让我别吵她,自己出来买早餐。”   可迟岁岁怎么都想不通,“哥哥,我妈妈该不会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出去打工挣钱吧?”   “为什么?”林瑾年眯了下眸,据他了解,虽然江女士也是全职太太,但迟岁岁的爸爸是互联网大厂的高级程序员,工资绝对不低。   至于为什么太累了,迟岁岁还小,没必要告诉她。   “因为——”迟岁岁学着老迟同志的声调:“宝贝啊,虽然爸爸囊中羞涩,但零花钱还是要给你的,乖,去买糖吃,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妈哈。”   她叹口气,“哥哥,我们家该不会很穷吧。”   林瑾年被她逗笑,这一天天的,脑子里想些什么。   “你爸那是工资全都上交给江阿姨了。”   “这样啊……”   那老迟同志可真是太伟大了。   林瑾年揉了下她的小脑袋,“别想了,我请你吃早餐。”   “好!”迟岁岁毫不客气地要了三个小笼包和三个烧麦,还要了一杯原味豆浆。   林瑾年只要了一杯黑豆味豆浆。   迟岁岁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超好吃的,哥哥,你真不尝尝吗?”   林瑾年瞥了眼那包子,白白软软的面皮上被咬出一排整齐的下牙印,他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嗯,我吃过了。”   迟岁岁哦了声,“奇怪,这豆浆怎么不甜。”   路上遇到一个同班同学给他打招呼,林瑾年点头示意了下,就这么一个分神的时间,瞥到迟岁岁低着头,嘴唇贴着他手上那杯豆浆的吸管,若无旁人地喝了一小口。   完后,还盯着他的双眼,真诚地给予评价,“哥哥,你这杯好像也不太甜。”   林瑾年顿了下,眼睫快速地眨了下,“迟岁岁,这是我喝过的。”   那不就相当于间接接吻吗?   林瑾年又想到那个梦。   他们才多大啊。   不到十五岁。   草,他凌乱了。   耳朵嗡嗡的,脖子有些发热,像发烧。   林瑾年喉结冷冰冰地滚动了下,直接扔下一句:“快回教室吧。”   就走了。   迟岁岁一个人站在校园小道上,盯着男生扬长而去的背影,有些茫然。   怎么好好的,忽然生气了。   “岁岁!”郝芸背著书包跑过来,“诶,林瑾年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儿,自己走啦?”   迟岁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她小时候还和他喝过同一瓶奶呢,后来一起长大,还经常把不喜欢吃的东西都交给他解决,美其名曰不能浪费粮食,就从来没见林瑾年生过气,这次是怎么了?   她咬了口包子,有些郁闷:“郝芸,你说瑾年哥哥他该不会来大姨妈了吧?”   郝芸说过,她每次来例假心情就很down   陶六一就着面包喝矿泉水,从旁边经过时正好听到这句话,直接呛住,喷了路人一身。   课间约打球的时候,陶六一提起这件事,和杜子腾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兄弟,那你还是不要剧烈运动了,我怕你承受不住。”   “红糖要不要,多喝热水。”   林瑾年直接把篮球砸过去:“还有四个月就是寒假了,我掐指一算,某些人会很难过。”   夺笋呐。   这他妈才开学,就计算着寒假了。   他们的作业能否顺利完成还仰仗着林瑾年的协助,这句话的威力可太大了。   局势瞬间扭转,又是捏肩又是递水,从“哥,我错了”到“天下姨妈一家亲”。   林瑾年的心情依旧复杂,迟岁岁的猜测有些离谱,但又异曲同工。   他总不能说他昨晚梦遗了,罪魁祸首就是她吧。   —   午休时候,迟岁岁去阅览室溜达了圈,一眼发现林瑾年的身影。   男生正认真做着题,坐姿端正。   一罐美年达橘子味汽水放在自己桌前,这样的示好见怪不怪,他头都没抬,本能想拒绝,又觉得那只细细白白的手有些眼熟。   果不其然,那人兀自在他旁边坐下,一阵浅淡的茉莉香飘过来。   “哥哥,你不喝吗?”迟岁岁凑过来小声问。   林瑾年的耳朵麻麻的,连笔尖也顿了下,白纸上晕染开墨水。   那汽水是刚从超市冰箱拿出来的,铁罐上渗出许多细密的小水珠。   林瑾年轻微叹了口气,“不想喝。”   “你果然来大姨妈了。”   “……”   迟岁岁不知所谓地把饮料捞回来。   咔哒一声,喝了一大口汽水。   冰冰凉凉的,好爽。   “郝芸说来例假了不能吃凉的。”   林瑾年嘴角抽了抽,“笨蛋,那是女孩子才有的。”   迟岁岁顿了顿,“哦对,反正差不多那个意思,你们男生应该叫遗——”   林瑾年迅速捂住她嘴。   触感柔嫩,轻轻贴着他的掌心。   他看了看四周,悄声说:“安静点。”   其实这边没什么人,迟岁岁的声音也不大,主要是林瑾年觉得有点难堪。   清隽白皙的脸上透着微微的红,他唇抿得紧。   有种心事被人一点点戳中的赧然。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巧巧地点头。   她小声说:“那你早上为什么生气呀?”   迟岁岁有午休的习惯,却来阅览室找他,原来是想……哄他吗?   林瑾年悄然勾了下唇,低头写作业,一边说:“我本来就没生气。”   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你和我间接接吻了。   喉结滚了下,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对,我就是生气了,你的期末成绩只够上二中,如果想上一中还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行。”   他看着她的眼睛,口吻有些认真道:“迟岁岁,你想和我考同一所高中吗?” 第18章 芋泥啵啵奶茶   “迟岁岁,你想和我考同一所高中吗?”   从她进入这所初中的开始,就有过和他考同一所高中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和哥哥分开。   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既然幼儿园、小学和初中都能在一个学校,那为什么高中不可以。   至于别的,她没想那么多。   迟岁岁笃定地点点头,“想。”   林瑾年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心旌晃漾了下。   他用笔头敲了下她的书本,淡笑着,言简意赅道:“那就好好学习。”   迟岁岁有点偏科,成绩一直在班级里处于中上游的位置。   这次来阅览室来得匆忙,她书包里只随便揣了物理书,看了会儿就开始犯困了。   迟岁岁的脑子里天人交战:   不行不行,说好要一起上同一所高中的。   一中和二中离得老远了。   迟岁岁设想了下和瑾年哥哥不同校的情形,他们不能一起上下学,不能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淘美食,忘带钱了也不会有人像瑾年哥哥那样,出现得那么及时……   心情忽然有些难受。   迟岁岁强打起精神,偏过头,主动向林瑾年讨教那道题的做法。   很多人还没有适应毕业班的节奏,课间的时候嬉闹如旧,而迟岁岁岿然不动。   “岁岁,我们来玩五子棋吧?”   “不行,我要写错题。”   “岁岁,那我们来玩翻花绳吧?”   “不行,我要记单词。”   郝芸趴在书桌上,叹气:“听说小超市上架新款巧克力了,还是草莓夹心味的……”   迟岁岁笔尖一顿。   零食不愧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她站起身,走了几步还是调头,半是决绝半是不舍地握着笔,“算了算了,还是放学后再去买吧。”   “……”   下午放学,回去的路上郝芸说起白天的事,杜子腾笑个不停:“富婆,你姐妹都迷途知返了,你呢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啊?”   “你家是太平洋的呀,管这么宽!”   迟岁岁戴着耳机听新概念英语,林瑾年勾着唇,自觉地走在外侧。   他眉宇舒展,下巴往奶茶店扬了下:“岁岁,请你喝奶茶?”   “好呀好呀。”迟岁岁取下一个耳机,眼睛亮晶晶的。   “……”   “你不是在听英语吗?”   “身为一个优秀的吃货,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是基操好伐?再说了本宝宝正好饿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服了你。”   林瑾年无奈一笑,带着她进了奶茶店,还买了一份香辣狼牙土豆。   可谓吃饱喝足。   迟岁岁的学习状态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   某天江英悄悄拉开门,见迟岁岁在台灯下奋笔疾书,还会拉着老公感叹:“我眼没花吧,这真的是我们女儿吗?”   以前的迟岁岁把作业按时做完后,绝不会浪费时间多做一道题,要么就是严重犯困,一睁一闭一晚上就过去了。   迟海舟猫着腰暼了眼,悄悄关上门:“不是漫画,也不是小说,真的在学习。”   夫妇俩偷乐着,悄咪咪走开了。   迟岁岁耷拉着眼皮,鼻尖杵着下巴,小脑袋摇摇晃晃,忽的清醒过来,又赶紧奋笔疾书。   然而,笔记本有一摊不明液体,她懵了瞬,翻过来看到封面上的名字。   ……不会吧。   第二天课间,三班的数学课代表跟林瑾年借来错题本,喜滋滋回到座位,发现纸张的角落有点褶皱。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有啊,”男同桌打趣:“神圣不可侵犯的学霸气息。”   “……”   课代表和林瑾年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存在几分友谊,不然林大神的错题集可不是谁都能借的。   夸张点说,那个笔记本就是在厕所泡了三天三夜都会有人抢着要。   坐前排的迟岁岁握着保温杯,心虚地喝了一大口水。   —   初三上期的期末成绩下来,迟岁岁的名次上升了整整五十名。   小姑娘高兴坏了,一大早非要请林瑾年去嗦小区门口新开张的谷物渔粉。   那鱼肉又嫩又白,林瑾年捏着筷子,把鱼肉全部挑进迟岁岁的碗里。   “有这么开心嘛?”他挑眉问。   迟岁岁喝了口鲜香浓汤,舔舔唇,没听到:“什么?”   “我说,一想到要和我考同一所高中就这么开心吗?”他眼里蕴着丝调笑的意味。   “当然。”迟岁岁不容置疑,“那可是一中诶!”   “我爸爸说不想考一中的学生不是一个好学生,就好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   “……”   语文怎么学的,重点是高中吗?   林瑾年算是明白迟岁岁的理综为什么这么差了,   专盯着题目上的干扰选项研究了!   —   很快中考来临,几天前宁市气象台就发布过高温预警,考点门口随处可见免费供应冰水和饮料的设置点。   上午考的语文,是迟岁岁最擅长的科目,铃声一响,神清气爽。   下午考的数学,虽然吧迟岁岁不太擅长,但林瑾年压的题都很准,她碰到好几道类似的,根据记忆里的解题思路,直接套模板,很快就解出来了。   第二天上午的考完后,小伙伴们陆陆续续见面,约好去餐厅吃饭。   杜子腾和陶六一分外激动地对答案,“靠,早知道最后一道选择题懵C了。”   “……我直接懵B。”郝芸简直生无可恋,“哎呀,你们别对了,烦不烦,你看看人家林大学霸就一点也不紧张。”   “第三道填空题呢?”   “好像是……三分之根号二!”   林瑾年的微蹙的眉毛随着迟岁岁脱口而出的答案渐渐松开。   ——他在估迟岁岁的分,肉眼可见的紧张。   众人:“……”   第二天下午是理科综合,迟岁岁吃完午饭就和郝芸回宿舍休息了。   铃声一响,又奔赴考场。   考号完全是打乱的,再者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路上乌泱泱一片人,花花绿绿的遮阳伞挪动着,迟岁岁和林瑾年考试的地方隔得远,按理说碰上的概率极其小。   偏偏林瑾年的余光就是捕捉到了。   小姑娘没精打采的,在郝芸的搀扶下,拖着步子缓慢往前。   她和郝芸在同一层楼考试。   他眯了下眸,疾步上前:“怎么回事?”   “哥哥。”迟岁岁唇色有些苍白,她挺了挺身板,“没什么事,应该是有点中暑,我一会儿去教室接点水喝。”   “有藿香正气水吗?”   迟岁岁和郝芸摇了摇头。   “你们先走。”林瑾年说完,欣长的身影闪进了人群,逆着人流朝反方向越走越远。   大家在走廊上排队等待,眼看离进考场的时间越来越近,迟岁岁额头冒着汗,心脏扑通扑通的,连考场的老师也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迟岁岁。”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冽的男声。   林瑾年把一瓶东西塞她手上,细白的额头都是汗水,碎发有些凌乱,他撑着膝盖喘了下气,才继续说:“喝了,好好考试,考完……我在外面等你。”   是一瓶藿香正气水。   迟岁岁呆呆地看着他,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心里好像在往外冒着汽水泡泡,咕嘟咕嘟,是甜的。   “知道了。”她乖乖地应了声。   林瑾年赶紧奔赴考场。   —   出中考成绩那天是晚上,一家人围在电脑桌前面,看着迟海舟输入迟岁岁的考号。   小姑娘捂着脸不敢看,“多少分,能不能上一中?”   空气沉默了一瞬,江英笑道:“分数挺高的,我以前还担心你上不了二中呢。”   迟海舟:“是诶,说不定还能分配到层次最好的班。”   有些科目是提前考了的,总分有700分,迟岁岁考了564分,可如果要上一中,至少也得580。   迟岁岁心情失落到谷底,低声道:“我去看看瑾年哥哥的成绩。”   隔壁的门没关紧,露出一条缝,传来沈阿姨和林叔叔兴奋的声音:“儿子,考不得不错嘛。”   “688,应该能拿下一个状元。”   沈阿姨好像亲了他一口,林瑾年猝不及防:“妈,你注意点。”   迟岁岁敲门的手顿住,她没回家,而是进了电梯。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最后坐在小区的秋千上,四周很安静,陈旧的铁链发出摩擦声,鼻尖酸酸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迟岁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哭鼻子啊。”   陶六一走过来,他又闹离家出走,这几天都住在杜子腾家。   “又看玛丽苏苦情剧了?”   “……”迟岁岁抹了把眼泪,“我才没有哭。”   “你鼻涕都快掉嘴里了。”   “……”   她闷闷道:“那你有纸吗?”   陶六一摸了摸口袋:“你以为我是你们女生啊,随身带纸。”   虽然这么吐槽着,他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她,“记得洗干净还给我。”   “……哦。”   陶六一也在旁边的秋千坐下。   “你中考考了多少分啊?”   “不多,好像也就575吧?”   迟岁岁:“……”564的沉默了。   “那杜子腾呢?”   “他比我少点。”陶六一顿了下,“好像569吧。”   迟岁岁更失落了。   朋友考得好,她当然是开心的。   她难过的是,自己明明很努力了,却还是不能取得理想的成绩。   “吃烤猪蹄吗?小区门口新来了个烧烤大叔,味道贼好。”   迟岁岁没胃口,陶六一以为她懒得走,就大发慈悲顺便帮她带一份。   他走后没多久,林瑾年就出现了。   他去迟家听说迟岁岁去找他了,立马下楼找人,果不其然,小姑娘在秋千这儿悄悄掉眼泪。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迟岁岁眼眶红红的,像小兔子似的。   “我吃太撑了,出来散散步。”   他在一旁的秋千坐下,月光洒下清辉,只有地上的影子在晃动,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迟岁岁忍不住问了句:“哥哥,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谁知道林瑾年毫不犹豫地点头,“嗯,是挺笨的。”   打击加倍。   迟岁岁难过死了,委屈涌上心头,她哼道:“说别人是笨蛋的人也是笨蛋。”   “对,所以我们都是大笨蛋。”林瑾年顺着她。   偏偏迟岁岁不吃这套,“哪个大笨蛋还考688,你那叫凡尔赛。”   “所以是为什么难过?”他看着她说:“是因为考差了吗?”   还是在难过不能和我上同一所高中。   迟岁岁摇了摇头,叹气,“杜子腾和郝六一每天都在玩耍,从来不学习,还考得比我好。”   那股酸涩和委屈汹涌上来,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迟岁岁有些哽咽:   “为什么我明明很努力了,还是不能考到称心如意的分数。我好笨啊,我也好想成为一个拥有学习天赋的人。”   有时候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普通人的努力在天赋选手面前就像一个笑话。   嗓音染上哭腔,她没再说下去。   眼前被阴影笼罩,林瑾年蹲在她面前,指腹蹭掉她眼尾的湿润,伴随着低沉温和的嗓音:   “迟岁岁,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完成的,但是如果不努力就一定不会完成,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吗?或许陶六一和杜子腾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努力呢?”   “努力从来就不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还有天赋这种东西,世界上的每个人既不同也分高低,别着急,早晚会发现的。”   “而且从一年内提升了足足六十分,就可以看出,我们的岁岁才不是大笨蛋。”   小姑娘凝着他深邃沉着的眼,低落的心情被一点点治愈。   “好点了吗?”   “嗯。”迟岁岁微笑着点点头。   她晃荡着秋千,许是觉得刚才哭鼻子有些丢脸,她昂起骄矜白嫩的小下巴,小声哼道:   “你就高兴吧,以后就没有人大晚上还缠着你讲题了。”   林瑾年只淡笑着,没说话。   “你果然嫌我烦?”她细眉皱着。   “你不要不识好歹,多多珍惜现在吧,毕竟像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大可爱不多了,看一眼少一眼,以后你也很难遇到像我这么人美心善的同学,风雨无阻给你带最好吃的肉包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听说一中是住宿制,一个周才能回来一次……”   迟岁岁的声音越来越小,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一时说不清是怕林瑾年舍不得她,还是她舍不得林瑾年。   迟岁岁,不就是高中不同校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没什么大不了。   真的。   “是吗?”林瑾年偏头看她,启唇道:“可是谁说我要去一中了?”   “你,你不考一中吗?”迟岁岁呆呆地看着他,疑惑地眨了下眼。   爸爸说过不想考一中的学生不是一个好学生。   林瑾年望着天边的月亮:“一中管得太严了,我不喜欢那里的制度,二中刚刚好。”   他忽然偏头,看着迟岁岁,轻笑了声:“大概我就是一个坏学生吧。”   一个对你居心叵测的坏学生。   作者有话说:   为爱换校!中考而已,小问题,不影响咱们年年考好大学~优秀的人在哪里都能闪闪发光_(:з”∠)_   **下一本《偏偏沦陷》冷痞大佬x温柔乖巧,求收藏呀**   1.沈辞是北城一中出了名的乖戾难驯,轻狂恣意,嚣张得不行。   后来高二八班转来了一位小同学,明眸皓齿,温软沉静,是个来自江南的小美人。   可惜是个小哑巴。   还好巧不巧同桌是沈辞。   众人一阵同情,坐等小美人哭着被吓跑的那一天。   同桌第一天,路桑的水杯被沈大佬碰倒,熬了两夜的画稿毁于一旦,少年一脸淡漠,小美人不仅没生气,还把他桌子上的水擦干净。   同桌第二天,路桑撞见沈大佬揍人,她乖乖掏出零花钱,掌心摊开,还有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颊边挂着浅浅的小梨涡。   同桌第N天,小美人怎么还是沈大佬的同桌?   2.众人皆知北城路家好福气,那年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儿叫路嫣,会琴画,模样好,是北城沈家未来的联姻对象。   鲜少人知道路家还有一个私生女,叫路桑。   路嫣生日那天,路家宴请北城名流,宠爱集一身,众人艳羡。   同样是生日,路桑在后花园独自玩耍,还被一群纨绔堵着欺负。   沈辞撞见,猩红了眼,揍起人来不要命的狠。   众人望而生畏。   只有路桑一步步上前,抱住少年的腰身,唤了声:“阿辞......”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失控的少年顿时愣住了,哑声轻笑:   “桑桑乖,叫声哥哥听听。”   后来小哑巴变成了小结巴,沈辞整天逗她。   路桑不经逗,偏偏他就喜欢看她羞恼炸毛,面颊绯红的模样。   再后来狗男人作了个死,路桑不理他了。   沈辞冷淡散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慌张神色,想方设法哄她,一群狐朋狗友惊掉了下巴。   大学时的路桑也人气不减。   某天撞见她收了别人的情书,沈辞把少女一把按墙上:   “除了我,还想喜欢谁?”   “我喜、喜欢——”   以为她要说别人的名字,少年把她亲得面颊透红,薄唇微勾:   “胆儿不是挺肥的吗?亲回去。”   -少年不驯,后来偏偏沦陷于她的温柔纯粹。   又痞又凶大佬x温柔娇软小美人   一个温暖治愈的甜宠撩故事=v=   √结巴后期会好 第19章 芋泥啵啵奶茶   “让一让, 让一让。”   迟岁岁挤进人群内围,公告栏上写着分班信息。   郝芸兴奋地晃动着她的肩膀:“太棒了岁岁,我们又是一个班!”   迟岁岁头脑发晕, 盯着那个醒目的第一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周围的声音七零八落的传入耳朵。   “听说了吗,市中考状元也在我们学校。”   “你那不废话吗, 喏, 白纸黑字上写着, 第一名林瑾年。”   “听说长得老帅了, 不过分这么高, 完全可以去一中啊,怎么会来二中呢?”   ……   郝芸平时成绩一般,中考那段时间被迟岁岁感染, 也努力了一段时间, 但收效甚微, 谁知中考的时候超常发挥, 居然也冲进了二中的火箭班。   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奇妙。   火箭班有三个班, 迟岁岁和郝芸就在二班。   林瑾年他们则被分去了一班。   二中又叫樱宁高中,随处可见枝繁叶茂的樱花树, 绿化环境建设做得非常好。   郝芸和迟岁岁特意挑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   视野开阔, 安全性高。   同桌这么久, 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我妈说我能进二班是家里烧了高香,改天带我去寺里还愿。”   “你什么时候去啊, 我也想去。”迟岁岁说。   “你去拜什么,求姻缘啊?”郝芸八卦地眨眨眼。   “自由平等和谐, 拒绝早恋从我做起。”   “不会吧迟岁岁, 你居然对帅哥不感兴趣?”   迟岁岁松了口, 娇羞道:“哎呀其实……要是工藤新一给我表白,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那你别想了,怕是还没表白,你就被新兰党挫骨扬灰了。”   “……”   话题回到最初,迟岁岁说:“去拜拜期末考试吧。”   但她话没说完,拜的是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因为事关文理分班。   “不过说真的,我也挺好奇,林瑾年怎么没去一中啊?虽然听杜子腾说他嫌一中制度太严了,可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郝芸摸着下巴,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就被铃声打断了。   开学第一天比较随意,正课没上多少,都用来自我介绍联系感情了,还分发了新书和军训服。   晚上的时候,迟岁岁去了一趟林瑾年的家。   她推开房间的门,发现林瑾年正在翻看一本文件夹,男生懒懒靠着椅子,姿态闲散。   “林瑾年,你在看什么啊?”   越长大越不喜欢叫哥哥了。   男生眉尖轻挑,把文件夹合上,“演讲稿。”   迟岁岁“哦”了声,把东西放下放走,“那你忙吧,不打扰了。”   “不怎么重要。”他抬头补充了句,下巴抬了下,“那什么东西啊?”   “我买的防晒霜,听说特别好用,你记得涂啊。”   迟岁岁听他说不重要,就不急着走了,慢悠悠去书架那晃了圈,抽出一本上次来没看完的漫画。   林瑾年淡淡道:“我没有涂防晒的习惯。”   “那也得涂。”迟岁岁见他不上心,语重心长道:“你想啊,你以后和你女朋友在树下接吻,别人会以为她在啃树皮。”   “……”   “迟岁岁,你挺闲的嘛,才多大啊就操心我未来的女朋友。”   林瑾年抬起手指敲了敲书桌,发出叩叩的声音。   “感动就不必了。”迟岁岁嘿嘿道,“总之为了你的美貌着想,你最好还是涂上吧。”   林瑾年勾唇,“我能理解为你在夸我帅吗?”   “你的帅还用夸吗?”迟岁岁说。   “哦?”林瑾年顿住,目光深邃且希冀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听到接下来的话,心底那股蠢蠢欲动或许还会坚持得更久些。   “你的帅……难道不是和我的可爱和美貌一样,都是有目共睹的吗?”   “……”   “迟岁岁,适可而止啊。”林瑾年笑,“正好我也挺闲,顺便帮你预习一下功课怎么样?”   “我妈好像叫我吃夜宵了,哥哥再见!”   瞬间没了人影儿。   林瑾年拿起桌边的相框,上面是幼儿园毕业时,迟家和林家的合照。   当时情况还挺有趣,大家眼里都只有迟岁岁那个小团子,直接把他忽视了。   要说那C位的糯米团子,粉雕玉琢,眉眼弯弯,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后来长大了嘛,确实如此。   林瑾年爱惜地擦了擦相框,唇角勾起弧度。   —   第二天早上,操场上已经站着军训方队。   旭日喷薄而出,林瑾年作为高一部新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   迟岁岁这才知道,昨天林瑾年口中所说的“不怎么重要”的事,是今天早上的演讲。   下面还站了一排教官,都是从宁城军事基地调过来的武警,秩序井然,巍峨严肃。   “要我站在上面,话都不敢说,别提脱稿演讲了。”   “你以为市状元是人人都能当的啊?”   “怎么办姐妹,我好像心动了。”   “也太他妈帅了,真的不是明星吗?比如因为雪藏回归校园什么的。”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虽然迟岁岁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但隐隐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演讲稿这东西都有模板的,枯燥得要命。   只是少年的声音清朗,咬字清晰,听起来舒服悦耳。   之前因为领导讲话不少人晕晕欲睡着,此刻都打起精神。   像什么“是种享受”“耳朵快怀孕了”的躁动声,不绝于耳。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比如郝芸就在玩迟岁岁的头发,而迟岁岁在打瞌睡。   站在旁边的女生都惊呆了,等林瑾年演讲完,她凑过来问了句:“你们是怎么做到对林瑾年完全免疫的?”   郝芸:“我家哥哥不让我翻墙,否则打断我狗腿。”   “……”   至于迟岁岁。   “嗯?可能习惯了吧。”她打了个哈欠。   “……”   说得好像你天天都能听到市状元讲话似的。   —   为了锻炼学生的抗压能力,提升身体素质,即使吃过晚饭,也要继续军训。   结束时,天已经黑了,路边亮着一排排的灯,校园里亮如白昼。   大部分都是走读生,目之所及都是苟延残喘的学生,拖着疲惫身躯地往校门口走。   迟岁岁接到林瑾年电话的时候,正好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门口坐着,她一边捏着酸疼的腿,一边回道:“我和郝芸在快餐店旁边的茶语,你们出门往右走。”   四周来来往往套着迷彩服的“僵尸”,但林瑾年就是特别好找,一天的摧残并没有让他变化多少,挺拔的像一棵白杨树,迟岁岁一眼就看见他,抬头向他招招手。   他一路走来吸引了挺多目光,袖子卷到臂膀的位置,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是清瘦但有肌肉那款。   旁边跟着陶六一:“今天太阳这么毒辣,皮都给我晒掉一层了,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林瑾年视线看着不远处,笑意不达眼底:“因为没人给你买。”   几分钟的功夫,他已经站在迟岁岁面前:“刚才那人谁啊?”   对面还有个空位,不过被陶六一坐了。   迟岁岁喝了口奶茶,“搞忘了,好像叫什么苟利?”   就在几分钟前,有个男生坐在迟岁岁对面和她交谈,林瑾年出现的时候,他正好离开。   “同班同学啊?”   林瑾年手上捏着腰带,另一只手捏着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清俊的脸上涂了迷彩油,显得脸愈发净白。   迷彩服偏大,但他个子高,比例也好,就一点不显得臃肿,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就比如这句“同班同学啊?”就像是随口一问,类似于你吃了吗?   “不是。”迟岁岁摇摇头,没注意到林瑾年的目光敛了下。   他就站在奶茶店门口靠边的位置,有好几个女生出门后瞧了眼,然后就舍不得挪开了,都刻意放慢脚步,以至于门口堵了。   郝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面挤出来,“我丢,生意怎么忽然这么好了。”   她视线落在陶六一身上,憋着笑:“这才一天你怎么变煤炭脸了哈哈哈哈。”   “……”   “你们怎么搁这站着啊?”杜子腾后来,一屁股坐陶六一身上。   “起开你。”   “握草,我还以为这里坐着一件衣服。”   “……”   杜子腾勾着陶六一的肩去附近网吧打游戏了,郝芸家的司机也把她接走了。   回家路上,迟岁岁跟在林瑾年后面,总觉得这人今晚的话尤其少。   “林瑾年,你慢点走喂,我都快跟不上了。”   男生脚步放缓了些,抱着手靠着电杆,下巴抬了下:“要不给你扫辆共享吧,就你那双小短腿,到家都明年了。”   “那可不一定,照你那个说法,我走到半路就饿死了,然后变成僵尸,去你家索你命~~~”迟岁岁吐着舌头,双手往前伸缩着,朝他蹦跳着过去。   林瑾年抬手蹭了蹭鼻子,掩住嘴角的笑。   迟岁岁忽然扶着膝盖,像霜打的茄子,哀嚎道:“怎么办,好像走不动了。”   军训了一天,周身酸软疲惫。   眼前的光被一层阴影覆盖,她抬眸,看见林瑾年蹲在面前,是背对着她的姿势:“愣着干嘛?”   迟岁岁嘻嘻一笑,趴在他身上,雀跃道:   “公主号,发射!”   “……”神经病。   走到半路,那只嫩白的小手不安分地伸进他胸前的口袋。   他喉结滚了下:“迟岁岁,这是公共场合,你能不能注意点?”   “你想什么呢,人家给你糖。”   “啧,还挺懂得感恩。”他唇角扬了扬,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刚才那男生是谁啊?”   “哦,隔壁男生方队的代理班长。”   “那你和他聊得还挺开心的吗,第一天就熟成那样?”   某人丝毫不知自己的口吻有多酸。   “也不熟吧。”迟岁岁补充道:“军训结束后他来找的我,然后送了我一盒糖。”   “你收了?”林瑾年眯了下眸,余光扫过衣服胸前的口袋,“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嗯,我本来也不想收的……”迟岁岁喃喃道。   可是他给的是x家贼抢手的新款,那可是爆浆的草莓软糖!!!   “可是他夸我可爱诶!还说我走的正步特别标准。”迟岁岁有些嘚瑟,“他似乎特别欣赏我。”   “得了吧,隔老远就看到你同手同脚了。”   “……”   “少和这种不诚实的人来往。”   “……”   “不解风情。”迟岁岁吐槽了声。   你就是嫉妒我的可爱!   “我也没有白收啦,作为回报,我请苟利同学喝了杯奶茶。”   —   到小区的时候,迟岁岁已经抱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呼吸软软的,喷薄在他颈项,痒得没法。   林瑾年摁好电梯,只好低头刷手机,期望分散注意力。   也是这时才发现杜子腾转给他链接,是校园贴吧里的某帖。   标题是:那些军训中的神仙颜值,绝了!   他没什么兴趣,本想直接滑出,却瞥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应当是军训休息的时候,女生坐在树下,取下帽子扇风,旁边有人吹泡泡,她被吸引了目光,仰头露出明媚惊喜的笑容,额头光洁,五官小巧精致。   是迟岁岁。   下面不少人在夸图三:   [甜妹无疑了]   [直接戳中了我的心巴]   [仿佛世界都亮了]   直到有个男生评论:她呀,高一2班的迟岁岁,我不过是请她吃了盒糖,她非要请我喝奶茶,说什么想和我多待一会儿。   透过屏幕,浓浓的普信味扑面而来。   ID是樱宁吴彦祖。   林瑾年扯唇,冷笑了声。   手臂劲瘦,还牢牢勾住小姑娘纤细的小腿,长指灵活,单手打出一段字:   胆子挺大啊,市状元的墙角也敢撬?   作者有话说:   nengs他nengs他!   ——   “你以后和你女朋友在树下接吻,别人会以为她在啃树皮。”——网络 第20章 芋泥啵啵奶茶   林瑾年瞥了眼身后的人, 有些顾忌,于是又把整段删掉,什么都没发。   电梯到达楼层, 身后的人动了动,嗓音软软的,透着股困倦:“嗯?到家了吗?”   林瑾年把她放下来。   迟岁岁正要走, 后衣领被人揪住, 被拽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抬眼, “怎么了吗?”   林瑾年把她的帽子转了个圈, 没了帽檐遮挡, 露出她黑白分明的杏眼。   男生懒洋洋靠着墙角,向她摊开手:“你倒睡得舒服,我的报酬呢?”   “……”以前也不是没背过她,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哥哥, 你真的是我的邻居哥哥吗?确定没有被妖魔鬼怪夺舍?”   林瑾年轻嗯了声, 听到那声哥哥, 清冽的眉眼舒展了许多, 跳动着一丝愉悦。   那行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迟岁岁眨眨眼, 指着他胸前的口袋, “不是早就给你了吗?”   “就这几颗破糖, 还不够我塞牙缝。”   “……”   林瑾年什么时候这么斤斤计较了?   迟岁岁不甘不愿地取下书包,从里面拿出那盒糖, 不等迟岁岁打开盒子,林瑾年直接把整盒糖都拿走了。   “!”   迟岁岁瞪大眼, “做人不能这么贪心。”   林瑾年高举着手, 一米八的身高, 迟岁岁垫脚也够呛。   “吃过没?”他垂眸。   “也就吃了两三颗吧……”迟岁岁觉得莫名其妙。   下一瞬,林瑾年不由分说抓住她手臂,指纹解锁后,牵着她走进屋。   迟岁岁:???   “林瑾年,我家在对面。”   “没走错。”男生淡淡道。   不同于往日,客厅漆黑一片,林瑾年摁下开关,   “那你干嘛带我来你家。”   “刷牙。”   “嗯?刷什么牙……”   不等林瑾年回答,两个人都听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是从卧室传出来的,很清脆沉闷的声响,迟岁岁循着动静望去,隔着那道门,隐约听出是沈阿姨和林叔叔的声音。   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时候她非要和爸爸妈妈挤在一起睡,半夜做噩梦被吓醒,发现在自己房间,她哭着去敲主卧的门,听那声音还以为爸爸在欺负妈妈,正好门也没锁,她轻而易举就推开了……   冲击性的一幕给她的童年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回忆。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随便进爸妈的房间。   林瑾年和她四目相对。   空气中是黏黏的,暧昧且尴尬的味道。   林瑾年干咳了声,挪开目光。   迟岁岁眨眨眼,耳朵红得像熟虾,嘟囔道:“……我先回去了。”   “慌什么?”   林瑾年拽着她进了洗手间,把门严丝合缝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迟岁岁简直无语了,林瑾年是不是跟她的牙有仇。   不然怎么心心念念着,非要刷一遍才罢休。   “那刷完牙会把糖还给我吗?好歹是别人送给我的,总不能随随便便送给别人吧,那多不好啊?”   林瑾年莫明火大,被人当成鱼养了,还以为别人是单纯欣赏她。   迟岁岁怎么这么傻呢。   “你知道糖吃多了有哪些危害吗?不仅会变胖变丑,会得糖尿病,还会变笨。”   林瑾年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次性牙刷,利落地挤上牙膏,“为了你以后的智商着想,别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糖。”   迟岁岁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   为了你以后的智商着想……别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糖?   正常人不应该接句别吃糖吗?   林瑾年已经把接满水的杯子喂到她嘴边。   迟岁岁漱了下口,又吐出。   林瑾年握着牙刷,碰到她红润的唇,软软的刷子在她的贝齿上摩挲。   他动作很稳,耐心且细致。   迟岁岁的目光落在对面的镜子上,男生个子高,俯着身迁就她的身高。   因着这个动作,宽松的军训服贴着身,勾勒出清瘦的脊背。   距离很近,近得,迟岁岁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林瑾年本来在认真地给她刷牙,似有所感地抬眸。   两道视线直直对上,那刹那的碰撞,好像有颗小石子砸在平静的心湖。   他喉结滚动了下,沉敛的目光像江南那将落未落的烟雨。   迟岁岁呆呆地看着他,说不清楚那瞬间的感觉。   只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噗通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哥哥。”她满嘴牙膏泡沫,声音有些含糊。   林瑾年以为她还在想着那盒糖,抿抿唇,“刷完牙回去睡觉,其他的就别想了。”   说完喂她喝了口水。   迟岁岁吐出满嘴泡沫,她连刷个牙也不安分,唇边还围了一圈白色。   小姑娘伸出细白的指尖,沾了点唇角的泡沫,在小巧的鼻尖上碰了碰。   转头看他,俏皮地眨眨眼:“哥哥,像不像小丑?”   林瑾年目光怔了怔。   迟岁岁见他没反应,笑嘻嘻地张开手,“嗷呜~”了声。   “你见哪个小丑是老虎变的?”   “现在你不就见过了嘛。”迟岁岁说。   林瑾年扯出纸巾,给她随便擦了擦,推着她出去,“快回去睡觉吧。”   赶人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迟岁岁带着满嘴的薄荷味,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而林瑾年靠在门背后,心跳如鼓擂,快要冲出胸膛。   他摸了摸鼻子。   傻就傻点吧,反正家里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   —   第二天依旧是烈阳高照,中途休息的时候,迟岁岁和郝芸躲在大树下乘凉,互相抹防晒。   旁边的栅栏下也坐着一堆人,隐约听到她们在交谈。   “诶,你听说了吗?”   “昨天晚上林瑾年用学生会长的身份,联系校园贴吧管理员,让他把帖子删了,说什么影响不好。”   “什么帖子啊?”   “哎,就那个军训中的神仙颜值!”   “哦!我记得第一张图就是他自己吧,还好我保存得快。”   有个男生走过来,应当是她们朋友,兀自坐下,“你是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在立威吧。今天早上教官有事,就让他代为负责训练。有个人没走对,罚他做了半个小时深蹲和五十个俯卧撑,那人做到一半就趴了……老严格了,这个会长惹不起。”   他指了个位置,苟利就是那个被罚的男生,躺在那阴凉处,累死累活地大喘气。   ……   郝芸:“你竹马变化挺大啊,招架得住吗?”   迟岁岁认真想了下,“是挺大的……变抠了!昨天晚上坑走了我整整一盒糖。”   “……”   一个同班的男生走过来,“迟岁岁,你知道厕所在哪儿吗?”   迟岁岁热心地指了个位置,“就在看台后面,记得往右转。”   那男生没动:“你能带我去吗?”   郝芸嘀咕道:“这都军训第二天了,怎么会有人还不知道厕所在哪儿啊?”   男生眼神不自在地眨了眨,“我昨天有事请假了。”   “走吧,我带你去。”反正要不了多久,迟岁岁站了起来。   走到一半,迟岁岁瞥到什么,随意说了句:“你头发上好像有东西。”   “啊,什么东西啊?”他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哎,不是那,你蹲下点。”   于是林瑾年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迟岁岁在摸别人的头。   他眸光敛起,连忙制止,“你们干什么?”   那生气的模样,把跟他同行的男生都惊到了。   那男生本来低着头,脸莫名有些红,一只手伸进衣服外套,是一封情书。   他昨天根本没有缺席,他是骗迟岁岁的。   情书刚露出半截,就被一阵呵斥打断。   如果是别的男生还好,偏偏这人是林瑾年。   ——高中部新上任的学生会会长,雷厉风行,不近人情。   他吓得赶紧把信揣回去。   “迟岁岁同学,我忽然不想上厕所了,谢谢你啊。”   他说完就溜,只剩迟岁岁愣在原地。   林瑾年已经走到面前,余光盯着那个屁滚尿流的身影:“刚才那人你们班的。”   “嗯,说找不到厕所,让我带一下他。”   林瑾年嗤了声,这蹩脚的借口也就迟岁岁会信。   “带路就带路,摸什么头?”   旁边站着林瑾年的同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林瑾年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他却听出来几分私人情感。   显然林瑾年也意识到了,轻咳了声:“这几天贾主任查得严,专抓你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密的。”   “哪亲密了,他头上有东西,我顺手帮他摘干净。”迟岁岁轻声解释。   林瑾年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啊。”   迟岁岁眼神古怪地看着林瑾年,想到郝芸说的话,变化是挺大的。   一惊一乍的,迟岁岁迟早被他吓死。   “哥哥,你怎么那么多红点点呀?”迟岁岁盯着他的手臂。   “虫子咬的吧。”   他们男生方队的军训会更严格些,还要在草地上练习匍匐前进,林瑾年手臂皮肤白白净净的,此时添了不少红痕和疙瘩,使劲瘦的小臂平添了几分野性。   “你有清凉油和香水吗?”   “没有。”林瑾年刚说完,他旁边的男生诧异地看向他。   对,你是没有,可我有啊,三分钟前你还问我借来着???   林瑾年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男生乖乖闭上了嘴。   迟岁岁从包包里拿出东西,“你靠近点呀,我给你上药。”   两个人站在角落,迟岁岁又是给他喷香水,又是抹清凉油。   林瑾年低垂着眉眼,任由她倒腾。   旁边那男生意味深长地摸了把下巴。   哎哟喂什么刚正不阿,公私分明,狗屁!会长挺双标的嘛。   林瑾年回去后,有其他女生走过来。   周围人早就见怪不怪,军训休息时,三三两两结伴来送水,生怕林瑾年渴死。   “谢啦。”林瑾年冷淡地回了声,直接捞过自己的矿泉水,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那女生干巴巴望着,直接走又不甘心,就笑着找话题。   “会长,你身上喷的什么香水啊,真好闻,可以把链接发给我吗?”   “六神。”   “……”笑不出来.jpg   —   晚上,俩人走进电梯。   快到家门口,迟岁岁的小辫子被人揪住,“咿,林瑾年!以后我头秃了肯定跟你脱不了关系——”   迟岁岁眼前一亮,因为林瑾年手上正拿着一盒粉色的糖果,是x家的樱花系列,比草莓爆浆软糖还要受欢迎的存在!   林瑾年说,“同学送了福利券,可以抢先预定,不用白不用。”   “可是林瑾年——”   你不是不让我吃糖吗?   哦,所以林瑾年的记性也变差了。   她话音一转,“谢谢哥哥。”   “一次性别吃太多,有点节制,吃完记得刷牙。”   “哎呀,林瑾年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啰嗦。”   迟岁岁满心满眼的糖果,欢欢喜喜地打开家门,连道别也极其敷衍:“哥哥晚安,哥哥再见。”   门啪的关上。   林瑾年勾着唇,暗自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这糖果其实是他托别人帮忙带的。   他们班有个同学的妈妈在x家甜品店工作。   对方的要求是带他游戏上分,林瑾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21章 芋泥啵啵奶茶   为期一周的军训总算结束, 樱宁高中恢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   这天中午,迟岁岁来找林瑾年吃饭。   林瑾年他们班还没放学,站在走廊上都能听到他们数学老师唾沫横飞的讲解声:“对于一班来讲, 这道题可以说非常基础,我相信大家都没什么问题……”   一声“下课!”大家飞奔而出。   林瑾年出门后,见到她有些意外, 朝她走过来。   高中学习紧张, 很多老师都喜欢拖堂, 午休时间也短, 他们很少像初中那样一起吃饭。   “郝芸和杜子腾约好去外面吃小火锅了。”迟岁岁说, “今天二食堂有香辣排骨,你想去二食堂吗?”   哦,所以没人陪你去食堂, 你才想得起我是吧。   林瑾年抬起眼眸, 扫了她一眼:“去。”   林瑾年先打好饭, 找了个靠边的座位, 看着迟岁岁端着餐盘又跳到了另一个窗口, 她不仅眼馋香辣排骨,连宫保鸡丁也不想放过。   打完菜, 寻找着林瑾年的身影, 见他抬手示意, 哒哒哒跑过来。   她看着他一点没动的餐盘,笑道:“林瑾年, 你该不会特意等我啊?”   “……我刚坐下。”林瑾年瞥了眼她餐盘,“怎么全是肉?”   迟岁岁摸了摸鼻子, “轮到我的时候, 正好没菜了。”   “迟岁岁。”   “嗯?”   “以后心虚的时候记得盯着别人, 别摸鼻子。”   “哦……”   荤素搭配,均衡营养。   迟岁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谁叫新高中食堂的肉肉这么好吃,阿姨的手也不带抖的。   林瑾年把餐盘靠近,“吃我的。”   迟岁岁夹了块香辣排骨放进林瑾年碗里,“你也吃。”   荤吃多了也有些腻,配合着他餐盘里的小炒青菜刚刚好。   男生安安静静吃着饭,迟岁岁时不时从他餐盘夹走青菜,有时聊起班级里的趣事,笑起   时来眉眼弯弯。   这一幕从小到大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自然得像家常便饭,偏偏落入某些人眼里,就变得别有一番深意。   田诗雯正在打扫卫生,低头看到好友转发的校园帖子。   [二班是不是有个女生在追求林瑾年啊]   [是吧,她放学就守在教室门口,专门等林瑾年吃饭呢]   [长得还挺萌的,我想起了!她还被入选为“军训神仙颜值” ]   [我中午还看到她夹林瑾年碗里的菜]   [震惊.jpg,林瑾年不是有洁癖吗,我记得我上次就在他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吧,转头就看到他用湿纸巾擦了一遍才坐]   [佩服林瑾年的涵养,换一般人得掀盘子摆脸色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刚放学,又来门口等着了,不过林瑾年好像没搭理她,转身就走了,但她一点不气馁,进了一班的教室]   [牛啊,我见过最强的追求者]   ……   田诗雯收起手机,果然看到一个女生走进教室。   迟岁岁捡起扫帚,正要打扫。   田诗雯已经走到面前,皱眉说:“同学,你是不是走错班了?”   “没走错啊,林瑾年去办公室交资料了,我帮他打扫。”迟岁岁说。   脸皮还真厚。   田诗雯把帕子丢进污水桶里,“记得把窗台和黑板擦了。”   迟岁岁拉住她,说:“不对啊,黑板上明明写着林瑾年只负责扫地。”   “那人请假了,重新分配的任务。而且你帮谁不是帮,顺便擦一下怎么了?”   这什么歪理。   她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   而且迟岁岁刚刚可是偷听到了,那人哪是请什么假,分明就是被她支开了。   和林瑾年相处得久了,迟岁岁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个叫田诗雯的女生就是他的烂桃花。   “好吧,我一会儿扫完地就擦。”迟岁岁表面顺从地答应,转头就笑嘿嘿的,像是自言自语:“一会儿林瑾年回来看到我这么勤快,说不定就动摇了,然后请我吃饭送我回家……”   “不可以!”田诗雯说,“你想得还挺美。”   居然利用这个机会上演苦肉计,她到底是在捉弄她还是在帮她啊。   田诗雯陷入自我怀疑。   “到时候我们喝喜酒邀请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叫田诗雯对吧?我回去就拿小本子记下来。”   对上那双诚恳的眼神,田诗雯有些怕了,她抢过桌子上的帕子,“我……正好我家离得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把地扫完就可以走了。”   迟岁岁啊了声,有些“失落”:“那就麻烦你了。”   嘿嘿嘿。   林瑾年回来的时候,迟岁岁已经把地扫完了。   “林瑾年,你们班的人还挺热情,非要抢着帮你打扫。”   田诗雯正在擦玻璃,握着脏帕子,脸上的嫌弃化作害羞。   然而林瑾年只是冷淡一暼,对迟岁岁说:“走吧。”   田诗雯:“……”   迟岁岁笑嘻嘻地向她挥了挥手,跟在林瑾年旁边,蹦蹦跳跳的,一高一低,背影和谐,消失在走廊尽头。   田诗雯掐着帕子,咬牙切齿地目送。   事情的发展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   “你嘴都快笑烂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啊?”   两个人站在校门口,等来接他们的出租车。   她们的妈妈是同一个大学,有个大学同学在市中心酒店设了开业宴,家人都要去吃饭,迟岁岁找不到路,特意去等林瑾年放学,谁知道林瑾年不仅要值日还要去办公室交什么资料。   迟岁岁快要饿死了,一分钟都不想多等,这才捡起扫帚帮他打扫卫生。   “有吗?”迟岁岁揉了揉笑僵的脸,“也没什么事啦,就是让某些人见识了一下,迟岁岁可不是好惹的。”   软萌萌的小白兔也有露出爪牙的时候,我可是很凶的!   哼,还想欺负她。   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小青梅?!   林瑾年轻哂了声,怪不到小姑娘眼里透着狡黠得逞的亮光,原来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捉弄别人去了。   迟岁岁还在回味方才反将一军的光荣历史,就被一阵清冽且欠扁的嗓音打断:   “迟小狐狸,你再不上车,咱俩今晚都要喝西北风了。”   “……”   “你什么时候上车了,都不叫我?”   “出租车师傅亲耳所闻,我叫了你不止三遍,只是某人选择性耳聋。”   “我哪有,肯定是你声音太小啦……”   “要不我下次买个喇叭吧。”   “挂在脖子上吗?到时候别人会不会以为你是收废纸旧家电的。”迟岁岁脑补出画面,滑稽死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瑾年简直服了,挪开视线,看着车窗里映着的身影,也笑出来。   —   快到期中考试了。   今天的物理测验题错了好几道,分数在及格边缘徘徊,迟岁岁没打算午休,吃完午饭就去阅览室待着。   正好林瑾年也在准备竞赛,坐在某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刷题,抬头揉了把后颈,抬头正好瞧见蹑手蹑脚坐下的迟岁岁,和他隔了好几个书桌。   林瑾年的下巴点了点,示意了下他旁边的位置,神情淡淡的,好像在说:我这也没人,你坐那么远干嘛?   迟岁岁又抱著书走过去,笑呵呵坐下,小声道:“林瑾年,你眼睛还挺尖嘛。”   她目光落在他面前的玻璃水杯上,觉得那颜色挺诱人,“你这泡的什么茶呀?”   “桑葚玫瑰枸杞。”   “沈阿姨给你泡的吧。”   林瑾年嗯了声,“不让带走不给出门。”   迟岁岁眼睛滴溜溜地转,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林瑾年微勾了下唇,小声询问:“要不要尝尝?”   “可是我没带水杯。”   林瑾年把自己的水杯推过去,意思很明显。   迟岁岁捧着他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秀眉轻拧,怪怪的。   “不好喝啊?”林瑾年问。   “嗯,有点儿。”迟岁岁把瓶盖合上,握着笔开始写作业,小姑娘神情挺专注的,还有些严肃。   林瑾年没忍住往旁边瞥了眼。   迟岁岁思考时有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喜欢用笔头戳脸,那脸蛋软软的,很有弹性似的,轻轻一碰就陷进去一个小窝。   那条校园贴吧的帖子还在发酵,吃瓜八卦的人不在少数,时不时就被人翻出来,毕竟林瑾年可是个香饽饽,暗恋他的女生不计其数,很多人都盯着呢。   [那天下午放学后,那女生不是去找林瑾年了吗,林瑾年没理她,她就抢着帮林瑾年值日]   [后来还缠着他一起放学]   [别说了我现在人在阅览室,看到她用了林瑾年的水杯]   [嘴直接碰着杯子那种吗?]   [对!]   [靠,胆子挺大啊,那岂不是间接接吻,我拳头都硬了,林瑾年没发火吗?]   那个ID名为泡泡龙的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迟迟不冒泡,大家都在下面盖楼蹲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泡泡龙才出现一条评论:[靠靠靠靠靠啊啊啊啊啊]   [说人话]   [阅览室现在是不是特别混乱,别看林瑾年是个高冷帅哥,生起气很恐怖的,触犯到底线的事,哪怕是女生也不行]   泡泡龙打出一串省略号。   紧接着继续道:[我已经在隔壁桌悄悄坐下了,那女生应该是遇到不会做的题了吧,林瑾年开玩笑似的说了声:叫声哥哥就教你,女生直接就喊了,声音特别小]   众人:……?   [这是在阅览室能干出的人事?   [楼主都说是开玩笑啦,林瑾年肯定无语死了吧,怎么会有人这么厚颜无耻]   [脑补出女生面红耳赤犯花痴的模样]   泡泡龙:[虽然…但是…脸红的是林瑾年]   众人:……???   就离谱。 第22章 芋泥啵啵奶茶   入秋了, 天气不冷不热,配合着老师孜孜不倦的讲题声,第一节 课在昏昏欲睡中度过。   迟岁岁去完洗手间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很多人在看她,目光充满了八卦的气息, 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她飞奔回座位, “太奇怪了, 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还是我今天穿得很奇怪?”   郝芸刚睡醒, 惺忪着睡眼:“哦,忘了告诉你,你叫林瑾年哥哥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年级了。”   迟岁岁满脸疑惑。   郝芸把帖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迟岁岁有些无语和茫然:“这有什么, 我从小喊到大。”   “是呀,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郝芸也觉得莫名其妙。   总之, 两个人都觉得这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没怎么放心上。   那些人大概是闲的吧。   迟岁岁从书包里找到一本林瑾年的书。   她这人马马虎虎的,经常不是揣走了林瑾年的笔就是拿走他的本子。   “我去隔壁班还个东西。”   林瑾年坐在教室后排, 他们班还挺安静的, 下个课也跟上自习似的。   迟岁岁直接溜了进去, 在他旁边坐下:“林瑾年,你不小心把书落我这儿了。”   “不小心?”他抬眼瞧她。   迟岁岁面不改色, “难道你是故意的?就为了下课也能见到我吗?”   她捧着巴掌大的脸,没皮没脸地开玩笑, 瞳眸干净得像琉璃。   林瑾年怔了下, 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问。   迟岁岁你才是那个故意的吧?   故意撩我, 然后又拍拍屁股走人,像个渣女一样。   可又怕她说的那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喂,你哪个班的啊,怎么不经过同意坐别人的位置。”   迟岁岁赶紧站起来,小声抱歉道:“对不起啊。”   田诗雯冷哼了声,从包包里扯出湿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才坐下。   “林瑾年,那我先走了。”   “嗯。”   迟岁岁走后,田诗雯轻柔道:“林瑾年,上节课老师说那道数学题有点超纲,我能看看你的笔记吗?”   林瑾年翻开的笔记本,当着她的面唰地撕掉那一页,修长手指捏着纸团,嗓音十分冷冽:“没空。”   林瑾年平时虽然待人冷淡,但举止言谈都很礼貌分寸,不会像这样直白的尖锐不屑。   田诗雯觉得有些难堪,眼眶红了红,闷闷地翻开书本。   —   很快,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迟岁岁考了班里的二十名,开心地上蹿下跳。   下午放学,她背著书包跑去找林瑾年。   他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起身,门口冒出一个小脑袋:“我去蹲会儿厕所,你等我啊。”   迟岁岁交代完,一溜烟跑开了。   林瑾年果然又坐回去,翻看着手上的书,侧脸帅得不像话。   田诗雯抿着唇,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迟岁岁上完厕所出来,正面遇到林瑾年的同桌。   “迟岁岁,你这么缠着林瑾年有意思吗?他又不喜欢你。”田诗雯不满地说。   迟岁岁擦了擦手上的水,就知道遇上她没什么好事。   —   放学回家路上,迟岁岁走在林瑾年旁边,笑嘻嘻地说:“我这次考了班级二十哦,虽然年级排名没进前五十,但还是进步了很多。”   高一入学后是按中考成绩分的班,当时迟岁岁是班里的倒数。   她有些小嘚瑟,不管发生了好事还是坏事,她也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林瑾年努力回忆,她因为什么事情生过气。   似乎没有。   哪怕有,也只是耍耍小脾气,转眼间又笑得没心没肺。   比如刚刚,田诗雯故意挑衅,都快蹬鼻子上脸了,迟岁岁没有丝毫怯意,也不生气,而是幼稚地吐吐舌:   “喜不喜欢我关你什么事儿,反正他就是喜欢路上的小猫小狗,也不会喜欢你略略略。”   这信手拈来,春风得意般气人的本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迟岁岁脚步顿住,“休息一会儿。”   樱宁高中离他们住的小区挺近的,十几分钟的路程,聊聊天就过去了。   林瑾年看着她眼里闪烁着那股机灵劲,心有领会道:“这次又是什么?脑子疼吗?”   “……”   迟岁岁好几次耍赖不肯走,用的都是千奇百怪但万变不离其宗的理由,比如:   “腰疼,要买份章鱼小丸子才能好。”   “腿疼,要买份臭豆腐才能好~”   “肚子饿了,要是来两份烤肠就好了,不然肯定走不了~”   ……   “当然不是啦。哥哥,我进步了诶,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   “比如请我喝杯奶茶什么的?”   “搞错了吧,不应该当事人请客吗?”男生挑了下眉。   迟岁岁舔了舔唇,默默算了算这周的零花钱,她还想留着买新出的漫画呢。   “那你还考了年级第一呢,为了庆祝你考了好成绩,我们去喝奶茶好不好?”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亮晶晶的,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可爱,张扬又夺目。   林瑾年晃了下神,说:“得了,给你买。”   每次的借口蹩脚粗糙又怎么样,他总会答应的。   因为他拿她没办法。   买到心仪的奶茶,迟岁岁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人光采焕发。   别说走路了,就是让她背着林瑾年走也行。   林瑾年:“……迟岁岁,你干嘛?”   小姑娘蹲在身前,书包挂在脖子上,双臂往后打开,像一只展翅的小蜻蜓。   “我想背你。”   “……”   “正常点。”   “……哦。”   林瑾年不喜欢吃甜的,只点了一杯三分甜的水果茶。   他腿长,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某人的脚步,他走得很慢,显得漫不经心。   由于身高优势,他的另一只手臂则很自然地搭在迟岁岁的书包上,这个小动作,让人想到大人拽着一年级小孩的书包,防止她乱跑。   可细看,男生把她的书包稍稍提起,是在减轻她的负担。   迟岁岁却一度以为,林瑾年是在谨遵沈阿姨和江英的叮嘱——要好好照顾妹妹,过马路要小心。   可她都十五岁了诶,又不是五岁。   虽然偶尔这么吐槽,但迟岁岁一点不排斥,因为她早就习惯了。   一转眼,就入冬了。   樱花树上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积雪,像带着帽子的老人。   有调皮的学生把好友带到树下,捉弄似的抱着树使劲摇晃,弄得几人满头雪白。   高一教学楼忽然传出欢腾的声音。   “这次元旦联欢晚会要求每个班出一个节目,有想法的同学下课来我这儿报名,先到先得啊,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二班班主任宣布完,大家欣喜若狂,两眼迸发着兴奋期待的光。   高中课程枯燥又紧张,除了上课的任何活动都让人趋之若鹜。   他们刚嚎完,就听到隔壁班传来欢呼声,应该是各班宣布的时间不同,呼声次第爆发,像浪花一样,一浪更比一浪强。   相比之下,一班显得冷静多了,不愧是火箭班中的学霸班。   一下课,迟岁岁就拉着郝芸直奔办公室。   大家对才艺表演都没多大热情,所以她们是第一个到的,班主任表示非常欣慰:“这种集体主义精神值得发扬,别想着一定要得奖,给自己太大压力,重在参与嘛,回去好好准备……?”   迟岁岁:“不,老师,我们就是冲着奖品去的。”   “……”倒不必这么实诚。   一等奖是一个价值三千元的老牌微单,迟岁岁尤其心动,连节目都没想好,就拽着郝芸来报名。   至于郝芸对获奖没什么兴趣,纯粹看在这几年浓如血水的姐妹情,欣然舍命陪君子。   班主任把她们名字写上,“行吧,想好了再来跟我说,我好上报学校。”   走廊上,郝芸扒着栏杆问:“你想好表演什么了吗?”   迟岁岁摇摇头,“没有,你有什么想法吗?”   “要不我们唱歌吧!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   “荡什么荡?!下面谁在嚎,作业太少还是吃饱了撑着了!”上面楼层传来一阵咆哮。   迟岁岁捂着郝芸的嘴巴,两个人怂唧唧地缩在柱子底下,大气不敢喘。   听说贾平凹在原来的初中学校干了几年,被调到樱宁的高中部。   他够长脖子往下面望,那个锃亮的脑门晃了晃又伸进去。   俩人警报解除,如释重负。   郝芸小声:“那要不就广场舞吧,小苹果怎么样,最近挺火的,我一听到就忍不住蹦跶。”   “……”   迟岁岁:“讲笑话怎么样?”   “你讲一个。”   “健身房有个学员抱怨,教练这里蚊子好多,咬了我好几个包,教练怒斥:你懂什么,这叫有氧运动!哈哈哈哈哈哈。”   “……”   “你俩在那鬼鬼祟祟干嘛呢?”   杜子腾冷得双手揣兜里,慢悠悠走过来,像个退休的老太爷似的。   他旁边站着林瑾年,男生身上穿着黑色冲锋衣,拉链一直拉到顶,遮住清削的下巴,侧脸线条冷淡又流畅。   “林瑾年,你报名了吗?”   “他报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凑热闹。”杜子腾说。   迟岁岁哦了声,说也对。   印象中林瑾年小时候对班级活动还挺积极的,她至今记得幼儿园毕业的时候,很多小孩儿连吐字都还不清楚,他就能单枪匹马地站在舞台中央,有条不紊地主持,控场能力十足。   杜子腾去揪郝芸的丸子头,郝芸仰着头啊了声。   “岁岁,要不我们表演胸口碎大石吧。”郝芸建议。   迟岁岁认真道:“可我们上哪儿找胸口啊。”   “这不就有个现成的道具嘛,杜子腾你大爷的!”   郝芸学过舞,身体柔韧性极好,反手勾住他脖子,顺势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杜子腾啊啊啊地鸡叫着,但凡早年秃头郝芸没一根手指是无辜的。   “楼下又在叫什么叫?!精力这么好,要不去操场跑几圈!”贾主任猫着腰,扒着栏杆怒斥,火眼金睛瞧见下面那层楼有影子晃过,栏杆处瞬间空空如也。   一看就是惯犯!   角落柱子,一排人怂唧唧地缩着,安静如鸡。   用杜子腾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我特么都换个地方读高中了,教导主任怎么还是贾主任! 第23章 芋泥啵啵奶茶   最终迟岁岁和郝芸定下的节目是说相声。   但她们又在普通相声的基础上添加了点新意, 中间还穿插了广场舞。   距离元旦文艺晚会还有两个周。   这期间俩人课间没事就背背稿子,吃完午饭就去音乐楼找个空教室,练习打快板。   再加上郝芸的姑姑是国家一级舞蹈家, 有她的指导,一切进展得很顺利。   “你放心,我们肯定能拿奖, 除非我断胳膊少腿。”   迟岁岁扑哧一笑, 已经开始幻想拿到相机时的场景, “到时候我给你拍写真, 免费那种。”   “那我要排三套!”   “三十套都没问题!”   俩人从空教室出来, 才发现外面居然在下雪。   为了抓紧练习,她们连午饭都没吃,打算趁上课前去趟超市, 这雪下的小, 走完一圈回来衣服肯定得湿。   迟岁岁说:“你在这等我, 我回去拿伞。”   “我和你一起吧。”   “拿把伞而已, 要不了多久。”   郝芸扒在栏杆上看雪,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啪叽——是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岁岁!”郝芸乱了神, “你怎么样?”   迟岁岁脸贴着地, 龇牙咧嘴地说:“郝芸, 疼、疼、疼……”   “你、你别乱动啊,我去叫人。”郝芸转身就跑, 完全不知所措,大中午的上哪儿找人, 她快急哭了, 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抱歉哈。”   “郝芸怎么是你一个人, 迟岁岁呢?”   “林瑾年!”郝芸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扯住他胳膊就跑。   “怎么回事?”男生拧着眉,步子迈得生硬。   “她好像受伤了。”   林瑾年面色陡然严肃,“在哪儿?”   楼梯拐角,迟岁岁坐在地上,试图站起来,但尤其艰难,看到林瑾年出现,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哥哥。”   男生一言不发地搀着她,字眼像从嗓子里蹦出来,俊脸线条绷得很紧,“疼吗?”   “还好。”迟岁岁艰难地说。   林瑾年瞥了眼她肿胀的脚踝,看着她,没说话,眼里写着“你看我信吗?”   迟岁岁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坚强得很。   他都看到她白皙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眶也有些泛红,这么冷的天,不可能是热的。   “说实话。”他声线发紧。   “疼,头也有点晕乎乎的。”迟岁岁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林瑾年把她衣服上的帽子提起来,罩住她的小脑袋,声音低低沉沉的:“抱紧我。”   “啊?”   下一秒,迟岁岁失去平衡,被林瑾年打横抱起。   还不忘叮嘱郝芸,“叫救护车。”   “好。”   迟岁岁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的要薄些,抱起她来不费吹灰之力。   她只知道林瑾年背她的时候,脊背宽厚,脚步沉稳。   没想到他的公主抱也这么强劲有力。   她想到周一早会时,旁边的女生和好友说的悄悄话:会长长得又高又帅,一看就男友力十足,好想知道被他公主抱是什么感觉呀。   旁边的人还笑她说:想的极美,下次不要想了。   迟岁岁凝着林瑾年近在咫尺的俊脸,他细密的睫毛上还有轻盈的雪花,是什么感觉呢?   是心脏砰砰然,快要蹦出胸膛的感觉。   该不会是刚刚摔跤的后遗症吧。   林瑾年留意到她发怔的目光,难得没打趣她,而是拧着眉认真地问:“怎么了?除了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迟岁岁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也有些认真地说:“林瑾年,你手能不能别抖了啊。”   “……”   “我怕你把我摔下去,造成二次伤害。”   “我现在就想把你扔下去。”他勾唇轻骂了声:“小白眼狼。”   也不知道是谁让他紧张成这样。   救护车停在校门口,为了保险起见,郝芸还跟班主任说了声,所以上车后没多久,迟岁岁她们班的班主任也来了。   见到林瑾年,有些意外。   郝芸在一边解释说:“会长他正好路过,多亏他搭把手,不然我一个人肯定没办法把迟岁岁带过来。”   班主任目光赞赏,说:“行那你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我和郝芸同学去就成。刚刚也联系她父母了,都在往医院赶。”   林瑾年目光沉敛,往救护车里面看了眼,点了下头。   一直目送救护车消失在街头末尾,他才松开紧握成拳的手,转身离开。   一个下午都没好好上课。   放学铃声响起,林瑾年捞起书包就飞奔出去。   不少人都投去好奇的目光,毕竟林瑾年一向都是镇定自若的模样,这番慌乱紧张的场面尤其少见。   陶六一刚睡醒,“他赶着投胎啊?”   “赶着去医院吧。”杜子腾说,“迟岁岁好像摔了,中午被救护车送医院了,诶?!你怎么也走了。”   “去医院。”   林瑾年赶到医院的时候,迟岁岁的脚踝已经包扎上绷带,肿得像塞了一个网球。   迟爸爸坐在旁边,剥着橘子。   “你说你下个楼梯也不看着点,幸亏只是脚崴了,要是摔得头破血流怎么办,伤到神经瘫痪了怎么办?”迟妈妈越想越后怕,絮絮叨叨地说着。   “妈妈,哪有那么严重。”迟岁岁悠闲地吃了一瓣橘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休息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小姑娘笑嘻嘻的,哪怕受伤也眉飞色舞着。   她率先发现站在门口的林瑾年:“诶,哥哥?”   “叔叔阿姨。”   迟妈妈让他坐:“瑾年来了啊,我听岁岁她们说了,当时多亏你在。”   林瑾年点点头,问:“腿怎么样了,问题大吗?”   “做了个全身检查,没什么大碍,就是吧……”   林瑾年的心跟着提起,只听迟妈妈说:“这丫头非要医生再给她看看心脏。”   “心脏?”   “妈!”迟岁岁瞪大杏眼,里面掩饰着几分心虚:“我就随便问问,你别逢个人就说。”   江英见她炸毛的模样,表情一言难尽,掩着嘴悄声说:“瑾年,你说岁岁她该不会脑子也摔坏了吧?”   亲妈啊。   林瑾年抿着唇角,淡淡说:“阿姨,您放心,这里的医生,水平都挺高的。”   江英松了口气,说他爸妈也来过一趟,没什么大事就让他们先走了,问林瑾年要不要回去写作业。   不过林瑾年随便寻了个理由留下了。   不一会儿,杜子腾和陶六一也到了。   郝芸当时在楼下给迟岁岁买糖炒板栗和烤红薯,几人正好撞上。   病房里瞬间挤满了人,还好是单人病房,不然肯定塞不下。   迟家夫妇去缴费拿药了。   陶六一把水果篮放下,杜子腾拔了个香蕉坐在沙发上:“那你们这个节目怎么办呀?”   “可别提了,我妈说只要我敢上台,她就敢把我另一条腿打断。”   生活不易,岁岁叹气。   “啊——”郝芸挖了一大勺红薯,贴心地投喂迟岁岁,软糯香甜。忽然几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   郝芸求生欲十足:“我是不敢一个人上场啦……而且还有三天就要表演了,再拉一个人重新训练也来不及呀。”   稿子背诵和跳舞都需要时间,而且最关键的是默契,这东西三天两头可培养不起来。   “岁岁,要不,我们攒钱给你买一个同款照相机吧。”郝芸拉着她的手,安慰着说。   “搞半天,你参加节目是想要那个奖品啊。”   迟岁岁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陶六一枕着双手,懒懒地说:“那行,我们争取拿个一等奖。”   郝芸憋着笑:“就你们那个非主流唱跳节目。”   杜子腾呵了声:“别幸灾乐祸得太早,到时候绝对嗨爆全场,保守估计,拿不到特等奖,拿个前三等奖也是可以的。”   “可那个照相机是一等奖,高一高二加在一起有二十多个节目诶,竞争太大了,而且就算你们拿了特等奖也不行啊,还不是没法得到那个奖品。”郝芸琢磨着说。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清淡的嗓音:“其他班的人能代替上场吗?”   “你是说……找外援?!”   杜子腾一拍大腿:“林大神这是打算重出江湖了吗?”   林瑾年波澜不惊:“我倒可以试试,不过这不是不知道行不行嘛。”   隔壁班帮另一个班表演,跟红杏出墙似的,多少有点奇奇怪怪。   但林瑾年无疑是最让人觉得靠谱的,从小到大就没得过第二,这种比赛说不定啊稍稍放点水,就能得个一等奖。   郝芸说这好办,当即给班主任通了个电话,商量着比赛找外援的事情。   班主任有些犹豫,但也挺通情达理,说先在班群里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参赛,然后再考虑找外援。   迟岁岁和郝芸盯着班群,也态度诚恳地说明了情况,紧接着班主任号召有想法的同学积极报名。   这几分钟过得无比忐忑。   可离晚会的时间确实很紧张了,学霸班的人多少有些“争强好胜”的心态,没多少人愿意用本就紧张的学习时间去换一个蹩脚的名次,在下面安安静静嗑瓜子吃零食不香吗?   而且社牛总归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挺在意自己的表现的,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了多尴尬。   但也有集体荣誉感特别强的人在潜水,见实在没人报名才冒泡:   [高老师,我去吧,我会跳芭蕾]   消息才发出来十几秒,就被撤回了。   [抱歉哈,我又不想去了]   紧接着另一个人又冒出来:   [那我去吧,我还挺喜欢唱歌的,到时候大家记得鼓掌,别让我在台上太尴尬就成]   班主任:[刘美玲同学这种精神值得鼓励,重在参与嘛,奖什么的不重要]   结果刚发出去,刘美玲就把那条消息撤回了。   刘美玲:[抱歉啊高老师,我好像感冒了,嗓子不舒服,没个四五天好不了]   班主任:[?]   班主任:[好好休息]   有某个社牛男生看不下去了,赶紧冒泡:[你们怎么回事啊,要不上台表演打鼓吧,咱班的退堂鼓一级表演艺术家还挺多的,高老师,她们不去,我去,我上台表演个咏春拳吧/龇牙]   然而刚发出来三秒,消息又被撤回了。   不同的是,不是男生自己撤回的,而是被班长夏颜撤回的。   班主任:[?]   社牛男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隔了几分钟才冒泡:[唉对不起啊老高,我刚刚摔了一跤,受了极大的内伤,几天内不宜剧烈运动/流泪]   班主任:[???]   别说班主任懵逼了,迟岁岁和郝芸也面面相觑,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怎么回事啊,一个个约好了打退堂鼓。   “哎,岁岁,你看这个。”   郝芸的前桌发了条校园贴吧的帖子给她,十分钟前发的,还新鲜着,下面却盖了五六百层楼。   楼主:[号外号外,高一(2)班的人出了点意外没法上台,打算找个外援,听说那人是林瑾年,不出意外会上台拉小提琴。]   [会长要上台表演吗?啊啊啊可以一饱眼/耳福了]   [拉小提琴的小王子!做梦素材又有了]   [消息可靠吗,万一(2)班有人想替补怎么办?]   [谁,做掉他] 第24章 芋泥啵啵奶茶   原来是杜子腾在校园贴吧发的帖。   这样就可以解释那些人为什么要把消息撤回了, 她们都想看林瑾年拉小提琴。   而那个社牛男在中途消失的几分钟里,多半是被班长约谈了。   班里人都知道他暗恋夏颜,夏颜暗恋林瑾年。   果不其然没多久, 郝芸就接到班主任的回电,同意她们找外援。   而且班主任听说是隔壁班的林瑾年,还挺高兴的。   两个班主任的关系都挺好, 即使获奖也与有荣焉。   获奖的班级还会加分, 还开玩笑说, 奖品归你们二班, 分得加在我们一班上。   “可真有你的啊。”   郝芸难得夸奖他, 杜子腾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迟爸爸一走,剥橘子的人就成了林瑾年,迟岁岁吃得津津有味, 忽然听到男生嗓音轻悠:   “你也挺厉害的, 下个楼都能踩空。”   “地太滑了嘛……而且我也算因祸得福, 吃好喝好, 还不用去上课。”   江英给她请了一天假, 在家休息。   迟岁岁喜滋滋地靠在枕头上,笑盈盈的, 满是自在惬意。   “是吗?”   林瑾年嗓音微扬, 从书包里摸出一沓书本和笔记, 眼里写着四个大字:你想多了。   “你有毒吧。”迟岁岁痛苦哀嚎。   林瑾年居然还特意去她们班,问课代表要了作业。   “不懂的问我, 该上的课一点不能落下。”   “哦……知道了。”   迟家夫妇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外卖,量挺多的, 菜品丰富, 让大家别客气。   除了林瑾年都是些爱讲话的人, 你一句我一句,病房里欢声笑语。   住个院,却热闹得跟开趴似的。   —   周五这天晚上,同学们吃完饭,陆陆续续赶去大礼堂。   礼堂很大,人逐渐多起来,迟岁岁和郝芸挨着坐。   班群里发了节目单,迟岁岁才发现一班的节目是田诗雯的古典舞,她疑惑道:“那杜子腾和陶六一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一班的,而一个班只有一个节目名额。   郝芸:“你知道二等奖是什么吗?”   “好像是篮球,上面还有某个著名球星的亲笔签名。”   “BINGO!,他俩在初中也有个类似的篮球,别提多宝贝了,谁知道被贾主任没收了,他们想一雪前耻,就冲着篮球报了名,和八班的甄开心组的队,这样就不存在名额占用的问题了。”   迟岁岁了然地点点头,她水喝多了,想去上厕所,可下一个节目就是陶六一他们,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憋会儿,就绷腿忍耐着。   林瑾年的小提琴排在倒数的位置,现在才第三个节目。   “接下来是九班的节目《爱丫爱丫》”   音乐一起,三个穿着豆豆鞋,顶着杀马特发型的少年就蹦上舞台,手上抱着扫帚,站的整整齐齐。   郝芸:“也、也太骚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们跟着音乐一边跳,一边唱:“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实在是太沙雕了,全场一片热闹欢腾。   连评委也笑得前仰后合。   等节目一结束,迟岁岁实在憋不住了。   郝芸也正好想出去透透气,就和她一起离开了。   迟岁岁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走哪都拄着一根拐杖,俩人走得很慢。   郝芸指着某处,忽然叫了声,“岁岁你看那个人,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谁?”   “就初中我第一次来大姨妈,没什么经验,咱俩还以为得了不治之症,有个男同学正好经过,是他背着我去的医务室。”   迟岁岁哦了声,也想起来了。   “原来他也在樱宁读高中啊,我想追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吧,我可以去那边上厕所。”   “行。”   不过那人转眼就没了人影,郝芸叹了口气,拿着迟岁岁的拐杖,在洗手间旁边的走廊等她。   教学楼这边静悄悄的,除了高三还有人在晚自习,可以说人去楼空。   迟岁岁肚子有点痛,多蹲了一会儿,等解决完生理问题,不仅没看到郝芸的人影,连她的拐杖也不见了。   她瘸着腿,格外艰难地走到楼梯口,树叶打着卷,在寒风中零散飘落。   她坐在楼梯上,裹着厚外套,肩膀瑟缩着。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希望涌上心头,结果转身一看,是林瑾年他们班的田诗雯。   她身上穿着晚礼服,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有东西落在教室了,她特意赶过来拿,似乎也没想到会遇见迟岁岁,脚步停顿了下。   目光扫过她的脚,想到前几次的不愉快,那句“需要帮忙吗”又咽了回去。   她从旁边经过,迟岁岁眨眨眼,忽然喊了声:“田诗雯。”   “什么事。”   “我有点事想麻烦你,如果你看到林瑾——”   迟岁岁抿抿唇,应该快到他比赛了,还是不要打扰哥哥了。   “如果你看到郝芸能不能跟她说一声,让她来接一下我,你们班那个陶六一或者杜子腾也行。”   田诗雯有些无语,心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可看迟岁岁这诚恳坦荡的模样,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知道了。”她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声。   迟岁岁小脸认真:“谢谢你啊。”   田诗雯没走几步,迟岁岁忽然又叫了她一声。   仅存的耐心也消失殆尽了,田诗雯没好气地回头。   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创口贴时,沉默了。   ……   田诗雯离开后,迟岁岁松了口气,她也想过田诗雯不会帮她,可这里实在是太冷了,除了找她帮忙,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好在田诗雯答应了。   —   大礼堂这边,光束汇聚在田诗雯身上,舞姿婀娜,很有古典韵味。   评委老师们赞不绝口,更别提台下的学生了。   男生们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上面。   杜子腾:“不愧被封为校园女神啊。”   他往旁边的座位看了眼,全场大概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无动于衷了。   陶六一单手支颐,在打盹儿。   林瑾年显然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往斜后方撇一眼,和他们隔了三四排的样子,那里有个空位,是迟岁岁的。   后来实在坐不住了,林瑾年起身,弯着腰往那边走去。   郝芸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抿着唇偷偷笑,像个小傻子,直到有人戳了戳她手肘,她才猛然回神。   “迟岁岁呢?”   为了不打扰别人观看节目,林瑾年蹲在走廊边上,声音压得很低。   深邃清冽的眉眼间,写着浓浓的担忧。   郝芸看着手上抱着的拐杖,倏地惊醒:“糟了,我把岁岁落在教学楼了。”   “……”   林瑾年拧着眉,问清楚迟岁岁的位置后,只说了句:“你别乱跑,我去找她。”   说完,就从后门溜走了。   —   楼梯通风口不断有冷风刮进来,迟岁岁搓了搓手,往掌心呼了一口气,白蒙蒙的雾气逐渐消逝,她冻得双脚都快没意识了。   天色也更晚了,隐隐约约传来礼堂的音乐声。   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来找她。   那种被遗忘的感觉很难受。   迟岁岁鼻子有些发酸,把委屈的心情压下去,她撑着墙,勉强站起来。   “迟岁岁。”   嗓音很清润,在空荡荡的楼梯里还有回音。   她抬了头。   男生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外面只随意罩了件长款羽绒服,拉链敞开的,露出他笔直修长的腿。   他似乎匆匆赶来,微微喘着气,刘海儿略乱,扫过长眉,显得风尘仆仆。   漆黑的眸子对上她,确认她没事后,才浅浅松了口气。   “小哭包,怎么又哭鼻子了?”   迟岁岁呆呆看着他,眼眶一圈淡淡的绯色,抿着唇,没说话。   “发什么呆,哥哥还要不要比赛了,你还想要不要那个奖品了?嗯?”   迟岁岁啊了声,“你还没有比赛吗?那你先去——”   “别紧张,来得及。”   林瑾年笑了声,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熟稔地披在她身上,“上来。”   他蹲在面前,脊背清瘦又宽阔。   道边的路灯昏黄,湿漉漉的地板晕染开一片暖色。   寒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身上披着他的羽绒服,好像之前的寒冷和孤独都被驱散开,四肢百骸都是暖暖的。   迟岁岁抱着他脖颈,就像小时候一样,“哥哥,我刚刚才没有哭。”   似乎长大了,被人说哭鼻子是件很丢脸的事。   林瑾年哂笑了声:“那我该晚点到的,你那眼泪都在睫毛荡秋千了。”   迟岁岁倔强道:“我真的没哭。”   “行,那是我看错了行吧。”他妥协地说。   “你就是看错了。”   迟岁岁的手抓着他的肩膀,由于把外套给了她,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透过掌心能感受到他皮肤的瘦韧和温度。   “哥哥,你冷不冷呀?要不你把外套穿上吧。”   “你穿着吧。”   林瑾年嗓音低沉,携着一抹调笑,悠悠补充了句:“你要真担心我冷,就抱紧点。”   抱紧点。   迟岁岁盯着柔软的头发丝,眼眸认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林瑾年只感觉原本放在肩膀上的小手挪开了,还听到她哈气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不觉好笑,“迟岁岁,我就开个玩笑,你抓牢点,摔了我可不负责——”   就那一瞬间,林瑾年只感觉两只小手臂穿过他颈项,牢牢抱着他脖子。   是比围巾还让人温暖的庇护。   因寒风的吹拂而冷冽的颈项,瞬间暖和了不少。   “这样呢,好点了吗?”   迟岁岁的声音软乎乎的,距离隔得很近。   轻柔的鼻息像丝线一样缠绕着他的后颈项,痒痒的。   林瑾年的喉咙也发痒,有些生硬地嗯了声。 第25章 脆皮蓝莓雪糕   迟岁岁贴着林瑾年, 两边的胸有点硌得疼。   她想到同班女生在下课时说的悄悄话,无非就是暗恋某某人,初潮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了, 动来动去的,被人背着也不安分。”林瑾年说。   “不是,就感觉……”   “什么?”   “哥哥, 你有没有觉得我胸变大了呀?”   咳咳……林瑾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我, 我怎么知道。”   他难得哑口无言。   “我同学说胸部发育的时候会很疼, 我现在就感觉有点不舒服。”迟岁岁嘟囔着说了声, 自然地像在聊家常便饭。   她没提这档子还好,她一提,林瑾年就分了神。   小姑娘紧贴着他的脊背, 羽绒服自身有厚度, 他压根没什么感觉。   意识到这个想法, 他低骂了自己一声。   唇线抿直, 藏在漆黑碎发间的耳朵尖, 隐约爬上一抹红色。   “迟岁岁。”他忽然开口。   “嗯。”   “你知不知羞啊?”林瑾年艰涩地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要害羞,又不能当饭吃?”她直白道。   林瑾年有些无可奈何, 心说算了, 淡淡叮嘱道:“你别在其他男生面前说这些。”   有些男生花花肠子多, 他怕迟岁岁受到语言伤害。   迟岁岁抿抿唇,闷闷道:“我没和别的男生说这些……我只跟你说。”   她声音渐渐变小, 跟蚊呐似的。   虽然她知道林瑾年只是好意提醒,可不知道为什么, 莫名有种被误解的感觉, 委屈、羞耻和懊恼化作一股热气, 往鼻尖上涌。   “迟岁岁,你哭了吗?”林瑾年脚步顿住,眉微拧,路灯把他俩的身影拉得老长。   “我没有……”迟岁岁嗫喏道。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   男生轻笑了声,“行,你没哭,是天下雨了,正好掉了几滴在我脖子上。”   迟岁岁悄悄地抬起胳膊,把他脖颈上的泪水揩掉。   “你快点走吧,一会儿赶不上节目了。”   她尾音软软的,还携着一丝哽咽。   林瑾年没戳穿她,继续往大礼堂那边走,一边认真地说:“你以后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哥哥不笑话你了就是。”   迟岁岁哦了声。   她还是不懂林瑾年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明明从小到大她对他都是无话不说。   换做别的男生,她才不会分享这种亲密的事情。   只因,他是林瑾年。   是她最好的朋友。   “对了,你是不是饿了?”林瑾年问。   “嗯,有点,晚饭没吃多少。”   “那一会儿表演完,带你去吃关东煮?”   “好呀。”   小姑娘想着吃的,刚刚的郁闷都烟消云散。   “你一天天除了想吃的,就没想别的了吗?”他轻哂。   “有啊,我和郝芸约好了周末去时代商场抓娃娃。”   所以除了想吃的,还有玩儿的,林瑾年服了。   “那你呢,除了看书考试做作业下军棋拼乐高拉小提琴就没别的爱好了吗?”迟岁岁反唇相讥。   说完还感叹了番,这人爱好还挺多,关键是都挺擅长的。   林瑾年垂着眸,下意识撇了眼斜后方,随后别开眼神,喉咙像是卡了一下:“没了。”   —   郝芸抱着拐杖,在礼堂门口一直徘徊。   远远看到林瑾年背着迟岁岁走过来,“岁岁!”   林瑾年把迟岁岁放下。   “岁岁,对不起啊。”郝芸抱着她手臂,满脸歉意。   “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迟岁岁笑了笑。   郝芸亲了她一口,“一会儿给你讲个秘密。”   林瑾年拧着眉,忽然开口:“我先去比赛了。”   不知道是不是郝芸的错觉,总觉得林瑾年刚才看她的眼神,莫名凉飕飕的。   由于表演者迟迟不现身,舞台有些冷场,主持人正准备宣布下一个表演。   林瑾年带着小提琴现身了。   全场响起女生的尖叫和欢呼。   首先是向评委和观众致歉,他嗓音低沉,表情诚挚,光是谈吐就优雅不凡,俘获人心,更别提表演了。   林瑾年拉的曲子是《Because of You》,款款的旋律倾泻而出,原本还躁动的观众席都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   迟岁岁坐在位置上,凝着那道清濯的身影。   男生穿着白衣黑裤,看起来清俊帅气,那么的光芒四射,足以在任何人的记忆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可迟岁岁却忽然有了一个很小气的念头。   想让他只弹给自己听。   表演结束,全场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旁边有人小声说:   “听说拉这首曲子的人,都是温柔又浪漫的人。”   “不会吧,你怕是对温柔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林瑾年可高冷了,有个女生暗恋他,趁他值日的时候经常故意迟到,就为了混个脸熟,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班的分都快被扣完了,林瑾年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啊,他不是挺优秀的吗,故意的吧?”   “真的吧,反正只要不熟,他才不会刻意去记女生的脸和名字。”   散场了,面前有个人经过,不小心碰到这个正在八卦的女生的手,爆米花全洒在身上了,“同学你怎么回事啊?”   迟岁岁:“抱歉啊。”   那女生瞥到她手上的拐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认栽。   没错,迟岁岁就是故意的。   谁让她说林瑾年的坏话。   她心里有点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不太道德。   不过这种鄙夷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好像偶尔坏一下也没什么,还怪刺激的。   她走到观众席前面,林瑾年站在那等她,也不着急,等她走近后才把奖品放她手上,是一个全新的微单。   迟岁岁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奖品,抱着它爱不释手,甜声道:“谢谢哥哥。”   不过她似乎想到什么,唇瓣抿了抿,有些失落:“不过,要不是我,你就能拿特等奖了。”   林瑾年的小提琴拉得很完美,丢分的原因在于他迟到了,于是和特等奖失之交臂。连评委老师都感叹可惜了。   男生眉尖轻挑,既张扬,又不甚在意的模样,“特等奖就不是这个奖品了,省得我还要故意拉错。”   故意拉错……   四个字像一块快小石头,在迟岁岁的心湖精准地砸下,漾开层层涟漪,久久不肯平静。   原来林瑾年是这样想的。   为了帮她赢得奖品,退而求其次。   郝芸说了声,“听说这相机老受欢迎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要不拍一张留个纪念?”   “拍照当然要一起啦。”   陶六一他们优哉游哉走过来,杜子腾单手抛着篮球玩儿,上面写着某男球星的亲笔签名。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果然获得了二等奖。   只是……   “我怎么觉得这字迹有点熟悉。”   陶六一盯着那签名,难得仔细瞧了瞧,身为德育处办公室的常客,他无意瞧见贾主任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过,这笔锋走向着实眼熟。   “靠,我们被骗了。”杜子腾也发现端倪。   郝芸笑得肚子疼,“搞了半天是贾主任的亲笔签名啊。”   迟岁岁手上拿着相机,认真琢磨着,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   林瑾年把焦距调好,再重新放回她手上。   手指无意间碰到她的掌心。   温热的,痒痒的。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个动作,却像羽毛在柔软的心脏处挠痒痒。   直到那只温和的手掌在她头顶揉了揉,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发什么呆,拍照了。”   迟岁岁回过神,“哦”了声。   郝芸拜托了一个学姐帮他们拍照。   调整位置时,她瞥到迟岁岁白里透红的脸颊,惊讶道:“岁岁,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有吗?”迟岁岁摸了下,不仅红,还有点发烫。   林瑾年就站在她旁边,也看过来。   视线相对,迟岁岁像被烫了似的挪开目光,讪讪解释道:“这里面……太闷了吧。”   她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了点。   迟岁岁心不在焉地想,她似乎很清楚是因为什么脸红。   林瑾年摸了下她的头,然后那股温度瞬间升涌上来,仿佛四肢百骸都在发热。   奇怪,明明只是被他摸了下头而已。   在半个小时前,林瑾年还背她了呢,都没这么大反应。   —   拍完照,几个人走出礼堂,身后传来一阵女声。   田诗雯一直在外面等着。   “林瑾年,我有话想对你说。”她目光掠过迟岁岁,带着冷意。   “什么事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他嗓音淡淡的,没什么兴致。   田诗雯叹了口气,柔声道:“就只有几分钟,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旁边有条走廊,她往里面走了几步,眼里带着渴求。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林瑾年,我们在校门口等你。”迟岁岁说了声。   “嗯。”   迟岁岁往前面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女生身上穿着漂亮的礼服,男生也是白衣黑裤,俩人站在栏杆旁边,低声交流着什么。   灯光朦胧似水,夜色寂静无声,这一幕看起来很唯美和谐。   迟岁岁第一次尝到了酸涩难言的滋味。   胸口堵着一团棉花,闷闷的,让人很不舒服。   趁等待的时候,陶六一和杜子腾他们脱了衣服,迫不及待去旁边篮球场过几招。   迟岁岁忽然问,“郝芸,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谁啊?怎么不对劲了?”   “她吧,一看到那个男生,就忍不住紧张。如果男生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心脏会跳动得非常厉害,奇怪的是以前都不会这样。”   “嗐,要么是一见钟情,要么就是日久生情……你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   迟岁岁连忙反驳:“当然不是!”   郝芸眨眨眼,忽然捂住嘴,激动道:“难道说的是我?!”   “……?”   “岁岁,你也太懂我了,你怎么知道我对肖铭一见钟情了!” 第26章 脆皮蓝莓雪糕   迟岁岁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肖铭是谁?”   郝芸看了眼四周, 小声说,“肖铭就是我想给你说的那个秘密。”   事情要从她在洗手间外面等迟岁岁的时候说起……   郝芸靠着阳台,无意间瞥到走廊上闪过一个人影, 就是她要找的人,生怕再次错过,她赶紧跟了过去。   男生个子很高, 似乎不怕冷似的, T恤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冲锋衣。   他把教室的灯按亮, 忽然脚步顿住, 轻嗤了声:“跟了我一路了。”   郝芸从墙后面走出来, 讪讪笑道:“我只是路过。”   原来他在五楼啊,怪不得平时很少遇到。   男生显然不信,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 抱着手冷眼旁观。   郝芸:“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哪儿见过?”   他又嗤了声:“你这搭讪方式过于老套了。”   “是真的, 你还记得初中那次吗?”郝芸自来熟地坐在他前面的位置, 叽里呱啦把事情说了一遍。   男生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起。   长指敲了敲桌面, 懒懒道:“建议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郝芸觉得他长得真好看,心脏噗通噗通的, 快要蹦出来。   —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才刚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想和我约会。”   郝芸羞涩地笑了笑。   走之前她还不忘看了眼桌子上的本子,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肖铭。   “路井区北街34号……”迟岁岁缓缓道:“我怎么记得那里好像是一个神经病医院?”   “……”   —   夜风掠过小池塘, 昏黄的灯光被揉碎了大片。   礼堂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里很安静, 能清晰听到工作人员收拾器材和打扫卫生的声音。   “林瑾年,不管你信不信,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田诗雯抿着唇, 仰头看着他。   男生的眉微拧了下, 脸庞看起来清隽又冷淡。   似乎在思索她所说的话。   田诗雯咬了咬唇,豁出去了似的,“我都听到迟岁岁在你面前是怎么说的我了。”   “田诗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瑾年说。   “我知道你维护她,但实事求是也不难吧,坦诚点不好吗?”   男生轻嗤了声,有些无语,但他也没继续争论,只淡淡说了声,“行,那你说一说她都是怎么说你的。”   “好啊。”田诗雯见他也不怕尴尬,便娓娓道,“就在我表演结束后,我在礼堂外面看到你背着她走过来,当时外面没什么人,我听得很清楚,她说我特别坏,很有心机,好像还让你离我远一点。”   男生靠着栏杆,掀着眼皮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田诗雯被看得有几分心虚。   她抿抿唇,努力解释道:“我不就是赶着表演,把她拜托给我的事情给忘了嘛。而且我一跳完舞就去找她朋友了,也不算完全没有作为,至于在背后这么编造我嘛?”   而且还是在你面前。   田诗雯眼里流露出几分委屈。   林瑾年垂着眼皮,嗯了声,表示听完了。   他倚着栏杆,说的慢悠悠的:   “我们住的小区里有个王大爷,他退休后无所事事,以收养流浪猫为乐,迟岁岁经常去那里玩。其中有一只英短猫叫阿木,特别贪吃,得不到就可怜兮兮地叫唤,还会在地上打滚,博取主人的同情,我上次就被它骗了,手臂还被挠伤了,迟岁岁就提醒我,让我下次别这么笨了。”   田诗雯不知道他说这些的用意何在。   她对他和迟岁岁的周末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还没明白吗?”林瑾年低头回了条信息,那光打在他清隽的脸上。   “根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迟岁岁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你半个字。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他神色冷淡,嗓音也冷淡。   偏偏眼神是极其温柔的。   他始终看着手机屏幕。   田诗雯喉咙一哽,目光怔愣地看着他。   随后泄气一般垂下头。   原来迟岁岁说的是王爷爷家养的猫。   林瑾年发完信息,把手机揣回兜里,走之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田诗雯,你很优秀,眼光可以放更长远点。出了樱宁,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瑾年没把话说透,给她留了几分体面。   田诗雯忽然觉得无地自容,刚刚那个嘴上说着坦荡,努力澄清的自己仿佛就像个笑话。   她抬头看向远处。   露天篮球场的灯很亮,旁边就是银杏大道,少年身影修长,朝女孩一步步走过去。   她看到他蹲在地上。   不管是舞台上,还是各种竞赛和考试,看起来都恣意耀眼的少年。   那么娴熟地放低姿态。   别人说他不温柔,说他高冷,说他不近人情。   只有田诗雯知道,他的温柔从来只对一个人。   眼睛刺痛,有泪水涌出来,她缓缓蹲下身,瞥到脚后跟的粉色创口贴。   为了这个舞,为了得到特等奖,更为了吸引他的目光。   她没日没夜地练习,没人注意到她脚后跟磨破了皮。   可迟岁岁发现了。   她睁着诚挚纯澈的双眼,关切地问她要不要贴上。   表演结束,她看到她被很多人围着拍照,她有好多朋友啊,无话不说,欢声笑语。   她真的好羡慕。   怎么会这种人呢,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   很快迎来了寒假,窗帘缝隙露出朦朦亮的天。   迟岁岁还在梦中和棉花糖大战三百回合,忽然噗通一声掉进冰凉的海水里——   “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江英掀开她的被子,冷空气席卷全身。   迟岁岁半阖着眼,利索地翻身,恋恋不舍地抱着被子,“妈,哪有什么太阳。”   外面在下雪,柔软的雪花簌簌落下,天地俱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快十点了,再不起床,我让你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江英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娇小圆润的弧度弹动了下。   “家里吹风机坏了,我刚洗了头,你去隔壁借一下。”   迟岁岁不甘不愿地起身,眼睛却是闭着的。   好不容易熬到寒假,终于可以睡懒觉了,却被老妈喊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她跻着拖鞋,凭着本能穿过客厅,出了房门,按下对面的门铃。   没多久门就开了。   当初只高她半个头的少年,已经蹿到一米八,迟岁岁仰头看他,居然只能到他的胸膛处。   林瑾年懒懒地倚着门框,细长的手指探过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不会吧迟岁岁,还在梦游呢?”   少女穿着厚厚的睡衣,娇润的小脸莹白,头发乱糟糟的,胡乱地散落在肩上。   他嗓音低沉悦耳,比大提琴还动听。   迟岁岁瞬间就清醒了,尴尬从脚指头往上爬到头发丝。   她猛地转身,闪进自家大门口,啪的关上。   小姑娘靠着墙,心脏噗通噗通,情绪汹涌起伏。   “吹风机借回来了吗?”江英在主卧擦头发。   迟岁岁:“……还没。”   “诶,你这孩子。”江英叹了口气,往外走。   “妈妈,你去哪儿?”   “借吹风。”   “别啊。”迟岁岁拽住她胳膊:“你再等会儿,我马上就去。而且你这头发还湿着,走廊风大,我怕你感冒。”   江英:“你还挺会心疼人。”   “那是,我可是你和老迟的贴心小棉袄。”   江英笑了笑:“行吧,等你去借。”   说完,迟岁岁闪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一言难尽,眼屎、口水还有鸡窝似的头发。   简直丢死人了。   迟岁岁懊恼地叹息一口,飞速地刷牙洗脸,等做完这些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生活了这么多年,林瑾年又不是第一天见她那样。   说不定早就习惯了。   那你到底因为什么而慌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迟岁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做着思想工作。   似乎为了印证心里那份坦荡,她没有梳头发,甚至刻意抓了一把,有根呆毛翘起可爱的弧度。   她深吸一口气,才走出大门。   出乎意料的,林瑾年居然还靠在门框上。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冷吗?”   林瑾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眸子轻眯了下,带着几分打量,最后才悠悠地回应道:“我这不怕你又敲错门嘛,特意提醒你一下,敲错一次五十,记住了?”   说完作势就要关门。   迟岁岁的一条腿率先卡进去,赶紧道:“我没敲错。”   “我真没敲错,我妈让我来接吹风机。”   男生这才把门打开,让她进来,淡声道:“那你刚才干嘛去了。”   “我,我饿了,回去吃个早饭再来。”   林瑾年显然不信。   迟岁岁转移话题,“叔叔阿姨怎么不在?”   表现的越随意,心里就越忐忑。   她肢体有些紧绷,以至于不太协调,甚至差点摔倒。   林瑾年顺手扯了她一把,等她站好,那只手臂才松开,“去逛超市了。”   手指捏着衣服边角,迟岁岁缓缓地哦了声。   她瞥了眼手臂,明明隔了厚厚的睡衣,她却感觉到,被他抓过的地方像被火烧过,在发热发烫。   林瑾年见她发呆的模样,当然没猜到她的小心思,只当她还没睡醒。   眉眼有些无奈,他去房间里拿出吹风机。   迟岁岁拿了东西就走,那小背影甚至有几分仓皇逃走的意味。   林瑾年撇了眼门口,他在期待什么。   小白眼狼,他暗骂了声。   迟岁岁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头埋在枕头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对劲。   她觉得自己可太不对劲了。   换做以往,借东西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啊,而不是像这样瞻前顾后,磨磨蹭蹭,最后她或许还会俏皮软糯地来一句:谢谢哥哥~   现在却觉得那声叫了十几年的哥哥,有些难以启齿。   她发现自己很难做到像以前那样毫不在意了。   也是在此刻,迟岁岁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她似乎,喜欢上林瑾年了。 第27章 脆皮蓝莓雪糕   迟岁岁和郝芸约好了一起看电影。   看完出来, 天已经黑了。   树上挂着晶莹剔透的白雪,天地也白茫茫一片。   郝芸:“想堆雪人,还想打雪仗。”   这里离迟岁岁家挺近的, 她欣然同意,“好啊,反正也挺晚了, 你晚上还可以和我挤一个被窝。”   于是两个人在小区公园里玩得不亦乐乎。   —   这边, 杜子腾他们已经在烤肉店等着了。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进一个清俊高挺的身影。   杜子腾招了招手, 林瑾年迈步走过来。   “我快饿死了。”   “有点事, 都说了让你们别等我。”   甄开心也在,初中是一个班的,后来中考考差了, 分去了八班。   元旦晚会那次为了让他组队, 杜子腾和陶六一没少说好话, 这顿饭是请他吃的。   林瑾年扯出一张纸, 擦了擦桌子才坐下。   陶六一把点菜单递给他, 问:“要不要啤酒?”   林瑾年摇了摇头,“白开水。”   点完东西, 服务员接过菜单。   杜子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喝酒。”   陶六一:“随随问问嘛, 又不是所有人的习惯都能一直不变。”   “你说的自己吧, 以前不一直都喜欢肤白貌美,胸大腰细的美女姐姐嘛, 口味什么时候变了?”   杜子腾笑得不怀好意。   “你瞎说什么。”陶六一踹了他一脚。   “我可都看见了,那天你盯着一个软萌妹子看, 大冬天还穿着裙子, 那腿细得简直没话说——”   “卧槽, 杜子腾你有完没完。”   陶六一简直服了,又像被戳中心思,啤酒还没上来,他直接灌了一口茶水,“你敢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那肯定啊,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你别到时候打脸。”   “变心是你儿子。”   ……   男生之间聊的话题荤素不忌,林瑾年早就习以为常了。   靠着椅子,干净皙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划着,刷的是国际新闻,页面是一水儿的英文。   菜已经上来了,挨个放上烤盘,往五花肉上刷上一层油,发出滋滋的脆响,香味弥漫在鼻尖。   甄开心忽然提了声:“林大神,听说你们班那个田诗雯成绩下降得特别厉害。”   “别胡说啊,人家期末追上来了。”林瑾年淡淡道。   陶六一插了句:“那是期末模拟考的事情了,后来成绩一出她就申请调换了座位。”   杜子腾撇了眼林瑾年,悠悠道:“听说田诗雯跟你告白,被你果断拒绝了,所以心灰意冷,成绩一落千丈……啧,某些人真是害人不浅呐。”   “关你屁事啊。”   林瑾年掀眸,冷淡地说了声。   他不喜欢议论别人的事,何况还是女孩子。   大家见他没什么兴致,都识趣地闭了嘴,聊别的事情了。   吃完饭,甄开心先回去了。   陶六一勾着杜子腾的肩:“跟你商量个事呗,你那游戏机借我玩几天。”   “好说,自己来拿。”   “反正挺近的,就今晚吧。”   杜子腾和林瑾年住一个小区,于是都往同一个方向走。   聊着聊着,杜子腾忽然提到他的高光时刻,这就要说起不久前那次元旦晚会了。   “当天晚上我翻了下校园贴吧,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陶六一:“很多表白贴?”   “不是,cp贴。”   “你和谁啊?”   “该不会是你和甄开心吧。”陶六一咦惹了声。   “是我和你。”杜子腾没什么表情地说。   “……”   “表白贴最多的是林瑾年。”杜子腾口气很酸。   “他啊,哪次不是人群中的焦点。”   林瑾年主动站上舞台的次数少之又少,自然而然提到幼儿园那次毕业晚会。   “当时晚会一结束,一群小屁孩一窝蜂地涌上去,又是送花又是送糖果零食的,场面那叫一个混乱。”陶六一侃侃而谈,十分夸张。   林瑾年一拳捶到他胸口,嗤笑了声,“夸张了啊,无不无聊。”   那时候年纪还小,情窦还没开,也就几个小女孩见他长得好看,硬要塞糖果给他,要么就是家长相中了他,非要让自己的女儿过来送东西。   “不过说真的,你那时候不是挺爱上台嘛,后来怎么就越来越不愿意了。”   幼儿园毕业晚会,林瑾年不仅出演了王子一角,还作为学生代表上台主持,后来小学一二年级的六一儿童节都是主持人。   林瑾年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光敛了敛,有些无奈道:“一直都挺不愿意的,那不是被逼的吗?”   从进幼儿园开始,林瑾年和迟岁岁就是同桌,虽说其中少不了父母在背后的“助攻”,但当事人都是十分乐意的。   幼儿园老师似乎吃准了俩人的关系,再加上当时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找林瑾年去办公室商量。   林瑾年不爱出风头,拒绝地很直白:幼稚死了,不想表演,也不想当主持人。   “……”   他从小就聪慧过人,老师对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于是使出了杀手锏。   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老师就要把你和迟岁岁的位置调开。   林瑾年当时愣了下。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异于告诉一个小孩,你再不听话,就让小怪兽把你抓走。   林瑾年也因此,过早地见识到人间险恶,心智比一般人更成熟。   小学一二年级还能被那些老师威胁到,年纪更大些,那些老师就拿他没办法了。   陶六一和杜子腾显然不知道内情。   林瑾年也没打算说,一脸“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八卦”的表情,余光不知道瞥到什么,指着小区花园里,那棵高大的小榕树,话题转移得十分自然:“诶,像不像两只丧尸?”   陶六一和杜子腾循着视线看过去,一副十分惊奇的模样。   还别说,真挺像的啊。   —   迟岁岁和郝芸堆了一个巨大的雪人。   郝芸还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裹在上面,最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   迟岁岁用新相机,给“三人”拍了张合照。   郝芸揽着迟岁岁的腰,呀了声:“岁岁,你有没有觉得你胖了呀?”   “是吗?”   “嗯,我都快揽不住了。”郝芸说,“不过我听说,反手摸肚脐能测验一个人是否有好身材,摸不到就要减肥了。”   迟岁岁当即试了试。   郝芸也试了下,又呀了声,“上次都能摸到,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迟岁岁也摸不到。   两个人跟肚脐眼杠上了似的,渐渐从站着的姿势,到躺在雪地上摸。   而且正好两个人穿的都是白色的羽绒服,这幅画面远看就十分诡异。   “你们在这干嘛呀?”旁边忽然站了两个人。   郝芸吃力道:“我们在反手摸肚脐。”   陶六一和杜子腾满脸不能理解,从“这什么玩意”到“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迟岁岁还在努力着,偏偏就是够不到,随意问了句:“你们晚上吃的什么啊?”   “烤肉。”一阵清冽的嗓音传来,脚步声渐近。   清瘦挺拔的男生从陶六一和杜子腾中间走出来,笔直地站在迟岁岁面前。   路灯离这不远,迟岁岁视线很清晰,他穿着短款羽绒服,下面是运动裤,腿很修长。   最后停在他清隽分明的五官上,眉眼深邃,眼神似有若无带了些探究和寻味。   迟岁岁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不在状态地“哦”了声。   直到少年转身,她才心如死灰地瘫在雪地上。   仿佛一朵了无生气的铃兰花。   她回忆着自己刚才龇牙咧嘴的模样。   肯定。很丑。   一股热气瞬间从脊背烧到脸颊。   —   三个人坐在长椅上,杜子腾忽然有感而发:“你知道她俩为什么这样吗?”   陶六一:“什么这样?”   “一看你就知道玩游戏,不懂女孩子。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很矜持的,她们这样还能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之间没有她们喜欢的人啊。”   杜子腾说完笑了笑,发觉气氛有点不太对。   “不是,你们怎么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不会吧,卧槽不会吧,你们——”   陶六一的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反驳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别他妈胡说。”   林瑾年也很快恢复冷淡的神情,“无聊。”   他嘴角扯了扯,视线看向别处,胳膊肘靠着椅子,看起来漫不经心,眸光却黯淡下来,有几分灰败的意味。   迟岁岁会在他面前毫不顾忌地谈自己的青春期生理变化。   会大大方方地帮别的女生转达情书。   她从来不会吃醋,在他面前也从来不在意形象,更不会害羞。   用“一起长大”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很多东西。   唯独这个理由最让人无奈。   ——她只把他当成朋友,她不喜欢他。   以前有人在他面前感慨过:林瑾年,我真的很好奇,你每年考试都能得第一,不管是竞赛还是爱好,轻而易举就能拔得头筹,有什么是难得到你的?   此时此刻,有个答案在心底清晰地浮现:   物理和数学都不复杂,迟岁岁,你才是那个最让人伤脑筋的存在。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 第28章 脆皮蓝莓雪糕   迟岁岁按下电梯键, 跟着林瑾年走了进去。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难言的奇怪。   迟岁岁心里还有些扭捏,她试图开口:“郝芸说我长胖了, 说反手摸肚脐能测验出一个人是否有好身材,所以……我刚刚在反手摸肚脐。”   迟岁岁说出这句话前,告诉自己只是像平时那样聊天。   说完后才意识到, 自己并没有以前那么坦然了。   带着目的。像是解释。   好像这样就能让心里的那份别扭和尴尬少一些。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无比在意他眼中自己的形象。   “毫无科学依据, 而且……”林瑾年说, “你穿着羽绒服, 摸得到才怪。”   “……”   迟岁岁瞥了眼身上, 啊了声,恍然大悟,“怪不得。”   电梯数字在不断上升, 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是刚才玩得太嗨了, 还是被自己蠢到。   迟岁岁觉得有点热, 就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 敞开外套, 露出里面的打底毛衣。   叮咚,到达楼层了。   迟岁岁本就心不在焉, 没有留意到自己鞋带散了。   走了几步, 被后面的林瑾年叫了声。   可为时已晚, 她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下,身子陡然失去平衡。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跌入了一个沉稳且温暖的怀抱。   林瑾年揽着她的腰。   因为刚才情况紧急,他随手一捞, 手掌搭在她腰上。   迟岁岁里面穿的是一件贴身的羊绒衫。   质感很柔软, 带着暖和的温度。   那纤腰仿佛盈盈一握。   林瑾年余光不经意瞥到, 女孩身上那微微隆起的弧度。   迟岁岁站好后,男生视线不自然地撇开,喉结轻微滚动了下,干咳了声,嗓音清淡,听不出情绪:“看着点路,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冒冒失失的。”   迟岁岁哦了声,掐着手指,进门前还特意问了声:“林瑾年,你觉得我腰细吗?”   “嗯?”男生转过身,就正好对上少女探究的目光。   林瑾年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几分哪怕害羞的情绪。   可没有,她睁着水灵灵的杏眸,看起来坦荡又从容。   “挺细的。”说完他就转身,关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所以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测试。”   迟岁岁也进了自家门,紧紧贴在门背后,心脏扑通扑通。   清透的脸庞染上一片粉色,看起来俏丽多姿。   林瑾年说她腰挺细!   林瑾年说她腰挺细!   林瑾年说她腰挺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迟岁岁怕惊动爸妈,只能捂着嘴唔唔唔地尖叫着。   江英出来就看到女儿在自家门口又是憋笑又是跺脚的场景。   她被吓住了,赶紧喊:“老公快出来,岁岁是不是病了,你看这像不像癫痫发病的症状。”   迟岁岁:“……”   “妈妈,你小棉袄健康着呢。”迟岁岁嘟囔着说了声,溜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反锁上。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林瑾年,你觉得我腰细吗?   迟岁岁,这么暧昧亲密的话,你怎么问得出口。   不过还好林瑾年忙着回家,不然她肯定当场破功。   迟岁岁无比庆幸。   也一遍遍回忆着,他抱着她时,那短暂的几秒。   像加了滤镜似的,莫名觉得林瑾年看她时,眼神像是拉着丝儿。   迟岁岁想到那些八点档的狗血偶像剧。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编剧会让两个主人公一见钟情。   林瑾年会对她一见钟情吗?   迟岁岁偷偷地笑,又期待又害羞又兴奋,可下一秒又冒出他说她“腰细”时的神情和声音。   冷静得,不像话。   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迟岁岁四仰八叉地躺着,盯着天花板,忽然又有些郁闷了。   这边,林瑾年进门后,也如释重负般靠在门板后。   本想再多看看迟岁岁会不会害羞。   没想到先撑不下去的是自己。   害羞个屁。他心底嗤笑了声。   有些无可奈何,林瑾年你在期待什么。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更暧昧亲密的话都说过。   就比如上次背她时,迟岁岁问他有没有感觉到她胸变大了。   而这次,只是问一下腰细不细而已。   指腹上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   他摩挲了下指尖,像在回味,腰真的很软。   少年扯了扯嘴角,低骂了自己一声。   林瑾年,要是还想继续做朋友,就给我忍住了。   —   除夕夜当天,时代广场有烟花晚会。   几个小伙伴吃完晚饭,约好在时代广场见面。   迟岁岁和林瑾年是一齐到的,杜子腾在人群中冲他们招招手。   广场周围有不少小吃推车,还有各种好玩的小摊位。   陶六一正握着弓箭,在射墙板上的气球,动作很流畅,十发九中。   迟岁岁拍拍手,特别捧场:“不愧是六哥,挺帅的嘛。”   陶六一朝林瑾年抬了抬下巴,“试试?”   林瑾年原本兴致缺缺,瞥了眼旁边的人后,淡声道:“行啊。”   男生走上前,他穿着长款羽绒服,一直到膝盖的位置,里面穿了件白色卫衣,握箭的姿势很标准,身形利落修长。   眯眼时,俊脸透着专注,目光很深邃。   迟岁岁看得发愣,郝芸说:“岁岁,那边有抓娃娃机,我们去抓娃娃吧。”   迟岁岁“啊?”了声,被郝芸抱着手臂,往另一边走。   她一步三回头,不太情愿的模样。   郝芸:“你想看林瑾年射箭吗?”   “不是!”迟岁岁反驳道:“谁想看他射箭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迟岁岁生怕郝芸发觉她的不对劲。   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走开,“快点走啦,正好我也想抓娃娃。”   趁郝芸操作的时候,迟岁岁没忍住,悄悄往后面看了眼。   那个小摊位附近已经围了很多人。   她快看不清林瑾年的身影。   她想把这个秘密好好藏在心底。   她害怕,一旦暴露,她和林瑾年连朋友都没法做。   抓完娃娃回来,广场的人多了一倍。   林瑾年他们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转身就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迟岁岁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旁边还站了个女生,奶茶色的波浪卷,五官有些冷艳,很漂亮,俩人不知道说着什么。   等走近,那女生刚好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很迷人。   迟岁岁有些不开心,可又不想表现得很明显,便微笑着说:“那个女生还挺漂亮嘛。”   杜子腾:“君子所见略同。”   “是你们朋友吗?”迟岁岁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声。   陶六一:“不认识。”   林瑾年自始至终没说话,目光幽邃地落在迟岁岁脸上,慢悠悠道:“来找我要微信的。”   迟岁岁哦了声,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   你给了没。   还好及时刹住了,生怕自己表现得太在意,于是指了指前面卖花的小男孩,“那有人卖花,郝芸,我们去买束花吧。”   “好啊。”   迟岁岁挑好一束淡金色的香槟,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骂:他是妖精嘛,怎么到哪儿都招人惦记,爱给不给,关我屁事啊。   迟岁岁觉得自己这气生得莫名其妙。   新年进入倒计时,广场上的人流量很大。   迟岁岁藏着心事,不在状态,几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入目都是乌泱泱的人海,奇怪的是迟岁岁却没有任何挤压感。   她偏头看了眼,林瑾年就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臂虚虚地搭在她腰上,白皙的手背上,能看到凸起的青色血管。   小时候,为了避免她走丢,他都会紧紧牵着她的手。   后来长大了,林瑾年就一直维持着这份分寸感。   她目光顺着男生利落的喉结,一直往上,掠过他削薄的唇,和周正俊逸的眉眼轮廓。   男生恰好垂眸,视线相撞。   像是有股实质的电流,通往全身,心尖酥酥麻麻的。   迟岁岁干咳了声,脑子一热,把那个缠绕良久的问题脱口而出:“所以你给了吗?”   “什么?”男生喉结冷淡地滑了下。   “微信。”迟岁岁嘟囔出两个字。   “十、九、八……”喧哗的人群忽然安静,默契地大声倒数。   “这么关心我啊。”他似乎轻哂了声,眼神意味深长。   “你该不会——”   吃醋了吧。   “砰!”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一束烟花在夜幕中炸响,分外绚烂。   “什么?”迟岁岁看着他口型,佯装没听懂。   而后故作淡定,为自己开脱,“从小到大,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言外之意,加了就是朋友,顺便也让我认识认识呗。   “而且……她手机壳挺好看的,想问她要一下链接。”   主要也不是想认识,想要链接。   “……”阴影处,林瑾年额角的青筋狠狠跳动了下。   “没加。”声线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迟岁岁心里的石头落地,偏偏还要叹口气,惋惜道:“哎,那真是太可惜了。”   “她人还在广场,你现在找找还来得及。”   林瑾年睨了她一眼。   连自己都没发现,口气莫名带了几分酸意。   迟岁岁巴不得她越走越远,又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扯来扯去。   于是啊了声,有些懊恼道:“刚刚零点诶,我居然忘了许愿。”   迟岁岁嗔怪的眼神看向林瑾年。   他低头瞧她,极其无语地笑了下:“怪我咯。”   “要不是跟你说话,我也不会错过许愿,所以作为补偿……”迟岁岁仰头看他,烟花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像星辰般璀璨。   “你得赔我一个愿望。”   “行啊,什么愿望?”他眼神意味深长。   “我现在还没想好。”迟岁岁说,“那你刚才许愿了吗?”   “许了。”猜到她好奇,林瑾年紧接着道:“但不想告诉你。”   “……”小气鬼。   林瑾年的新年愿望是:   希望有一天能看到迟岁岁吃醋。   仅仅是因为在乎他。   作者有话说:   欢迎来到《谁比谁更会演》 第29章 脆皮蓝莓雪糕   寒假一过完, 樱宁高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连廊上师生来来往往,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气息。   教室里也很热闹,课代表在催收作业, 坐着的人不是在风风火火地赶作业,就是交作业。   迟岁岁交完所有东西,整个人累得趴在桌子上。   瞥到前桌捂着嘴偷偷地笑, 手上拿着一本小说。   “可可, 你在看什么呀?”   “一本青梅竹马文, 啊啊啊啊老甜了。”温可十分激动。   “青梅竹马……”迟岁岁不自觉想到她和林瑾年, 抿唇问:“讲了些什么啊?”   “男女主人公从小就形影不离, 然后一起长大,有时也会吵吵嘴,但他们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然后结婚生宝宝, 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迟岁岁眼睛放亮, 拜托, 这说的不就是她和林瑾年嘛!   还会结婚生小宝宝吗……   这她倒从没想过。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嘿嘿嘿, 迟岁岁的小脸上冒着热气,害羞地偷笑。   “最重要的人……也可以是亲人啊?”郝芸本来在赶作业, 忽然抬头发出疑问, “哥哥和妹妹相爱不会觉得奇怪嘛?”   “也有这个可能啦, 相处久了,就把对方当成亲人看待。”温可点点头, 理智地分析,“即使喜欢上了, 也有可能是错觉, 就是把那种好感误以为非你不可的喜欢。”   迟岁岁胸腔砰砰乱跳的小鹿, 忽然就跳不起来了。   林瑾年或许只是把会她当成亲妹妹看待。   她的喜欢,或许也不是喜欢,只是纯粹地好感。   开学不久就是春季运动会,迟岁岁报了八百米。   比赛当天,天气晴好,微风吹过林梢,带来凉意。   偌大的操场上,各班挨次坐好。   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人。   马上就快比赛了。   二班场地,郝芸在座位上给迟岁岁捏肩。   身为体育废物,传授经验起来头头是道:“你到时候跑不动了,就想着终点处,有个最重要的人处于水深火热中,你的使命就是去拯救他。不赶紧跑,他就死翘翘了。”   “……”   “现在请高一年级参加女子组八百米的选手在B区做好准备。”   迟岁岁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起身,大有种奔赴战场的豪迈。   可目光在瞥到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时。   心脏却像缺了一点似的。   旁边就是一班,最后一排那个座位是林瑾年的。   可就在五分钟前,他被老师叫走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现在还没回来。   阳光很灿烂,暗红色的塑胶跑道仿佛发着光。   迟岁岁半蹲在跑道上,随着裁判的一声枪响,她像利箭一样冲了出去。   少女扎着利索的高马尾,穿着白色短袖,下身搭配带条纹的运动短裤,露出一双纤细白腻的腿。   运动小腿袜那还有一圈木耳边,整个人元气满满,可爱无边。   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迟岁岁跑着跑着渐渐喘气困难,倒霉的是,有颗小石子跳进了鞋子里,硌得脚趾发疼。   后面的人挨个超过她。   怎么办,要输了。   她脑子里跳出郝芸说出的话,她目光偏了下,看向一百多米远处的终点。   脑子是不正常了,怎么连这种话都信,哪有那么多人等着她去拯救。   倏地,她视线在某一处顿住。   林瑾年也站在人群中,他穿着白衣黑裤,气质清冷如玉,卓绝不凡。   ——如果终点处站着的是喜欢她,同时她也喜欢的人呢。   迟岁岁咬了咬牙,往终点处拼命跑去。   耳边的风声和欢呼声快要把她淹没。   第二名。   入目是白衬衫,她跌入了一个如清风般温暖的怀里。   “岁岁,你好厉害呀。”郝芸大声说。   第一名是体育生。确实很厉害。   “能走吗?”郝芸看她唇色苍白,担心地说。   迟岁岁捏着林瑾年的袖子,勉强站着。   腿酸疼得厉害,尤其是脚趾,钻心地疼。   “应该,不能。”   “上来。”林瑾年蹲在她面前。   换做以前,迟岁岁肯定迫不及待趴上去。   此刻,却犯起了别扭。   既期待又顾忌。   这种矛盾的心理没能维持多久,因为这个地方的人多了起来,再捱下去容易造成拥堵。   医务室就在操场侧面。   林瑾年背着迟岁岁往医务室走去,她鼻尖都是他身上干净清新的皂角味。   林瑾年把迟岁岁放在床上,蹲下身,动作熟稔地去脱她的鞋子。   迟岁岁懵了瞬,“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   “笨蛋,你跑步的时候,左脚有些跛,明显就有问题。”林瑾年淡声说。   “你观察得还挺仔细嘛。”   他低着头,去脱迟岁岁的袜子。   “我,我自己来吧。”周围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别乱动。”林瑾年恍若未闻。   视线落在她小脚趾那处的袜子,像白纸上渲染的红墨渍。   都出血了。   林瑾年的眉皱了下。   修长白皙的手指,扯住她绵袜的边缘,轻轻一拉,就露出她莹润如玉的脚背。   脚指头娇娇小小的,唯独小指那处被石子蹭破了皮。   校医在忙,林瑾年自己取了酒精棉花,给她上药。   有日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男生睫毛根根分明,落下一层阴影,动作轻微细致。   迟岁岁忽然说:“林瑾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因为……”他唇抿了下,抬眸看着她,眼神深隽:“你是我妹妹啊。”   ——如果终点处站着的是喜欢她,同时她也喜欢的人呢。   迟岁岁哦了声,“我就随便问问。”   她视线掠向别处,隐隐有几分失落。   原来她在自作多情。   —   运动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是迟岁岁第三次被人堵在楼梯口:   “迟岁岁,我有东西要给你。”   迟岁岁:“什么东西啊?”   他把一个信封递给她。   男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回去再看?”   更早以前,迟岁岁也收到过情书。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别人写给林瑾年的情书,然后拜托她转达。   林瑾年因此生过气,让她遇到类似的情况就赶紧跑,千万不要理睬。   迟岁岁傻乎乎地答应了,也因此错过了不少人送给她的情书。   “抱歉啊,学习要紧。”迟岁岁委婉地拒绝了。   还没走到教室,走廊拐角又冒出来一个男生。   郝芸和迟岁岁吓了一跳。   这人是她们的同班同学,瘦瘦高高的,戴着黑框眼镜,平时最喜欢读些散文诗歌。   “迟岁岁同学,我给你写了一首诗,叫《我的光》:你身影如此娇小,却在运动场上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你坚韧不拔的毅力让我深深动容,并怦然心动,于我,你就像一道闪电,无时无刻不爆发出刺眼的光——”   男生声情并茂地念着诗,再抬头,面前早就没了人影儿。   “……”   倒是肩膀被人拍了拍。   林瑾年神色冷淡,言简意赅:“叫什么,几班的。”   那男生不明所以:“毛茂崇,二班的。”   “走廊上大声喧哗,扣两分。骚扰女同学,有早恋嫌疑,扣五分。”   他在本子上唰唰写完,拍了拍男生肩膀,俊秀清冷的脸庞上,笑意不达眼底:“下次别这样了。”   “知、知道了。”男生落荒而逃。   “自从运动会那次,迟岁岁在全校面前亮相,人气大涨啊。”杜子腾摸了摸下巴,发出感慨。   林瑾年把手上的笔和本子扔给他,表情很冷淡。   上次是苟利,这回是毛茂崇,接近迟岁岁的,都是些什么猫猫狗狗。   “你这个会长要正学风,也别用我的草稿本啊。”杜子腾嗤笑了声,有些意味深长:“你该不会——”   林瑾年手肘撞了他一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别胡说。”   “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杜子腾说,“像一个假公济私的昏君。”   林瑾年倚靠着阳台,眉眼清凌凌的,没辩驳。   —   放学后,温可约迟岁岁她们去奶茶店写作业。   三个人点好奶茶,温可拍拍胸脯,笑着说:“我请客。”   奶茶店的门被人推开,清风微起,几片轻盈小巧的樱花瓣被卷了进来。   来人穿着白衬衫,身长玉立,气质清隽温润。   好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好帅啊。   那男生左右瞧了瞧,视线锁定她们这桌,朝这边径直走过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迟岁岁。   郝芸扯了扯迟岁岁的袖子:“这人你认识。”   迟岁岁摇摇头。   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走到面前。   “你好,你叫迟岁岁吧。”他朝迟岁岁伸出手,笑得如沐春风:“我叫温润,是温可的哥哥。”   一旁的温可讪讪笑道:“其实这也不是我请的客啦……是我哥请客。”   —   林瑾年万万没想到,自己许过的愿望居然会有反噬那一天。   这天正好是周末,迟家夫妇吃完晚饭来林家搓麻将。   林瑾年往后面瞥了眼,难得没见迟岁岁跟过来,他随口问了句:“阿姨,岁岁呢?”   江英笑说:“她啊,和同学约了看电影,连饭都没吃,就听到她在房间翻箱倒柜。”   林瑾年眼皮莫名一跳,“我有个东西在她那儿,我去拿。”   “行,你去吧。”   听到敲门声,迟岁岁还以为妈妈忘带钥匙了,结果一开门,就看到林瑾年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她莫名有些心虚。   林瑾年的视线扫过她精致小巧的眉眼,唇瓣有些嫣红,显然偷偷涂了妈妈的口红,衬得小脸雪白。   身上还穿着淡黄色的碎花裙子,脚下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帆布鞋。   他轻皱了下俊眉:“这么晚了,去哪儿?”   “和朋友约了电影啊。”迟岁岁转身去取木架上的包包。   “郝芸?”   “不是。”   “哪个朋友?”林瑾年接着问。   “温润。”   林瑾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跟着走进屋,“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嗯,新交的。”迟岁岁眨了眨眼,继续说:“他在五班。”   五班的温润。   林瑾年想起来了,那天年级班干部开会,五班的副班长也来了,就叫温润。   大晚上还出去看电影就算了,对方还是个男生。   林瑾年嗓音冷淡:“他约的你?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安的什么心?”   迟岁岁皱着一双细小的秀眉:“林瑾年,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出去看过电影,而且为了方便我回家,润润就约在了小区附近。”   林瑾年胸口郁结,这才见过几个面的人,就偏袒上了。   还润润???   也没见她叫过他年年。   迟岁岁看着他眉眼疏冷,阴郁满面的模样,心里忽然冒出一丝希冀,她轻声问:“林瑾年,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男生怔了下,闪过几丝不自然,面庞俊气傲然:“我没有。”   许是觉得这三个字有些苍白,他又继续解释道:“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交友的权利,但身为你的朋友,同时也是你的哥哥,我有必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关心也是人之常情。”   男生不疾不徐地说完,逻辑充分,可以说十分冷静理智。   迟岁岁看着他,沉默了瞬。   ——即使喜欢上了,也有可能是错觉,就是把那种好感误以为非你不可的喜欢。   或许她对林瑾年的感情,只是稍纵即逝的好感,更多的,只是妹妹对哥哥的崇拜和喜欢。   而林瑾年对她也只是纯粹的兄妹情。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试着对别的男生有好感。   于是迟岁岁答应了温润的邀请。   原本出门前她还在纠结,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作者有话说:   小插曲~下章和好~(可以求点评论吗?作者君缩成一团,孤独寂寞冷.jpg 第30章 脆皮蓝莓雪糕   “奇怪, 我的电影票呢?”   迟岁岁把帆布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林瑾年坐在沙发上,余光瞥到茶几上的东西。   他伸手去取水杯, 手晃了下,那水漾出来,正好把票打湿了。   林瑾年耸耸肩, 面色有些抱歉, 反正他不是故意的。   他喝了口水, 漫不经心地说:“就五班那个温润啊, 长得瘦瘦高高的, 跟竹竿似的,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好。”   迟岁岁看着他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模样, 咬牙切齿着说:“反正就是什么都好。”   “他长得高, 还特别帅, 最重要的是很温柔。”   总之, 比你好!   林瑾年看着她如数家珍, 心底冷呵一声,喝了一大口茶水, 借此来压制住内心那股烦躁。   迟岁岁戳了戳他肩膀:“你怎么跟个大爷似的, 让一下, 我找东西。”   林瑾年往沙发旁边挪了挪,继续说:“怪不得名字这么陌生, 看来在年级上没什么存在感。你眼光就不能放高点嘛,自己都这么笨了, 为了以后的小孩着想, 当然要找个很聪明的人。”   比如, 我。   “你这么说……也对。”迟岁岁难得赞同,“我先问问润润的成绩怎么样?”   迟岁岁给温润发完信息,笑着说:“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润润的文科考了第一,理科考了第三。”   一个年级有一千多人,这个成绩非常不错了。   林瑾年冷呵了声,本想脱口而出,我还双第一呢,比他好多了。   后来又发觉这样过于幼稚,便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我的票……”迟岁岁看着茶几上的那滩水,无比心碎。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湿的,票都泡发了,轻轻一扯,一整个支离破碎。   她嗔怪地瞪了林瑾年一眼。   男生轻咳了声,眼里毫无愧色:“谁让你乱放了,我也是刚看到……”   迟岁岁叹了口气,把票扔进垃圾桶。   林瑾年悄悄勾了勾唇,淡道:“看来这是上天的安排,既然看不成电影了,就在家好好学习。”   “谁说我们今天晚上的安排只有看电影了,我们还约了吃饭,逛街,抓娃娃……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迟到了。”   迟岁岁背着帆布包,兀自去玄关换鞋,走之前还不忘说再见,笑容无比甜美。   林瑾年捏着玻璃水杯,根根分明的指节隐隐绷紧,是青白色的。   最后他泄气一般,颓丧地靠在沙发上。   —   这里是一个很有格调创意餐厅,小提琴的旋律缓缓流淌。   “抱歉啊,我把你给我的电影票搞丢了。”   “没关系。”男生嗓音温和,贴心地给她倒了杯温水,“我们可以在网上重新订票,你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电影吗?”   “我……好像没什么想看的电影。”   迟岁岁说,她捏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明明面前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菜,可她却前所未有的没什么胃口。   “迟岁岁,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迟岁岁嗯了声,“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温润笑了笑,像人间的四月风,他说:“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可以向我倾诉,或许我能帮上忙。”   迟岁岁现在的确需要倾诉一下,她纠结半秒,说出口:“润润,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温润看着她的眼睛,记忆回到两个月前,他和迟岁岁初次见面的场景……   当时是放学,他抱着一沓作业往办公室走,走廊上人很多,有个女生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抱歉啊。”只顾着和郝芸聊天,忘了看路,迟岁岁帮他把地上的本子捡起来。   “没关系。”温润偏头咳了几声,嗓子发痒,这几天感冒了,他脸上戴着一次性口罩。   “你还好吧?”女生声音甜甜糯糯的,像裹着红豆馅儿的年糕。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袋东西:“我妈妈给我准备的感冒药,正好我也用不上,你拿着吧。”   女生指甲干净圆润,透着淡淡的粉。   袖口露出她纤细白腻的手腕,温润的视线顺着上移,正好对上迟岁岁明亮纯澈的双眼。   温润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回过神,那女生已经和朋友走远了。   耳边却还萦绕着她清甜的笑声,还有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心跳声。   再后来,他知道她叫迟岁岁,和妹妹温可在同一个班。   —   “知道。”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呀?”迟岁岁的目光直白地看着他,表情很诚恳。   男生白皙的俊脸上透着红,视线稍稍挪开:“大概就是每次见到她,都会很开心。”   “还会忍不住跟她分享一切快乐和悲伤。”   “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被她牵着走,变得不像自己。”   迟岁岁认真的听着,表情从懵懂到豁然开朗:“润润,你也太懂了!”   有了开头,敞开心扉就容易得多了。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不过他似乎只把我当成亲妹妹看待,所以……我有些退缩,觉得这种喜欢不应该。”   温润沉默了瞬,开口:“可是你们本来就不是亲生兄妹,怎么就不可以喜欢了。”   “是噢。”   迟岁岁从牛角尖里走出来,玻璃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夜色中霓虹闪烁,朦胧又梦幻,下雨了。   就是这个雨夜,她重新找回了喜欢一个人的勇气。   她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润润,我可能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   “没关系。”温润低声说。   从她说出那句“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开始,他就隐约猜到了。   迟岁岁立刻下单了两张新的电影票,然后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戳开输入框:   [林瑾年,温润有事去不成电影院了,你有空吗?免费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行不行,出门前,他的态度这么恶劣,她不能表现得太热情了。   [林瑾年,温润有事去不成电影院了,我不想浪费电影票,本公主大发慈悲赏你一张。]   删删改改了几遍,页面忽然弹出一条信息——   林瑾年:?   迟岁岁疑惑,也回了两个:??   对面丢过来一张截图,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尴尬。   迟岁岁:……我其实就想告诉你,我出门忘带伞了。   林瑾年:你那位朋友没带吗?   迟岁岁:他临时有事,不去看电影了。   迟岁岁咬了咬唇,细白的指尖戳着屏幕:[你想不想]   字打到一半,对面发来一条信息。   林瑾年:往外看。   什么?往哪看?   迟岁岁歪头看向玻璃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中,餐厅门口的人稀疏来往,唯有一道身影笔直修长,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佛风雨不侵,雨打不动。   他身上穿着白T和休闲外套,下身是浅色系的牛仔裤。   餐厅门口通亮的光映在身上,勾勒出他清瘦欣长的轮廓。   男生一手握着黑色长柄伞,低头,握着薄薄的手机,单手打字。   迟岁岁觉得那人侧脸有些面熟。   如果是林瑾年的话,他出现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微信又震动了下。   林瑾年:迟岁岁,还去看电影吗?   迟岁岁:什么?   林瑾年:杜子腾和陶六一临时有事,不去看电影了,就把票给了我,我不想浪费。   林瑾年:去吗?   迟岁岁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我考虑考虑。   林瑾年:三秒过去了,考虑好没。   迟岁岁:才过去三秒!……算了,看在你的诚意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   林瑾年:那就出来。   “……”   迟岁岁懵了瞬,往落地玻璃窗外看去,男生已经抬起头,视线一瞬不瞬地看过来,朦胧雨雾中,即使俊脸有些模糊,也不影响迟岁岁一眼就认出他。   真的是林瑾年!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每次见到他,都会很开心。   迟岁岁觉得现在的自己,就特别开心。   温润循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只几秒又收回来。   坐在对面的少女啊,眼睛发亮,唇边扬起欣喜甜蜜的笑。   跟来时的闷闷不乐形成鲜明对比。   迟岁岁偏过头,“润润,我一见到你,我就觉得特别亲切,很高兴和你做好姐妹……额,朋友!”   不小心嘴瓢了,迟岁岁吐舌讪讪笑笑。   温润没放心上,看着她真诚的双眼,无声地笑了。   “你带伞了吗?”他问。   “嗯,我朋友带了。”   “那你路上小心,我有事先走了。”   温润顿了下,问:“下次还能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呀。”迟岁岁笑盈盈说了声,拿起帆布包就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口,眼里流露出一抹哀伤。   餐厅外面。   “林瑾年,你怎么在这儿?”   迟岁岁脚步匆匆,眼底的欣喜还没散去,她本想再傲娇会儿的,可实在忍不住。   “路过。”男生淡淡说了声,手上本能地把伞移过去,给她挡着风和雨。   迟岁岁哦了声,“我们去看什么电影呀?”   “你到了就知道了。”   来到电影院,取完票,迟岁岁才知道这和她刚才买的电影票是同一场次,而且还是同一间影映厅。   当时页面上只显示了两个已卖的座位,迟岁岁原本还以为是情侣。   原来是陶六一和杜子腾。   “林瑾年,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男生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了声,不疾不徐道:“怎么了?”   “杜子腾和陶六一呀。”   小姑娘眨巴了下亮晶晶的眼,斟酌着口吻小声道:“孤男寡男,他俩该不会是基佬吧?”   林瑾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只催促道:“快点走吧,要开始了。”   其实是他当时瞎选的,连电影是什么都没仔细看。   其他放映厅不是坐满了,就是位置零散,没有双人座。   这部电影是恐怖片,迟岁岁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当屏幕暗下来。   周围也阴森森的,没有别人。   只有她吃爆米花时,细微的声响。   她心里直发毛,在镜头突转,冒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时,她啊了声尖叫出来,下意识去抓旁边的人。   少年的手臂劲瘦,抱在手里莫名给人安全感。   迟岁岁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措,她凝着他深邃的瞳眸,眨眨眼,心跳有一瞬的错乱。   她缓缓松开他的手臂,偏头时,屏幕正好播放到血腥的画面。   视线仅仅停顿了几秒,便被一片阴影覆盖。   他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眼。   耳边是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胆小鬼,害怕就别看了。”   长长的睫毛轻扫着手心,很痒,连着心脏也痒。   他没看电影,视线扫过她粉润的唇,看起来很软。   想亲。   这是他当时心里唯一的想法。   心脏噗通噗通,似乎早已盖过电影的声音。   分不清是谁的。 第31章 脆皮蓝莓雪糕   看完电影出来, 外面还在下大雨。   地上很多水洼,豆大的雨滴砸在上面,溅起水珠。   迟岁岁刚往前迈出步子, 就被人抓住手臂,拉了回去。   林瑾年把身上的休闲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 然后高大的身影蹲在面前:“上来。”   根本不用多说, 迟岁岁都知道他的意思。   这个雨势, 不是她湿就是他湿, 要么两个都成落汤鸡。   最好的办法, 就是他背她。   迟岁岁趴在他背上。   两个人安静无言,只能听到雨滴砸在雨伞上的哒哒上。   跟以前被他背的感觉不同。   迟岁岁的手有些无处安放,最后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有时, 脸颊不小心蹭到他柔软的发丝, 很痒, 温度攀升, 她的脸像发烧一样。   迟岁岁庆幸, 还好他看不见。   专属于他清冽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很舒服。   迟岁岁忍不住凑近, 像变态一样嗅了嗅。   还别说, 叫了这么多年的哥哥, 忽然产生这种暧昧缠绵的情愫,居然有种禁忌感, 莫名刺激。   “迟岁岁。”   “啊。”她心里咯噔一下,声线拔高带着颤, 有种被吓到的迹象。   她微咳了声, “什么事儿?”   “下次出门记得看天气预报。”   “……哦。”   “少吃零食, 容易长胖。”   “……哦。”他在内涵她重吗?迟岁岁忍不住胡思乱想。   “最近气温降低,多穿点衣服。”   “……哦。”   迟岁岁秀气的眉毛微蹙着,忍不住了,有些不满地嘟哝道:“你怎么比我爸还——”   “你能不能不要喜欢上别人?”   少年的声音低沉。   “啊?”迟岁岁懵了瞬,林瑾年为什么这么说……   心里像被蜜糖裹缠,丝丝希冀像雨后豆苗一样冒出来,“为什么?”   “早恋不好。”   他薄唇抿了抿,嗓音比春天的风还清冽。   迟岁岁的脑袋靠在他身上,唇角抿起甜甜的笑,喃喃哦了声:“知道了。”   —   期中过后,大家就开始考虑文理分科的事情。   课间的时候,班主任把同学挨个叫去办公室,坐郝芸前面的人叫姚贝贝,从办公室回来后就苦着一张脸。   最后趴在桌子上,肩膀颤抖,隐忍地抽泣。   迟岁岁和郝芸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把一袋纸放在她桌子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小声问她的同桌:“姚贝贝她怎么了呀?”   温可叹气,“她爸爸妈妈想让她学理科。”   姚贝贝上次进了年级前二十,文理科都不错,但文科最好,进了前三。   她爸爸妈妈是医生,希望她也能学医。   迟岁岁把表格填好,拿回去给父母签字。   饭桌上。   江英问:“岁岁你选理科呀?”   迟岁岁:“反正我文理科成绩都差不多……而且理科还多了几分呢。”   “是要多那么几分。”迟海舟看着成绩条,认真分析道:“但是吧,这理科是越学越难,你别看现在分数过得去,学到后面会很吃力的,你受得住吗?”   江英沉吟道:“不过呢,爸爸妈妈只是提醒你。人生是你的,一切决定权在你手上,选文还是选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迟海舟笑道:“你妈妈说的对,你要实在想学理,我们也会支持的。人生嘛,就是会面临很多选择,即使错了也没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咱们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   江英扑哧一笑:“你爸是鸡汤鼻祖吧,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迟岁岁也笑,笑得眼睛发热。   她真的特别庆幸,自己有这么一对无条件爱着她、尊重她并支持她的父母。   最后,综合考虑下,迟岁岁还是选择了理科。   高二会按照文理综的成绩重新分班。   迟岁岁感到一阵压力,因为如果要分到理科一班,理综成绩至少得进年级前四十名。   可好几次月考,她的理综成绩都在年级七十名徘徊,最好的那次是年级五十九。   迟岁岁胡乱画了下草稿纸,那道物理题思考了半个小时了,仍是毫无进展。   “天要亡我啊……”迟岁岁无力地瘫在书桌上。   这节课是自习课,周围有点吵。   前桌又在抽屉里偷偷看小说,捂着嘴偷偷地笑,时不时发出嘿嘿嘿的声音。   迟岁岁用笔戳了戳她,“可可,你在看什么呀,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_(:з”∠)_”   温可清了下嗓子,把书上那段内容念出来:“……傅泽寒刚洗完澡,黑发往下滴着水,水珠滑过他的喉结和腹肌,他眼里藏着欲望和危险,嗓音低沉缱绻道:‘可儿,你刚才喊我什么?’苏可儿娇羞道:哥,哥哥呀……男人挑起她的下巴,温柔道:再喊一次。那一夜,苏可儿在床上喊了很多次……”   温可憋得满脸通红,再念不下去了。   直到对上迟岁岁莫名其妙和无动于衷的眼神:“……”   “岁岁,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迟岁岁吸了吸小鼻子,脆声道:“这有什么,我喊过林瑾年好多次哥哥,还不止坐在他床上喊过,还有我家沙发,他家的客厅,学校图书馆……好多好多地方,我都喊过。”   “……”   “哎呀,迟岁岁,你怎么连这种意识流都看不懂。”温可恨铁不成钢,“算了,一看你就只看过那种牵牵手打打啵儿的纯情文。”   她朝迟岁岁勾了勾手,小声说:“他们其实在酱酱酿酿啦,也就是巴拉巴拉……”   迟岁岁听得面红耳赤,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且,你不觉得叫一个比自己大的男生哥哥,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吗?当然前提是没有血缘关系。”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说她不仅在床上喊过林瑾年哥哥,还有她家沙发,他家的客厅,学校图书馆!   再联想到那本小说,真的很难不让人误会。   迟岁岁用书挡住自己半边红透了的脸,再也无法直视“瑾年哥哥”四个字。   —   很快到了周末,迟岁岁和林瑾年约好了去快餐店写作业。   一周积攒的难题,都得在这个周末解决完,迟岁岁压力山大。   毫不客气地点了两份套餐,贿赂林瑾年给他讲题。   他们坐在二楼靠窗的角落,周末的这时候,人渐渐变多。   天气也暖和起来,迟岁岁订正完物理作业,打了个哈欠,整个人软绵绵的。   思绪飘飘忽忽,下意识喊出那声称呼:“瑾年哥哥,我们下次去图书馆吧。”   嗓音带着困倦,格外软糯,像撒娇似的。   少年正在写字,耳朵酥酥麻麻的,忽然抬起眼眸看着她。   迟岁岁一愣,忙捂住小嘴,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唔……你听错了,林瑾年,我们下次去图书馆吧。”   林瑾年显然不买账,他扯了下唇,轻哂道:“刚才喊我什么,再喊一遍,不然,这道题自己想办法。”   “你什么时候这么坏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用作业威胁一个学渣?”迟岁岁义愤填膺。   林瑾年悠悠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喊。”   少年身上穿着白衬衫,他肤色白,眼皮很薄,透着一股清冷感。   眼神却是柔和的,笑意携着一丝雅痞。   “瑾,瑾年哥哥。”   人要以大局为重!   她皮肤是水嫩嫩的白,透着微微的粉。   红唇微抿着,睫毛长长卷卷,声音甜甜糯糯。   像撒娇,也像害羞。   林瑾年指尖顿住,愣愣地看着她。   迟岁岁小时候经常这么喊他,后来长大就直接叫他林瑾年,现在再听她羞怯地喊出口,却有了种别样的感觉。   像猫儿的爪子在柔软的心脏挠痒痒,酥酥麻麻的。   迟岁岁脑子里忍不住冒出她和温可说的那些话。   简直太羞耻了!   不过林瑾年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她喊得还不够好吗?   怎么办,还有好几道数学题也特别难QWQ   虽然她自诩不是特别爱学习的人,但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佛脚就在面前不抱白不抱!   对学习的热忱占了上风,迟岁岁抛却心底那点别扭,厚着脸皮又喊了一身:“瑾年哥哥,你就给我讲讲嘛。”   “我请你看电影,你想看什么,冰淇淋奶茶随你选,瑾年哥哥,哥哥,哥哥……”   纤细白嫩的手指扯着他的衬衫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喊着。   每一声都稳稳地落在心坎儿上。   简直要命了。   林瑾年唰地站起来,椅子在瓷砖上划出一道轻响。   迟岁岁仰头看他,水灵灵的甜杏眼露出疑惑。   男生喉结轻滚了下,“我去趟洗手间。”   走之前还补充了句,“一会儿回来就给你讲题。”   作者有话说:   林瑾年:想看她在床上喊。 第32章 脆皮蓝莓雪糕   在期末考试前, 发生了一场小意外。   那节体育课老师们难得没占,二班的人像脱缰的野马,直奔操场旁边的体育馆。   巧的是, 一班这节课本来是语文课,因为老师有事,就和下午的体育课换了。   所以, 当迟岁岁看到林瑾年时, 还有些意外。   她朝他挥了挥手。   林瑾年和几位同班的男同学在那里打篮球。   和她视线对上时, 唇角浅浅勾了下, 像春风带过, 雪水消融。   迟岁岁愣了下。   简直太犯规了!   迟岁岁觉得她病得不轻,不然怎么老是觉得林瑾年无时无刻都在散发魅力。   迟岁岁拉着郝芸赶紧逃开了。   “我们去踢会儿毽子吧。”   还没到上课时间,大家各玩各的, 做课前的热身运动。   有两个女生在角落窃窃私语, 然后鼓起勇气走向篮球场地。   “林瑾年, 你周末有空吗, 我们想去玩密室逃脱, 正好还差一个人。”   那女孩红着脸,一口气说完, 等着他回答。   男生个子很高, 垂着眸看了眼, 嗓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抱歉啊, 没什么空。”   这一看就是被婉拒了,两个女生有些失落。   杜子腾冒出来, 手上还抱着篮球:“你找他干嘛啊, 找我啊, 我也会玩。”   林瑾年拍了拍他肩膀,示意这里就交给你了,随后捞过篮球,去灌篮了。   两个女生讪讪笑笑。   “真的,我玩得老好了。”杜子腾不死心,“而且他吧,贼高冷,没什么意思,你们要是害怕,我杜子腾义无反顾在前面当盾牌。”   有个女生比较实诚,小声说,“主要是林瑾年更帅,而且又高,肯定很有安全感。”   “……”什么叫更!帅!你礼貌吗?   杜子腾轻咳了声,“可以理解,不过吧,安全感这种东西可说不清,到时候NPC跑出来,被推开的人指不定是谁……”   女生:“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守身如玉,从身到心都排斥肌肤之亲。”   两个女生恍然大悟,旋即欣喜道:“男德典范!更爱了~”   “……”没救了。   迟岁岁本来踢着毽子,忽然一阵乏力,她晕乎乎地坐在地板上。   “你怎么了?”郝芸问。   “可能最近沉迷学习,太累了吧。”   迟岁岁刚说完,就感觉腹部轻微地疼痛了下,紧接着一股热流猝不及防地涌出来,内裤湿哒哒黏糊糊的。   “郝芸。”迟岁岁暗叫不好,苦恼道:“我好像来那个了。”   “啊?”   正好体育老师吹口哨了,让大家集合,分散的学生陆陆续续赶往一处。   迟岁岁和郝芸进退维谷。   裤子上沾了东西,她不敢动。   体育老师看向这边,催促道:“那两位同学,你们还不过来集合?”   郝芸赶紧随便编了个理由:“老师,迟岁岁她身体不舒服,没法走路。”   迟岁岁十分配合地捂住肚子,她小脸瓷白,本就长得人畜无害。   此时一双细小秀气的眉毛蹙着,更惹人怜爱。   体育老师连忙招呼道:“你们哪个男生送她去一下医务室。”   二班好几个男生都出列了,但都比不上那个高大清瘦的身影,因为几乎在老师发话前,他就朝迟岁岁疾步走过去了。   “怎么回事?”林瑾年蹲在地上,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紧张。   迟岁岁咬了下唇,瓮声瓮气道:“我来初潮了。”   “能起来吗?”林瑾年问。   她细白的手指撑在地板上,有些难以启齿。   林瑾年眸子微敛,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嗓音低沉道:“慢慢站起来。”   迟岁岁点了下头,刚站起来,男生那双劲瘦的手臂就绕过她的腰,把宽大的校服环在她腰上,打了个结。   “嗳,那位男同学你是一班的吧。”体育老师脸色疑惑。   迟岁岁赶紧抓住林瑾年手臂,脑袋歪靠在他身上,仿佛病到苟延残喘。   “行了行了,赶紧送她去医务室吧。”   伤员为大,体育老师也不再继续纠缠,摆摆手,让他们走。   少年瞥了眼她,小姑娘抿着唇角,杏眼明亮俏皮,小声催促道:“快走呀。”   他眉间是纵容的宠溺,自觉地蹲在她面前。   迟岁岁趴在林瑾年背上。   俩人朝门口走去,渐渐不见了身影。   之前跟杜子腾聊天的那两个女生,也正好看到这一幕,一整个目瞪口呆。   “……”   守身如玉?从身到心排斥肌肤之亲?   这,不像啊。   —   迟岁岁戳了戳林瑾年肩膀,“没必要去医务室,你送我去洗手间,我处理一下就好了。”   “有那个东西吗?”   迟岁岁额了声,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什么。   心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郝芸就跟在旁边,“要不,我去超市买点吧。”   出了体育馆后,离这最近的洗手间就是他们班级所在的教学楼。   林瑾年把迟岁岁放下来,低声道:“不用了,我那儿有。”   “哦,那就好……啊?!”迟岁岁满脸地不可置信。   郝芸也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在洗手间乖乖等我。”   林瑾年掌心放在迟岁岁脑袋上,也没多解释什么,叮嘱完就走了。   迟岁岁进了洗手间,才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手上捏着裤子,盯着背后那团深色的血迹,难不成接下来一整天都要裹着林瑾年的校服外套吗。   迟岁岁有些苦恼,她初潮来得晚。   虽然她很早以前就期待着,能和郝芸用上同款粉嫩嫩的卫生巾,可偏偏挑这种时候来。   也太尴尬了。   没多久,洗手间的门被人敲了敲。   她打开一条缝,郝芸递进来一个纸袋,没想到林瑾年回来得这么快。   迟岁岁惊喜地发现里面不仅有干净的裤子,还有一包纸巾和卫生巾。   郝芸明显也清楚里面的东西,隔着一道门意味深长地笑:“天啦,林大神怎么连这个都有,要么是预谋已久,要么就是大变态。”   迟岁岁偷偷地笑,“你能不能好好用成语……那叫体贴备至,防患于未然。”   “还护上了,就欺负我没有竹马是吧?”   “懒得跟你说。”迟岁岁羞怯道。   话是这么说,可迟岁岁也很好奇,于是她迅速处理完出去。   男生还站在阳台,安静等待着。   听到脚步声,转过身。   校服裤子本就宽松,何况还是林瑾年的裤子,迟岁岁把裤脚卷了好几圈,才堪堪露出纤细的脚踝。   穿在身上就跟个偷穿大人裤子的小孩儿似的。   “奇怪吗?”   林瑾年:“不奇怪。”   迟岁岁捏着纸袋,里面装着弄脏的裤子,她抿抿唇说:“我回去洗干净了给你。”   郝芸在朝迟岁岁挤眉弄眼,迟岁岁犹豫了下,问出口:“你怎么连女孩子的卫生巾都有啊……”   “是……是我妈。”林瑾年干咳了声。   “她昨天见你没精打采,心情也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猜你例假快来了,再加上你性子迷迷糊糊,就让我就在书包里提前备着,算是防患于未然吧。”   林瑾年眉眼淡淡,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迟岁岁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林妈妈从小就把她视为己出,也一直让林瑾年好好照顾她,迟岁岁对这套说法深信不疑,“那我回去得好好谢谢阿姨。”   身为一个男孩子,却冒着被误以为是变态的风险,把女孩子的东西放在自己书包。   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迟岁岁有些感动,心里热呼呼的。   “你回教室休息吧,我去上课了。”   迟岁岁乖乖软软地“哦”了声。   “有什么不舒服让郝芸带你去医务室,或者找老师。”   林瑾年细细地叮嘱,有些放心不下的样子。   “嗯嗯。”   旁边的郝芸眼神意味深长,在俩人身上瞄来瞄去。   迟岁岁推了推林瑾年,“哎呀我知道了,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啰嗦,你快去上课吧。”   少年笔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人都走了,还恋恋不舍呢。”郝芸说,“迟岁岁,我都快羡慕死你了,上哪找这么贴心的竹马哥哥。”   迟岁岁咳了声,娇矜地抬了抬小下巴,慢悠悠道:“投胎是门技术活。”   郝芸扑哧一下,忽然认真道:“说真的,我要是你,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还被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关键是林瑾年长得帅,成绩还好,我肯定会喜欢上他的。”   听其他人这么夸林瑾年,迟岁岁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以及开心。   她嘀咕了声:“谁说我不喜欢了。”   郝芸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迟岁岁,你认真的吗?”   她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是纯洁的兄妹情!   “等着吧,我一定会追到手的!”迟岁岁捏紧小拳头,澄澈的杏儿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不过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一向热爱吃瓜并热衷于分享大料的郝芸表示:“灰常困难,但我尽量。”   “你别尽量呀,我怕林瑾年他不喜欢我,到时候连朋友都没法做。”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知道了。”   郝芸笃定地点头,心里那句“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视线就被对面连廊上经过的身影吸引。   迟岁岁似乎察觉到什么,笑吟吟说:“郝芸,我好像知道你喜欢谁了?”   “谁啊……”   “就你那个小明同学呗。”迟岁岁嘿嘿道。   “人家叫肖铭。”郝芸小声反驳,脸蛋红透了。   明明是万木葱茏的六月份了,少女们的心事却仿佛和春风撞了个满怀,充满了希冀和甜蜜。   作者有话说:   算不算爹系男友?(?ω?) 第33章 椰香酸奶麻薯   又是一个盛夏, 迟岁岁顺利进入高二理科一班。   开学第一天,班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一班本来就是理科班, 所以只多了十个左右的新同学。   大家都是随便坐的位置。   林瑾年就坐在后排靠窗朝内的地方,有个长相清丽的女生走过来,轻声问道:“同学, 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男生抬眸, 淡声:“有人。”   那女生瞥了眼那空荡荡的桌椅, 有些失落和尴尬地走开了。   她走后, 林瑾年把自己的书放在上面, 像在宣誓所有权。   迟岁岁是踩着上课铃声赶到教室的,还好后门没有关,她一眼就看到林瑾年, 脚步轻快地溜过去。   “我睡过头了。”坐下后, 迟岁岁还在喘气, 匆匆忙忙把书包里的纸笔翻出来。   “我知道。”男生习以为常。   “那你都不叫我。”迟岁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谁怪我吵到她睡觉, 还踹了我一脚。”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迟岁岁不可置信, 她都干了什么。   她把一盒牛奶往他桌上推,讪讪笑道:“我错了, 给你的道歉礼。”   男生轻勾唇, 表示接受。   老师还没来, 大家七七八八聊着天。   迟岁岁也有些兴奋地摸不着头脑,窗外天气晴好, 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暗红色的操场跑道。是摸鱼发呆的风水宝地。   “林瑾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坐靠窗的位置, 简直爱死你了!”   旁边的人身子一僵, 目光沉了下。   迟岁岁察觉到沉默, 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   她唇边的笑容僵了下,唔了声,硬着头皮道:“怎么了吗,我又不是第一次用这个感叹句?!”   “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迟岁岁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眸明亮。   林瑾年有种心事被戳中的心虚,干咳了声:“听说这学期的物理比较难,你预习了吗?新、同、桌。”   哼,就知道拿学习堵她嘴。   不过……她确实没怎么预习/汗   迟岁岁把暑假时候,林瑾年给她整理好的知识清单翻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声“新同桌”让她莫名开心。   连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定理,都好像变成了粉红色的小泡泡包围着她。   空气里的风带着热气,窗外的香樟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历经四年,她和林瑾年终于又成为同桌了。   当天下午放学,迟岁岁邀请小伙伴们吃饭。   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哎哟,今天什么日子啊?”陶六一大剌剌坐下。   迟岁岁笑嘻嘻道:“庆祝你们的朋友我——顺利杀入理科一班!”   杜子腾扑哧一笑,发挥着损友的特质:“是该庆祝一下,就这个吊车尾的成绩,但凡少考一分,就是二班的人了。”   迟岁岁不以为意:“吊车尾怎么了,打入一班就已经成功了一大步,我的终极目标是干掉第一!”   郝芸握着一瓶汽水,采访林瑾年:“请问这位万年老一,当你听到某人口出狂言要干掉你,作何感想?”   林瑾年轻啧了声:“拭目以待。”   郝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迟岁岁,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怕不是成绩上干掉他哦……”   迟岁岁心虚地眨眨眼,瞥了眼男生清冷俊逸的面庞,低头偷偷笑。   成绩方面肯定是干不掉他了,所以她的终极目标其实是拿下年级第一,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嘿嘿,嘿嘿嘿。   闲聊时,服务员已经把九宫格锅底端上来,顺便确认了下餐具数。   “六个人。”迟岁岁说。   杜子腾数了一遍:“多的人是谁啊?”   迟岁岁还没来得及说,抬眸看到什么,朝门口招了招手。   男生走过来,在迟岁岁的招呼下,坐在郝芸旁边的空位上。   他长得斯文,还戴了一副银丝边框眼镜,性格也温文尔雅:“你们好。”   “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新交的朋友,温润。”   杜子腾打量了他一下,“哦……这我知道,上次我们一起打过篮球,下周还要代表学校和一中比赛来着。”   “幸会幸会。”   “我叫郝芸,在文科三班,你就是那个文科第二吧,后来被分去了一班?”   温润:“嗯,没发挥好,和第一名差了一点。”   文理并列第一·林瑾年皮笑肉不笑:“差了可不是一点点。”   众人: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火/药味。   温润笑脸相迎:“那没分到一个班,还挺遗憾的。”   林瑾年心说,就是分到一个班,你也不一定考的过我。后来想想,这句话实在有些幼稚,冷淡地挪开视线,没说话。   他不是喜欢攀比的人,不管是成绩还是物质,他都漫不经心,客观且冷静。   可只要跟迟岁岁挂钩的人或事物,他就理智不起来。   林瑾年在菜单上勾完菜品,递给迟岁岁,迟岁岁看了看上面的东西,发现自己爱吃的都勾了,往旁边看了眼。   她告诉自己,一起吃了这么多次火锅,他记得自己的爱好很正常。   可自从确定喜欢上他后,就忍不住抠细节,以至于她心脏砰砰砰跳动着。   然后佯装镇定地把菜单递给温润,笑说:“温润,我请客,你随便点别客气。”   那天答应了温润看电影,后来却鸽了他,迟岁岁心底有些歉意。   温润:“没关系,我跟你们吃一样的。”   没多久,服务员把菜品都端上来。   前段时间迟岁岁上火,搀这口好久了,把牛丸丢下去烫熟后迫不及待捞起来,一口咬下去,汁水爆出,烫得她斯哈斯哈。   温润捞过一瓶果汁,起开瓶盖后放在迟岁岁手边,却在此刻,另一只手抢先一步。   “慢点吃。”林瑾年把一罐橙子味汽水递给她。   迟岁岁咕咚喝下一口,舒服地喟叹一声。   温润尴尬地收回手,垂眸吃饭。   席间,其他人聊起了下周篮球赛的事。   “听说一中那群人可嚣张了,仗着成绩好,其他学校的人在他们眼里都低人一等,我们要是输了,那可就丢大发了。”   陶六一嗤了声:“输什么输啊,这场比赛绝对是我们赢,到时候好好教他们做人。”   温润偏头问了声:“迟岁岁,你会来看我们比赛吗?”   “当然会啊。”迟岁岁还计划着给林瑾年送水呢。   “润润,你别光吃饭啊,这里的鳕鱼也很好吃的。”   迟岁岁以为他内敛,毕竟桌上其他人和他都不太熟,就热心肠地用公筷把烫熟的鳕鱼片放他碗里。   “谢谢。”温润说。   林瑾年看着迟岁岁对着别的男生明媚欢笑,温柔说话的模样,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敛了敛眼眸,沉默地喝了口火锅店免费赠送的绿豆汤,清凉舒适,去火解暑。   “咳咳咳……”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你怎么了?”迟岁岁赶紧顺他的背,她记得她每次呛到了,林瑾年就这样轻拍她的后背。   林瑾年好多了,轻皱了下眉说:“这绿豆汤怎么一股酸味儿。”   有点酸,坏了吗?   迟岁岁就着他原来的杯子尝了一口,“没有啊?”   明明是微微甜的味道。   迟岁岁让服务员给他换了一杯温开水,“你喝这个吧。”   也不知道林瑾年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过水杯的时候,微凉的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掌心,痒痒的。   迟岁岁抿了抿唇,心脏噗通了下,耳朵也有些热,视线慌乱地错开,埋着头安安静静地吃饭。   她吃饭急,林瑾年就把烫熟的菜给她放在另一个小碗里,一边又歪头给其他人搭话。   这些小动作自然就像发生了很多次。   温润看在眼里,隐约觉得这种无形之间的默契和亲昵,是任何人都不能插足的。   中途的时候林瑾年去了趟洗手间,顺便去前台把账结了。   结果服务员却告诉他,28号桌的账单已经给了。   “什么时候给的?”他疑惑地问了声。   “就在三分钟前,是一个跟你个子差不多高的男生,长得还挺清秀帅气的。”前台笑了笑,指向门外。   那男生站在马路边,正好打车走了。   林瑾年收回视线,揣着裤兜回到餐桌。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杜子腾扫了眼下面,调侃了句。   “我看你脑子有问题,闭嘴吃饭吧你。”   林瑾年这人虽然看起来寡言少语,不太好接近,但毒舌起来六亲不认。   陶六一却说:“你这家伙该不会又去前台结账了吧。”   迟岁岁啊了声,“说好了我请客的。”   那双细小秀气的眉毛蹙起,可爱得没法。   林瑾年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抬起手,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揉。   唇微勾,淡笑了声:“不是我付的,是温润。”   迟岁岁哦了声,那个揉头的动作只短暂持续了三秒,却让她红了脸。   还好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白色的雾气朦胧蒸腾,别人只会以为她是热的。   杜子腾:“他也没吃多少,说家里有事就先走了,没想到还悄悄把钱付了,这哥们挺客气啊。”   郝芸:“你以为是你啊,人家这叫绅士。”   两个人吵着嘴,热闹得很。   林瑾年收回手后,蹭了蹭鼻子,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转移话题:“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他问得漫不经心。   迟岁岁揉了揉发烫的脸,勉强淡定地回道:“也不算特别熟吧,就那天答应了他看电影,后来把他鸽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迟岁岁说到一半,才察觉到说漏嘴了。   当时她想约林瑾年出来看电影,但又傲娇地开不了口,就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温润有事看不了电影了。   她现在的解释不就自相矛盾了,她抬眸看了眼林瑾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男生平直的眉毛舒展开,薄唇微勾,若有似无地一丝愉悦,反正跟之前不一样。   看样子他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这样再好不过。   “总之,我欠了他一个人情,请他吃饭感谢一下。”   迟岁岁强调了下侧重点。   也确实还有这层面的原因,当时如果不是温润的点拨和鼓励,她可能还在钻牛角尖。   林瑾年嗯了声,嘬了口饮料,附和道:“嗯,是应该好好感谢感谢。”   得知迟岁岁只是请客还人情后,林瑾年之前那股别扭劲荡然无存,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林瑾年:服务员,麻烦您再来碗绿豆汤,我觉得我味觉又恢复了。 第34章 椰香酸奶麻薯   周五, 樱宁高中组织了一场篮球赛,对战樱城高中的人。   比赛地点就在樱宁高中校内的体育馆。   这天下午放学早,一班有四五个人参赛, 其他队员都是其他班的。   铃声一响,迟岁岁开始收拾书包,温可忽然把两张票放在她桌子上。   “这是什么?”   温可有些垂头丧气:“哎, 我男神拒绝了我的邀请, 去不成了, 这票送给你吧。”   “可是——”   “马上!马上!”教室门口有人等着温可, 她捞过书包就匆匆走了。   林瑾年去洗手间换好球服回来, 正好瞥到温可和迟岁岁交接的场面。   回座位后,瞥见那两张票——陶艺手工坊情侣票。   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还没死心?又想和那个叫温什么润的去玩泥巴!   那场面想想都辣眼睛!   迟岁岁正在想怎么处理这两张票,就被旁边一阵板凳拉动, 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声响拉回神。   转头便看到林瑾年环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 一副臊眉耷眼、脸色微凛的模样。   怎么了, 心情不好吗?   迟岁岁戳了戳林瑾年的手臂, 软声安慰道:“林瑾年, 你别紧张,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穿着宽松的球服, 劲瘦的手臂露出来, 细长的青筋凸戾明显, 触感结实有力。   迟岁岁的指尖发烫,戳了下就收回了。   男生斜眼睨过来, 看着小姑娘温柔明媚的样子,胸口那股郁闷消散了不少。   他吐出一口气, 有些鄙夷自己, 什么时候, 心眼变这么小了。   “迟岁岁,我要是赢了怎么说?”他环着手看她,轻挑眉:“要不要打个赌。”   “好啊。”迟岁岁想了想,挥了挥手上的票,笑着说:“你赢了我请你玩泥巴,你输了请我喝奶茶。”   林瑾年瞥了眼她手中的票,答应得这么爽快?   他心底啧了声,迟岁岁,你玩得挺花啊。   不过跟他去,总比跟别人去好。   “行。”   —   郝芸来找迟岁岁的时候,教室里的人所剩无几,“岁岁呢?”   杜子腾正往手上套着护腕,“她啊,说去超市买水了,让你先去体育馆。”   郝芸哦了声,手上的苹果就被横过来的一只手抢走了。   “杜子腾,你有毛病啊?!”   “一天天就没见你嘴上消停过。”   “你家住海边的,管这么宽!”郝芸垫脚去够,面前的男生大概一米八,实在够不着。   “你脸都快是这苹果的三倍大了。”   “你居然说我脸大?!”郝芸气不打一处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男生涎皮赖脸道:“抢到了就还给你。”   俩人从小就爱打闹吵嘴,这一幕经常上演。   郝芸够了几次无果,忽然勾住杜子腾的脖子,带着馨香的发丝蹭得他脸有些痒。   他的唇不小心碰到她的额角,杜子腾脊背一僵。   由于惯性,整个人往后面倒去,摔倒时本能护住她的脑袋。   郝芸还挂在他身上。   她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眉毛蹙着,抬眼看他。   离得这么近,他甚至能看清她白嫩脸颊上的小绒毛。   绵软的胸脯贴着他,有股燥热在他体内翻滚。   其实她脸不大,也就他的巴掌大小,是苹果脸,肉肉的有点婴儿肥,眼睛又大又明亮。   笑起来甜美可爱。   杜子腾的喉结滚动了下。   趁他怔愣的时间,郝芸已经扒着他肩膀,双手双脚并用,往上奋力爬,最后成功抢回他手上捏着的苹果。   “臭杜子腾,要不是看在你一会儿要比赛的份上,我非揍死你不可……诶,你,你怎么流鼻血了呀?”   杜子腾抹了下鼻子,还真流鼻血了。   他想起刚才那一幕,郝芸身上穿的还是短款A字裙,顺着他身子往上爬时,他不小心瞥到了她里面的白色安全裤。   杜子腾脸红了红,忽然有些严肃道:“郝芸,你能不能有点女生的样子?”   郝芸有些好笑,“站住了,别乱动。”   接着杜子腾就看见她徒手捞起一把椅子,笑容满面地朝他走过来。   操,杜子腾赶紧溜了。   —   体育馆里乌泱泱坐满了学生,一中的人是坐大巴过来的,看人的时候,鼻孔朝天,这可激怒了二中,势必要在球赛上狠狠挫他们的锐气。   林瑾年他们球队出来的时候,全场都在欢呼,女生的尖叫尤为突出,天花板都快被掀开了。   旁边有女生在犯花痴:   “会长也太帅了吧,不仅学习好,篮球也打得好,男友力max。”   “那个温润也不错,笑起来干干净净,如沐春风似的,比会长更适合当男朋友。”   “是诶,林瑾年经常冷淡着一张脸,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   迟岁岁满脸问号。   冷淡?   拜托,这人上一秒还跟她幼稚地打赌,赢了就去捏泥巴。   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仿佛对玩泥巴有种异乎执着的期待。   还有什么叫温润比林瑾年更适合当男朋友,明明林瑾年更合适好吧。   算了,反正你们也得不到。   迟岁岁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小气,有人说几句林瑾年不好,她就想上去理论。   草草安慰自己几句,就认真看球赛了。   少年们穿着球服,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努力发光,展现出这个年纪最张扬的风采。   很快,上半场结束,二中领先了整整十五分!   一中算是尝到苦头,郁郁不乐地商量战略。   二中这边的人则春风满面,不少女生抓住机会,跑过去给心仪的男神送水。   林瑾年的人气最旺,其次是温润。   围着好多人,迟岁岁身材娇小,笑死,根本挤不进去。   还被人流推到了温润那边。   这个年纪的女孩,有不少人沉默内敛,只敢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悄悄暗恋。   也有很多人有股盲目的勇气,热衷于追捧喜欢的东西。   少年早就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矜冷的眉眼很清淡,虽然嘴上波澜不惊地说着谢谢,手里却握着队友扔给他的水,其他女生送的一瓶没接。   视线散漫地一扫,像在搜寻着什么。   直到看到圈外,迟岁岁朝温润那边挤过去。   少年的眉头这才微微拧起来,有股躁意。   迟岁岁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矿泉水也滚在地上,她揉揉屁股,捡起来后,又连忙往旁边的人流钻。   结果猝不及防地,衣领被人揪住。   她像拎小鸡一样被人拽了回来。   抬头一看,正好对上男生清隽的面庞。   只是好看的俊眉蹙着,不太愉悦的样子。   “唔……林瑾年?!”   “你还想去哪儿?”他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眼神凉飕飕的。   迟岁岁打了个寒噤,顺着他的目光往旁边一瞥。   哦买噶,刚才被撞得头晕眼花,挤错地方了。   居然把温润认成了林瑾年。   小姑娘讪讪一笑,把矿泉水递出去,眉眼欢快道:“当然是给你送水啦。”   林瑾年蹙起的眉宇这才舒展开,“这还差不多。”   他接过迟岁岁的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拧,就把瓶盖旋开了。   他个子很高,迟岁岁得仰着小脑袋看他。   他头上还绑着一根白色的发带,五官深邃且英挺,仰脖喝水时,凸起的喉结利落滚动。   莫名有股性冷感。   林瑾年似有所感地垂眸,眼皮薄薄的,睫毛也长,迟岁岁飞速地掠开视线,生怕他察觉到她对他的小心思。   于是视线从他的脸,挪到了他的球服上。   忽然很好奇,他衣服里面有没有腹肌,有几块,摸起来手感如何……   迟岁岁心情复杂,有些懊恼,也有些嗤之以鼻。   懊恼的是,他家就住在隔壁,明明平时这么多机会,她却一次都没好好把握住。   嗤之以鼻的是,自己可真是个好色之徒。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对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图谋不轨。   不过在这种拉近关系的大好时机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中场休息的口哨一吹向,杜子腾就看到郝芸从观众席跑出来,像离弦的箭。   中考体育考试都没见她这么努力。   杜子腾嗤了声,不就送个水嘛,至于这么着急嘛,他又不会渴死。   虽这么想,心里隐隐期待着。   他一边擦着脖子上的汗,一边凹出不屑一顾的姿态。   郝芸离他愈来愈近,脸上带着兴奋羞涩的笑容。   杜子腾着实hold不住了,嘴角裂开一条缝,迫不及待往前走几步,朝她伸出手。   却见少女径直越过他,去了球场边专供队员休息的角落。   “……”   杜子腾尴尬地收回手,挠挠后颈,瞥见郝芸把矿泉水给了另一个男生。   “肖铭,你要不要喝水呀?”   “不用。”男生冷淡拒绝。   “我看你腿好像受伤了,我给你带了创口贴,你贴一下吧。”   少女对他的不理睬一点也不介意。   “都说了不用。”肖铭不耐烦地推开她,郝芸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下一秒,一个拳头就挥了过来,要不是肖铭躲得快,那张俊脸上铁定挂彩。   “你他妈不要就不要,推什么人。”杜子腾捏了捏手,发出骨节脆响,冷哼了声。   肖铭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眼神带着一股狠劲:“找打啊,谁怕谁?”   林瑾年身为队长,及时把他们拉开,冷声道:“你们干什么,让别的学校的人看我们笑话吗?二中可丢不起这个人。”   两个当事人怒视了一眼,这才罢休。   郝芸恨恨地瞪着杜子腾,气呼呼地走开了。 第35章 椰香酸奶麻薯   下半场篮球赛继续, 这次二中不知道怎么回事,频频失误,好不容易拉开的分距被一中迅速赶超。   观众席一阵叹息声。   林瑾年向裁判打了个手势, 喊暂停。   “杜子腾,你怎么回事?”身为发小,林瑾年直言不讳。   传球过程中杜子腾经常避开肖铭, 而在一个团队中, 信任和默契是比赛取胜的关键。团魂散了, 输也是大势所趋。   杜子腾嗤道:“换人吧, 我看他不顺眼。”   肖铭嘴角噙着冷笑, “我他妈还不想和你一队。”   林瑾年简直无语了,拍拍肖铭的肩,劝说道:“咱们好好打比赛, 别的事私底下解决成吗?”   肖铭这人虽然桀骜难驯, 但大局观还是有的, 拽拽地嗯了声。   至于杜子腾平时多八面玲珑的一个人啊, 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过。   林瑾年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因为迟岁岁, 而做出的一些反常的举动。   比赛前,杜子腾和肖铭还差点打起来, 所以杜子腾是因为……郝芸?!   林瑾年大脑飞速旋转, 思考着问题的症结所在, 最后把杜子腾拉到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了声:“你喜欢郝芸?”   杜子腾脸色顿时就变了, 磕巴道:“谁,谁说我喜欢她了?”   “别装了, 同窗这么多年, 我还不知道你的。”林瑾年眄了他一眼, 眯起眼,悠悠道:“你就没想过,万一肖铭替下去会发生什么嘛?”   杜子腾看着他,不以为意。   “你以为郝芸为什么来看比赛,又是送水又是送创口贴的,人家就是冲着肖铭来的,这一旦替下去,郝芸也会跟着离场你信不信。”   杜子腾抬眸,这不就给他们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嘛,那可不行。   林瑾年蹭了蹭鼻尖,继续道:“而且我听迟岁岁说,郝芸她对篮球打得好的男生特别有好感。”   靠,那更不能替下去了。   不然怎么凸显他牛逼的球技。   万一郝芸发现他技术比那个肖什么玩意儿的好,忽然就回心转意了呢?   杜子腾被开导得很成功,感激地拍了拍林瑾年的肩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次能不能好好打了。”   “能,肯定能!”   林瑾年其实挺会的,心思剔透得跟明镜似的。   可面对那群热衷的追捧者,冷言寡情,不留丝毫余地。   别人觉得他不开窍,其实是对她们不感兴趣,他要是会起来,当个渣男轻而易举。   大家见杜子腾春风满面的走回来,跟之前的郁郁不忿截然相反,都好奇队长跟他说了什么。   “好好比赛。”杜子腾当然不肯说。   心里却想,就林瑾年这谈判技术,不用来报效祖国可惜了。   经这么一遭,杜子腾放下私人恩怨,好好比赛。   没多久就把之前落下的分数追了回来。   分数咬的很紧,最后趋平。   就在终场前关键的十秒,杜子腾抢到了篮板球,传给了肖铭,肖铭又扔给了三分线内的林瑾年。   比赛十分激烈,全场都屏住了呼吸。   最后少年腾空跳起,清瘦挺拔的身影在空中掠过一道漂亮的残影,以一记暴扣扭乾坤,定输赢!   全场一阵欢呼沸腾!   尖叫呐喊的声音不绝入耳!   一中输得心服口服。   林瑾年下场后,径直走向迟岁岁的位置。   迟岁岁把湿纸巾递给他。   男生擦着额角的汗,薄唇轻勾,眼神很深邃:“迟岁岁,我赢了。”   少年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球衣,露出的皮肤白净劲瘦。   迟岁岁仰头看着他,又心神领会地把一瓶矿泉水都给他,笑着说:“球技不错嘛,不愧是你。”   因为是放学,他的书包就放在她的座位旁边。   小姑娘细白的手掌拍了拍他的书包,笃定道:“放心吧,已经把票装你书包了。”   知道你想玩泥巴。   所以即使你输了,我也会陪你去的。   迟岁岁想。   不过你还是赢了。真好。   “要一起回家吗?”迟岁岁问。   回家……   林瑾年心跳漏掉半拍,轻咳了声,“不了,要和他们一起去吃庆功宴。”   “行,那我帮你把书包带回去吧。”   “背得动吗?”周末作业都是些试题卷,他只带了三两本教材,至于其他拓展题都在家里,所以林瑾年的书包很轻。   “小case!”   迟岁岁把他的书包背在前面,自己的书包在身后,像只笨拙的小乌龟。   可爱死了。   林瑾年没忍住偏头笑了下,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抬手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他本就生了副清冷冷的样貌,笑起来唇红齿白,像夏日破晓一样绚烂。   那般意气风发,青春蓬勃。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   体育馆里的人还没走完,周围传来惊呼声,还有细碎的议论。   迟岁岁忍不住红了脸,垂着脑袋,耳朵也在发烫。   她匆匆说了句“我先走了”,落荒而逃。   —   餐桌上,江英把一块红烧排骨放进迟岁岁碗里,温声道:“宝贝,分班后感觉怎么样,跟得上吗?要不要给你报个辅导班?”   迟岁岁还没说话。   迟海舟第一个不支持,淡声说:“报什么辅导班,高中课程本来就够紧张了,周末还一堆的作业,哪有什么时间上辅导班啊,再说了她同桌就是林瑾年,那孩子比那些辅导老师靠谱多了,综上,咱不报啊。”   江英笑:“就你怕累到咱宝贝女儿啊,我这不问问岁岁的想法吗?”   迟岁岁想到班里的学委,自从分班后,她妈妈擅自给她报了好几个辅导班,知道这事后她差点双眼一黑晕过去。   迟岁岁还听她吐槽,如果不去,她妈妈就会骂她白眼狼,不懂得体恤父母的辛苦,任性不听话。   于是学委不得不去上辅导班,还要挤时间去兴趣班,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有次体育课直接晕倒了。   其实班上还有不少这样的同学。   迟岁岁很庆幸,选择权在自己手上。   她甜甜地笑着说:“放心吧爸爸妈妈,虽然理科很难,但我会努力跟上的,而且我同桌可是年级第一呢。”   她说这话时,一双眉毛扬得高高的:“有瑾年哥哥在,再大的问题都能化险为夷。”   此刻迟岁岁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对林瑾年产生依赖了。   吃完晚饭,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郝芸给她发来一条校园贴吧的链接。   【惊天大爆料,小篮球比赛结束后,我走最后,不小心发现了学生会长的秘密!】   配图是一张高清照片,背景是体育馆的观众席。   身材清瘦挺拔的少年站在楼梯上,低着头跟女生说话,平时清冷的眼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明朗且宠溺。   他的手还放在女生的头顶,手臂上的线条很流畅。   一股暧昧从屏幕里流泻出来。   【这图的氛围感绝了好吗?清冷学霸x软萌甜妹,有代餐文吗,给太太递笔/色/色】   【甜爆炸了,秘书在哪,三分钟我要他们的全部资料!】   【知情人这儿,他们都是高二理科火箭一班的,双学霸哦~】   帖子一发,下面冒出一群嗑cp的吃瓜群众。   ……   迟岁岁在床上兴奋地打了个滚儿,继续往下面翻。   【同班同学这,提醒各位,谨慎磕糖,据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哇靠,那更好嗑啦,从幼儿园到婚礼教堂的爱情简直嗑爆好么!】   【可是青梅竹马更容易被当成亲人诶,你看那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嘛。】   【本来我也挺嗑的,直到我和朋友刚刚经过大排档,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幕/图】   配图不太清晰,一看就是偷拍的。那张餐桌是长桌子,都是篮球队的,有十来个男生,有些人身上的球服还没换。   有个穿着杏色吊带短裙的女生,站在桌子边,低头跟其中某个男生说话。   虽然只露出了他的侧脸,但那优越挺拔的线条轮廓,和冷白的肤色,一眼就能认出是林瑾年。   【是那个高一校花苏倾吧。】   【今晚是她的生日,人在隔壁ktv包厢庆祝呢,亲自过来邀请林瑾年他们过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目标是林瑾年。】   【胸大腰细,肤白貌美,听说过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没?换我肯定答应啊!】   【跟竹马抵不过天降一个道理,青梅也一样。】   迟岁岁的一颗心紧起来,捏着手机就出了门。   “岁岁,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江英在沙发上看电视,正准备去卧室睡觉。   迟岁岁也不知道,她心乱得很,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只胡乱编了句:“我……我有个作业忘了,我去问问瑾年哥哥。”   “早点回来啊,时候也不早了。”   ……   迟岁岁按下林家的门铃,开门的却是沈媛。   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失落。   “怎么了吗,岁岁?”   “阿姨,瑾年哥哥他……在家吗?”   “他不是和球队的人聚餐嘛,还没有回来。”沈媛以为迟岁岁有什么急事儿,“你要不要先进来,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谢谢阿姨。”   迟岁岁告别后,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   学校附近的大排档,街头很热闹,不管是小吃还是娱乐,烟火气很足。   他们这个长桌坐了八九个大男生,言谈间充满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意气。   杜子腾在借酒浇愁,像个怨夫似的拉着林瑾年吐槽:“我请她吃饭,她让我吃屎去吧。”   “肖铭有什么好,不就比我高一点,球技比我好那么一丢丢,她到底喜欢她什么呀。”   杜子腾抱着比一比的心态重整旗鼓,悲催的是,他在球场上装x失败了。   林瑾年拍拍他的肩:“哦,忘了告诉你,女生看比赛的时候,眼里只看得到喜欢的人,不管他做的好还是不好,她都不会介意。”   “你听谁说的。”   “电影台词。”   “……”   “操。”杜子腾这才反应过来,球赛中途被林瑾年给忽悠了,“林大少爷,宫心计被你玩的挺溜啊。”   “形势所逼。”   杜子腾打了个酒嗝,真TM不会安慰人。   就在这时,刚刚还闹哄哄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林瑾年抬眸看去,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这边,同时鼻尖闻到一股香水味,他不舒服地拧着眉,偏头一看,后面站着一个女生。   她穿着凸显身材的白色吊带连衣裙,面庞精致如画。   林瑾年身为高中部学生会主席,在开学后不久,就组织过各班级班长开过会。   这人是高一二班的班长,苏倾。   只有为什么记住了她的名字,是因为她在开会时表现得非常张扬。   “会长,我可以邀请你……们来我的生日聚会吗?就在隔壁ktv包厢,之前就想问你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扬着红唇,姿态落落大方。   其实她早就托人问过,只不过被林瑾年拒绝了。   所以她特意挑了个这种场合,她就不信林瑾年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她。   即使他再不乐意去聚餐,也会为了队友凑合一下吧。   果不其然,其他队友都在起哄,让他答应。   少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皮半掀,扫过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面弹出迟岁岁的微信消息:   -林瑾年,你怎么还没回来呀?   -别误会啊……我就是觉得这天儿好像要下雨了   -你要是感冒了,明天就没人给我讲题了/猪猪头   男生瞥了眼后,抬起眼眸,嗓音低沉不紧不慢:“抱歉啊有点急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这周五能有什么事儿啊。”   林瑾年轻哂了声,笑容无奈还有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家里的小朋友等得急了,我得先去买点东西,不然哄不好。” 第36章 椰香酸奶麻薯   “小朋友?”杜子腾用他那酒醉的脑袋想了一圈, 最后嘟囔道:“你妈啥时候二胎了——”   林瑾年在桌上随手捡了块哈密瓜塞他嘴里。   总觉得他说的小朋友指的另有其人。   苏倾联想到校园贴吧那个帖子,也不勉强了,大大方方地告别。   回去路上, 林瑾年找了个小宾馆,把杜子腾安置在里面。   他这幅酒醉模样,回去只有被骂的份儿。   离开宾馆后, 林瑾年去了街边的一家甜品店。   店铺里灯光明亮, 空气中都是面包的甜香。   林瑾年记得迟岁岁的口味, 挑的都是她喜欢的。   手机震动了下, 是迟岁岁打来的电话。   “岁岁?”   那边没有回应。   林瑾年眉微拧, 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有些紧张地再喊了一遍:“迟岁岁,说话呀, 你怎么了?”   “哥哥……”她似乎抽搭了下小鼻子, 说话带着气音。   林瑾年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 心脏跟着揪了起来, 连忙去了甜品店门口。   “谁欺负你了?”他嗓音低沉地问, 满心满眼的忧切。   迟岁岁咬着嘴唇,愣是没憋住, 放声哭了出来。   嗓音带着点哭腔, 声线软软的, 说话也断断续续:“哥,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在路上了。”他气息有些不稳, 似乎在疾步。   迟岁岁听到这话似乎被安抚了点,抽搭了下,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车子刹住的声音, 应该是在打车了。   “岁岁, 告诉我你怎么了?”   迟岁岁又轻轻抽搭了下,小声问:“真的?”   林瑾年顿了下,耐心道:“嗯,刚上车。”   迟岁岁哦了声,轻声道:“我就是……刚刚摔了一跤。”   “疼吗,有没有受伤?”   “有点疼,只是掌心擦破了点皮,没流血。”   林瑾年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是大事就好。   “你在哪,我来找你?”他嗓音低沉着,带着几分哄慰的温柔。   “小区公园。”   迟岁岁乖乖回答。   挂完电话,迟岁岁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身后是健身区域。   这个点儿了,小区公园也没什么人。   夜色静悄悄的,有不知名的小虫绕着路灯飞舞。   她去完林瑾年家后,没直接回去,而是来了小区公园。   她一想到那个帖子,心里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林瑾年会答应苏倾的邀请吗?   苏倾这么优秀、漂亮,还很有个性,是个男生都会答应的吧。   而且林瑾年也没有喜欢的人,没有理由拒绝吧。   迟岁岁看完帖子就退出贴吧了,这么久了,应该有人说后续。   她想点开,又不敢点开,害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揣着纷繁的心事,压根没注意到小区人员放在秋千旁边的警示牌。   秋千年久失修,她坐在上面轻轻晃了晃,就断开了。   屁股难受,心里也难受。   那股委屈和不安的情绪汹涌而上,迟岁岁再忍不住,拨通了林瑾年的电话。   “怎么坐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拉回迟岁岁绵长的思绪。   林瑾年似乎匆匆赶来,额前细碎的黑发有点凌乱,他微喘着气。   “哥哥。”迟岁岁眼里闪过一瞬的惊喜。   林瑾年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迟岁岁朝他摊开小手,白嫩的掌心有几道擦伤,渗出红血丝。   小鼻尖也红红的,嘴角向下垂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林瑾年皱眉,“笨蛋,怎么好好的摔倒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薄款粉色系的兔子睡衣,面前耷拉着一个蝴蝶结。   林瑾年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又从袋子里摸出药膏和棉花签,蹲在面前给她上药。   迟岁岁抿了下唇,没话找话:“哥哥,你什么时候买的药?”   “路上。”他垂着眸,动作小心翼翼,“听你受伤后就去了一趟药店。”   迟岁岁哦了声,盯着他的侧脸,又问:“那你……吃过晚饭了吗?”   林瑾年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迟岁岁,你脑子没摔坏吧,球赛结束后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球队有庆功宴?”   小姑娘皱着秀眉,有些不悦地嘟囔道:“拒绝人身攻击,而且……谁知道你去的是庆功宴还是生日宴还是两个都会去了?”   说到后面她声音变小,毕竟在哪儿吃饭都是林瑾年的自由,她没多少底气也没那个立场理直气壮地问出那句话。   可林瑾年到底还是听清了。   迟岁岁虽然是个小哭包,但其实很坚强,不可能在夜深人静摔跤后,还给他打电话哭诉委屈。   就好像上次她的脚崴了,也只是咬着牙说不疼。   在大排档临走前,有个男生给他看了校园贴吧的帖子。   不得不说,那群人简直闲得发慌。   所以迟岁岁这是……吃醋了?   他眼里拢着月光,深邃又明亮,唇角微微翘起来。   少年依旧是蹲着姿势,微仰着头看她,音调微扬,含着丝兴味的笑意:“迟岁岁,我怎么觉得今晚的你格外粘人呢?”   这一口一个哥哥,比平时一个月喊得次数还要多。   迟岁岁抿着唇,有些羞赧。   林瑾年也不逗她了,用低缓的声音说,“我没去生日宴,拒绝了。”   迟岁岁低头看他,眼神微亮。   “至于回来得这么晚,是因为杜子腾喝醉了,他爸妈管得严,知道他喝酒肯定少不了一顿批,我就给他找了个宾馆,后来又去了一趟甜品店,想着你应该会想吃。”   林瑾年继续说着,像是解释。   迟岁岁这才发现旁边那个袋子上印着x家甜品店的logo,原来是去给她买甜品了。   迟岁岁抽搭了下小鼻子,心里暖洋洋的。   对不起啊,差点误会你了。   她心里小声说。   林瑾年从甜品袋里拿出东西,是她最爱吃的酸奶泡芙和提拉米苏。   迟岁岁捏着小叉子,尝了一口蛋糕,开心地咧开嘴。   白嫩脸颊上浮现出一个小酒窝,像盛着蜜。   前一秒还哭得像个傻子,下一秒就没心没肺地笑了。   林瑾年觉得迟岁岁真好哄。   迟岁岁忽然愣了下,眼神怔怔地看着林瑾年。   男生还是蹲着的姿势,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嘴角蹭了下。   ——上面有奶油。   迟岁岁记得林瑾年一直有洁癖,他也不嫌脏。   可从小到大,他哪次不是嘴上嫌弃,实际上每次都贴心地照顾她。   小时候她特别爱哭,他就把她抱进怀里,让她的眼泪鼻涕抹在他干净的小西装上。   她摔倒了,他就用干干净净的小手,拍拍她身上的灰尘。   她是个小吃货,什么都想尝一尝,经常把东西吃到一半就扔给他,林瑾年照盘全收……   “哥哥,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赔我一个愿望吗?”   那是去年除夕夜,迟岁岁忙着和林瑾年斗嘴,错过了零点。   后来迟岁岁耍赖,让林瑾年赔她一个愿望。   “记得。”   迟岁岁眨了下眼,抿抿唇,轻声说:“你能不能…也不要喜欢上别人?”   小姑娘睫毛又长又翘,因为哭过,上面还挂着晶莹未干的泪珠,眼眸盈盈水润,眼尾也有些淡红,整个人看起来乖软可怜。   林瑾年的心都要化了,忍住想把她拽在怀里揉的冲动,他说:“岁岁,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月光冲淡了夜色,却把少年眼底的情绪映衬得格外浓烈。   他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   深夜的时候,迟岁岁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林瑾年深隽的眼神。   她总觉得他话没说完。   翻来覆去好几次,最后迟岁岁抱住布偶娃娃,忍不住笑了笑。   林瑾年也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作者有话说:   下集预告,玩泥巴顺便耍个流氓0v0 第37章 椰香酸奶麻薯   为了兑现承诺, 迟岁岁在周六这天难得起了个大早,揣上那两张陶艺手工坊的票就走了。   俩人决定坐公交车去。   小区门口就是公交站,刚出门他们要坐的那班公交就到站了。   樱城虽然是个大城市, 但生活节奏慢,即使是周末,公交车上也坐满了人。   迟岁岁和林瑾年在靠窗的位置站着, 迟岁岁个子不高, 抻长手臂勾着拉环, 有些费劲儿。   很快到了下一个站, 陆陆续续上来好些人, 迟岁岁被人流挤得有些站不住,车子往前发动时,因为惯性她身子往后面仰去。   脑袋撞到某人的胸膛, 男生清冽的皂角香袭入鼻尖。   迟岁岁偏头看了眼, 不知何时, 林瑾年已经凭着身高优势挪到她身后, 长臂绕过她耳畔, 勾着拉环。   迟岁岁觉得没了那股拥挤感。   而这个庇护的姿势就好像他抱着她似的,莫名暧昧。   迟岁岁抿抿唇, 心里泛起丝丝的甜。   “拉这儿。”林瑾年说了声。   “啊?”刚刚外面响起一阵鸣笛声, 迟岁岁没听清。   “我说——”他骤然俯身, 灼热的鼻息喷薄在耳侧,迟岁岁耳朵发麻, 像有道电流通便全身,她瘦小的脊背僵直了瞬。   “拉这儿。”   迟岁岁顺着他视线仰头看过去, 他曲着手臂, 弯成一个折角, 比拉坏要矮许多。   “哦……”迟岁岁大着胆子张开手掌,勾住他手臂,五指缓慢收拢。   隔着薄衬衫,他身上的温度通过掌心转过来,迟岁岁都能感到到他利落清晰的手臂线条。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林瑾年暗自勾了勾唇。   很快到达目的地,陶艺手工坊的店长检完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   平时也不是没有情侣来做陶艺,但像这么高颜值的情侣却是不常遇到的。   “你们都是高中生吧?”   “嗯。”迟岁岁乖乖地应了声。   店主是个长相明艳的女人,身上穿着复古旗袍,狐狸眼里几分促狭,带着八卦意味,“交往多久了?”   迟岁岁的脸一下子涨红,连忙摆摆手,“没,不是……我们不是情侣。”   女人笑了声:“怕什么,这里又不是学校,我也不是你们班主任。”   迟岁岁瞄了旁边的少年一眼,他眼神寻味,薄唇微抿着,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吗?   迟岁岁快速低下头去,细白的手指绞着卫衣边角,挤出几个字:“真不是……”   小姑娘真不经逗,旗袍女人笑了下,佯装叹息:“嗳,那可难办了,这是情侣票,只限情侣使用。”   迟岁岁啊了声,她倒没想到这一层。   就在这时,旁边的男生忽然抬手,轻轻拢在她肩侧,一股外力把她拽过去,和他紧紧靠在一起。   头顶响起低沉清冽的嗓音:“我们是情侣。”   迟岁岁瞳孔睁大,忘了做反应。   心跳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林瑾年怎么能说他们是情侣呢?   她侧头,抬眸看着他侧脸,有些诧异。   林瑾年勾唇小声说:“想玩,就配合点……”   哦,原来是这样。   迟岁岁咬了咬唇,点点头,豁出去般笃定道:“嗯,我们确实是情侣,美女姐姐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鬼知道她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句话。   “小嘴真甜,不过……你们真是情侣吗,我怎么看着有点勉强呢?”老板娘说。   “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迟岁岁朝林瑾年眨巴着大眼睛,还伸出手主动握住他的手。   这是一个多么棒的,可以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吃林瑾年豆腐的机会呀!   迟岁岁决定好好把握。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手居然回握着她,一点点挤入她的指缝,牢牢相扣,彻底反客为主。   这人还挺上道,为了玩泥巴不惜出卖□□。   迟岁岁抿了抿唇,不敢看他。   如果她此时抬头,也就不会错过少年耳朵尖那抹可疑的绯红。   啧,还是两个纯情的高中生,现在的小年轻哟。   老板娘悄悄当起了嗑学家,也不再逗他们了,带着他们进了里屋。   里面已经有好几位顾客,在专心致志地做陶艺了。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薰味,闻起来非常舒服。   先把合适的泥土放在转盘上,随后老板娘会讲解做法和各种注意事项,迟岁岁和林瑾年听得都很认真。   大概十分钟后,俩人各自坐在位置上,开始动手操作。   迟岁岁手残党的属性暴露出来,明明刚刚听漂亮姐姐说的时候,还感觉蛮简单的,怎么一上手那泥巴就跟针对她似的,一点也不听话,还甩了她一身的泥。   好在身上有围裙,不然衣服肯定得弄脏。   再看旁边的林瑾年,眼神专注,动作有条不紊,没多久,那泥巴就被拉出一个完美的胚形。   小姑娘用手背抹了下脸,小嘴撅着,有些郁闷。   林瑾年好笑,站起来,说:“我教你。”   他坐在迟岁岁身后,和公交车上的姿势如出一辙,只不过换成了坐着。   小姑娘娇娇小小一个,这个姿势让人很有安全感。   迟岁岁大气不敢喘,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   小时候他又不是没有抱过自己,长大后还背过自己嘞,这点算什么……   迟岁岁轻咳了声,把身子稍稍坐直。   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指腹捏着她的指。   小姑娘的手非常漂亮,肤色清透雪白,柔若无骨似的。   林瑾年的喉结滑动了下,偏偏还贼喊捉贼:“迟岁岁,专心点。”   “哦……”   迟岁岁喃喃应了声,耳根发麻,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她悲催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做到坦然。   周围人几乎都是情侣,各自有种充分的空间,互相之间小声说话也不会听到。   比如迟岁岁就看到同样有个男生坐在女孩后面,捏着她的手,靠着她耳朵悄声说了句什么,女孩顿时羞赧了脸,然后抬起下巴,偏头在男生脸上快速嘬了下。   男生痞痞地笑了下,似是觉得还不够,又用手肘碰了碰她,趁女生转过来时,迅速堵住她的嘴。若无旁人地接吻。   迟岁岁看的面红耳赤,赶紧心虚地收回视线。   “迟岁岁?”   “唔?”她偏过头,嘴唇是漂亮的樱色,对上男生乌沉沉的目光,俊脸缓慢地向他逼近。   心脏倏地慢了一拍。   小小的角落,充斥着暧昧的氛围。   迟岁岁杏眸微微睁大,唇抿了抿,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结果林瑾年只是抬起手,用干净的手背蹭了蹭她小鼻子上的脏东西。   “有泥巴。”他嗓音有点哑,瞥了眼自己的手背解释道。   “……”   “哦……谢谢你哟。”迟岁岁有些没好气地嘀咕了声。   林瑾年生来就长了副正经样,才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做那种事情╰(‵□')╯   一个完美的胚形已经拉好。   林瑾年笑了声,俊眉轻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些失落。”   迟岁岁莫名羞耻,小声辩驳道:“你想多了。”   器皿主体做好后,可以按自己喜好放上一些装饰品,用吹风机把陶艺吹干后就能上色了。   迟岁岁还挺喜欢这个环节的,眼眸垂着,捏着颜料笔给杯子上色,小表情格外认真。   “做好了,可爱吧?”   两个水杯上画的都是小猫。   一只嘴角微微下垂,表情冷淡;另一只眨眼微笑,可爱俏皮。   画得惟妙惟肖。   连老板娘也连声赞叹:“小姑娘,你画的是你和你男朋友吧。”   男朋友……   迟岁岁顿了下,为了不露陷,她忍(han)辱(xiū)负(dai)重(qie)地点了下头。   老板娘心知肚明,笑说:“我们这还提供免费拍照的服务,要不要给你们拍一张合照。”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的林瑾年总算开口了:“拍。”   —   迟岁岁把猫猫水杯放在书桌右上角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她和林瑾年在陶艺坊的合照。   她还特意买了个相框摆台。   小姑娘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椅子上,托着小下巴痴痴地盯着看。   当时是林瑾年揽着她肩膀的姿势。   迟岁岁看着镜头,笑起来时,颊边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   再看旁边的男生,他认真看着镜头,万年冷淡的脸上也露出春风和煦般的微笑。   -郝芸,你说林瑾年他该不会喜欢我吧?   迟岁岁给好闺蜜发了条微信,然后把今天在公交车和陶艺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郝芸:哇靠靠,好浪漫!!!   迟岁岁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是吧!是吧!很难不怀疑他对我别有所图!(/≧▽≦)/   郝芸:冲冲冲!我连你们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打call   迟岁岁:森么?/羞涩   郝芸:林迟   迟岁岁:林迟?凌迟?……这名字怎么怪怪的。   迟岁岁:可是我还没有表白诶,明天怎么样?   等了三分钟后,郝芸还没有回复。   迟岁岁咬着手指,等得有些着急。   得知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之后,就跟中了大奖似的,那种心情真是既开心又期待,还有些紧张和激动。   迟岁岁:要不,就今晚吧。   迟岁岁戳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每一个字都输入地小心翼翼:   -林瑾年   -你是不是……   -喜欢我   迟岁岁点完三次发送,松了口气似的,把滚烫的小脸埋进枕头。   没多久响起微信语音通话的来电铃声。   迟岁岁一个激灵,鲤鱼打挺爬起来,原来是郝芸打来的。   “怎么了?”   “岁岁,忘了告诉你,如果林瑾年也喜欢你,那你就更不能告白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女孩子啊,女孩子要矜持,越主动越不会被珍惜。”   迟岁岁觉得这话从郝芸嘴里说出来有点违和,毕竟她自己就是个懂得勇敢追求的女孩,迟岁岁提出自己的疑惑:“那你为什么对肖铭这么热情啊,你不害怕自己不被珍惜吗。”   “可是岁岁,我们不一样。”郝芸声音放低,“他不喜欢我……”   可是她又那么喜欢他,除了自己争取,别无他法。   “郝芸,你别难过。”迟岁岁安慰了几句,把电话挂断。   这才想起发给林瑾年那几句话已经超过了可撤销时间!   万幸的是,林瑾年还没有回复她。   根据以往的经验,迟岁岁猜测这个点他可能在沐浴或洗漱。   怎么办。   迟岁岁迅速思考着补救的对策。   细白的指尖在屏幕戳了几次,直到屏幕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时,她的心脏直接跳到嗓子眼儿,迅速点击发送——   -的小皮筋。   半晌后,对面总算发来一条回复——   林瑾年:……???   作者有话说:   玩泥巴时,林瑾年内心OS:鬼知道我当时多想亲!!!   作者君:包在我身上,以后!让你!亲个!够!/叉腰 第38章 椰香酸奶麻薯   林瑾年从浴室出来, 把湿发捋到后面,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翻看手机。   这才发现微信有三条未读信息。   -林瑾年   -你是不是……   -喜欢我   林瑾年愣了下,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轻轻勾了下唇,笑了声。   深思熟虑后敲下一个字:是。   然而还没发出去, 对面又发来一条信息, 三个字:的皮筋。   林瑾年顿住。   所以全部连起来就是:   林瑾年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小皮筋   这什么鬼?   林瑾年把“是”字删除, 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迟岁岁小小的松了口气, 继续回复道:   -我就看你白天一直盯着我的小皮筋看, 还以为你喜欢它   -要不……   -我送你一根吧   迟岁岁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如果男生手上戴着小皮筋,就代表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别的女生就不会自讨没趣地接近他了。   她心情忐忑地等了几秒, 对面总算发来一条回复。   -可以。   迟岁岁旋即翻身而起, 跻上拖鞋, 哒哒哒跑去开门。   后来又发觉时候很晚了, 连忙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穿过客厅。   一开门, 便见林瑾年站在走廊, 他倚着墙, 单手插着裤兜,鼻梁窄挺, 眉弓深邃,碎发耷拉堪堪遮住眉。   眼睫微垂着, 盯着地板, 不知道在想什么, 柔和的灯光把他的俊脸照亮大半,连带着整个人都柔和,比起往日的清冷少了大半。   听到门开的动静,他才抬起头来。   迟岁岁走过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是尴尬半是羞涩地把手上的皮筋递给他。   林瑾年轻哂了声,没接。   “嫌丑?”上面有个粉色的小猪头,明明这么可爱。   “要这个。”   迟岁岁“啊?”了声,茫然地睁大双眼,懵懂纯真的模样撩人心弦。   只见面前的男生忽然朝她走近一步,挡住了大半光亮。   这样身高优势就格外明显了。   迟岁岁依稀记得林瑾年小时候跟她一样高,怎么忽然就长这么高了。   她站在他面前,还不到他的脖子。   距离太近,迟岁岁本能地后退一点,抬头看他,“干、干嘛?”   话音刚落,面前的男生已经抬手,一寸寸靠近她的脸颊。   心脏漏掉了半拍,空气也仿佛凝滞。   然而那只白皙漂亮的手掌,只是在她脸侧不易察觉地停留了半瞬,绕到她脑勺。   把她头上的皮筋捋了下来。   没了束缚,柔软顺滑的发丝倾泻而下,空气中都是淡淡的发香,带着和小姑娘身上相似的甜味儿。   “……”   迟岁岁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晚安。”林瑾年握着那根皮筋,唇角微扬。   转身握住门把手时,腰肢倏地被一双手臂环住。   小姑娘身上穿着睡衣,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她的脸贴着他清瘦有力的脊背,他身上也是睡衣,很薄,甚至能感受到她小脸的温度。   林瑾年忽然就僵住了,艰涩出声:“岁、岁岁。”   迟岁岁眨眨眼,解释道:“我就试试你长胖了没?”   她收回手时,还有意无意地在他腰上蹭了一下。   少年经常打篮球,作息也很健康规律,腰部肌肉非常紧实,摸起来劲瘦有力。   “好像还是一样瘦……晚安。”小姑娘说完溜进房门。   迟岁岁在床上打了个滚。   拍拍小脸,一阵滚烫。   她当时就是脑子一热,想给林瑾年一点“教训。”   谁叫他每次都有意无意地撩她,像个渣男似的。   林瑾年,你什么时候给我表白呢?   迟岁岁迷迷糊糊地想,没多久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   清晨的阳光爬上窗台。   林瑾年的喉咙像被火烧过,又干又燥。   他伸手按停闹铃,又摸过那杯经过一夜早就放凉的水,一饮而尽,喉间那股不适才舒缓了不少。   “儿子啊,吃早餐了。”沈媛敲了敲门。   “知道了。”林瑾年抬起手臂覆在自己微红的俊脸上,声音带着些倦懒的哑。   无奈叹了口气后才翻身而起。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起初林瑾年还以为是沈媛,再加上没睡好,反应有些迟钝,直到发现那人没说话,他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站在门口的是迟岁岁。   她视线直白地落在他床单上,湿润润一团,目光带着疑惑、好奇,最后满脸惊诧地望着他:“哥哥,你尿床啦?”   “……”   林瑾年用被子把它遮住,有股热气从脖子往上蹿。   少年有些羞恼:“迟岁岁,你能不能敲门?”   “我以为你起床了?……而且以前不也没敲门嘛。”迟岁岁小声辩驳。   林瑾年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无奈。   不管是沈媛还是林迟晖都很尊重他的隐私,有事必敲门,再加上迟岁岁经常过来。   他便养成了不锁门的习惯。   林瑾年把床单换下来放进脏衣篮,迟岁岁乖乖在沙发上坐着等他。   等他洗漱完,迟岁岁拽着他就出门,“叔叔阿姨再见!”   “路上小心。”   少年背著书包走前面,身高腿长,一言不发。   小姑娘系完鞋带,迈着小短腿跟上去,“林瑾年,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我下次一定记得敲门。”迟岁岁后悔不已,拖着声软声喊:“林瑾年。”   还是说觉得尿床了很丢脸。   “我发四,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尿床的事情唔——”   林瑾年抬手捂住她的嘴,旁边有几个路人经过。   小姑娘睁着晶莹透亮的双眼,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   掌心触感软乎乎的,林瑾年觉得心尖发痒。   等那些行人走后,他才收回手,藏在袖间,不易察觉地摩挲了下。   “你别乱说。”他说。   “保证守口如瓶。”   迟岁岁口气笃定,心里仍是有些不可思议,林瑾年怎么高二了还尿床啊,该不会压力太大激素失调了吧。   年级第一可真不容易。   小姑娘不太会藏情绪,什么都写在脸上。   林瑾年就看着她从坚定不移的眼神,转化为饱含怜爱的……同情。   林瑾年无奈扶额,这小丫头指不定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迟岁岁从书包里拿出一份三明治和一盒温热的牛奶。   “我爸做的,他今天休息,顺便让我也给你带一份。”   迟岁岁难得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他带早餐。   林瑾年眼底柔和。   到底是被喜欢的女孩撞见这么尴尬的事情,他心里闹点别扭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被哄好了。   —   早上第一节 课,班主任宣布了物理竞赛的事情,整个年级有二十个人参加,一班的人就占了一半。   郝芸扭过头跟姜念小声讲话,无意瞥见林瑾年手腕上的小玩意。   “林大神手上的东西是你的?”   迟岁岁偷偷往旁边一看,他手腕上果然戴着她的小皮筋,粉色的,上面还有个小萝卜装饰。   林瑾年的手很漂亮,修长白皙,腕骨清削,有股性冷感,粉嫩嫩的头绳圈在上面,有股违和感。   迟岁岁没想到他还真的戴了。   小时候沈媛喜欢女孩子,给林瑾年买过不少女生的衣服,林瑾年说什么都不穿,第二天把所有跟女生相关的小东西放进箱子,密封打包藏在杂物间。   今天是周一,林瑾年是学生会长,下午放学要组织年级班干部开会。   收尾时,林瑾年在整理会议资料,苏倾对刚才讲的东西有点疑问,也留到最后。   林瑾年有条不紊解释完,长指握着笔,在本子上做批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谢谢会长。”   苏倾画了点淡妆,眼线轻轻上勾,还擦了点口红,笑起来非常自信漂亮。   他袖间露出一个粉色头绳,上面有一个胡萝卜的图案。   苏倾惊讶了瞬,忍不住问:“你和你那个小青梅……已经在一起了吗?”   “还没有。”   林瑾年垂着眸,把文件夹内的资料填好,表情很认真,清隽的眉眼间,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感。   苏倾清楚,还没有就是快了的意思。   她太小了。   林瑾年心里想,得等她再长大一点。   物理竞赛的时间确定后,林瑾年变得忙碌起来。   每次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练习往年的竞赛题。   这节是自习课,迟岁岁把最擅长的英语作业写完后,翻出物理试卷。   新课听得云里雾里,迟岁岁写了几道就做不下去了。   α粒子、电场强度、初速率、圆周运动……   这都是些什么反人类的题目。   几乎是本能的,迟岁岁一遇到不会的题就会求助林瑾年,她偏过头,看着男生正在垂眸算题,表情很专注。   他在准备竞赛,迟岁岁欲言又止,决定不打扰他。   她快把那道题盯穿了,仍是毫无头绪。   迟岁岁单手支颐,用笔头戳着脸蛋,咔塔按着玩,表情有些丧气。   林瑾年把手伸过来,轻轻贴着她的脸,笔头戳到他手心,他笑了声,“小心戳坏了。”   迟岁岁看着他,软嫩的脸蛋儿上留了个小小的圆印子。   “哪道题不会?”   “这道……”迟岁岁指了指。   林瑾年用自动铅笔在卷子上画图,作状态和动态的分析。   其实他做题很快,迟岁岁能感受到他刻意放慢的节奏。   迟岁岁把这道题写完,忽然认真问,“林瑾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呀?”   林瑾年看着迟岁岁,斟酌了下,“聪明的,漂亮的。”   小姑娘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显而易见的小失落。   “笨笨的,可爱的不行吗?”   比如我。   男生轻勾唇,阳光映衬到他眼底,“我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说:   林瑾年:为什么媳妇听不出来我在说反话,果然是个小笨蛋   就快在一起了!!!窝发四0.0   明天就要入v啦,从19章开始倒v~~~希望大家能继续陪伴(*≧∪≦) 第39章 椰香酸奶麻薯   “很快就到期中考试了, 这次是八校联考,算是分科以来第一场特别重要的考试,大家一定要好好准备, 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班主任说完,让大家翻开书,开始上课。   迟岁岁有些心不在焉, 脑子里还在想林瑾年说的那句话。   考虑考虑是什么意思啊?   那到底是喜欢, 还是不喜欢呢。   迟岁岁快烦恼死了, 把数学书立起来, 她碰了碰他手肘。   男生偏过头来, 迟岁岁抿抿唇,有些不死心地问:“如果啊,我是说如果——”   “一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生, 和一个笨笨的但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同时跟你告白, 你会接受谁呀?”   还没等林瑾年说话, 讲台上的班主任就咳了声, “有些同学别以为把书立起来挡着, 我就不知道你在开小差,关键那书还是倒着的, 想不显眼都难。”   全班哄堂大笑。   迟岁岁瞅了眼, 讪讪一笑, 还真是倒着的。   “去后面站着。”   小姑娘认栽地哦了声,有点尴尬, 规规矩矩地去后面站着。   怪不得大家都说早恋会影响成绩,她这还没早恋就有学习下降的趋势了, 那早恋了还得了。   幸亏没表白, 迟岁岁百无聊赖地想。   课上到一半, 班主任让做黑板上的练习题,迟岁岁总算可以坐回自己位置。   抽屉里多了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是林瑾年的字迹:   -以后再告诉你。   -下次上课认真听讲。   迟岁岁把纸条还给他,上面多了三个小巧圆润的字体:知道了。   林瑾年视线往旁边挪,瞥到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写题。   真乖。   还上着课,他按捺住想摸她脑袋的冲动。   —   离期中还有几天的时候,林瑾年自己打车去物理竞赛考试的地点。   校外很多家长,毕竟这种算重大考试,非常受重视。   至于林瑾年,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类似的考试,人早就习以为常,把它当成一般考试对待。   校门口排着长队,检查完准考证才能进去。   “林瑾年!”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林瑾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扭过头,看见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他毫不犹豫地跑出队伍。   “你怎么来了?”   迟岁岁身上还穿着睡衣,外面随意裹了一套外套。   乌黑柔软的发垂在肩上,头顶翘起一根呆毛,脚下还踩着一双粉色的小拖鞋,露出白嫩圆润的脚趾,看得出她来得匆忙。   迟岁岁轻喘了会儿气,还好来得及。   “我来给你加油打气呀。”小姑娘眼神清透明亮,仿佛在很认真地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今天是周六,她多半睡过头了,强忍着睡意才赶过来的。   林瑾年的心都软了。   “有这个就够了。”他晃了晃手腕上的小萝卜头绳。   迟岁岁那晚也是头脑发热,才把这东西给的他,看他视若珍宝地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快进去了吧,加油。”   迟岁岁奋力挥了挥手,看着男生朝校门口走了几步,忽然转身走过来。   迟岁岁刚想问怎么了,林瑾年伸手把她拽进怀里。   清冽干净的皂角香钻入鼻尖,迟岁岁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噗通的心跳声,顿时就愣住了。   林瑾年抱着她,顺手把她脑袋上的呆毛抚顺,又揉了几下。   周围还有很多人看着,这个拥抱只持续了短暂的几秒。   头顶响起他难得温柔缱绻的嗓音:“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迟岁岁愣在原地,直到男生清瘦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她才回过神,摸了下心口,那里简直没法平静。   这个拥抱是什么意思啊?   迟岁岁简直想一蹦三尺高,回到家后,那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   很快迎来了期中考试,要考两天,难度不同以往,考完下来,整栋楼哀声一片。   温可捏着英语卷子,去找课代表对完答案回来,光是听力就错了七八道,她一整个生无可恋,却瞧见迟岁岁哼着歌,心情不错地收拾书包。   “岁岁,你应该考得不错吧。”温可眼神羡慕。   迟岁岁挠挠头,实话实说:“好像不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我和郝芸约好了去打卡。”   其实每次考试,迟岁岁的心态都很好。   受家庭氛围的影响,她天生就是乐天派。   考得好,她自然开心;考得不好,她也不会沮丧,因为爸爸常说,咱们囡囡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由于是八校联考,要把试卷打包送去别的地方批改,出成绩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周。   这一个周内,各科老师早就把试卷评讲完了,同学们心里也能估出个大概的分数。   本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直到成绩出来,还是没忍住唉声叹气,心理素质差的,直接崩溃大哭。   林瑾年依旧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跟平时的成绩也没差太多,第二名就直接拉开分水岭,和第一差了十几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班主任照着成绩排名,把人挨个叫进办公室私聊。   温可红着眼睛进来,“岁岁,到你了。”   迟岁岁捏了捏她的手,递过去一张纸巾。   班主任老刘扶了扶眼镜,捏着成绩单,半是叹息半是感慨地说了声,“你这成绩还挺稳定的啊。”   考进一班的时候是最后一名,期中考试还是最后一名。   “不过总排名降了几名,最近学习状态自我感觉怎么样?”   迟岁岁捏着衣角,小声道:“还行。”   “你同桌就考得挺好的,有问题多问问他,上课的时候还是注意点。”   上次开小差就被抓了个正着。   迟岁岁讪讪应道:“知道了……”   班主任斟酌了下,“还是说,你坐他旁边压力太大了,要不要换个位置?”   “别呀——”迟岁岁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道:“那个位置挺好的,是我自己跟不上老师进度,跟林瑾年没关系。”   她平时都一副乖巧开朗的样子,班主任没怀疑,又多叮嘱了几句。   迟岁岁离开办公室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教室里气氛沉重,安静得连针都落地可闻。   时不时能听到小声抽泣的声音。   班主任拿着保温杯走进来,在教室扫了圈,忍不住说些题外话,“分科后,理科知识的深度和难度愈发明显,这次考试就给大家敲了个警钟……高中就剩这么一两年了,再咬牙坚持会儿,熬不住了就想想自己梦想……”   下课后,温可跟同桌聊起了天:“大壮,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当宇航员吧,遨游太空多酷啊。”   “你呢?”   “我想当书店老板,这样每天就有看不完的小说。”   “你们在聊什么呢?”   ……   什么是梦想,是自己对未来的期望,但又不那么容易实现的东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畅谈自己的梦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向往,暂时冲散了期中考差的郁闷。   有人好奇地问了句:“林大神,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男生握着笔,面庞清隽,嗓音里蕴着几分低沉认真:“律师吧。”   他性格理智沉稳,再加上成绩一直很好,大家都对他的梦想深信不疑,有女生眼神崇拜地发出哇的声音。   迟岁岁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他,恍惚想起他房间书架上那几本厚厚的《民法典》《刑法学讲义》……   旁边则放着她的漫画书,看起来格格不入。   “岁岁,你的梦想是什么呀?”温可扭头问。   迟岁岁回过神,绞尽脑汁想了想,最后呐呐道:“我好像没有梦想……”   夜晚的时候,迟岁岁坐在床边写作业,她想起白天的事情,在白纸上写下两个字:梦想。   最后她给郝芸发过去一条信息:郝芸,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郝芸:把肖铭压在身下,狠狠□□。   迟岁岁:……   迟岁岁:你加油。   迟岁岁捏着笔,又在草稿纸上写下林瑾年三个字,然后在梦想之间画了个等号。   —   周一有升旗仪式,校领导讲完话,年级主任走出来,宣布了一件事情:   “上个月,我们学校派了二十位学生参加省物理竞赛,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恭喜高二年级一班的林瑾年获得竞赛一等奖。”   下面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清瘦挺拔的男生上台领奖。   往年的一等奖都在一中,林瑾年这是给二中长脸了,不管是年级领导还是各科老师,脸上笑意弥漫,提及他时都会忍不住赞叹。   少年站在主席台上和老师们合影,衬衫干净,校服规整,神情始终淡淡的,好似早就习以为常。   台下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   “林瑾年也太厉害了吧,不愧是市中考状元。”   “还好他没去一中,不然这个物理竞赛一等奖肯定又是他们的了。”   “唉,同样是十七八岁的人,这脑子构造怎么天差地别。”   “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太优秀了,注定是我得不到的人!”   ……   迟岁岁仰头看过去,少年站在阳光底下,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   她在茫茫人海中站着,凝着那副熟悉冷淡的面孔,仿佛离他很近,又好像离得很远。   “岁岁,你不开心吗?”温可扭过头来,语气关心。   迟岁岁的下巴搁在桌子上,丧气地摇摇头。   明明林瑾年得奖了,她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   “你怎么了呀?”温可安慰她。   “没什么啦。”迟岁岁笑笑,“应该是生理期的缘故。”   话音刚落,一只骨感白皙的手伸过来,把保温杯搁在她桌子的右上角,里面是刚泡好的红汤姜茶。   林瑾年看着她说:“不舒服记得请假。”   迟岁岁“哦”了声,他连她的生理期都记得这么清楚,书包里随时备着红糖水。   郁闷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下午,迟岁岁被物理老师叫去了办公室一趟。   回来时,林瑾年见她失魂落魄,差点撞到走廊上的人,他拎住她衣领,询问道:“怎么了,迟岁岁?”   小姑娘连忙把东西藏到背后,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跟见了豺狼豹虎似的。   放学回去的路上,她的话也明显比平时少了许多。   林瑾年以为是生理期的缘故,便没多想,长手勾过她的书包,帮她拎在手上。   迟岁岁吃完晚饭,就进房间写作业了。   她从书包里摸出那张物理题单,这是今早在课堂上写的小测验,物理老师找她就是因为这件事。   上面密麻的红叉,触目惊心。   迟岁岁翻出草稿纸,瞥到右上角的一行字,是出期中成绩那晚,她写下的——   梦想=林瑾年   迟岁岁想到少年站在主席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   以及班主任手上捏着的成绩单上,两个遥不可及的名字。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和林瑾年之间难以跨越的距离。   胸口闷闷的,好像塞了一团棉花。   迟岁岁忽然发现自己面对成绩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坦然。   她有些难受得想哭。   林瑾年正在看书,沈媛知道他作业写完了,让他把老家奶奶寄来的蜜橘给迟家带点过去。   来开门的是江英,热络地招呼林瑾年,顺便问了句:“岁岁没打扰到你吧?”   林瑾年顿了下,波澜不惊地微笑道:“没有。”   江英没怀疑,笑着说:“行吧,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要是岁岁问题多,就放到明天吧,别太勉强,影响你们第二天的上课状态。”   “知道了江阿姨,您也早点休息吧。”   林瑾年走出门,转身后俊眉迅速拢起,不复刚才的从容不迫。   他飞快按下电梯,不放过小区里的任何角落,最终在公园的位置发现那个小身影。   秋千已经修好了,迟岁岁坐在上面,脑袋垂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小脚,背影安静孤独。   “迟岁岁?”   那个小身影怔了下,然后飞速抬手抹了下脸颊。   “你怎么来了?”迟岁岁抬头看着他。   林瑾年眯了下眸,“你哭了?”   “我才没有。”迟岁岁迅速垂下脑袋,嗓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她怕爸爸妈妈担心,又没别的地方可去,于是随便撒个谎,偷偷躲小区公园里,没想到还是被林瑾年找到了。   “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期中成绩的退步,办公室的训斥……都不及她意识到她和林瑾年之间的距离时,那股落差感带来的迷茫和无助,才这是最让人难受的。   所有的委屈,因为林瑾年的一句话,像找到一个突破口,一骨碌地冒出来。   泪水决堤似地汹涌而出,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林瑾年瞬间就慌了,迟岁岁爱哭,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般难过。   他蹲在面前,指尖轻抚过她眼角的湿润,嗓音温柔得不像话:“岁岁,别哭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她哽咽着,“哥哥……我好像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最后林瑾年实在没法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迟岁岁抱着他的腰,眼泪鼻涕一大把,许是哭累了,才渐渐消停下来。   她坐在秋千上,所以林瑾年是弯着背,把她包裹在怀里的姿态。   意识到这个姿势的旖旎,迟岁岁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   林瑾年凝着她哭红的双眼,问道:“什么梦想。”   迟岁岁看着他,抽搭了声,没说话。   “不想告诉我?”他挑眉轻声说。   小姑娘点点头。   林瑾年察觉这个梦想不同于以往,便没再多问,转移了话题:“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   “没有。”   “那我们回去做作业,怎么样?”   小姑娘又乖乖地点点头。   电梯到达楼层,林瑾年站在楼道口,小姑娘忽然拉住他的衣角,抿抿唇,嗫喏道:“我不会做……”   林瑾年揉了揉她脑袋,“把作业拿出来,去我房间做。”   ……   爸爸妈妈早就休息了,迟岁岁指纹解锁,蹑手蹑脚走进去,发现客厅给她留了盏落地灯。   她拿著作业去了林瑾年家。   俩人坐在书桌前,林瑾年扫了眼她的物理小题单,“下午躲我就是因为这个?”   迟岁岁嗯了声,有点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想讲……就算了。”   这些题在他眼里应该很简单吧。   “迟岁岁,我说了不给你讲题吗,你在别扭什么?”林瑾年嗓音无奈。   “我……”   怕你觉得我烦,怕你嫌我笨。   “觉得有些丢脸。”   小姑娘长卷的眼睫垂着,灯光投下阴影,因为哭过她眼尾还有些红,声音软软的,惹人怜惜。   “岁岁,这没什么好丢脸的,不懂装懂才丢脸。”   迟岁岁看着他,轻嗯了声。   林瑾年从“迟岁岁专属零食柜”里拿出一颗草莓夹心软糖,放在她掌心,“哄你的。”   迟岁岁撕开糖纸,甜味在嘴角弥漫开,心里好受了不少。   “好点了吗?”   小姑娘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林瑾年捏着笔,开始给她讲题,又是画图又是翻书找对应的知识点,连晦涩难懂的原理也被他讲得无比生动。   迟岁岁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低头做笔记。   一眨眼就到十二点了,林瑾年让她回去睡觉。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有点执拗:“我再做两道类似的题。”   他笑了声,“行,我去给你冲杯牛奶。”   林瑾年端着牛奶回来,发现小姑娘已经趴在灯光下,睡着了。   他抽出她手中的笔,把她小心抱起,放在自己的床上。   掖被子的时候,林瑾年的手被她抓住。   小姑娘说着梦话:“哥哥,我不能总是依赖你,我也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林瑾年大概猜到迟岁岁难过的原因了。   轻柔的月光洒在窗台,秋风微微吹拂,泛黄的梧桐叶悄然飘落。   迟岁岁半梦半醒,眼帘半卷,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他温热的手掌轻轻碰了下她的脸:“傻瓜,我不介意你依赖一辈子。” 第40章 椰香酸奶麻薯   “岁岁, 吃早餐了。”   “妈,我不想吃。”迟岁岁嘟囔几句,翻了个身。   隐约觉着这声音不太像江女士。   她又翻回来, 迷迷瞪瞪睁眼,对上床边沈女士慈祥怜爱的脸。   她啊了声吓了一跳,瞬间弹起来, “阿, 阿姨。”   环视一周, 是林瑾年的房间, 她昨天居然没回去吗?   那她和林瑾年岂不是……同床共枕?!   迟岁岁羞死了, 可又有点开心是肿么回事。   沈媛温声解释说:“你昨晚做作业太累了,就睡着了,我做了香菇鸡肉粥和你最爱吃的牛肉酥饼, 岁岁你要不要起来吃点呀?”   迟岁岁点点头, 甜声应道:“好。”   “妈, 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说好的豆浆油条呢。”   男生站在门框, 他早起洗了个头,懒洋洋倚在那儿, 骨感白皙的手指捏着干毛巾, 一边擦头发一边拖着音诉说着不满。   沈媛出门时别了他一眼, “自己买去。”   迟岁岁偷偷笑,林瑾年耸了下肩。   从小到大, 凡是他和迟岁岁在一起,沈女士眼里哪次不是只有迟岁岁。   迟岁岁跻上拖鞋走过去, “哥哥, 你昨晚是不是……”   迟岁岁脑子里飘过那句半梦半醒时听到的话。   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呢?   林瑾年的眉毛微微挑起, 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迟岁岁抿抿唇,话头一转:“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呀?”   万一是梦,那说出来多尴尬呀。   男生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湿润的碎发垂在眉眼上,他眼皮耷拉着,隐约有丝困倦,闻言,轻哂了声。   “是啊。”他弓着腰,忽的俯身靠近,淡声:“还不是因为你。”   迟岁岁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刷牙,捂住嘴后退了一步,背抵在门上。   “啊,因为我吗?”迟岁岁声音有点闷。   迟岁岁忽然想起妈妈说过的话,她从小就认床,一旦睡别的地方就会踢被子,那年回老家过年,她就因此重感冒了,后来只要在外面过夜,江女士都不敢让她一个人睡。   所以是因为她踢被子,所以才害的林瑾年没睡好?   那岂不是……间接承认了他昨晚真的和她睡一张床上!   小时候父母聚会,迟岁岁困了,爸妈为了方便,习惯把她放在林瑾年的床上,让林瑾年照顾她,林瑾年每次都照顾得很好,然后他们就放心地在客厅聊天和搓麻将。   可那时候他们毕竟才几岁,即使睡一张床上也没什么。   小姑娘捂着嘴,仰头瞪着他,一双水润瞳眸圆溜溜地转着,一抹微红爬上脸颊。   林瑾年猜她脑子里多半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了,抬起手臂在她发顶揉了揉,笑了声,“你脸红什么,我开玩笑的。”   “而且我晚上睡的是沙发。”   啊?!迟岁岁瞥了眼沙发,上面的枕头被子还没有收。   “哦……”她呐呐地应了声。   可恶,又逗她。   “笨蛋,你再不收拾,就要迟到了。”   迟岁岁顿时警铃大作,压了压毛躁的头发,收拾好书包,赶紧回家刷牙洗漱。   她盯着镜子,满嘴泡沫,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个早上过得心惊动魄,迟岁岁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   新一期的板报主题确定下来,班上负责板报的文艺委员却中途生病了,班主任让班长林瑾年重新安排人员。   温可原本就是负责写字的,在林瑾年的询问下,她也犯起了难,“就咱们理科班啊字写的好的倒是不少,至于会画画的还真没几个,不是没时间就是怕自己画砸了,要不我去文科班搬救援吧。”   文艺委员自我要求高,而且也是学过画的,设计的板报稿子于一般人来讲难度系数极高,除非擦了重新画,否则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愿意接着画下去。   可擦了多可惜啊,上次一等奖就是他们班的。   “你们在聊什么呀?”迟岁岁刚和郝芸去了趟学校超市,快上课了,咬着一颗棒棒糖回来。   便见林瑾年勾着唇瞧她,像看到猎物一般,悠悠道:“搬什么救兵,这不是有个现成的。”   放学后,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   迟岁岁看了眼手上的画报,又看了眼黑板上的半成品,捏着一根粉笔,小脸苦巴着:“我……我不会画。”   温可:“岁岁,相信你自己。”   “你忘了上次你在陶艺坊画的猫了吗?我觉得画得挺好看的。”   林瑾年真诚地赞赏。   “我那是随便画的,而且这么简单,就是换个人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   林瑾年恍若未闻,搬了条板凳放她面前。   迟岁岁还是不敢下笔:“……我要是画砸了怎么办?”   “那就重新画。”林瑾年嗓音清淡。   见她依旧犹豫不定,林瑾年拽过迟岁岁,垂眸对上她的双眼,口吻有些认真的说:“岁岁,还记得迟叔叔对你说过的话吗?”   小姑娘凝着他的双眼,里面倒映着窗外的夕阳,还有她的身影。   爸爸说,我们从来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   现在,是眼前这个少年给了她去尝试的勇气。   她点了下头,站在椅子上,握着粉笔,跟着手上的画报资料,一笔一划地勾勒描绘。   林瑾年耐心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扶着椅子,夕阳透过窗户,在地板上安静地投下两个影子。   第二天早上,大家陆陆续续走进教室,后排黑板前围了很多人。   这期板报的主题是“扬帆起航”,黑板上画出了翻涌的浪花,海风仿佛扑面而来,船上有几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年少女,她们挥舞着手上的书本,向远方呐喊,线条流畅,细节逼真,青春洋溢。   “画得也太好看了吧。”   “徐大文艺委员回来了吗?该不会拖着病弱的身体连夜画完的吧?”   “不会吧,她昨天还在医院给我打视频来着。”   温可咳了声,把迟岁岁推出去,“隆重介绍一下,这期板报的新绘画主笔——迟岁岁。”   虽然迟岁岁的成绩在吊车尾,但她性格不错,在班里的人缘很好,大家投来赞赏的眼神,甚至捧场的爆发出一阵掌声。   迟岁岁有些不好意思,“温可的字写得也很好,艺委的素材找得也不错啦。”   说完,她目光下意识看向林瑾年。   那天他们画到很晚才回去,迟岁岁沉浸画图,修修改改,腰酸背痛,再抬头天都黑了。   要不是林瑾年一直鼓励她,默默陪伴在那,她恐怕早就放弃了。   男生在座位上,也看向她,目光柔和了几分。   果不其然,在这次板报年级评比中,高二(1)班获得了一等奖。   文艺委员徐妍知道后,特意买了一杯奶茶放她桌上,“多亏你救急,才保住了我们班第一的位置。”   迟岁岁谦虚道:“应该的。”   “岁岁,你学过画画吗?”   “小时候我妈给我给我报过绘画的兴趣班,不过我只上了一个周的课就没去了。那时候性子活泼好动,根本坐不住。”迟岁岁讪讪笑笑。   徐妍:“可我觉得你很有画画的天赋诶,正好市上举办了一个绘画比赛,还在报名阶段,你要不要试一试呀,奖金还挺丰厚的。”   “我吗?”   温可也在一边怂恿道:“报名试试嘛,说不定就得奖了呢。”   还没等迟岁岁回答,上课铃就拉响了。   老师还没进来,她心不在焉地翻开书。   旁边传来林瑾年清冽的声音,“想去就去吧。”   迟岁岁偏头看他,小声问:“林瑾年,你也觉得我有画画的天赋啊?”   男生嗯了声,不予置否。   “万一……这次绘画比赛我得奖了,我去走艺体怎么样?”   如果换做别的人听到,大概会惊讶,甚至会觉得迟岁岁异想天开,毕竟她这人手残脑子也迟钝,没什么绘画基础,更没多少艺术细胞。   可林瑾年听到后,并没有多惊讶,而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下,转过头看着她说:“只要你想,没什么不可以的。”   迟岁岁愣了愣,才发现自己居然紧张到把书角卷起来。   下午放学,电梯到达楼层,迟岁岁正准备指纹解锁,肩膀被人拍了拍,“岁岁。”   迟岁岁在想事情,迟钝地啊了声。   林瑾年垂眸看着她,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嗓音低沉又缓慢,“去做你喜欢又最有把握的事情吧,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迟岁岁那点逃避退缩的心理,因为这句话坚定了许多。   当天夜晚,她就去林瑾年的房间,用他的电脑在网上报了名。   绘画比赛的时间是下周末,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迟岁岁挤出时间去准备,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去问徐妍,毕竟类似的比赛她参加过好几次。   一眨眼就到了比赛那天。   林瑾年掐着比赛结束的点儿,发信息问她结果,迟岁岁只回复了五个字:晚点告诉你。   便没有后文了。   林瑾年微拧了下眉,所以这是不太理想?   也难怪他这么想,迟岁岁平时就是进步了一分,也会对他进行一番狂轰乱炸,活力满满的表情包是一个接一个。   吃完晚饭,迟岁岁带着没弄懂的功课去找林瑾年。   开门的时候,男生见她表情恹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没敢多问什么。   直到进了他房间,林瑾年才把一盒草莓味酸奶递给她,轻哂了声,温声安慰道:   “迟岁岁,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场小比赛嘛。”   小姑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打开书,从里面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x市绘画比赛一等奖”。   表情瞬间破功,精致小巧的眉眼间蕴满了甜甜的笑意。   她俏皮又嘚瑟地眨眨眼,“那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   林瑾年愣了愣,最后冷哼了声,“好啊迟岁岁,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男生捞过一本课外书,卷成筒状。   迟岁岁知道他生气了,求生欲极强地后退几步,仍不忘作死地吐吐舌,笑嘻嘻:“是你变笨了,居然这么好骗。”   毕竟吃瘪时候的林瑾年实在是太少见了!   然而下一秒,迟岁岁实力演绎什么叫乐极生悲,她忘了后面就是床,膝弯撞了下,趔趄着往后面仰,林瑾年也正好起身,本能想护她。   迟岁岁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东西——   于是扑通一下,俩人跌倒在床上。   迟岁岁抬眸看他,灯光映衬在男生的俊脸上,眉眼清隽又深刻。   如果不是林瑾年的鼓励,和坚定不移的支持,她很可能拿不到这个奖。   迟岁岁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更清晰的规划。   她眨了下眼,说出那句话:“哥哥,谢谢你。”   迟岁岁的手还抓在他腰间的衣服上,她皮肤白皙细腻,隔得这么近,甚至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林瑾年的喉结滑动了下,视线落在她柔软粉嫩的唇瓣上—— 第41章 奥利奥雪媚娘   “岁岁, 瑾年,我熬了点——”   门没关,沈媛推开进来, 就看到床上的那一幕,一时目瞪口呆。   旖旎的氛围被尴尬代替,林瑾年赶紧爬起来, 整理了下领子褶皱, 眼睫慌乱地眨了下, 最后挤出几个字:“妈,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沈媛眼神寻味, 一脸我懂,笑着说:“嗐没看见,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们, 熬了点砂锅海鲜粥, 你们学累了可以喝点。”   沈媛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还顺手把门给带上。   少年有些头疼地按了下眉尖, 他妈妈肯定想歪了, 林瑾年简直服了。   迟岁岁倒没什么奇怪的,揉了下微微发烫的脸, 凑到桌子边, 眼睛发亮:“好香啊, 阿姨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可以说迟岁岁从小就是吃迟海舟和林瑾年他妈妈的饭长大的。   小姑娘津津有味地喝着粥。   心还挺大,林瑾年笑了声, 在旁边坐下,“想好怎么跟叔叔阿姨说了吗?”   迟岁岁抬头看他。   林瑾年:“学美术的事。”   迟岁岁搅着粥, “一会儿回去就说。”   虽然迟爸迟妈都很尊重迟岁岁的想法和决定, 但高二转美术走艺考毕竟不是小事, 迟岁岁心里有点小忐忑。   果不其然,一听迟岁岁想要转美术,江英和迟海舟面面相觑,表情都认真起来,最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开了个家庭会议。   “岁岁,你想清楚了,转美术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关乎你的未来。”   迟岁岁收起平时的嬉皮笑脸,表情很认真地说,“我想好了爸妈,我想学美术。我发现我对画画还挺感兴趣的,而且也不是一时兴起,是在得奖后才做出的决定。”   夫妇俩又讨论了下,迟海舟这才开口道,“行吧,如果你真的感兴趣,那从现在开始也不算迟,我和你妈也商量了下,这个寒假就别玩了,给你报个绘画班。”   迟岁岁兴奋地啊啊几声,挤过去坐在俩人中间,一人吧唧一口,“爱死你们了老爸老妈!”   江英笑:“别高兴太早,文化课也千万别落下了。”   “那肯定呀,我还要立志考上一个好大学!”   当天晚上,迟岁岁先把消息告诉林瑾年,对面秒回一个恭喜。   迟岁岁发了个表情包,小人A搂着B狂亲的gif图。   默数了三秒后,迟岁岁赶紧撤回:发错了……   林瑾年装作没看到,发了张截图过来:那道数学题的第二道解法。   迟岁岁:okk_(:з”∠)_   网线另一端,迟岁岁想到刚才故意制造的“意外”,偷偷笑了笑,暗骂自己真是个心机girl,也不知道林瑾年有没有被她撩到。   迟岁岁乱七八糟想了会儿,又把她要走艺体的事情告诉郝芸。   郝芸倒没多惊讶,发来一条语音:“我一直觉得你挺有绘画天赋的,你还记得以前上课摸鱼,你在我书上画的那些二次元少年少女吗,我那天又拿出来翻了翻,真是绝了,跟电视里的一模一样,其他书都扔了,就那本还好好保留着。”   迟岁岁笑了笑,干咳了声,装模作样道:“那你可得好好留着,说不定哪天我成为大画家,那些带有我真迹的废品就成了无价之宝。”   郝芸配合地化作小迷妹:“那迟大画家,我能拥有你的亲笔to签吗?”   “那当然。”   郝芸:“啊啊啊啊不说了,小明同学居然给我发了条信息。”   “拿下他!”   就刷个牙的功夫,迟岁岁点开那几串语音。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郝芸,发出伤心地抽噎声:“呜呜呜岁岁,肖铭拒绝了我,他说文科数学这么简单我还不能及格,不配当他女朋友呜呜呜。”   迟岁岁安慰她:太过分了,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吗,怼回去狠狠碾压他。   迟岁岁记得郝芸英语考了133,年级第十。   虽然分了文理科班,但主科除了数学难度有点不同,语文和英语考的都是一样的试卷。   郝芸:他考了134……QWQ   迟岁岁:靠,是个狠人。   于是寒假的时候,迟岁岁报了个绘画班,郝芸报了个数学补习班。   机构都在同一个写字楼,学习之余还能作个伴,缓解压力。   这天下午辅导班的课程一结束,郝芸就来到绘画板的门口,朝迟岁岁勾勾手。   迟岁岁把画笔颜料收拾好,背著书包跑过去。   “附近有条小吃街,带你去吃好吃的。”郝芸拽着她就走。   樱城很大,樱市虽然是超一线城市,也有城中村的存在。   这条夜市街就位于城中村,冬天天黑得比较早,七八点的时候就很热闹了,美食种类非常丰富,价格地道实惠,两边也有很多别的小生意,灯火通明,空气中是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烤玉米的甜香,随便支个小摊就是冒菜和麻辣烫爱好者的聚集地,热气腾腾的,烟火味十足。   迟岁岁手上拿了个糖人,肚子饿得咕咕叫,“郝芸,怎么还没到呀?”   “快了快了。”郝芸想吃烧烤,她东张西望,在焦灼地搜寻着什么。   最后她指向一个地方,“找到了!”   在密密麻麻的小推车中,有一个很普通的烧烤摊子,余光瞥见有生意来,那人头也不抬,懒洋洋翻着烤鱿鱼,麻利地撒上一把辣椒米面,直接把装菜的空烤盘扔过去,嗓音里透着一股痞气:“吃什么自己挑。”   迟岁岁瞥了眼后面那几张小木桌,只坐了一个大叔,再对比一下其他摊位座无虚席的盛况,那叫一个凄凉。   大概就是因为老板脾气不太好。   迟岁岁扯了扯郝芸的袖子,想说,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谁知道郝芸眼巴巴地盯着烤摊老板,甜甜地应了声好,拿着烤盘就屁颠颠跑去跑去旁边的柜子里挑菜。   “……”   郝芸挑了满满一大盘,迟岁岁惊讶:“我们吃的完吗?”   “吃不完可以打包呀。”   后面支了个三四张小木桌,还有几个圆形的塑料板凳,郝芸坐在凳子上,目光就没挪开过,一直盯着那人看。   那烧烤摊老板虽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根据那声音和身材,还有一双漂亮白皙的手,就可以断定,这人很年轻。   “你该不会……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吧?”迟岁岁小声说。   郝芸咳了声,“谁说的,我可是很长情的好吧。”   “所以他就是你的那位小明同学?”   郝芸嗯哼了声。   肖铭先把烤好的一半端上来,让她们先吃,放盘子的时候,郝芸故意摸了把他的手,讨好似的夸赞:“谢谢啊,小明同学,你烤得真的非常好吃,我明天还要来。”   肖铭眼神不耐,用力挣脱后,冷哼了声,“那你口味还挺独特。”   “哎呀这啥玩意儿,难吃得要死。”隔壁桌大叔才吃完一串就吐了,脸色难看地扔下一张五十块就走了。   “……”   迟岁岁刚拿起一串烤五花,然后默默放回盘子。   “真的好吃,你别听他瞎说。”郝芸拿起一串烤土豆,努力吃得津津有味,不过是真难吃,表情有丝勉强。   肖铭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迟岁岁赶紧递给她一瓶矿泉水,郝芸咕嘟灌了好几口,才压下那股齁咸的味。   迟岁岁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是林瑾年发来的信息:   -你人去哪了,绘画班的老师说你早就走了。   冬天黑得比较早,虽然离她们住的小区不远,但沈媛不放心,非要让林瑾年来接送迟岁岁。   迟岁岁“呀”了声,当时她走得匆忙,忘了告诉林瑾年。   -我在旁边夜市,你往里面走,有个叫“逢春”的烧烤摊。   -在那等我,别乱跑。   -好。   迟岁岁压住嘴角的弧度,忍不住继续给林瑾年发信息。   -你猜我在这里看见了谁?   -谁?   他秒回。   -你们校篮球队的,就那个肖铭,他居然是烧烤摊的老板。   -哦,他呀。听说是家里断了他生活费,只能自己想办法搞钱。   -真,自强不息,酷毙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东西掉地的脆响,迟岁岁和郝芸偏头,便见几个挑染着不同发色,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年堵在烧烤摊前,掀翻了好几样东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肖铭本身就不是个善茬,和这些人有什么纠葛也并不奇怪。   少年扔掉脸上的口罩,当即抄起扫帚挥过去,又狠狠踹了下,其中那人摔倒在地,木桌碎成两半。   “给我上!”   迟岁岁和郝芸何时见过这种场面,跟个鹌鹑似的躲在角落。   有个男生想偷袭肖铭,郝芸眼疾手快,抓起一条塑料板凳扔过去,那人吃痛,狠狠瞪着她。   “我,我告诉你,别乱来啊,我马上就报警。”   下一秒郝芸的手就被人抓住,肖铭拽着她就往人群中跑。   迟岁岁还懵逼着,正打算悄悄溜走,不知谁说了句,“这儿还有个同伙!”   手臂倏地被人抓住,她吓了一跳,偏头一看,对上少年清隽沉着的脸庞,“跑!”   他们跑得是另一个方向。   两边不断掠过璀璨细碎的光,他们在人流中拼命地奔跑,冷风轻轻地吹,互相交缠而握的掌心却是极热的。   最后跑进一个小巷子,里边放了很多杂物,俩人躲在一个旧衣柜,小声地喘气,迟岁岁笑嘻嘻地说:“好刺激——”   林瑾年捂住迟岁岁的嘴,俯身扣住她的腰,宽阔挺拔的后背挡在她面前。   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领头那人说,“奇怪,明明往这边跑了。”   “走,去那边看看。”脚步声渐远。   旧衣柜上方残缺了一块,有光漏进来。   迟岁岁仰头看到男生错落精致的眉眼,隔得很近,呼吸可闻。   林瑾年确定人走后,才把手松开,空间很逼仄,他垂眸便见少女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怎么了?”林瑾年问。   迟岁岁脸红了红,抿抿唇,瓮声瓮气地说:“你有没有觉得……”   林瑾年轻挑眉尖,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这个姿势还挺适合接吻的。”   作者有话说:   这波直球来得猝不及防,接招吧~   明天上架了,晚上十二点更新。 第42章 奥利奥雪媚娘   “迟岁岁。”男生喉结滚动了下, “别胡说。”   “哦……”   “少看点那些偶像剧,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   “知道了。”迟岁岁见他眉眼认真的模样,不悦地撅了下嘴, 林瑾年怎么跟个老干部似的,口嗨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而且明明就很适合接吻嘛。   迟岁岁美滋滋地意/淫了下,肚子咕噜地响了声, 打破这暧昧的场面。   之前还没吃什么东西, 就发生那样的突发状况, 迟岁岁实在好饿。   “先带你去吃东西。”林瑾年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危急解除, 俩人在美食街逛得悠哉, 林瑾年说了声,“郝芸他们怎么样了?”   那帮人来势汹汹,一看就不好招惹, 也不知道是谁的好闺蜜, 迟岁岁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东张西望, 垂涎欲滴。   她扯了扯林瑾年的袖子, “放心吧,肖铭他打架特别狠, 而且别看他长了副凶巴巴的样子, 其实人挺正直的, 会好好保护郝芸,我们要是现在赶过去, 郝芸会骂死我的。”   林瑾年有些不太理解女生的思维,只是听迟岁岁夸别的男生, 他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坦呢。   果不其然, 下一秒郝芸就发了条信息过来给迟岁岁报平安。   “你看, 没事吧。”   小姑娘笑脸盈盈的,一双剪水秋眸灵动清澈,甜到人心坎上。   迟岁岁买了份章鱼小丸子,“你不吃吗?”   少年付了钱,嗓音平淡:“不吃。”   迟岁岁不再勉强,又拽着他去旁边买了串糖葫芦,林瑾年还是不要。   “你尝尝嘛,很甜的。”   林瑾年心里闷闷的,没什么胃口。   迟岁岁见他眉眼耷拉着,兴致缺缺的模样,直觉他心情不好。   “哥哥,你尝尝嘛?”小姑娘扯了扯他袖子,声音软软的,像在哄人。   迟岁岁扎了个元气高马尾,脖颈上围了圈红围巾,衬得她小脸白嫩,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   林瑾年心里那股别扭的醋意转瞬烟消云散,他单手插着裤兜,个子高,看人时垂着眼,有股清冷冷的拽意,“不想吃。”   可如果迟岁岁再坚持一会儿……   “那好吧。”迟岁岁喜滋滋地咬了颗山楂在嘴里,酸酸甜甜的。   纤细的手腕倏地被人抓住,男生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凑近糖葫芦,俯下身直接叼走了一颗。   迟岁岁的心噗通跳了下,意识到这个姿势过于亲昵,她嘟囔道:“你不是不吃嘛?”   粉嫩的唇瓣因为沾了糖衣,红润润的,闪烁着亮眼的光泽。   林瑾年的齿间蔓延开一股甜味,凝着她的双眸很深邃,映着那片缭乱的灯火,心跳声也跟着凌乱。   “我后悔了。”他说。   咔嚓,闹市街头,有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   高二下期的时候,迟岁岁的妈妈托关系找了个很好的画室。   迟岁岁白天在学校学习文化课程,一放学就要赶去画室集训,一改之前的懒散状态,过上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迟岁岁学画画开始的晚,周末分了一天出来,留在画室里学习艺术课程。   其他都还好,就是中午的饭菜有些吃不惯。   她们吃饭的地方在写字楼里面的小餐厅,虽然是自助形式,应有尽有,但总少了些滋味,迟岁岁矫情地想,应该就是家的味道。   她想老迟同志做的红烧排骨了TUT   迟岁岁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打算先把小包包放下,再去打饭菜,旁边餐桌跟着坐下四个女生,都是一个画室的,但她们似乎本来就认识,走哪都一起。   其中有个女生,一眼就能看出是被簇拥那个。   她叫陆见婉,穿着学院风的小西装和A字裙,踩着一双黑色小皮鞋,非常俏皮漂亮。   餐桌中间放了个打包袋,她站起来拆开,一个接一个的饭盒露出来,私房菜的外卖果然不同凡响,香味瞬间扑鼻而来,迟岁岁咽了把口水。   “迟岁岁,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陆见婉笑着招呼道,她性格是真的好,漂亮又大方,上次还给画室全班买了奶茶。   好看的人自然也喜欢跟好看的人玩,迟岁岁长相甜美,在班里的人缘也不错,陆见婉有意把她拉进小团体。   迟岁岁总觉得跟她不是一类人,微笑着婉拒道:“谢谢啊,不用了。”   迟岁岁刚把手机放下,屏幕就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林瑾年:吃饭了吗?   迟岁岁:还没。   林瑾年:那我上来了?   迟岁岁反应了会儿:啊?   林瑾年:我来画室了,给你带了点吃的。   迟岁岁心里涌起一阵甜蜜,迫不及待离开小餐厅。   林瑾年站在一楼大堂,提着一个叠了好几层的食盒,正打算给迟岁岁发信息,问她吃饭的餐厅在第几楼,消息还没发出去,便听到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小姑娘笑嘻嘻跑出来,嗓音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林瑾年,你怎么来了?”   “受人之托。”男生无奈地挑了下眉尖。   从小到大事关迟岁岁,两家人都关心得不得了,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林瑾年这个工具人早就习惯了。   迟岁岁自然也猜到了,带着林瑾年去了小餐厅。   这个小餐厅里面不仅有画室的人,还有其他兴趣班的,林瑾年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男生穿着一件休闲外套,内搭白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五官错落有致,皮肤还是很难得的冷白色,莫名有种禁欲感。   迈着一双长腿进来,盘里的饭顿时不香了,好几个女生压抑着尖叫,甚至偷偷摸出手机拍照。   “我靠我靠,这哪个班的啊,我觉得我可以同时报两个兴趣班。”   “有点陌生啊,新来的吗,该不会是家属吧。”   “是有点像,你看他好像和旁边站着的女生认识,情侣?”   “这我知道,那女生A画室的嘛。”   “我也是A画室的,没见过这男生。”   ……   林瑾年生来如此,走哪都能轻易成为全场的焦点,男生倒习以为常地屏蔽不相干的人,神情清清冷冷的,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跟着迟岁岁径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瑾年揭开食盒,有迟爸爸做的红烧排骨,番茄牛腩,虾仁烩豆腐,蟹黄拌面,还有一盒是沈阿姨精心做的卤味,鸡心鸡爪鸭架鸭脖什么的。   迟岁岁眼睛一亮,在小餐厅打了两份米饭过来。   男生骨感修长的手捏着筷子,夹了个虾仁放在她碗里。   本就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习惯早就刻入骨髓,即使林瑾年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也会下意识做出一些亲近的行为。   迟岁岁也早就习惯林瑾年的照顾,所以夹个菜而已,没觉得有什么。   倒是周围投来不少目光,她有些奇怪地抬头,那些视线又迅速挪开。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啊?”   林瑾年吃得慢条斯理,抬手把衬衫最上面那颗纽扣捻开,隐约露出清削白皙的锁骨,有股性冷感,“认真吃饭。”   迟岁岁哦了声,偷偷瞄了他一眼,耳朵尖轻微红了红。   很快风卷残云,林瑾年收拾好食盒,又把餐盘放回区域,“你好好学习,我先走了。”   “嗯。”小姑娘乖乖点头,把他送到电梯,回到画室的时候,好几个女生一脸八卦地围过来。   迟岁岁受不了那种如狼似虎的眼神,抱着自己,害怕道:“你们干嘛?”   “岁岁,中午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对对,我还听到你叫他哥哥,你亲哥还是表哥呀?”   “你哥好帅啊。”   迟岁岁听到别人夸林瑾年怎么就这么开心呢,她解释道:“不是亲哥啦。”   “不是亲哥,那……你们该不会是情侣吧?”   迟岁岁脸红了红,摆摆手,“不是,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几个女生同时松了一口气,纷纷递出私藏的宝藏小零食:“岁岁,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帮我们要个你哥的微信,□□也行。”   迟岁岁的视线在那板草莓果冻上停顿了瞬,小脑袋跟拨浪鼓似地摇摇头,“不行,他会生气的。”   迟岁岁可依稀记得,初中的时候她利用林瑾年的人气变卖小零食,当时林瑾年差点和她绝交,迟岁岁可不敢再做那种事情了。   “那好吧。”几个人表情失落,无功而返。   倒是旁边的陆见婉表情悠闲地整理画具,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又到了新的周末,迟岁岁去画室集训,迟抬头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空,她忘了带伞。   果不其然大雨接踵而至,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正不知所措着,林瑾年发信息过来,让她在写字楼里等着,他来接她。   课程结束后,迟岁岁也不慌着走,而且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乘着电梯来到一楼大堂时,视线落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男生曲着一双腿,安静候在那儿,垂眸长指划拉着手机屏幕。   迟岁岁正准备走过去,却见另一个身影在他旁边坐下。   陆见婉扎着温柔唯美的披肩发,背着Chanel的小羊皮链子小包,侧身和林瑾年说着话,眉间是清浅俏皮的笑。   她不仅女生缘不错,男生缘也很好,社交中应对自如。   林瑾年跟她说了句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迟岁岁的错觉,他跟以往的清冷不同,眼里还流露出几许温柔。   迟岁岁咬了咬唇,心里有些闷闷的,脚尖轻轻踢了下垃圾桶。   再抬头便见林瑾年走过来,他背着出口,光影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轮廓。   “迟岁岁,愣在这儿干嘛。”   “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聊天嘛。”迟岁岁故作大方。   林瑾年挑眉看她,解释道:“她来问我要微信。”   “那你怎么说的?”迟岁岁清咳了声,“据我所知陆见婉还是单身。”   大概学艺术的都比较早熟,就她所在的那个画室有一大半的人都在谈恋爱。   林瑾年哼笑了声:“关我什么事儿,我跟她说我没微信。”   这借口也太不走心了吧。   明明前几秒迟岁岁还瞧见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迟岁岁摸出手机看了眼,林瑾年那一栏有条未读消息:下来了吗,我在等候区这边的沙发。   正好停留在三分钟前。   “见婉,你要到微信了吗?”好友笑着问,毕竟在她眼里还没有陆见婉拿不下来的男生。   “没有。”陆见婉笑了声,单手支在沙发上,视线看向外面。   雨下得不算大,男生身高腿长,动作熟稔地把女孩的书包勾在手上,雨伞往旁边倾斜。   不少男生追过她,却难得遇见像林瑾年这种哪哪都长在她审美上的。   陆见婉口吻有点可惜:“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第43章 奥利奥雪媚娘   高二下期的理科又难了许多, 迟岁岁的文化课成绩不上不下。   但毕竟是最好的理科班,即使班级排名难看,在年级上的排名也过得去, 始终能保持在一百左右的名次。   如果校考考得不错,说不定能进B大的美院。   迟岁岁一边忙文化课,一边在画室集训, 高二下期这段时间过得忙碌却充实。   一晃眼, 街道两排的樱树愈发葱茏, 教室窗外的香樟树也变绿了, 在声声蝉鸣中, 樱宁高中的学生们迎来了暑假。   阳光爬上窗台,小鸟吱吱地叫,迟岁岁尚且还在睡梦中和鸡腿大战, 就被江英掀开被子, 无情地喊醒。   “岁岁, 你爸煮了面, 再不起来吃要坨了!”   “别嘛。”迟岁岁翻了个身, 吧唧嘴,“还想再睡会儿……懒觉……”   平时读书早七晚十二的, 别提多规律了, 怎么一到暑假就犯懒了, 江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行吧, 我吃两份荷包蛋。”   卧室的门敞开,一股浓郁飘香的味钻进鼻孔, 把迟岁岁的睡意驱散了不少。   她眨眨眼:“什么面?”   “番茄鸡蛋面。”   迟岁岁登时翻身而起, 拖着饥饿的身体去洗手间刷牙洗漱, 连头发也没梳理,径直跑到餐桌坐下。   今天是休息日,迟海舟不上班。   迟爸爸的厨艺简直没话说,一把普普通通的挂面都能被他做出五星级大厨味道来,浓稠的番茄汁裹满每一根面条,精心摆上青菜和金灿灿的荷包蛋,再洒上那么一把灵魂葱花,好吃得让人想把筷子也吞进去。   迟岁岁嗦了几口,竖起大拇指,含糊道:“爸,你也太厉害了吧!”   老迟同志和蔼地笑了笑:“当初我就是先抓住你妈妈的胃,然后才牢牢抓住你妈妈的心,最后就有了你。”   江英扑哧一声,笑说:“主要还是长得帅。”   迟岁岁哇了声。   心里偷偷打着小算盘,虽然离林瑾年的生日还有大半年,但她已经在提前思考明年要送什么生日礼物了。   要不亲手做顿饭?   江英喝了口水,胸口忽然涌起一阵恶心,奔去洗手间干呕,迟岁岁和老迟连忙放下筷子。   “妈妈,你怎么了?”   江英头有些晕,没说话,和迟海舟对视,俩人神情俱是复杂,用眼神交流着:   -不会吧,中奖了?   -要不去医院看看?   -哼,都怪你。   -老婆,我错了。   倒是迟岁岁看着爸妈眉来眼去却不说话,恍然大悟道:“我该不会要有弟弟妹妹了吧?!”   “……”   夫妇俩一脸尴尬。   江英:“别胡说,有你一个就够了,我可没打算要二胎。”   迟海舟温声哄道:“老婆,要不我们就满足一下岁岁的愿望吧。”   江英踩了他一脚,“孩子面前注意点,还不快去。”   “遵命!”   “老爸他去哪儿呀?”   “出去买点东西。”   迟岁岁哦了声,大多孩子知道父母有二胎会一哭二闹,或者郁闷不开心,害怕多了个小孩就分走了父母的爱。   迟岁岁不一样,她倒挺想有个弟弟妹妹的,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太无聊。   迟海舟把东西买回来了,和妈妈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地下接头似的,就是不给迟岁岁看,后来江英从洗手间出来,说迟岁岁的愿望破灭了。   小姑娘叹了声气,在沙发上葛优躺着看电视。   “老婆,真的不用去一趟医院吗?”   “不用,可能是昨天晚上熬太晚,有点胸闷头晕。”   江英有个坏习惯,喜欢熬夜看小说和追剧。   迟海舟顿时就不好了,一边给她冲泡蜂蜜水,一边嘚吧道:“哦,怪不得昨晚嘴这么甜,又是哥哥又是舟舟的,是不是又背着我熬夜刷小鲜肉的短视频了?”   江英干咳了声,“我去整理一下衣柜的衣服……”   迟海舟跟着进了主卧,门砰的一声合上。   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迟岁岁吃着薯片,长长地叹了口气,每天都被塞狗粮的感觉谁懂?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是陶六一打来的电话,他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大意就是他要出国打比赛,能不能拜托她照顾两天甜甜圈。   陶六一在高一的时候被选中成为电竞队的一员,本来只是玩玩,没想到后来参加的比赛越来越大,现在居然要出国了。   迟岁岁有些犹豫:“可是我妈妈对猫过敏,家里不能养猫诶。”   甜圈圈就是初一的时候,迟岁岁和陶六一在校园围墙后,那棵歪脖子树上解救的小奶猫。   “有了,我们可以放在林瑾年家。”   于是半个小时后,陶六一把甜甜圈送到林瑾年家门口,还有一些甜甜圈的用品,包括猫窝、玩具和常吃的猫粮等。   他要赶下午的飞机,把猫放下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于是迟岁岁无聊的只有暑假作业和画画的早上,多了一件好玩的事——撸猫。   甜甜圈是一只蓝双布偶,快五岁了,已经是一只老猫了。   不过陶六一把它照顾得很好,毛发顺滑依旧,脾气也温顺得不像话,眼睛跟蓝宝石似的。   迟岁岁盘腿坐在沙发上,把猫猫搂在怀里,挠它的下巴。   甜甜圈也很亲近她,嘴里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林瑾年从冰箱里拿了瓶草莓味酸奶出来,便看到这一幕,脚步情不自禁一顿。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下来,小姑娘垂着脑袋,侧脸乖巧柔和,看得人心间发软。   脑子里不知怎么就联想到,小姑娘坐在沙发上逗小孩的场面。   “林瑾年,你在发什么呆。”   男生眼神心虚地一晃,踩着拖鞋,悠闲地走过去。   把吸管插进去后才把酸奶递给她,眉微扬:“就这么喜欢猫?”   “嗯。”迟岁岁吸了口酸奶,勾了勾甜甜圈的小爪子,有些惆怅和希冀地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猫。”   快到中午了,沈媛夫妇逛完超市回来,想留迟岁岁吃饭,迟岁岁婉拒了。   吃完饭睡了会儿午觉,迟岁岁打算刷完这套理综卷子就去隔壁撸猫。   却收到林瑾年发来的信息,说甜甜圈吃完后一直吐,有些萎靡不振。   迟岁岁紧张极了,连忙赶过去。   俩人把甜甜圈放进太空舱,带它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宠物医生是个特别温柔热情的小姐姐,她给甜甜圈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得出结论,甜甜圈年纪大了,身体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很正常。   她给甜甜圈打了一针,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甜甜圈喵呜了声,朝迟岁岁挥了下爪子,模样可怜兮兮。   “想要妈妈抱呀?”医生姐姐把小奶猫抱起来,迟岁岁赶紧接过小猫,坐在小沙发上安抚它。   “那爸爸跟我过来一趟吧,我开了些药,给你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迟岁岁听到那声“爸爸”,倏地抬起小脑袋。   她抿了抿唇,在想要不要解释。   嗳,怎么就又被认成情侣了呢?   迟岁岁感受到了一种甜蜜的烦恼。   倒是男生眉宇柔和,神情淡然,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那声称呼放在心上。   他表情认真地应了声好,就跟着医生姐姐走开了。   最后,医生姐姐建议甜甜圈留下来观察一会儿。   许是刚吃完药的缘故,甜甜圈靠在绵枕上,缩成一小团睡着了。   迟岁岁伸出小手,在甜甜圈的后背心疼地顺了顺。   “你们可以去附近逛一逛呀,等你们玩累了再过来,差不多就能把小猫带走了。”医生姐姐笑着说。   “哦对了,我这正好有两张游乐场搞活动时送的优惠卷,一直没时间去,送给你们吧。”   迟岁岁甜甜地应了声:“谢谢姐姐。”   于是迟岁岁和林瑾年去游乐场转了圈。   迟岁岁玩了好多项目,最后双腿酸软地坐在长椅上,林瑾年去排队买了两个冰淇淋。   面前人来人往的人,小孩也挺多的,迟岁岁闲聊起早上在家里发生的小插曲。   最后感慨了句:“其实我挺想有一个弟弟妹妹的,没事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喊,想想还挺好玩儿。”   迟岁岁笑了声,偏头问:“你呢,林瑾年,你希望有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呀?”   林瑾年想到迟岁岁小时候,哥哥长哥哥短地喊,活蹦乱跳的,跟条小尾巴似的。   后来长大了,就没有小时候那么粘人了。   于是他哼笑了声,随口道:“有你一个就够了。”   迟岁岁抿了抿唇,忽然说:“我也不是一直想当你妹妹。”   她看着他,精致漂亮的眉眼间收敛起顽皮可爱的笑意,清澈透亮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好像藏着千言万语。   林瑾年,我想当你的女朋友。   迟岁岁咬了下唇,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最后偏过头舔了一下冰淇淋,凉意在口腔蔓延,拉回了一点理智,开玩笑般:“我想当姐姐。”   林瑾年眸子敛了敛,最后弯起唇,长指曲起。   在小姑娘光洁白皙的额头轻轻弹了下:“做梦吧你。”   迟岁岁叹息:“不就晚出生了几分钟嘛,却要喊一辈子的哥哥。”   林瑾年笑:“天意吧。”   ……   俩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迟岁岁整个下午都在疯玩,到了后面困得不行。   林瑾年背着她走出电梯,小姑娘疲惫地靠在他肩上,娇娇小小一个,睡得很熟。   她后背是太空舱,甜甜圈也在眯着眼打盹,一猫一人,画面温馨。   江英见了,哎哟了声,“这孩子怎么还睡着了。”   迟海舟把迟岁岁后背的太空舱取下来,小声道:“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林瑾年压低声音说:“下午去游乐场玩了圈,累着了吧,叔叔阿姨,我把岁岁送去房间。”   “好。”   林瑾年把迟岁岁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江英出去熬粥了,想着万一迟岁岁醒来饿了好吃,迟海舟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   房间的门虚掩着。   ——“我也不是一直想当你妹妹。”   林瑾年想到迟岁岁那张认真的小脸。   天边星辰点点,月光似水,夜晚安静又温柔。   林瑾年探出温热的手掌,轻轻蹭了下小姑娘的滑嫩的脸颊,最后终是没忍住,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   作者有话说:   就快在一起了!!!/窝发四 第44章 奥利奥雪媚娘   升入高三后, 每天被雪白的卷子淹没,时间像上了发条,低头是日出抬头是黄昏。   爱在走廊上闲聊的那群男生也安静下来, 三点一线,大家都在为了高考默默拼搏努力。   快高考了,这个寒假只放十三天, 本以为能松口气, 迟岁岁捏了捏那沓厚达两厘米的卷子, 心想, 玩就算了, 这根本就是换个地方学习嘛。   与此同时,迟岁岁还得到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林瑾年要回老家过年。   迟岁岁整个人闷闷不乐, 她幻想中的她和林瑾年一起看烟花、许愿, 氛围到了说不定就开口表白的画面, 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彻底破灭了。   “一定要回去吗?”   “嗯, 爷爷奶奶身体不好, 我爸妈不想他们到处跑,老人也不乐意住城里, 就只能将就他们, 回去过年。”   “好吧。”迟岁岁恹恹地说了声, 垂眼翻手上的漫画书,一页都看不下去。   林瑾年把椅子转过来, 盯着坐在地毯上的迟岁岁,“有不会做的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哦。”   第二天, 林家就收拾好东西, 把大袋小袋的年货塞进后备箱。   迟岁岁一家人站在小区门口目送他们。   “到了打电话啊。”   “好嘞, 你们快回去吧,这天怪冷的。”   迟岁岁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不舍地跟林瑾年挥挥手,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再见。”   男生坐在后座,把车窗滑下来,露出一双清隽分明的脸,也朝她挥挥手,说着“快回去。”   呼出的白雾朦胧了面庞。   迟岁岁转身就跑开了。   她鼻子忽然有点酸,回到房间,她趴在枕头上,没忍住哽咽了下。   算起来这是他们十七年以来,第一次没在一起过年。   迟岁岁扒拉了下眼泪,也太矫情了,明明只是离开十天而已。   林瑾年只是回去陪爷爷奶奶过年,又不是永远回不来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   迟岁岁翻出理综高考模拟试卷,她要化悲伤为动力。   迟岁岁连续好几天没跟林瑾年联系,准确来说是她没主动和他联系。   一般都是林瑾年偶尔发来几句很简单的问候,比如吃了吗,作业做了多少了。   问一句,迟岁岁答一句,再没有提别的。   除夕这天,迟岁岁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吃完团圆饭,坐在客厅看春晚。   她心不在焉地剥着橘子,换做以往,她肯定和林瑾年去广场看烟花了,可今年他不在,她好像干什么都没劲儿,难得拒绝了郝芸和陶六一他们的邀请。   迟爷爷是第n次见迟岁岁瞥手机了,像在等什么人的信息。   “岁岁,是不是恋爱啦?”   “爷爷,你别胡说,你孙女还在读高中呢,才没有早恋。”迟岁岁嘟囔了声。   心说,林瑾年怎么还不给她发新年祝福,他不理她,那她也不要理他好了。   结果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下,是林瑾年发起的微信视频。   迟岁岁顿时就愣住了,不来就好,一来就是个大的。   迟爷爷戴着老花眼镜,八卦地凑过来看,她连忙捂住手机,睫毛快速眨动着,现在倒真有了种早恋被抓的赶脚。   “是郝芸打的电话,我……我先回房间了。”   迟岁岁哒哒哒跑进房间,把门关上,整个人松了口气。   其实就凭两家人的关系,直接说是林瑾年打来的视频也没什么。   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她想起一句话,喜欢一个人会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迟岁岁飞速整理了下头发,又悄悄往唇角涂了点唇釉,这才心怀忐忑地按了回拨键。   以往她和林瑾年都是发信息,没怎么打过视频电话,以至于林瑾年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岁岁,看得见吗?”   显然林瑾年也不常用这个功能,往镜头瞄了几眼,神情认真地琢磨。   俊脸放大,五官好看得不像话,明明是个死亡角度,却挑不出一点瑕疵。   迟岁岁按捺住心跳,故作淡定地指挥着他。   “好,可以看见了。”迟岁岁坐在书桌旁,坐的端端正正,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一双眼睛明亮清澈,模样很乖巧。   林瑾年喉结稍稍滚了下,哼笑了声,随意道:“怎么这几天都不给我发信息?”   迟岁岁手指捏着睡衣,她当然想联系他了,何止是想,迟岁岁觉得自己都快得相思病了。   所以一直忍着,怕自己一开口就像脱缰的野马,把所有的小心思都暴露无遗。   “忙着学习,还有走亲戚。”她随便撒了个谎。   林瑾年嗯了声,又说:“收到红包了吗?”   迟岁岁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大红包,如数家珍地说:“这两个是爷爷奶奶给的,这个是妈妈给的……这个是舅妈给的。”   “你呢,你有收到红包。”   “嗯,有。”   林瑾年话不多,眉眼却是温和的。   他那边的背景是一片菜地,果树上还挂着许多喜庆的小灯笼,隐约能听到大人小孩的欢闹声,烟花鞭炮不绝入耳,乡下不比城市,年味很浓。   “你爷爷奶奶的身体还好吗?”   “好多了,没什么大问题。”   “瑾年,你和谁聊天呢?”旁边传来沈媛的声音,下一秒猝不及防出现在画面里。   “是迟岁岁。”林瑾年说。   迟岁岁忽然有点心虚,像是偷情被逮,毕竟孤男寡女打视频电话,多少有些暧昧。   “岁岁,吃过年夜饭了吗?”沈媛笑了笑,热情打招呼。   迟岁岁硬着头皮回应,尽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点。   她们聊了几句后,沈媛摆摆手,“我去那边帮忙了,你们好好聊啊。”   沈媛一走,空气安静下来。   他们之前其实不需要聊天,也不会觉得尴尬。   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瑾年也好,迟岁岁悄悄地想。   “想看烟花吗?”   迟岁岁回过神,“想。”   于是林瑾年把手镜头偏了些,对着夜空。   一簇簇光束升腾而上,在夜幕中灿然绽放,光怪陆离,非常漂亮。   画面中只露出林瑾年的一截冷白色的下巴。   他仰头陪她看了会儿,离镜头近了些,脸庞上光影错落,鼻梁很挺,眼里或明或暗,目光很深邃。   “好看吗?”他问。   迟岁岁愣了会儿,“好看。”   “喜欢吗?”   “……喜欢。”   这对话有些无聊,像在哄小孩似的,迟岁岁有点想笑。   忽然想起自己的表白大计,磨蹭了会儿,还是说不出口。   紧接着就听到林瑾年说:“我也喜欢。”   是在说烟花吧。   迟岁岁百无聊赖地想。   —   寒假很快就结束了,迟岁岁顺利通过联考,三月份又参加了艺术校招,她感觉良好,接下来就是冲刺高考了。   时间变得很紧张,无关紧要的课程都变成了自习课。   语文老师想让大家放松一下,分出一节语文课去科技楼那边上阅读课。   大家拿上摘抄本,呼朋伴友兴冲冲地前往。   路上,迟岁岁挽着姚贝贝的手,被池塘里的金鱼吸引,扒着木桥栏杆,勾着头往里面看。   不远处,林瑾年拾阶而下,他旁边跟了几个男生,喋喋不休地和他讨论着,昨天物理老师抛下的一道思考题。   言谈中提到广义相对论、超距作用,量子力学等等这些陌生的词汇,有路过的学弟学妹忍不住小声感慨,高三的学长都是魔鬼吗,这他妈是大学的知识吧。   林瑾年吸引的目光最多,高三不用穿校服,一身熨帖的白衬衫,黑色裤子衬得腿笔直修长。   走起路来像带着风,外套的下摆被吹动,他细细听同行的人讲话,时不时补充几句,似是思路被打开,唇角露出豁然的笑意。   只不过他眼皮很薄,眼神始终淡淡的,五官轮廓都透着一股疏冷感,给人一种他即使笑着,也很难接近的感觉。   路过木桥的时候,他拍拍同伴的肩,让他们先走。   然后迟岁岁就感觉自己的卫衣帽子被人扯了扯,把迟岁岁够到外面的身子拽了进来。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喂,笨蛋,要上课了。”   身高差摆在那儿,迟岁岁就像被鸡崽一样,被他拎在手上。   小姑娘不悦地噘着嘴,整理了下褶皱的帽子和弄乱的头发,没好气地说了声:“哦,知道了。”   这人就知道仗着身高“欺负”她,迟岁岁忽然计上心头,走了几步蹲下来,林瑾年察觉到没人跟上来,转头一看连忙上前,蹲下问:“怎么了?”   迟岁岁从膝盖里抬起头,可怜兮兮着一张脸,然后抬起手臂,那个动作就像在乞求拥抱一样。   林瑾年唇瓣动了动,心里一软,下一瞬,却见小姑娘在他头顶迅速揉了揉,好好的发型被搞得歪七八扭,莫名滑稽。   奸计得逞,迟岁岁扑哧一笑,赶紧拽着姚贝贝逃离现场。   林瑾年站起身,凝着那个渐远的小身影,长指碰了碰额前的碎发,哑然失笑。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忍不住抱她了。   三月天气回暖,春暖花开,连空气中都是樱花的甜香。   姚贝贝却隐约嗅到了狗粮的味道。   于是课间的时候,温可和姚贝贝转过身,一本正经且满脸八卦地看着她。   迟岁岁把下节课要用的东西准备好,满脸懵逼:“你们看着我干嘛?”   姚贝贝咳了声:“那我直说了啊,林瑾年是不是喜欢你,还是说你喜欢他?”   迟岁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件事情她只跟郝芸讲过,他们怎么知道。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我……我不知道。”迟岁岁支支吾吾地不愿承认。   见她们一脸不相信。   迟岁岁叹了口气,只得承认,“好吧,我是喜欢他,不过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正说着,林瑾年从门口进来。   迟岁岁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男生坐下后,顺手把水杯放在她桌角后,翻找笔袋里的东西。   迟岁岁拧开水杯喝了口,偏头道:“哦对了,你的笔在我这儿。”   林瑾年微微挑眉。   “我昨晚不小心拿错了。”小姑娘吐吐舌,转身后便对上温可姚贝贝意味深长的表情。   刚才俩人之间那套行云流水,又透着亲近的互动分毫不差地落入她们眼里。   正好林瑾年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姚贝贝震惊:“你觉得一个对你不感兴趣的人,会一下课就把温度刚刚好的水放你手上,还有——你们晚上居然还在一起写作业?!”   姚贝贝偷偷翻出手机,急吼吼点开校园贴吧,“这是我刚看到的一个帖子。”   主楼是:昨天清理手机相册,发现以前在栖月街抓拍到一张照片,当时没细看,现在看来,这人怎么越看越像咱们樱宁高三部的某位学长 (⊙.⊙)?   照片上,一男一女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那男生的一双长腿吸睛,俯着身,擒着女孩的手腕,把糖葫芦送进嘴里。   夜色朦胧,灯火通明,那一幕氛围感拉满。   -九敏,就差把林瑾年三个字打上去了   -楼主自信点,就是他   -真赤鸡,站他面前的女生是谁啊,秘书在哪,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姚贝贝收起手机:“那女生脖子上的围巾我见你戴过,羽绒服也是……”   “好吧,就是我。”迟岁岁承认。   “一个对你不感兴趣的人会在街头吃你吃过的糖葫芦吗,啧啧啧啧……”   种种迹象表明,林瑾年确实喜欢她。   “那又怎么样?”迟岁岁嘟囔道。   即使她早就感觉到了林瑾年对她的特别,可迟迟没有等到他的表白,以至于迟岁岁开始动摇,忍不住想,林瑾年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表白啦。”姚贝贝有些激动,“林瑾年那种人高冷又闷骚,肯定不会先表白的,你开个头,杀他个措手不及,慢慢就把话说开了。”   “岁岁,好多女生都盯着林瑾年呢,眼看就快毕业了,你得抓紧时间在高中就把他拿下。”   姚贝贝就跟传/销组织似的,迟岁岁听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就到了她和林瑾年的生日。   由于是同一天,又正好是周末,两家人团了个包厢一起过。   孩子的破蛋日也是妈妈的苦难日,于是中午的时候大人陪孩子过生日,到了晚上,爸爸们就各自带着妈妈去预约的餐厅约会了。   晚饭是迟岁岁和林瑾年自己解决的。   他们在小区附近找了个火锅店,和朋友们嗨皮完各自回家。   迟岁岁站在家门口,忽然拽住林瑾年的衣角,抿抿唇,有些害羞似的:“你等等,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林瑾年垂眸看着她,眼底漾开温和的笑意,“正好我也有。”   林瑾年从房间里走出来,便看见小姑娘跪在茶几旁边,垂着小脑袋,表情专注地给蛋糕点蜡烛。   她身上穿着奶fufu的小裙子,乌黑柔软的发丝垂在肩上,客厅顶灯的光在她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明亮又温柔。   “快许愿吧。”她笑起来,颊边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   “你做的?”林瑾年看了眼那略显杂乱的抹边,抬眸说。   迟岁岁点头,本来想坐顿饭的,但工程实在太大,她看完教程就果断放弃了,改成做蛋糕。   她有些骄矜道:“不准说难吃。”   林瑾年哼笑了声:“行,哥哥一定吃完。”   吹完蜡烛,客厅的灯亮起。   迟岁岁凝着那张俊脸,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她觉得自己等不了了,暗恋的滋味实在难受。   迟岁岁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一切。   失败也好,成功也罢。   她只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林瑾年。”   迟岁岁喊了声他的名字,“你就没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吗?”   男生微微愣了下,然后弯唇说:“有的。” 第45章 奥利奥雪媚娘   迟岁岁:“是……什么?”   她从小到大就藏不住情绪。   眼睫轻轻颤动着, 捏着裙摆的细白手指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眼里满怀希冀。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林瑾年从外套里摸出一个丝绒小盒子。   迟岁岁大脑顿时当机,她想要的不多, 告白就够了,怎么一来就是求婚。   她该怎么办,用什么反应比较好, 高兴?震惊?拒绝?还是面无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紧接着就看到林瑾年把盒子打开——   是一条项链。   迟岁岁轻微地松了口气。   他把项链拿出来, 绕到迟岁岁的后面, 温声说:“我给你戴上。”   迟岁岁垂眼看着, 上面是一个精致小巧的月亮吊坠, 在顶灯的照耀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迟岁岁眼里露出欣喜,转瞬眼里的神采又黯淡下去。   原来他要说的事情是这个……   林瑾年骨感修长的手指捏着项链, 腾出一只手把挡着的发丝挪开, 她发质柔软顺滑, 碰到掌心痒痒的, 是清淡舒适的甜香。   她后颈纤细白皙, 林瑾年喉里空咽了下,把小锁扣合上。   “谢谢。”迟岁岁瓮声瓮气地说了声。   后颈那块不小心被他指尖碰到的那块皮肤跟火烧似的, 隐隐发烫。   林瑾年哼笑了声, “怎么, 不喜欢啊?”   “喜欢,只是……”   不是我最想要的。   “只是什么?”他眉尖微挑, 看着她。   迟岁岁抿抿唇,硬着头皮就快说出来, 林瑾年却忽然喊了声她的名字, 打断她:“迟岁岁。”   “昂?”   林瑾年有些无可奈何地敛了下眉, 灯光映着他清隽明晰的脸庞,显得比平时柔和了几分,“有些话,现在说还不太合适,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我们留着毕业后再说行吗?”   行吗?   他嗓音低沉沉的,比大提琴还悦耳动听。   眼里带着细微的乞求。   迟岁岁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揣摩他说的话,然后唇角弯起来,酒窝像盛了花蜜:“好。”   林瑾年也笑起来,大掌按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晚上躺下的时候还没到十二点,迟岁岁有些兴奋地睡不着。   她穿着睡衣在床上滚了几圈,四仰八叉地盯着天花板。   从今天开始,他们迎来了十八岁。   十八岁,可以做好多事情。   迟岁岁翻出林瑾年的微信,把他的备注改成“仙女的小饼干”   她嘿嘿笑出声,紧张地期待着高考那天的到来。   最后两个多月,迟岁岁恶补文化课,连晚上做梦都在背向心加速度的公式。   墙上的倒计时终于只剩三天,然后两天,一天。   最后一趟考试结束铃响起,意味着他们的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   当迟岁岁仰头看着天边的落日余晖,和走廊上雪般翻飞的试卷,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里忽然有些湿润。   “岁岁,你怎么哭了?”郝芸考完试立马来一班教室找她。   “我,我也不知道。”迟岁岁抱着郝芸,稀里哗啦地乱哭一通。   结束了,那段辛苦枯燥的日子总算结束了。   出成绩那天夜晚,迟岁岁和爸爸妈妈坐在电脑面前,一动不动盯着屏幕,时钟滴答滴答地走,总算到时间了。   迟岁岁捏着准考证,掌心都在冒汗,最后还是不敢查成绩,只能还是把准考证让出去,让爸爸输入那串数字。   刷新了好几遍,页面才冒出各科成绩。   迟岁岁捂住眼睛不敢看,小声问:“多少分啊?”   江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声音居然带着哽咽,“宝贝,你真棒。”   迟岁岁挪开手,看着那串数字:521   眼泪顿时湿润了眼眶,抱着妈妈高兴地哭出来。   B大美术系稳了。   同时林瑾年那边传来消息,加上竞赛分数综合得分721分,妥妥的樱城理科状元。   A大稳了。   B大就在A大的旁边。   这意味着即使他们不在同一所大学读书,见面也只是走几步的事情。   成绩出来后,班级群炸了,兴奋得不行,凌晨一点还在闹腾,考得好的同学大大方方晒分数截图。   直到有人说出林瑾年的分数,有几个自认为考得不错的赶紧撤回,这特么也太丢人现眼了。   [林大神不愧是大神,顶礼膜拜]   [@林瑾年,省状元不发表几句感想吗]   [谢谢已习惯被大神碾压的感觉]   林瑾年身为班长,平时只在群里转发一些学校的通知,从来不聊别的,性子疏冷得一批。   大家早就习惯了,也没指望他回应,转而商量着谢师宴的事情。   而这边,迟岁岁本来还在刷Q/Q里的班群消息。   凌晨一点三分的时候,迟岁岁发了个表情包。   页面忽然弹出一条林瑾年的微信。   仙女的小饼干:还没睡?   迟岁岁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屏幕的光映得她小脸瓷白。   迟岁岁:你管我啊   配了一张猫猫哼声的表情包。   林瑾年发来一条语音:熬夜会变笨。   他轻笑了声,嗓音透着困倦的哑,又好像有一丝无可奈何的,不易察觉的宠溺。   迟岁岁听了两遍。   也发了条语音:反正又不是没人要。   语气顽皮和嗔怪,跟撒娇似的。   对面迟迟没有回信息,迟岁岁有些烦躁,而另一边郝芸信息轰炸她。   -啊啊啊集美,我我我我被肖铭表白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居然同意我做他女朋友了!   -啊啊啊简直像做梦一样!   迟岁岁:恭喜呀!!!   迟岁岁是真的替郝芸开心,追了这么久,终于修成正果。   郝芸:你和林瑾年发展到哪一步了?   迟岁岁:唉,他好像听不出来我的暗示。   郝芸:不会吧,还没表白!   郝芸:岁岁,我收回之前让你不要告白的话,有志者事竟成,喜欢直接上,到嘴的肉是真香呀/色   在郝芸的鼓励下,迟岁岁决定改变战略,把退守改为进攻。   迟岁岁一鼓作气:行,就明晚吧。   第二天,迟岁岁和郝芸约好了逛商场,因为晚上就是谢师宴,她们打算买套好看的裙子。   逛完街去甜品店要了几份甜品,有个女生朝这边走过来。   齐耳短发和白边框眼镜,皮肤很白,一股温柔的书卷气。   “请问你是迟岁岁吗?”   她声音很小,有些腼腆的样子。   “啊,对。”迟岁岁瞥到她手上粉色的信封,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连拒绝的那套说辞都烂熟于心了,谁知这女孩要给的人不是林瑾年。   “你能帮我把这封信带给陶六一吗?”   “陶,陶六一?”   最后迟岁岁只身一人捏着信封站在健身馆门口。   也不怪她惊讶,毕竟从小到大陶六一都是最调皮捣蛋那一个,也最喜欢捉弄女孩子,总之绝对不是招人喜欢那款。   她跟前台说了声,来到陶六一健身的位置。   少年身高腿长,穿着宽松的白背心和灰色运动裤,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露出的手臂肌肉不过分贲张,很有力量感。   高中的时候陶六一参加了许多电竞比赛,拿过不少奖,一边要加紧训练,一边又要学习,为了不让身体垮下去,健身房就成了他每周必去的地方。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后,他毫不犹豫报考了国防科大。   迟岁岁忽然想起林瑾年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努力从来就不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当初她以为玩世不恭的男孩,其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努力着。   迟岁岁为有这样一个好朋友,感到高兴和自豪。   陶六一跑完步,用干毛巾擦着额头的汗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迟岁岁把手上的信封递过去。   陶六一猜到什么,唇角上扬,“给我的?”   迟岁岁笑,“不是啦,是一个叫林晴的女孩让我带给你的。”   陶六一直接把信扔了,抬眼说道:“吃过饭了吗,隔壁新开了一家日料店,去吗?我请你。”   迟岁岁摇摇头,“我不饿。”   “迟岁岁,我有话想对你说。”   迟岁岁还是摇了摇头,他身上略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大家都是朋友。”   “可是我不想再继续当你朋友了。”   他平时都是吊儿郎当的,鲜少这么认真,五官硬朗利落。   迟岁岁忽然意识到,当初那个被推在地上、任人欺负的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岁岁,我——”   “陶六一,”她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打断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陶六一愣了瞬,然后扯了扯嘴角,笑着说:“我只是想提醒你,鞋带散了。”   迟岁岁蹲下把鞋带系好,尴尬地拍拍胸脯,“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要……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陶六一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才松下来。   他敛下眸,神情落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   陶六一想到九岁那年,他遭遇母亲去世,被那群小孩讥讽欺辱,迟岁岁不管不顾地挡在他身前,像光束一样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后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强者。   不会再被人欺负,更不会让迟岁岁受欺负。   可他最后还是输了,   输给了林瑾年。   —   “林瑾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   谢师宴进行到一半。   高大的假山是天然的屏障,只有影影绰绰的火光和欢闹声漏进来。   无人知晓,在这逼仄昏暗的角落,有两颗紧挨怦然的心脏。   迟岁岁伏在他开阔的胸膛上,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醺甜的青梅味萦绕在鼻尖,林瑾年似乎也沾染了几分醉意。   身后是柔软的草地,他手臂虚揽在她腰上,怕她跌倒。   明明掌心都紧张得冒汗了,他还气定神闲地掀了掀眼皮,喉里发出一声磁沉的哼笑:“明白什么啊?”   “你果然不知道。”迟岁岁忽然有些委屈,眼泪瞬间打湿了卷翘的眼睫。   林瑾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忽然有些慌乱无措,“岁岁。”   “我当时没有考上一中,在小区偷偷掉眼泪,我其实不怎么在意成绩的,哭不是考差了,而是一想到一周只能见到你一次就觉得好难过。”   林瑾年愣了下,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迟岁岁的声音有点哽,“后来文理分班,我请大家吃火锅也不是庆祝我分到了理科一班,我真正高兴的是我终于又和你成为同桌了。出成绩那一刻我真的又害怕又庆幸,但凡少考一分,我就是二班的人了。”   “理科好难啊,追随你的步伐真的好辛苦,还好我终于考上B大了。”   眼泪沾湿了小脸,迟岁岁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林瑾年喉咙被堵住,最后抬起手碰了碰她眼睫,指腹蹭掉她眼角的泪珠,心软的一塌糊涂。   迟岁岁抽搭了下,磕磕巴巴地继续说:   “……我,我也没那么差劲吧,今天陶六一差点也跟我表白了,我还有点惊讶,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啊,他怎么能喜欢我呢?后来想了想,我对你不也一样。”   迟岁岁自嘲地笑了笑,撒气般捶了下他的胸膛,“林瑾年,你要是再不跟我表白,我就要去喜欢别人了呜呜呜……”   她哭得累了,埋在他的胸膛。   卷着蝉鸣聒噪的风拂过,把绿叶吹得沙沙作响,月光如水般流淌。   林瑾年喉结滚动,他妥协般闭了下眼,手掌轻轻地搭在女孩的后背上。   “笨蛋,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作者有话说:   ——谢师宴这是接的第一章 开头,都表白了,离do还会远吗0v0 第46章 奥利奥雪媚娘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 迟岁岁缓缓睁开双眼。   因为宿醉,脑子有点晕沉。   她眼神迷蒙地盯着天花板,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摸过床头的手机,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与此同时,还有好几条郝芸的未读信息。   -蛙趣,岁岁, 你怎么回事呀   -林瑾年怀里的人是你吧   -你喝醉了吗   -都第二天十一点了, 你怎么还没回复我   -还在睡觉?   -你们……doi了吗?!!!   “……”这都什么鬼。   迟岁岁把聊天记录往上翻, 一张模糊的照片映入眼帘。   青石板小道上人不多, 男生身影挺拔, 路灯映照下侧脸轮廓深邃清晰,细看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生,女生双手勾着他肩膀, 是依偎的姿态。   虽然女生的大半张脸都被秀发挡住了, 但那露出的裙摆和晃悠的白色小皮鞋。   分明就是她!   还是……公主抱!!!   血液上涌, 迟岁岁耳朵发烫,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印象中她似乎向林瑾年表白了, 眼泪鼻涕一大把,整个过程一点也不美好!   关键是林瑾年似乎后来还对她说了几句话。   可她当时只顾着哭诉, 一句都没记住!   迟岁岁窘到原地爆炸, 抓了把头发出去洗漱。   今天是工作日, 爸爸去上班了,因为妈妈不会做饭, 所以爸爸总是会在前一晚把菜做好,提前放冰箱, 第二天直接放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行了。   江英正在热菜, 见迟岁岁出来了, 关心道:“岁岁,你昨晚怎么喝醉了呀?”   “拿错饮料了。”迟岁岁嘟囔了声,心虚地眨了下眼睫。   其实是喝酒壮胆。   江英也没怀疑,温柔地说:“还好你和林瑾年一个班,他送你回来的。还难受吗?你爸给你熬了银耳汤。”   “好多了。”   迟岁岁都快郁闷死了,填饱肚子后,懒洋洋窝在沙发里。   身上的睡衣睡裤也懒得换。   她翻着班群里面的消息,还好没人发现她和林瑾年的事情。   里面不少跟谢师宴相关的照片,还有录的视频。   迟岁岁点开其中一个。   陶六一捏着啤酒瓶,好哥们似的搭着班主任的肩,显然喝醉了,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喉咙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从今往后老刘就是我陶六一的再生父母。”   说着说着他就哽咽了,抱着班主任大哭出来。   老刘也没想到,平时最难管教的学生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深,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接着又有一个很短的录频,看样子谢师宴已经进入尾声了。   席间陶六一和杜子腾抱在一起,还在痛哭流涕。   -陶六一和杜子腾俩人是全场醉得最厉害的   -简直服了,整个酒店都快被他们的泪水淹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失恋了哈哈哈哈   -已保存,明天清醒了发给他们看   -太损了哈哈哈哈   群里的聊天内容还蛮有趣的,迟岁岁笑出声,整个人处于放松的姿态。   两条纤细的腿在墙上倒竖着,屁股怼在沙发上。   同时半个脑袋掉出沙发,手指捏着手机仰面看,过了会儿手臂有点酸。   她想换个姿势,然后就察觉到一片阴影覆盖过来——   迟岁岁眼球上移,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男生穿着休闲裤,一双腿修长笔直,薄唇微抿着,眉峰稍抬,似乎打量了瞬,眼神透着股耐人寻味。   陶六一和杜子腾社不社死她不知道,反正此刻的她挺社死的。   “啊——”   迟岁岁尖叫了声,跟见了洪水猛兽,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哒哒哒跑进房间。   门砰的关上。   “这孩子怎么回事?见人也不喊。”   江英笑了声,招呼林瑾年坐下。   “岁岁,我约了朋友喝下午茶,你记得把蜂蜜水喝了啊。”江英叮嘱完,提着包包就走了。   迟岁岁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都怪她刚刚沉迷玩手机,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她一见到林瑾年,脑子里就冒出昨晚那些尴尬丢脸的场面。   “岁岁。”   林瑾年曲起长指在门上敲了下。   迟岁岁没说话。   “我们谈谈?”他口气询问。   “没空。”   迟岁岁心里别扭着,暂时不想见他。   他哼笑了声,“你忙什么啊?”   “打包行李。”里面传来小姑娘闷闷的嗓音,“我今晚就要远航,离开这个星球。”   林瑾嘴角翘起,嗓音绻着一抹浅笑,“行,那我不打扰你了。”   迟岁岁听到脚步声渐远,紧接着是门合上的声音,她松了口气,这才走出来。   门口摆着她的拖鞋。   林瑾年把它从沙发挪了过来。   就这么走了吗?   社死就算了,她昨晚还表白了个寂寞!   整个下午迟岁岁在家里无聊到发霉,吃完晚饭,爸妈在沙发看电视,她把头发吹干,在客厅兜了圈,正准备回房间继续躺平,传来门铃声。   “岁岁,你去开下门。”   迟岁岁把门打开,露出林瑾年清隽的脸,他穿着T恤和黑裤,干净利索,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他扶着门,避免迟岁岁又把门关上。   “快换鞋。”他朝鞋柜抬了下眼。   “干嘛?”迟岁岁见他挺认真的模样,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把鞋子换上了。   迟岁岁偏头跟家里人说了声,“我出去一会儿。”   门刚关上,迟岁岁的手就被林瑾年握住,掌心相贴,温度传递过来,迟岁岁愣愣地抬头。   “你不是想离开这个星球吗,带你私奔去银河啊。”他眼神柔和,从容淡定地说。   电梯正好到楼层,林瑾年牵着她跑过去。   小区门口随手招了辆车,很快到达地方。   这里是樱市一处有名的风景区,迟岁岁在电梯里的宣传广告上看到过,最近新增了一项娱乐项目——热气球。   林瑾年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回来,站在她旁边。   离他们最近的位置躺着一个巨大的热气球,还是她最喜欢的粉色。   这块开阔的草地上不止他们,还有别的游客。   随着工作人员点火、充气等一系列动作,热气球膨胀起来,林瑾年牵着迟岁岁爬上去。   热气球渐渐升空,地面的人和物逐渐变小,那种感觉很不可思议。   迟岁岁新奇地望着,双脚有点虚,林瑾年仍牵着她的手,侧头问:“怕吗?”   迟岁岁摇了摇头,紧接着林瑾年就换成了十指相扣。   指缝紧贴,亲昵又暧昧。   随着热气球的上升,城市的万千霓虹映入眼底,抬眼繁星闪烁,夜空仿佛触手可及。   这一幕非常壮观,迟岁岁忽然就理解了他说的那句“带你私奔去银河”是什么意思。   “好漂亮呀。”   火光映衬着她白皙温软的面庞,林瑾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岁岁。”他捏了捏她的手指,迟岁岁扬起小脸,意识到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还记得高二那节课上,你给了我两个选择,问我会接受谁吗?”   迟岁岁想起来,当时她的问题是:如果一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生,和一个笨笨的但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同时跟你告白,你会接受谁?   后来林瑾年给她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以后再告诉你。   “不会有这种如果。”林瑾年用温和又认真的嗓音说,“因为我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后。”   “迟岁岁,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顺位。”   什么意思。   迟岁岁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清澈的瞳孔有些微茫然。   直到林瑾年伸出手指,触碰到她的颊边,而后挪到耳颈那片嫩白的皮肤,轻轻拉近她的距离,瞳眸深邃,俯身在她额心虔诚地印下一吻。   “迟岁岁,我喜欢你。”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发丝在夜风中飘舞,甜蜜欣喜的悸动充斥着四肢百骸。   眼里忽然有些动容的湿润,迟岁岁抱住了他的腰。   “我也是。” 第47章 奥利奥雪媚娘   回去路上, 迟岁岁勾了勾林瑾年的尾指,“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他笑了笑,把她的手圈进掌心, 然后一点点十指相扣。   “很久以前。”   “很久是多久呀?”迟岁岁嘴角抿着甜甜的笑,跟个小傻子似的。   “真记不清了。”林瑾年敛着眉认真想了想,“你还记得五年级那次吗, 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后来走散了, 前方道路正好出了交通事故, 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当时就有种天快塌下来的感觉。”   他声线有些颤,似乎和当时的心境完全重合,看来真的是一件不愿再经历的事情。   迟岁岁也想起来了, 当时林瑾年紧紧地抱着她, 害怕极了的模样。   原来是因为她。   她心疼地握紧林瑾年的手, 然后另一只手抱住他, “哥哥。”   声音软软的, 在安慰他。   她是真没想到,林瑾年居然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林瑾年把掌心搭在她后背, 下巴在她发丝上蹭了蹭, 鼻翼间是清甜的沐浴露味道。   其实算起来应该是更早的时候, 那种喜欢就像吃米饭一样稀松平常,却渗进了他的血液和骨髓。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表白啊?”   迟岁岁撅着小嘴, 眼里有些嗔怪。害得她老是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林瑾年笑了声, “还不是怕影响你学习。”   “你还挺能忍。”   两个人走在街头, 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忍得挺辛苦的。”林瑾年自言自语般。   —   晚上的时候, 迟岁岁把林瑾年带她坐热气球,还跟他告白的事情告诉了郝芸。   郝芸:啊啊啊啊亲了吗亲了吗?!   “……”   为什么郝芸每次的关注点这么清奇。   迟岁岁:亲了。   郝芸:哪儿?   迟岁岁:额头。   她摸了摸发热的脸颊,依稀记得被他微凉的薄唇碰着时的触感,痒痒的,像有一股小电流灌入身体。   郝芸:不会吧,你们这么慢,我们在表白当天就舌吻了!   舌、舌吻?!   迟岁岁抿了抿唇,那画面想想都羞耻到爆棚,不过又多了一个万分期待的事。   迟岁岁抿嘴笑了笑,翻出林瑾年的微信,把他的备注“仙女的小饼干”改成“男朋友”   这个暑假格外的漫长,林瑾年一家又回老家了一趟。   迟岁岁度日如年,林瑾年比她还沉不住气,一到晚上就给她打视频电话。   迟岁岁藏在被窝,偷偷摸摸地和他聊天。   他们提前就说好,暂时不让两家人知道他们交往的事情,不然以两位妈妈疯狂的程度,说不定当天就让他们搬出去同居。   他俩只想安安静静地谈恋爱,不希望家人插足。   九月份,大学开学了。   B大的美术专业对文化课的要求极高,是众多艺术生眼里高不可攀的名校。   大一新生要军训半个月,迟岁岁害怕自己被晒黑,每天涂好几次防晒霜。   这天晚上她敷完面膜,站在阳台洗脸。   有个舍友笑容满面地走进寝室,她叫林璃,长得眉清目秀,性格开朗。   “中彩票了?”   “心情不错嘛,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相处了一个周,大家都渐渐熟络起来。   林璃脸上带着羞涩。   周枝了然,“哦,怪不得军训一结束就溜走了,原来是和男朋友去幽会了呀。”   林璃嗔了她一眼不说话,把军训外套脱下来,去阳台洗脸。   迟岁岁看到她脖子上红色的痕迹,以为她是蚊子咬的,“林璃,我那有止痒消肿药,你用吗?”   “啊?”   迟岁岁指了指她脖子,“这儿。”   林璃扑哧一笑,捏了捏迟岁岁的脸:“岁岁,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这是草莓啦,就吻痕。”   迟岁岁眨了下眼,明亮的灯光把她的脸映得莹润光滑。   她脸上带点婴儿肥,杏眼黑白分明,透着股稚拙的可爱。   林璃:“等你以后有男朋友就知道啦。”   迟岁岁的脸红了红,她刚才在洗脸没听到外面的谈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男朋友。”   外面的舍友都有些惊讶,“啊,岁岁,原来你有男朋友啊?”   迟岁岁长得清纯可爱,有人追求不奇怪,可她平时的表现实在不像有男朋友的样子。   平时当大家都拉着帘子和男朋友视频通话时,迟岁岁在追剧。   后来大家陆陆续续上床就寝,灯还亮着,各自给男朋友或者家人打电话,有的和别人连麦玩游戏。   迟岁岁给林瑾年发信息:你为什么都不想和我视频?   还发了个猫猫噘嘴的表情,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军训这几天很忙,午休吃完饭就睡觉,即使有空也只用微信发信息。   林瑾年这边刚洗完澡出来。   男生宿舍这边的情况跟女生不太一样,有些人军训完一回到寝室就放飞自我,有裸着上身在床边做引体向上的,也有直接穿着裤衩子来串门的。   正准备吹头发,看到迟岁岁发的信息,又瞥了眼群魔乱舞的宿舍,发了条语音过去,解释道:“我这边不太方便。”   迟岁岁:你就不想见我吗?   男朋友:想啊,要不你下楼。   迟岁岁:别了吧,我刚洗完澡,已经躺下了,不想动。   配了个奶猫在床上打滚,百无聊赖的表情包。   林瑾年的一条长腿刚进裤子,室友问,“这么晚要出去啊?”   “不去了。”林瑾年又把裤子换下来,夜里闷热,他不想她刚洗完澡就跑一身汗回宿舍。   察觉到迟岁岁低落的情绪,林瑾年捏着手机出了寝室门,去了走廊尽头的阳台。   迟岁岁正准备找部电影看,就接到林瑾年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她一个慌乱按了接通,镜头露出男生清隽的脸,漆黑碎发湿哒哒的,水珠顺着鬓角滴到衣服上,领口洇湿了一圈水迹。   “岁岁,在干嘛?”   嗓音干净清冽,透着一股温和。   迟岁岁赶紧找来耳机插进孔戴上,她躺在绵软的枕头上,把手机举高,露出自己的全脸,“正准备看电影。”   她留意到他身后的景物,似乎是阳台,“你刚洗完澡吗?”   林瑾年“嗯”了声,出来的匆忙,他连干毛巾都没拿,手掌把湿发往后面一捋,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挺拔的鼻梁上光影错落,更显深邃。   林瑾年故意的吧,大晚上勾引她。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不过一般都是迟岁岁问,林瑾年回答。   迟岁岁见他头发还湿着,说:“你快回去吹头发吧。”   “真没事了?”   “没有……”   软软糯糯的,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   “怎么了?”他心里像填了棉花糖似的柔软。   你都没有亲过我的脖子。   迟岁岁觉得说不出口,话头一转说:“等我们军训完,一起去看电影吧。”   “好。”   挂完电话,迟岁岁取下耳机,这才发觉寝室里面出奇的安静。   她偏头看,发现大家都够着脖子,满脸八卦地望着她。   “岁岁,深藏不露啊。”   “第一次见你和男朋友通话。”   “声音也太苏了吧,是不是超级帅?”   迟岁岁红了脸,想到林瑾年捋湿发的模样,半张小脸都埋进空调被里,嘴角止不住上扬:“是挺帅的。”   —   很快B大的新生军训结束了,A大则要晚那么一天。   迟岁岁在手机软件上提前挑好电影,是一部小清新的文艺片,当天晚上林璃正好和男朋友约会完回来,仗着热恋期肆无忌惮撒狗粮,说当时电影正好播放到男主人公和女主亲热的画面,他男朋友居然勾着她的脖子吻上来,那感觉真是既浪漫又刺激。   迟岁岁当即退票,换了一部欧美爱情片。   第二天下午上完课,迟岁岁连忙赶回寝室,精心画了个淡妆。   她踩着一双黑色小皮鞋,雪白的袜子包裹住纤细漂亮的小腿,百褶裙,披肩发。   笑时眼尾轻轻上扬,皮肤白皙水嫩,樱唇上涂了一层烂番茄色的口红,唇红齿白,乖巧中透着一股子纯欲。   “岁岁,打扮的这么好看,是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吗?”   迟岁岁嗯了声,心情不错:“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林瑾年已经在校门口等着她,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手机,人高腿长,白衣黑裤,疏离淡漠得像一幅水墨画,惹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而他背后正好是大片灿烂的晚霞,迟岁岁忽然不想靠近,怕惊扰了这幅美景。   他却抬头,和她视线交汇。   清冽深邃的眉间漾开温和,他轻轻勾了下唇,朝她大步走来。   画活了。   林瑾年牵住她的手,哼笑道:“发什么呆?”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正式的约会,迟岁岁嘴角翘了翘,嗓音甜软,“被男朋友帅到了。”   林瑾年把她的手牵得更紧,声音低沉道:“想吃什么?”   “火锅吧。”迟岁岁下意识开口,后来想了想,接吻时满嘴的火锅味会很尴尬吧,于是随便指了家店:“吃那个。”   这里毕竟挨着两所重点大学,附近有条多元化的商业街,还有很多小吃巷子。   迟岁岁他们去了一家网红韩料餐厅。   迟岁岁舀了勺芝士玉米在嘴里,细细品尝,两个人聊了点学校的事情,氛围很好,好像跟谈恋爱之前没什么两样,琐碎却温馨着。   迟岁岁忽然提起自己的室友,谈起那天晚上的囧事还有点好笑:“我当时还以为蚊子咬的,没想到是……”   她干咳了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出那两个字:“吻痕。”   她抬头打量林瑾年的反应。   他慢条斯理地拧开瓶盖,把果汁放在她面前。   然后嗓音淡淡地说:“这种行为可能会在脖子上形成血栓流,导致颈动脉缺血或迷走神经紊乱,甚至会引起中风。”   迟岁岁:“……”   重点是种草莓的危害吗,重点是种草莓呀。   你连我嘴都没亲过╰(‵□')╯!!!   迟岁岁恹恹地“哦”了声,猛喝下一大口果汁。   吃完饭电影也快开始了,林瑾年排队买了两份可乐和爆米花。   检完票进场,俩人刚坐下,迟岁岁说:“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迟岁岁匆匆跑去洗手间,对着镜子认真补口红,抿了抿唇,又从小挎包里摸出一个小瓶装的喷雾,俗称接吻神器,往嘴里喷了喷,是水蜜桃味的。   迟岁岁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羞涩地笑了笑。   在位置上坐下,电影正好开始。   林瑾年看着大屏幕,发现跟迟岁岁说的那个电影名对不上。   迟岁岁心虚地眨眨眼睫,“哦忘了告诉你,我换了部电影,我室友说这个更好看些。”   “都行。”林瑾年淡笑了声。   电影播放到高潮的地方,画面不可描述,四周隐约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   这部电影是爱情片,来看的多是情侣。   迟岁岁偏头看到第二排交颈依偎的身影轮廓,很容易就猜到那些声音是什么。   电影院里很昏暗,充斥着黏腻的暧昧,迟岁岁的嘴里忽然有些发干,忍着不喝可乐的冲动,她悄悄偏头看向林瑾年。   男生靠在椅子上,五官隐于一片昏昧中,只有深邃的眼底隐隐映着光亮,神情不明。   察觉到迟岁岁的目光,他也看过来,嗓音低哑:“怎么了?”   迟岁岁抿了抿唇,这东西让人怎么开口嘛。   迟岁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偏过头,心里暗骂着:林瑾年这个大笨蛋,他到底会不会谈恋爱呀。   一直到电影结束,两个人随着人流走出来。   暗示了这么多次,迟岁岁早就心灰意冷了,也不顾嘴里苦心保留的水蜜桃喷剂味,去旁边奶茶店买了杯芋泥啵啵奶茶。   林瑾年本想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结果走到校门口,迟岁岁就让他别送了。   “不开心吗?”林瑾年仍旧牵着她的手,垂眸看她。   “没有啊。”迟岁岁嘟囔了声,然后就见男生低下头,迁就她的身高,视线平视着。   瞳仁是纯粹的黑,距离拉得近,紧接着就听到他压低嗓音说:   “女朋友,接吻吗?”   迟岁岁有一瞬的怔愣,林瑾年抬手勾住她纤薄的后颈,微凉的薄唇贴了上来。   这里不是正门口,人流量没那么多,背靠大树遮挡,路灯洒下明亮细碎的光。   她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连心脏也跟着漏掉了半拍。   迟岁岁闭上了眼,手指无意识蜷缩,捏着他白色的衣角。   他湿热的舌尖碰了碰她的唇瓣,然后试探着进入,唇齿都是甜腻的奶茶香,还有一丝甘甜的水蜜桃味。   半晌后,迟岁岁才轻轻推了推他。   柔软的唇瓣被亲得更红。   林瑾年眼眸深邃,指腹蹭掉她嘴角的水渍。   迟岁岁脸颊瞬间红成了小番茄。   作者有话说:   按照最初的大纲,这篇文应该是八万字萌短篇,早该结束了,一不小心越写越长,虽然现在收藏不足六百,但丝毫不影响我的表达欲,我会好好完结哒!要是大家经常评论我会更有动力的。   终于大学啦,开始腻腻歪歪地谈恋爱~(︿-︿)V 第48章 奥利奥雪媚娘   迟岁岁回到寝室后还有些迷糊。   整个人处于神游状态。   她承认自己在电影院里说的都是气话。   林瑾年要是不会谈恋爱, 就不会在表白那天带她去坐热气球。   而且从他这么小就开始喜欢上她就可以看出,他对感情并不迟钝。   所以她在餐厅和电影院里暗示的那些,他都是听懂了的???   迟岁岁后知后觉地无地自容。   更让人羞耻到爆炸的事, 林瑾年不仅亲她嘴了,还他妈伸舌头了!!!   迟岁岁拍了拍发烫的脸颊,确认温度降下来, 看不出什么破绽才进门, 不然室友们肯定要起哄了, 没一个不是祖国的小黄花。   迟岁岁把路上买的蛋挞分给大家吃, 然后去饮水机那接了一大杯温水。   她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口干舌燥, 坐在桌子前咕噜咕噜灌下几口。   温水入肚,她才懊恼,早知道晚点喝水了, 这样林瑾年的味道还能保留久一点。   迟岁岁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不耻, 狠狠唾弃了自己三秒钟, 然后舔了舔唇, 哼着小曲儿找衣服去浴室洗澡。   林璃卧槽了声, 躺在上床忽然诈尸。   “怎么了?”   “你们看校园贴吧。”   周枝点进群里发的链接,率先看到那张照片, 因为是晚上, 画面有点模糊。   学校门口旁边的树下, 有一对情侣在接吻。   这在大学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若真要说什么特别的, 那大概是那男生挺高的,白衣黑裤, 微风吹起他的衣摆, 扯出清瘦的腰部轮廓。   女生仰着头, 承受他的吻。   露出的纤细脖颈白得发光,一双腿很细,颜值铁定差不了。   俊男靓女,画面美不胜收。   下面的评论也渐渐多起来:   -这波狗粮我先干为敬   -都是B大美院的吗?这他妈颜值天花板吧   -我怎么觉得那男生像咱们A大的   因为两所高校隔得近,关系挺好的,有的人同时混迹在两个校园贴吧。   刚开学,课程不算忙,大家快快乐乐地嗑起cp来。   -楼上没看错吧   -绝对没看错,他是我们法学院一个小师弟,是今年的省理科状元,刚进校就被封为系草/点烟   -震惊,一开学就谈恋爱了吗,还不是同校?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早恋。   “哇喔,不愧是学霸啊,恋爱和学业两不误。”周枝感慨道。   想当初她忙着集训,根本没时间谈恋爱,还和男朋友大吵了一架,最终以分手收场。   后面还有人贴出偷拍的林瑾年的军训照,长了一副冷淡正经的禁欲样,绝对是不好对付那种,那颜值把人看得春心大动。   “我快好奇死了,到底是哪位校友妹妹拿下了省状元?!”   某位舍友也感叹了句,“话不多说,我想向她取经。”   “你们在聊什么呀?”迟岁岁洗完澡出来,坐在椅子上擦头发。   室友让她看手机。   迟岁岁翻完贴吧,然后平静道:“其实我就是被亲的那个人。”   “别开玩笑了迟岁岁,你就不怕你男朋友吃醋吗?”   室友笑了声,一般人有这么一个神级男朋友,炫耀都还来不及,会低调成这个样子。   “真是我。”   迟岁岁眨了下眼,眼眸清澈似水。   大家见她不似开玩笑的模样,又回忆了下迟岁岁回来时的穿着,好像和图片上的女生一样。   直到看到贴吧上有人扒出了那女生的正面照和院校。   室友们才恍然大悟:“卧槽,真是你啊?!”   当室友们听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一整个狠狠羡慕。   后来这张被偷拍的接吻照不知怎么就流传到A大,在贴吧掀起不小的浪花。   不少蠢蠢欲动的暗恋者心碎了一地。   —   没几天就是社团招新,迟岁岁被周枝拉着加入文艺部。   旁边就是篮球社,听说开学第一场篮球赛就是和隔壁A大一起。   迟岁岁把信息填完,正准备交资料,谁知人太多,不小心被撞了一下。   好在有个男生及时搀扶住她,“没事吧?”   他长着一张青春帅气的脸,一米八几的高个子,身上穿着球鞋和休闲裤,身材挺拔,迟岁岁在他面前跟个小鹌鹑似的。   “谢谢。”迟岁岁眨巴了下眼睛,小脸白皙,皮肤好的能看清上面细小的绒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那男生喉结滑动了下,笑着说:“小学妹,想加入我们篮球社吗?”   “不了,我不会打篮球。”   那男生把地上的资料单捡起来,瞥了眼上面的信息,继续说:“我是机电院的向宇,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迟岁岁礼貌地回应了声好,回去路上还和周枝感慨:“B大的学长可真热情。”   周枝扑哧一笑,“也就你以为是热情,他摆明了对你有意思。”   回到寝室后,迟岁岁收到林瑾年发来的信息。   男朋友:下个周跟你们学校有场篮球赛,来看吗?   迟岁岁:你加了篮球社?   男朋友:嗯,报道当天就被同系的学长拉进去了,拒绝不了   迟岁岁:好呀,来给男朋友送水ヽ(^o^)丿   篮球对决赛在A大的校内体育馆举行,迟岁岁那天下午正好没有课,午休完就兴冲冲赶过去了,周枝新交的男朋友也在其中,两个人正好坐一起。   体育馆里座无虚席,红白两队的人走出来。   林瑾年身上穿着白色球衣,露出的手臂线条清晰流畅,五官棱角分明,迈着一双吸睛长腿走出来,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A大篮球社社长看着这史无前例的盛状,心说,我眼光真好,一眼挑中林瑾年这个好苗子,人长得帅就算了,篮球还打得贼溜。   他好哥们似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多亏了他为球队带来不少人气。   ……   周枝把薯片递给旁边的人,“岁岁,你男朋友好受欢迎啊。”   迟岁岁笑了笑:“他从小就这样,我都习惯了。”   “那你可得多长点心眼,林瑾年这么抢手,很多女生盯着呢,而且都是成年人了,背地里的花样比高中多了去了。”   “……那怎么办?”   周枝:“你对你男朋友生过气没?”   迟岁岁认真想了想,记忆停留在那个暑假,她来例假了但是特别想吃雪糕,就趁晚上爸妈睡觉的时候,去便利店提了一大袋子的雪糕回来,结果在门口碰到守株待兔的林瑾年,他直接把雪糕给她拿走了,后来迟岁岁整整两天没跟他说一句话。   “这算哪门子生气?”周枝听完,扑哧笑出来,真是够了,看个篮球赛还顺便又吃了波狗粮。   “偶尔作一下也没什么,让他产生危机感,那样才会加倍珍惜你。”   迟岁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口哨声吹响,两队比赛激烈,林瑾年身手敏捷,接到队友传过来的球,虚晃一枪后把头一偏,手腕勾折出凛冽的弧度。   又是一个三分球!   中场休息的时候,林瑾年没接其他女生的水,径直走到迟岁岁的面前。   迟岁岁把瓶盖旋开都给他。   林瑾年喝了一口,喉结滑动了下,透着丝性冷感。   他头上戴着白色的运动发带,漆黑碎发被汗水弄湿,耷拉在眉上,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温和的表情。   喝完水,还伸出手在她发顶揉了下。   周围隐约传来议论声。   篮球社的社长正好瞥见这一幕,心底啧了声。   要论林瑾年的人气,那肯定没话说,刚报道没几天,来搭讪的女生不计其数,有次几个室友去了趟超市,几个女生跟踪在暗处偷拍,林瑾年烦不胜烦,直接走上去让她们删了。   还搬出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用最干净清冽的嗓音,说着最冷漠无情的话,把那几个女孩子吓得脸色苍白,几个室友心疼那几个小妹妹,事后骂他冷酷无情,注孤生!   结果这家伙非但没有悔改之心,还特别嚣张遗憾地说了句: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有女朋友。   别看今天座无虚席,看似很热闹,实际上送水的女生比起以往少了一大半,不仅仅因为林瑾年的冷面毒舌,让人敬而远之,还有一部分原因大概就是贴吧那条接吻的帖子了。   社长低骂了声,简直不是人。   比赛结束,A大以十分之差战胜B大。   林瑾年去更衣室把沾满汗的衣服换下来,一会儿要陪迟岁岁去吃饭。   队友们陆陆续续走完。   林瑾年有洁癖,多倒腾了会儿,结果就看见更衣室的门被人打开,以为是队友,偏头一看,是个面生的女孩。   他连忙把套到一半的T恤扯下来,遮住凹凸紧致的腹部。   “林瑾年,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找着机会。”   那女生抿着红唇,眼神翘首以盼地望着他,还扯了扯他的袖子。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林瑾年冷淡地说了声,活像个被侵犯的贞洁妇男,抬起手臂,仰着身子,离她远点。   后面就是放衣服的柜子,那女生许是太紧张了,居然不小心踢到掉在地上的矿泉水瓶,花容失色地朝他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更衣室的门正好被人推开——   “林瑾年,你们……”迟岁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兜了圈儿,眼眸里浮现出震惊、失望和不可思议,最后哀莫大于心死的说了声:“打扰了。”   林瑾年简直犹如五雷轰顶,把跌在自己身上的女生推开,素来冷淡从容的清隽脸呆滞凌乱。   “岁岁,你听我解释。”   他追出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阵冷酷无情的门风。   砰。   作者有话说:   小场面,别方XD   评论的崽我都会点赞哒!!! 第49章 荔枝玫瑰慕斯   迟岁岁跑出体育馆, 躲在一棵树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回味了下刚才的表情,把女友撞见男友偷腥时的震惊、失望表现得淋漓尽致, 林瑾年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演技简直无可挑剔!   迟岁岁啧了声,叹气,当初没报中戏可惜了。   她早就看出刚才那一幕是意外, 至于她为什么要假装生气, 是因为想到了室友周枝传授给她的情侣保鲜的妙招——   “偶尔作一下也没什么, 让他产生危机感, 那样才会更加珍惜你。”   现在就乖乖等林瑾年想办法来哄她吧。   林瑾年追出体育馆, 却没发现迟岁岁的身影,倒是身后有几个男生经过。   正是B大球队的那几个男生。   “宇哥,周末去赛车吗?”   “不去了, 你哥要干大事。”   “就美院那个小学妹, 你还记得吗?她今天来看我篮球赛了, 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那肯定啊, 宇哥是谁, 咱们B大的机电院之光呀。”   向宇被捧得眉眼得意:“她们不是有节选修课需要人体模特嘛,我就找了个朋友搭线, 这个周末就是去做这事的。”   同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宇哥不愧是宇哥。”   ……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 迟岁岁本来和室友聊着天,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终于不是林瑾年的, 而是外卖小哥的。   十分钟后,迟岁岁一边美滋滋地喝着奶茶吃着烧烤, 一边给林瑾年发信息:狗男人,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这边, 林瑾年看了眼手机,有些苦恼地按了下眉尖。   室友出来时就见他站在阳台,背影落寞,惆怅得就像一个面临裁员危机还被老婆孩子嫌弃的中年男人。   他摸出一根烟都给他,“兄弟,听我一句劝,这世界上女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林瑾年没接烟,冷冷瞥了他一眼,骂了句有病。   ……   迟岁岁有节选修课叫人体课,下周就要交作品了,迟岁岁拖延症犯了,作业一点没动,打算利用这个周末赶完。   按理说人体模特是学校那边负责,班级组织画画,但几个人共用一个模特不太方便,迟岁岁便想自己找模特。   那天部门活动,她顺口提了句,有个学姐特别热情地说自己有渠道,可以帮她约模特,不仅价格实惠还很靠谱。   迟岁岁一口答应了。   来到提前约好的教室,迟岁岁把窗帘拉上,灯全部打开,人还没来,她捏着笔索性随心所欲地画着。   门把手传来被拧动的声响,她画画的时候很投入,头也没抬,只温声说了句:“脱了吧。”   白皙修长的指尖捏着扣子,从最顶端一直解到第三颗。   他在板凳上坐下。   迟岁岁满意地添了最后一笔,这才从画板里抬起头,“你——”   她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语言,震惊道:“怎么是你?!”   不是说好了是一个老阿姨吗?!   怎么是林瑾年?!   少年眉眼清隽,瞳眸润黑,下颌线棱角分明。   衬衫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大片肌理干净分明的胸膛。   迟岁岁悄悄吞咽了下口水。   林瑾年似乎对迟岁岁的反应很满意,俊眉稍扬,慢条斯理道:“女朋友生气了,我来‘以身谢罪’。”   迟岁岁心里欣慰地点点头,抓起旁边绸缎布子扔到他身上。   表情始终拿捏得很好,仿佛一个被男友竭力挽回但始终无动于衷的冷血无情的高冷girl。   林瑾年把衬衫脱下来放在一边,又解开黑色休闲裤的抽绳……   迟岁岁捏着画笔的手轻轻颤抖,是紧张的,她抬头去看他。   男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干净柔软的纯白色绸缎布子盖住私密位置。   明亮的白炽灯光洒在他身上,他肤色冷白得像在发光,露出每一寸肌理线条都完美无缺,腹部紧致,寸寸利落,往下蜿蜒而入的人鱼线非常性感迷人。   他就微敞开修长的腿,慵懒散漫地坐在那儿,表情淡定地看着她,眼神温和且深邃,仿佛任人摆布的不是自己。   林瑾年高中就是校队的,人高腿长,还很自律的,身材清瘦却很有力量感,看上去就是会打篮球那款,难怪会被球队一眼看中。   迟岁岁心里感慨了阵,开始投入画画。   换成以往那些模特,坐一会儿就动来动去,安分不了多久,不愧是林瑾年啊,定力和魄力都很出众,都半个多小时了,愣是不动如山,跟个漂亮且听话的雕塑似的。   迟岁岁非常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生才开口,“好了吗?”   他声音有点低哑,坐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迟岁岁故意说自己没画完,喝了口水,跟个趾高气昂的煤老板似的,走过去颐指气使,“你得这样……”   林瑾年像个木偶任她摆布,迟岁岁趁机在他身上摸了好几把。   奸计得逞,她正准备抽身而退,林瑾年倏地抓住她手腕,把她拽进怀里。   迟岁岁惊呼一声,跌坐在他大腿上,头顶传来他嗔啧哼笑的嗓音:“吃完我豆腐就想逃,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微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蹭了蹭,然后低头吻在她唇瓣上。   迟岁岁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灵活的舌尖舔了下她柔软的唇瓣,温柔地占领。   迟岁岁被吻得七荤八素,到了后面浑身发软,勾住他的脖颈借力。   接吻的感觉可真奇妙,仿佛有种奇异的让人上瘾的魔力。   迟岁岁抿着唇,红艳艳的,有湿润的光泽,她眼里水光朦胧,呆呆地望着他。   这样的眼神换谁都受不了,林瑾年喉结滚动了下,捏了捏她后颈,克制着说:“起来。”   迟岁岁细小的眉毛微蹙着,反而勾住他脖颈往下面拉了拉。   意思很明显,还想再来一次。   林瑾年无可奈何,低下头,又碰了下她的唇瓣。   她闭着眼期待着他的下一步举措,林瑾年却骤然停止,和她拉开距离,笑了声,呼吸有点乱:“别闹,给你男朋友倒杯水来。”   “没劲儿。”迟岁岁心知肚明林瑾年的胜负心,激将法这招百试不厌,偏偏这次林瑾年不吃这套了,捏着她的腰让她站起来,眉眼有些无奈。   “岁岁,我怕我忍不住。”   迟岁岁偏就不干,还胆大地跨坐在他身上,布料往下滑了下,露出他紧致的小腹,很欲。   窗帘紧闭,再加上是周末,教学楼里很安静,两个人紊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迟岁岁盯着他眼睛,脸颊嫣红着,跟他明算账:“从交往到现在你只亲了我四次,多亲一次怎么了嘛,你别那么小气嘛。”   林瑾年眼底幽深,“刚才那不是第四次,是第五次。”   迟岁岁在心里默算了一遍,热气球告白一次,大学门口一次,刚才的两次,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她眼神疑惑地望向他。   “高二下期那个暑假,带甜甜圈去宠物医院看病那次,你在游乐园玩太累了,我背着你回家的,后来在你的房间,我偷偷亲了你。”   迟岁岁眼底不可思议,当时她爸妈都在家呢,林瑾年居然对她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胆子挺大呀。”迟岁岁捏了下他的耳朵,奶凶地哼了声:“禽兽不如。”   “你要是再坐下去,我恐怕真就禽兽不如了。”   迟岁岁琢磨着他说的这句话,然后就感觉到下面有什么抵着她,她低头一看,忽然明白过来,红晕爬上小脸,迅速从他身上撤离。   迟岁岁去后边的饮水机给他接了杯温水过来。   男生腿上的绸缎布料已经把那处盖得严严实实,不过依稀能看出轮廓,迟岁岁迅速把视线挪开。   他在穿衣服了,白皙修长的指尖捏着扣子,一点点把衬衫合上,矜冷从容,慢条斯理。   迟岁岁脑子里冒出一个词,斯文败类。   —   迟岁岁是后来才知道,林瑾年为什么出现在那间教室。   有个部门的学姐不知道从哪听说她想找人体模特的事,就主动联系她,说有自己有渠道,不仅价格实惠还很靠谱,迟岁岁一口答应了。   没想到是想撮合她和某个学长。   那天林瑾年无意听到这个学长打的算盘,当场就找他私聊了下,无非就是说些迟岁岁有主了,让他别打她主意的话。   都是成年人了,明知道有对象还死缠烂打那多丢面啊。   原来是那学长和学姐都不清楚迟岁岁有对象这事,而且当时向宇满腔热血,没考虑到这么多。   总之这事和平解决,林瑾年代替向宇去了教室。   —   十一月份了,天气温度降了许多,发黄的梧桐叶在空中打着卷儿。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   迟岁岁走出电梯,把卫衣帽子放下去,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儿,正准备敲公寓门,发现门是虚掩的,她敲了下没人应,直接走进去。   林瑾年原本在学校住的六人间宿舍,谁知有四人都是打呼的,一到深夜就是跌宕起伏的四重奏,林瑾年和他另一个室友果断搬了出来。   听林瑾年说他另一个室友请假回老家,这几天都不在,厨房传来声响,迟岁岁默以为是林瑾年,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   “哥哥,咱妈给我寄了些爸爸做的牛肉干,也有你的份儿哟~”   两个人相处久了,迟岁岁偶尔会用“咱妈”而不是“我妈”,反正从小到大林瑾年在她妈妈眼里都跟亲生的没两样,再加上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这样喊显得更亲昵些。   几秒后,迟岁岁看着眼前的场景,脑子瞬间短路。   站在厨房里的不是林瑾年,而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生。   他端着手上的泡面碗,怔怔地看着迟岁岁,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洗手间传来冲水声,紧接着门被打开,林瑾年走出来,看着场景就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弯唇跟迟岁岁解释道:“忘了告诉你,这我室友的朋友,暂住几天。”   说完,又跟那男生介绍,“这我——”   “妹妹!”迟岁岁抢先说。   林瑾年好整以暇地目光瞧着她。   小姑娘瞳眸清澈明亮,却蕴着点点狡黠,嘴角微微上扬,笑起来甜兮兮的。   “嗯,妹妹。”   林瑾年揉了揉她脑袋,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作者有话说:   哥哥,想玩角色扮演吗~妹妹不乖,就打pp那种。 第50章 荔枝玫瑰慕斯   迟岁岁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卫衣, 搭配深色牛仔裤,低双丸子头垂在耳下,再加上双肩膀, 看起来就是邻家妹妹那一款。   笑起来甜兮兮的,很单纯无害的模样。   那男生也没怀疑,说了声妹妹好, 大大咧咧自我介绍:“我叫蒋浩, 是郭子青的朋友, A大体院的。”   怪不得长得这么结实。   “你叫我岁岁就好。”迟岁岁也礼貌回应。   打完招呼, 林瑾年勾着迟岁岁的书包, 带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迟岁岁从书包里摸出压缩包装好的牛肉干儿,“喏。”   林瑾年把书包和东西都放在一边,长臂一伸, 掐着她细腰, 把她抵在墙上。   视线慢悠悠挪到她卷翘的睫毛, “玩什么, 角色扮演?”   迟岁岁唇角抿起笑, 还特别懵懂纯真地反问了句:“难道不是哥哥吗?”   林瑾年淡笑了声,指尖摩挲了下她的白皙精致的下颌尖, 轻抬了下, 俯下身, 薄唇碰了碰,蜻蜓点水似的。   然后不知满足地舔舔唇, 扣住她后颈,复又吻上她, 轻轻咬了咬她的唇边, 温柔地侵入。   安静的屋子里响起旖旎的接吻声, 唇舌纠缠着,迟岁岁闭着眼,也有些忘我,经过几次的亲身教学,她已经学会了换气,能慢慢享受这个过程带来的愉悦。   他的手掌托着她的颊边,细细摩挲着。   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挪到她下边,把卫衣往上推了些,在她纤细的腰上游离,小姑娘从小皮肤就好,摸起来柔软滑嫩。   半晌,他的唇才挪开,冷白的指尖碰了碰她眼皮。   迟岁岁双眼水朦朦的,绞着丝茫然和害羞。   “哥哥会这样子亲你吗,嗯?”他嗓音低哑着,嘴角噙了抹调笑的弧度。   他手掌还放在她腰上,迟岁岁被他弄得有些痒,反应过来,眨眨眸子,轻着音:“哥哥不会,但瑾年哥哥会。”   倏地传来敲门声,“兄弟,你知道郭子青他钥匙放哪儿了吗,我出去一趟。”   迟岁岁听到那声音后背一僵,毕竟前一秒两个人还在这里忘乎所以地腻歪,完全忘了外面还有个大男生。   “在茶几下面吧。”林瑾年大声说了句,那哥们儿道了声谢就走开了。   林瑾年看着迟岁岁睫毛颤抖的模样,笑说:“放心,这屋子隔音很好。”   迟岁岁羞赧地捶了下他胸膛。   “玩什么角色扮演,还是这种重口味的,你男朋友想亲你都得偷偷摸摸的。”   他无奈却纵容地摸了下她发顶,忽然问了句,“你说,那兄弟撞见这幕会是什么反应?”   “啧,好问题。”迟岁岁认真想了想,最后笑出声:“会被吓死吧。”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单纯的肌肉猛男,撞见这幕恐怕会当场晕过去。   “走吧,带你去吃饭。”   林瑾年牵着迟岁岁的手,走了出去。   —   临近期末,两个人都变得忙碌起来,经常待的地方不是寝室就是图书馆。   迟岁岁有好几门需要大量背诵的公共课考试,一旦和林瑾年一起学习,她就忍不住分心。   毕竟男朋友帅帅的脸比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顺眼多了。   为了不挂科,为了寒假能过得无忧无虑,迟岁岁忍痛割爱,万分郑重地和林瑾年约定考完试再见。   这对于热恋期的小情侣来说,是件万分困难的事情。   迟岁岁定力差,肯定忍不了多久,然而事实证明最先破功的是林瑾年。   他忍了半天就忍不住了,给迟岁岁发了条信息,约她中午吃饭。   谁知小姑娘特别有原则,直接回了句:别打扰我,我要好好学习。   “……”   到了晚上——   林瑾年:带你去吃夜宵。   迟岁岁没有回复。   换做以往她都是秒回!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林瑾年才看到她回信:室友给我打包了烧烤。   林瑾年烦躁地捏了下眉,去阳台站着吹风。   活像一个受了情伤,即将郁郁而终的大情种。   脑子里居然冒出小时候沈媛经常看的琼瑶剧:一个女人在瓢泼大雨捶打着男人的胸膛,然后撕心裂肺地大喊,你说过会对我不离不弃,会爱我一辈子的,你个渣男负心汉!   林瑾年冷笑了声,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幼稚到了。   心说,迟岁岁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下一秒,迟岁岁发来一条语音:男朋友,要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多喝热水哦。你女朋友要睡觉了,明天要早起去图书馆背书,晚安哦/爱心   那声音甜甜糯糯的,像草莓味的棉花糖,听得人心尖发痒。   后面还发了个猫猫表情包过来:摸头.jpg   林瑾年打字回复:   -知道了/爱心。   -摸头.jpg   学着她在后面配了个爱心的图案和同款表情包。   —   考完试当天,迟岁岁神清气爽。   正好那天晚上部门有个聚会,周枝问她要不要去。   迟岁岁:“不去了吧,我男朋友还等我去找他吃饭。”   周枝:“男朋友嘛,晚一点见面又不会跑,而且听说今天晚上是烤肉派对哟,平时贼贵贼难预约,咱部长刚好有优惠券。”   迟岁岁被周枝成功说服,给林瑾年发了条信息,就揽着周枝的手去了烤肉店。   水足饭饱,迟岁岁表情满足地走出烤肉店,部门其他人计划去ktv唱歌,迟岁岁和周枝打算去旁边的饰品店逛逛。   周枝讲了个什么笑话,迟岁岁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丝毫没注意到路边站着的,脸色阴恻恻的某人。   林瑾年以为迟岁岁不能赴约是有什么急事,就和室友随便找了家店吃饭,谁知正好瞧见这一幕。   啧,笑得挺开心啊。   林瑾年悲哀地接受这个事实,在女朋友眼里,他居然还没有一顿烤肉重要!   林瑾年身高腿长的站在那儿,寒风把额前漆黑的碎发吹得有点凌乱。   薄款羽绒服套在身上,给人的感觉很疏冷。   好几个路人频频驻足,甚至想上前问他要微信,但见他脸色不好,浑身冷意,又不敢走上前。   “岁岁!”后面传来一阵男声。   迟岁岁偏过头,是同部门的一个男生,叫程成,来找她商量元旦文艺晚会宣传海报的事情。   迟岁岁是主要负责人,他有些东西拿不定主意,过来确认一下。   周枝站在旁边等她,感觉脊背忽然窜起一阵凉意,偏头一看,看到林瑾年的身影。   周枝用手肘捅了捅迟岁岁。   迟岁岁还在和那男生激烈探讨着:“程成,我觉得色调可以丰富点,看起来温暖些,纯粹的白色给人的感觉太冷了,阿秋——”   迟岁岁低头打了个寒噤,紧接着就看到眼前冒出一双分外眼熟的白色球鞋。   “你们……”   林瑾年的眼神在她和男生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看着迟岁岁,深邃的眸底浮起疑惑,震惊,最后嘴角牵扯起冰凉的弧度,喊出那声,“成成?”   迟岁岁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不是——”   不是成成,是程成!   林瑾年痛心疾首:“别说了,我都明白。”   迟岁岁顿时就懵逼了,整个人呆滞凌乱。   你明白什么啊你明白???   “打扰了。”   他说完就走,不给迟岁岁丁点反应的时间,背影冷漠且绝情。   那男生还拽着迟岁岁,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   迟岁岁被吵得头疼。   心里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莫名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   迟岁岁瞥了眼手机上好几条未回复的信息,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谁说谈恋爱只准女生作了,男生也可以。   室友吃着薯片:“男人是需要□□的,现在才谈多久啊,就对你发脾气,那以后还不得上天,岁岁,别太放心上,晾着晾着就自己回来找你了。”   话虽这么说,迟岁岁还是觉得这事多半错在自己。   于是第二天的早上,迟岁岁出现在林瑾年住的公寓门口。   八点钟的时候下了一场雨,迟岁岁没带伞的习惯,淋着雨走过来的。   走廊上的风很大,携着刺骨的寒意,她按响门铃后就在地板上左右跺脚。   几秒后,门开了。   “哥哥!”迟岁岁眼底露出欣喜,藏在羊绒羔外套的衣领里的小脸露出来,睫毛上还沾着水雾,漆黑细软的刘海上也蒙上一层水珠。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迟岁岁以为林瑾年会下意识把门关上,就像以前她不想见到他时那样。   可他没有,看到迟岁岁那一刻,眉宇微蹙着,一言不发地把她拽进去。   里面开着空调,很暖和,迟岁岁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笨蛋,出门都不知道带伞的吗?”   迟岁岁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里面装着提拉米苏蛋糕:“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呀?”   她瘪着小嘴,讨好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林瑾年垂眼看她,忽然抬手,把迟岁岁藏在袖子里挡冷风的手摸出来,迟岁岁眼神疑惑。   她小手俱被他握在掌心,冰凉和温热触碰,迟岁岁愣了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然后就看着林瑾年薄唇抿着,不太高兴的样子,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棉拖放她面前,言简意赅地说出几个字,“换上。”   迟岁岁哦了声,把鞋子换上,   他身上家居裤,迈着一双长腿,牵着她往浴室走,林瑾年三两下调好水温,跟迟岁岁说:“我室友不在,你先冲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其他的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那衣服?”   “穿我的。”   五分钟后,林瑾年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尖。   早在她出现在门外那一刻,他气就消了,其实也没有生气,就是这段时间被冷落了,他一时兴起想作一下,让迟岁岁来哄他。   即使迟岁岁早上没来,他也会忍不住去找她。   谁知道迟岁岁因此淋了雨,要是生病了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迟岁岁洗完澡出来。   她身上穿着林瑾年的睡衣,裤脚卷了好几圈,穿在身上就跟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似的。   头发还湿着,林瑾年找了块干毛巾过来,给她擦头发。   接着又用吹风机吹干,他个子高,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动作很温柔。   迟岁岁忽然有种梦回小时候的错觉。   做完一切,迟岁岁扯了扯他衣角,软着嗓音说:“哥哥,我错了。”   被温热的水汽泡过,她白嫩的脸颊上沁着淡淡的红。   “错哪了?”林瑾年轻挑了下眉尖。   迟岁岁细细数来:“第一,考完试应该立马来见你的,不应该耳根子软又答应别人去吃烤肉,第二我不应该和别的男生走这么近,可是他只是部门里的朋友,我们真的没什么的。”   迟岁岁眨巴着双眼,特别认真地说。   林瑾年啧了声,斤斤计较道:“可我听到你叫他成成?”   高中那个润润就是前史之鉴。   “鹏程万里的程,成双成对的成。”迟岁岁抿着唇,往他面前走近一步,然后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下,“还生气吗,年年?”   艹   林瑾年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摇摇欲坠。   “哪有那么简单?”他眼眸深邃,嗓音微扬,手指把她颊边的细发勾到耳后,然后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迟岁岁被带着往后面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居然躺在沙发上。   他轻咬着她的唇瓣,和她湿润柔软的舌尖勾缠。   迟岁岁被吻的云里雾里,轻轻推了推他,气喘吁吁地,杏眸像蒙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舔了下唇,忽然伸出纤细的手臂,勾住林瑾年的脖颈。   凑近,吻在他的喉结处。   林瑾年的喉结利落地滚动了下,眸色更深,俯身含住她的唇,大掌把她腰间的衣服往上推了些。   就在这时,不远处玄关处传来一道男声——   “你们……”   林瑾年几乎是本能地把她被撩起的睡衣扯下来,严实遮住那小截白嫩的皮肤,抬眸便对上蒋浩目瞪口呆的眼神。   “怎么了,进去啊?”   蒋浩身后还紧跟几个男生,瞥见沙发上这一幕,都惊呆了。   下一秒,几个人被毫不留情地推至门外,砰的一声。   林瑾年冷着脸,把门反锁。   作者有话说:   do,给我do! 第51章 荔枝玫瑰慕斯   A大校篮球队的原队长因为要备战考研, 把队长一职传承给了林瑾年。   今天篮球队的一行人本来打算去校外约饭,后来不知道谁提议了句,这么冷的天, 不如买食材煮火锅,吃完窝在沙发打游戏,于是来到了林瑾年和郭子青租的公寓。   谁知道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儿。   掀起的门风能把他们刮到九霄云外。   “队长还挺会。”   “平时在学校里冷酷无情, 没想到在女朋友面前热情似火。”   “走吧出去吃, 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恨不得把我们大卸八块的眼神。”   几个队友插科打诨地笑着, 郭子青留意到角落一言不发的蒋浩。   “哥们儿, 你怎么回事啊?”   没加入球队前, 蒋浩在这个公寓暂住过几天,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肩宽体阔, 表情却有些煞白, 像是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郭子青有些好笑, 心知他这兄弟十九年了还是母胎单身, 怕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被吓到了吧,谁知蒋浩不可思议地反问一声:“他们不是亲兄妹吗?”   亲兄妹怎么可以酱酱酿酿???   郭子青被他这问题搞懵了, “不是, 谁跟你说他们是亲兄妹了, 人家那是青梅竹马!”   蒋浩这个纯情猛男,还是不相信, 他脑子浮现出小姑娘背着双肩包,表情乖乖巧巧站在门口的小模样, 声音甜甜一口一个“哥哥”、“咱妈”。   两个人有时候还会聊起小时候的事, 看起来就像一起长大似的, 怎么就不是兄妹了。   “骗你是狗,不信你去问林瑾年。”   几个队友实在看不下去了。   屋子里,迟岁岁小脸爆红,热度从脖颈蔓延到耳朵。   还好他们只是在沙发上亲亲、摸摸,没做些更过分的事情,不然更社死。   迟岁岁窝在沙发角落,抬眼看他。   一双翦水秋瞳,清澈水润,能把人魂儿都勾进去。   她抿抿唇,脚尖刚碰到拖鞋,林瑾年忽然上前,把她拦腰抱起。   迟岁岁惊呼了声,下意识搂住他脖颈,轻声问:“你干嘛?”   “没亲够。”   林瑾年抱着她走进房间,把门反锁。   迟岁岁躺在他床上,他方才冷冽的眼神已经柔和下来,清劲瘦韧的手臂枕在她颈下,指腹或轻或重地摩挲着她柔软的耳垂。   房间里响起他们密密嘬嘬的轻啄声,少年身上的味道干净清冽,迟岁岁也试着回应他,细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衣服,炙热又生涩地跟他勾缠。   温度在攀升,喘息交织,半晌后,林瑾年和她拉开距离,头偏向一边,下巴轻轻抵在她锁骨上。   “……怎么了?”迟岁岁心跳很快。   他笑了声,声音有点哑:“再亲下去,就没法收场了。”   迟岁岁察觉到那股异样的感觉,脸色绯红,跟熟透的小番茄似的。   “那怎么办?……”   林瑾年清瘦的脊背往上抬了些,和她拉开点距离,视线凝着她,素来清明且冷锐的目光有些乱,深邃晦暗着。   他喉咙干燥地空咽一下,哼笑出声:“还能怎么办,你在这躺会儿,我去趟洗手间。”   他刚转身,袖子就被人扯住,小姑娘长长的眼睫快速眨动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要不要我帮你。”   “迟岁岁,别勾引我。”林瑾年轻轻揉了揉她发顶,“否则,把你弄哭了,哄不好我可不负责。”   林瑾年走进浴室,温度调得比平时低些。   冲完澡出来,体内那股燥热才退却不少。   他一手用干毛巾擦着湿润的发走出来,另一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看到十分钟前蒋浩发给他的信息,是一条语音,他点开:   “哥们儿,你俩到底是啥关系呀?”   跟他和迟岁岁预想的一样,蒋浩发现他们真实的关系后,只觉得惊世骇俗晴天霹雳不可思议。   林瑾年走进卧室,发现迟岁岁已经躺在他床上睡着了,小姑娘安静地闭着眼,睫毛卷翘似蝶翼,五官小巧又乖巧。   他心里一阵柔软,把她露在外面的脚丫轻轻放进去,又帮她把被子掖实。   然后走到外面,眼底是温和的宠溺,给蒋浩发去一段语音:   “她是我未婚妻,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没出生就被双方家长订下娃娃亲那种。”   —   细想了下,两个人交往后,彼此的朋友都没怎么正式见过面。   于是这天晚上,他们各自叫上自己在学校里的朋友,去了当地一家特色海鲜骨头烧烤,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   “嫂子好!”   林瑾年不仅叫了自己的室友,还有几个校篮球队的,性格豪爽,大大咧咧的,开口就是热络的称呼。   迟岁岁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叫我迟岁岁就好。”   “知道了,嫂子。”   “……”   大家在菜单上打勾的时候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尽挑贵的,备注的数量惊人。   用郭子青的话说,林瑾年这家伙平时人气旺盛,极大的降低了他们在大学脱单的概率,必须趁此机会狠狠宰一顿,弥补他们的精神损失。   菜已经上齐,郭子青还点了一箱啤酒还有一箱白的,招呼大家碰一杯。   林瑾年把迟岁岁面前的啤酒罐挪开,换成了果汁。   迟岁岁扯了扯他袖子,软声道:“大家高兴,就喝一点嘛。”   “就你那酒量,喝完那瓶今晚就不用回去了。”林瑾年不为所动。   郭子青:“那正好啊,我给你们腾地方。”   林瑾年踹了他椅子一脚。   迟岁岁脸蛋红了红,乖乖喝果汁。   那群男生很会聊天,梗一个接一个,把女生逗得前仰后合,没多久竹签就堆成了小山,林瑾年让老板把菜单拿过来又点了些。   迟岁岁见好几个男生喝得上头,脸红脖子粗的。   可林瑾年不是,少年懒洋洋靠在椅子上,身后是两所双一流高等学府,他黑色的羽绒服敞开,下面配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脚踝束着,露出一截白色的运动袜,侧脸线条利落,眼神清明又冷淡。   整个人看起来鲜明青春,遗世独立。   迟岁岁好奇地说,“林瑾年,你怎么没喝醉呀?”   其中一个室友率先开口:“放心吧嫂子,林大神他不抽烟也不喝酒,除了你我就没见他对哪个女生笑过,简直就是当代男德楷模。”   林瑾年剥好几只小龙虾,全放迟岁岁碗里。   周枝:“啧啧,杀了我给你们助兴吧。”   林璃:“与其被狗粮撑死,还不如爽快点儿。”   迟岁岁抿唇笑,心里跟裹了蜜糖一样甜。   桌子上吃得差不多了,林瑾年去买单。   把迟岁岁送回学校的路上。   昏黄的路灯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瑾年把迟岁岁的裹在掌心,冬夜的寒风有些刺骨,他手上的温度却是极暖的。   迟岁岁忽然停住脚步,她小巧白皙的下巴藏在衣领里,睫毛轻垂,在眼底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林瑾年疑惑看她,然后就见小姑娘忽然往他面前走近一步,抱住他的腰,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膛。   林瑾年愣了下,抬手放在她背上,眉微蹙,轻声问:“怎么了?”   “哥哥……”小姑娘声音温软,像撒娇似的。   林瑾年去前台结账的时候,迟岁岁听另一个室友接话道:   “不抽烟这话不严谨啊,那天晚上我可是亲眼看到了,林大神在阳台吞云吐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恋了。”   “哪天啊?”   “就咱们A大和B大打球赛那天。”   哦,是那天啊。   林瑾年以为迟岁岁生气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怎么也哄不好,于是站在阳台上自我反省。   小姑娘乖乖巧巧温温柔柔一个,经常笑脸盈盈的,从小到大他就没见她生过几次气,他怎么就惹她生气伤心难过了呢,林瑾年觉得自己忒不是人。   后来越想越烦躁,就破天荒地跟室友要了袋烟,抽了几根,那味道是真不好吃,抽完浑身难受。   迟岁岁是知道林瑾年不抽烟的,小时候杜子腾和陶六一怂恿他,林瑾年半点不带搭理的。   他居然因为她碰了自己最讨厌的东西。   迟岁岁有些愧疚。   想象着少年独自倚在阳台,背影落寞,皙白的指尖一点猩红,烟雾弥漫,他神色哀伤懊恼、束手无策的场景,迟岁岁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下次再也不会这么任性,让你那么担心和难过了。”   她吸了吸小鼻子,声音软软糯糯的。   虽然林瑾年不知道迟岁岁具体说的是哪件事,但猜到多半是室友跟她说了什么,自从结完账回来,整个人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黏黏糊糊的,还夹杂了几次怜爱和心疼。   他捧着她的小脸,眼眸深邃,低沉的嗓音蕴着几丝郑重的意味:   “谁说的,在我这里你可以撒娇,也可以任性。”   “迟岁岁,你可以永远相信,我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后。”   从小到大,林瑾年都是这样,对她毫无保留地拥护、疼爱。   迟岁岁眼眸有点湿润,但她很快重新低头埋在少年温热宽阔的胸膛,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心里说,林瑾年,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就像你对我一样。 第52章 荔枝玫瑰慕斯   寒假了, 迟岁岁睡了个自然醒,拎着行李箱下楼时,就看到林瑾年已经在宿舍楼下等着了。   “你怎么都不给我发信息呀?”   迟岁岁哒哒哒跑过去, 眼里是明晃晃的惊喜。   “想让你多睡会儿。”   猜到她没吃早餐,他把提前买好的面包牛奶递给她。   树上的叶子几乎掉光了,枝桠光秃秃的, 校园里也空荡荡, 很凄凉。   林瑾年把她的手从羽绒服袖管里勾出来, 扣住她的五指, 牵着她往校门口走。   A大和B大都在樱城, 他们转了两趟地铁就到了。   迟家和林家两夫妇都已经在小区门口翘首以盼,赶紧拎过两人的行李箱,一路上嘘寒问暖。   除夕当天, 迟岁岁主动包揽下去超市买福纸等年货的任务。   穿戴整理好, 她打开门, 就见林瑾年已经等在门口。   他穿着杏色大衣, 身高腿长, 整个人清爽利落,脖子上还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   是迟岁岁跟风织的, 针脚有些乱。   迟岁岁送出去时还有些难为情, 林瑾年却视若珍宝, 每次跟她出门必戴在脖子上。   林瑾年朝她伸出手,迟岁岁会心一笑, 小手被他牢牢牵住。   出了小区后,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他直接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外面是冰天雪地, 被他握住的手却跟个小火炉似的。   为了防止被熟人撞见,他们特意去了个远点的超市。   林瑾年推着小推车,迟岁岁就负责在货架上挑选东西,有福纸、窗花、中国结和一些客厅小摆件,看起来可爱又喜庆。   买完这些小东西,又去了迟岁岁最喜欢的零食区域。   她想拿放在最上面的那款薯片,奈何个子太矮,一双漂亮白皙的手伸过来,轻而易举帮她拿了下来。   迟岁岁瞳眸圆溜溜地转了下,又指着旁边架子上的奶糖,“还想要那个。”   林瑾年顺从地伸手,下一秒,迟岁岁挪到他面前,挤进他和架子之间那个狭小的区域。   小姑娘仰头看着他,然后踮起脚在他下巴处亲了下,一触即离,然后像做贼似的往两边看了眼,还好没人留意到这个角落。   林瑾年愣了下,藏在碎发间的耳朵尖有点红。   他忍俊不禁,另一只手撑在架子上,挡住她的去路,尾音散漫:“迟岁岁你可以呀,玩偷袭?”   “女朋友亲男朋友,天经地义。”   迟岁岁眼里是细碎羞涩的笑意,偏偏还要扬起白皙的小下巴,有些小傲娇地看着他。   下一瞬,少年的指尖掐着她下颌,吻上她柔软的唇瓣,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下。   公共场所,影响不好,林瑾年浅尝辄止。   迟岁岁的小脸粉扑扑的,嗔怪地等着他,害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皮薄就算了,偏偏胆子还大。   林瑾年拿她没办法,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妥协道:“走吧,给你买糖葫芦。”   小姑娘眼眸发亮,这才露出开心的笑。   两个人往超市的收银台走。   一高一低,一闹一笑,这一幕看起来甜蜜又温馨。   扫码时,迟岁岁目光落在旁边的小架子上,趁林瑾年没看到,她悄悄伸出手,刚碰到,旁边就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迟岁岁,你干嘛?”   迟岁岁的心尖颤了下,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腔。   她手指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下,抽出一盒口香糖,啊了声,抿抿唇,佯装淡定地说:“口香糖啊。”   他嗯了声,把她手上的口香糖递给收银员,一并把钱付了。   神色从容淡定,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电梯到达楼层,迟岁岁还黏黏糊糊地不愿意松手,林瑾年喉结滚了下,“女朋友,要不咱们直接去你家吧。”   “干嘛?”   “问候丈母娘啊。”   “谁是你丈母娘,别乱喊哈,八字还剩一撇呢。”   “迟早的事。”   迟岁岁见他不似开玩笑,心情甜蜜似糖。   林瑾年又问:“请问女朋友,什么时候告诉大家,咱俩的关系呢?”   迟岁岁还挺喜欢现在这种状态的,好玩又刺激,于是随意道:“以后再说吧,时机合适了就告诉他们。”   迟岁岁走到自家门口,没忍住回头,林瑾年果然也在看她。   少年几步上前,手指掐住她小下巴,俯身吻住她唇瓣,时而咬时而舔,一下下轻啄,像一对面临生离死别的苦命鸳鸯。   直到身后传来门把扭动的声音,迟岁岁脑子里警铃大作,偏偏面前的男生岿然不动,舌尖甚至意犹未尽地舔了她的唇缝。   “!”   迟岁岁抬手奋力推开他,转身时正好对上迟海舟疑惑的眼,“岁岁,你脸怎么这么红?”   迟岁岁舔了舔唇上的湿润,脑子飞速运转,“穿太厚了吧,有点热。”   林瑾年跟瞬移似的,已经站在自家门口,听到她的话,唇角坏坏地上扬。   晚上的时候,家人在客厅看春晚,迟岁岁却在自己的房间乔装打扮。   “岁岁,你要出去啊?”江英在嗑瓜子,顺便问了声。   “嗯,我约了朋友看电影。”   她睫毛眨了眨,有些心虚,好在江英的注意力都被电视机里的小品吸引,一边还跟奶奶说着话,并没有发现她的古怪。   为了避免家人撞见,迟岁岁让林瑾年在楼下等她。   路灯明亮,光秃秃的枝丫上挂着晶莹的雪,世界银装素裹,漂亮的像一个冬日王国。   她扑进林瑾年的怀里,抱住他劲瘦的腰,林瑾年的大衣敞开,把小小的她裹进怀里。   迟岁岁的脸蛋在他毛衣上蹭了蹭,温暖的能让人忘掉一切寒冷。   “迟岁岁。”   “嗯?”   迟岁岁没听出他声音里的认真和沉着,以为他要亲她,满脸希冀地扬起小脸。   他微拧着眉,开口说:“去换一身衣服。”   小姑娘穿着粉色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薄薄的毛衣,下面搭配一条短款米色百褶裙,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腿。   迟岁岁捏着指尖把打底裤扯了下,竭力解释道:“我穿了裤子的,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光腿神器。”   林瑾年态度很坚决,迟岁岁只得妥协,最后换了条加绒牛仔裤,还把薄毛衣换成了保暖衣。   林瑾年把她脖子上的围巾多裹了一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牵着她往电影院走。   除夕后,大家开始热热闹闹地走街串巷,走亲访友。   临近开学的时候,林瑾年他们家邀请迟家吃饭,一桌子的好菜,餐桌中间还摆放着大闸蟹。   “岁岁,快尝尝阿姨的手艺。”   迟岁岁从小就嘴甜,眉眼弯弯,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沈阿姨,你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五星级主厨级别。”   沈媛被逗得老开心了,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都大学了,可以谈恋爱了吧,岁岁,有没有遇到合适的男生呀?”   迟岁岁差点被噎到,林瑾年递了杯水给她。   温暖的客厅忽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客厅的落地空调运转的声响。   迟岁岁咽下嘴里的饭,言辞格外坚定,“目前没有,我还是想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沈媛啊了声,有些失落:“这样啊。”   迟岁岁心虚地刨了口白米饭,放在下面的手忽然被人捏住。   他一根根地把玩,还捏了下她的掌心,根根修长的手指挤入指缝,和她紧紧相贴,莫名狎昵。   脊背僵了下,迟岁岁心怀忐忑地往左边瞥了眼,少年神情不动声色,捏着小勺吃海鲜粥。   也不怕被发现,迟岁岁抽不出手,只得任由他握着。   “那瑾年呢?”江英问。   “我和岁岁一样。”   江英和沈媛视线交换了几秒,虽然在这俩孩子出生前就定下娃娃亲,是打心底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感情这事也勉强不来。   所以不管孩子们最后会怎么样,她们都选择尊重,做不成亲家依旧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无人发现,他们在桌子底下十指紧扣。   吃完饭,父母在客厅打牌、聊天,林瑾年在厨房洗碗,迟岁岁负责清碗。   “你站在那,我洗就好。”   林瑾年把围裙套上,他身上穿着居家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冷白色的小臂,线条流畅清晰。   迟岁岁抬眸打量他,少年垂着眼眸洗碗,碎发耷拉在额前,神情专注,侧颜清隽得像一幅画。   尤其是那捏着白瓷碗的手指,根根白皙分明,玉石般精致,隐约能看到上面细长的青筋。   迟岁岁想,那双手不该浸在油腻腻的水里,是应该锁在玻璃柜里的艺术品。   腰上忽然被一双手臂环住,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的脊背,轻声感叹:“不愧是居家好男人。”   林瑾年哼笑了声,蓦地脊背僵了瞬,哑声说:“岁岁,别乱摸。”   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从下面钻进来,在他腹部摸了一通。   林瑾年常年打篮球,又很自律,腰部窄瘦,肌理分明,线条紧致,手感像一块块光滑的鹅暖石。   迟岁岁窃笑,小声说,“你女朋友不仅想摸,还想亲。”   她说到做到,踮起脚,在他露出的白皙后颈上,嘬吻了下,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腹部像被点起一团火,在体内乱窜,他把手擦干净,把她捞到面前,抵在流理台之间。   眼神有些幽微深邃,扫过她柔软粉嫩的唇瓣,尾音缓慢上扬,带着股调笑意味:“胆子挺大啊,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给我狠狠的惩罚! 第53章 荔枝玫瑰慕斯   客厅传来大人门欢笑交谈的声音, 根本不会留意到厨房这边。   林瑾年喉结滑动了下,一只手撑着流理台,大掌扶着她的腰, 俯身咬了下她的唇瓣,同她细细秘密的吮吻着,若无旁人, 忘情沉沦。   迟岁岁勾着他脖颈, 脑子混混沌沌, 想着即使被父母发现了也无所谓。   林瑾年向来是冷静理智的, 此刻脑子却迷迷糊糊, 无法思考,手掌在她软腰上摩挲着,下意识往上, 快到胸前, 迟岁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理智拉回, 叹道, 简直疯了, 门没关,和客厅只隔了一道墙, 他们居然这样肆意妄为。   林瑾年空咽了下喉, 笑了声, 哑声说:“去接电话吧。”   迟岁岁红着脸,难舍难分地松开他。   是郝芸发过来的微信视频邀请, 迟岁岁划开接听,去了林瑾年房间。   她甩掉拖鞋, 钻进被窝, 靠在床头跟郝芸说话。   “岁岁, 新年快乐呀!”   “你也是。”迟岁岁笑嘻嘻地说。   她留意到郝芸的身后,床头背景跟她家的完全不同,她疑惑道:“郝芸,你没在家吗?”   郝芸脸颊浮现出一点红,“我在肖铭这儿。”   迟岁岁啧了声,意味深长:“你们进度这么快呀。”   郝芸嗯了声,小声说:“其实我们大学就同居了。”   郝芸死缠烂打三年,后来得知肖铭被提前批次录取,成为京北航空的飞行员,她努力冲刺高考,报考了京北的空乘专业。后来谢师宴结束,肖铭给她表白……   在一起后,两个人腻腻歪歪,每天都黏在一起。   “老婆,该你洗澡了。”   旁边传来一阵沙哑磁性的嗓音,然后是细微且暧昧的声响。   “你别亲我,我在跟岁岁视频。”郝芸踢了他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迟岁岁被秀出一身鸡皮疙瘩,率先把视频挂断了。   林瑾年洗完碗,推门走进来,迟岁岁窝在床头打游戏,偏头跟他聊天,无意间聊起郝芸和她男朋友同居的事。   表情漫不经心的,言辞间却是旁敲侧击的意味。   谁知道林瑾年只是波澜不惊地点评了句:“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   “……”   重点是不安全吗,重点是人家都和男朋友同居了,我每次想和你拉小手还要去校外找你,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迟岁岁眼神希冀又复杂地望着他,女孩子脸皮薄,说不出那么直白的话。   林瑾年凝了她半晌,表情好整以暇的,然后瞥了眼手机,轻声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迟岁岁有些失落地哦了声,他走后,她就趴在床上,双手托着小下巴,在床上翻看着小时候那本经常看的快翻烂的漫画书。   看了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四仰八叉躺着,盯着天花板,百无聊赖地想,林瑾年为什么不想和她住一起呢。   他是不是不够喜欢她。   迟岁岁郁闷极了。   几分钟后,林瑾年推门而入,迎面而来一个大枕头。   小姑娘躺在床上,一双细小的眉毛皱着,白皙的小脸上就差写上不开心三个字了。   她气鼓鼓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林瑾年摸了下后颈,不知道哪惹她生气了,他把房间的门反锁,大掌握住她脚踝,扯到面前。   她脚踝纤细,轻易就握住。   “岁岁,怎么了?”他俯身望着她。   迟岁岁抿抿唇,胡编滥造地发泄不满:“你和谁打电话呀,有什么不能当着我面说的,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人了?”   林瑾年曲起长指,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下,“瞎想什么,除了你还能有谁。”   迟岁岁抿抿唇,听他解释:“是郭子青打来的电话,他说他过几天就要搬出去。”   “为什么呀?”   “想和女朋友住吧。”   “哦……”迟岁岁神色柔和了些,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那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有啊。”林瑾年低头轻吻了下她的眼皮,嗓音低沉地说:“岁岁,想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吗?”   迟岁岁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眉眼弯弯道:“想的。”   她勾住他的脖颈,凑到他下巴亲了下,眼神闪着亮光,充满了希冀。   刚才在厨房没亲够,现在想补回来。   林瑾年碰了下她的嘴角,又舔了下她的唇缝,缓慢地吮咬着。   林瑾年的手在她腰上游离,想往上又克制地收住,他舌尖在她细白的耳廓扫荡了圈,迟岁岁浑身像电流通过,一阵酥酥麻麻。   骤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个人的动作俱是一顿,好在门是反锁着的。   沈媛说:“岁岁年年,我煮了锅酒酿汤圆,你们要不要出来吃点?”   “不用了妈,我还不饿。”   迟岁岁舔了下唇,也应道:“阿姨,我也吃不下。”   脚步声走远,迟岁岁捏了捏林瑾年的耳朵,脸颊透着绯红,笑嘻嘻地说了声,“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偷情?”   林瑾年没说话,用动作回应了她。   他手掌勾住她膝弯,往上面颠了下,迟岁岁惊呼一声,赶紧搂住他脖颈。   少年把她放在那张书桌上坐着。   见他又要吻下来,迟岁岁捏住他放在腰上的手腕,往上面拉了下,不小心碰到内衣边缘,她脊背僵了下,然后扬起小脸。   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允许你摸别的。”   林瑾年咬住她耳垂,细长的手指拂过她细嫩的肌肤,还有瘦削的蝴蝶骨,最后灵活地将那枚排扣解开。   迟岁岁浑身轻飘飘的,忍不住哼出声。   林瑾年眼眸深湛,调笑了声:“岁岁,安静点。”   迟岁岁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最后一口咬在他锁骨上。   林瑾年呼吸凌乱,勾起她下巴,喉结滑动了下,“小狗吗?”   说完又吻住她。   安静的屋子里除了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就是密密嘬嘬的接吻声,他们带着欲念的,又分外克制地接吻。   迟岁岁细白的手指放在男生的头上,他发质软,摸起来很舒服,她仰着头,难耐地咬住唇。   迟岁岁想到小时候,林瑾年经常坐在这张书桌前,低头辅导她写作业。   从牙牙学语到青春少年,从幼儿园毕业到冲刺中考、高考。   他陪着她慢慢长大,日月如梭,岁岁年年。   同样是这张桌子,他拥吻着她,用快要将她拆骨入腹的力道,好似要将那些年刻苦的忍耐都给发泄出来。   “林瑾年……你轻点咬。”迟岁岁哼唧了声。   “岁岁,叫我什么,嗯?”   林瑾年掐了把她脸蛋,难得恶劣了一把。   迟岁岁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总觉得在这间有着满满儿时回忆的屋子里,一边做那种羞耻的事,一边亲近地喊他哥哥,有种禁忌感。   “……哥哥。”   最后迟岁岁还是捱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磨磨蹭蹭喊出那两个字。   —   寒假结束,迟岁岁和林瑾年收拾好行李,一起乘地铁去了学校。   迟岁岁先回了趟宿舍,然后把东西收拾打包好,搬去林瑾年住的公寓。   郭子青提前一天来的学校,早就搬走了。   林瑾年把空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帮她把衣服叠进衣柜。   “这个放哪儿?”   迟岁岁咬着一根棒棒糖,悠闲走过来,瞥到他手上的袋子,脸上浮起一道红晕,赶紧上前夺过来,“我……我自己来吧。”   里面装着她的贴身衣物,最上面那件是粉白色的,也是那天夜晚在林瑾年的房间里,被他亲自解开过的那件。   林瑾年啧了声,唇角有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迟岁岁推着他走出去,“你快去做饭吧,我要饿死了。”   林瑾年哼笑出声,去厨房煮了两碗番茄蛋汤面。   晚上的时候,迟岁岁沐浴完出来,换林瑾年进去洗澡。   迟岁岁坐在沙发上吹头发,等林瑾年洗得差不多了,她才站起身,捏着抱枕打哈欠,从他旁边经过,懒洋洋地说了声:“好困,晚安。”   迟岁岁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后衣领就被人拎住。   头顶传来男生低磁的嗓音:“啧,是不是走错了?”   迟岁岁咬了下唇,视线挪到旁边的房间,啊了声,不好意思道:“好像是走错了。”   她郁闷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两次,然后抱着兔子玩偶,摸着黑,偷偷溜进林瑾年的房间。   男生听到动静,睁开困倦的眼,看到那个晃动的小身影,哑声问:“怎么了?”   迟岁岁眨眨眼睫,好在他看不清自己的心虚,于是胡编滥造了句:“我做噩梦了,睡不着。”   也不管林瑾年同不同意,她已经率先爬进被窝,躺在他旁边。   男生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袭入鼻尖,迟岁岁心脏噗通噗通的,然后有意无意地往他肩膀上靠了靠。   下一瞬,腰上环过男生的手臂,把她捞进怀里。   迟岁岁抱着他劲瘦的腰,吻在他胸膛上,隔着睡衣,她舌尖打了个转儿,实在是撩人。   林瑾年脊背僵硬,用惊人的臂力把迟岁岁翻了个身,背对自己,然后禁锢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   “别闹,好好睡觉。”林瑾年声音有点哑,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有些重得呼吸着,像喘似的。   “哦……”   没一会儿迟岁岁就睡着了。   林瑾年还没睡,听到小姑娘清浅沉稳的呼吸声,无奈地轻笑一声。   点完火就睡,也是够没心没肺的。   他把被子掖好,又去了趟浴室,重新冲了个澡才回来。   几周后,迟岁岁和室友约了一起吃饭,有过前车之鉴,她每次出门都会提前给林瑾年报备。   三个人去了学校附近一家干锅店。   都是名花有主的女孩,餐桌上,无伤大雅地开了几句黄腔。   当周枝问及林璃和男朋友进行到几垒打了,林璃喝了口饮料,羞涩地悄声说:“本垒。”   在这群小红花的浸染下,不用多加解释,迟岁岁也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跟林瑾年同居两周了,他顶多就是摸摸她的胸,亲亲她的脖子,根本就没有再进一步的举措。   不管她怎么勾引撩惹,他就跟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似的。   要不是他当着迟岁岁的面石更过几次,迟岁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问题。   过了会儿,干锅店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一行人,其中有几个男生迟岁岁认识,是林瑾年在校篮球队的朋友,手上都牵着一个女孩子。   他们就坐斜后方那桌,郭子青路过时跟迟岁岁打招呼,“嫂子,你也在这儿啊。”   其他人也热情地打招呼。   “你们好。”迟岁岁礼貌回应。   叫了几次,迟岁岁都习惯了,见其他人都有女朋友,郭子青却孑然一身,像个大灯泡,她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你女朋友呢,没和你一起呀?”   “什么女朋友?谁造我的谣,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单身。”   郭子青反应过来,哦了声,意味深长地说了声:“林瑾年告诉你的?”   后来迟岁岁才知道,郭子青根本不是因为女朋友主动搬出去的,而是被林瑾年赶走的。   吃完饭,迟岁岁去前台结账,她心情好,顺便把郭子青那桌也结了。   作者有话说:   林·狗 第54章 荔枝玫瑰慕斯   天气逐渐回暖, 路边的樱花树冒出细细密密的花苞,在嫩绿色的叶子间,散发出淡淡的香。   下午课程结束, 林瑾年如往常一般,候在校门口,等迟岁岁去吃饭。   小姑娘站在人群中, 冲他高兴地挥手, 然后兴冲冲跑过来。   “慢点儿。”林瑾年牵住她的手。   “见到你高兴嘛。”   “今天想吃什么?”林瑾年眉间带着柔和的笑意。   “你没看我给你发的信息吗?”迟岁岁疑惑道。   “手机没电了。”林瑾年刚说完, 旁边就走过来一个男生。   “岁岁, 我们打的车到了, 要一起走吗?”   他个子很高,长得俊气,戴了副眼镜, 看起来斯斯文文, 嘴角始终挂着很温和清润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 林瑾年莫名想到高中那个温润。   迟岁岁正准备介绍, 林瑾年忽然收敛起眼角的温和, 伸长手臂揽住她的双肩,把她往拉进怀里。   像在宣誓所有权。   迟岁岁眼露疑惑, 便见他神色不加。   该不会吃醋了吧。   “林瑾年, 这是我们文艺部的部长温煦泽。”   “学长, 这是我男朋友,林瑾年。”   迟岁岁微笑着介绍。   “你好。”   两个男生神色淡淡地问好, 表面波澜不惊,却仿佛暗流涌动着。   迟岁岁继续说:“我下午跟你发的信息就是想告诉你, 部门组织了聚餐。”   也是在一起后, 迟岁岁才发现林瑾年是个大醋王, 看起来寡淡平静,实则不仅爱吃飞醋,占有欲还极强。   迟岁岁忍不住笑。   “学长,我男朋友可以一起去吗?”   温煦泽勾唇:“可以,人多热闹。”   后来想到林瑾年不喜欢那种周围都是陌生人的热闹场合,又扯了扯他袖子,温声说:“算了,你应该不想去,晚饭还是自己解决吧,乖乖等我回来啊。”   林瑾年轻轻挑眉,指尖掐起小姑娘肉嘟嘟的脸蛋,温柔又暧昧地说:“谁说我不想去了?”   他扣住小姑娘的五指,牵着她往车子那边走。   迟岁岁明知故问道:“咿,你平时不是不喜欢去这种场合吗?”   他抿了下唇,嗓音低缓着吐出一句:“怕你重蹈覆辙。”   ……   聚完餐,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大家走进一个ktv。   温煦泽订了个特别大的包厢,还有好几个人都带了对象,总统二十个人左右。   大家疯了似的玩,迟岁岁坐在沙发上吃哈密瓜,忽然想起林瑾年今天有晚课,她背上包包,抓起林瑾年的手就要跑。   林瑾年岿然不动,挑眉看她。   迟岁岁有些急:“笨蛋,你是不是忘了你晚上还有课?”   原来是关心他。   林瑾年轻勾了下唇,把她拉回来坐下,淡淡说:“没事,大不了逃了呗。”   迟岁岁凝着他,忍不住笑了笑。   从小到大,林瑾年都是年级标杆,是好学生代表,别提逃课了,哪次的家庭作业不是完成得漂漂亮亮。   印象中好像也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   “男朋友。”迟岁岁轻轻捏了下他的耳朵,勾着眼尾瞧他,“越来越叛逆了呀?”   林瑾年圈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拽进了自己怀里。   迟岁岁坐在他大腿上,害羞地抿了抿唇角。   大家都在唱歌玩游戏,也有情侣在角落忘情地接吻,灯光迷离,光线很暗。   “刚才叫我什么,嗯?”他抬起她的小下巴,眼神深邃迷人。   迟岁岁当时也是急了,居然脱口而出笨蛋。   林瑾年这种从小优秀到大的优等生居然被她叫成了笨蛋。   迟岁岁捧着他的俊脸,认认真真地欣赏他的每一寸五官,浅笑道:“怎么啦,平时叫我笨蛋还少吗?我叫你一次就不行了啊?”   林瑾年唇角碰了下她的额头,然后贴着她的耳畔,用低沉的嗓音说:“比起笨蛋这个爱称,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哥哥……”   迟岁岁脑子里忽然就冒出那晚,他把她压在那张充满了儿时回忆的书桌上,一遍遍磨着她、逼着她喊哥哥的羞耻画面。   耳朵发烫,他却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吻着。   迟岁岁抱住他的脖颈,也顾不得周围这么多人,按捺住噗通的心跳,回吻着他。   一分钟后,迟岁岁的腿突然感觉到一阵震动,是林瑾年的手机响了。   她轻轻推开他,用绵软的音调提醒他:“你手机响了。”   她从他腿上下来,好在没什么人留意到这儿,她余光扫到温煦泽擦过的身影,看样子他是想过来拿这里的果汁,谁知撞见这种面红耳赤的场面,又走开了。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百无聊赖地喝着酒。   和迟岁岁目光对上,抬起啤酒罐,温和礼貌地打招呼。   迟岁岁点了下头,收回目光,看到林瑾年点开他们寝室的微信群。   -兄弟,你可以呀,薛教授的课也敢翘   -别以为是薛教授的得意门生,就可以为所欲为,等着回来挨批吧   -你们别吓唬他了,没听到薛教授信誓旦旦地说人家就是不来上课也照样能考专业第一嘛,不仅没批,还趁机打击了我们一波,优等生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苦涩   -话说,兄弟你到底去哪儿了啊,回来顺便给我们带两斤麻辣小龙虾@林瑾年   郭子青跳出来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薛教授是谁,林瑾年最崇敬的法学教授!能让林瑾年逃薛教授课的人除了他小媳妇还能有谁?/敲打   -哦!!!和嫂子在一起呀!那你们好好玩,别管我们了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   林瑾年轻哂了声,收起手机。   迟岁岁也看完了聊天记录,见后面越说越离谱,原本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小番茄。   他抬手,熟稔自然地把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我……我去趟洗手间。”迟岁岁嘟囔了声,就走开了。   她洗完手出来,看到温煦泽长身玉立的背影,他靠着墙,在那抽烟。   “学长。”   “你也在啊,走吧,一起回去。”   他按灭烟走过来,两个人随便闲聊了几句,都是跟学校和部门有关的事。   林瑾年见他们两个人一起进门,深邃的眼神闪动了下,和迟岁岁十指相扣,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   后来部门的人招呼大家一起玩游戏,输了的要喝酒。   迟岁岁比较笨,第一局就输了,她一直喝不惯啤酒,刚抿点味道就难受地皱眉,小脸苦巴着。   这时,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伸过来,把她那杯酒一饮而尽。   林瑾年淡声道:“我帮她喝。”   昏昧的光线中,他眼里映着迟岁岁的身影,微微发亮,侧脸线条清隽流畅。   他们玩的是骰子,到了后面砝码越加越大,居然变成了林瑾年和温煦泽的对决战。   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其他人都不是对手,纷纷退出。   有的人喝到想吐,趔趄着跑去洗手间。   聚会结束,林瑾年半个身子靠在迟岁岁身上,被她带着走出包厢。   “自己能走吗?”迟岁岁问。   林瑾年看着她,眼神有些朦胧,倒映着璀璨的街头夜色,还缠绕着一丝痴迷。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声音缱绻地喊出那三个字,“女朋友……”   迟岁岁看着他,有些好笑,随便招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她滑下车窗,看到温煦泽也被两个人搀扶着走出来,他输的次数多,喝的也比林瑾年多,醉得自然也更厉害些。   迟岁岁只看了会儿,脖颈就贴上男生温热的大掌,脑袋被人掰转过来。   林瑾年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她时带着股狠劲儿,迟岁岁的牙齿还磕到了他的唇瓣,腥甜的味道弥漫在两个人的唇齿间。   迟岁岁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司机还在前面呢,她脸涨得通红,推开林瑾年。   “你怎么了呀?”迟岁岁看着他抿着唇角,湿润中带着血沫,不忍心凶他。   捏着纸巾给他擦了擦,温柔地说,“林瑾年,我感觉你不对劲。”   他嗯了声,情绪不明。   迟岁岁只当他喝醉了,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吃醋了,在ktv包厢里的那个吻也是,你故意的吧?”   一见温煦泽过来就把她按在怀里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情侣的关系。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少见的黏人模样。   虽然迟岁岁心疼林瑾年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看他为了她吃醋。   可爱极了。   她勾了勾林瑾年的尾指,嘴角是甜蜜的笑,轻声说:“林瑾年,你得再主动点儿,别什么都让我暗示你。”   后来想想他应该喝醉了,应该没听到。   很快,车子到达两个人住的公寓。   她把门打开,搀着他走进去,林瑾年爱干净,一身的酒味肯定受不了。   她扶着他直接进了浴室。   少年倚在洗手台,他身材清瘦挺拔,她抬高手臂,帮他把白衬衫的纽扣解开几粒,瘦削清白的锁骨露出来,胸膛横阔匀称,线条往下蔓延。   迟岁岁难得安分,一心只想着帮他把衣服脱了让他自己沐浴,谁知此刻的心跳却不受控制似的,噗通噗通快蹦出胸膛。   她视线乱瞟,口舌干燥,细白的指尖有些抖,正要收回手,林瑾年掐住她手腕,把她拽进怀里。   “你……你干嘛?”迟岁岁慌张地伸手抵住他坚硬的胸膛。   微凉的小手触到滚烫的肌肤,她被烫得心里一惊。   他亲了下她脖子,又用舌尖舔吻了她耳垂,声音低低哑哑,像含着细小的沙粒,让人耳根发麻。   “不是让我主动点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_(:з”∠)- 第55章 荔枝玫瑰慕斯   “你都听到了?”迟岁岁的睫毛抖动了下。   林瑾年垂眸看她, 剑眉疏懒凌冽,被漆黑的碎发轻轻遮住,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迟岁岁抽回自己的手, 又被林瑾年拉着,声音低哑地说,“这才解到一半。”   迟岁岁耳朵有些红, 嘟囔着说了声:“你自己脱吧, 你根本就没喝醉。”   “想要你脱。”他微勾着嘴角, 恬不知耻地说了声, 细听有点像撒娇。   迟岁岁咽了下口水, 僵着手把扣子给他解到底。   开阔的胸膛露出来,腰线流畅又紧致。   过了会儿,他微微皱眉, “没买那个。”   “哪个?”迟岁岁刚开口就反应过来。   他把着她的手动作。   迟岁岁没忍住盯着看了会儿, 然后就被林瑾年挑起下巴, 吻落在她的嘴角,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舔咬了会儿。   “女朋友, 往哪看呢。”   “我好奇。”   “……”   林瑾年嘴角噙着纵容又无奈的笑,有种不易察觉的宠溺。   迟岁岁盯着看了几秒, 慌乱挪开了。   眨了眨眼睛, 状似不经意地说:“可以叫外卖嘛。”   林瑾年直起身, 手掌在她脸颊上碰了碰,认真道:“决定了?”   “快点儿, 别废话。”   声音奶凶奶凶的,脸却红得像在冒烟儿。   林瑾年点开手机, 把东西选好, 备注让跑腿员赶紧送过来。   她拧着秀气的眉毛, 眼里跳动着光芒,林瑾年想到她高中时代,迟岁岁有那么一段时间特别努力,遇到不会做的题,就是用这种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他。   他无可奈何,豁出去似的,哑声说:“行,你看吧。”   迟岁岁只坚持了不到十秒,就慌乱地挪开了视线。   他倚靠在洗手台边,一只手撑着边缘,袖子挽至手肘,露出的线条凸戾明显,再加上衬衫微敞着,整个人就像一个勾人魂魄的斯文败类。   迟岁岁手都要酸了,觉得这里闷热得不像话,小声催促了句:“跑腿怎么还不来?”   林瑾年掀起眼皮悠悠看她,眸子漆黑深湛,好整以暇似的,“谁让你那天去超市没买下来。”   迟岁岁反应了会儿,恍然大悟,有些磕巴道:“原来你都知道。”   她当时就是忽然冒出的念头,遮遮掩掩的,最后还是不敢践行,还以为林瑾年没看到,没想到还是被他识破了。   还装作什么都发生,当一个冷静又理智的旁观者,看着她慌张、鲁莽、害羞。   迟岁岁觉得羞耻极了,手上故意用了点儿劲儿。   他闷哼了声,额角冒着汗,哭笑不得:“你男朋友要被你弄死了。”   “谁让你这么坏。”   他抓着迟岁岁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动作温温柔柔的,肥皂泡沫包裹着她的小手,没放过每一处。   正好外面传来敲门声,东西送到了。   迟岁岁先洗澡,冲完澡出来,她躺在床上等他。   没多久,他也结束了,裹着一块白色的浴巾进来。   迟岁岁感觉到床的一边往下陷,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眼皮上,又吻了吻她的鼻尖,最后轻吮着她的唇瓣,一点也不着急,像是耐心品尝美味的绅士。   直到他抓住迟岁岁乱动的小手,轻轻按在绵软的枕头上。   吻一路往下,迟岁岁才稍稍回过神,抬脚踹了下他:“关灯。”   林瑾年关完灯回来,房间里的温度很高。   他唇落在别的地方,眼里一片昏暗,听觉和触觉就被无限放大,迟岁岁不知怎么就想起他在车子那个带了些狠劲的吻。   “林瑾年,你当时是吃醋了吗?”她想再确认一下。   男生动作顿住,嗯了声。   他脑袋贴着她脖颈,轻轻蹭了蹭,像没有安全感,寻求安慰的动物。   迟岁岁笑了声,凭着感觉,捧起他脸,在黯淡的光线中,只看得清他流畅分明的轮廓:   “男朋友,你要对自己自信点。”   他没说话,指腹一遍遍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如视珍宝般的依恋。   他喉结滚动了下,总算开口说:“岁岁,再自信的人也会有没有把握的时候。”   迟岁岁愣了愣,脑子里飘过很多幕——   有每次考完试后,那个常年高居红榜第一的名字;有老师们提到他时,骄傲欣慰的笑脸;还有少年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被热衷和簇拥的场面。   林瑾年一直是意气风发,冷静理智,自信沉稳,耀眼发光的。   原来他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会惶恐不安,会害怕失去。   迟岁岁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她在他喉结上舔吻了下,用很认真的语调说:   “瑾年哥哥,我最喜欢的人只会是你,永远是你。”   这次的吻比以往几次都要猛烈,男性荷尔蒙笼罩着她,带着温柔的侵略性。   “我也是。”   ……   翌日天光大亮,有明亮的春日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男生始终是把她搂在怀里的姿势。   迟岁岁像只小猫似的靠在他胸膛,最后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抬脚踹了下他的小腿。   “我想洗漱。”   刚开口,迟岁岁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到了。   她当时也是草率了,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底气,居然说出那三个字。   那三个字就像火苗一样,点燃了他最后一根理智的弦,让她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林瑾年下巴在她脖颈上蹭了蹭,“再睡会儿。”   “饿……”   迟岁岁拖长小奶音,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被欢愉泪水浸润后的瞳眸,好似愈发雪亮了些。   她微勾的眼尾带着点红,让人看了心尖发软。   林瑾年在她发顶揉了揉,从衣柜里随便捞出一件白T,套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昨晚结束后,还是早上起床,他都伺候得明明白白,没有让迟岁岁多出一分力。   给迟岁岁洗漱完,又抱着她去了客厅。   迟岁岁手臂勾着他脖颈,双腿圈住他的腰,像考拉一样。   明明腰和腿都很酸疼,偏偏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动作。   他身上有股很清冽好闻的沐浴露味道,迟岁岁忍不住嗅了嗅,视线又挪到他下巴。   喉结凸起,线条利落着,有种性冷感。   迟岁岁仰着脖颈,在他喉结处亲了下,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俯下身,啄吻了下她的脸,上半身压着她,吐息凌乱,哼笑了声:“昨晚没哭够是不是?”   迟岁岁避开他的吻,脸上笑嘻嘻的,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两个人又在沙发上腻歪了会儿,直到迟岁岁的肚子发出可怜的叫声,林瑾年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安分点,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垫下肚子,一会儿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迟岁岁舔了舔唇瓣上的湿润,乖巧地点了下头。   还没到中午,他去厨房烧水煮面条,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小青菜和几个土鸡蛋。   迟岁岁趴在沙发上,看林瑾年做饭。   他前段时间参加了一个全国大学生模拟法庭竞赛,郭子青是搭档之一,听那谈话内容,似乎遇到了什么瓶颈,在和他探讨解决措施。   林瑾年一边逻辑清晰地回话,一边有条不紊地煮面。   他提到好几个专业词汇,迟岁岁听得云里雾里,视线全被他的脸吸引,侧颜轮廓分明,眉间冷淡严谨。   就是这样一副矜冷清隽的面孔,在昨天夜里,当着她的面,毫不吝啬地展露出丝丝缕缕的柔情。   为她流汗,为她动容,为她变得疯狂和不理智。   林瑾年许是遗传了沈阿姨的手艺,做的青菜鸡蛋面也很可口,迟岁岁特别给面子,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吃完饭,林瑾年把碗洗干净。   今天是周六,迟岁岁想去游乐园玩,又想到郭子青那通电话。   “你是不是很忙呀,要不要先回学校一趟?”   林瑾年笑了声,揉了揉她发顶,温声说:“不用,跟他们说了今天陪女朋友,都让我滚远点。”   俩人牵着手走出公寓,迟岁岁忽然察觉到一个微凉的东西从指尖滑过。   她偏头一看,左手细白的中指上圈着一个素戒。   林瑾年把玩着她的手指,眉宇间忽然很认真,口吻也郑重:“先将就戴着,等我领到实习工资了,给你换个更好的。”   其实这枚素戒也不便宜,但林瑾年想用自己挣的钱给她买个更好的。   他手上也戴着一枚,和她是一对。   迟岁岁挠了挠他掌心,眸子里亮晶晶的,“好呀。”   天气很好,天空瓦蓝瓦蓝的,白云朵朵,春意盎然。   街道两边的樱花也全部盛开了,空气中是清甜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迟岁岁想坐自行车过去,就随便扫了一辆带后座的共享单车。   她坐在后面,抱住林瑾年的腰。   粉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落在他的白衬衫上,也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那枚银光闪闪的素戒就像一个羁绊,把他们牢牢地圈在一起。   迟岁岁想到昨天夜里,他情到深处时,咬着她耳朵缠绵地说:“哥哥等你长大,等了好久。”   迟岁岁滚烫的小脸贴着他的后背,眉梢萦绕着欢喜,心里像被蜜糖填满。   以前是期待着他的告白,现在又多了一件期待的事——   期待着他的求婚。   林瑾年,快点把我娶回家吧。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被鲨疯了,审核爸爸放过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拜托拜托!!!!!! 第56章 荔枝玫瑰慕斯   没多久是林瑾年和迟岁岁的生日。   他们打算去旅游, 买了周五晚上的票,吃完晚饭,俩人拖着行李箱, 决定坐高铁去。   窗外的风景不断掠过,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远门。   迟岁岁内心充满了新奇和激动,她靠在林瑾年肩上, 嘴角止不住上扬。   她偏头看着他流畅分明的侧脸, 专注的目光, 清隽的眉眼, 高挺的鼻梁, 微抿的薄唇……   迟岁岁忍不住笑了笑,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林瑾年正低头看手机,做这次游玩的攻略, 这个决定是一时兴起, 却怀揣着热腾腾的期待, 带着少年人的冲动。   “怎么了?”他伸长手臂, 抱着她。   “在想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帅?”迟岁岁说。   林瑾年轻轻吻了下她侧脸, 问列车员要了毛毯,盖在她身上, “还有三个小时, 你先睡会儿吧。”   这是一个位于Z市的边陲小镇, 林瑾年提前在网上预订了民宿。   到了地方后,迟岁岁已经困得没法了。   他让她先躺下, 自己把行李里的东西整理好。   第二天就是他们生日的日子,两个人去打卡当地的网红景点, 中午还吃了特色菜。   餐桌上, 林瑾年把一个小盒子推到她面前, “看看喜欢吗?”   是一瓶粉色的香水,看起来精致可爱,迟岁岁打开闻了闻,瞬间就喜欢上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呀?”迟岁岁眼里盈满了欢喜。   “很早以前。”林瑾年笑着说。   迟岁岁小心翼翼地收好,双手托着小下巴,神秘兮兮地说:“我也有礼物要给你,你先期待一下吧。”   “好。”林瑾年挑好鱼刺,把鱼肉放她碗里。   晚上小镇上有灯会,放眼望去,灯火通明,行人如织,非常热闹。   迟岁岁指着桥下行过的小船,不知道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得很开心。   林瑾年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走丢,   不远处有棵树,上面挂着很多红色的丝绸带子,上面用毛笔写着人们的心愿。   听旁边的老人说,这棵树是百年老树,很有灵性,在上面许下的愿望几乎都能实现。   迟岁岁满心好奇,拉着林瑾年走过去。   怀揣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迟岁岁捏着毛笔在红色丝绸上写下自己的心愿。   离林瑾年几步远,神神秘秘的,不让他看,小脸温柔又虔诚。   林瑾年是理智的,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   但看着迟岁岁难得认真的模样,又觉得信一次也无所谓。   他先去付完钱,然后捏着笔,眉宇认真,行云流水地写下一句话。   迟岁岁已经把红丝带挂上,笑嘻嘻凑过来,“你写的什么呀?”   林瑾年不给她看。   “哥哥,你别这么小气嘛?”迟岁岁抱着他手臂撒娇。   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抢过来。   上面用毛笔字写着:愿我心爱的女孩平安顺遂,永远快乐。   字迹遒劲有力,跟他人一样清瘦挺拔。   迟岁岁眼里忽然有些热,然后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好巧,我的愿望也是你。”   她写的是:愿我喜欢的少年前途坦荡,永远健康平安。   —   俩人逛完灯会,就回民宿了。   迟岁岁腰酸腿软,林瑾年给她按摩了会儿,她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轮到林瑾年,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才从行李箱那个小袋子里摸出那件衣服。   是一件纯欲风的蕾丝睡裙,细针似的吊带挂在白皙圆润的肩膀上,柔软的面料贴合着姣好的曲线,中间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风光若隐若现。   林瑾年走出来,他擦着湿发,有一滴水顺着瘦削的下颚线往下,划过冷冽凸出的喉结。   迟岁岁勾着他脖颈,踮起脚在他下巴亲了下。   她解开腰上的系带,睡袍堆在白嫩的脚踝处,白皙的小脸上是盈盈的笑容,眼尾轻勾,清魅撩人。   “这个礼物喜欢吗?”   林瑾年勾唇,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轻啄了下她柔软的唇瓣,“喜欢。”   她身上还喷了他送的香水味,前调是清甜淡雅的茉莉香,紧接着是馥郁迷醉的玫瑰。   壁灯幽暗,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林瑾年动作温柔地拆开了他的礼物……   暑假的时候,B大要先放假,迟岁岁不想一个人回去,就给家里人随便编了个理由。   于是这几天就住在公寓,和林瑾年醉生梦死。   他第二天还有最后一门考试,迟岁岁难得安分,规规矩矩坐在床上,抱着他的ipad追动漫,怕吵到他还特意戴了耳机。   播放到男主角出场的画面,迟岁岁忍不住说了声好帅,满脸花痴样。   啪,林瑾年把笔拍在书本上,偏头看向床上。   迟岁岁后背凉飕飕的,似有所感的抬头,便对上林瑾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干嘛?”迟岁岁眨巴了下眼睛,以为他有什么重要事,于是跻上拖鞋,听话地走过去。   刚走到面前,就被他掐住腰,按在大腿上坐着。   林瑾年挑起她下巴,轻咬了下她的唇瓣。   迟岁岁嘶了声,一双秀气的眉毛微蹙着,“你干嘛欺负我?”   他温热的大掌在她后颈皮捏了下,挑着眉反问:“刚才说谁帅?”   迟岁岁心虚地眨眨眼,暗骂了声跟纸片人吃什么醋,大醋王!   然后求生欲极强地勾住他脖颈,跨坐在他身上,扬着雪白纤细的脖颈,在他嘴角亲了亲,哄慰道:“当然是我的男朋友最帅啦,其他男生都是浮云,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   她腻腻歪歪地在他下巴上又啄吻了好几下,把他的哄得眉眼温和,眼里含着笑意。   没一会儿,林瑾年就起反应了。   迟岁岁警铃大作,直起身子想逃,林瑾年勾着她腿弯站起来,三两步来到床边。   “干、干嘛?”   他下巴在她脖颈上蹭了蹭,“女朋友,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迟岁岁被他弄得有些痒,笑嘻嘻地说:“别闹了,你明天还要考试,快点去学习。”   “早就看完了。”林瑾年又亲了下她的脸,温声说:“放心吧,明天的考试难不倒你男朋友。”   他从来都是这样,干什么事情都得心应手,好像什么都不能难倒他。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唇舌纠缠,迟岁岁的意识逐渐游离……   林瑾年的考试在下午,两个人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迟岁岁忽然有了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罪恶感,她心满意足地趴在林瑾年的胸膛,说了几句有的没的。   林瑾年摸了摸她耳垂,又腻歪了一会儿,情浓之时,迟岁岁的电话响了。   她把手机摸过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母亲大人,赶紧推开林瑾年,“咱妈!是咱妈!”   男生正舔吻着她的后颈,动作僵了瞬。   迟岁岁轻咳了声,划开接听:“喂,妈妈。”   “岁岁,你几号回来呀,我和你爸好提前买菜。”   “不是说了后天嘛,部门的事就快忙完了,快到家我给你打电话啊。”   迟岁岁忽然嘶了下,林瑾年刚刚在咬她的耳垂,像有股电流袭遍全身,她声线有些抖,连忙收声儿。   “岁岁,你那边怎么了呀?”江英疑惑道。   迟岁岁嗔怪地瞪了林瑾年一眼,用口型说着:男朋友,安分点!   林瑾年把手臂枕在她脑后,嘴角噙着一抹腹黑的笑意。   “刚刚脚指头不小心磕到桌子了。”   江英没怀疑,“哎哟你这孩子,从小就毛毛躁躁的,破皮了吗,记得涂点碘伏消消毒。”   “知道了。”   “后天的话,林瑾年也快考完试了吧,你俩还可以一起回来。”   这正合她意,迟岁岁乖乖巧巧地应了声好,忙把电话挂了。   林瑾年好整以暇看着她,尾音上扬:“女朋友,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啊?”   迟岁岁细细想了想,这么瞒着也不是个办法,每次都在亲热时搞突袭,迟早把人吓出病来。   “就这个暑假吧,时机合适就跟他们摊牌。”   ……   俩人牵着手,拖着行李走进单元楼。   进了电梯后,迟岁岁还在想摊牌那事,所谓万事开头难,要怎样才能顺其自然地引入这个话题呢。   “紧张啊?”林瑾年挠了挠她的手心,一路上心不在焉,安安静静的。   迟岁岁嗯了声,琢磨着说,“今天晚上你跟他们说吧。”   这种事当然得他来,电梯稳步上升,一到楼层就要分道扬镳,心里居然矫情地冒出一丝不舍的情绪,林瑾年微挑了下眉尖,似笑非笑的,嘴角些许腹黑的意味。   “可以啊,有什么奖励吗?”   相处了这么久,迟岁岁当然看出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不容易啊,高冷男神居然在她的调.教下越学越坏了。   她顺着他意思,“当然有。”   朝他勾了勾手指,眼尾挑起弧度,有些撩人:“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林瑾年听话地倾身,然后小姑娘就勾住他脖颈,唇边碰了碰他的鼻尖,然后缠绵地往下,挪到他的嘴角,来了个法式深吻。   叮咚——   电梯到达楼层,迟岁岁意犹未尽地松开他,男生眼神幽深,温和缱绻,薄唇上还沾着她的口红,看起来昳丽异常。   他抬眸看向电梯门口,眼皮倏地颤了下。   迟岁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电梯门口就站着各自的父母。   ——各自愣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细节/见我的/围脖^^   停/车/场 第57章 你就是全世界   林家。   迟岁岁和林瑾年并坐在沙发, 表情很乖巧,看着坐在对面的两对爸妈。   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脸上写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好家伙,本来还纠结怎么开头,结果电梯一开被撞见那种亲热的场面, 那种冲击力可想而知。   现在, 事情一下子就变简单了。   迟岁岁舔了下唇, 正准备说话, 小手被人握在掌心, 林瑾年看了她一眼,是认真又笃定的眼神。   他三言两语把事情讲清楚。   爸爸妈妈们接受得很快,毕竟看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也一直是特别好的朋友, 即使关系再近一步,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主要就是他俩平时都义正言辞没那方面的想法, 结果一眨眼就在一起了, 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听林瑾年解释清楚,两位妈妈也缓过来, 一齐露出欣慰欢喜的表情。   “你这孩子, 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告诉我们, 害的我们白担心一场。”江英看着迟岁岁。   迟岁岁俏皮地吐了下舌。   林瑾年帮腔:“阿姨,是我让她先不要说的, 就想着这个暑假回来找个好时机,再和你们好好聊聊。”   “你就知道维护她。”江英笑骂了声, 她看着林瑾年长大, 对他的喜欢不亚于亲生女儿, 更是她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选。   从他坦白那一刻,江英的嘴就没合拢过,开始期待着他喊出那声岳母的一天。   正好沈媛在一旁开口:“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岁岁在大二下期的时候正好二十,我给你们选个黄道吉日啊。”   说着她摸出手机开始翻看日历。   林瑾年满脸黑线,“妈,你是不是忘了那个时候我也是二十……”   男生领证的法定年龄是二十二。   “对哦,你看我一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沈媛愣了下,有些悔不当初,干嘛要同年同月同日生嘛,应该让他儿子早出生两年的。   怎么好好的就扯到领证呢,迟岁岁满脸通红,赶紧转移话题:“妈妈,我好饿呀,什么时候吃饭?”   他们在酒店订了个包厢,当时就是赶过去的路上,谁知正好撞见电梯里那一幕。   “走吧,吃饭。”   一路上,爸爸妈妈们说说笑笑,称呼直接变成了亲家公和亲家母,甚至开始讨论起婚后带娃的细节,一三五林家,二四六迟家,最后一天大家聚餐。   这步骤直接省了不知道多少。   迟岁岁叹了口气,忽然有种甜蜜的烦恼,也有些后悔这么早向他们坦白。   —   许久没跟那群发小见面了,迟岁岁在群里发了条信息,约大家聚一聚。   群的名字叫“快乐星球”,高中的时候建的。   那时候群里常常很热闹,大家经常发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散步遇到邻居摔跤把假发甩飞,逛完街才发现肩膀上有坨鸟屎……   一到寒暑假尾巴,除了林瑾年都是些作业困难户,全在艾特他,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鸡崽。   过年过节他们也会约着出去看电影吃快餐。   这个群承载了他们太多太多的回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安静下来,只有郝芸和她偶尔转发一些微博段子。   大概只有她们两个人最闲。   “我给陶六一打过好几通电话,刚开始还答应的好好的,一定会来,后来忽然就改变主意了,说电竞队里临时安排了集训,他要飞一趟Z市。”   陶六一考上了国防科大,学校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上学期间,除了学习就是训练,管理非常严格,即使遇到寒暑假,也在忙电竞比赛,前段时间还拿了个世界级的大奖。   郝芸坐在对面,表情有些苦恼。   她考上京北航空后,变化挺大的,烫了一个时髦的韩式波浪卷发,眼影熠熠闪着光,包臀短裙凸显身材,青春漂亮,很有女人味,迟岁岁已经能想象出她当上空姐后的模样。   郝芸刚做了指甲,把那瓶果汁递给旁边的男生。   肖铭心领神会地拧开,放她桌上。   她脚上穿的凉鞋,系扣散开了,肖铭又弯下身给她系上。   当初桀骜不驯的少年,在他心爱的女孩面前低下了头颅。   郝芸挑的事他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大排档,叔叔阿姨都是老熟人了,上菜时还特意夸她们变漂亮了,又热心地问另外两个人怎么没来。   正好杜子腾在群里发了条信息,也说来不了了。   郝芸把手机盖在桌子上,抱着手臂,有些生气,“就知道这两个人没一个是靠谱的。”   “好啦,消消气,反正大家住得也不远,迟早会再见面的。”   迟岁岁安慰着她,心里却没有多少底。   自从高考毕业后,大家都各奔东西,聚少离多是家常便饭。   桌子上,林瑾年和肖铭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他们为什么没来。   好在郝芸这人大大咧咧的,是气氛但当,没多久就嘻嘻哈哈地扯开话题,聊别的了。   吃到后面,她有些醉了,胡言乱语着。   “我先送她回去。”   肖铭揽着她肩膀,在路边招了辆车。   迟岁岁和林瑾年在马路边慢悠悠地走,微风送来栀子花的清香,迟岁岁的心情却有些低落。   “林瑾年,你有没有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他垂眸看她。   “就是杜子腾和陶六一呀,以前整天只知道泡吧打游戏,上课还老是被罚站,谁能想到当初最让人头疼,也是最调皮捣蛋的两个人,居然在未来的某一天,一个成为了保家卫国的军人,一个是救死扶伤的医生。”   林瑾年笑了声,“他们俩啊是挺贪玩的,但努力起来也是真努力。”   既有天赋,又努力的人,做什么都不会太差。   迟岁岁赞同地点点头,又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考上B大,会成为你的女朋友,感觉像做梦一样。”   林瑾年勾住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紧扣。   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天生清冷的轮廓。   他掌心蹭了蹭她脸颊,挑起她下巴,“感受到了吗,不是梦。”   她仰头看他,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映着熠熠的光,只有她一人。   他掌心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心里那丝怅惘蓦然就被冲散了。   即使时光滚滚向前,他们长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也一定会牢牢紧握她的双手,不会让她孤单一人。   迟岁岁忽的想起小时候那个夜晚,他牵着她站在阳台,在繁星见证下许下的那个承诺:   岁岁,每个小孩都会长大的,那我就比你多活几年,一定不会把你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那句话驱走了迟岁岁内心的恐惧。   也是因为他,迟岁岁才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林瑾年,谢谢你。”   他愣了下,然后勾唇笑了声,“谢我什么?”   迟岁岁想了想,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在我难过时安慰我,在我迷茫时指引我,总之……”   “哥哥,谢谢你陪我长大。”   迟岁岁说出这句话时,眼里忽然有些发热,她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闪过很多片段。   有上幼儿园时,她写字又丑又慢,他便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   有学校组织体检时,他懂她对打针的恐惧,于是不顾老师的阻拦,跑去超市买来一大堆零食哄她。   他不喜欢吃甜食,兜兜里却常放着几颗她最喜欢吃的草莓夹心软糖。   有中考时,她中暑了,他义无反顾地跑开,逆着人流去找来藿香正气水,确认她没事后,才奔赴自己的考场。   她怎么也考不上一中,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更改了中考志愿。既然她跟不上自己的脚步,那他就停下来,陪她往前跑。   他不喜欢上台表演,却在她的腿受伤后,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她赢得心心念念的奖品。   ……   就是那段青涩尚幼的学生时代,他只字未提过一句喜欢,却做尽了喜欢她的事。   迟岁岁抱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忍不住哽咽了下。   林瑾年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轻轻揽在怀里。   都市烟火迷离,川流不息,街头歌手正在唱一首民谣,嗓音低沉悠缓,深情悦耳。   俩人沉默着,什么都没说,却都懂得彼此心里那份情深意切。   直到一通电话忽然打进来。   “怎么了?”林瑾年问。   迟岁岁收起手机,耳朵尖有些发烫,她声如蚊呐道:“我妈让我别回去了……说过了门禁时间,让我在外面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   “你家什么时候有门禁了?”   “不知道,好像是新制定的家规……”   就在这时,林瑾年的手机也响了。   “怎么了?”   男生唇角勾了下,意味深长地说了声,“巧了,我家也多了条一模一样的家规。”   林成晖和沈媛还分别给他发了个520的大红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迟岁岁眨了下眼。   “还能怎么办,找个酒店凑合一晚呗。”   他轻哂了声,牵着迟岁岁往前面走。   开房时,他特正人君子地要了两间,不过迟岁岁让前台改成了一间。   小姑娘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说:“给你省钱。”   林瑾年刚把门关上,腰上就环上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臂,他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迟岁岁勾着他脖颈,垫脚轻咬了下他的唇瓣,笑得像只小狐狸。   少年眸底幽深,含着她的唇边厮磨了下,逐渐游离到她的脸侧,湿润的舌尖扫荡了下她的耳廓,激起一阵颤栗,嗓音沙哑着说:“一起洗?”   迟岁岁舔了舔唇,轻嗯了声。   浴室里水雾氤氲,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   “还记得你小时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迟岁岁意识迷迷糊糊,勉强听清他说的话。   她小时候发育迟缓,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三岁时总算开口了,后来江英和沈媛还老是拿这件事打趣他们,说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她咬着唇,喊不出那两个字。   她不肯说,他就一直磨她,迟岁岁声音软软的,带着点破碎的呜咽:“老、老公。”   他温和地应了声,眉角眼梢带着愉悦,修长白皙的手伸到前面,掐过她的小下巴,轻啄了下她的唇,缱绻地喊了声:“小媳妇。”   ……   世界天旋地转,少年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情。   迟岁岁一直说是他照亮了她,可他心里一直清楚,迟岁岁才是那束照亮他的光,   他性子疏冷,从小就不爱融入人群,好在有这么一个真诚、善良的灵魂,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身边。   她带他去感受傍晚的夕阳,山间的清风,热气腾腾的火锅,酸酸甜甜的柠檬汽水……   她将他从孤独中抽离,带他去见识了无数的人间美好。   只有她最温暖纯粹,干净温柔,是他唯一的心之所向。   —   年底的时候,几个发小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都成熟了不少。   只是陶六一和杜子腾还单着,郝芸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   他们也不甘退让,居然把小时候的囧事搬了出来。   大家谈天说地,欢声笑语着,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夏天。   吃完饭,郝芸提出去看烟花,陶六一开着他的大G,把大家载到海边。   海风很大,把少年们的衣摆吹得鼓起来,风里还带着丝凉意,却吹不散那一颗颗炙热的心。   “砰——”零点的钟声响起,一簇簇烟花窜上天,次第炸开。   海边不少人在喊出新年愿望。   郝芸双手作捧状,对着天空大喊了声:“青春万岁!”   迟岁岁也扯着嗓子喊出一句话,烟花绚烂,映亮了那一整片夜空。   当初那群相约去山顶看流星的少年,那群纯粹浪漫、胸怀滚烫的少年,终究是要渐行渐远了,去追逐,去奔赴各自的梦想和远方。   有留恋,有不舍,但更多的是真诚的祝愿。   那就祝我们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永远坚定热烈,前途似锦。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 第58章 你就是全世界   大三的课不算多, 迟岁岁参加了一个游戏原画设计比赛,获奖的同时,还得到某个国内知名游戏公司提供的实习机会。   没多久, 林瑾年也进了个知名律所实习。   他的带教律师非常严格,徐律常年戴着一副眼镜,目光锐利, 透着严谨, 是律师界屈指可数的资深律师, 同时也是这个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   他手下带了两个实习生, 一个是林瑾年, 另一个是女生。   这天,他们要在律所会议室接待委托人。   林瑾年坐在位置上,身上穿着正装, 衬衫扣子一丝不苟, 清瘦挺直, 五官清隽。   他手上捏着笔和资料, 长指白皙分明, 神情很认真。   虽然年轻,却气质沉稳, 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他看着面前的委托人, 用清透的嗓音询问道:“麻烦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 再简单说一遍。”   委托人是个年龄看起来不大的小姑娘,最近因为身陷重婚案的缘故, 眼神黯淡无光,形容憔悴。   林瑾年听完, 条理清晰地给出两个起诉方向。   旁边还坐着带教律师, 徐律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 扶了下眼镜,对林瑾年露出肯定的目光。   了解到她的诉求是想要一笔补偿金后,林瑾年又继续问道:“请问你当时在国外领证后,有去当地公证过吗?”   委托人顿了下,“没有。”   林瑾年点了点下巴,侧脸线条明晰深刻,他继续用清冽的嗓音说:“法律是讲求证据的,这方面还要劳烦您回去多收集一些东西,比如聊天记录,证人证言……”   紧接着他又抛出好几个问题,全都一针见血。   委托人看着他冷淡的眉眼,听他说出好几个专业术语。   眉头深蹙着,那块压在心头的大山摇摇欲坠,她按了下太阳穴,闭眼深吸一口气,说话的时候声线都是抖的。   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徐律用笔敲了下桌子。   另一个女实习生赶紧碰了碰林瑾年的手肘,林瑾年抿了下唇,没继续说了。   女实习生连忙递过去一张纸巾,用温和的声音安慰她:“您先别激动,我们问的这些问题呢,背后涉及到一些法律事实,都是为了我们能更好的掌握一些法律关系,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先平复一下情绪好不好?”   ……   “抱歉啊,我有男朋友。”迟岁岁微笑着说了声。   她面前站了个肩宽腿长的小帅哥,许是迟迟不见别的人出现,以为她是一个人,就大着胆子过来要微信。   迟岁岁看了眼手机,嘀咕了声林瑾年怎么还不来呀。   下一瞬就听到门口的风铃清脆响了声,男生推门而入。   他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正装,黑色西裤勾勒他修长的腿,身材清瘦却挺拔,比例非常好。   碎发垂落在额前,眉骨高挺,面容清俊,他迈着长腿,步子像带着风。   迟岁岁眼眸一亮,向他挥了挥手。   林瑾年坐下后,迟岁岁把菜单递给他,一双细小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嘟囔了声:“你怎么才来呀?”   林瑾年迅速瞄了眼菜单,勾了几道迟岁岁可能会喜欢的菜,递给服务员。   “对不起。”他眉宇微蹙,眼里漆黑深邃,嗓音低沉,温声解释道:“忙著书写文书,带教律师还让准备一些材料清单,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迟岁岁心里很清楚,他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全神贯注,谁也不能打扰他。   而且律师就是这样,在实习期和起步期是最忙的。   这么一想,她就一点也不生气了,还有些心疼他。   迟岁岁的目光落在他手边的花上,眼眸一亮:“给我买的吗?”   林瑾年勾唇,“嗯,路上顺便买的。”   他把花递给她,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握住一束丝带缠绕的红玫瑰。   迟岁岁嗅了下,馥郁的香味沁人心脾,她娇矜地抬了抬小下巴,巧笑倩兮道:“原谅你了。”   林瑾年伸长手臂,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心说怎么这么好哄。   很快,服务生送上菜品。   迟岁岁笑着说:“怎么样,你女朋友挑的餐厅还不错吧?”   这条商业街上口碑极好的创意餐厅,ins风森系奶油色调,菜品主打创意料理,口味非常棒。   关键是氛围很好,背景是轻快浪漫的小调,很适合情侣约会。   迟岁岁又讲了一些实习期间遇到的趣事,虽然林瑾年都在认真听,有时也十分配合得跟着她笑起来,但清冽的眉间总是萦绕着一丝愁绪。   “林瑾年,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他生来就长着一副清冷脸,从不轻易外露情绪。   迟岁岁和他一起生活久了,很容易就能察觉出他情绪方面的不对劲。   “没有。”林瑾年抿了口红酒,眼睫轻垂。   迟岁岁抱着手臂,秀眉微蹙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有些严肃道:“林瑾年,我还是不是你女朋友了?”   “是。”   林瑾年喉结滚动了下,把白天接见委托人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迟岁岁了然地点点头。   林瑾年骨子里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就没碰过什么壁。   结果却在实习时被带教律师批评了,心里面多少是有些落差的。   徐律说他缺乏共情,少了些换位思考的能力。   可林瑾年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更别提怎么改进了。   吃完饭,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要一起去附近的影院看电影。   结果迟岁岁特别干脆地说了声,“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林瑾年以为她有什么急事,特别善解人意地说,“行,那你——”   迟岁岁:“那你先回去吧,我朋友快到了,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的。”   “……”林瑾年脸色逐渐黯下来,声线冷淡道:“你约了我的同时,还瞒着我约了别人一起看电影?”   迟岁岁脸上没有一点羞愧的神色,“对呀,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我搞忘了。”   “……”林瑾年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下,忽然有了种自己是备胎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磨了下后槽牙,冷笑了声:“什么朋友啊,比你男朋友还重要。”   “就实习公司遇到的一个女生,我发现我们还挺合拍的,想看场电影增进一下感情,反正你先回去吧,电影要开始了。”   “……”   —   林瑾年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指尖扯了下领带,碎发耷拉在额前,他按了下眉尖,疲惫地阖着眼皮,有些颓气。   复盘了下今天遇到的事儿,被导师训了就算了,晚上还指望着女朋友能安慰他一下,结果女朋友撂下他就跟别人走了,还是在先约了他的前提下?   林瑾年胸口郁结,长舒一口气,勉强缓过来。   没坐一会儿,传来敲门声。这么晚了,谁来敲门。   他起身去开门,一股熟悉的馨香扑进怀里。   林瑾年愣了下,真奇怪,从她出现那一刻,所有的郁闷就烟消云散了。   他把门带上,揽着她腰,声线清冷道:“看完电影了。”   “我没去。”迟岁岁抱着他的腰,仰头轻声说:“我骗你的。”   林瑾年勾唇笑,“好呀迟岁岁,居然敢骗我?”   他把她按在沙发上,把手从衣服下边伸进去,挠了挠她的腰背,迟岁岁最怕痒了,逃到沙发角,又被他抓住脚踝拽回来。   “怎么回事?”他低头鼻尖碰了下她的。   迟岁岁抿了下唇:“你导师不是说你缺乏共情吗?我就临时冒出来一个鬼点子,想让你也体会一下那个委托人的心情。”   林瑾年向来都是冷淡且严谨的,可当时知道自己被最亲近的人隐瞒后,快气炸了,有点失望,也有点怀疑人生,但又找不到发泄口,闷闷的非常难受。   偏偏始作俑者还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特别单纯无害地问他:“我成功了吗?”   林瑾年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过了会儿就蔓延开绵绵密密的柔软,他轻嗯了声,咬住她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地同她接吻着。   呼吸紊乱,胸膛炙热,他清劲的手臂扣住她的腰,手掌在那片细嫩的肌肤上游离。   吻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松开,迟岁岁心跳砰砰,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有点心虚:“其实我还想了个更贴合实际情况的办法……”   林瑾年冷淡地睨了她一眼,直起身子靠在沙发上,眉目清冽,表情孤傲。   他想不出迟岁岁劈腿后,他会怎么样,是你死我活还是同归于尽,又或者是成全。   就好像当时迟岁岁忙着去赴约,催他赶紧离开,他脑子里想着的不是生气发火,而是不忘叮嘱她看完电影给他打电话,他去接她,大晚上的他不放心。   迟岁岁舔了下唇,暗叫不好,好像又把林瑾年惹恼了。   她这男朋友啊哪哪都好,就是感情方面的心理防线特别脆弱,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挑战他的底线了。   迟岁岁跨坐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臂吊着他晃了下,又凑近啄吻了下他的唇角,“哥哥,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嗓音软乎乎的,像裹了草莓馅的糯米糍。   他垂眸睨她,像个八风不动的柳下惠。   迟岁岁抬眼瞧他,身子往前凑近了些,眼里很温柔,像含着盈盈春水:“哥哥,你可是A大王牌专业的优等生诶,工作上这点小麻烦肯定难不倒你,会好起来的。”   她脸上画着干净清透的淡妆,眼尾轻轻勾起,五官精致小巧得像画笔描绘,像个小妖精似的。   林瑾年勾唇笑了声,低哑着声,警告她,“你别乱蹭。”   “还难受吗?”   “不了。”   就这么哄好了。   迟岁岁不知所畏地又乱动了下,林瑾年大掌扶住她腰,目光灼灼。   小姑娘眼眸清亮,像浸过水的月光:“反正你也会在床上欺负回来,也不亏。”   男生轻啧了下,似笑非笑的,下一秒把她打横抱起,朝卧室走过去。   迟岁岁费了好大心思,更是冒着感情破裂的风险,给林瑾年上了深刻的一课。   后来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今晚的他格外腻歪,脸颊蹭着她脖颈,缱绻地喊了声:“老婆……”   迟岁岁含糊地应了声,小脸红扑扑的,细白小巧的脚趾蜷起。   他轻吻她,“我一定会努力挣好多好多钱,给你最好的生活。”   ……   大四的时候,迟岁岁实习转正,拿到金启游戏的正式offer,顺利进入美术支持部,担任角色原画师一职,年薪非常可观。   与此同时,林瑾年也因为优秀的简历,收到红圈所的offer。   入职后,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连领证当天都只来得及吃顿饭。   晚上腻腻歪歪了会儿,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大学导师的一通电话打来,迟岁岁顿时兴趣全无,推开身上的男人,匆匆忙忙赶去书房修改论文。   紧接着林瑾年也接到委托人的电话,开始看证据材料,第二天还要去一趟法院。   书房里很静谧,两个人埋头工作,手边各自放了一杯咖啡,偶尔抬头相视一笑,紧接着就是清脆的键盘声。   —   一年后,金启游戏本部大楼。   一长排工位宽敞明亮,上面摆放着绿植,还有手办之类的玩意,个性很鲜明,氛围也不同于一般公司的严肃刻板,非常得自由随意。   有个年轻的女同事正在看财经新闻,最近有个经济大案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听说过程非常麻烦,甚至还牵涉到国家利益,前不久才得到解决。”   另一个同事说:“这我知道,是个特别年轻的男律师打赢的,好像叫林瑾年。”   “据说光是抽成都是这个数。”   “七万?”   同事摇了下头。   “七十万?”   “七百万?!”   “……嗯。”   女同事喝了口红枣枸杞茶,压压惊。   “老低调了,我翻遍了网络,也只找到一张媒体抓拍的图,那身材和气质,谁看了不说一声绝。”   “评论区有人说他毕业第一年就进了顶级律所,打赢过不少官司,特别牛,既年轻又优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赶紧把你口水擦擦吧,即使人家没女朋友,也很难轮到你,那拿号的选手都能排到英国了。”同事打趣道。   “岁岁,你喝咖啡吗?”她偏头看向旁边工位,要去茶水间一趟,顺便问了声。   小姑娘安安静静坐在工位上,没有参与同事们的八卦,而是低头沉浸做自己的事。   漆黑柔软的发丝垂下一绺,皮肤白皙,五官精小,看起来乖巧温柔。   迟岁岁从触位板中抬起头,睫毛纤长卷翘,笑起来很甜软,“不用,谢谢。”   她们是弹性工作制度,迟岁岁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就提前下班了。   刚走出大厦,就听到一阵喇叭声,她抬头便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车窗滑下来,露出男人矜贵的面容,几分钟前还在同事八卦中的男人就近在眼前。   他看着迟岁岁,唇角轻勾,清隽冷冽的眉眼流露出柔和。   手臂搭在方向盘上,腕表在阳光折射下熠熠闪光。   迟岁岁灿然一笑,小脸欣喜地走过去,坐进了副驾驶。   林瑾年给她系上安全带,迟岁岁递给他一个小礼物。   卡片上还写着几个小巧清秀的字:喜欢你,岁岁年年。   小姑娘摊开手心,眼里希冀道:“我的呢?”   男人勾唇,“怎么办,我好像忘了?”   正好是红灯,迟岁岁抿嘴笑,当然不会相信他没有准备礼物。   她歪过头,眼里亮晶晶的,“没关系,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林瑾年喉结滑动了下,无论相恋多久,她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心脏悸动。   还剩七秒的时候,他扣住她后脑勺吻了下。   今天是他们的生日,从私房菜馆出来,俩人照例去了一趟电影院。   这部电影是一部爱情片,播放到尾声,是男主角向女主角单膝下跪,郑重求婚的画面。   女生都比较感性,迟岁岁也不例外,她抽搭了下小鼻子,抱着林瑾年的手臂,有些娇气地嘟囔了声:“你看人家男主角都比你浪漫。”   迟岁岁回想了一下,林瑾年给她戴上婚戒是什么时候,那似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早上,迟岁岁在林瑾年的怀里醒过来,发现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后来领证当天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吃个饭都是匆匆结束的,更别提求婚了。   林瑾年按了下她的发顶,温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迟岁岁嗯了声,抱着奶茶百无聊赖地喝。   电影谢幕了,影院的灯乍然亮起来,迟岁岁拿着包包正准备离开,后面的人忽然惊讶了声。   大屏幕上的画面忽然切换成别的,有婴孩时候,迟岁岁和林瑾年小拳头碰到一起的画面;有幼儿园毕业时,迟林两家的合影;一年级时,她和林瑾年一起搭积木的场景;还有高中毕业时,林瑾年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迟岁岁在下面满脸花痴的笑……   林妈妈和迟妈妈从小就热衷于给他们拍照,芝麻大点的事情也会记录下来。   那一个个录像,一张张照片,都是迟岁岁和林瑾年成长的见证。   点点滴滴微不足道,却弥足珍贵。   迟岁岁眼眶发热,小脸已经一片湿润。   林瑾年从前门走进来,他手上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扎进西裤,额前的碎发拢起,露出深邃清隽的轮廓和挺窄的鼻梁。   他后面还跟着进来了好几个人,是爸爸妈妈们,他们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   迟岁岁惊讶地捂住嘴。   林瑾年还递给她一个礼盒,温声说:“打开看看。”   迟岁岁已经说不出话来,礼盒里面放着一个文件夹,她拿出来翻了翻。   里面竟然是一份将她指定为“老年人假牙援助组织”负责人的法律文件。   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可以免费申请安装假牙。   成立这样一个组织需要耗费巨大的金钱和精力,迟岁岁不知道林瑾年瞒着她准备了多久。   再忍不住,滚烫的泪水吧嗒一下滴落在手背。   她抬头看着他,有些哽咽,“你怎么都不告诉我的?”   他指腹蹭了下她眼尾,温柔地把湿润抹去,“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单膝下跪,目光虔诚道:“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给过你一场像样的求婚,现在补给你还来得及吗?”   “岁岁,你愿意嫁给我吗?”   迟岁岁眼泪直掉。   她想到小时候,她因为一条特价处理的大鲶鱼,伤心得直掉眼泪,后来林瑾年安慰她说,岁岁,他们没有死,而是在睡觉。   后来,她去福乐乐家玩,心疼她爷爷奶奶没钱安假牙,于是对着流星雨许下了一个愿望,后来想起来真是可爱又天真。   没想到有朝一日,林瑾年真的帮她实现了。   他呵护着她的善良,守护着她的纯真,一直真诚地、温柔地、认真地爱着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告白气球》的背景音乐中,在他深情款款的目光下,迟岁岁弯起唇角,轻声说:   “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   可能有番外,可能没有0v0,随缘。下一本《偏偏沦陷》,专栏第一本今年内会开!打滚卖萌求收藏吖!   1.沈辞是北城一中出了名的乖戾难驯,轻狂恣意,嚣张得不行。   后来高二八班转来了一位小同学,明眸皓齿,温软沉静,是个来自江南的小美人。   可惜是个小哑巴。   还好巧不巧同桌是沈辞。   众人一阵同情,坐等小美人哭着被吓跑的那一天。   同桌第一天,路桑的水杯被沈大佬碰倒,熬了两夜的画稿毁于一旦,少年一脸淡漠,小美人不仅没生气,还把他桌子上的水擦干净。   同桌第二天,路桑撞见沈大佬揍人,她乖乖掏出零花钱,掌心摊开,还有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颊边挂着浅浅的小梨涡。   同桌第N天,小美人怎么还是沈大佬的同桌?   2.众人皆知北城路家好福气,那年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儿叫路嫣,会琴画,模样好,是北城沈家未来的联姻对象。   鲜少人知道路家还有一个私生女,叫路桑。   路嫣生日那天,路家宴请北城名流,宠爱集一身,众人艳羡。   同样是生日,路桑在后花园独自玩耍,还被一群纨绔堵着欺负。   沈辞撞见,猩红了眼,揍起人来不要命的狠。   众人望而生畏。   只有路桑一步步上前,抱住少年的腰身,唤了声:“阿辞......”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失控的少年顿时愣住了,哑声轻笑:   “桑桑乖,叫声哥哥听听。”   后来小哑巴变成了小结巴,沈辞整天逗她。   路桑不经逗,偏偏他就喜欢看她羞恼炸毛,面颊绯红的模样。   再后来狗男人作了个死,路桑不理他了。   沈辞冷淡散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慌张神色,想方设法哄她。   一群狐朋狗友惊掉了下巴。   大学时的路桑也人气不减。   某天撞见她收了别人的情书,沈辞把少女一把按墙上:   “除了我,还想喜欢谁?”   “我喜、喜欢——”   以为她要说别人的名字,少年把她亲得面颊透红,薄唇微勾:   “胆儿不是挺肥的吗?亲回去。”   -少年不驯,后来偏偏沦陷于她的温柔纯粹。   又痞又凶大佬x温柔娇软小美人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