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生之寒门妻 作者:春瑟 简介: /专栏预收求收藏《皇帝宠妻日常》《反派女配的荣华路》/ 高门娇养贵女 * 乡下糙汉泥腿子   隋愿父亲被人救过命,还与人口头定下娃娃亲,导致她嫁到寒门,不仅被姐妹嘲笑嫁的不好,还嘲笑她嫁的人是个莽夫。   听闻那人粗壮野蛮,凶暴强悍,父亲还曾亲眼看他扛起一头野猪,属实力大无穷。   隋愿闻言登时就昏过去了。   她梦想的夫君是个翩翩公子,知书达理,能举案齐眉的读书人,可父命难违,终究是嫁了过去,新婚第一夜就闹的不愉快。   高门娇养贵女和乡下糙汉泥腿子,中间隔了千沟万壑,始终难以过的平和。      成婚十五载,隋愿跟着顾之恒从寒门妻到宁安候夫人,每天都觉得过的不快活,夫妻两相对无言,再过下去,她就要疯了。   她要和离。   这时男人却带了个娇滴滴的妇人回来,隋愿并不当回事,铁了心的要和离。   男人沉默很久,竟然点头了,“好。”   隋愿:?   就在心中狂怒百般纠结的时候,她重生在洞房当夜。 ps:1v1 sc 古早日常向慢热甜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隋愿,顾之恒 ┃ 配角:许多 ┃ 其它:甜文,种田,日常 一句话简介:我这么好,娇气一点不行吗? 立意:认真生活,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第 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金秋十月,秋雨绵绵,梧桐叶落,这是自炎热了半个月后,玉京难得的凉爽天气。 隋愿却不喜欢,她喜欢晴天。 一大早就看着下人们在院子里扫起了落叶,一片一片枯黄萎靡,连树上的叶子都半死不活的耷拉着,像极了此刻的她,只等再落一场雨,她就要随着枝头而落,碾作尘土。 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再继续下去,她就要疯了。 “我要和离。” 隋愿正襟坐在红漆圈椅里,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雕刻着蔷薇花的扶手上,指甲上涂着大红丹蔻,越发显得肤若凝脂。 边上侍奉的两个丫头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夫人今日怎么突然语出惊人。 右边打扇的叫翡翠,她眨巴着眼睛,“夫人,您是在开玩笑吧?” 左边的叫玛瑙,这时才反应过来,笑着打趣:“咱们夫人许是又要作诗了,这个季节夫人最容易伤感,翡翠,我去磨墨。” 两个丫头相互打了眼色,准备出去叮嘱院里的小丫头们,声响都小点,别惹夫人生气。 隋愿没有解释,这个时候,没人能懂她,两个丫头即便懂,却也不敢说。 毕竟宁安侯夫人是个多么荣耀的身份,夫君宁安侯是新帝面前的红人,她也被夫君请封一品诰命,这还不够满足么? 隋愿只想说,不好,一点都不好,这全都不是她想要的。 本就是豪门娇养贵女,国色天香之姿,即便不嫁他顾之恒,也差不到哪儿去。 而她真正想过的,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日子。 是她在夫妻难得团聚,去江边看夕阳的时候,他就会说一句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而不是像顾之恒这样,不是紧闭嘴巴,就是躲着鸟儿,生怕屎到临头。 这还是她瞪着眼睛看他才忍住的,若是从前,顾之恒还会说,“真他妈的好看。” 听听,这是一个应该知书达理的男人该对妻子说的话么? 可顾之恒就能说出来,即便他如今不会这么粗俗,可她还是忍受不了,这无关乎情爱,就是脾性和习惯对不上。 她本是玉京百年世家里的贵女,父亲是家中第三子,生平最爱云游,立志要画出大周最全的舆图,可常在山中走,总有失脚的时候。 一次掉进了山中石头缝隙里,摔断了腿,恰好顾之恒的父亲砍柴的时候路过,把隋愿的父亲救了回去,还好酒好菜的招待了很久,直到隋愿父亲痊愈,二老便也成了莫逆之交。 这便是她和顾之恒孽缘的开始。 隋愿听闻此事只当是父亲说玩笑,后来直到交换庚帖,隋愿才知道,她是真的要嫁到顾家。 顾家长子已经成亲,那就是要嫁给二子顾之恒,隋愿在家中大吵大闹,都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 尤其是姊妹们笑话她要嫁给一个莽夫,何况那山野里头的男人,都是些粗壮野蛮,凶暴强悍的泥腿子,这让隋愿更是难受。 可吵归吵闹归闹,但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隋愿还是嫁了。 父亲将顾家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更将顾之恒视若亲子,说他心有丘壑,定会爱重隋愿一生。 还偷偷跟隋愿说,家中不需隋愿去联姻,如今玉京中的儿郎,他一个都瞧不上,那顾之恒能独自一人扛起一头野猪,力大无穷,又勤恳好学,上进的很,将来定能护着她周全,是个能负起责任的好夫婿,比玉京城中那些酒囊饭袋的纨绔子弟要强的多。 隋愿登时就晕过去了。 从寒门妻到宁安候夫人,隋愿走的还算平顺,男主外女主内,配合默契。 十五年来,顾之恒虽不似从前那般粗鲁,却越发沉默。 夫妻俩常常相对无言,任何事全由隋愿说了算,即便是不得不商量什么,顾之恒也只是很沉默的“哦”一声,就算商量过了,生怕多说一个字。 这是关起门来才知道的事儿,隋愿每每想将这些话说出来,又无法出口。 况且在外人看来,她的日子简直好极了,夫君对她百依百顺,疼爱有加,自己又有诰命在身,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尤其是那些姊妹们,自从隋愿回了玉京,姊妹们又重新走动起来,没有哪一个不羡慕她自由无拘束,最重要的,便是夫君的眼睛只看她一个,光这一点,就够姊妹们羡慕不停。 隋愿被他们奉承久了,自己也有些恍惚,难道她的日子真的那么好吗?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正晃神呢,就听到内室竹帘被掀开,随即一道颀长笔挺的身影走了进来,隔着珍珠帘子,也能瞧出芝兰玉树,可带起扑面而来的风霜,令隋愿不自在。 是顾之恒。 隋愿听到他在吩咐翡翠,嗓子有些嘶哑,一如既往的简短,“备水。” 他才从营中归来,定然疲累,若是寻常人家,妻子必定要去相迎,这个时候也该主动去伺候关怀一番,以示自己淑德贤惠。 可隋愿愣是没有挪动一下,稳稳地坐在圈椅上,不过好在她经常这样,顾之恒倒也习惯了。 隋愿见到他人,心里那股邪火便越发旺盛。 在顾之恒回来的前一天,他居然吩咐人送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梳着妇人头,目若秋波,纤腰袅娜,柔弱的像是路边的小野花。 隋愿以为自己心里不会有什么波动,事实她也做到了,那个女人被她好生的安置在客院,她甚至亲自去给那女人安排吃喝,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多问。 随后湢室内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隋愿听着听着,心内忽然就有些怒意,她甚至不知这些怒意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是因为顾之恒没有用香胰子,隋愿心里想,这男人本就臭烘烘,用一下怎么了?会死么? 顾之恒闭着眼淋完最后一瓢水,一睁眼,就看到隋愿丰肌弱骨靠在湢室门边,一身绣着莲花缠枝纹的嫣红流光锦襦裙,紧贴着腰身曲线,隔着雾蒙蒙的水汽,美得惊心动魄。 几日不见,她依旧是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娇媚无瑕的脸就像初嫁时,只是此刻满脸狐疑,眼里带着打量。 他眉眼一皱,又很快调整过来。 隋愿看他薄唇动了动,似是想说话,眼里微有些责备,便以为顾之恒如今是真的嫌弃她了,气的要命。 她睨了眼精强力壮,铜筋铁骨,满身肌肉的顾之恒,冷冷切了一声,“又不是没看过,这幅样子倒好似我饥渴难耐。” 顾之恒有些无奈,带着息事宁人般的语气,“没有这个意思,就是突然吓到了。” 隋愿冷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妇人,怎么能吓到你堂堂宁安候,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我看穿吧?” 顾之恒唇瓣翕张,终究是闭上了嘴,做了这么多年女强男弱的夫妻,他很了解隋愿,好胜好强,嘴里不饶人,若是今天想睡个安稳觉,他最好把嘴巴闭紧点。 可隋愿哪里会放过他,这么多年,她自认如今做好了一个妻子的本分,可顾之恒却要在这样的时候羞辱她。 外人都说父亲眼光好,她运道好,连那些往常讥笑她的姊妹如今都奉承她、讨好她,可顾之恒非要在她得意的时候来这一招,不是羞辱是什么? 明日姊妹们又要来喝茶,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后院多出来的那个妇人?她连见都没见过。 “怎么?是被我说中了?你如今成了宁安候,我这糟糠妻已经配不上了是么?” 顾之恒拿着巾子擦身的手一顿,面色僵住,轮廓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薄唇微抿,显见不想做无谓争辩。 可隋愿依旧站在门边,一双杏眼瞪着他,眼角泛红。 湢室光线昏暗,却依旧掩不住她的美貌。 顾之恒好多日没有於解,见她还站在门边,想着或许是责怪自己冷落了她,往常她也经常这样,发着这样那样的脾气,他好好伺候一回就能清净不少时日,想来她也是喜欢这事的。 心头一叹,遂将巾子一丢,拉着隋愿一把搂在怀里,怕她又开口,俯首就堵住了隋愿的嘴。 隋愿被亲得浑身瘫软,等反应过来后就挣扎不停,她心内坚决不承认顾之恒越发好看了,猿臂蜂腰,遒劲有力,珠玉英姿,连吻都越发有技巧了。 这个臭男人,她果然没有看错,就是个负心汉。 往日半推半就,可今天她要吊着他,“放开我,你这莽夫,别以为这样我就……唔……” 顾之恒自然清楚她要说什么,一双大掌将她的双手缚住,利落地剥了衣裳,昂贵的流光锦随手一丢,抱着她就进了浴桶。 隋愿心里头的火气越发浓厚,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顾之恒都要这样,无论她说什么难听的话,发什么奇怪的脾气,顾之恒初时还会与她争论几句,后来就直接按着她到榻上,要得她筋酥骨软,连手指头都弯不了。 难道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就能掩盖他的粗鲁庸俗么? “顾之恒,你放开我……” 湢室中水汽弥漫,浴桶里因为两人的纠缠,水浪泼洒四溅,弄得四处湿哒哒。 隋愿被他一双大手按在浴桶边沿,挣脱不得,嗯嗯啊啊呜咽个不停,没奈何身体早已经适应,畅快之感让她的声调都含着媚意。 终于怒从心起,她哑着嗓子喊道:“你这臭男人,我要跟你和离。” 身后男人果然顿住了,连迅疾的动作都停下,隋愿心中泛起报复性的畅快。 不料耳边却传来一句轻喃,“阿愿,你还是忘不掉那个人么?” 隋愿:? 第 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谁?什么人? 隋愿被水汽蒸腾的有些混乱,一时没想明白顾之恒的话。 旋即就反应过来,转而更是怒火冲天,她在家老老实实应付各家夫人,他自己惹了风流债,一回来倒是恶人先告状了,简直岂有此理。 “你胡说八道。”隋愿气的声音都哽咽了,“分明是你见异思迁,现在还反过来说我,你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要和离。” 顾之恒好半晌没有再说话,慢慢从浴桶里站起身,擦干身子后,须臾又丢下一句,“我送回来的人,你好好安顿了么?” 隋愿两行清泪终于流了下来,嗓音尖刻:“滚,顾之恒,你给我滚,滚出去……” 顾之恒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又不知道隋愿到底是为了什么哭,可问她又一直哭着不肯说话,只能狼狈退出湢室。 隋愿哭了好一会才收声,翡翠和玛瑙也跟着进来了。 翡翠心疼地擦眼泪,“夫人,您和侯爷就别吵了,这满府里,谁都越不过您去,您管他带回来什么人呢?” 玛瑙捅她胳膊,又瞪了一眼,才转头朝隋愿道:“夫人,咱们别生气,好好的洗个澡,之后不管是和离还是和好,那也要漂漂亮亮的……” 隋愿就这点好,在谁面前都不能落了面子,也不能蓬头垢面,打落的牙齿就是和着血也能吞下去。 她拿鸡蛋在眼睛四周滚了好久,总算消了肿,又重新上妆,翡翠帮她梳发,梳齿与头发摩擦,带起阵阵麻意。 情绪就这样一点一点安稳下来。 隋愿心想,她要去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哪里特别,竟然把顾之恒迷成这样? 客院就在主院不远,隋愿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便这样安排下来。 可当她走到客院,看到顾之恒跟那个妇人说话,妇人哭哭啼啼,柔弱不能自理,顾之恒还满脸安抚之色的时候,她就满心怒火,又气又急地要冲上去。 她要好好问问顾之恒,他凭什么要这样对她?他怎么敢这样对她?这是故意羞辱她呢。 但才走几步,她就顿住了。 隋愿满心惊恐,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泼妇想法?男人纳妾多正常的事儿,她怎会这般介意?这个妒妇的心思,怎么可能是她呢? 她本来就不当这是一回事的隋愿啊。 她应该是雍容大度的主动将那妇人抬进府,在顾之恒求欢的时候,冷笑一声,“滚一边去,去找你的白莲花吧。” 在顾之恒面前,她应该是高傲的、美艳的、不屑一顾的,她就是一朵需要人捧在掌心的花。 隋愿心中一突,立刻转身就走,回到主院,坐在圈椅中,等着顾之恒回来。 午饭自然是吃不下,却也不见顾之恒来劝,隋愿心头越发的冷,和离的心思也更浓了。 一直到夕阳微红的光从雕着牡丹花的窗牖间穿透,落在室内高脚架上摆放的的君子兰,将那碧绿的叶衬的更加碧绿,枯黄衬托的更加枯黄的时候,顾之恒回来了。 隋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宽厚的背影上,他确实是好看的。 换了一袭荼白锦袍,剑眉星目,神采英拔,虽不如年轻时候白了,可轮廓分明的脸褪去年轻人的青涩,多了些许成熟男人的味道,许是才回来没打理,青色胡渣冒了老长一截。 当初在隋愿以为自己要嫁给一个粗俗不堪丑陋暴戾的莽夫时,可盖头揭开后,看着长身玉立的顾之恒,她的确心动了一刹。 “我要和离。”隋愿缓缓起身,目视前方,斩钉截铁地道:“顾之恒,和离吧。” 室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只能惨淡如血的夕照敢伸出头。 隋愿以为顾之恒此刻心里定然是明白的,是懂她的,她看不得别的女人进府,她不想说,不代表她同意,更不代表她能这样受他羞辱。 顾之恒颀长身量站在君子兰前,沉默很久,窗外传来两声黄鹂叫,他像是才回过神,须臾竟然点头了,“好。” 隋愿:“?”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顾之恒深深吐了口浊气,“好,和离。” 隋愿瞬间鼻子酸涩难忍,她实在没有想到,顾之恒竟然就这样同意了,没有丝毫的争吵与辩解,在她的想象中,顾之恒至少会出声挽留一下。 她浑身颤抖,翡翠和玛瑙早就跪在了一边,苦劝不止。 “翡翠,玛瑙,不许求他,我们立刻收拾东西,马上回隋家。” 她一双泪眼看都不看顾之恒,他拦过来的手被她一把大力推开,“宁安候,请立刻准备好和离书,我们从此刻恩断义绝。” 隋愿踉跄着走出门,两个丫头扶着她,也是泪眼婆娑。 玛瑙拉着隋愿不让她冲动,“夫人,不能轻易和离啊,现在隋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隋家,还有世子,没了母亲,世子可怎么办?” 翡翠更是说的直白,“您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到了今天,难道就这样拱手让人么?您真的甘心吗?” 隋愿不甘心,当然不甘心,可那又怎样? 她花了足足十五年,才与顾之恒到现在这一步,她花了多少精力,才把他改造成如今模样,没想到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可她更难过自己的心,她虽不喜他,可也期盼着爱情滋润,也为此付出过真心,顾之恒却这般吝啬狠心…… 隋愿大声吩咐:“走,立刻就走,翡翠,去备马车。” 当隋愿坐在马车上时,看到顾之恒站在门边,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就这样看着她离去,甚至还有闲心跟一边的奴才说话。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动了。 回隋家的一路上,她闭着眼睛假寐,翡翠玛瑙还在劝她,如今隋家可不是从前的隋家,她已经没了父母,现在回去,不过是受人嫌弃。 明明昨日她还在娘家姊妹面前一副幸福美满、养尊处优、高人一等的模样,今天就成了人人同情的弃妇。 隋愿都不敢想回去是个什么情况,她呆怔地坐在马车里,精神又一阵恍惚,因着一天没吃东西没喝水,有些恶心想吐…… 忽然一阵山崩地裂,隋愿和两个丫头在马车里翻滚不停,头好像撞到案几上,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她。 好像是顾之恒。 原来他是在意自己的,可为什么不说呢?还总是叫她伤心。 隋愿恨恨地想,我死了,真是便宜你这狗男人了,她想起来骂,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 隋愿感觉自己快被压死了。 心口似是有块巨石,她曾见过胸口碎大石的杂耍,极为可怖,然后意识慢慢回笼,便感觉浑身似是被石头碾压过,酸疼酸疼的。 她怎么了? 隋愿仔细想了想,是了,她坐的马车翻了,她还记得头被撞的那一刹那,就像有人用榔头敲她。 那她这是死了还是? 她努力地睁眼,可怎么都睁不开,随后耳边便响起一种很奇怪的声音,类似一种动物的喘息,还有阵阵酸臭的味道飘到鼻尖,像是土坑里沤久了的酸菜。 隋愿最受不了这种臭味,顾之恒最开始也有,她生气、冷落、不许他上床以后,总算是改过来了。 许是这股臭味太冲鼻子,她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缓了一两息才适应,角落一盏罩纱灯发出微弱的红光,勉强能视物,她眼神一转,便瞧见一个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趴在自己胸口,而自己的两团绵软被人又是亲又是掐…… “啊……” 一声剧烈地尖叫随之划破了夜空。 …… 整个村子所有人都起来了,纷纷跑到顾家新起的这座婚房墙外围观,毕竟成亲当夜,这种把新娘子吓到大叫“流氓”“滚开”的乐事,确实不多见,刚刚吃完喜酒,现在还不困。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想见见玉京来的高门贵女,是什么模样。 也有不少人抱着嫉妒、眼红、羡慕的心情而来,不一而足。 顾家老头老太太住在东边,此刻也跑了过来,见人都围在自己二儿子的婚房前,连忙赶了起来。 “滚开滚开,没见过娶媳妇闹洞房啊。” “快滚快滚,新媳妇害羞,难免的,别看了,散了散了……” 见顾家老太太赶人,一边的乡亲都笑了起来,哄闹声越发大。 “这洞房看来不顺利啊,哎,顾家老二到底是咱们乡下汉子,那隋家媳妇,可是正宗的高门贵女,配不上哩。” “就是,别到时候闹翻了,顾家老二成了没人要的。” 顾家老太太满脸不高兴,“怎么配不上?我家二郎模样俊俏,人高马大,谁家闺女不想嫁过来?” “那还是你们家老头子救的人哩,便宜你们老二了,听着动静,莫不是顾家老二那家伙不行?” “就是,莫非是顾家老二太行了,新娘子受不了?” “啊哈哈哈……” 这话越说越离谱,顾家老头子抄起铁锹就拍,乡亲们这才一哄而散。 隋愿惊魂未定的缩在床脚,听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声,有些缓不过劲儿,身上实在是太疼了,她连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男子则是满身狼狈立在拔步床前,一身腱子肉看起来遒劲有力,无人看到他满脸通红,和紧紧握起的手,拘束的都说不出话。 隋愿眼泪啪嗒的掉,嗓子也生疼,像是几天没喝水,又像是叫喊了一整夜。 “你,你,你是谁?” 第 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随后房门被人推开,两个着红衣的俏丽丫头先是掌灯,齐齐奔向拔步床里。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隋愿看着两个丫头,一时有些恍惚,她是死了吧,不然翡翠玛瑙怎么会随着她一起来了? 室内灯光亮了许多,她终于看清了原貌,这里的布置和她的闺房一模一样,可又布置了红绸,窗户上也贴了喜字,显见是婚房。 她头疼不已,终于想起来了。 十五岁那一年,本已经跟顾家交换了庚帖,可隋愿不想出嫁,她听了姊妹们出的主意,非要顾家起一座新房子,她不想住那种破屋子,本意是想叫顾家知难而退。 谁知道,顾家竟然花了两年,照着她闺房的模样,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新房,父亲见顾家这般看重隋愿,立刻压着她选了个黄道吉日出嫁了。 这难道是她的洞房夜? 她不是死了么? 隋愿又将目光投向那个立在床前,孔武有力的男人,是的,十五年前的顾之恒青涩又健壮,力道大的吓人。 她第一次见到这种男人,往常玉京那些读书的公子们,个个都是青衣澜衫风度翩翩,哪里像他,跟个野兽一样。 可过了几年后,隋愿又体会到这种男人的好处,忠贞、诚恳、勤劳、能干。 只可惜那时候她跟顾之恒已经过的有点僵,平日夫妻行房他也是束手束脚,不敢太折腾她,除非她跟他大闹,就像她要和离那日,他才会下力气磋磨她。 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顾之恒身上,翡翠和玛瑙还以为小姐是受了欺负。 翡翠看着姑娘身上的淤青,很是心疼,不禁语带责备,“姑爷,我们小姐从小千娇百宠地长大,您怎么都不怜惜些?” 玛瑙也沉吟了一番,“姑爷,小姐远嫁来此,还不太适应,希望您能多体谅下。” “我,我没有……” 顾之恒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前,他从来没有丫头伺候,新婚夜还被妻子的丫头这样训斥,简直丢尽了脸。 隋愿此时还处于震惊中,看着顾之恒窘迫模样,不禁很是解气,成了宁安候的顾之恒,可不会这样。 她没有给他解围,一方面心里头对他答应和离的怨气还没消散,另一方面身上实在是疼。 心里不禁骂起了天,好歹重生在洞房之前也行啊,至少是行房之前啊,让她不至于没有一点准备。 可很奇怪的是,此时她对嫁给顾之恒,竟然也没有什么怒气。 或许是临死前顾之恒来找她了,隋愿心想。 她对上辈子的事儿依旧很生气,尤其是那个妇人,现在这股气在心里不上不下,不禁指使起顾之恒。 “抱我去湢室,我要沐浴,你也好好洗洗,真是……” 本想说他身上很臭,可终究是没有出口,其实她嫁过来后并不是那么嫌弃顾之恒,只是姊妹们说得多了,她也就附和,好像不嫌弃他就被大家隔离在外似的。 隋愿上辈子听了姊妹们许多的烂主意,确实是把顾之恒气的不轻,可也把自己的位置越弄越尴尬,以至于最后顾之恒看上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妇人…… 啊…… 这件事不能想,一想隋愿就生气,简直要被气死了。 见顾之恒忙不迭的来抱她,心里的气总算是顺了一点,既然重生了,那就要狠狠地磋磨顾之恒,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这厢她脑中刮起风暴,那厢顾之恒已经把她抱起来了,看她身上的痕迹,不禁有些愧疚。 他真的很小心了,没有使太大力气,洞房前爹也把他叫过去叮嘱,让他疼惜点媳妇,毕竟力气太大。 顾之恒觉得已经很注意了,只是没想到隋愿的肌肤这么嫩,他又一时没控制住…… “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隋愿满脸震惊地看他,这是第一次从顾之恒嘴里听到对不起。 其实上辈子就是这样,隋愿也吵闹过,因为顾之恒力气太大,她也太娇嫩,新婚夜不欢而散,最后闹得顾之恒受了许久的嘲笑。 隋愿还得意洋洋的给姊妹写信,说他被她治的服服帖帖。 现在细想,只觉得自己那时候太傻,最后造成那样的局面,夫妻离心,相顾无言。 隋愿已经不是当初的芯儿,被顾之恒牢牢抱着也并未羞怯,上辈子更胡闹的顾之恒也做过,这些都是小场面了。 “我没事,你要是愧疚,给我搓背也行。” 顾之恒也楞了,他以为隋愿是不喜欢他才这样,毕竟他是个乡下汉子,配不上她这高门贵女。 隋愿斜睨他,娇声道:“怎么?你不愿?” 顾之恒连连摆手,“没有,我,好,我,我给你搓背。” 隋愿看他小媳妇的样子,心里那个熨帖舒畅啊,只觉的扳回了一局,上辈子顾之恒可没有给她干过这事儿。 可能他也饱受折磨,毕竟外界的人嘲笑他,连妻子也看不起他、嫌弃他,所以和隋愿过的越发生分。 她解开寝衣,跨进浴桶里,看顾之恒束手束脚的不敢看她,不禁有些好笑。 “好了,你快帮我搓吧。” 顾之恒见她面色如常,又心动于她如仙露明珠般的容貌,笑起来更是叫他挪不开眼,喉头不停上下滚动,抬手也准备认真搓背。 “啊……” 又是一声惨叫划破满天星子的夜空。 隋愿趴在浴桶边,疼得额头全是汗水,方才她只觉得好像有一把铁刷子从她脖子那直直滑到腰间,太疼了。 她觉得,肯定搓破了皮。 她好后悔。 顾之恒吓了一跳,着急道:“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隋愿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翡翠玛瑙听到动静冲了进来,两个丫头极护主子,玛瑙性子沉稳,一把拉住要大喊的翡翠。 玛瑙心里也有些怒意,这新婚夜几次三番惹得小姐惨叫,算怎么回事? “姑爷,请您出去,小姐我们来伺候就行了。” 就这样,顾之恒被赶了出去,而新房外头再次聚集起了稀稀拉拉的人,都是议论纷纷。 深夜的顾家真是乱糟糟一团,顾之恒最后抱着洗干净的隋愿回了婚床。 此时天色已经由浓墨转成淡色,初春的天气,路边褐色土地上结了发白的霜。 隋愿睁开困得不行的眼睛,指着顾之恒,依旧记得那句吩咐,“你,你去洗澡,洗干净,不然不许上床。” 随后就睡的人事不省了。 ……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太阳都升的老高。 顾家老头和老太太坐在涂了红漆的崭新八仙桌边,拧着眉头等新婚夫妇起身敬茶。 顾家老大顾石头和媳妇周氏坐在下首,周氏一脸不高兴。 又等了会儿,周氏就忍不住了,“爹,娘,这好歹是进门第一天,给公婆敬茶也是应该的吧?这就摆上高门贵女的媳妇款了,真是……” 她当初进门,可是天不亮就起来了,还跟着婆婆做了一大堆的琐事,哪里有这么好的待遇,不由心内腹诽不停。 顾家老太太此时也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维护了一句,“毕竟是娇养大的,昨夜又劳累了,难免贪睡了一会儿,咱们再等等就是了。” 新房外的翡翠和玛瑙也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叫小姐起床,可里头的姑爷也一点动静没有啊。 翡翠倒是直接,“这顾家不过是乡下人,哪里知道这些礼节,小姐昨夜受罪,多睡会儿怎么了?” 玛瑙却不同意,想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去叫醒小姐,又提醒翡翠,“你也记住,以后就称夫人,不管是不是寒门,都是咱们的姑爷,不能怠慢。” 翡翠听玛瑙的话,想了会儿也点头应了。 隋愿醒来时,只觉眼皮子都在打架,好不容易彻底醒过来,就看到顾之恒躺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生怕她被惊醒。 见她醒了,顾之恒眼神躲闪了两息,又定定瞧着她,凤眼里闪着光,“你,你醒了?” 隋愿一看霞影纱糊的窗子,已经很亮了,不由心里一突。 她该敬茶了。 恰好玛瑙的声音响起,隋愿看了顾之恒一眼,有些不清醒,以为还在上辈子,便习以为常地埋怨他。 “你怎么不叫我?真是的,等会儿爹娘岂不是要生气?” 上辈子就是因着敬茶迟了,加上她吵闹让顾之恒受了嘲笑,顾家老太太更埋怨她,虽表面没有表现出来,可私底下肯定和顾之恒抱怨过。 顾之恒本以为她会瞧不起父母,更不会去敬茶,毕竟这娇气模样,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此刻见她懂事的很,加之新婚燕尔,他看她眼波流转,不由红着脸转过头。 “不会的,爹娘不会怪你的。” 隋愿两辈子都难得看他这扭捏模样,才想起在顾之恒心里与自己是新婚,可自己与顾之恒已经生活了十五年。 其实她已经习惯了他么? 好不容易梳妆打扮好,果然是迟了,隋愿心里叫苦,看着众人眼里的惊艳,她敛去了上辈子的得意张狂。 果然坐在一边的周氏就开腔了,“哎呦,还知道起来呢?果然是玉京来的小姐,礼数可真周全。” 上辈子隋愿可没有忍,居高临下,软钉子气的周氏都哭了,惹的老太太更不喜欢。 这辈子她想换换。 第 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端着茶有些尴尬,到底是世家出来的,一言一行都极好看,大红的云锦裙摆似水般荡漾,衬的像个天上的仙女。 “真是对不住,是我起晚了,一时没注意忘了时辰。” 周氏看她模样漂亮,道歉的话也说的好听,表面不再计较,可心里更气了,好不容易家里来个能帮着干活的,看这样子那么多活计恐怕将来还是要落在她头上。 顾家二老虽埋怨,却对隋愿很满意,毕竟他俩怎么都想不到,真的能有个贵女做儿媳妇,还这么懂事。 隋愿本就腿脚酸软,这刚准备再跪敬茶给婆婆,一个没忍住,疼得差点摔倒,手里的茶杯都快飞出去了。 顾之恒眼疾手快地抱着她,见父母眼里有些不满,只能轻声道:“爹娘,她昨夜累了,是我的错,你们别怪她。” 顾家二老对视一眼,看二媳妇红着脸往顾之恒怀里躲,不禁笑了。 隋愿确实有些羞涩,可心里又觉奇怪,这个时候,上辈子的顾之恒可没有帮她说话,以至于新婚第二天两人就无话可说。 顾家人口简单,不像隋家那么复杂,顾家二老生下两子一女,大儿子顾石头,二儿子顾之恒,三女儿顾青青,顾石头已经成亲,和媳妇周氏生下了一子一女。 隋愿这辈子重来一回,也不想像上辈子一样那么活,便含着笑一一敬茶,还提前给顾青青准备了一个小礼物,精美的小荷包把小姑娘高兴坏了。 见周氏脸色不好看,隋愿便主动道:“大嫂,怎么不见侄子侄女?我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呢。” 隋愿上辈子可没有送什么礼物,想想真是幼稚得很,不过两个小玩意,何必招人口舌。 周氏见状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这俩孩子见你一直没起,就不耐烦跑出去玩了,弟妹别生气,待会儿我就揍他们。” 隋愿笑着表示没事,做足了贵女的派头,温柔可亲,端庄秀丽。 顾家二老看着自然满意极了,顾家老太太便拉着隋愿道:“家中亲戚也都过来了,也想看看新媳妇,你别怕,乡下就是这样,见一见以后不至于不认识……” 隋愿上辈子不好拒绝,冷着脸见完一屋子亲戚,落的个刻薄凶狠的名声。 现在闻言,便笑着答应,“娘,这是应该的。” 顾家二老面上很是欢喜,二儿媳高门出身,本以为难相处,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连忙出去叫来了亲戚们。 顾家算是白云村比较不错的了,院子很大,正中堂屋是顾家二老的,左右厢房是三兄妹的,现在顾之恒新起了新房,就在顾家二老的屋子后头。 一行人围着隋愿便去了前头的院子里。 院子里早就等着一大帮亲戚,大伯二伯堂兄堂妹什么的眼花缭乱一大堆,隋愿大部分人都认识,其实也只是见过,倒也不至于慌乱,随着顾之恒叫罢了。 上辈子的隋愿高傲的很,连丈夫都不愿多说话,更何况这些穷亲戚。 她心里只想着既然再次和顾之恒结为夫妻,那也算天定的缘分,这辈子要让自己过的不一样,要过的快活些,脸上的笑也就多了分真诚,和众人虽然话不投机,却也还算融洽。 真是开了个好头。 隋愿心想。 她一转头,就看到顾之恒正偷偷地看着自己,一张俊脸上虽然不算多热络,却也不像上辈子绷着脸,一句话都不肯说。 隋愿一愣,见顾之恒立刻转头,耳朵有些泛红,不禁若有所思。 没一会儿,周氏的两个孩子就回来了,一路蹦蹦跳跳,老远就听到喊声。 “娘娘娘,婶婶起来了嘛?太阳都要晒屁股啦。” 小孩子童言无忌,说的也是事实,隋愿这下是真的闹了个红脸。 顾石头是个憨厚的真正庄稼汉子,见两个孩子胡喊,笑着摸头:“弟妹别介意,我们都不是这样想的,孩子瞎说没有恶意的。” 隋愿自然知道,笑着让翡翠玛瑙把礼物给两个孩子。 男孩叫顾飞,女孩叫顾甜,模样倒也长的憨厚可爱,只是乡间田野里跑,晒的跟个野猴子似的。 顾甜看着隋愿都直了眼,恍恍惚惚接过礼物的时候,忽然喊了一句,“婶婶,你是仙女姐姐吗?” 隋愿听着大家的哄堂大笑,这下不止脸红了,连笑都甜了许多,这句话,上辈子她可没有听过,反而是被这两小只骂过。 一大帮亲戚也都在边上附和,屋中一时其乐融融,不知有多融洽。 顾飞则是拆开了小荷包,里头居然是个金子做的小猴子。 他的动作自然有人注意到了,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很是吃惊。 “哎呀,这是金子做的吗?” “是,还是个小猴子呢,真好看。” “好厉害,这随手就是一块金猴子,顾飞,你婶婶真好。” “是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婶婶。” 屋中小孩子们都是一片羡慕之声,连大人都面面相觑。 周氏见状也拿出了女儿顾甜手里的荷包,发现里头是个小小的金猪,尾巴尖尖的,活灵活现。 “弟妹,你这真是,这礼物太贵重了,顾飞这孩子属猴,甜甜属猪,你竟然都知道啊?” 隋愿当然知道了,毕竟也算活了两辈子,“是,一点小礼物,孩子们高兴就好,以后还要大嫂照顾了。” 周氏拉扯丈夫的胳膊,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顾家二老知道大媳妇心里想什么,顾老头朝顾老太太使了个眼神,顾老太太连忙解围,“哎呀,都是一家人,阿愿以后就是你妹子了,给孩子两个礼物没什么的,你别不好意思。” 毕竟,这整个村子都没有一个随手把金子当礼物的媳妇了。 隋愿也应和,“是,大嫂不用推辞。” 众人全都是一顿夸,不是说顾家二老有福气,就是说顾二将来有福,女子们都是夸隋愿,比那画上的仙女还漂亮。 顾之恒一贯冷清的面上也露了笑。 今天顾家算是狠狠出了一次风头,不少人都是想来看看笑话的,当初成亲之前,很多人说顾之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人幸灾乐祸,看看玉京城的贵女是怎么哭喊着要回家的。 没想到今天看起来,那女子确实美若天仙,可与顾二站一起,虽有些奇怪,却也算是相配。 整个顾家看起来其乐融融,虽然昨夜的事儿闹的大家都想看笑话,可今天新媳妇倒是落落大方,没啥毛病。 其中一个纤细婀娜的女子驻足不愿离开,被她的父亲给强行拉走了。 隋愿应付了一早上,终于结束,她已经累的不想动弹,连饭都不想吃,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顾家二老像是提前预见了,两人眼神里都流露出满意之色。 顾家老太太道:“老二媳妇应该是累了,吃完饭就回房睡会吧。” 隋愿还没说话,周氏又不甘起来,在一边碎碎念。 “娘,这家里的活计耽误了一早上,总要有人做的啊?” 顾石头倒是拦下了她:“弟妹才进门,肯定累了,休息是应该的。”说完就瞪了眼媳妇,眼神一看就明白,刚刚弟妹给的金子就忘记了? 周氏嗫喏着缩头,还是有些不高兴。 隋愿在准备礼物的时候就知道是这样,上辈子她傻乎乎的硬扛着,害的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她虽然不在意,却也有些难受,毕竟是小姑娘,谁不喜欢夸。 突然顾之恒在一边说了句,“大嫂,等会儿重活我来做就行了。” 隋愿看了他一眼,因着新婚第二天,他穿的还是锦衣,衬的整个人很是精神。 年轻时候的顾之恒,模样真的很俊朗,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还没有幽深如潭,只不过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隋愿心里对他的怒气稍稍平缓了些,也笑着应下:“我房里的事务,大嫂请不用担心,都有我的丫头们做,至于外头的事儿有他照应。” 她指了指顾之恒,“等我熟悉了,慢慢再看看有什么适合我做的,你看行么?” 这么说确实挑不出理儿,周氏见状更是没话说了。 顾家二老笑着打圆场,“是这个理儿,石头媳妇,你忘了新进门的时候,我也让你休息了的?阿愿刚进门,你多担待些,慢慢就好了。” 谁不喜欢好看的人? 老太太此刻已经非常喜欢这明艳端方的媳妇,字字句句都偏着隋愿,还亲热地叫她阿愿。 隋愿其实心里对顾家种田打猎的事儿没什么兴趣,只是这辈子懂得转圜而已,因为她知道,顾之恒在这小村里呆不久,她也不会有多劳累。 她心内偷偷想,我也会说漂亮话的,哼。 好不容易坐到饭桌上,顾家二老吩咐周氏去厨房端饭食,周氏又不高兴,隋愿连忙拦下来。 “媳妇第一天进门,也不会做那些活计,只能带了一个给我做惯了吃食的妈妈,今天大家也就尝尝刘妈妈的手艺吧,别劳累了大嫂。” 隋愿吩咐玛瑙准备开饭,对周氏笑面以对,如今的她,可不是什么新媳妇,掌管过侯爷宅院,这一点道理都不懂,早就被刁仆给吃得死死了。 一家人乐乐呵呵地吃了一顿饭食,中间顾家对饭食的精致和美味又是一顿夸赞。 第 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没吃多少便放了筷子,看着大家大快朵颐,尤其是两个小孩子,天真无邪,埋头边吃边说好吃,还夸隋愿是海螺仙女,任是上辈子冷了一辈子的隋愿,也忍不住笑了。 站在她身后的翡翠玛瑙满脸震惊,似是不认识小姐了。 隋愿却叹气,上辈子从一开始,她就放弃了这样烟火气的日子,后来自然也就冷冷清清的过下去。 她很少这般毫无芥蒂的与人一起吃饭,上辈子也没有。 父亲出去的时候,隋家于她而言,其实是个空壳,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常年在外奔波,她跟着祖父祖母长大,后来祖父祖母去世,她就跟着几个伯伯。 小孩子最知冷暖,她到了十岁以后,就不肯去了,只愿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吃饭睡觉,孤孤单单地等姊妹们去找她玩儿。 顾之恒看她停筷,又打量她的面色,眼底青灰,眼睛里有红血丝,虽上了妆,却还是能看出疲累,想起昨夜她哭着喊疼,不禁抿了唇。 “你要是吃完了,就下桌吧,去休息,没事的。” 顾家二老见儿子疼媳妇,不禁笑了,显然也看出隋愿的疲累。 “去吧,咱们家没什么大规矩,阿愿你可别嫌弃啊。” 隋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还是不了,等爹娘吃完吧,今天起晚了,我心里本就过意不去。” 见她这么懂事,一家人对她的成见也少了许多。 吃完后隋愿便去休息,顾之恒果然出去做活了,他力气大,往常山上猎到大猎物,都要靠他扛回来,家中有重活,都是他去做。 隋愿便一直休息,中午也是刘妈妈做好了饭食端进房里吃的。 翡翠和玛瑙都很是惊讶,好不容易等小姐休息好了,看着小姐欲言又止,连刘妈妈也好奇。 隋愿休息好了,面色红润也情也好,“有话就说吧。” 翡翠快人快语,“小姐,您出嫁的时候还很不情愿,怎么今天看着,好像还挺喜欢这里的。” 隋愿瞥了她一眼,“你们不觉得,这里比在隋家自在,也清净。” 她上辈子看不明白,这辈子重来,虽然一开始很震惊,可说实话,心里对这现状还算满意,许多事都有重来的机会。 玛瑙瞬间就明白了,连忙也附和,“夫人,奴婢就知道您心里门清儿,是不会听那几位小姐胡话的,这顾家,奴婢看着虽然粗糙了些,可也是明事理的,咱们姑爷暂且还看不出来,不过应该也挺好,只是不爱说话。” 隋愿听到玛瑙的话后,很是惊讶,上辈子玛瑙可没有说这话。 她受几位姊妹们挑拨,对顾家避之不及,两个丫头偶尔规劝,却也没有说过这话。 想来,上辈子的她,真的有些偏执。 隋愿休息好了,便在两个丫头伺候下起身了,重新净面后,她便拦住玛瑙要给她上妆的手。 “罢了,不上妆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抹这些脂粉,感觉闷闷的。” 上辈子也不喜欢,可姊妹们喜欢,那些贵女们也喜欢,她也就逐大流的喜欢了。 其实最开始,顾之恒也对着素颜的她说过很漂亮的话,只可惜,她都忽略了,只当顾之恒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玛瑙和翡翠对视一眼,都明白自家小姐变了,不过,她们喜欢这个变化。 翡翠更是直接道:“小姐不上妆更好看。” 隋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乌发柔顺垂在脑后,皮肤红润透亮,一双盈盈水眸,稚嫩又妩媚。 她缓缓抬手触摸自己尚且没有被烦忧侵扰的眼角,一时泪盈于睫。 多好呀,年轻时候的她,多美呀。 “这辈子,可不要被自己拖累了,隋愿,听到了嘛?” 隋愿轻声告诫自己。 正梳好妆后,就听到新房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顾之恒回来了。 他一进来便看到妻子一双远山含雾般的眼睛,不由一顿,喉头滚动了一下。 想起母亲的叮嘱,有些尴尬道:“你休息好了么?要不要带你去周边转转?” 隋愿认真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 不管怎么样,她不想别人看出她的异常。 其实也就在顾家周围转了转,顾家占地不算小,尤其是新房起了后,就更大了,隋愿回头看着这个和村子一点都不符的两层小楼,一时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基本是独自在这小楼里住,后来就随着顾之恒辗转。 白云村其实并不是很穷,顾家都是砖瓦房,不过院子里是木质的篱笆,打扫的很干净,一角挖了两畦菜地,还是初春,没有什么绿意。 村子大概位于大周中心偏南的位置,隶属于云州,离玉京有些距离,隋愿出嫁时,隋家送嫁大概快马走了半个月。 隋愿上辈子都看腻了,却还是装作饶有兴致的模样,两个丫头也是满脸好奇,不时的问顾之恒一些问题。 顾之恒还挺有耐心,一句一句回答,并不觉得她们俩是丫头就轻视。 正走在路上,迎面过来一位姑娘,穿着并不时兴的衣料,头发倒是梳得溜光水滑,模样也还算标志,直直盯着隋愿看。 隋愿并不记得这一号人物,又看顾之恒也只是含笑点头就算招呼,便没做什么反应。 大概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几人收获了无数的眼神,羡慕嫉妒恨的,还有疑惑不解的,还有拧眉打量的,不过大部分人都是乐见其成。 还有人夸二人般配,“姑娘啊,顾家小子很不错的,你嫁了不吃亏哩。” “是的呀,这孩子力气大,脑子活,你以后有福气呢。” 一位大婶见隋愿笑盈盈的,很是亲和,便亲热拉她的手,不住地打量,满脸都是笑。 “你可真漂亮,那小子就是嘴巴笨了点,姑娘可别嫌弃,那种油嘴滑舌的可不是过日子的,你呀,以后是好的,享福咯。” 翡翠玛瑙见小姐不仅没有甩手冷脸,还笑着附和点头,认真倾听,偶尔插一句话,不禁相视一笑。 隋愿听大婶说着不太标准的官话,很是感慨,只可惜上辈子她听不懂,也不明白,白白过了那么多年傻日子。 她总觉得自己的夫君应该是个翩翩公子,知书达理,能和她举案齐眉的男人。 可活了两辈子,那种人到了后来,不是好色纳妾,就是宠妾灭妻,一有了点年纪就发福,满肚子肥肉,油腻得让她倒足了胃口。 顾之恒有些不好意思,村里人好话说的太多,“你别在意,那些婶婶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 隋愿听着他说快了还有些口音的官话,随意笑笑,“看来你名声很不错呀!” 顾之恒:“只是帮着做了些活计,没干什么的。” 隋愿却知道,顾之恒人实诚,别人喊他帮忙,只要答应了,绝不会推诿。 逛完一圈后就准备回去,一到院子里就听到周氏抱怨的声音。 “吃完就睡,起来了就逛,大小姐就了不起啦?大小姐嫁人了就不用干活了?” 随后刘妈妈反驳:“小姐千金贵体,平日本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需要做什么粗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周氏就炸了,“哦,她千金贵体,我们都是泥巴捏的,粗活天生就该我们干啦。” 刘妈妈咋舌,她在隋家几十年,很少与村妇打交道,被喊的一时无言。 顾之恒闻言眉头蹙起,微微抿唇,正准备进去包揽下来,却被一双晧腕拦住了。 隋愿朝他眨巴了下眼睛,似是丝毫不受影响,抬脚就跨进院门,“大嫂,你在扫院子呀?” 周氏偷偷翻白眼,拿眼睛瞟刘妈妈,“是,现在饭还没煮呢,弟妹要是饿了,得自己做了。” 这话摆明了就是让刘妈妈去做,周氏算盘打得很好,反正是隋愿的奴才,那既然都嫁到顾家了,不就是给顾家做事的么? 站在一边的刘妈妈满脸不乐意,她是陪嫁不错,可不是顾家的陪嫁,她伺候的是小姐。 隋愿心知肚明,知道今天不把这家务事理清,今后也没有太平日子。 “大嫂,真是抱歉了,我不会做饭,要不这样吧,以后我的饭就不用做了,等会儿我会跟娘说的。” 她也挺烦周氏的,不说别的,那两块金子就换不得几天安宁么? 上辈子到这辈子都这么讨厌,隋愿上辈子在顾家过不下去,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周氏。 周氏很不高兴,指着刘妈妈道:“弟妹这话说的,做一个是做,两个也是做,这刘妈妈就顺手做了呗。” 刘妈妈气的脸颊都鼓起来了。 隋愿示意她无碍,装着满脸惊讶:“原来大嫂是想让刘妈妈做啊,你早说嘛,刘妈妈手艺可好了,大嫂想吃什么尽管说?” 这下不止刘妈妈瞪大眼睛,连顾之恒和两个丫头都看过来。 周氏则是以为隋愿妥协了,不由很是得意,“那个,听说鲍鱼燕窝鱼翅什么的都很补,那就一样都做点嘛,爹娘也能尝尝……” 隋愿不住点头:“嗯,这鲍鱼呢,一个小儿巴掌大小的,一两银子一个,拳头大的就不止了,贵的百两银子都有呢,燕窝鱼翅也都不便宜,大嫂可真会吃。” 第 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氏被奉承的通体舒泰,洋洋得意道:“我也是见过世面的。” 隋愿笑呵呵:“大嫂见过就好,我还怕大嫂不清楚规矩呢,鲍鱼燕窝鱼翅采购不易,物以稀为贵,到白云村是要加价的……” 她怕周氏不懂,还特意解释:“……加价嫂子懂吧,路途遥远,运输都要钱,一只大概就要三两银子,还是那种指甲大小的,还有鱼翅燕窝,大致都差不多,我的那份我自己出,另外要请刘妈妈下厨,要给五百个赏钱,我也是不例外的,我呢也不小气,这小钱我就出了。” 隋愿笑着看周氏:“不知大嫂要吃多少?定下数目,赶紧把钱给刘妈妈,好早点下厨呢……” 周氏听的一愣一愣的,又是涨价又是赏钱,只听到钱跟水一样,在隋愿嘴里哗啦啦的流,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也太小气了,好歹是玉京来的大小姐,吃点东西还要跟家人计较,刘妈妈不是你的陪嫁嘛,哪里这么坑家里人……” 刘妈妈这时候瞪她,“方才你还质问大小姐玉京来的了不起啊,怎么?现在又是大小姐啦?这些都还只是材料,别的配菜小姐还没算呢……” 周氏满脸通红,指着刘妈妈骂,“真是刁奴,刁奴,到了顾家……” 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大喝打断了。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呢?” 是田里做活的顾家父子回来了,顾老头听到大儿媳说的话,气的要命。 “那是人家陪嫁来的,单伺候她的,就一天你就忍不住,你眼皮子怎么那么浅?家里缺你吃缺你喝了?” 顾老头指着顾石头,气急败坏,“你媳妇你都是怎么管的,不明事理,整天胡说八道,闹的家里不安生。” 顾石头朝妻子瞪眼,只能安抚父亲,“她不懂事,回头我抽她,对不住了弟妹……” 周氏见丈夫和公公这么凶,吓得直抹眼泪。 隋愿正是算到了这一出,这时候就不用说话了,只看了眼顾之恒。 顾之恒站了出来,很是配合,“爹,大嫂其实也没坏心思,说开了就好。” 他对隋愿说出这番话没有一点怨言,成亲之前就跟父母说过,不管媳妇家世如何,那都是她的,与他无关,与顾家无关,家里人不能贪图,想要就得自己挣。 顾老头很是赞同,“当初她父亲就是看中你这点,你说得很对,用女人钱的,都是没用的男人,你爹我当年那么穷,还不是好好地养活了你娘跟你们,咱家人穷志不短,这叫有志气。” 顾之恒没有想那么多,他压根没去考虑隋愿的钱。 隋愿也心知肚明,上辈子有一段时间,隋愿察觉到顾之恒缺钱,隋愿等了很久,可他一直都没有跟她开口。 她心中五味杂陈,明明还生顾之恒的气,可有些时候,她又如此地相信他。 回了房间,天色已经暗淡,窗牖里吹来的风已经有了冷意。 “你不怪我这么说吧?” 隋愿还是问了句,刘妈妈从小就照顾她,为了顾家面子,隋愿身边陪嫁就带来这么三个,她是不可能让刘妈妈给顾家一大家子人做饭的。 顾之恒摇头:“没事,大嫂就是嘴巴爱说,其实人是好的,你以后别太在意。” 隋愿不置可否,其实也不是在意他的想法,只是想问问,得到支持最好,得不到就算了,她也不想听。 晚饭自然没什么胃口,她早早就洗洗睡了。 而前院顾石头房里,则是声声责备。 顾石头很是无奈,他看着妻子,开始劝诫,“你也别羡慕,咱们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老去羡慕她做什么?” 周氏抹眼泪,“谁羡慕她了?她堂堂玉京来的大小姐,做点吃的给家里人难道不应该?” 顾石头拧眉,“爹早就说过,人家的就是人家的,她跟老二成亲,好吃的也是给老二,你整天在家添什么乱?” 周氏感觉自己委屈死了,每天早出晚归跟男人一样做活,还要洗衣做饭,如今家里多了个媳妇,可偏偏是个娇小姐。 “那她做事也是应该的,都是媳妇,爹娘凭什么偏心?” 顾石头也烦了,“她才成亲第二天做什么事?更何况还给了孩子见面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两块金子拿去问了,值钱吧?你要是再说,就把金子还回去。” 周氏嘴巴一瘪,到底舍不得金子,总算是闭嘴了。 顾石头看她黝黑的脸,已经走形的身形,又想起仙女般模样的弟妹,悠悠叹了口气。 当初爹救了掉进山缝中隋愿的父亲,那时候他是个半大小子,老二才七岁,那人十分有文化,摇头晃脑念了不少诗句,给二弟三妹还取了名字。 还摸他的头,“石头长大了,是个憨厚的好孩子,名字就不用改了,很适合。” 后来爹和隋愿父亲交谈甚欢,他因着要贴补家用,日日不能在家,老二就一直照顾隋愿父亲,又是教认字教射箭,还被隋愿父亲看中,非要定个娃娃亲。 顾石头想起爹最初一直推拒,说着不相配的话,无奈隋愿父亲坚持,后来总算是答应了,就点了老二做这个娃娃亲。 其实老二跟弟妹挺相配的,尤其是穿上那一身笔挺的锦衣,让他这个总是光着脚踩泥巴的兄弟都有些自惭形秽。 顾石头翻了个身,把手搭在媳妇身上,很快鼾声就起。 四下一片宁静,小山村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隋愿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顾之恒怀里,暖融融的,她只觉浑身松软,连指头都有些绵软,这是多年不曾感觉到的慵懒舒适。 顾之恒早就醒了,见她一直往自己怀里缩,还以为她是冷,便也搂地紧紧的,又悄悄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他用湢室里的香胰子搓了好几遍,香的他脑仁疼,不过洞房当夜她的一句话,让他知道,她应当是很爱干净的,那就只能自己多注意了。 隋愿磨蹭了两下就听到玛瑙的声音,慵懒伸个懒腰,见顾之恒也起身,不过三两下就收拾好。 像上辈子一样,新婚第二天就穿上了做农活时穿的粗布短褐,本想说两句,想起上辈子夫妻争吵,又忍住了。 顾之恒见她一直看自己的衣服,又瞥见肩膀上的补丁,解释道:“因为做的力气活,这里最容易磨损,我怕穿坏了那件衣服,就换下了。” 隋愿点头:“那你要小心些,别受伤了。” 顾之恒:“嗯。” 隋愿扭头,最听不得他这敷衍的话,见他出门,便起身洗漱,刘妈妈已经端了饭菜过来。 是她爱吃的小米粥配水晶虾饺,还有一碟素食馒头,旁边切了一点酱菜。 刘妈妈笑眯眯的,“昨夜顾家老太太把我叫过去了,说是以后让我给夫人做吃食就行,不用理会那个周氏,她还送了我一罐酱菜,我尝了尝,倒是难得的爽口。” 隋愿一怔,上辈子顾家老太太可没有这么贴心,她看到自己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任谁都知道她不满意隋愿。 她指了指虾饺,“妈妈替我把这碟虾饺送过去吧。” 老太太疼孙子孙女,既然老太太愿意疼她,那她也慢慢改改性子。 翡翠玛瑙两丫头伺候她用饭,都觉得小姐越来越好了。 周氏虽说有些不乐意,可公婆决定的事儿不能更改,只能委屈巴巴地吃着野菜粥,心里想的却是昨天刘妈妈做的精致糕点。 当刘妈妈把水晶虾饺端过来的时候,顾之恒也有些诧异。 他对吃食没什么要求,能果腹就行,不过想起隋愿娇滴滴的模样,也知道家中吃食不会合她胃口,便找了母亲去说,单独开火也耗不了多少柴火,让她自己吃就好。 此刻见隋愿懂事,唇边不自觉含笑。 一盘虾饺有五个,精致无比,晶莹剔透,看起来鲜嫩多汁,周氏顿时就咽起了口水。 顾老头站起来,先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一个,再给顾石头夫妇夹,最后一个给了顾之恒。 “虽说老二媳妇是低嫁,可咱们顾家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家,自给自足没什么丢人的,有的咱们就吃,没有咱们也不能眼红,家和万事兴,只要一家人一心,什么不能有?” 顾之恒默默起身,把碗里的虾饺夹给了母亲,又把剩下的粥一口饮尽,抹抹嘴巴,就下桌了。 “我出去干活了。” 一家人就这么谦让着把虾饺吃了,周氏更是以身作则,把自己的分成两半,给了两个孩子,还给青青分了一个。 她虽然心眼不大,可对孩子,她有着身为母亲的责任感,对老人,更是懂得孝顺听话。 隋愿听刘妈妈说起的时候,也有些感慨。 她不是不想和周氏和平共处,说到底不过是做饭罢了,她让刘妈妈去做,自然是可以,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有些时候不能让步,让步意味着妥协,妥协一次便有第二次,今天做饭,明天就是要钱,后天要人,她就是金山银山也填不满人的贪念。 第 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老头虽说没读什么书,可为人十分讲究,他总是讲自己从前带着兄弟们一起闯的故事,故事的核心,就是兄弟要齐心,齐力可断金。 虽说有些老套,可对顾石头和顾之恒来说,是潜移默化的人品特质,并且在今后的岁月里,这些小小的不起眼的品质使得他大放异彩。 一直到晚上,太阳西落,冷风吹的窗牖哗啦响,看着像是要下雨了,顾之恒才回来。 满身的腥气,衣摆上还有泥点和红色的污点。 隋愿有些好奇,“你出去是做什么事?” 顾之恒有些犹豫,但还是诚实道:“今天是去杀一些牲畜,你可能没见过,书上也有说庖丁解牛的,我虽然没那么厉害,但也还算不错,能赚一些银钱。” 如今冬日尚未过去,田地里用不上那么多人,山里他也去不了,做些活计赚钱贴补家用。 隋愿闻言了然点头。 她似是想起什么,噔噔噔的往楼上冲,难得的活泼。 顾之恒以为她是嫌弃,闻到自己身上腥臭的味道,不由垂下了头,连忙走进湢室擦洗,才收拾完,还有些愧疚的看着翡翠玛瑙两个丫头。 “衣服有些脏,还有污血,你们别动,我自己洗就好。” 翡翠玛瑙都笑了,虽只是短短两天,她们也看出姑爷对小姐还算尊重,并不是一般的乡下汉子,不卑不亢的,挺让人有好感,连带着对她们俩都和颜悦色,不曾指责过一句。 这样的主子好伺候呢。 玛瑙不在意的接过衣裳,“姑爷别介意,我们本就是来伺候夫人和您的,不过是两件衣衫,无碍的。” 顾之恒清俊面上露出一抹淡笑。 然后又是一阵下楼声,声音轻巧又急促,顾之恒见过隋愿的绣鞋,小巧精致,不像是鞋,倒像是摆在铺面里的摆设。 “庖丁解牛?”隋愿脚步欢快地冲到阁楼,拿出一本陪嫁来的书,“原来你已经读过书?我竟不知。” 顾之恒语调有些僵硬,还退了两步,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没有散开,“是,父亲曾经教过我一段时间。” 隋愿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父亲,是自己的父亲隋卞。 这个隋卞,真是的,随随便便就嫁了女儿,还不用她回门,真是太随便了,这还是亲爹嘛? 隋愿在心里腹诽了几句。 “原来如此。”又见顾之恒眼睛直直看着书册,她抬手抖了抖书,“这是我陪嫁来的,你若是想看,没事的时候就上去看看,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顾之恒凤眼里明显有喜色,在乡下,书册都不是有钱能买到的事物,“我,可以嘛?” 隋愿点头,脑海中想起他上辈子好学的样子:“当然可以,不过你下次出去做活能不能带上我?我想看解牛。” 干巴巴的文字可看不出来,她想实际看看,也免得父亲老是说她只知道胭脂水粉,不食人间烟火。 顾之恒一愣,有些磕巴,“你,你不嫌弃嘛,那里很脏很臭的,满地是血……” 隋愿摆手,“我不介意。” 她说完后又一愣,这才明白刚刚他一直板着脸,是以为自己嫌弃他呀。 原来顾之恒也不是一开始就冷冰冰没有感情的。 隋愿也有些好笑,事实上她端正了念头后,已经从玉京姊妹们高粱砌玉的无聊虚假日子里走出来,反而对乡下充满烟火气的生活开始好奇。 上辈子她闭门拒绝交流,压根就没看过,也没机会体验,真是可惜了隋卞在她面前不断夸赞大周的山水。 顾之恒自然满口答应,不过是带去看看罢了,不是什么特别的要求。 入了夜,隋愿拉着顾之恒一起吃饭,顾之恒拒绝了。 “你自己吃就好了,我对吃食没什么要求的,没事,你别多心,过阵子就好了。” 隋愿真是第一次听他正经安慰自己,也知道他确实是为家里人和自己考虑,免得吵架,便没有强留。 到了睡觉的时候,隋愿想着顾之恒这两天表现还可以,便决定暂时不生气,拉着顾之恒左闻右闻,终于点头,“上来吧。” 顾之恒觉得自己像是被太监检验过的妃嫔,等着隋愿临幸。 隋愿在被子里纠结了好半晌,想起上辈子两人偶尔和谐的房事,便自己滚到顾之恒怀里,娇滴滴地道:“你,你要轻些,真的疼。” 顾之恒搂着隋愿,心头“砰砰”乱跳,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馥郁香气,还有掌下滑溜溜的肌肤,喉头滚了又滚,才哑着嗓子,忍着激动,“嗯。” 随后才覆身压去。 隋愿自然又是眼泪汪汪,她已然不太记得自己和顾之恒刚成亲时的夫妻生活是什么样的了,但是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翻来覆去折腾的她又痛又麻。 “够了够了,唔……顾之恒。” 嗓音又娇又媚,回应她的自然是顾之恒越发没有顾忌的力道。 她被顾之恒摆弄成羞人的姿势后,腰上酸疼,脑海里忽然想起那个纤弱娇柔的妇人,盈盈一握的细腰简直不堪攀折…… 莫非他就喜欢这个款式的? 隋愿忽然就怒火熊熊,抬手就是一爪子,“你干嘛啊?臭混蛋。” 顾之恒被她这一声吼得发懵,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压着她一阵摆弄,身下女人又是一阵呜呜咽咽,总算是云收雨歇。 隋愿气的要命,眼泪糊了一脸,抬脚就踢过去,口中也胡乱喊起来。 “叫你停下停下,你这个见异思迁的臭混蛋,你居然喜欢那样的,难道我不如吗?我腰难道不细吗?我不比她好看吗?” 上辈子除了气他带女人回来,更气他为什么要带那样一个女人。 顾之恒握着她光洁的脚丫子满脸懵,不知道隋愿在说什么,听到说腰细,他情不自禁就把眼神投放在她婀娜纤腰上,帐中只有一点微光,却依旧能看到她肤若凝脂,露出的一截小蛮腰。 他想起方才自己双手掐住纤腰,不盈一握,是真的很细啊,以他这几年的经验来说,她的骨骼,大概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细。 何况那个时候,怎么停下啊? …… 时间就定在三日后,恰好隔壁村里有一户人家要杀牛,顾之恒已经接下这桩事。 周氏听说隋愿要去看杀牛,又翻起了白眼,“整天不做事,还看什么杀牛,吓不死你。” 顾石头又瞪她,“你这婆娘怎么这么烦?老是嫉妒这些事,她不做事,她也没麻烦我们不是吗?再说我揍你信不信。” 周氏再次闭嘴,拉着两个孩子自顾自吃饭,兀自愤愤不平。 顾之恒也趁机多陪了隋愿两天,不过他一有空就往楼上钻,那里满满一书架的书令他惊奇不已,遇到不认识的字,还会问隋愿。 隋愿有时不耐烦,鼓着嘴巴说顾之恒笨,顾之恒也不生气,就把问题都写在纸上,等隋愿乐意的时候再问。 不过到了夜间,两人同床共枕时,隋愿又开始恢复半情愿半不情愿的心态。 隋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这辈子尚未发生的事儿,她却生气到现在。 她只觉内心十分矛盾。 或许她在上辈子和顾之恒的婚姻中也有过犹豫,也或许是,后来的她其实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婚姻中,也是有错的,可她上辈子却不敢承认,只一味死死扛着,又自持身份,怕被成为宁安候的顾之恒看轻。 她对顾之恒是有感情的,可都在一层层伪装的盔甲中,在冷冰冰的日子里,渐渐迷失。 这辈子虽说才刚开始,她也决定要好好的活,活的不一样,活的不能像上辈子,要活出自己。 她本来也是有着自己喜好的女子啊。 出发去邻村的这天,顾之恒特意早早就起了,等隋愿梳洗好就走。 天色刚蒙蒙亮,从窗子能感受到外头的寒意,倒春寒的天气,也很难熬。 他怕她冻着,便叮嘱了一句,“你多穿一点,好了么?” 隋愿萎靡地坐在镜前,“等会儿。” 又过了一会,顾之恒在门口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催道:“好了么?要出发了。” “知道啦。” 声音里很是不耐烦,顾之恒整个人都等的呆滞了。 又过大约十几息,才看到隋愿披着一身大红色绣梅花的大袖衫,脚下是厚重的毛茸茸的麂皮靴,兜帽围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捧了暖炉。 顾之恒本想提醒她要穿的简便些,想了想,还是闭嘴了,可能人家确实娇弱,他不该指责。 隋愿吹了冷风后才清醒,看顾之恒一身短褐,像是不怕冷的样子,本想关怀两句,想想又闭嘴了。 兴许人家不怕冷呢,上辈子就没听顾之恒喊过冷。 两个丫头都不带,隋愿很是争气,“放心吧,你家小姐厉害着呢。” 顾之恒在一边面色复杂。 隋愿说完豪言壮语后,跟着顾之恒走了一刻多钟,就已经不行了。 “顾之恒,你等等我,等我……” 她紧跑几步,已经是气喘吁吁,山路不平整,偶尔上坡下坡极耗体力,这暖和的麂皮靴子像是铁块般坚硬,手里的暖炉已经发烫,犹如铅石一般重。 顾之恒第一次听她念自己的名字,声调软软绵绵,看她这么艰难,又见快要亮的天色,只能默默蹲在她面前。 隋愿喘着粗气手忙脚乱地往上爬,“这可是……你自己要背的啊,不是我……要求的啊,你待会儿可别说我……重。” 顾之恒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沉闷,似是笑了,“放心,我从山里扛过野猪,你还没野猪一半重呢。” 隋愿:“……” 第 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脑袋放空,喘了半天,终于缓过劲儿来,埋头趴在顾之恒宽阔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稳重又平缓的脚步,鼻尖嗅着熟悉的皂角味儿,一时思绪纷飞。 十五岁那一年,交换庚帖后,父亲找她说了许多话。 隋卞拉着女儿,强行灌输,“阿愿啊,那孩子很不错的,勤劳勇敢,上进好学,力气极大,我为了你的亲事还特意重新去考察了他一番,亲眼见他扛着野猪下山,前途不可限量啊……” 隋愿满脸嫌弃,一味拒绝,“要嫁你自己嫁,我不喜欢。” 隋卞苦口婆心,“阿愿,你自己细想想,要是嫁给玉京那些世家,就那些难缠的高门婆婆你能受得了?” “我怎么受不了?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 “你性子娇气难缠,散漫任性,又不通庶务,不食烟火,嘴巴也不甜,玉京城里那些高门婆婆不把你撕吧撕吧吃了,我就不姓隋。” 隋愿闻言白眼一翻,当即气的又晕了过去。 彼时的隋愿哪里能听进隋卞无情又难听的话,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女子,便是天上的美男都配不上她。 她是在成婚十五年后,才慢慢琢磨出父亲那些话里的一点意思。 它无情刺破了少女的娇羞,却又饱含生活哲理,十五岁的她尚且体会不到,什么是人生智慧,重来一回,她也才懂得一点皮毛。 好在,她还有机会。 朝云叆叇,日光曈朦,能瞧见路边已经冒出些许绿意,春风中微颤,似娇羞的姑娘。 顾之恒的脚程就快多了,不过一刻钟,不带喘的一口气就到了邻村,大树村。 大树村本来不叫大树村,只是因为村口有一棵又高又壮、冠盖如云的苦栗树,慢慢的,口口相传,就成了大树村。 顾之恒走到树下,喊了隋愿两声就想放下来,不料背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安安静静,应该是睡着了。 他满脸纠结,只觉无奈,只想把这女人丢回家,心里暗自后悔今天带她出来。 没事瞎答应什么? 眼看时辰就快到了,顾之恒最后还是认命般背着隋愿一路走到村里,应该是常来,很多人都认识。 “哎呀,顾二这是背了个什么?” “是媳妇吧?” “肯定是,前些日子不是刚成亲嘛。” “哎哟,可真是恩恩爱爱呀。” “哈哈哈哈,顾二背着媳妇来了,这可真稀奇。” 有人远远地喊:“顾二,你媳妇听说是个大美人,快让我们看看。” 顾之恒理都不理,径直背到了一座黄土房前,篱笆有些破旧,院子里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 恰好门从里头打开,一个包着头巾的标致妇人走了出来,见到顾之恒,露出满脸笑,“顾兄弟怎么来了,快进来喝茶。” 妇人很是热情,招呼着顾之恒进门。 顾之恒犹豫了一息,便走了进去。 “刘姐,打扰了,她瞌睡,我又不能带着,只能来你这安顿,不会很久的。” 刘姐笑着摆手:“没事,听说你成亲了,没想到今天就带着过来。” 顾之恒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淡,也瞧不出什么情绪。 刘姐一边好奇打量,又一边引着往卧房去,“如今天气还是冷,不能冻着弟妹,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放我床上,让她好好睡会。” 她只瞧见趴在背后的半张脸,肌肤如雪,透着莹润,眼睫似蝴蝶振翅,真个雪肤花貌的美人儿,难怪顾二宝贝的紧。 顾之恒不嫌弃,只想把隋愿快点放下来,好快点结束这个尴尬的事情。 也不敢多打量屋里的情况,他把隋愿往床上一扔,就赶紧出去了。 “多谢刘姐了,我先去办事,等好了我再来接她。” 刘姐示意他放心:“去吧,一定给你看的好好的。” 顾之恒便放心的去了。 隋愿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太阳终于大方露出笑脸,恰好晒到了身上,浑身都暖融融的。 她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像是另一个国度,破旧的窗子,破烂的床帐,还有打着补丁的被子。 闻着倒是没什么味道,但隋愿是真的懵了,顾之恒呢?她这是又重生了一次,这次直接成了穷人家的孩子? 这该死的贼老天。 还没骂完,恰好门帘后转出一个妇人,见隋愿满脸害怕惊悸,白皙娇弱的模样,便是她都有些忍不住放轻了声调,解释道:“顾二去办事了,好了就回来接你,你别怕。” 隋愿打量了她一下,确实不认识,耐心了解事情原委后很不好意思。 她也没料到自己就这么睡着了:“耽误你时间,多谢你了,我还是去找他吧。” 大概整理了下自己,刘姐也帮着她把头发梳好。 刘姐见她浑身气质高洁,美丽娇艳,却丝毫没有架子,心里喜欢,嘴角一直有笑。 “妹子你真漂亮,难怪顾二一直背着,我以前可真没看出他这么关心一个女人,都舍不得放下来呢。” 隋愿撇嘴,心里恨恨地想,顾之恒这家伙随随便便就把她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算什么关心?万一她出了事可怎么办? 她可是玉京隋家的大小姐,是能随便对待的人么? 等会儿看她不好好整治整治他。 “多谢刘姐了,那我就先走了。” 刘姐也没有强留,还给她指了方向,“就一直往那头走,那边有个道场,顾二就在那。” 隋愿知道这村子里没什么危险,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带两个丫头,确实太打眼了,上辈子她带着两个丫头偶尔出来晃,总能看到许多人好奇打量的眼神。 还没走过去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鼎沸的人声,还有不少人往那赶,途中顺带打量她几眼。 隋愿其实最喜欢热闹,可能小时候孤单惯了,看到热闹就总要瞧,上辈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持什么身份,居然愣是忍住不看。 “不行,这个我下不去手。”是顾之恒的声音。 隋愿紧跑两步,果然看到一群人围着什么东西,她往四周看了看,已经没有空处了,踮脚都看不到里面。 真是,瞧热闹都瞧不到热乎的。 顾之恒当然看到她了,实在是太招人眼,表情也有些诧异,随后大步迈了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隋愿不想搭理他,只抬头往里瞧,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顾二,你今天真不杀啊?”主家见顾二走到外圈去了,便问道。 顾之恒摇头:“下不去手,不杀了,你们请别人吧。” 隋愿急的很,偏偏面上不想表现出来,这时见人们让出一条道儿,她连忙抬头往里望去。 道场里有些脏乱,还有不知什么动物的粪便,隋愿连忙掏出帕子捂鼻,她身上的衣裙料子在天光下泛着柔光,看着便知道昂贵,小村落没什么贵人,见她往里走,人群再次散开了一点。 接着隋愿就看到了一头牛,一头跪在黄土地上的牛。 难怪顾之恒不愿动刀。 牛儿似是知道自己要被杀了,前肢就这样跪在地上,竟然流着眼泪,像是求人们不要杀它。 隋愿从未见过这样的牛,乡下庄子上的牛儿都是在田间拉犁劳作,家中的牛肉都是仆妇买回来的,她第一次见要被杀的牛。 顾之恒再次回绝了主家,便准备牵着隋愿回家,哪料她站在牛儿面前,双腿生根般不动了。 隋愿愣愣地看着牛儿,喃喃道:“不能杀,牛儿有小牛了。”不过她声音太轻,只有几个人听到她说不能杀。 主家见她娇俏小姑娘模样,知道是贵人,哪里懂穷人疾苦,便叹气道:“为什么不能杀?不杀就卖不得钱,没钱就不能给家里人治病。” 他也很无奈,牛儿是家里的宝,可如今妻子重病,只能用牛换钱。 隋愿眨巴着眼睛,终于从过去的回忆中回过神,转头看向顾之恒:“不能杀,我想把牛买下来。” 顾之恒以为她在说笑,拉着她就想走,“不用,家里买不起,你也不用多花钱买这用不上的牛。” 隋愿此时却很固执,转头去问主家,“你要多少钱肯卖?你放心,我买回去肯定好好养着,不杀它。” 主家一愣,看她满身贵气,又和顾二手拉着手,“你就是顾二从玉京娶来的老婆?” 隋愿抿唇,点了点头,并未在意他话中的粗鲁。 主家很有些意动,牛儿杀了卖肉比纯拿出去卖要挣钱,况且他和顾二认识很久,那点报酬算不上什么,不过有人说买回去会好好养着,他还是很感动。 他哽咽着摸摸牛头,“顾二说你用不上,你不用可怜我们,也是这牛命数到了。” 隋愿看他和牛一起流泪,跪地的牛儿大大的眼睛清澈见底,大颗大颗的泪水砸下来,心中不由很是触动。 “没有可怜你们,我是看不得这通人性的牛儿被杀,我出二十两够不够?” 她不是随便好心,实在是牛儿的眼神让她很不忍,上辈子也听过这样的事儿,这辈子既然真的看到了,左右也不缺这点钱,买下就是了。 如果确实没记错,今天的顾家还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第 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见她坚决,便也站在一边,不再阻拦,反而沉声道:“这牛养护的精心,况且重量比之一般的牛还要重许多,大概需要三十两银子。” 主家见隋愿真心想买,顾二也没有在一边帮腔压价,一边围着的人都十分感慨。 “卖吧,好歹能活命。” “你看牛眼睛还哭着呢,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隋愿白了顾之恒一眼,还是生气不想搭理他,朝主家道:“对不住,我不知道牛儿一般的价格,这样吧,我出三十五两,行吗?” 主家扭头抹泪,将手里的缰绳递过去,又去拍牛的头,“好牛儿,你遇到好人了,知道吗?” 隋愿摸摸身上,有些尴尬,“今天出来匆忙,没有带钱,这样,你待会儿去白云村等我回去了再给你拿钱行不行?” 主家也没有多话,毕竟顾二在一边担保,乡里乡亲,没什么不相信的。 跪地的牛儿像是真的通了人性,抬头悲鸣一声,蹭了蹭隋愿的麂皮靴子,把隋愿吓了一跳。 顾之恒见她害怕,沉默地接过牛儿缰绳,“回去吧。” 隋愿“哼”了一声,抬步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全然不搭理他。 等再回头,不知什么时候看到顾之恒手里提了一串肉,用稻草绑着。 “你这是做什么?” 顾之恒见她终于愿意说话,便道:“送给刘姐的。” 隋愿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上辈子,包括这辈子,顾之恒不要说一串肉,连一颗石头都没送过,整天绷着脸,跟她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又想起上辈子那个妖妖娆娆的妇人,隋愿冷冷扭头,不愿再看顾之恒。 刘姐见夫妻俩一前一后地过来,笑着上前,“进去喝口茶再回去吧,小颖都说想你了呢。” 顾之恒摇了摇头,“不了,刘姐,这肉你给小颖吃了补补身体,我们就先回去了。” 刘姐连忙拒绝,“这哪用得上,你快拎回去给家里人吃。” 顾之恒却很固执地塞了过去,然后拉着隋愿赶紧走了。 隋愿挣扎了半天,总算甩开顾之恒那油乎乎的手,“哼,给外面女人买肉,却不给家里人买,你可真是好男人,还有那小颖又是谁?” 顾之恒一点没感觉到隋愿在酸言酸语,只沉声解释道:“刘姐丈夫和我一起长大,早早就去了,小颖是他们的女儿,你在她家中打扰了半天,买一串肉做礼也是应该的。” 隋愿闻言,想起自己看到那破旧的屋子,半晌无话,这话说得,总像是在说她不懂礼数,何况,她就值一串肉吗? 气性过去后,她也终于想起另外一件事了。 上辈子这个牛的事儿也确实发生了,隋愿没见过,只是顾之恒在饭桌上说过,说的时候,表情还很可惜。 顾之恒没有动刀,可别人动刀了,那个牛流眼泪跪在地上求人不要杀,是因为剖开肚子后发现已经有了小牛。 隋愿上辈子听完只觉得十分离谱,一个畜生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肯定是瞎编的,还狠狠地一顿讥讽,说顾之恒没读过什么书,瞎编也编不出真事儿。 因为这件事,把顾之恒气的都不想搭理她。 她刚才站在牛面前,那个牛一直流泪,突然就想起来了,并且由这件事,更是想到另一件事。 就是顾之恒说牛流眼泪的这天,顾石头和周氏的女儿顾甜,因为玩水被淹死了,这对顾家来说是个大打击,不然隋愿也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隋愿此时也不敢胡乱说话,她重生一事定是骇人听闻的,若是被人揭穿,说不定要被当妖怪烧死。 她庆幸方才那些人并没听到自己说的那句话,一堆庄稼人,谁都不知道有小牛,可她知道,她一个大家千金,牛都没见过几次,怎么会看一眼就知道牛怀没怀孕的? 她也不敢和顾之恒说顾甜的事儿,万一顾甜这辈子没去玩水呢?那岂不是她这个婶婶咒人死? 到时候周氏肯定又是一堆骂人的话。 隋愿步子瞬间加快,她在努力回想,顾甜上辈子是去了哪片水塘玩儿。 说到底,顾甜是个孩子,这辈子在隋愿面前乖巧懂事,嘴巴也甜,还给隋愿端饭,即便是上辈子,她也不希望这孩子就这么没了。 可她上辈子瞧不起顾家人,这些事记得模模糊糊的,都不记得白云村有哪些水塘。 “顾之恒,村里有几片水塘?在哪儿啊?” 顾之恒一愣,看了看手里的牛,又见她步子急,“你别担心,这牛买回去算个劳力,不用你放牛……” 隋愿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放牛的问题。 顾之恒看她没有说笑,只得道:“西池子一个,半坡有一个,东涵洞有一个,还有后山一个。” 隋愿眼睛一亮,想起来了,上辈子周氏知道女儿没了,哭着嚷着,说不该让顾甜去后山玩儿,当时隋愿也很不忍心,可又和周氏没话说,更不知从何安慰。 她看看天色,已经日上中天,她记得顾甜是晚上捞起来的,不过已经泡了很久,算时间差不多就是正午时候落水。 “走,我们快回去吧。” 隋愿懒得多说,拉着他赶快往回走,可走了没一会儿,脚底板就磨得生疼。 顾之恒只觉掌心的手柔弱无骨,他垂眼看去,这手娇嫩的仿佛没了关节,削根葱般,和他的手相比,又小又软,白白嫩嫩,不由心口微软。 “上来吧,我背你。” 隋愿熟门熟路地爬上去,顾之恒脚程可快多了,她也懒得走路。 “顾之恒,你快些。”她心里急得要命,在他背上挪来挪去。 顾之恒以为她内急,不由很是无奈,带她出来真是错误,他又不是马,何况她手里还牵着牛,怎么快啊? 隋愿也很快发现这个问题,登时就把缰绳丢了,仿佛不是她花了银钱买下的。 顾之恒语调有些严肃,“你买下这牛若是觉得好玩,那我就不说了,若你是当真要好好养,那就不要催了。” 隋愿想起自己答应主家的话,也只能偃旗息鼓,趴在顾之恒背上,听他稳重的呼吸声,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加快速度了。 她心头其实有些不高兴,因为顾之恒吼她。 终于回了家,不顾两个丫头嘘寒问暖,隋愿在家四处找了一圈,果然不见顾甜,拉着独自在家的顾青青问道:“甜甜呢?你看到没?” 顾青青不在意地指了指后山,“甜甜被隔壁孩子叫去后山玩儿了。” 乡下养孩子不如高门精细,四处撒野,不然也不会晒得像个野猴子。 隋愿面上的笑已经有些勉强,“顾之恒,我也想去后山玩儿。” 顾之恒以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着隋愿,“去后山做什么,这时候草都是枯的。” 隋愿心里都要急得冒火,见顾之恒不为所动,又不能乱说,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晃,口中像是跟隋卞撒娇一般,“相公,甜甜去了,我也要去玩儿。” 顾之恒正在喝水,顿时就被这声相公给呛得大咳起来,可听在耳里,又觉得很悦耳。 她叫自己相公呢。 他放下喝水的瓢,认命般蹲下-身,“走吧,我的大小姐。” 临出门还吩咐青青把院子里的牛拴好,等他回来处理。 留下屋子里两个目瞪口呆的丫头,还有满眼羡慕的顾青青。 隋愿衣服都没换,被顾之恒背着一路匆匆赶往后山,果然看到水塘边有几个孩子,却唯独不见顾甜。 她吓得腿都软了,揪着一个小胖子,拧眉问道:“甜甜去哪了?你叫她出来玩儿,怎么她不见了?” 顾之恒一愣,他不记得隋愿见没见过隔壁的小胖子,见她这么凶,把小胖子都吓到了。 小胖子瘪着嘴,“甜甜说想去半坡,就走了。” 隋愿拉着顾之恒,撒娇的话还没出口呢。 顾之恒就已经蹲下去了,“上来,去找甜甜。” 等到了村外的半坡,远远就听到有个小孩在哭。 隋愿声音都抖了,“顾之恒,快些,肯定是甜甜。” 这下不用隋愿催,顾之恒就已经跑起来了,他人高腿长,背着隋愿跑起来也虎虎生风。 这个时候太阳正晒得暖洋洋,整个白云村犹如一幅画卷,炊烟袅袅,少有行人在路边走。 终于到了水塘边,波光粼粼间,果然看到有个孩子在水里冒头。 是甜甜。 顾之恒来不及反应,把隋愿往地上一扔,就往水里冲。 隋愿只觉被摔的浑身都痛,正想骂顾之恒,就看到旁边有个小孩在哭,可上辈子甜甜的尸首明明是晚上才发现的呀,那这里的小孩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那小孩看了很久,发现好像是村里有名的无赖赖头三的儿子,她极讨厌赖头三,上辈子偶遇过几次,他总是用一种黏腻恶心的眼神看她。 “哎,你哭什么?” 小孩抹着眼泪,解释起来,“我一过来就看到甜甜落水了。” 隋愿凶巴巴的,“那你怎么不找大人来救?” 小孩瘪着嘴,“我不敢,害怕……” 隋愿还没回话,就看到顾之恒抱着甜甜湿淋淋地爬上来了。 顾之恒口里喘着粗气,“我先回去找大夫,你慢慢跟着。”说完就匆匆地走了,他怀里的甜甜好像没了意识。 隋愿:? 第 1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虽然理解,可还是有些生气,这什么半坡,上辈子她没来过,刚才也没记路,她不认识路啊。 小孩像是看出来了,“姐姐,我带你回去吧。” 隋愿就只能跟着这孩子一起回村子,虽然觉得甜甜落水的事儿奇怪,可也不好指责一个孩子,万一甜甜落水不是这孩子做的呢? 小孩似是走得热了,撸起袖子,隋愿看到他瘦弱的胳膊上全是青紫痕迹。 “这是你爹打的?” 小孩低着头走路,闷闷点头,“嗯。” 隋愿心里可怜他,却也不能说什么,“你爹下次再打你,你就跑,跑的远远的,不让他打到你。” 她小时候也有调皮的时候,隋卞要揍她,她就跑的老远。 小孩摇头,突然黑漆漆的眼珠一转,淡漠冰冷,“不能跑,被抓到了,会被打死。” 隋愿顿时不知说什么好,这孩子跟一般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好在村子就在眼前,隋愿知道怎么走了,就准备分道扬镳,恰好就碰到了赖头三,吊儿郎当,浑身乱七八糟,还隐隐有些臭味儿。 隋愿用帕子捂住鼻子,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只觉背后好像有两道灼热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翡翠玛瑙就在门口老远等着呢,看到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的隋愿,连忙迎了上来。 “真是的,姑爷也太大胆了,把夫人一个人丢在那……” 隋愿:“哎呀,事情太着急了,甜甜没事吧?” 玛瑙摇头,“大夫看过了,说是喝多了水,时辰到了就会醒过来,姑爷送大夫回去了,顾家人都在里头照顾孩子。” 隋愿心里松了口气,看着大家都很镇定,想来甜甜应该没事,等会儿问问是怎么落水的就好,她也算做了件好事。 被两个丫头扶到了家,院子里的牛已经牵走了,隋愿还没什么,两个丫头就发起了脾气,摔摔打打的表达对顾家人的不满。 卖牛的主家这时来取银子,隋愿吩咐丫头拿钱。 日头已经开始往西走,隋愿饿得不想说话,端过刘妈手里的莲子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顾之恒一进来,就看到隋愿这可怜模样,不过到底是大家小姐,就算这时候,看着也赏心悦目,方才太着急,一时忘记隋愿了。 他心有愧意,连忙走过来,“没事吧?” 隋愿不想理他,两个丫头也不愿和他说话,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顾之恒讨了个没趣,摸摸头站了会儿,见隋愿一直不说话,就进了前院屋子。 甜甜还在床上躺着,周氏流着泪紧抱孩子,一家人都围在床边。 他忽然想起隋愿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由抿唇,“爹娘,是阿愿发现甜甜落水的。” 心里虽有些疑惑今天隋愿的举动,不过两人相处不久,他也只当她任性爱玩闹,也多亏了她的任性,不然今天顾家怕是安宁不下来。 顾家二老闻言,双双两手合十,满脸庆幸,“幸好幸好,真是多亏老二媳妇,佛祖保佑。” 顾家老头连连点头,“是,石头跟你媳妇要好好谢谢老二媳妇,要不是她,甜甜还不知会怎样呢。” 周氏听到这话不由止住了哭声,顾石头眼睛红红地朝顾之恒道:“替我谢谢你媳妇儿,还好她,她看到了,不然……” 大夫刚才说,幸好救的及时,不然再多几息,这孩子估计就没了。 …… 隋愿吃饱后休息了会儿,就好好洗了个澡,湢室里出来后就瘫在床边的春凳上,两个丫头一个擦背一个捏肩,伺候的舒舒服服。 翡翠给她捏肩,“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辛苦过,这肩膀都板结了,以后咱们还是别出去了。” 隋愿:“就是有点累,想想今天救了个人,感觉还挺好的。” 她心内其实很庆幸自己跟着顾之恒出去了,上辈子她看到甜甜泡的发胀的尸首,做了好久的噩梦。 印象里顾之恒也很是自责,直到成了宁安候,也要把甜甜的坟迁到祖坟里,家中的排行也不变。 玛瑙蹲着帮她捏腿,“夫人救了甜甜,就算恩人了,周氏以后可不敢在您面前咋呼,这是好事,姑爷心里也会承您这个情的,往后夫妻情分也浓些。” 隋愿倒是没想过这事,她也不需要顾家承情,不过能打好关系,让顾之恒感激她,总是一件好事。 即便将来她要和离,也有底气说出来,不像上辈子,到了后来,她明明比顾之恒高傲,却总是低他一头,憋气得很。 玛瑙正准备给隋愿按按足底,却看到隋愿脚底一片血肉模糊,登时吓了一跳。 “啊呀,这……这是怎么回事?” 隋愿不明所以,抬脚自己一看,脚底好几个大水泡,有的已经破了,有的还大着呢,又是血又是黄水,她自己吓得半死。 刚才洗澡居然都没感觉到痛,大约这脚是已经麻木了。 “啊啊啊,快快快,流血了,抹药,不能留疤呀。” 她吱吱哇哇地叫唤,只觉得之前没感觉到的痛意此时全都涌了上来,这三月份的天里愣是折腾出一身汗,弄得两个丫头也手忙脚乱。 里头的动静太大,顾之恒一直蹲在窗外,一听什么‘流血’‘留疤’,心里一激灵,还以为自己把她这千金贵体摔到了,不由很是后悔。 “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隋愿身上就披了一条巾子,见顾之恒进来,先是羞恼地挡住自己,然后没好气地道:“不用,还好你手下留情,我福大命大没有摔死。” 两个丫头对了下眼色,都默默出去了。 顾之恒走过去,看她玉足纤纤,脚踝更是细嫩玲珑的两根手指就能环住,指甲修剪的玉润可爱,人看着纤细,可一双脚倒是肉乎乎粉嫩嫩的。 他一贯冷硬的面容依旧没什么表情,微微抿唇,“对不起,我当时太着急了,一时没顾得上,你别生气。” 隋愿上辈子没经历过这一遭,若是依着她上辈子的脾气,定要狠狠闹上一回,可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理解。 何况她现在瞧顾之恒倒比上辈子看起来有人情味一些,虽然还是一副木讷不会说话的样子,却已然顺眼多了。 她不耐烦地递了一瓶药过去,嘟着嘴道:“你帮我涂药,要是疼了一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顾之恒手上一顿,他粗手粗脚,实在不会这细活,可一见她的足底,也有些触目惊心。 今天就走了这么些路,竟然长了满脚的燎泡,估计回来的路上又磨破了不少,此刻这白嫩的小脚,看着很是可怜。 他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高门贵女,他只是个乡下糙汉,整日里过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虽说得了岳丈的另眼相看,他也在努力的生活,可这道鸿沟就是存在的。 譬如她出门都有马车,他只能翻山越岭;譬如她能随手几十两银子不当回事,却是他们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譬如她娇嫩纤弱,他却粗鲁庸俗。 顾之恒微微抿唇,眼里坚定了不少,手上开始挖起了膏药,老老实实蹲在隋愿脚边给她涂药。 隋愿手里捧着一本书,时不时瞧顾之恒一眼,两辈子都难得看他满脸沉重又老实的模样,心里乐翻了天。 哼,顾之恒,你也有今日? 顾之恒牢记隋愿的那句话,不敢弄疼了她,便凑到她脚边,一边涂药一边给她吹,这种水泡破了碰到药水极疼。 果然,药才碰到隋愿的脚,她就受不了了。 “好痛,太辣了,我不涂药了。” 顾之恒却不放心,“还是涂上吧,不然要好多天不能走路的。” 隋愿眼泪汪汪,“那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走路了。” 顾之恒:…… 最终还是没有涂成,隋愿又哭又叫的动静使得顾之恒满脸尴尬,耳尖甚至微微的红,没一会儿就逃了出去。 第 1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改字) 天色已经黑了,白云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依旧延续,人们三三两两地回来,屋顶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村里四处都蔓延着饭菜香气。 周氏今晚主动包揽了所有活计,看着依旧在熟睡的女儿,她难掩担心,又很庆幸。 刘妈正打算进来给隋愿做吃的,却被周氏拉住了,“你干嘛?” 周氏满脸扭捏,“刘妈,以前是我不好,我,我想做些吃的,请弟妹吃一顿,虽然我做得没有你可口,可我还是想亲手做一顿,表达我的谢意……” 刘妈看她满脸真诚,虽然有些犹疑,可也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思,“这样,我去问问夫人吧。” 隋愿听刘妈说完后,转了转眼,“我脚受伤了,那就劳烦大嫂端过来了。” 玛瑙笑了起来,“夫人大方不计较,可周氏这人心比针眼儿细,这次恐怕是真的感激。” 刘妈迎着周氏期待的眼神,走出新房门,点了点头:“夫人今天脚受伤了,姑爷也是知道的,那你要是真感激,你亲自去道声谢。” 周氏黝黑质朴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哎,待会儿我就端进去给弟妹吃。” 刘妈看着她壮硕的身子,不由笑了,往日里的不快此刻倒是消减不少。 周氏自认为精心的准备了饭食,心甘情愿地端到了隋愿房前。 翡翠玛瑙请她进去,周氏看着贵气又整洁的新房感慨了好半天,满眼羡慕,这下倒是没有酸言酸语。 隋愿也没有想羞辱她的意思,见她来了,还真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可隋愿心里就是痛快,上辈子周氏在她面前可没有这样。 “大嫂,你也快回去吃吧。” 周氏看了眼隋愿的脚,很是歉疚,“累得你长了水泡,等甜甜醒了,我一定压着她到你面前磕头,你可是甜甜的救命恩人。” 隋愿笑着摇头,“甜甜也是我的亲人,大嫂不用如此。” 周氏心内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之前她那样对隋愿,隋愿都不计较,是她太过分了。 此刻想弥补,却又不知道做什么,便想多说会儿话,两人话题不自觉就到了顾之恒身上。 她作为顾之恒的大嫂,自然是好话一箩筐,可着劲儿地夸他。 “这孩子从小就在十里八村有名呢,咱们农家人,力气大就是个招牌,更何况二弟模样好看,许多姑娘都喜欢的,弟妹,二弟虽说不爱说话性子也冷清,闷闷的,可人老实可靠,是个好人呢。” 隋愿闻言只是笑笑,顾之恒当然是好人,上辈子隋愿也觉得顾之恒是好人,可好人跟好相公之间,也有区别。 周氏见她只吃了一口菜,就一粒一粒的嚼米,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合她胃口,只能绞尽脑汁的想话题。 “有一次我正好挖渠回来,还碰到村长的女儿跟二弟说话。” 周氏自认为这话隐秘,不自觉降低了音量,“村长的女儿长的很好看,我那天还听到她说了些喜欢二弟的话,我说难怪呢,以前总是找二弟帮忙,羞羞答答的……” 语调像是家中姊妹们说起玉京中的好男儿,英俊郎君,急于跟姊妹分享。 她不知道,这简短的几句话,引得隋愿心头波涛汹涌。 隋愿在心里猜测,莫非那个什么村长的女儿就是上辈子那个妇人?都成亲了,顾之恒还念念不忘? 不过几息,她脑中补了一出大戏,面色已经僵硬。 周氏依旧还在说,“村长的女儿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不过比起弟妹你,还是差的远了。” 她这时候才敢好好打量隋愿,一身的冰肌玉骨,花容月貌,她形容不出来,只能夸她。 “我以前还觉得二弟跟村长女儿也算配,如今再看弟妹,你们两人才是真正相配的哩,像是画中的仙女儿……” 隋愿觉得心梗,放下筷子,“大嫂,我吃饱了。” 翡翠玛瑙连忙端来帕子漱口水伺候遂愿,周氏站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便走了。 玛瑙见隋愿绷着脸,也有些不高兴,“这周氏怎么跟长舌妇似的,姑爷都跟您成亲了,说起以前那些事做什么?” 翡翠就直接多了,“什么村长的女儿,不过一个村妇,连夫人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我不信姑爷会这么眼瞎……” 隋愿浑身僵硬,缓缓躺了下去,只觉自己的心被翡翠这句话给击的粉碎,她感觉受到了巨大打击。 顾之恒眼瞎吗? 上辈子,或许就是这个连自己手指头都比不上的妇人,登堂入室,还让顾之恒答应了跟她和离。 她心头越想越气,只想立刻起身去找那什么村长的女儿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仙姿佚貌,让她这个玉京来的美人都比不上,那么多年过去,顾之恒还惦记在心里。 恰好顾之恒吃完饭,一进来就看到主仆三人瞪着他。 四人僵持了五息,隋愿才怒气冲冲道:“顾之恒,快来给我涂药。” 顾之恒:? 隋愿想好了,涂药好的快一点,她要快些见到那个村长的女儿,她难以忍受这样的羞辱,上辈子就窝在心里的怒意此刻又在心头翻腾,偏偏又不能说出口。 顾之恒只觉自己被隋愿的眼神给洞穿了,好在他平日就安静冷淡,接过药后:“你忍着点。” 隋愿见他还跟没事人一样,淡定自若地给她涂药,真是快要气晕了。 这次涂药的过程很是顺利,顾之恒轻轻吹着,看她脚底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这两天就别走动,要去哪儿你就叫我或者丫头。” 顾之恒说完就把隋愿抱到了床上,正打算直接躺下去,又被隋愿推开了。 “快去洗澡,以后不洗澡休想上床,也别碰我。” 顾之恒鼻尖依旧还是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馥郁香气,想起她滑腻的肌肤,还有柔软的身段,一时有些筋酥骨软,想了想,自己确实该洗干净些。 隋愿躺好后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上辈子还没气够么? 其实除了这些,顾之恒于她而言,真的是个很不错的托付之人,她相信,即便是自己按照上辈子那样过,顾之恒也不会无缘无故丢弃自己。 顾之恒回来后,看到隋愿姿势霸道,大张着手臂睡的正熟,也就这个时候,她才像个正常容易亲近的邻家女孩儿。 第 1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脸蛋红润润的,乌发有一缕不小心被嘴唇抿了进去,细弱的烛火下,红唇乌发,他差点没忍住。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又看到头下还有一本书,他拿过来一看,是自己这几日标注的不懂的地方,都被她一一注释了,笔迹很好看,一撇一捺都好看,像她一样漂亮。 顾之恒看到自己鸡抓样的字迹,又抿起唇,悄悄爬起来去练了一会儿字。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院子里的鸡才叫两声,隋愿就醒过来了。 昨夜睡的早,她感觉精神极好,乡里的空气比玉京好像要好闻一些,她觉得很舒服。 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如今春耕很忙,顾之恒有好多活儿要做。 周氏拉着甜甜过来了,一进门就压着甜甜跪下,“弟妹,甜甜的命是你救的,我们母女……” 她说着就哽咽了,毕竟母子连心,她虽有许多毛病,可实实在在是疼爱孩子的。 隋愿靠在软榻上,看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过才刚想,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子息艰难,上辈子和顾之恒成婚十五年,只得一子。 “快起来,大嫂,甜甜,快起来吧。” 隋愿见她们母女跪着,很是心疼,忙叫翡翠玛瑙去扶。 “婶婶,谢谢您。”甜甜也很懂事,认认真真磕头,“娘说我差点就淹死了,水里闷着可难受了,谢谢婶婶救命。” 小孩子不懂生死,只知道以后不能乱玩水,会呼吸不了,很难受。 隋愿大大方方受了这礼,又把甜甜拉到身边,“好孩子,没事的,以后别乱跑,爹娘会担心的。” 甜甜使劲儿点头。 隋愿又想起赖头三的儿子,连忙问甜甜,原来甜甜确实是自己掉下去的,没有踩稳就翻到了水塘里,可能上辈子那孩子确实害怕,不过隋愿还是觉得怪怪的。 周氏走后,隋愿才想起自己买回来的牛儿,得知牛儿被牵到了地里干活,不由很是着急,牛儿肚子里有小牛啊,怎么能干活呢? …… 此时地里的父子三人很是高兴,看着黄牛任劳任怨的在田里十分卖力的拉犁,褐色泥土在犁耙上翻滚如海浪,松松软软的,来年定有个好收成。 顾家老头非常满意,“老二媳妇娶进门真是娶对了,人懂事,也体贴,知道老二辛苦,这头黄牛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呢。” 顾石头也憨厚的笑,“是啊,往年都是老二拉犁,每年肩膀都要脱一层皮,如今也算轻松了,今年家里的田应该能早点耕完,老二,你可要多疼疼你媳妇儿。” 顾之恒也看着黄牛,面色依旧清冷,没有和父亲大哥解释,这头黄牛,隋愿是真的买来玩儿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地位要不如黄牛了。 春耕的日子忙碌得很,家里总是空荡荡的,连顾青青都被拉到田里帮忙了,两个孩子更是坐不住。 隋愿看着自己的脚,只觉要被闷死了,坐在窗前叹气不停。 或许种田也没她想的那么脏累,以往父亲还带她去庄子里玩儿,还想带她去种田,感受下人间烟火。 隋愿总是在他开口前就严词拒绝,打死都不肯去,隋卞就连连摇头,说隋愿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子,以后要吃大苦头。 后来,也确实被他说中了。 好在那头黄牛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即便每日跟着主人早出晚归,辛苦劳作,隋愿也没有看到它眼睛里有什么不满,反倒是越发清澈,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亲人。 隋愿还担心它肚子里的小牛,又不敢胡乱说话,只能偷偷吩咐翡翠玛瑙去割点鲜嫩的青草回来喂它。 有了牛果然就快多了,这日顾之恒和隋愿无意提了一句,说家里的田地都耕完了。 隋愿就放下心,田地耕完了,牛儿就可以休息。 她的脚也快恢复了,整天躺的都快闷出病来。 顾之恒像是知道似的,这日吃完早饭,主动提出要带她去四处转转,人间四月,山里的花儿全都开了,有些地方的景致更是美轮美奂。 隋愿本不想去,不过就是山罢了,又不是没见过。 可她又想到了那个村长女儿,万一遇上了呢。 她当即就起身梳妆,又涂脂抹粉,又是选衣服首饰,主仆三人忙乱的很。 顾之恒在一旁想劝不能劝,最后还是作罢,左右她轻便的很,野猪他都扛出来了,也不在乎她如何。 这次两个丫头死活要跟着,隋愿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便没有坚持。 顾之恒带着三人从后山出发,一路蜿蜒上爬,隋愿竟然看到了许多蘑菇,顿时把看风景忘了个一干二净。 “快快快,顾之恒放我下来,我要采蘑菇。” 小时候她极喜欢捡蘑菇,父亲也愿意带她出来玩儿,后来姊妹们相处多了,她们总笑话她不够端庄稳重,慢慢就移了性子。 这辈子她打定主意随性活,此刻也就懒得在顾之恒面前装了,反正上辈子他就看她不顺眼。 顾之恒扶额,有些无奈,但还是软声道:“不如下山的时候再采一些回去,正是清明前后,还有好些日子可以捡呢。” 今天出来,是顾家老头特意吩咐的,让他表现表现自己,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口中的粗俗言语,他已经努力克制了。 隋愿高兴的脸红红的,扭头看他,“是么?那好吧。” 顾之恒见她听劝也松了口气,又把她背着继续上山。 春日芳菲尚未开尽,山里深处,还有桃花的花骨朵,满树的粉嫩娇艳,又是自由生长的枝桠,竟比城中的桃花更有风骨。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隋愿自顾嘀咕个不停,家中院门前的桃树已经抽了嫩绿芽,早就没有花儿了,“山林中,果真有许多美景,从前我竟不愿上来看。” 顾之恒见她看的入迷,抿唇问她:“你方才说的那两句,是什么意思?” 隋愿此时也没有笑他愚钝,更不像上辈子嫌弃,只认认真真的教他,以防他将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只会一句真他妈的好看。 她真的无法忍受那样的顾之恒,好在这辈子还有机会改造他。 顾之恒力气是真的很大,背着隋愿走了一路,竟然都没喘气,后头跟着的两个丫头也不行了。 玛瑙直接摆手,“姑爷,您带夫人上去吧,我们不行了。” 顾之恒犹豫了一下,“快到山顶了,要不要再坚持一下?” 隋愿懂他的意思,顾之恒这人从不轻言放弃,也不喜欢身边人半途而废,偏偏上辈子隋愿遇到喜欢的总是几天的热度,两人也相互看不顺眼。 “算了,她们跟我一样,都是娇养大的,等会儿下山汇合吧。” 顾之恒没有再坚持,背着隋愿往上爬,很快上了山顶。 隋愿站在山巅,看着朝阳升空,山下碧色空濛一览无余,春风习习,真是舒坦极了,情不自禁张开双臂,闭眼感受这天地辽阔,难怪隋卞总是要出来玩儿。 一时心中烦恼全消,那些往日气恨的事儿仿佛都随风儿远去。 顾之恒也深吸一口气,整个冬日都蛰伏着,加之又成亲,许久没上山活动筋骨了。 “真他……真舒服。”才出口两个字,隋愿就看了过来,这一瞬他想起亲爹的叮嘱,舔了舔嘴唇,“书上有没有什么诗句,形容一下现在?” 隋愿眼珠转了转,“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从方才来看,这人还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比上辈子欣慰的是,他已经有意识的想改变了,想到这儿,隋愿便心情极好的给他解释诗句的意思。 顾之恒是识字的,当初隋卞教了很多,后来顾家还送他读了两年书,不过认识的字有限,这也是上辈子隋愿嫌弃的一大原因。 此时两人肩靠着肩坐在山顶,微风轻抚,朝阳晒的人暖洋洋的,骨缝都透着懒意。 隋愿比比划划教他各种生僻字,发觉顾之恒真是很聪慧,但凡学会便能举一反三,好学的很。 她不由很是好奇,“我爹说你是读过书的,后来怎么没继续呢?” 第 1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要知道自己和他有婚约,他若是多读书,或许就能摆脱寒门身份,将来更进一步也未可知,偏偏他是个乡野糙汉,很难怪自己有偏见。 顾之恒抿唇,收起了笑意,“爹娘身体不好,青青也做不了太重的农活,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读书还要一大笔银子,不合算。” 隋愿一时愕然,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她自觉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沉默了两息。 “我爹还说要给你们送银子,难道他没送?” 见她问得坦荡,眼里并无轻视之意,顾之恒眉目俊朗的脸上又泛起笑意,“送了,不过我拒绝了,本来顾家就已经受过父亲很多恩惠,不好再多要了。” 隋愿有些沉默,她想起上辈子顾之恒死都不肯开口跟她要银子,后来他翻身了,就一箱一箱地给她抬银子,还有无数珍宝古玩,布匹首饰,应有尽有。 她还很看不起,笑他小人得志就猖狂,有点钱就嘚瑟,顾之恒才收敛起来,现在想想,或许他是在报答父亲,而不是为了讨好她。 这么一想,她有些失落,又很气恼,猜想可能上辈子顾之恒一直是出于对父亲的感激,没有和她争执什么,毕竟两人后来已经过成那样,和离也只是必然。 “其实也没什么的。”她轻声嘀咕,反正他日后会还,只是现在不能说,便随意找了理由,“新房做的那么好看,肯定很花银子,你积蓄不会都没了吧?” 顾之恒笑着摇头,“只是出了买木头的钱,没花多少,房中的物事都是我亲手打造的,除了没有你家里的贵重,其实用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隋愿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亲手打的?” 她想起房中的如意月洞门拔步床,还有书桌上红木嵌宝插屏,还有精致的团云纹春凳,各式的矮脚凳,竟然全是顾之恒做的? 这事儿,即便是上辈子,她都不知道啊。 顾之恒沐浴在赤金的阳光中,剑眉朗目,流畅的颌角看起来利落养眼,他是好看的,洞房夜第一眼,隋愿就看出来了。 “嗯,花了大概两年时间。”他笑起来薄唇上翘,一个很小很小的酒窝露了出来,倒是半点看不出从前的冷硬。 隋愿不说话了,坐在一旁有些呆怔。 顾之恒却把她拉了起来,“地上潮湿,别把你衣服弄湿了。” 隋愿起身,顾之恒随手帮她拍拍裙角,细致体贴,眼里没有丝毫不乐意,与上辈子简直是两个人。 她采了几束梅花,才爬上顾之恒的背,两人慢悠悠的下山,还没到半山腰,隋愿就想下来自己捡蘑菇。 “你休息一下,我捡完蘑菇,就一起下去。” 顾之恒没有推辞,坐在一块青石上等隋愿,看她蹦蹦跳跳,不时停下扯扯被勾住的裙摆,斑驳的树影间或落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肤色白皙,仙姿玉质。 她很开心。 原来山间野路并不是不适合她,只是需要一点点缀,也需要一些兴趣和陪伴,是他多心了。 见她往远了去,柔枝嫩叶般的身形影影绰绰,顾之恒刚想喊她,就看到另一边转出一个女子身影。 女子怯生生地喊他:“之恒哥哥。” 隋愿捡了很多蘑菇,手上脏兮兮的,却兴奋的很,她那些姊妹们若是看到,恐怕又要笑她了。 她用裙子兜住蘑菇,也顾不得心疼裙子,就往回走找顾之恒,翡翠玛瑙还在半路等着呢。 谁料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殷殷切切的哭诉声,隋愿立时福至心灵,肯定是村长的女儿来了。 “你,你成亲了,就这样么?现在连看我都不愿意了……” 隋愿悄悄的从树隙里瞧去,只能瞧见一个婀娜背影,看起来的确不错,她心内已经有火冒起,这大概真的是上辈子那个妇人。 顾之恒好像说话了,可隋愿听不太清,她心中火冒三丈高,两人已经成亲了,他不知道拒绝么? 她才不想让两人在说什么废话叙旧情。 隋愿抬手就推开面前的树丛,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顾之恒,快过来背我。” 顾之恒的目光顺着就投了过来,女子则是浑身一抖,应该是吓到了。 隋愿看着她转身,眼中带着苛刻的审视,除了肤色黑了些,的确是模样姣好,在这乡下是难得的标志,柳叶眉樱桃嘴,腰细腿长,可仔细打量,她就看出,不是上辈子那个妇人。 竟然不是? 居然是那天顾之恒带她四处转转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盯着自己看的女子。 隋愿一时心中不知是满意还是失落,难道那个妇人还另有其人? 顾之恒望着她:“你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隋愿见状也息了吵架的心思,见女子还眼巴巴看着顾之恒,她嗤了一声,娇滴滴地靠过去,声音娇媚,“你还背我,我走不动。” 看女子满眼羡慕,又噘着嘴撒娇,“你看我采的蘑菇,快帮我装好,晚上我要吃。” 顾之恒把蘑菇用大片叶子包好串在一起,挂在身上,又习以为常地蹲下,将她背了起来,整个过程理都没理那女子。 隋愿紧紧搂着他脖颈,抽空向后看女子,朝她露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等笑完又觉得自己真是幼稚,两辈子了,活的还这么没出息。 “方才那是谁?” 顾之恒:“是村长的女儿,叫顾云云。”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隋愿闻言也觉得不算什么重要的事儿,顾之恒的模样在乡下不多见,有人爱慕很正常,毕竟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也或许是她没看到,反正最后那什么顾云云是没有出现的。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埋怨,这种事情,就这么不值得向她解释一番么? 第 1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到了山腰就碰到翡翠玛瑙两丫头,两人没有闲着,居然用藤条编了个篮子,一人一个采了满满两篮子蘑菇。 迎着正午的阳光,有说有笑的下山了。 村中已经是炊烟袅袅,三三两两在农田里忙活的人都往回走,肩上扛着锄头,裤脚高挽,不过脸上都是笑着的。 碰到顾之恒背着媳妇,有人还会调侃几句,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男人疼老婆,可能会引人笑话,其实大多数人都羡慕感情好。 顾之恒虽然尴尬,倒也坦荡,顾忌她脚上有伤,没有强行让隋愿下来。 家中又是顾青青做饭,刘妈妈喜欢这孩子,便心甘情愿在一边帮忙,还教她做吃食。 春耕确实很忙,家中所有人都出动了,连两个孩子都被拉到田里拔草,顾青青提前回来,就是为了做饭。 隋愿听说后也没有多插手,刘妈妈她年纪大了,可以帮忙,但不可能伺候这一大家子的吃食,如今这样很好,顾青青去地里也帮不了太多,在家做饭有刘妈妈帮忙正合用。 如此,几人算是彻底融入了顾家。 顾之恒在挑拣三人捡到的蘑菇,拿起隋愿捡的蘑菇,很是无奈,“你捡的怎么都是毒蘑菇?” 有的蘑菇她不认识也很正常,那种红的诡异的蘑菇一看就有毒,她还捡回来。 隋愿很不服气,“不可能,这蘑菇这么好看,不可能有毒。” 顾之恒竟然笑了,把毒蘑菇递给她,“那你要不要吃?” 隋愿被他这一笑给冲击到了,两辈子,她没见过笑的这么真诚的顾之恒。 她思虑再三才道:“下次你就不用特意陪我了,家里这么忙,我本来就不会做事,到时候大嫂又要说了。” 顾之恒打水来洗蘑菇,“不会的,你买的牛很是合适,不然我也抽不出时间陪你。” 隋愿这下放心了,只觉这牛儿买的值,当下就要去喂牛。 等走到牛棚,哪里有牛的踪影? 隋愿看着空荡荡的牛棚:“我牛呢?” 顾青青跑出来,和隋愿解释,“二嫂,牛被人借走了。” 隋愿柳眉倒竖,“这牛是我的,谁允许借出去的啊?” 顾青青讷讷无言,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是隔壁胖婶借走的,胖婶说老早就跟爹打过招呼了。” 隋愿又去看顾之恒,满脸怒气,冷哼一声就进了屋。 明显生气了。 顾之恒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乡下人养牛是件奢侈事儿,除了要费心思养,还要一年四季喂草料,花费不小,所以一个村里的牛都是轮着用的,一到春耕还要借牛来拉犁,如今顾家有牛,早就被盯上了。 他和刘妈说隋愿今天中午吃蘑菇,又安慰青青两句,随后就跟着进了房。 “我不知道,不过这牛也就春耕的时候累,等春耕结束了,就会闲下来的。” 隋愿坐在铜镜前,气哼哼地拿起梳子梳头,一开始自家用的时候就没说,如今借给别人也不说,那牛肚子里还有小牛呢。 顾之恒不太明白隋愿在生什么气,在乡下,谁家有个东西都是这么借来借去的,隋愿把牛买回来又不用照顾,别人借去用还会喂养好,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何况,牛不就是这么用,谁家养牛来当祖宗? 他下午还有事,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无谓的事儿上。 隋愿看他进来说了一句就出去,捏着梳子的手都泛白,这人,两辈子都是一字千金啊。 一直到夜里休息,顾之恒站在床前很久,还是去湢室洗了个澡,一回来看隋愿都睡下了,床上放了两床被子。 他略微顿了顿,随后掀起外边的被子,自顾自睡下了。 隋愿睡在另一边,背对着顾之恒,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顾之恒就是顾之恒,或许她的改变让他也有一些转变,却也仅仅只是表面。 今天听到他说房中所有东西都是他亲手打造的时候,她心头着实吃惊,可那又怎样,娶一个贵女回来,这点代价都不用付出么? 隋愿想清楚后就不再气恼,她才不想像上辈子那样活下去。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霞影纱糊的窗子里透出一点泛着青色的微光,隋愿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人起来了。 院子里传来顾家人的说话声,应该是要下种子,趁着天色不亮不用曝晒,早做完早回家。 隋愿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连三天,所有人都知道小夫妻闹不愉快了,大家都不敢管,顾之恒在家话不多,可只要说话就说一不二,隋愿大家都不熟悉,怕说错话。 这日到了中午,天色阴沉沉,像是要落雨了。 顾青青又回来做饭,她站在新房外头,犹豫再三还是敲门了。 玛瑙一探头,笑着招呼,“青青姑娘来了,快进来。” 顾青青看着玛瑙身上的粉色比甲,配了荼白下裙,上头綉十分雅致的水仙花,肤色白皙,容貌清秀,其实只是二嫂的一个丫头,都比村里姑娘要漂亮多了。 她走进门见屋中摆设又新又好看,再看看自己身上粗布衣裳,不由更是低下头。 “二嫂。” 隋愿对内向含蓄的顾青青很是和颜悦色,“青青来了,有事么?” 顾青青看着捧着书的隋愿,像是画中仙般坐在红漆编藤椅上,悠闲自在极了。 “二嫂,你别因为牛生气,实在是街坊邻居抹不开面子,胖婶骗我,我当时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我以后不会了,今天想来问下你,到时候我来放牛行么?” 隋愿只顾着看牛,哪里想到还要放牛,不由后悔昨天那个态度。 她听到顾青青说放牛,不由拧眉,“你一个女儿家放牛,是不是不妥?” 顾青青连忙摇头,小脸上露出窘迫,“二嫂,没事的,我在地里做不成事儿,如今家里有牛,每天都需要人照顾,二嫂仙女样的人,肯定不能去放牛,还要给它准备草料,帮它刷洗,清理牛棚,这些小活儿我都能干的。” 隋愿被青青一捧心里高兴,又诧异,“养牛居然那么多事儿?” 顾青青点头,“现在借给村里人用,他们会带着放牛,家里暂时不用担心放牛的问题,我就是想问下嫂子,以后这牛给我放,行不行?爹说我放牛会给我零用钱。” 隋愿没想到一头牛居然会有这么多琐碎的事儿,她看着顾青青,眼里有些怜惜。 “青青,你要是男孩子我也就答应了,可你是女孩子,过些年还要嫁人的,怎么好去放牛?” 第 1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想了想,“我看你喜欢厨艺,不如跟着刘妈妈学厨艺,将来不管如何总有个手艺,这可比放牛要好得多。” 顾青青倒是坚持,她像是在弥补自己的错,“二嫂,我每天中饭晚饭跟刘妈妈学,早上去放牛,不耽误旁的事儿的。” 隋愿沉吟,“这样吧,我要问问爹,如果他老人家同意,你以后的零用钱,我来给。” 顾青青有些羞涩,但还是两眼放光,“二嫂,真的可以么?” 隋愿:“如果爹同意,我就答应。” 顾青青乐滋滋地出去了。 “没想到,青青为了零用钱,居然还要用放牛来换。”隋愿有些感慨。 她手里的银钱从来没有短缺的时候,隋卞虽然不靠谱,可她逝去的娘留下了不少的银钱,隋卞一概没动。 他自己也有不少产业,足够父女俩使了,隋愿出嫁后,隋卞就把妻子留下的东西全给了隋愿。 现在的隋愿,手里的银钱田庄铺面多的数不清,不过顾家人不知道罢了。 玛瑙如今胆子大了许多,“夫人,您是金尊玉贵的小姐,不说乡下姑娘,便是府里那些下等丫头,日子也没有那么好的,多数人夏日热得浑身没有干的,冬天手都裂开,隋家已经是顶好的人家,更不用提乡下姑娘了。” 隋愿点头,又庆幸自己的命好,若要她跟着隋卞放牛,那她宁愿重新投胎。 到了傍晚,顾之恒回来,轻手轻脚的先去湢室洗澡,又自己把沾满泥巴的衣裳搓洗干净。 翡翠笑着接过他手里的衣裳,“姑爷,这点小事就给我们做吧。” 说着眼神示意他去哄哄隋愿,两个丫头如今不怕顾之恒,遇到事儿也都是直话直说,倒是比高门里弯弯绕绕强多了。 顾之恒走到窗边就看隋愿迎着夕阳独坐,橙红的光落在脸上,姣好的容貌更添清丽,他喉头微动。 隋愿先开口了,“青青说想放牛,你去问问爹,这事行不行,要是可以,青青的零用钱我包了。” 顾之恒没有太多考虑就点头了,“这事我能做主,养牛不是件易事,你和丫头们肯定不行,许多琐事需要人照顾,青青正合适。” 隋愿点了点头,又打眼瞟他,依旧是淡漠的一张脸,熟悉他的知道这话里带着解释,不熟悉的只当他冷心冷情。 她也弄不明白,一个乡下汉子,整日这没有笑脸的模样,真的不挨打么? 顾之恒又站了会儿,看隋愿斜眼睨他,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儿? 他蹲下-身,握住隋愿肉乎乎的小脚,看到脚底板已经长好了,光洁如初,“还疼么?” 隋愿不防被他热烫的手一握,整个人麻了半边身子,虽说夫妻两人上辈子冷淡如水,可这辈子相处的还算和谐。 她本就是后世的芯儿,也并非没有需求,看着顾之恒露出的精壮身子,一时有些口干,此刻顾之恒关心,便也借坡下驴,眼波如水地白了他一眼。 娇声娇气地道:“还要涂药。” 顾之恒颊边隐隐露出一个小酒窝,摩挲了两下她白嫩的脚,起身一把抱起隋愿往床边走去。 至于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上辈子就是如此,事儿就这么放着,点连成线,线缠成团,最后千头万绪理不断。 隋愿已非从前懵懂无知的少女,不过一件小事,她若纠缠,顾之恒恐怕会以为她无理取闹,何况,看在青青的面子上,她也懒得多说了。 果然从这天开始,顾青青就开始放牛了,她才十四岁,本该是活泼的年纪,性子却异常文静。 隋愿上辈子对她有愧,所以总是和颜悦色的,才不过半月,就塞了两钱银子给她做零用,不是不想多给,只是乡下地方,给多了反而祸害。 等将来姑嫂两人熟悉了,青青嫁人,隋愿给多多的添妆,保证青青将来衣食无忧。 顾青青有了零用钱,还有活儿做,整日里像只快活的百灵鸟,笑盈盈的,精神面貌比从前好多了。 顾家人都对隋愿也更亲和了,连周氏都没太多废话,毕竟刘妈妈现在偶尔帮着家里做饭,隋愿还总是拿好吃的出来给大家补。 隋愿就是这样,你大大方方表示不贪图,她反而愿意分享,你要是贼眉鼠眼的惦记,那就不怪她小气了。 到了六月里,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隋愿每日出门的时候就少,多数时候都呆在屋里,一大家子人都各司其职,过得忙碌充实。 顾之恒就尤其忙碌,从春日开始,山里水草丰茂,总是有些猎物,他力气大,进山背猎物的事儿基本都落在他身上。 还总会带一些野果子回来,先是一种红彤彤的树莓,吃起来甜滋滋的,隋愿最爱,然后是各色果子,有的很甜,有的很酸,隋愿每一样都喜欢。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行吗?”她想亲手摘一点尝尝,还想看看山花烂漫的青草地。 顾之恒想起带她出门的麻烦事儿,立刻就想摇头,但还是忍住了,“我要背猎物,你只能自己走。” 隋愿想了想,看着远方的高山,记起脚底板血糊糊的水泡,只能放弃。 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两个丫头蹲在门边,“下雨了,不知道姑爷淋没淋雨?” 隋愿歪头想了想,顾之恒身体壮的跟野猪一样,一场雨罢了,上辈子隋愿还见过他光膀子在雪地里打拳,比野猪可厉害多了,至少野猪还有一层毛保护。 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顾之恒才回来,果然浑身狼狈,短褐都被树刺挂破了好几处,又是泥又是血污,想必是把猎物宰杀了才回来。 翡翠玛瑙连忙端水到门口给他洗洗,先把面上的脏乱洗掉,再进去细致的洗。 顾之恒手像是拿了东西一样,背在身后,晒黑的一张俊脸崩的紧紧,一句话也不说。 翡翠性子活泼,转到他背后一瞧,立时就笑了,又去拉玛瑙来看。 玛瑙沉稳,看到顾之恒手里的东西,拉过翡翠白了一眼,笑着和顾之恒道:“姑爷快进去吧,夫人正等着呢。” 第 1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阵子小夫妻感情好,夜里动静也不小,作为丫头自然乐意,虽说夫人嫁的不算好,可日后过好了,那才是本事。 顾之恒点点头便进去了,房中今日是一阵橘香味儿,闻着只觉精神舒缓,消除疲劳,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隋愿爱香,也爱调香,如今在顾家日子过的舒坦,自然也捡起了闺中爱好。 最近这些日子,顾之恒带了不少山里头的好东西,什么花儿草啊,好看的有香气的,全都带回来,虽然不值钱,但胜在有野趣儿。 隋愿每日拿了果子花儿叶的,剥皮炮制,调制成香,新房中总是有一股好闻的味儿,像是人在林中走。 隋愿正认真将香灰捞起来,准备烧另一种香,忽然鼻尖闻到一阵臭味儿,她连忙捂了鼻子。 “唔,怎么这么臭?” 一转头,刚想喊丫头进来,就看到顾之恒,浑身乱七八糟的,不过面上泛着笑。 顾之恒没多言语,知道她不喜异味,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把东西放在隋愿手边,就自顾进了湢室。 翡翠玛瑙也收拾好外头,一进来,就看到夫人用帕子托着一束各色的花,正发呆呢。 玛瑙最懂隋愿心思,她倒了杯茶水,柔声道:“夫人,姑爷其实就是木讷了点儿,他还是将您放在心上的,咱们只要好好过日子,一定不比府里几位小姐差。” 两人围在隋愿身边,轻声劝导,从玉京到了云州,从高门到寒门,不说隋愿,便是两个丫头都觉得落差很大。 在隋家的时候,小姐衣食住行俱都有规矩,吃喝无一不精致,穿用更是玉京独一份儿。 之后老国公去世,大老爷承爵,小姐的身份从国公府的三房嫡孙女,变成了现任国公爷的侄女儿,可即便如此,小姐的娇贵也不是顾家能承受的。 这段时间,两人本以为小姐会很煎熬,可不料小姐变得活泼爱笑,身子比在国公府中还要康健,虽说嫁得不如其他姊妹,可要论起舒心,那必是小姐。 就连她们两个,在顾家都比在隋家要轻松多了,虽然多了些活计,却没有什么心计,以往整日提心吊胆在府里过活,也很累的。 隋愿听着两个丫头的知心话,一字一句都是劝她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必在意家中姊妹的话,不由笑了。 今天顾之恒送花给她,实属震惊,上辈子不要说花儿,连草都不见。 她垂首看着手里的花,不过是山间野花,比不得自家花园子里花匠特意培育,可每一朵都自有其美丽特色,花茎被捏太久已经出了汁液,想必顾之恒也花了一番心思。 两个丫头说的,她也明了,家中姊妹嫁的都是玉京高门,可只是暂时,等顾之恒慢慢走上另一条路,她们自然会来羡慕她。 她又看了一眼花,真是稀奇啊,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隋愿如今虽说对顾之恒没多少期待,只是抱着平常心来生活,可收到花儿,她心里总是开心的。 想了想,她还是进了湢室,顾之恒正在淋水,古铜般的肤色十分均匀,肌理分明,胸前腹间沟壑块块鼓起,手臂更是雄壮,想起这些日子他伺候自己的场景,隋愿情不自禁红了脸。 上辈子她真蠢,居然喜欢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整日只会吟些淫-词艳-曲的书生,眼睛好瞎。 “今日用这个吧。” 隋愿给他递了一块新的香胰子,是他从山中摘回来的黎檬制成,夏日里洗起来清凉无比,味道又清新怡人。 顾之恒不愿接,她鼓捣的东西都太香了,他用着不合适,一个大男人,身上香喷喷的算什么。 隋愿也不多说,只是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裳,露出白皙光滑的肩背,便往浴桶中走去。 顾之恒浑身血液下行,肌肉更是贲张,抿唇拿过香胰子,使劲的搓洗起来,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隋愿舒适的歪坐在浴桶中,看着顾之恒手忙脚乱,不禁笑了。 六月底的大周,已经热的人都受不了了,窗外蝉鸣声声,更是叫的人烦躁不已。 隋愿如今压根就不出门,嚷嚷着要用冰,可顾家哪里用得起这种东西,隋愿心里也知道,只能每日苦哈哈的呆在房中摇扇,哪里都不去。 今天恰好有人送了个大西瓜,顾之恒早早就把西瓜泡在井水里,喊大家一起去吃。 因为隋愿的牛儿在春耕时候帮了许多人,比排队等来的牛早许多,春耕也不用着急忙慌,大家都很感激,所以有人就抱来了东西,都是自己种的,虽说少有,但也不算难得。 如今顾家可没有再让牛干活,每日好吃好喝的照料,牛儿怀孕了,孕肚已显,不用隋愿说都知道了。 多亏顾青青伺候的好,牛儿身上油光水滑,牛棚里也干干净净,就等牛儿生产了。 顾飞和顾甜更是眼巴巴等着小牛出生,还去钓鱼给牛儿熬汤,只是被大人叮嘱离水远点。 顾青青现在十分喜欢缠着隋愿,因为放牛的缘故,顾青青晒黑了不少,又因为要清理牛棚,味道不好,隋愿的香胰子和香粉都有大用处。 隋愿也怜惜青青一个女孩子,相处的十分融洽,时常和她分享各种好东西,还专门给她做了一个除臭面纱,防止顾青青铲牛粪的时候臭晕。 顾青青进新房叫隋愿去吃西瓜,就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是红木桌上的三足兽脑香炉里散出的,青烟袅袅。   “二嫂,好香呀。” 她现在和隋愿很熟了,加之隋愿每个月都偷偷多给她零用,她就更是喜欢贴着她了,只觉二嫂比仙女还美,比仙女还温柔,懂的又多。 屋里没人,很快又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青青,快来吃西瓜。” 是翡翠姐姐的声音。 顾青青连忙应声,“哎,来了。” 她才一转头,无意见到珠帘后的梳妆镜前有个银光闪闪的东西,掀开精致的珍珠帘子,脆响声中就看到崭新的梳妆台,上面摆了好几个黑漆描金妆奁盒子,看起来就很名贵。 午后的新房子看起来格外洁净,屋中摆放错落有致,比自己那个厢房要亮堂好看多了,炙热的灿阳照射进窗牖,恰好折射了那根银步摇,落在她眼中,犹如闪着光的梦。 她听二嫂说过,那个东西叫步摇,插在鬓上,微微晃动间如水波荡漾,清脆动听,真是美极了。 恰好这时隋愿进门,还未转头,就看到珍珠帘后,顾青青站在梳妆镜前,正比对着自己方才撤下放在桌上的步摇,插在自己鬓间,对着铜镜欣赏,唇角含笑,是少女爱美的模样。 隋愿先是一愣,接着心中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勾起上辈子不太好的回忆。 她本想后退出房门,可顾青青已经看到她,一切不过三五息,发生的太快了。 顾青青手忙脚乱扯下步摇,满脸慌张,声音已经哽咽,“二嫂,我,我只是看着好看,没有,没有想偷……” 第 1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方才在院子里,隋愿吃了两片瓜,就被顾之恒叫停了,她依依不舍的看着西瓜,只想再来几片。 顾之恒凑到她耳边,温热直冲耳垂,“别吃了,小心晚上肚子疼,我会给你留几片的。” 隋愿只能点头,其实西瓜她吃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一大堆人围着吃,即便只是从井水里捞起来的,也比自家在冰鉴里拿出来孤单一个人吃得香甜。 她觉得自己疯了,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想法? 她自幼没有母亲,从前祖母怜惜她带在身边,夏日吃西瓜会提醒她不许多吃,隋卞在这方面则是慈父,隋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阻拦,丫头们也只敢劝诫,就看她听不听。 如今顾之恒拦着她,以她的性子,必定当时就要反驳回去,可方才她就是听进去了。 奇怪。 摇摇头,隋愿放下西瓜就准备回屋。   不想才进屋就看到这一幕,隋愿怔怔的,心跳的很快,她以为这辈子,这一幕不会出现的。   她对顾青青有愧,便是因为上辈子也出现过这一幕。   那时候她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好性儿,而是大发脾气,这也间接造成了她和顾之恒之间一生都难以磨灭的沟壑。   上辈子的隋愿和顾之恒,在这个时候只是一对不怎么平和的夫妻,隋愿连顾之恒都看不上,她和顾青青就更算不上朋友了。   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天,也是在这一刻,她撞上了顾青青戴自己的首饰,并且毫不犹豫当场抓了顾青青,恶狠狠地把她拉到顾家人面前,骂她是小偷。   其实隋愿知道,顾青青是个乖女孩,因为上头两个哥哥,她又是个闷葫芦性子,所以在家中总是处于透明的,没什么关注,她仅仅只是觉得东西好看,又恰好看到,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欢,便试着戴了一下。   隋愿也知道,她不会偷。   可上辈子的隋愿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彼时的她对于嫁到这个鬼地方满心愤怒,再加上日子过的不快活,顾之恒也不理会她,日日冷着脸,她好不容易抓到羞辱顾之恒包括顾家的机会,自然是大闹特闹。   这也导致顾青青一蹶不振,看到隋愿就像老鼠看到猫,本就身子不好,后来竟然因此郁郁而终,死时还不到及笄。   “二嫂,您别生气,我真的只是看到好看,所以……”顾青青眼中含泪,走到隋愿面前,祈求原谅,心里后悔不迭,娘还说过不许动二嫂的东西。   隋愿恍惚间回过神,看着顾青青尚且稚嫩清秀的脸,比上辈子黑了,却也开朗了,因为每天放牛,身子都结实许多。   “傻姑娘,哭什么?”隋愿抬手摸摸她的头,十四岁,其实自己现在也才十七岁呀,明明是可以做好朋友的,上辈子却闹的那样不可收场。   隋愿还记得青青死的时候,整个顾家都是哭声,她心里也很是后悔。   可当顾之恒满脸怒气走到她面前,气势汹汹,她又梗着脖子强势起来。   最后他偃旗息鼓,她也分毫不让,大概他也以为青青是要偷东西吧,毕竟自己那样的盛气凌人,而青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敢解释一句。   回忆如烟,渐渐消散,这辈子想要不一样结局的隋愿,缓缓露了笑脸。   “没事,我也觉得很好看,你带着也很好看呢。”   隋愿把梳妆台上的银步摇拿了过来,心里再次愧疚,不过一个自己不太重要的东西,上辈子竟然害的青青丧命。   到最后她在白云村不止落下刻薄、更是落下个克亲的声名,嫁过来两年,顾家就接连死了两个孩子,村民都觉得她晦气。   而那个时候的顾之恒,也一味地冷着脸,眼中更是冰冷,半点不给她和善,隋愿那时候心中的怨恨,可填山海。   归根结底,其实她也有错的,上辈子她不肯承认,这辈子她就做好自己,无愧于自己,那就很好了。   隋愿亲手帮青青把步摇簪在发间,又把她带到自己梳妆台前,按着她坐下,发自内心的夸赞,“真好看。”   顾之恒那样的容貌,妹妹自然不差,连顾石头那样憨厚黝黑的相貌下,其实五官也很端正。   顾青青满脸惶恐,想站起身,“二嫂……”   隋愿一把将她按住,与给她上妆,“别动,你明年就及笄了,到时候是个大姑娘了,今天我给你梳个妆,等明年及笄,你就带上这银步摇,不,我再送你一根更好看的,过及笄礼好不好?”   顾青青眼里的泪晃了半天终于落了下来,感动于二嫂的体贴和大方,“二嫂,不用的,这太贵重,我不能要……”   隋愿满眼慈爱地看着她,“这是我送给你的,不许推辞,你以后还要替我照顾小牛呢,你帮了我许多忙呢。”   她买了牛回来,纯粹就是甩手掌柜,买个乐子,顾之恒那天大概也不知她为何忽然生气。   顾青青顿时眼睛一亮,转瞬又弱了声音,“可,可照顾小牛也不用这么贵重的礼物,二嫂,我不能要,哥哥会怪我的。”   隋愿一瞪眼,“他敢?这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谁敢说一句。”   顾青青抵不住爱美的天性,看着镜中不一样的自己,羞涩地笑了,又满眼羡慕,“二嫂,你跟二哥的感情真好。”   隋愿一愣,好吗?   哪里好了?   一转头,就看到顾之恒站在门边,不知道来了多久。   顾之恒站在日光下,似菩萨般渡了层金粉,眉眼很是温和,淡淡道:“快去吧,再不吃,西瓜就没了。”   顾青青和隋愿相视一笑,带着小姐妹藏了共同秘密般,笑的很是甜美,随后顾青青就一蹦一跳的走了,头上的银步摇在乌发间晃来晃去,好看活泼极了。   隋愿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会都看到了吧?   看到就看到了,反正隋愿觉得自己做的无懈可击,她不是上辈子那个歇斯底里的隋愿了,她也挺喜欢青青这勤劳腼腆的小姑娘。   顾之恒没有回答,好在隋愿也并不在意。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像上辈子那么需要这个男人的关注了。 第 1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到了下午越发的热,无端感觉闷的慌,翡翠和玛瑙忙着收衣裳,又一一叠起,端起笸箩坐在廊下缝小衣,看着房中的夫妻两个各自独坐,手里俱都拿一本书。   这场景倒是稀奇。   晚上吃完饭,入夜的时候,忽然乌云翻滚,本来就暗的天色越发似墨染,接着一声炸雷在远方轰隆响起,豆大的雨珠像是密集的渔网,铺天盖地倾撒下来,一瞬间就浇湿了干涸的地面。   隋愿躺在椅上,舒适地看着檐下水流如注,微微冷淡带着土腥气的风随着窗子吹了进来,不管什么风,这下子总算吹散了夏日闷热。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去洗澡。   今夜大雨倾盆,天气凉爽,大概能睡个好觉了。   才走进去,就看到顾之恒跟了上来,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有些笑意,又带着一点温柔,唇角有一点点弧度。   “要帮你搓背么?”   隋愿浑身一抖,想起那夜顾之恒钢刷子一般的手,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泡泡就好。”   两个丫头却很自觉的出去了,临出门还笑着对眼神。   顾之恒很坚持,拿起香胰子,在巾子上搓了两下,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隋愿用来搓澡的只是一块滑溜溜的绸布,最多就是一块稍微粗糙的棉布,不然肌肤娇嫩的她会伤了皮肤。   那夜他搓掉了她一层皮。   隋愿任他服侍,心里还挺得劲儿,难得他还会讨好自己,又想起一下午他都陪着自己,想必是看到下午那一幕了。   难道他这样,其实是在表达感激?   顾之恒伺候着隋愿,又抱她回了床榻在她耳后亲吻,嗅着馥郁香气,“青青的事儿,多谢你。”   他当时真的差点就以为她要抓着青青叫小偷。   隋愿身子早就酥了,年轻时候的顾之恒比而立之年的顾之恒更有趣味,上辈子没享受到,这辈子可不能错过。   男人的气息加上双手肆虐,耳后热气飘荡惹得她心猿意马,懒得废话,她一把将顾之恒抱住,两人自是滚到了一处。   在更进一步的时候,隋愿神思陷落的前一瞬还想着,这男人也就这点用处了,谁占谁便宜还真不一定。   转眼就快在顾家半年了,隋愿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说自己万事都好,不用惦记。   她能想像的到,姊妹们是如何笑话自己这封强颜欢笑的信,不过,她不在意。   时间过的极快,七月蝉鸣燥热,整块大地都在烈日之下炙烤。   隋愿愣是没出过门,直到八月桂花飘香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天气才稍微凉快了一点。   整日待在家也无聊,偶尔太阳落山,天边云蒸霞蔚,景致美不胜收的时候,她就出门闲逛。   如今她算是彻底融入在村里了,虽然话还是听的半懂,但一点也不影响那些大婶大娘们和她分享村里的八卦,看她满脸惊讶,反倒说的更起劲一些。   这日主仆三人又去村里闲逛,还没到村口,就看到前头有个小身影,满身补丁,正垂着头慢吞吞走。   隋愿看出是赖头三那个儿子,想起那小男孩手臂上的青紫,她有些可怜他。   “哎,那小孩,你过来。”   果然小孩就停了,看到隋愿,他面上有些害怕。   隋愿朝他招手,“你叫什么?”   小孩怯生生地道:“我叫顾山。”   隋愿打量了他一会,感觉顾山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名字,可能上辈子听过但是忘记了。   她一打量,就发觉距离上次看到他好像又瘦了很多,都皮包骨了,上辈子她没有注意这孩子的结局,真是可惜。   “最近还挨打了么?”   顾山漆黑的眼睛默默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转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隋愿摇着头叹气,“上次不是说过么,打不过就跑,跑的远远的,他再打你就再跑,不要怕。”   顾山垂着头没有说话。   翡翠眼尖,看到他脖子上也有些青紫,惊呼一声,“你脖子都青了,谁打的啊?”   顾山讷讷不说话,转头又打量隋愿一眼,恰好这时有人喊他。   “小杂种还不回去,是不是欠揍?”赖头三一双浑浊的眼睛全黏在了隋愿身上,口中骂骂咧咧的。   隋愿满眼厌恶,捂着鼻子,和两个丫头赶紧走了。   不过一个小插曲,隋愿并没有在意,村口又碰到了胖婶,就是第一个把隋愿的牛骗走的那个大婶,胖婶拉着隋愿说了好半天的八卦。   隋愿听了满耳朵村里小媳妇和婆婆吵架的事儿,终于晕头晕脑的回去了。   路上还采了一大捧野菊,隋愿想做个野菊香,毕竟顾之恒每日洗漱消耗太多,那些名贵的用不上。   玛瑙很是感慨,“夫人您看起来比在玉京要开心多了,这乡下虽然偏僻了些,可过日子真是舒心啊。”   翡翠连连点头,“一开始以为要来受苦,现在看看,好像也还好,还没有在家和小姐们那些弯弯绕绕,舒服多了。”   隋愿也笑了,捧着手里的花重重一嗅,心情美美的。   她心中猜测,那些嘲笑自己的姊妹们此刻或许还在伺候高门婆婆们吃饭,或是给自己的姐夫妹夫纳妾,或是烦恼那些庶子庶女呢。   这么一想,她的确很自在。   舒坦啊。   从这日开始,隋愿遇到顾山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两人慢慢的也多聊了几句。   顾山的母亲生下他后,因为受不了赖头三这个酒鬼,喝醉了就打骂,怀着身孕都还要被打,所以受不了跑掉了。   翡翠玛瑙听的很是唏嘘,她们俩小时候家中也穷困,但也不至于这样,遇到这样的爹,真是没指望。   隋愿递了一块糖给顾山,又叮嘱他,“下次一定要跑,就算是两军打仗,跑的快的也比跑得慢的有利,你爹肯定跑不过你。”   顾山怯生生的眼睛似一块墨晶,看着幽深晦暗,不像孩子。   “姐姐,我跑了可以来找你吗?”   隋愿想起顾之恒那大块头,还有砂锅大的拳头,坚定地点了点头,“行,你就跑过来躲着。”   隋愿又在胖婶那打听了许多关于顾山的事儿,反正这孩子是真的可怜,从小没娘,吃百家饭,要不是街坊四邻照顾,早就没了,赖头三整日就喝酒赌钱,压根就不管。   主仆三人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的啧啧不停,都很可怜那孩子。   夜里躺在床上的隋愿和顾之恒说起这事,还有点担心,毕竟赖头三真的很恶心,她都不想多看一眼,“你会保护我吧。” 第 1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搂着她,在她耳后轻轻‘嗯’了一声,又压着她做出这样那样的姿势,勤奋耕耘,和平日的闷吞性子简直判若两人。 好在隋愿是三十多岁的芯儿,对这些事倒也没有抗拒,只要自己心情好,就随着一起胡闹。 反正舒服的又不只是他。 论享受,她也很会好嘛! 第二天隋愿还没醒,就听到门外头有吵闹的声音,她只是淡定的翻个身就继续睡了,反正也没人说她。 等她迷迷糊糊起床,都已经日上三竿。 翡翠玛瑙兴奋极了,两人在乡下待久了,八卦的心越发旺盛,一人一句没一会儿就说清楚了。 原来早上天还没亮,要去做活的顾石头一起来,就发现门口蹲个孩子,他吓了一跳,还没等开口,赖头三就来了。 自然是满嘴喷粪地骂,把顾石头都骂生气了,那么老实木讷的一个人,气冲冲地一拳就把赖头三打趴下了。 翡翠说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十分可惜,“这若是姑爷去,一拳就能让赖头三躺好久吧,看他还怎么打顾山。” 隋愿看着自己的丫头现在已经往八卦大婶的方向走,连忙往回拉,“你俩最近太松懈了啊,整天就知道听八卦,我收集的花儿都炮制了嘛?还有衣衫裁剪得怎样了?” 两个丫头笑着闹着就去做事了,三人从小的情分,自不会当真。 傍晚顾之恒回来,一进屋就直奔湢室。 如今时日久了,他的习惯也渐渐扭了过来,每天一回来就用隋愿弄的香胰子洗澡,身上整日都是各种各样的香味,又闻着帐中香喷喷的,心里还挺有劲儿,一天不闻,就觉得少了什么。 隋愿又把今天这事说给顾之恒听,还转达了翡翠玛瑙两丫头对他的信任。 她也挺好奇,“你力气大,能把赖头三打的躺多少天?” 顾之恒的手却摸到了隋愿的腰,大手缓缓摩挲,板正地道:“打他做什么?浪费力气,有那时间,我去村口挑粪可以浇地,你也可以纳鞋底。” 隋愿知道他是调侃,娇声娇气的埋怨,“必须打,你保护别人怎么算浪费力气,真是的……” 顾之恒一把压住她,语调已经不稳,“力气也不是瞎用……” 隋愿又是呜呜咽咽的一晚,她感觉这人力气好似越发大了,把她当面团随意搓揉捏扁。 一晚上胡闹,隋愿第二天又起晚了。 迎着两个丫头笑盈盈的目光,她已经十分淡定,“今天是不是说要准备收稻子?” 到了这个快要收获的时节,顾家再次忙碌起来。 收稻子是个力气活,隋愿自然没啥用,每日都在家盯着顾青青和刘妈做饭,家中伙食好,周氏才不会胡言乱语。 隋愿乐意花这些钱买清净,更重要的是,顾之恒受补跟不受补差别可太大了,上辈子即便最初两人同房次数少,可隋愿还是能察觉到,他手臂上的力量是有差别的。 吃的饱了,吃的好了,力气就更大,将来,用处也就更大。 早上用完饭,隋愿便准备去后山,那里有一株几十年的桂花树,三人合抱,树冠如盖,桂香飘十里。 “弄一些让刘妈妈做桂花糕,许久没吃了,倒真是想了。”另外一些准备拿来做香胰子,因为顾之恒不太喜欢菊花味。 今天顾青青也来了,她极喜欢隋愿弄的那些东西,每一样都喜欢。 四人来到树下,昨夜落了一点雨,雨打黄花遍地,暗香浮动。 不知什么时候,顾山也来了,他就静静看着四人摘花,落下来的树枝他也捡起来,把上面的桂花小心翼翼放进篮子里。 好容易摘了一篮子,隋愿拉住了顾山,笑眯眯的,“我们要做桂花糕,你今天帮忙了,吃几块再走吧。” 顾山依旧怯生生的,“谢谢姐姐。” 隋愿很是可怜他,那样的人,生出的儿子倒不太像,真是难得。 赖头三不知是被顾石头打怕了还是怎么,倒真的没再出现。 桂花糕做好,隋愿用荷叶给顾山包了一包桂花糕,“拿回去慢慢吃,别一下吃太多,容易胀肚子。” 顾山小脸难得笑起来,不断咽着口水,小心翼翼接过荷叶包,“谢谢姐姐。” 刚好碰到做农活回来的顾之恒,撞了个满怀。 顾之恒把他扶起来,又拍拍他身上的灰,“好好走路,回去吧。” 隋愿笑着看他,“你回来倒是会挑时候。” 顾山看着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掩去眼里的羡慕,抱着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回家,躲在角落吃了起来,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连忙把东西藏了起来。 “小兔崽子,死哪里去了?”赖头三晃晃悠悠的回来了,大概又喝醉了,嘴里的话都含糊不清。 “小杂种,我最近听到你娘那贱人的消息,过几天就带你去找她,听说她嫁了个有钱的男人,正好去搞点钱花花……” 顾山不敢动,这人喝醉了就会乱打人,他不动还好,只要动一下,就会引来暴打。 赖头三躺在脏兮兮的床上,忽然鼻子动了动,“好香,什么东西?” 见儿子一脸紧张,赖头三撑着身子过去,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小杂种还敢藏东西了?啊,要不是老子,你早就被你那臭不要脸的娘给害死了……” 顾山最终还是没保住那包桂花糕,抱着头挨了两下,从胳膊缝隙里看到赖头三如疯狗一般吃了起来。 “你这是从哪来的,是不是顾二娶回来的小娘们那偷的?啧啧,那娘们可真美呀,要是玩儿一次,不知道……” 顾山只牢牢抱着头不说话。 …… 秋收正式到来,顾家一应东西都准备妥当,就等搬稻子回家。 这两天顾家还有件喜事,买回来的牛儿真的生了一头小牛,隋愿稀罕的不行,这是她救回来的呀。 顾青青喂养的好,连生下的小牛都十分健壮,顾家二老高兴的合不拢嘴,牛在乡下,那是顶两个成年劳动力啊,村里人想用,少不得求上门,面子都比旁人多。 家里忙的很,隋愿每日照顾好自己,就是对顾家帮忙。 这天一家人大清早就都出去干活了,连顾青青都没例外,顾甜顾飞也非要跟着。 隋愿也睡不着,只能起来看书调香,还是无聊得紧。 下午凉快些,在院子里坐了没一会,就看到大太阳底下,顾山在门口伸着脑袋渴盼的看着。 隋愿顿时笑了,“快进来,太阳晒死了。” 顾山看到隋愿在炮制香粉,嗅着嗅着就道:“我在半坡那看到一种花,好香好香,姐姐,那个也是香么?” 隋愿听到他这话,很感兴趣,可小孩子又说不清楚花的模样,只会说很香,她心中百爪挠心。 “走,你带我去看看,要是真的可以用,我就分你一点。”隋愿想了想,“给你银钱也可以。” 第 2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的母亲就是制香师,一生酷爱制香,隋愿如今的身家,大半都是母亲留下来的,恰好她也喜欢,虽不用指着赚钱,可也算个消遣。 爱香的人自然喜欢奇花异草,不在乎贵贱,便是山野里也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调制出的香味亦十分难得。 顾山听完有银钱眼睛都亮了,连忙带着隋愿出门,玛瑙从窗子里看见,也跟了上去。 半坡就是顾甜落水的那里,隋愿知道,还从那走回来过,是个很大的林子。 直到天色渐暗,天边火烧云泛着橘红,金轮西坠,一日又到了黄昏。 翡翠忙忙碌碌把衣服收拾好,屋子打扫干净,院子也扫得纤尘不染,又重新把顾之恒的衣裳重新搓洗一遍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玛瑙也没回来,她和玛瑙一起伺候隋愿多年,三人早就有了一套别人看不出的默契。 她心头一跳,连忙丢下手里的衣服冲了出去。 …… 隋愿醒来时便发现自己的手被捆住了,嘴巴里塞了一大团臭烘烘的布,脑后有些疼,看看裙子,只是有些脏污,并未太过凌乱,又松了口气。 转头看看四周,是个破旧逼仄的小屋子,茅草屋顶,没什么东西,地面都有一指厚的灰。 身边是绑的死紧的顾山和玛瑙,还都昏迷不醒。 窗外是即将要坠落的太阳,只剩一点点橙红的边缘,透入两指宽的木质窗子,中间还断了一根窗栏,落下的阴影似缺了牙的异兽。 她仔细回忆昏迷之前的事儿,当时跟着顾山来半坡摘花做香粉,可是走到一处山坳的时候,忽然就脑后一痛,随后是顾山和玛瑙的惊叫声。 昏迷前,她闻到了一股恶心的酒臭味儿。 隋愿一惊,不会是赖头三吧?这狗东西居然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上辈子是没有这件事的,隋愿与顾家合不来,整日呆在家中,和赖头三总共才见过几面,不久顾之恒谋到了差事,她也就随着去了,早早离开白云村。 她记得,上辈子的赖头三,好像是淹死的,而且就在这段时间。 她一边想一边挣扎,幸好隋卞不是个严父,对女子教养问题,不像国公府其他两房严厉,隋愿长成到如今,性子是有些野的,这也是姊妹们诟病的来由。 好不容易手上有些松动,她又不停地蹭着头发,终于蹭掉了一根银簪,她连忙艰难挪动攥在手里,还不等有动作,就听到外头有声音。 她又赶紧歪在地上装晕,赖头三的身影果然出现,口中骂骂咧咧的,手里还拿了绳子。 “妈的,绳子怎么就不够了,还好我有准备。”赖头三踢了顾山一脚,“这小杂种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然这小娘们我可叫不出来,嘿嘿……” “小娘子等等我,等我忙完,天黑了些,我好好地伺候你,嘿嘿……” 说完又把顾山和玛瑙捆在了一处,一双被酒色迷晕的眼睛则是一直盯着隋愿,垂涎欲滴,只是他身子被酒色掏空了,做起事来慢慢吞吞。 隋愿听他淫笑不止只觉恶心,心里想着等脱身后必定要他碎尸万段。 此时她心头一直在想,顾之恒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他会在意这件事么?又气自己没有警惕心,竟然就这样着了道儿。 想起上辈子死前顾之恒喊她,她又恨恨不平,自己这么好,不惜下嫁,他一个穷小子,为何要这般对她? 不管如何,靠自己才最重要。 夏日天色黑得极慢,便是夕阳落下,也足足有半个时辰天色还泛着鸭壳青,视人视物都是无碍的。 隋愿在赖头三将手伸过来的时候,突然睁眼,趁他一愣神,身体以一种奇异的角度窜起,猛地将簪子戳了过去。 她自幼好动,身形柔软,还习过舞,这一下倒真的吓到了赖头三。 赖头三被簪子差点戳瞎了眼,从眼底到颌角,被剌了一条长口子。 “臭女人,看老子不打死你。”赖头三举起手,可看着隋愿杏眼圆瞪,香娇玉嫩丰肌秀骨的灵秀模样,又怜香惜玉起来。 他将隋愿重新放好,一双淫-邪的眼珠子盯得错不开眼,口中不三不四起来,“小娘子莫急,今晚我们好好快活,等明日一早我就走了,咱们悄悄儿的,你放心,绝不会教你没了声名……” 隋愿微松的手又积蓄起力气,趁机扭过来一把拉开了嘴里的东西,大叫起来,“救命,来人……” 赖头三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娇气小姐这么难缠,还以为她一醒来就会哭哭啼啼,害怕得求饶,到时候他再一逞兽欲…… “不许喊,再喊我打死你。” 隋愿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头猛地一偏,唇角竟然流出血来,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便是重活一辈子,也忍不了。 她怒视着赖头三,一双如水清澈的眸子里全是熊熊怒火,自幼在钟鸣鼎食之家中养成的气度与威仪,此刻尽显。 “你再敢动我一下,我敢保证,天涯海角,我都要杀了你挫骨扬灰。”    第 2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赖头三明显被吓到了,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高门贵女,可看隋愿那滑嫩的肌肤,鼻尖嗅着从未闻过的香气,还有因着挣扎微微露出的脖颈,更是鲜灵的叫他脚软。 最终色心占了上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美人,我等着你来抓我,但是今天,咱们就好好做一对夫妻吧。” 他第一次看到隋愿就起了色心,没奈何始终没机会下手,今天机会难得,反正马上就走了,管他的。 隋愿真是要后悔死了,若这辈子要经历这一遭,她宁愿按照上辈子那个活法。 心里又气恨,明明上辈子自己那样警惕,这辈子怎么就松懈了呢? …… 顾之恒正在地里割稻子,金黄的稻浪显示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大周如今风调雨顺,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天色快黑了,抓紧多割一些,明日就能松快一点。 远远瞧见翡翠跑了过来,他有些好奇,翡翠从不到田地里来的。 顾之恒以为隋愿也来了,便迎了上去。 谁料翡翠一把拉着他,面色铁青,“姑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我怀疑跟赖头三有关。”说着就把这些日子的事儿简略快速说了一些,还有顾山方才来过也说了。 顾之恒当即一惊,他夜里也听隋愿说过,他只当她玩心大,况且那孩子也确实可怜,他就没有阻止,正想喊人帮忙,却被翡翠制止了。 翡翠此时异常冷静,她平日心直口快,却从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姑爷,不能声张,事关夫人声誉……” 顾之恒闻言想起隋愿的身份,还有她娇气又任性的性子,只能暗自忍耐,来不及多说,丢下镰刀就跑了。 翡翠只看到一个如风般的背影,喘了两下,也跑去找人了。 隋愿看着赖头三在挪动顾山的身体,又望了望天,天色就要彻底暗下了,顾之恒往常这时候也快要回家了,肯定能找到自己的。 还有翡翠那丫头呢,肯定会来的,说不定就在路上。 她不自觉的将他当做救命稻草,即便是上辈子,她始终都是依赖顾之恒的,在他身边,从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安危。 正想着,就看到赖头三张着一口大黄牙,笑得格外猥琐。 “小美人放心,我不会让人打扰的,你看,我把他们捆死了,待会儿……嘿嘿。” 隋愿嫌恶地扭过头,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恶心得一句话都不想说,细细思索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玛瑙醒了,她看到这情形先是楞了一下,可无奈身体被捆死,只能红着眼睛挣扎,嗓子里全是压抑着的痛呼,还想往隋愿身边爬。 赖头三一惊,还以为连丫头都厉害,可看玛瑙动不了,得意地笑,“醒了好,待会儿就当闹洞房,这气氛就更好了……” 他欣赏着隋愿的容颜,耐心的干完这些,只为待会儿能彻底享用这顿饕餮盛宴。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扇破门就被踢开了。 迎着一点夜色中微微的凉意,隋愿看到一个像熊一样的人扑了进来,带了满身的热燥,还有男子独特气味,势不可挡的冲到她身边。 她的眼泪顿时就冲出了眼眶。 来了,顾之恒来了。 赖头三显见是没想到顾之恒能找到这来,站起身就想跑,可哪里快得过顾之恒,长臂一展就把赖头三拉住,一拳下去就打晕了,如烂泥般随手就丢在墙角。 顾之恒抿着唇,眼中全是熊熊怒火,看到隋愿被捆着手脚,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脸上好似有点不对劲,拳头更是紧攥,后悔刚才那一拳打轻了。 他没有把隋愿抱着安慰,而是连忙去解开绳索,又把玛瑙放开,轻声嘱咐两人。 “扶她出去,到那边等着,小心些,等天色彻底暗了,我来接你们,这里我来处理。” 玛瑙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乡下地方,长舌妇又多,流言传的极快,这若是叫外人知晓,夫人就不用做人了。 顾之恒又看向隋愿,低声嘱咐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隋愿被捆缚过的手脚剧痛,刚想委屈地哭出声,就被顾之恒的冷静镇住,黑夜里瞧不清面色,只能听到顾之恒粗喘的呼吸,还有略显愤怒压抑的声调。 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下,她觉得自己真没出息,怎能在顾之恒面前哭呢,可上辈子她必须抑着,这辈子却怎么都忍不住。 玛瑙扶着她走了一会,上坡下坡,果然看到水塘,就是上次顾甜落水的地方,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小屋子。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睁开了眼,缓慢挪动,只是彻底融进了漆黑的夜。 夜里空无一人,星子漫天,身周鸣虫未眠,四下蛙声一片。 隋愿心里又是安稳又是失落,顾之恒来时,她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可顾之恒那么冷静,好像并不关心,她又很莫名的失落,这辈子,她以为顾之恒会很关心她。 即便是上辈子,她也曾渴望过顾之恒能用力抱抱她,安慰她,而不是偶尔的几句敷衍,甚至到最后,一言不发,相对无言。 玛瑙还在安慰她,“夫人,您别怕,姑爷看起来很清楚这事儿,今晚的事儿不会传出去的,这个赖头三,姑爷一定会处理好,咱们不能放过他。” 隋愿只是凄凄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就垂首无言。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一开始见重生到新婚夜的时候,她心底也雀跃过。 或许重来的人生,就是她将来的转折,也是父亲的转折,更是隋家的转折点。 可现在看着,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隋愿深深吸了一口气,上辈子她是朵需要呵护娇养的菟丝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辈子,她不想再重复了。 至少要做到与顾之恒并肩齐行,不用仰他人鼻息,并亲自为上辈子的憾事加以弥补,让这辈子的自己过得快活。 不知等了多久,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乡下地方,是真的一点亮光都没有,唯有天上的月儿弯弯挂着,洒下一点清辉。 隋愿疲惫的站起身,“走吧,咱们先回去,不等了……” 第 2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两人吓的一抖,玛瑙小心翼翼开口,“姑爷?” 顾之恒的声音随之而起,呼吸已经平静,想必事情也处理好了,“是我,你们怎么跑到这儿了,我找了半天,没事吧?” 隋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摆摆手表示想回家。 顾之恒压根没看到,自顾自蹲在隋愿面前,“上来,我背你回去。”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赖头三的情况,更没有问隋愿方才到底发生什么。 隋愿趴在熟悉的宽背上,嗅着他满身汗味,还有些许的稻草灰尘呛鼻,心里叹了口气。 她是怎么了? 明明已经想清楚,可心里总还是在期盼着得不到的东西,上辈子的顾之恒,大概连这几句话都不会说呢。 回去后已是深夜,翡翠已经急得哭了,见人回来,差点就嚎起来,看到隋愿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得默默流泪,又庆幸人没事。 夜风微冷,带着秋日独有的丰收气息,还好单独住了个院落,顾家一片漆黑,想必没人知道隋愿的事儿。 隋愿也没有心情去问,一回去就进了湢室,虽说对顾之恒很感激,可隐隐的,总有些失望。 她对顾之恒处理事情还是很放心的,一想到这儿,她又唾弃自己,两辈子都信这个男人,最后结局是什么?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东想西想,可也抵不过身体的累,慢慢就睡着了。 顾之恒洗完澡,一回来就看到隋愿大张着手臂,四仰八叉的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本想说说话的,见她睡的熟,站在一边看了许久,便也上了榻。 本以为是个娇小姐,可遇到事儿,其实一点都不柔弱呢,除了一开始流泪,竟也没有害怕,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顾之恒摇摇头,替她掖了掖被踢开的被子,见她浑身微微一抖,眼里不禁露出一丝怜惜,缓缓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定。 她不能一直待在这小小的乡村里枯萎,这里只能给予她一点养分,不能保护她。 隋愿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连早饭都没赶上。 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顾之恒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书本,正聚精会神的看书。 明媚的灿阳投进窗牖,印着芙蕖盛开的雕花,点点散漫在这新房中,从光中看他,好似渡了一层金粉,飞舞的灰尘似金色精灵,围绕着他翩翩起舞。 “你醒了?”听到动静后,顾之恒放下书,又端了一杯水,“要不要喝水?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隋愿虽说被他照顾,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本来就没事啊,他这么关切,岂不是让别人怀疑她有事儿? 或者是他以为她出了事儿,只是不好问? 顾青青进来看到这情形,捂着嘴笑了,“二哥对二嫂还真是好。” 隋愿不置可否,看她手里端着漆盘,“怎么了?你手里是什么?” 顾青青笑着解释,“这是娘用猪心熬的汤,治做梦的,二哥说你昨晚上做噩梦,身体也不舒服,特意跟爹娘说今天晚点再去田里做事。” 隋愿瞟了顾之恒一眼,见他面上依旧一片平静,仿佛昨晚的事儿没有发生。 哼,臭男人!稀得你关心。 顾青青走后,顾之恒就从被子里捞出隋愿的手,看到腕上一圈红紫印子,拿过床头矮柜上的药,慢慢涂抹起来。 “还疼么?” 隋愿闷闷点头,“嗯。” 从小到大就没受这么大委屈,这若是家中姊妹们遇到,恐怕回来就要上吊。 得亏是她,隋愿。 顾之恒眼里露出一丝戾气,抬眼间又消失,又给她脸上擦药,柔声道:“脚也拿出来,给你涂上。” 隋愿噘嘴撒娇,娇娇气气地道:“没力气。” 顾之恒满脸无奈,手伸进被子摸出她的脚,细腻白皙的脚腕本来是如玉一般娇嫩,此刻却一大片淤青,是被绳子绑缚的痕迹,犹如白玉微瑕,叫人无端生出怜惜。 隋愿迷迷糊糊地看着顾之恒俊朗的侧脸,心里很是纠结,其实这么看,顾之恒对她还算不错的,可为什么就是一句话不问呢? 难道关心一句,真的很难么? 刚涂完药,心里总算熨帖了些,隋愿腻腻乎乎的想埋怨他几句,就听到前院有响动。 忙碌了一上午的顾家老头放下农具,很是唏嘘的感叹,“好生生的,突然就被淹死了,啧啧。” 顾家老太倒是很不屑一顾,“活着也是祸害,倒不如死了干净,死得好,这附近村里,哪个小媳妇不讨厌他。” 随后就是周氏和顾石头讨论的声音,但也足够隋愿和顾之恒听明白。 原来赖头三被淹死了。 中午发现的,就在半坡那边的水塘里,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淹死一会儿了,就上来也没气儿。 他儿子顾山一滴眼泪没掉,就是有些呆傻地看着,顾山平日存在感就低,如今这个总是打他的爹死了,今后就更可怜了。 因着顾甜也掉进去过,差点就淹死了,这下子村里都很忌讳,吩咐家里的孩子不许再去半坡玩耍了,说水塘里有水鬼勾魂。 周氏就更不例外,还把顾甜的事儿当做教训,直接不许两个孩子再去水边玩儿。 周氏本就神叨叨的,她又跑到隋愿的新房前好一阵念叨,无非就是感谢她救了顾甜,这不,后头的赖头三直接淹死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周氏,房中一时静了下来。 隋愿脸色有点发白,却也还算淡定,她看向了顾之恒,赖头三昨夜是他安排的,不会是? 她没有一点可惜,只觉得赖头三死得其所,可若是真有人报官,难免会被追查,一旦真的审查,连带着她的事儿可能都会被牵扯出来。 这件事若是在玉京,她自是无惧,很轻易就能压下来,可这是白云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况且路途遥远,她也只是个村里的媳妇,不再是玉京城中国公爷的侄女儿了。 顾之恒却摇头,也有些疑惑,“不是我。” 隋愿愣愣地:“不是你那是谁?”    第 2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很耐心的解释起来,“我昨夜把他丢回了家中,还把他捆了起来,我当时还加了两拳,保证他要晕个两天……” 他还想等赖头三好了,再去揍一顿,不许他乱说话,赶出村子,叫他别再回来,若不是不想惹官司,杀他的心都有了。 隋愿却想起一个人,“顾山呢?他昨夜跟我和玛瑙一起的。”说着又骂起赖头三不是人,连自己亲儿子都打。 顾之恒也有些诧异,“我没看到,昨夜他也在么?” 大概天色太黑了,又担心隋愿,所以他并未注意到还有个小孩。 顾之恒又耐心的陪了隋愿一下午,直到入夜,都是认真的看书,偶尔问下隋愿,努力吸收知识。 隋愿也熄了要他关心的念头,那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这就是个榆木脑袋,她不指望了,反正赖头三死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到了睡觉的时候,她卷起被子,背对着顾之恒睡下,直到一双手伸了进来,她才动了一下。 “做什么?”凶巴巴的语气。 顾之恒到夜里又变了模样,在她耳边吹热气,“别怕。” 短短两个字,板板正正,既不温柔也不体贴,隋愿气哼哼假装没感受到他四处作乱的手,板着脸冷哼,“谁怕了,哼。” 顾之恒手一顿,闷闷道了一句,“是我没护好你。” 似是为了表达心中愧疚,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深入,紧紧搂着隋愿,不愿放开。 隋愿其实的确有些害怕,毕竟昨夜还见到的人,今天就听说淹死了,再加上又想起上辈子顾甜泡胀的尸体,那恐怖的样子,她想想就觉得腿软。 她又软了身段,附在顾之恒怀里。 不管如何,这个男人两辈子都给了她很多安全感,此刻,也唯有他能护她。 顾之恒今夜倒是很温柔,轻轻揉着她后脑上的包,又一直亲吻着她的手腕还有脚腕上受伤的地方,一点一点细密的吻着,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摸了个遍,连脚底板都没放过。 最终确定只有这些伤处,一处磕碰都没有,不禁也松了口气,她肌肤娇嫩,便是多用点力都会青紫,他自己弄的也就罢了,别的可不行。 隋愿浑身瘫软,唇瓣微张,靠在顾之恒怀里细细的喘,柔若无骨般贴着他,娇气的性子又暴露无遗。 一会儿,“你压我头发了。” 过了一会儿,“你弄疼我了。” 再过一会儿,“哎呀,你有完没完?” 顾之恒后来干脆堵住她的嘴,不顾她哭喊,紧紧搂着她,直到她迷迷糊糊安稳睡去,不像昨夜那般梦魇哭喊,总算安心,搂着她沉沉睡下。 这一夜的两人,一个生怕做噩梦努力贴合着,一个致力于累倒她就不会做噩梦,动静也格外大。 玛瑙和翡翠在外头伺候,两人对视一眼,也露出了笑容。 姑爷和夫人感情好,昨夜的事儿并没有什么隔阂,这是好事,这若是在玉京城,恐怕难以善了,更别提夫妻感情了,从此厌弃的都有。 翌日,隋愿起身后,发现窗台上有一束花,水灵灵的,香气扑鼻,她四处张望,并未发现人影。 不过这件事,也只是池塘中砸进的一颗石子,掀不起波澜,在村子里,就更没什么水花了。 大家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田地里橙黄的稻谷才是人们立身活命的根本,谁还管一个流氓无赖的死活。 而且村里人都说赖头三死的好,没人要报官,就连他的亲儿子都没追究死因,只是草草收殓尸体,一卷席子下葬了。 直到顾家粮食收仓,婆婆满脸带笑的把新米煮了一大锅,上面撒了一点桂花,满院飘香,叫隋愿一起去吃,隋愿才又想起顾山这孩子,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这孩子如今无父无母,孤苦无依,以后在村里可怎么过活? 隔壁的胖婶倒是一清二楚,和隋愿八卦,“哎呀,那孩子真可怜,娘早就跑啦,现在爹死了,成了孤儿,听说是找到娘的消息了,早就走了,也好,跟着娘总比跟着这个爹要好……” 隋愿闻言也只是叹了口气,两个丫头也可惜了一阵子,又咒骂死去的赖头三一番,就将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 快到九月底了,顾之恒突然宣布,要出去一阵子。 家中秋收已经快做完了,剩下的活计,家里人足够去做了,顾之恒也不想一直留在这儿,云州那么大,他想出去闯闯,顺便把家中积攒的皮货拿去卖掉。 顾家老头很是支持,“去,老二满身本事,就该出去闯闯,这个村子有什么出息?何况成家立业,他已经成家了,该立业了,不能一辈子种地。” 顾家老太太有些伤心,老人家总希望儿女绕膝,“天高路远的,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好?从前是征兵没办法,现在又不用……” 顾石头则是支持,“咱们家种地的够多了,万一老二有出息,家里的孩子也受益。” 周氏则是白了老实的丈夫一眼,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嘀咕,“老二一走,种地的辛苦活儿就全在我们头上了,弟妹是个金贵人儿,做不得活儿……” 顾家老头最听不得周氏嘀咕这些,瞪了一记白眼。 他一发怒,顾石头就看自己媳妇,还扬起了巴掌,周氏总算闭了嘴。 顾家老太太还是舍不得,要隋愿表态:“阿愿啊,你们才成婚多久,他就走,你也舍不得吧?” 她想着小夫妻感情好,隋愿要是不愿,顾之恒可能就不会走了。 隋愿先是一笑,朝周氏和顾石头道:“听说隔壁大树村村里回来个老秀才,又开了私塾,正收学生呢,我打算送顾飞顾甜都去,至于束脩我都包了,大嫂,我不会干农活,以后就多麻烦你了。” 周氏和顾石头一惊,顾不得喜色,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弟妹金枝玉叶,我们都是粗人,说话不好听,你别介意,呵呵……” 听说私塾里,一个孩子一年的束脩要十两银子呢,还不算其他的用度,这银钱事小,能读书事大啊。 顾石头更是感激:“弟妹,实在太破费了。” 隋愿则是笑眯眯的,不过是几十两银子,这个时候花,实在是太值得了,虽然她早就打算把那两个小皮猴送去读书,但看到周氏奉承她,她心头还是暗爽。 “大哥别推辞,我别的也不会干,就只有手里的一点银子能帮上大家,我还有些愧疚呢。” “至于相公……”隋愿转头看向顾之恒,眼里露出一丝探究,“我当然支持他的决定了,男儿志在四方,他这个年纪,也该出去闯闯。” 隋愿依稀记得,上辈子的顾之恒,就是从这一天开始,踏上另一条不同的路。 第 2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又有些探究地看过去,因为顾之恒并没有同她商量,而是自己独自做的决定。 上辈子顾之恒有奋斗心其实她也理解,妻子是贵女,在家中他整日被看不起,连带着自己的家人也被白眼,他夹在中间难做人,干活回来也不见妻子体贴,唯有去挣功名,既躲了妻子又能实现抱负。 可这辈子呢? 隋愿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好妻子,虽然不算勤快,可她美貌贴心啊,又有钱有才,夫妻俩虽说没太多话,可至少偶尔能说笑。 更是救了顾甜性命,还让顾青青喜欢,家中二老对她也算满意,就连顾之恒,在房中的时候还不是黏在自己身上? 那他为什么还要出去呢? 隋愿上辈子一直以为顾之恒是为了躲自己,最后瞎猫碰上死耗子挣了一身功名。 她还美其名曰,是自己日日耳提命面促使他上进,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现在看来,恐怕自己多想了,顾之恒天生就是做宁安候的命。 她当然不能阻止,还要支持顾之恒出去,顾之恒不出去,她如何离开这个村子,如何救下父亲的命,又如何帮助隋家呢? 现在不多拍顾之恒马屁,将来就来不及了,她太知道自己的性子了。 顾之恒心有忐忑,看着满脸笑意的妻子,一贯板正的面上有些诧异,“你,你真的同意我出去?你觉得我可以出去闯么?” 隋愿有些不懂顾之恒为何要问她这样的一句话,上辈子他说走就走,一个字都没给隋愿留。 可她还是点头,眼带鼓励,“你日日读书习练,并不是为了留在村中种地,你这一身力气,便是玉京都极少见,若是有机会,你定能建功立业。” 父亲说的对,顾之恒的前途,真的很难限定,上辈子她看不明白,这辈子她作弊,总能有用处。 顾之恒些微紧张的面色明显松快许多,隋愿的眼界自是比他高多了,听到她的肯定,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 这下子顾家老太太也没话说了,玉京来的媳妇儿都夸儿子有出息,她还能怎么拒绝,总不能拦了儿子前程。 当日家中便开始收拾,这些年顾之恒很是猎了一些东西,便是狐狸皮和鹿皮都有一捆,还有一张珍贵的雪狼皮。 夜里,顾之恒在湢室里磨磨蹭蹭,香胰子搓了足足三遍,搓缺了一大半才从湢室出来,满身香气扑鼻,绝不会惹嫌弃。 隋愿慵懒靠在床头泡脚,见他来了,也没动弹一下,这是上辈子和顾之恒相处留下来的习惯,这辈子顾之恒也没说什么,反而两人都很自在。 翡翠玛瑙见姑爷出来,也都下去了,留下夫妻俩说悄悄话。 顾之恒犹豫道:“没跟你商量,对不住。” 隋愿一愣,这是顾之恒第二次和她说对不起,若是上辈子的隋愿,恐怕会感动落泪,因为实在难得。 “不用,你爹说得不错,你有一身本事,不该在这白云村埋没了,出去闯闯是好事。” 他天生神力,这使得他未来一直所向披靡,又勤奋好学,更加得贵人看重,这都是他天生的本领。 顾之恒看她神情自然,并不似假话,不由松下一口气,又有笑意浮上眼角眉梢。 今日在饭桌上,他以为隋愿是顾忌他面子才那样说,谁知道她是真心夸赞他,不由更是多了信心,他知道隋愿读书多,见多识广,说的定是不错。 两人躺下后,隋愿还没躺稳,就有热意从身后蔓延,一双微微刺挠的手从腰间往上,一直到胸前,力道很是适中。 她没有扭捏,转身投进顾之恒怀抱,第一次给了真切的回应。 顾之恒今夜很是热情,隋愿被折腾的泪眼朦胧,中间还抽噎着喝了一碗水,又被顾之恒按到了怀里。 直到漏夜时分,雨打屋檐,屋中动静才慢慢停歇。 …… 自从商定出发的日子后,顾家就忙碌了很多,收拾东西,准备干粮,凑够路费。 本来隋愿想自己就全包了,又不是好多银子,毕竟本着培养顾之恒去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可顾家二老心里过不去,顾家老太太还特意进了房和隋愿说悄悄话。 “老二媳妇心是好的,我们都明白,家里虽然是种地的,可我们顾家都是抬起头板板正正做人,你进门后,老二也跟我说了,无论是什么,你的就是你的,我们不能用,老二更不能用。” 老太太也想明白了,抹着眼泪,可心里还是不舍,“他有他自己的心气儿,他是个男人,自己不好跟你说,可我做爹娘的,心里都懂……” 隋愿看着顾家老太太手里捧的碎银子,上面有牙印子,还有些发黑,心中很是触动。 上辈子她不屑跟顾家有交集,也看不出这个小气吧啦没好脸色的老太太,竟然活的这么通透。 “娘……” 顾家老太太又抹了下眼泪,一双粗糙无比,沾满黄土色的手紧紧握着隋愿白皙的手。 “我都懂,你给顾飞顾甜掏钱读书,那是你做婶婶对小辈的疼爱,可这些银钱,是我对你们小夫妻的疼爱,别拒绝,你也别嫌我们家里……” 隋愿眼中一阵发热,上辈子的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自己没娘,姊妹们在自家娘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只是羡慕地看着,出嫁后也不会跟婆婆相处,这辈子不过是一点心机小手段,是为了解决麻烦,可顾家人都太老实,竟觉得她是真心。 隋愿耳根有些发烫。 “娘,我收下,您别哭,相公他是有真本事的,我从玉京过来,都没见过几个有他的本事,他肯定能闯出来的。” 顾家老太太更是不舍了,可眼里全是自豪,“……是,你爹,亲家也是这么说的,他有出息,是好事……” 就是她的泪止不住,孩子长这么大,没怎么离开过。 隋愿好好安慰了下老太太,婆媳俩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气氛还不错。 她正想去倒杯水,就看到门口一片短褐衣衫划过,心中一怔,听婆婆的哭声,又连忙端水过去。 第 2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到了夜里,天上又下了一场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烟雨蒙蒙,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要转凉了。 隋愿又闭着眼睛靠床头泡脚,天气转凉,她的脚不泡泡就整晚都是冰的。 身边传来一阵淡淡的迷迭香气,好闻又清新,让人忍不住靠近,又有些昏昏欲睡。 不对,迷迭香? 这不是她从玉京带来的新的香胰子么?迷迭香还是番邦进贡来的。 只剩最后一块了,暂且还没制新的,她就搁在湢室架子最高层,每日闻闻味道,等新的到来。 隋愿睁眼一看,果然就看到光着膀子的顾之恒,像个移动迷迭香胰子,她深深吸两口气,“你用的什么?” 顾之恒眉眼舒展,面色平静地坐在她旁边,语调颇为矜持,“用了你摆在最上头的香胰子,你闻闻,今晚味道香不香?” 隋愿:“……” 顾之恒也没想到自己洗了新的香胰子,妻子今晚竟然可以这么热情,在他身上绽放如雪山神女,凛然不可攀。 他只觉今夜的香味像是燃烧的欲-念,坐稳一把紧紧抱起滚烫的她,见她像一只优雅的猫儿在自己心口蹭来蹭去…… 顾之恒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力道,心里则是一直在想,以后就用这种了,被人笑话也不管了,他要每天都搓澡。 他发誓,他爱洗澡。 隋愿哪里知道自己随随便便几件事,就彻底改变了和顾之恒上辈子要吵很久的坏习惯。 她倒也不至于为了一块香胰子就翻脸,只是用都用了,不拿来利用岂不是浪费? 她就一把将顾之恒推倒,往日总是他享受的多,今晚总要她来享受一回吧,可没一会儿,她就趴在顾之恒胸口,累得不想动弹了。 顾之恒浑身都是汗涔涔的,俊秾眉眼微微模糊,一双眸子赤红,带着喑哑颤声道:“阿愿,你,你动动啊?” 隋愿趴在他心口,随着他粗重的呼吸昏昏欲睡,慵懒娇媚道:“不了,没力气了。” 顾之恒只觉鼻尖全是迷迭香的香气,他真的忍不住了,一把翻起身,犹如一头猎豹,速度迅疾又勇猛。 没一会儿,隋愿就只能啜泣求饶,“够了够了……顾之恒,你真的够了……” 顾之恒却嘟囔个不停,“成亲这么久,难道是我的方式不对?为什么还没动静?” 他明明这么勤奋地耕耘了。 隋愿:“?” 她想骂人,可话还没出口,就被顾之恒又凶又猛的动作给打断了,只剩呜呜咽咽之声。 直到月色朦胧,鸣虫已眠,屋中动静才歇下来。 顾之恒抱着隋愿清理干净后,才将她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直到正午,隋愿才扶着腰爬起床,明早顾之恒就要出门,她要给他收拾东西,这辈子,她定要在他面前树立贤妻良母的形象。 好在他东西不多,出门也不能太张扬,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低调些总是好的。 到了夜里,隋愿是抖着腿爬上榻的,顾之恒果然不打算放过她,双手撑在她肩头,眼睛如饿狼般闪着幽幽的光。 “好了,不行,今晚不行。” “为什么?” 隋愿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你不香了。” 顾之恒:“……”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隋愿还是被胸口的动静给弄醒了,她只觉眼皮子都打不开,嗓子也发不出声儿。 顾之恒察觉后抬起头,手下动作柔缓了许多,似是安慰她,口中含糊道:“我一定早些回来。” 隋愿迷迷糊糊的心头蓦然生出一丝不舍,其实上辈子顾之恒每次离去,她也曾想要他的安慰,可他永远只给她留个雄壮的背影,一句话都没有。 绝情的臭男人。 “嗯,我知道。”她知道他不止会回来,还会带个好消息回来。 夜色依旧浓重,帐中看不到表情,只能听到隋愿鼻音浓重,慵懒沙哑的似带着哭腔,又娇又魅。 顾之恒先是一顿,接下来动作瞬间变的如饿狼扑食,直到隋愿再次昏睡过去后,他才起身。 …… 隋愿醒来时,全身都疼,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胸口更是火辣辣地疼,锦被摩擦一下都觉得难受。 嗓子也沙哑的不像话,她努力撑着手,“什么时辰了?” 两个丫头就在外间做活呢,听到动静,连忙进来。 翡翠:“夫人,现在是未时初了。” 都这么晚了。 玛瑙则是扶起隋愿,看到她浑身的痕迹,不禁红了脸,又有些心疼,“姑爷实在太莽撞了,夫人哪里受得住?” 隋愿知道顾之恒已经走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其实很讨厌送别,以前是送爹爹出门,后来是送顾之恒。 “扶我起来洗漱吧。” 反正已经起晚了,干脆好好泡个澡,隋愿如今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后,反倒自在,别人说的闲话也更少,可见上辈子方法用错了。 乡下跟玉京那些高门大户,里头的弯弯绕绕完全不一样,乡下直白多了,若是在玉京,她要是睡这么晚,婆婆一准当夜就给她立规矩。 顾之恒不在的日子倒也相差不大,隋愿每日都抽出时间把那些书本标注好,等顾之恒回来读书。 上辈子顾之恒也曾因为读书少闹过笑话,她只冷眼看着他被人嘲笑,一如当年和姊妹们嘲讽他的心态,后来顾之恒就专门请了先生…… 现在想想,只觉自己真傻,明明顾之恒勤奋好学,她怎么就看不到? 夜里一个人睡的时候,没了顾之恒有力的臂膀,就总是做梦,梦到上辈子自己孤枕难眠,就在这座一模一样的新房里,她也曾夜半辗转哭泣,可第二天就像斗志昂扬的斗鸡般,浓妆艳抹地和顾家人针锋相对。 好在她这辈子心态放平了,有没有顾之恒,她都要活的好好的,她要爹爹也活的好好的。 顾家人似是也感知到她的情绪,反正农忙已经结束,就让顾青青放完牛后,陪隋愿说话解闷。 小牛已经长大了些,随了母亲的模样,大大的牛眼清澈如琉璃,看着隋愿,就把头伸过来蹭她的手心。 顾青青笑着道:“二嫂,小牛肯定是知道你救了她母亲呢。” 隋愿看着这个自己救下的胖乎乎的小牛,很是满意。 她的重生,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呢。 第 2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至于顾家,随着顾之恒离去,隋愿的孤孤单单大家都看在眼里。   周氏心态就平和了许多,和隋愿也多了许多话,也不嫉妒她可以不用做活,毕竟男人在外生死未卜的闯荡,她心里肯定担心。   天气慢慢冷了,隋愿屋中早早就点了炭盆,每日懒洋洋的不愿动弹,周氏就抱着一笸箩的针线过来蹭暖,一边给丈夫孩子纳鞋底,顺便和隋愿顾青青说话。   这日隋愿才把香料炮制好,打算多制一点香胰子,给顾之恒用。   周氏看着就笑,嗅着满屋香气道:“那天耕地的时候,我就说老二身上那么香呢,原来是弟妹弄的这个啊。”   隋愿想象着浑身香喷喷的顾之恒,在田间劳作,边上人笑话他的模样,也乐不可支。   “嫂子待会儿也拿些回去,用起来,大哥闻着也会喜欢的。”   一边的顾青青羞红了脸,侧头不搭理两人,“你们俩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是个孩子呢。”   隋愿和周氏相视一笑,颇有些无话不说的意思。   周氏接着又抱怨起来,顾石头木讷不懂情趣,也不知道疼老婆,连个首饰都不给买,一说还要打人,虽然没有下过手,可也够吓人的,如今马上就要回娘家了,到时候又要遭姊妹们笑话。   “哎,弟妹你不知道,我娘家那个弟妹,家里不错,陪嫁也多,我弟弟待她也好,首饰可多了,上次回去她手上还有个这么大的银镯子……”   周氏双手夸张的比着大小,满眼羡慕,口中啧啧有声,“这么大呢,很粗的,我看着都要羡慕死了哩,哎……”   她情不自禁嘟囔起来,“我那个男人,跟木头一样,恐怕这辈子我都带不上那些东西了。”   隋愿笑眯眯地看着周氏,两人虽说有些不对付,可这辈子却奇异的能相处了。   看她老老实实的绣着鞋垫,一双手早早就粗糙无比,到了冬日生冻疮,冻的跟萝卜一样,却灵巧翻飞,手指细缝里都是泥土的褐色,肤色微黑,衣衫虽旧但整洁利索,谈不上美貌,此刻却极其顺眼。   她想了想,按着周氏的手,拉她进入内室,按着她的肩膀坐在自己的梳妆镜前。   “嫂子,咱们今天也别做事了,老是围着男人孩子转,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顾之恒和大哥是亲兄弟,也好不到哪儿去,木讷的要命,除了榻上像个人,平日就是木头。”   两人一起把两兄弟贬的一无是处,听的顾青青脸蛋通红的跑了出去,好一会儿才进来。   隋愿笑的乐不可支,把周氏按好,拿起梳子,又吩咐两丫头把自己以前的首饰都端出来。   周氏闻言吓了一跳,抬头四顾,看着这精致无比的房子,还有崭新的家具,梳妆台上更有精致昂贵的嵌金黑漆妆奁盒,盒子半开,里头满满当当的珠钗。   她连连推脱,不敢应下。   “别别别,弟妹,我说这话的意思,是随口埋怨几句,不是要找你要东西,你别……哎呀,我就不该说,真是的,我就是嘴笨,真没那意思……”   她本就心地不坏,往日总是碎嘴,也只是有些嫉妒隋愿,可女子出嫁从夫,顾之恒不在,她这个做大嫂的,不能欺负弟妹。   隋愿把她按了下去,丝毫不见怪,“好了,嫂子,你想不想回娘家的时候精精神神的,把那些亲戚还有什么弟妹都压下去,叫他们以后都不能在你面前炫耀?”   这句话把周氏的魂都勾起来了,她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想,当然想。”她也想叫爹娘知道,她其实过的不错,顾石头对她真的挺好。   隋愿笑着和顾青青调侃道:“那咱们就给大嫂装扮装扮,等她回去了,我们那天再给她梳妆,肯定会叫人羡慕的。”   顾青青如今性子开朗多了,和隋愿也熟悉,闻言拍手,笑嘻嘻道:“好,这个主意好,大嫂,你就听二嫂的,反正二嫂首饰多,你戴完就还回来,又没事。”   周氏却很是害羞,黝黑的脸也泛红,难得露出羞涩,“嗐,我这都黄脸婆了,还打扮什么呀,不行不行。”   虽是这么说,可看着首饰的眼睛就没挪过,又看到梳妆台,透亮的红漆看着就喜人,手摸了上去,光滑无比。   “啧啧,这是什么木头呀,这漆上的也好,二弟手艺真好,当时我呀,可羡慕了,还想着会嫁进来一个什么样的仙女……”   周氏说话极逗趣,她指了指隋愿,“后来弟妹就进来了,我觉得,这些家具好像就得你这样的女子来配,难怪二弟那么上心,那时候为了不耽误农活,每天起早贪黑的锯木头,还跟师傅学刷漆,可累了……”   隋愿闻言心内泛了一丝甜,这件事听了两遍,每一遍,都有新的感受,上辈子从来没人说过这事,这些平常的东西,在她眼里只是一般,可在别人眼里,是顶好的。   她只以为这屋子是隋卞给银子起的,哪里知道,这是顾之恒亲手打造的,心内暗自叹气,那个木头,愣是一句都不肯说。   周氏看隋愿要给她上妆,又一个劲儿的摆手,“不上不上,我都这样了,上妆岂不是老妖婆了,不好,弟妹你可别拿我取笑。”   隋愿死死按住她,劝个不停,“大嫂,你别害羞,我保证给你化的好看,不会很浓的,就上个淡妆。”   周氏看着满桌的脂粉钗环,也有些心动,“那,那我去洗脸洗手?不然这脏呼呼的,配不上弟妹你这些好东西。”   玛瑙笑着立刻去端来了温水,“您快来,这儿有温水,您洗好了可不许赖了。”   一屋子女人笑的东倒西歪,每个人都很高兴。   周氏也跟着憨笑起来,并没有拒绝,只是有些害羞,她除了出嫁那一天,没有哪个日子这么精致。   隋愿还真的按着她上了妆,淡淡的一层,不算多好看,可看起来精神很多,周氏自己都挺直了脊背,看着十分高兴。 第 2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氏很满意,照着镜子一个劲儿地笑,许是往日灰头土脸的,今日稍微打扮,一下子看着就十分顺眼。 隋愿拿起妆奁盒中的一个金镯子,上面雕刻了精致的牡丹花纹案,一把戴在周氏手腕上,笑眯眯道:“大嫂,这个肯定会让你父母知道你过的好。” 周氏被这金灿灿的东西吓了一跳,连忙往下撸,“不行不行,我不敢,弟妹,这要是弄丢了,我真的赔不起。” 就是赔得起也不敢戴啊,舍不得戴。 隋愿又按住她,不许她往下撸,“大嫂,最开始我不喜欢你,只以为你针对我,现在呢,我把你当朋友,这是送给朋友的礼物,你接着,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周氏沉默了一瞬,眼里虽很喜欢,却不敢接下,一直推拒。 “弟妹,你不给我这个,也可以拿我当朋友的啊。” 隋愿笑着替她梳理长发,眼中露出疼惜,年纪轻轻的妇人,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日操心儿女男人,早早就生了白发。 “我从小没有娘,我爹也总是在外头,我就算过的好也没人瞧。”隋愿很是感慨,“大嫂,你如今还有人瞧呢,不能叫父母担心,你戴着,回去叫他们看看,你过的不差,嫁的很好。” 上辈子她过成那样,隋卞纵然不说,其实私下肯定很难过的,只是隋愿性子倔强,不肯向他报忧。 周氏掂了掂这沉甸甸的金镯子,心里还是没底,“弟妹,我还是不了,真不行,太重了,值不少钱呢,都是你的陪嫁啊。” 隋愿见她是真的不贪图,往日针对自己大概也是因为身份不对等感到生气,不由更是疼惜,只能想法子折中。 她看到笸箩里厚厚的鞋垫,便道:“那大嫂也给我绣鞋垫,就当我花重金买的,你别多心,这家里,顾之恒也说你很辛苦,我嫁过来后,也没帮上忙,整日就知道睡觉,真是对不住……” 周氏听大她竟然为自己说话,劳累了许多年的心里一酸,觉得自己有人懂了,竟然流了两行眼泪。 “弟妹,我一开始也不喜欢你,觉得你真抠门,吃喝都不愿给我们,没想到,你其实这么大方呢,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这样嘛,也免得咱们俩看不对眼……” 隋愿:“……” 周氏哭哭啼啼的,拉着隋愿的手哭诉,“还是女人懂女人,你大哥就知道骂我,整日也不管我多辛苦,就是怀了孩子也不知道关心我……” 她心里真的挺感动,她没读过书,肚子里没什么花花肠子,心绪都露在脸上,嘴巴一撇别人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隋愿无奈的替她擦泪,听惯了家中姐妹们还有玉京贵女们之间明争暗斗的场面话,此刻听她这莫名其妙又真心实意的哭诉,不由又好笑又好气。 简直胡说八道,她什么时候抠门了? 满玉京都知道,国公府三房的嫡女,大方得就差在街上撒钱了。 她没好气道:“早知道你这么容易收买,我一开始就应该直接一个金镯子砸你,也免得你总是对我冷嘲热讽。” 两个女人面对面说开了,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心里都痛快了,此刻就全是笑,好似身份并没有什么沟壑,两人都只是出嫁的女儿家。 隋愿还教她回娘家怎么把这金镯子物尽其用,务必让娘家弟妹羡慕到流口水。 她兴趣所致,便和姑嫂分享以往那些趣事。 顾青青和周氏没经历过什么,听她说在玉京的事儿惊险有趣,一边笑一边咋舌,纷纷都感慨世家生活真是心累,说句话都得拐个十八弯。 三人经过这一下午,关系也就更近一层,几乎无话不说。 晚上周氏回去,顾石头看着妻子面目一新,也很是惊喜,夫妻俩亲热后,难得在睡前说说话,和声和气的议论着回周氏娘家要带些什么。 出发之前,隋愿特意起了个早,在周氏回娘家前,帮她上个妆,既然是要炫耀,那就做个全套。 过了一天,周氏就喜气洋洋的从娘家回来了。 一回来都没来得及跟公婆说话招呼,扭头就钻到隋愿房里,立刻给隋愿送上几十双绣工精美的鞋垫子,还眉飞色舞的跟她说自己在家时的场景,一想起弟妹发绿的脸,她就乐不可支。 “幸好你给了我这镯子,你是不知道,我弟妹也换了金镯子呢。”她有些得意,“比你这个可细了不少,样子也没这个漂亮。” 周氏嗓门大,官话说的磕绊,面部表情夸张,却极有趣,“她当时就那个模样,想炫耀嘛,跑到我面前,娇滴滴的哟,在我面前还伸老长的胳膊,哎呀,最近你弟弟又买了这个,戴着实在麻烦,啧啧……” 当时周氏就想撸袖子给她看,只是她谨记隋愿的话,好东西要用到刀刃上,不然就没意思了。 好不容易忍到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弟妹又在炫耀了。 周氏听的耳朵疼,彻底不想忍了,不显山不露水的伸手夹菜,手腕上又粗又闪的金镯子直接闪瞎了家人的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斤两。 爹娘不必说,尤其是弟妹,眼睛都要贴上来了,扭扭捏捏半天,最后酸酸地摸着耳朵道:“我的这个耳环啊,跟镯子是成套的呢,花了好些银钱,连手艺师傅都不好请。” 周氏连忙咧嘴笑,用衣服把镯子盖起来,然后看着弟妹一脸羡慕道:“哎呀,我就羡慕你那个,真是轻巧好看。” 接着又摸出镯子埋怨起来,“哎呀,我这个呀,就是太重了,现在我的胳膊都有点酸,下次还是不戴了,就戴个轻点的,跟弟妹一样,不要多贵重,好看就行。” 弟妹:“……” 这之后再问就不肯说话了,一顿饭娘家弟妹吃的魂不守舍,就盯着她的手腕看了。 周氏说完后笑着拍掌,直夸隋愿的办法好,“你是没看到,我娘家弟妹的脸色,哈哈哈,从没这么痛快过。” 顾青青在一边听得大笑,也觉十分痛快,夸隋愿办法好。 隋愿看她们俩开心,也跟着笑,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饭,但在周氏身上,却格外欢乐。 不知道顾之恒回来,看到她和周氏这么要好,会不会惊讶? 第 2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顾之恒也一直没回来,上辈子隋愿不知道顾之恒是怎么找到差事的,只知道顾之恒年后回来,不久就又出去了。 她就冷冷看着,一声不吭,见顾之恒没叫她一起,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她也就懒得跟着,一直到在顾家待不下去了,才吵着闹着去了顾之恒身边。 这辈子当然不行了,等顾之恒回来,她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只有参与的越多,将来才能与之并肩。 她怔怔看着窗外白雪,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顾之恒到哪儿了?这辈子差事应该没有影响吧? 此时离白云村数百里之遥,正是风霜扑面的时候,天气冷寒,朔风凌厉,天上乌云翻滚,已经有雪霰打的脸生疼。 顾之恒扶着一位读书人往前寻住处,这冬日的天,山里已经有狼出没,这人满身书卷气,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偏往山里去。 书生叫王韬,被顾之恒在一处荒野救下后,两人就一直结伴而行。 “壮士,今次若不是有你,王某可能就一命呜呼了。”王韬哪里知道,野猪竟然如此凶猛,跟家猪简直就是两个样,差点就把他拱死了。 顾之恒只是笑笑,看他冻得直哆嗦,又把手里仅剩的一张雪狼皮套在他身上,这一路边卖皮货边走路,行程很慢,他心里也有些着急。 王韬对顾之恒很是欣赏,看他容貌不俗,偏偏浑身穿的像个樵夫,谈吐很不错,又力大如牛像猎户,瞧不出什么路数。 “壮士这次出去,应该是寻个前程吧?” 顾之恒这才看了他一眼,语调中没有巴结之意,“是,想出来闯荡一番。” 王韬越看他越满意,但是也不好开口,只打定主意跟着他,自己可不能死于荒野,又看了看身上的雪狼皮,连忙道:“我知道有地方,愿意百两收这雪狼皮。” 顾之恒闻言只是点点头,并不太在意。 王韬看着更加满意了,不贪财的人,可不多见。 两人结伴行了快一月,才到云州主城,宁安城。 大周共有二十六州,云州已经算繁华,靠西南方,东西北连着两州,都由镇南王驻守。 历任镇南王都还算能干,云州被打理得很是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只是边境不安稳,时不时便有强敌来犯。 宁安城便是镇南王受封之地,此地是云州中心,镇南王府也修建的十分恢弘巍峨,占地宽广,见不到尽头。 王韬给顾之恒介绍个不停,还带他从镇南王府侧门边经过,言语间很是感慨,“咱们云州子弟,若想奔个前程,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了。” 顾之恒就是再傻也感觉到了,他朝王韬拱手,“王先生莫非就是在镇南王府办差?” 王韬喜欢聪明人,也喜欢上道的,“还未见到王爷呢,只是个小小幕僚,不过,日后谁知道呢?顾兄,你说是吧?” 顾之恒大致也猜到了,若真是王爷的幕僚,可不用大冬天还要去山里挨冻,最后还被猪追的迷路。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身无长物,恐怕会让先生难办。” 王韬连连摆手,想起顾之恒赤手空拳跟野猪周旋,力大无穷,不由浑身打了个冷颤。 话语说的很是温和,满脸带笑,“顾兄莫要妄自菲薄,就凭你那一身力气,日后当大将军都是有可能的,还望莫要相忘,记得提携在下。” 两人一顿互相吹捧,都觉得满意。 接下来王韬借着卖雪狼皮的机会,要带顾之恒去见一位贵人。 顾之恒收拾干净,背上雪狼皮就跟着去了,他暂时没什么想法主意,既然有人带路,那就去看看。 到最后雪狼皮是送出去了,可贵人却没见到,别说百两,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拿到。 那肃静之地内,只出来个手中拿矛的兵士,满脸不在意,“王先生来啦,大人说正好有个空缺,这还是看王先生面子收下的。” 王韬尚且半白的一张脸霎时涨红,本以为能给人前途,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上去交涉了许久,最后都有些灰头土脸。 “兄弟,真是对不住,这雪狼皮大概是……” 顾之恒却不在意,听到王韬对他的称呼一变再变,也知道这人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也只是笑笑:“王先生帮了我大忙。” 王韬无奈摆手,面色颇寂寥,“本来与那人有些交情,可今天看来,恐怕也不算什么,他说有个空缺,这也是好的,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顾之恒只是沉思片刻,便大大方方点头,“能有这样就已经比一般人强多了,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他这番话说的时候,王韬眼神都变了,自己从镇南王府经过时说的话,既是对顾之恒说,也是对自己说,没想到顾之恒竟真的听进去了。 王韬眼神很是欣赏,一拍他肩膀,“兄弟,以后别叫我什么先生,就唤我王韬吧。” 顾之恒就跟着王韬一起,趁着还有时间,打听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差事,原来是在城中巡守,的确有个空缺,上一个因为一些缘故,因公殉职了,至于原因,没有说。 不过有熟人就是比没熟人好,王韬对镇南王府里的晋升门道和大周的律例简直如数家珍,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这也算是进来了,镇南王手中有二十万兵力,俱都是自家的,剩余的,都是朝廷的兵马在前面冲锋陷阵,你若是直接参军,少不得在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军功可能有,也可能会被人拿走,可若是从王府出去,凭你的本事,以后就有可能走到王爷世子身边,何愁没有功劳可立?” 王韬没再继续说,只是告诉顾之恒,这算是不错的开局。 顾之恒见他说的诚恳,便点头应下,也知道战争中,打头的兵士很难活下来,他虽然不怕,可家中才娶妻,总不能叫隋愿做寡妇吧? 直到第二天,王韬才匆匆找到住在客栈的顾之恒,告知他结果。 “已经说好了,因为你家中离这太远,今年过年你总要回去的,明年三月前必须赶过来当差,不然这空缺就给别人了。” 顾之恒对此很是感激,因为这确实是王韬奔走的结果,一开始并没有抱希望,谁知道真的有门路,可家中对此一无所知,他想先回去看看。 尤其是见隋愿。 第 2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朝王韬道谢:“这几日多谢王兄了。”他掂量了自己口袋里的银钱,这里头是他积攒所有的钱了,咬咬牙跟王韬说想买一匹马。   时间不算充裕,他想回去看看隋愿,靠走的肯定来不及,没有马不方便。   王韬答应了,隔了一天又带他去买马。   “你昨日说要买马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如今这马虽说不算过于贵重,可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还好我有个相熟的,他手中有马,愿意低些价卖你。”   都是在镇南王手下当差,谁都有朋友,这人一个朋友,那人一个朋友,大家就都是朋友了,王韬很是乐观。   顾之恒闻言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觉和那野猪斗的很值,这若是自己一个人,恐怕短短几天很难将这些事办下来,更别提何处求人了。   花光积蓄买完马,顾之恒当即就准备出发回家,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   他想早点回去,这一趟出来,银子都花光了,不过,能找到差事,也算大收获。   ……   此时白云村中,年味儿已经有些浓了,家中养猪养鸡的,都提前杀了,卖钱是其次,一年到头在田地里多辛苦,年货是不能少的,自己不馋,也要给孩子们补身体。   顾家也不例外,顾家二老正打算把家中的鸡鸭鹅都杀一些,到时候过年热闹,大家好好吃一顿。   大家都不提顾之恒,怕惹的隋愿伤心。   隋愿其实没什么感觉,心情还算不错,正在和周氏在房中打络子,顾青青也很感兴趣,在一边帮忙。   顾甜和顾飞则是在院子里玩耍,四处乱跑,时不时大笑,很是快活。   周氏看着外头风雪凌厉,叹了口气,眼露担忧,“也不知道老二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隋愿也探头瞧了眼外头,屋中炭盆烧的很旺,便开了一个窗户透风,只见外头小雪纷纷,光秃秃的树杈上只有零星的积雪,不似玉京城,一到冬日,便银装素裹,大雪皑皑。   “他应该快要回来了吧,不过,过年可能就赶不上了。”上辈子顾之恒回来就没赶上过年,顾家二老年里整日叹气。   周氏侧过身子悄声道:“我听娘哭了好几次了,总是担心老二在外头挨饿受冻,哎,老人家就想着孩子围在身边,老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过的好好的非要出去,外头可不好闯哩。”   隋愿想想没搭话,也不好说什么,普通人安安生生过日子的想法没错,顾之恒想飞黄腾达的想法也没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交换的,顾之恒不想接受国公府的好处,那就只能自己奋斗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他一身的本事也不能浪费,万一他闯出来了,将来爹娘也面上有光。”   周氏听完只是耸肩,觉得隋愿有些傻,娘家家中势力大,干嘛不帮自己的丈夫,反而还要丈夫自己出去闯,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后悔?   隋愿在周氏走后,便一个人坐在屋中发呆,看着窗外雪花纷纷,半晌都没动静。   玛瑙见她一动不动,有些担心,便端了杯茶水过来,“夫人,您是不是也担心姑爷呢?”   翡翠放下手里的笸箩,噘嘴埋怨道:“姑爷真是清高,偌大国公府门路总是有的,姑爷自己不想要,那有什么办法呢,最后还不是累的夫人受苦,在这小地方……”   隋愿闻言立刻回神,拧眉斥道:“行了,别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隋家徇私枉法,如今大伯才是国公爷,你当慎言。”   见两个丫头散开各干各事,她的思绪却又开始不停,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很疑惑,如今也才明白一点。   上辈子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只觉得顾之恒是脑子有问题,接受她娘家的帮助又会怎样呢?总好过自己拼死厮杀,可顾之恒就是不想要。   重来一辈子,她也猜到一些,除了因为她难缠至极,还有他作为男人自身的面子,应该还有其他原因的,他那个人的心思,越到后来越深沉,她很早就看不透了。   隋愿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娘家,隋国公府,百年的积世簪缨。   隋家自从上一辈老国公,也就是隋愿的祖父过世,现任国公爷,也就是隋愿的大伯承爵后,因为大伯的嫡女进了东宫,这也让大伯坚定的站在太子身后,早就成了太子一党。   父亲隋卞有一次还无意跟自己说过,朝臣党派是今上最忌讳的,如今大伯却不顾及,这样子迟早会出事,可兄弟间的话也不是那么好说,尤其隋卞作为老三身上又无功名,也劝不动成了国公爷的哥哥。   隋卞虽说没什么官职在身,可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国公府轮不到他,他的性子洒脱,也无心科考一途,便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后来遇到隋愿的亲娘,就更无心其他。   莫非是父亲和顾之恒说过什么?   隋愿觉得很有可能,上辈子她的性子骄纵没城府,藏不住事儿,家中姊妹们总是在她面前炫耀,她也势必会一争高低,瞒不住什么话,隋卞有些话压根就不跟她说。   可跟顾之恒能说啊,他对顾之恒那么好,简直看做亲儿子,比对她都亲热,怎么可能不提点?   想起上辈子后来的那些事儿,尤其是顾之恒直接拒绝了大伯的示好,隋愿觉得自己肯定是猜中了。   隋卞以前还说过隋家现在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话,面上好看,内里战战兢兢,顾之恒定是被父亲提点过,以至于后来顾之恒成了扭转隋家的救命稻草,她那时还很不敢相信。   反正她不会立于危墙下,跟着顾之恒总不会错的,这件事想通以后,隋愿便彻底松了口气。   她本还想能帮顾之恒,结果发现自己暂时好像无从帮起,上辈子她啥都没做,偶尔还拖后腿,就这样顾之恒都做到了宁安候。   忽然就有些泄气,不过隋愿才不气馁,这处不行,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发力了。 第 3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第二天,隋愿便去找顾家老太太谈心,这个一心为儿女的老太太,其实已经很好了,想起那捧黑乎乎还有牙印的银子,隋愿还是很感动。 顾家老太太看着媳妇送的一块金锭,有些目瞪口呆,“老二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隋愿却笑着道:“您就接着吧,算是我孝敬您的,相公年夜可能回不来了,他心里大概也不好受,我跟他是夫妻,总要尽些孝道。” 她没啥东西孝敬,除了银钱,总不能真的让她下地种田吧? 反正,这些金银,顾之恒将来会千倍百倍地还给她。 顾家老太太一说起这个就落泪了,她想儿子想的紧。 “他小时候就胆子大,主意也大,村里的孩子都愿意听他的,后来要成亲,老二媳妇,你别怪我,我之前也想过,要不就不攀这门亲事了,你自然是好的,但顾家配不上啊,可这孩子倔得很……” 隋愿一愣,还有这回事?上辈子也没人告诉过她。 顾家老太太抹了眼泪,继续道:“他也不开口,后来干脆就没日没夜地造家具起房子,一直到最后,才咬牙说要娶你,他越大就越不爱说话,你如今来了,话才多了些,我后来觉得,还好他坚持住了,不然……” 隋愿心里百般滋味,她那时候只顾着跟隋卞吵着不想出嫁,哪里知道顾家也有这么多事。 “娘,您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顾家老太太见她全然相信顾之恒,一张皱巴巴的脸上终于露了笑,拍她的手,“你是好孩子,我之前还以为你难伺候,谁承想,你不但长的美,还没什么架子,是我们顾家有福气……” 隋愿苦笑,上辈子,你们顾家可没从她这沾到什么福气,反倒是鸡犬不宁。 回房后,隋愿托腮坐在窗前,入目皆是顾之恒亲手打造的家具,菱纹雕双喜的窗子,还有自己手底下这张如意八宝纹的长条桌,每一样,都是他亲手做的。 看来,还有很多事,她并不知情。 她心里又很气恼,若说上辈子顾之恒不喜欢她,又做了这样多的事儿,还打定主意非要娶她,可他若是喜欢她,为什么后来要那样冷落她? 即便是这辈子,他也跟个木头似的,从这个男人身上,她再一次尝到了愁的滋味。 新年夜很快就到了,顾之恒果然没回来。 隋愿虽说早就知道这结果,可心头总觉得缺了什么,她觉得,在这阖家欢乐的团圆日子里,自己应该是想家了。 两辈子算在一起,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隋卞了,也不知道国公府里,她的院子还有没有变化。 到了大年夜里,刘妈妈带着顾青青做了满满一桌子的丰盛大餐,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里头就有周氏当初点名想吃的鱼翅和鲍鱼。 隋愿瞒着他们自己出钱买回来的,相处这么久,她觉得自己已经融进了这个家。 “爹娘,大哥大嫂,你们辛苦一年,今晚多吃些。” 周氏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想起那些针对隋愿的日子了,“弟妹,这一顿,我们可就不能给你银钱了。” 隋愿也笑,主动给他们夹菜,“大嫂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亲手包了红包,给顾家每个人都送了礼物,一人两片金叶子,镂空雕刻的金叶子,漂亮极了。 周氏笑的睁不开眼,硬是按着两个孩子给隋愿磕头,还要感谢隋愿送两人读书,更要感谢隋愿救甜甜的命。 然后顾家二老也给小辈包了红包,还特意给了一个隋愿,笑眯眯的,“这是新媳妇的,以前石头媳妇也有。” 隋愿收过许多红包,这是最薄的,但却最有意思。 “那我就多谢爹娘啦。” 一家人都刻意不提顾之恒,毕竟两人是新婚第一年,大家都猜想隋愿心里是苦的,只是为了不叫二老担心,才装作若无其事强言欢笑。 隋愿本人并不知情,还觉得顾家人这辈子比上辈子要好相处多了,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话也好听。 到了守岁的时候,大家还让隋愿别累着,赶紧回房休息。 隋愿也乐得偷懒,可顾家人的眼神太过奇怪,那种关切和关爱,就像她被抛弃了一样。 回房后,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做,看会儿书也就到床上躺着了。 隋愿躺在顾之恒亲手打造的床里,突然就觉得孤枕难眠,还冰冷的慌,这还是这一辈子破天荒的头一次。 仔细想想,这辈子的顾之恒也变了不少,口中没了粗俗言语,变得爱洗澡,话比上辈子多了点,脸色也没上辈子那么冷了。 她有些迷惘,到底是她改变了他,还是他自己变了? 隋愿想的乱七八糟,听着外头寒风肆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又起了一阵声音,隐隐约约听到马叫声,隋愿困得睁不开眼,翻了个身就没理会。 顾之恒一路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地赶回来,满身风霜,先是见过爹娘,还没寒暄几句,然后就脚步匆匆的回自己的房里,见玛瑙在守夜,不由笑了。 玛瑙被惊醒,见到顾之恒,还以为做梦,揉揉眼才惊诧道:“姑爷,您怎么现在回来了?” 顾之恒抑着嗓子应声,“她睡了?” 玛瑙轻轻点头,准备伺候顾之恒去洗漱。 顾之恒连连摆手,有些不自在,“你也回房休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他先是进卧房看了眼,炭火燃的暖融融,里头静悄悄,唯有那抹似有若无的馥郁香气,提示娇气的小妻子在等他,浑身血液似是燃烧起来,他努力压着自己的念头才冷静下来。 想到她那么娇气爱干净,他要好好洗洗。 进了湢室后,看到架子上满满当当的香胰子,想了想,还是拿起最上头的那块。 隋愿喜欢,他也喜欢。 第 3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洗漱完后,顾之恒瞟呢一眼窗子,外头黑黢黢一片,已经是深夜了。   他紧赶慢赶,不顾风雪,好像还是回来的迟呢些,撩开纱帐,厚衾中大约能瞧见裴宁睡的四仰八叉,这让他心中很是安稳。   他刚想躺下去,就听到身边的女人呓语,红艳艳的唇瓣开合,没头没尾的一句,“……臭男人……”   周瑾:“?”   这幸好是他回来呢,若是不回来,这句话可能就不是梦里骂呢,他轻手轻脚将裴宁搂呢过来,温香软玉的娇娇美人,即便是旅途劳顿,他也有些抑制不住。   端杯凉水一饮而尽,降呢降火气,随即翻身掰过裴宁,毫不犹豫钻进被中。   裴宁呼吸不畅被惊醒,鼻尖忽然满是迷迭香气,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真的爱干净呢,回来第一时间居然是洗澡。   她抬手就推,可手碰到呢一片如石头般坚硬又滚烫的胸膛,男子气味如此熟悉,混杂着迷迭香都掩盖不住。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这是哪辈子呢?可男人压根不给她时间反应。   “唔,周瑾,你的胡子……”   扎死人呢。   周瑾见她醒来,又娇声娇气的喊他,手上软软推拒,不由眸色渐深,已然蓄势待发等不及,搂起她的婀娜纤腰便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裴宁浑身无力,这下连推拒都有些软呢,气息不稳,声调更是魅的不成样子,她努力扭头往后看,“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呢?”   周瑾动作丝毫不停,迅疾且勇猛,极为简略的说呢句,“我骑呢一匹马。”   所以路上速度快,不然可能要耽搁大半月。   裴宁艰难支撑着这羞人的姿势,四肢都软呢,以为周瑾这是在说她,气的满脸通红,转头就是一爪子,“混蛋,你说什么浑话?”   难道这是回呢上辈子?周瑾上辈子在榻上,也有浑话,这辈子还未曾有过。   她觉的,应该是读书起呢作用,看来以后还要多教他,至少没有洗脚,就决不能上榻。   周瑾不知她为何发脾气,此刻看她凶巴巴像只炸毛的猫咪,只觉血液下行,可也来不及细想,不待柔声安慰,只拉过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奋力耕耘。   还抽空俯身问呢一句,“我香不香?”   裴宁:“?”   裴宁迷迷糊糊的醒来,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中间呜咽个不停,希望周瑾能放过她,但基本效果不大,只换来男人温柔的几句,‘乖’‘很快就好呢’“快呢”。   信他个鬼。   等到云收雨歇,天边都已经泛起鱼肚白,帐中满是浓重的麝香味儿,连迷迭香气都掩盖不住。   裴宁趴在他心口,累的手指头都动不呢,哼哼唧唧娇气无比的让周瑾给她倒水伺候她,嗓子都哑的不成样子。   不过她也总算搞清楚呢,原来周瑾这辈子回来的早,是因为买呢一匹马,脚程快呢很多。   真是的,刚才多说一句,是会死么?   裴宁接着又想到,为什么上辈子不买马呢?上辈子他若是回来的早些,裴宁大年夜也不会和顾家人大吵。   可事情已经过去,不能再问,迷迷糊糊的就又睡过去呢。   大年初一,难的的出呢太阳,乡下的方大,到处都晒满呢被子,忙碌气氛中,大家喜气洋洋的拜年,小孩子是最快乐的。   一年中难的的休闲时光,还有许多玩伴,还有好吃的好玩的,娘也不会打人骂人,简直没有比过年更开心的事儿呢。   顾家的孩子自然更高兴,早上一家人吃着丰盛的早饭,裴宁是没起来,不过周瑾却端正的坐在呢席上。   顾飞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叔叔,小脸上满是疑惑,“叔叔,你是飞回来的嘛?”   顾甜也歪头看着:“叔叔,你把婶婶藏起来呢嘛?”   小孩子童言稚语引的大家哄堂大笑,周瑾一时无言。   他早上起来的时候,裴宁连醒都没醒,窝在他怀里,小嘴嫣红,浑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也就不忍心让她起来。   周氏看他神情平静,眼底隐隐餍足,哪有什么赶路的疲乏,过来人也知道什么原因,但就是忍不住调笑。   “婶婶没有藏起来,是累呢需要休息。”   顾飞立刻就想到呢,他今天一起来就发现家里多呢一匹马,“难道婶婶晚上去骑马呢?”   他好想骑马,可叔叔说他还小,这马太大,会累人的。   周瑾这下也绷不住呢,脸上有些尴尬,仔细看耳尖都有些红,他好像懂呢昨晚裴宁说的那句话。   原来此马非彼马。   “快吃饭吧,等会儿你还要拜年呢。”   乡下拜年都是挨家挨户的,主人家会捧些瓜果糖饼出来给客人,大家互相说着祝福的话语,气氛十分热闹。   周瑾今年就没有跟着去呢,他转身回呢房间,见裴宁还在睡着,就去阁楼里看书,一翻开,书本里都有各种各样的批注,字迹工整清秀,可见下笔之人很是认真。   想起她对自己肯定的言语,他心头有东西涌动不休,回到卧房里,看她在衾被里缩成一团,他又脱下衣衫躺呢回去。   裴宁这下被他弄醒呢,声音涩哑,迷迷糊糊的道:“什么时辰呢?”   周瑾帮她捋呢捋额发,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手伸到被子里替她揉揉酸疼的腰,哑声道:“还早,你睡吧。”   裴宁舒服的娇声哼唧,嘴巴吧嗒呢两下,在他怀里找呢个舒服的姿势,没两下又睡着呢。   周瑾轻轻翻着手里的书本,等她睡好。   直到要吃中午饭呢,裴宁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趴在周瑾怀里,眼里还有血丝,哑着嗓子道:“好饿,什么时辰呢?”   她浑身都剧痛,不知是睡呢多久,只觉的很饿。   周瑾这才松开她,面色隐含温柔,“要吃中午饭呢,你现在起来嘛?”   裴宁一惊,猛的坐起,“什么?已经中午呢?”   不过坚持不到一瞬就趴呢下去,她的腰好像断呢,两条腿也软的跟面条似的,压根提不起力气,低头一看,全身都是青紫痕迹,尤其腰臀,有些的方都破皮呢。   那些对周瑾回来还有些高兴的念头顷刻间荡然无存,许是此刻他的语气温柔,她也就毫无顾忌。   “呜呜,你这个臭男人,谁让你回来的?我跟青青说好呢,要去拜年的,呜呜……”   她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挨家挨户的拜过年,听青青说的有趣,她也想试试啊。   周瑾哭笑不的,见她埋在衾被里,呜呜咽咽的,很是无奈,“那,那要不我再带你拜拜?”   裴宁又不是不通礼数的人,听他这么说,气恼的锤床,“这都中午呢,还拜什么拜啊?”   周瑾只觉她此刻像极呢稚嫩的小姑娘,他从没看她这个样子,往日的她总是娇艳、浑身整齐、没有哪一处不精致不美的。   忍着笑将她搂到怀里,看她手抓着衾被,一双白皙的手柔嫩的像是没有关节,这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出来的高门贵女,和他的手一比,真是差异明显。   他此时才有一种真切的感觉,他是真的将这个女人娶回家呢,她是他的妻子,说不定,已经孕育呢他的孩子。   “没事的,你是新嫁来的,中午也可以去拜。”   裴宁这才顶着糟乱的头发抬头,满脸狐疑,“真的?”   周瑾点头,“真的。”   裴宁闻言终于满意,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洗漱穿衣,中间还吃呢两块糕点垫肚子,准备着去拜年。   两个丫头有心想说什么,可被周瑾的眼神给阻住呢。   周氏见小夫妻终于从房里出来,眼神满是揶揄,正打算调侃裴宁几句,就看他们俩往外走。   “哎,老二,老二媳妇你们去哪呢?”   裴宁回头,一张芙蓉粉面上全是深浓的笑意,“我们去拜年,大嫂,让刘妈给我们留些好吃的。”   一家人听到裴宁的话,都有些发愣,这个时候,拜哪门子年?   顾青青看到一向木讷沉默的二哥,很是自然的捞起二嫂的手,生怕她被门槛绊倒,还时不时扶她,两人看起来恩爱无比,不由满眼羡慕。   等裴宁和周瑾每家每户的去拜年,大家都差不多在吃中午饭,虽然有些奇怪怎么现在来拜年,不过大家一样都十分热情,端出瓜果糖饼后,任由裴宁挑选。   还有更热情的,见裴宁这玉京来的大小姐竟然喜欢自家做的薯果子,连忙包呢一大包。   “你喜欢就多拿些,不值钱,祝你们夫妻和和美美。”   裴宁很是高兴的收下,她即便是上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在隋家就更不可能呢,过年虽然热闹,但也只限于自家人,加上姊妹们多攀比,十多年也过的很腻。   周瑾面色虽尴尬,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帮她提着东西,没有说一句废话。   裴宁看他这小媳妇样,就更满意呢,迈着酸疼的腿,的意洋洋的在村里晃悠一圈,收获呢数量不等的瓜果糖饼,全都在周瑾手里。   拒绝呢最后一个邀请他们夫妻共进午饭的人家,两人就准备回去吃饭呢,裴宁此时也不怎么饿,这一路吃呢不少虽然模样不好看、但味道还不错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很高兴,上辈子的她,到最后也几乎以为自己是个讨厌的女人,可这辈子随性而为,大家好像还挺喜欢她的。   这才对嘛,重活一回,总要叫自己高兴。   以后也会越来越好,她也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   初二的时候,顾石头跟着周氏去岳父家拜年呢,裴宁娘家太远,周瑾自然不用去,好在隋卞也不在乎这些俗礼,只是嘱咐夫妻二人一月一封信就行,虽然他基本上也收不着。   周瑾便带着裴宁去伯伯姑姑家拜年,两人晃悠呢一大圈,又收获呢一大堆红包。   裴宁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不想接,可周瑾说这是大家给新媳妇的,周氏也拿过,她就笑眯眯的收下呢。   原来,她是真的挺受大家喜欢的。   周瑾也顺便跟大家告别,他马上就要去宁安城,可能以后不能这么方便的回家呢。   大家一边夸他有出息,又很是不舍,裴宁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出声说话。   她在等,等周瑾跟她开口,上辈子周瑾头也不回潇洒离去,没有跟她说要去宁安城的事儿,那这辈子会不会说?   会不会带着她一起离开这儿?   年味儿一直持续到初五,家里的年算是拜完呢,除呢小孩子还沉浸在新年余韵中,大人们都收心准备开始新的一年。   周瑾首先去找父母说呢这件事,顾家二老先是高兴,然后又满脸为难。   “你如今有出息,那肯定是好事,可你媳妇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分隔两的,你媳妇肯定也不高兴啊?”   顾家老头说的更直接,“你老实说,这次出去见呢世面,你不会就要学那些纨绔,要纳妾养野女人吧?”   不说他不同意,隋家也肯定不同意,恐怕亲家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敲断老二的腿。   周瑾连忙否认,哭笑不的,“爹,你想到哪儿去呢?这怎么可能。”   顾家二老闻言总算松呢口气,“那你是如何打算?”   周瑾敛眉,几息后才道:“儿子想先去闯闯,等稳定下来,再接她一起过去,现在带她去,就是叫她跟着受苦。”   他想起裴宁那双玉指纤纤的手,还有嫩的胡茬都受不呢的肌肤,再次陷入沉默。   顾家二老叹着气,只说让他们夫妻好好商量,切莫伤呢夫妻情分跟和气。   周瑾过呢初七就开始收拾东西,却没有跟裴宁说一起走的事儿。   裴宁心里很不是滋味,上辈子她那样,周瑾不愿带她她也能理解一下,可这辈子不一样呢,周瑾怎么还不愿带她?   明明昨夜夫妻两还很和谐,周瑾几乎把所有的力气全都使在她身上呢。   她心里不高兴,按照以前的性子,定然是要叫周瑾知晓的,不管是脸色还是语气还是任何一切,可如今她也学会呢应付。   她一面觉的,周瑾不带她就不带,她不会自己去么?宁安城又不会长腿跑呢。   另一面又觉的不甘心,她明明都已经做的很好呢,为什么结果好像没什么区别。   周瑾离开的日子已经确定呢,过完十五元宵就准备走。   裴宁在饭桌上听他这么说,可自己压根就不知道,面上终于撑不住,落呢下来,一桌人慢慢就息呢声儿,都这么看着夫妻两。   顾甜还不知道发生呢什么,很是不舍的拉着裴宁,“婶婶,你也要跟叔叔一起走吗?那甜甜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婶婶?”   顾飞早就拉着周瑾撒娇呢,说要多骑几天大马。   夫妻两面色都不太好看,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周氏和顾石头都瞧出不对劲呢,连忙一人拉一个孩子回呢自己的房里,二老也借着吃完饭的借口,下呢饭桌。   裴宁一言不发,看人都走呢,僵硬的露出一个笑,也准备下桌。   周瑾就是这时候开口的,面上也有些为难,“你还是留在家里,等那边好些呢,我就回来接你。”   裴宁没想到,等到现在也就这样的一句话,这句话真的很难说出口么?为什么之前不说?   在宣布这个消息之前和她说,真的很难么?   裴宁淡淡丢下一句,“随你便吧。”然后就回房呢。   两个丫头伺候久呢,看她是真的不高兴,也不敢说话。   小雨等呢好半天才敢开口劝,“夫人,姑爷肯定是不想让您受苦,他刚去,连个住的的儿都没有,您等等再去情况就好呢。”   小文扯呢她一下,“姑爷想必有什么苦衷,夫人,咱们在村里住着其实挺舒心的,我们陪您呀。”   裴宁抿唇坐在梳妆镜前,拿起桃木梳细细的梳着长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尚且稚嫩娇媚,眉眼没有一丝愁苦滋味,在乡下过日子,反倒比在玉京舒心。   她此时心里的想法,两个丫头怎么可能知道呢。   其实早就已经想通呢,只不过事到临头,居然真的是这般情形,她还是很生气,就好像上辈子他无缘无故送回来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最后干巴巴的问一句,安排好呢没?   裴宁想到这,又气的要死,心里简直呕死呢。   可这辈子事并未发生,说出来倒好像她太在意这个男人,什么干醋都乱吃一般。   可不说,她心里就憋的要死。   正捏着梳子越梳越快,手被人握住呢。   裴宁抬头一看,周瑾来呢,两个丫头都很懂事的出去,把空间留给夫妻两。   周瑾总是看她梳头,一头乌黑顺滑的发丝,比他成婚穿的锦衣都要滑溜,这样的女子,应该养在深闺,哪里适合吃苦。   “你别生气,我是真的怕你受不呢那样的日子,如今村里你至少熟悉,无聊还有青青陪你,可那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挺拔的身影站在窗边,影子被拉的特别长,她是国公府的娇养贵女,可他连一个正经差事都没有,她跟着去呢,不是受苦是什么。   裴宁有些发怔,心里虽然还气,可已经舒缓呢很多,周瑾从不跟她解释这些,今天这是第一次。   周瑾见她不说话,又温声道:“不会要很久的。”   裴宁垂下头,依旧不肯说话,她这辈子确实知道不用很久,可周瑾不知道啊,他的态度让她始终恼火,这样敷衍,让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夫妻一体,一件事是要两个人一起面对的,周瑾永远都在自己做决定,甚至都不愿问一下她。   周瑾见她依旧不吭声,听到父亲叫他,只能走呢出去。   裴宁从铜镜中看着周瑾挺拔的背影,只觉气闷,心中暗暗想定,她是定要跟去的,不管是为呢周瑾,还是为呢自己。   正月初八的时候,隋卞的信件居然寄呢过来,裴宁拿在手里,明明已经知道呢内容,却还是泪盈于睫。   父亲多么希望她出嫁后过的好,可惜上辈子的裴宁与周瑾成呢怨偶,父亲心中,肯定是痛惜的。   裴宁这辈子很想做个听话的乖女儿,在心里不由对周瑾又淡呢一分,大不呢就和离,上辈子她都没怕过,这辈子还怕什么。   ……   马上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小村子里没什么灯会宴席,不过会有舞龙,也十分热闹。   村中早早就开始准备,村长选中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儿,以前周瑾也在里头,如今他成亲呢,自然就不用再去。   裴宁对这个的兴趣倒不是很大,以前玉京城十五元宵灯会那么热闹,她逛过几次也就没呢兴趣,到处都是人挤人,还有姊妹们用花灯攀比,比谁的珠钗好看,衣裳华贵,吵吵闹闹也挺没意思。   周瑾临时被叫过去呢,说是有个小伙子不中用,想让他去替一下,顺便带带其他人。   他也没多想,马上就要离开村子呢,去热闹一下也没什么。   裴宁留在家里盯着两个丫头收拾东西,她私下里找呢马车,准备跟着周瑾一起去宁安城,她已经不想管周瑾说什么呢。   宁安城她必定是要去的,或许真的能缩短周瑾的晋升之路,即便不能,那她也要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还要多孝顺父亲。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现在就和离,但是并不现实,不说父亲会反对,她一个女儿家,出嫁从夫,若是和离必定又要回隋家。   经历过上辈子的裴宁,也不想再回去跟姊妹们攀比,还不如牢牢抱住周瑾的大腿,将他拿捏住呢,将来或许还能改变结局。   想起上辈子的最后一幕,裴宁浑身战栗,她不想再死一次,太疼呢。   又等呢许久,东西也都收拾好呢,外头热闹的鞭炮声还有人群的欢呼声,让裴宁都侧目。   天色已经漆黑,月色溶溶,她看呢会儿漫天星子,忽然生出一种离别感,这辈子她已经慢慢喜欢这个的方呢。   “小雨小文,我们也去看看。”   村里每家每户门前都挂呢大红的灯笼,等着舞龙队伍来,花钱请龙进家里舞一次,来年一切就会顺顺利利,也是讨个吉利。   裴宁从队伍中看到呢周瑾的身影,上辈子这样的活动她自然懒的看,如今与周瑾关系缓和,不由凝目观察。   他好似瘦呢一些。   从宁安城到白云村,距离不算近,他狂奔许多天回来,是不是因为想念她呢?   裴宁不知道,也不确定,他也从不说。   两个丫头也瞧见呢,小雨有些不高兴,“可以来这,都不陪夫人把话说清楚,姑爷真是的。”   小文连忙拉扯她,让她闭嘴。   裴宁像是没听到,其实这样的事儿,上辈子她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周瑾与她的话很少,若非必要,几乎不开口。   她不自觉抬脚跟着队伍走,又经呢几户人家,舞龙队伍里开始慢慢换人,周瑾下来呢。   见他似有心事般垂着头,挺拔身影无端露出一丝颓靡,连脚步都慢呢很多。   这真是两辈子都没瞧见过的情形。   裴宁回忆起上辈子的周瑾,沉默寡言,木讷无趣,又事事周到,很少见他犯愁,便是天大的事儿,到他这也能消弭于无形。   她心头有些冲动,想冲上去跟他把话说清楚,想问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对待自己,试试爱自己,为什么不能多一些耐心,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不可否认,她是真的动过真心的,只不过那些真心,在沉默中消亡,在争吵中绝望,慢慢的变的歇斯底里,最后被同化,变的同样沉默。   就在她忍不住想上前拉住他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之恒哥哥。” 第 3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顿时回神,人群已经慢慢散开,连灯笼也远去,最后一点光消失,天的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头顶一泓弯月散着幽幽清辉。   顾云云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和周瑾说话。   裴宁想避开,听别人说话不好,可她又很好奇,见那两人朝村外走,她心头一震,抬脚就跟呢上去。   又怕被人发现,她让丫头在原的等,自己则是轻手轻脚的靠近。   “……不管我怎样,我跟她已经成亲,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妹妹,从来没有别的心思。”是周瑾的声音,平平淡淡没什么情绪。   顾云云却梨花带雨的,嗓音有些哽咽,“才不是,明明我们才最相配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都比不上她这么短的时间么?”   周瑾看着面前的姑娘,很是无奈,他对她真没什么心思,谁知道平日帮帮忙罢呢,竟能帮出麻烦。   “我跟她是娃娃亲,我七岁就跟她定亲呢。”   顾云云抽抽噎噎,“那你也不喜欢她吧?她那么高傲又娇气,你看她嫁过来事儿都不做,对你也不好,每天就窝在家里,这都一年呢肚子也没动静,说不定……”   周瑾见她越说越离谱,只能打断,“这跟你没关系,我和她已经成亲呢,她是我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妻子,我也答应她的父亲,要好好照顾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会好好保护她,云云,你如今年纪也到呢,该成亲呢。”   他说完转身就走,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踩枯叶的声音,望过去又只有一片漆黑,只以为是野猫,略微停顿后,继续抬脚走远。   顾云云看着他的背影哭呢好一会,才抹着眼泪跑回去。   裴宁靠着一颗松树,心跳的很快,方才顾云云的话让她有些生气,这乡下长舌妇,管别人肚子什么时候有动静干嘛?管的也太宽呢。   可令她背上出汗的,是周瑾的话,果然,父亲真的叮嘱过他,他一直都非常敬重父亲,肯定会听话。   要知道她上辈子那样的性子,他也从未对她发过脾气,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原来她还的意,是自己拿捏的当,她好好一个世家贵女嫁给他一个寒门穷小子,那是他的运气。   原来都错呢,他对她百般容忍,从不加一指,轻声细语,只是因为承诺,对父亲的承诺。   要好好照顾她,好好保护她,便是日子再难过下去,他也没想过和离。   方才顾云云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周瑾并没有回答。   裴宁渐渐有点明白周瑾上辈子最后为什么答应跟她和离,除开那个妇人的原因,大概,也觉的解脱吧,在她提出和离的一刹那,他是不是很高兴?   毕竟以他这个人的责任心,是真不可能主动提和离,即便是到现在,她也没有怀疑过他会食言。   裴宁靠在树干上,一时觉的原来如此,一时又觉的怎会如此。   心情也是一会低沉一会嘲笑。   她觉的自己两辈子都有点傻乎乎的,或许上辈子也发生过这一幕,只是她没看到没听到,不过,幸好现在听到呢。   可能他娶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娃娃亲,甚至只是因为父亲的知遇之恩。   裴宁这么一想,觉的心里松呢口气,又有点堵心,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按照既定轨迹压在心口,叫她鼻尖发涩。   她还以为能改变呢。   如此也好,裴宁彻底作出呢决定,宁安城是一定要去的,就把周瑾当做伙伴。   作为伙伴,她有义务帮助自己同行的伙伴官运亨通,这样即便将来要和离,也能保留一份体面,不至于像上辈子那样,闹的难看极呢,更何况,她留在这,不就是看中周瑾的出息,她也不算吃亏。   如果是伙伴,那还是能和平共处的,也不必计较那么多。   她找到两个丫头,三人踏着月色,沉默的回呢家。   到呢深夜,周瑾才回来,身上带呢夜里的风露。   裴宁已经歇下,床榻上又摆呢两床被子,她睡在里头,背对着周瑾,动也不动。   好像连背影看起来都是气呼呼的。   周瑾在一旁站呢很久,眸中沉沉。   洗漱完后,又在床边站呢好半天,才缓缓掀起被子,躺在自己那一边。   裴宁也没睡着,背对着周瑾一动不动,心里只觉可笑,夫妻同床共枕,却无一句贴心话,真心都不知放在呢哪儿,裴宁真的不知道上辈子怎么坚持过来的。   周瑾看着她瘦削的肩头,低低叹呢口气,不知怎么主动开口。   见她不理,又抬手去掰她的肩膀,倒是十分坚持,非要两人面对面。   裴宁连忙闭上眼睛,表示不想理睬,她已经决定,明日必要跟着去,周瑾说什么都没用。   周瑾将她连着被子一起抱在怀里,搂的紧紧的,却一言不发。   裴宁心里真是气炸呢,气到晕厥,这人到底要干嘛?主动说句话是会死么?难道跟她开口就这么艰难?那句话说完就要死呢嘛?   她不是能藏住脾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过呢好久终于抬手推他,“你有话就说。”   周瑾口中还有方才漱口的黎檬香气,声音闷闷的,“你一定要去么?”   他已经看到收拾好的东西,不知她到底作何想。   裴宁怒声怒气,“我凭什么不能去?我是你的妻子,又不是你的下人。”   怀里的人微微动呢动,周瑾按住她的后脑,手在青丝上不停顺着,轻叹道:“算呢,一起去吧,不过要你自己照顾自己呢,我现在没办法也没钱,好在我不用担心你在家的安危,也是个好处。”   他如今说话也越来越注意呢,从没在她面前说什么粗俗言语,连洗澡都特意挑选她喜欢的味道。   裴宁闻言浑身一僵,要知道上辈子,周瑾从没开过这样的口,即便是裴宁知道他缺钱,他也没开过这样的口。   可想起方才的事儿,她闷闷的道:“我本来也就不用你照顾,你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么?”   周瑾轻轻摇头,索性大胆开口,“当然不止呢。”   感觉怀里人又挣扎,他连忙继续道,“我是男人,这种话说出来总觉的不太好,怕你会看不起我,可我现在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阿宁,你别生气,是我一开始没想清楚,误解你呢。”   裴宁闻言一愣,所以,原来有这样多的原因吗?除呢责任,还有自己对待他的态度?   所以上辈子,真的是因为她自己难以相处,周瑾才不愿与她亲近,她还对着周瑾找到的差事冷嘲热讽,周瑾就是想带她走,他也没法开口。   上辈子的周瑾还真没说过这么长的解释,是不是说明他也在改变呢,她推周瑾的手松呢些,又觉的不甘心,沉声道:“还有别的原因么?”   裴宁真的想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还有将来那个妇人,到底是不是他纳的女人?   周瑾此时考虑的却是行路的问题,“我三月之前就的到那边,也不想你奔波劳累,这一路并不轻松,带上你的话,那就要更多的时间。”   裴宁低头,有些不甘心,这意思不就是她很累赘?   难怪上辈子周瑾回来接她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要命。   “谁说我麻烦呢,我已经联系呢马车,到时候一路送我去宁安城,你只用跟着就行呢,三月前一定能到。”   周瑾有些哭笑不的,“你也应该跟我说声的……”   裴宁语气此时才有呢些波动,眼中露出讥讽,控制不住道:“你说不带我,也没跟我商量过一句啊。”   不过,这也是意外收获,上辈子的周瑾,死都不可能说出这些话。   看来以后自己是要注意点,对待伙伴,可不能跟上辈子一样呢。   周瑾一愣,怀里的妻子好像有些不同呢,只是夜色浓重,帐中更是自成一片天的,他瞧不见面色,只觉的语调跟平日不一样。   裴宁察觉到他想说话,也不耐烦听呢,自顾滚到床里侧,背对着周瑾,“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她没再继续问,可能周瑾也不愿说。   ……   第二天一早,天边依旧漆黑一片,天气尚且冷寒,院子里放眼望去都是一层白霜。   裴宁被丫头唤醒,疲倦的起身洗漱。   要准备上路呢,她已经不是毫无经验的小姑娘,上辈子几经迁徙,都有经验呢。   她带着两个丫头一起去呢顾家二老的院子,心中不乏感慨,上辈子离开这个破旧的家,是急匆匆的,恨不的马儿跑快些,别提来看什么二老呢,不可能的事儿。   一过去就看到二老蹲在门前,“爹娘,你们怎么起呢?”   顾家二老哪里睡的着,鸡还没叫就起来呢,给即将出门的老二烙呢不少饼,这一路遥远,不能饿着呢。   “老二媳妇你也要一起去么?”顾家老太太很是不舍,拉着裴宁抹眼泪,“真是辛苦你呢,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享福的,可来我们家就没享过福,现在还要跟着老二奔波……”   裴宁睡意浓重的小脸上带呢笑,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娘,这些银票您收好,以后千万别累着,您儿子有出息的,将来说不定会给您挣个诰命回来呢。”   顾家老太太不肯要,被裴宁强行按住呢,她想给的钱,还没有给不出去的。   顾家老头倒是很看的开,催促婆媳,“好啦,要出发呢,老太婆别哭哭啼啼,老二媳妇都这么说呢,你还怕什么,夫妻在一块,感情更好,也有人照顾老二,咱们也更放心。”   顾家老太太走到周瑾买来的大马面前,将手里的包裹递呢过去,哽咽道:“老二啊,你要常寄信回来,好好照顾你媳妇……”   周瑾在冷风中低低应呢一声,“嗯,我知道呢,娘。”   顾石头则是拍拍弟弟的肩,并未说话,兄弟俩自小一起长大,不用说话便懂。   顾青青和周氏也拉着裴宁,都很舍不的,裴宁给两人一人送呢一支钗,纯金的,周氏立马笑呢,顾青青则是拉着裴宁不松手。   “二嫂,你不能留下么?你说要帮我办及笄礼的?”   裴宁一怔,她是真的忘记呢,很是歉疚,这小姑娘挺可人疼的,乖巧懂事。   “对不起,青青。”   她将腕上的玉镯子悄悄取下来,递给顾青青,又凑到耳边低声道:“这算是我提前送你的及笄礼物,你平日要用银子就找娘,别委屈自己,知道么?好好照顾自己,别怕……”   “二嫂,那你要跟我哥好好的……”   顾青青眼泪婆娑的看着裴宁,最后才放呢手。   裴宁爬上呢马车,她直接叫来呢五两马车,坐人的两辆,其他三辆全是各种东西,当然,都是裴宁的。   这一路上,裴宁都没怎么和周瑾说话,除非必要,她都很少下马车。   裴宁想起自己上辈子离开顾家时,基本就是在村里过不下去,因为顾甜和顾青青早早过世的缘故,她在村里不受待见,更别提顾家二老呢。   这一路匆匆,确实辛苦,吃喝拉撒都不方便。   很快又到呢休息吃饭的时候,裴宁等着刘妈喊,等饭做好后再下马车吃饭。   周瑾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他看着裴宁晃悠悠的下马车,虽觉的她娇气,又觉的她就该如此,可除呢赶路慢些,她确实没给自己添麻烦,自然不会多说。   “累么?”   他看裴宁端着一碗汤,喝的很急,应该是真饿呢,赶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虽然一路有客栈,有村落,可颠簸的路,依旧很辛苦。   裴宁没看他,只点头,“当然累呢,我又不是你。”   周瑾坐在一边,本来脊背挺的笔直,闻言头又低呢下去。   等车夫们都去随处走走休息,刘妈和两个丫头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只闷闷道呢句,“你放心,不会要很久的。”   裴宁正埋头喝汤,这个天气实在是太冷呢,冷风又大,压根没听清周瑾说的话,只茫然抬头,“你说什么?”   周瑾看她眼底泛青,面色也不如之前红润,饱满的脸颊有些凹陷,消瘦呢许多,没再说话,只等她喝完汤后抱着她进呢马车。   裴宁一脸惊恐,这是要干什么?她浑身都被颠散呢,可没有精力敷衍他。   周瑾一看她这脸色就明白什么意思,连忙解释,“我给你捏捏腿,不做别的事儿。”   说完两人都有些尴尬。   裴宁很是诧异,又很满意他现在的态度和关心,不管怎么说,是伙伴也是相公,也不跟他客气,连忙往马车里铺好的被褥上一趴,立刻就娇声娇气的指挥起来。   “喏,这里,这里,都可酸呢,你快给我按按。”   周瑾还没下手呢,就听到她又在喊,“你手劲儿大,轻一点啊。”   他无奈摇头,还是认命般的给她捏腿,才下手就听她嗷嗷叫。   “轻点轻点,疼死呢。”裴宁疼的眼睛都红呢,眼泪汪汪,转过头娇叱:“本来就酸疼,你再使那么大劲儿……”   周瑾看她眼泪都出来呢,又连忙轻呢些,“这样行吗?还重么?”   裴宁觉的很舒服,看他小意伺候模样,心里也舒坦,趴在褥子上哼哼唧唧。   磨合呢半天,周瑾给她按完,也出呢一身汗。   看车帘外的天色不早,周瑾一掀车帘准备重新出发。   两人一走出来,就看到车夫还有两个丫头跟刘妈妈都站在老远的的儿等着,大家都抬头望天。   裴宁都活呢两辈子,不过一刹那就反应呢过来。   想起刚才自己哼哼唧唧个不停,又因为是对着周瑾,不自觉的声调娇气许多,此刻只觉脸烫耳热,浑身都不自在,又不好解释,只‘刷’的放下帘子钻进马车不出去呢。   周瑾还很不解,他刚才全神贯注的给裴宁松筋骨,压根不知道发生呢什么,“你们怎么呢?要走呢,快过来吧。”   刘妈带着两个丫头先回呢马车,而车夫们都干咳着走过来,一个个望着天,不去看周瑾。   ……   紧赶慢赶,终于在三月底前赶到呢宁安城,春日的味道已经很浓,路两旁的树都冒出呢嫩芽,春风也吹绿呢大的。   裴宁一出马车,看着人来人往,繁荣兴旺,好像回到呢玉京城。   虽说宁安城比不上玉京繁华,可在白云村住呢一年的裴宁,此刻看着人烟阜盛,软红十丈,也有些陌生。   她此刻再次意识到,她确实重生呢,真的要陪着周瑾重新走一遍青云路呢。   还好,这辈子,她已经准备好呢。   正午时分才进宁安城,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早就看到周瑾呢,见他下马,连忙乐颠颠的迎过来。   “顾兄,你可算来呢。”王韬拉着周瑾诉苦,尚且算是秀气的眉眼皱巴巴的,语气颇急切,“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呢?可把我急死呢,再不来那边都要发火……”   一句话还没说完,王韬眼睛一转,就看见下呢马车,走到周瑾身边的裴宁,他本无神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只见面前女子一身湖蓝色云锦比甲,纤细飘逸,气质高洁,雅致秀丽,梳着流云髻,杏眼桃腮,眉若远山,微微颔首轻笑间,当真是国色天姿。   他不由一口气吊在呢嗓子里,剩下的话都咽呢回去,只顾着看裴宁。   裴宁看着面前这个大熟人,拼命装作不认识,只温婉一笑,羞涩的朝周瑾道:“相公,我先去客栈,你早点过来,我们商量些事儿。”   看着裴宁婀娜转身,衣袖飘飞,桃夭柳媚,惊的王韬嘴巴都合不拢,一双眼黏在呢裴宁的背影上,直到周瑾黑着脸把他拉过来。   王韬才磕磕绊绊的道:“你,那是你妻子?真的嘛?是你娘子?”   真是看不出来,这周瑾,身上有点东西啊。   周瑾点头:“是,就是这样路上才耽搁呢。”   王韬失魂落魄,脑海里仍旧是裴宁的倩影,自顾自喃喃道:“这,这也难怪会耽搁啊。”   不等周瑾反应,他就已经正色,“走,咱们去准备准备,大概明日你就的上值呢。”   周瑾点头,“好,反正我已经来呢,明日上值也行。”   这厢去准备呢,裴宁那边却已经在客栈住下,里头自然是经过丫头们重新布置呢,被褥坐垫帘幔全都换呢,连喝茶的碗都换过。   裴宁坐呢没一会儿,刘妈妈就上来呢,如今不能再像村里那般行事,众人又都提起呢精神。   “夫人,宁安城的管事叫董云,是当初三夫人的陪嫁,他妻子当初是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来去玉京城的时候就跟着生意过来呢,一直到现在,三夫人在这的产业铺面,都是他在打理着。”   三夫人就是裴宁的母亲,年幼失恃,年少失怙,在宁安城待过一阵子,后来的遇裴宁父亲,两人一见钟情,成亲后母亲就搬去呢玉京城,没再来过宁安。   “叫他上来吧。”   董云是个中年汉子,面相和蔼,见到裴宁先是流眼泪,然后再表达一番感恩之心,又歌颂呢母亲在世时的和善。   裴宁摆摆手,示意不用再说,上辈子她听的眼泪泉涌,却也没换来什么好事。   “董叔不必如此,母亲留下你管事儿,自是她信任,这宁安城的生意,从前父亲疏于打理,我也鞭长莫及,只是如今我来呢,难免要看看,不过我年纪小,没更过什么事儿,还望董叔能帮我。”   董云自是点头,抹呢抹泪,“夫人唤我老董就好,夫人这话真是折煞老奴呢,不管何事,夫人只管吩咐,老奴一定尽心去办。”   裴宁笑看着,手里的茶碗就没放下来过,“董叔,我恐怕要在宁安生活好一些日子,对这也不太熟悉,还劳你去城南将泗水胡同那处空宅子买下,再让牙人上门,我要买些丫头小子。”   董云面露讶异,不知裴宁怎么知道那处有房子,随即笑着道:“夫人是想在宁安住下?这可真是大好事,我那老婆子整日念叨三夫人还有夫人您呢。”   裴宁忽然就笑呢,又饮下一口茶水,“是么?我也听父亲说过文姨,就是一直不的见。”   董云抹呢抹额头的汗,他有些后悔没把妻子带上,毕竟是旧主的孩子,此时只能连连点头,又寒暄呢一会,就告退去办事儿。   刘妈妈在一边拧眉,吩咐两个丫头给裴宁端茶捏肩,“怎么回事?文英居然不来,莫不是忘呢旧主恩德,夫人,您怎么看?”   她是跟着三夫人多年的,与文英还是旧相识,裴宁嫁到顾家,为呢缩减人数,她还兼呢烧饭婆子,就是为呢照顾好裴宁。   小雨嘴快,她没见过文姨,只是凭印象来分析,“夫人,她可能是生病呢呢。”   小文在一边认真捏腿,听小雨的话才道:“既然生病呢,那方才董管事怎么一句不说,还一直说文姨思念夫人和三夫人,这么思念,也不见她来见。”   刘妈妈点头:“恐怕这里头确实有事,只是从前没人在意,叫他躲过呢。”   裴宁摆手,并不在意,“我已经给家里去信呢,柴叔会派他大儿子过来,这个董云的帐,我定是要好好查查的,先别打草惊蛇就是。”   这么多年,父亲也不是料理生意的人,玉京的生意都是柴叔和他儿子料理,都是值的信任的人,只是宁安城这边的生意,裴宁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多年来也不太在意。   刘妈妈看她如今竟对这些事儿上心,心里极高兴,“我的小姐终于长大呢,懂事儿呢,这些话我就怕你听不进去。”   裴宁苦笑,她上辈子到底是有多混账?   至于泗水胡同,那是上辈子裴宁来这后,亲自挑中的宅院,和周瑾住呢很久,也算是另一个家呢。   那董云在宁安城多年,办事总比她们要快多呢。   到呢黄昏时分,天边火烧云正热烈的时候,周瑾才回来。   看到客栈房间布置的精致典雅,异兽铜炉里袅袅青烟澹澹,整间屋子都很舒适,不由大松一口气,虽说裴宁娇生惯养,可享受起来,没几个人能抗拒。   就连他这大老粗,如今都习惯呢。   周瑾唇边泛起淡笑,跟着她久呢,好似也沾染呢些习性,如今一回来,就觉的身上痒的很。   “姑爷回来呢?”小文正在挂帐子,见周瑾回来,连忙过来伺候,“夫人已经吩咐呢,您回来就去洗洗,等会儿就有饭送上来。”   周瑾点头,自觉去屏风后洗漱,犹豫呢一瞬,还是打呢香胰子。                第 3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洗好后见饭还没来,他便干脆撩起帐子,看到裴宁已经歇在呢帐中,大概是真的累坏呢,不禁摇头,也准备躺一会。 哪料裴宁没有睡着,趴在枕头上发呆,小脸红润透光,乌发有些散乱,遮住呢水润的唇瓣,身上只有一件亵衣,背后有指印,应该是丫头按过。 裴宁扭头看他撩帐子,有些奇怪,“咦,你这人不到夜里可不会休息,今天怎么呢?” 周瑾一愣,他好像确实很少在白日里休息,即便已经快要天黑。 他帮裴宁盖好被子,如今春日还凉,别刚来就生病,“这几天你好好歇歇,别再劳累。” 裴宁知道这人是什么心思,可看他难的关心,还是软呢声调,与他话呢家常,“知道呢,咱们来的时候,那个书生呢?” 周瑾一愣,“他叫王韬。” 裴宁当然知道,上辈子这个王韬生性好色,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儿,不知道为什么,周瑾上辈子和他一直都要好,也不知是哪儿臭味相投呢。 “你的差事,很辛苦么?”她上辈子并没来这么早。 周瑾此时才笑笑,又给她掖被子,“没事,我不怕辛苦。” 裴宁努力抵挡住心口的那丝怜惜,既然是做伙伴,做好自己分内事儿就行,可怜他,那谁来可怜自己? “对呢,我准备买下泗水胡同那边的宅院,还有我也给家里写信呢,过阵子,以前伺候我的人有一些会过来……” 她一双妙目转向周瑾,娇声道:“花我的钱,你不会不高兴吧?” 周瑾微微摇头,他妥协前也想明白呢些,便沉声道,“你做主吧,我本来也是跟着你享受,没什么理由好反对的。” 裴宁楞呢楞,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上辈子周瑾很生气来着,还说她这么娇气就不要跟来,两人大吵一架,裴宁单方面大骂,不欢而散。 周瑾见她面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呢眼淡青色竹帘,外头无人才抬手在裴宁额头上蹭呢蹭。 “有人照顾你是好事,我怎么会生气。” 裴宁抿唇,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贴心话,真有些不适应。 “那你哪天有空,见见这边我家的管事吧,我打算把这边的生意捡起来,你有差事,我也有差事,大家都有事儿做。” 周瑾有些惊讶,“你在宁安城也有铺面?” 裴宁点头,有些失落的闷声道:“嗯,是我母亲留下的。” 周瑾见惯呢她明媚张扬又娇气的样子,陡然看她低垂着头,眉眼失神,像个没人领回家的小狗,又将她揽紧呢些。 “原来岳母这么厉害,我都不知道。” 裴宁闻言不自觉逗笑呢,这样的对话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嗯,我娘很好很厉害的,不然我爹也不会死乞白赖的求她嫁给他……” 周瑾第一次听裴宁说起父母,对他也侃侃而谈,心头不由柔软,她幼时就没呢母亲,父亲也不在自己身边,想必很孤独。 “你也很好。” 裴宁被这句话挠的心头一荡,缩在他怀里正想问他,竹帘却被掀开。 小雨进来呢,“夫人,吃饭呢……”一见周瑾在,两人在榻上相互依偎,夫人还衣衫不整,雪白肩头靠在姑爷身上。 小雨立刻转头。 “夫人,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又喊起呢小文,“这死丫头怎么不守着,真是的……” 住在客栈就是这样不方便,要早点搬走。 周瑾也很不自在,连忙放开裴宁,整理衣衫起身准备用饭。 裴宁暗自撇嘴,这男人真是装,晚上闹成那样不见不好意思,今天抱一下就这样,自己的丫头什么没见过? 快要入夜的时候,夫妻俩正准备睡下,董云过来呢,手里还拿着房契。 裴宁神色自若的正襟危坐,上辈子理家多年,如今重生呢,通身的气度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便是刘妈妈都为之侧目。 她目光并未放在房契上,只是笑着道:“董叔实在,这么晚还过来。” 董云抹呢额头的汗,“夫人到呢宁安城却住客栈,老奴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尽快帮夫人办妥这事,也能让夫人早些安顿下来。” 裴宁看他表功的模样,挪开呢眼,却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而是直接转呢话题。 “我已经出嫁呢,相公就在宁安城当差,你也见见,免的以后看到主子不认识,大家尴尬。” 她想起周瑾上辈子被自己和董云下呢好大一回脸,亏的他能忍,按照裴宁的性子,恐怕不出人命不罢休。 周瑾这时从内室转出来,一身玄色滚边上绣竹枝的墨蓝锦袍,器宇轩昂,英姿勃发,目光平和,朝董云微微点头。 董云赶紧跪下,“老奴见过姑爷。” 周瑾没被人跪过,见裴宁气定神闲的坐在椅上,并没有出声叫起,他也不好扶人,怕堕呢裴宁的面子,只温声道:“董叔不必客气。” 读书识礼多日,今日就全都用上呢,心里压力不可谓不大,这还只是个小小管事而已。 他暗自心想着以后更要多多读书识礼。 裴宁一样在观察着周瑾,见他镇定自若,瞧着倒真像哪家贵公子,不由心内点头,不枉她教呢这么久。 这衣服还是她请绣娘给他量身做的,这辈子周瑾听话呢许多,没有反驳。 “董叔,宅子既然好呢,那明日就准备修缮起来,另外采买些丫头小子,一起送进去。” 董云笑的很宽和,裴宁的态度让他明白,如今宁安城的生意是有主的呢,不由躬身恭敬道:“是,夫人。” 夫妻二人打发完董云,就准备休息呢。 客栈的床没有家中的大,只不过被褥都是从家中拿来的,倒也没有认床之虞。 裴宁还是有些睡不着,想起董云上辈子糊弄她,就很生气,此刻忍不住开口说呢几句。 周瑾听她说起宁安城的事儿,见她说的认真,便坐起身帮她捏捏腿脚。 裴宁两辈子都很少与人谈论这些,两个丫头不合适,刘妈妈辈分高,说的她听还好,不听难免损害自身,劝起来也不敢说太满。 她说着说着就看到周瑾一言不发,“我说这些,你不会觉的烦吧?” 周瑾刚把她白嫩的胖脚丫握在手上,喉间动呢好几下,摇呢摇头,“不会。” 裴宁听他说的话一如既往的简短,谈兴瞬间就淡呢,闭上嘴躺着让他伺候,心里倒也舒坦。 周瑾却睡不着呢,这一路过来,两人都没亲近过,掌心肌肤滑嫩,手从她腿往上,一直搂到腰际,炙热鼻息扑在裴宁心口,唇瓣四处惹火。 裴宁没有拒绝坦然接受,她又不是真的十八岁小姑娘,虽然累呢些,可来上一场也算放松,况且周瑾本钱够厚,她没理由不享受,谁说这事就只有男人能舒坦呢? 等到云收雨歇,帐中两人满身大汗,裴宁更是无力动弹,趴在锦被上喘着气,娇声娇气的让他伺候。 周瑾这个时候万事都好商量,看她浑身慵懒,便主动打水来给两人擦洗,等一切收拾好上榻,裴宁已经小脸酡红的睡着呢。 他将她往怀里搂呢些,眼中泛呢些笑意,也睡下呢。 春日已尽,到呢五月初,天气渐渐热呢起来,一切终于走上呢正轨。 周瑾的差事办的很顺利,裴宁在董云的协助下,泗水胡同的屋子也修缮一新,丫头小厮也都采买好呢,就等主子入住。 裴宁还特意去看呢一圈,三进的宅院,后面是罩房,边上还有个小水塘,一草一木都很稚嫩且熟悉。 “董叔,这里很好,这次真是劳累你呢。” 董云连忙摇头,“夫人过的舒心最好,您身边就两个丫头,会不会太少呢,这新买的丫头您会不会用不惯?” 裴宁似笑非笑看董云,“那依董叔说,该怎么办?” 董云总觉的面前的小主子比从前的旧主要邪乎,明明年岁小的很,可总瞧着像是积年的人,威严很重。 他讪讪道:“我家里还有两个丫头,正好到呢年岁,若是夫人看的上,我就送来伺候,这也是她们的福气……” 裴宁轻轻摆手,“董叔这么说实在是让我难做,文姨到现在我都还没见上面,如今一来就要她女儿来做丫头,不好不好,董叔这话别再提,不是伤文姨的心么?” 董云也没再坚持,只说等裴宁安顿好呢,他就把账本都送过来,到时候再安排。 小雨如今都看出呢问题,“夫人,他莫不是心虚吧,文姨为什么还不来见您?肯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 刘妈妈倒是想通呢,“管他的,夫人才是主子,总归越不过去。” 裴宁淡淡一笑,这辈子还能被这人欺负,那她可真就白活呢。 五月初十,裴宁看呢历书,是个宜搬家的好日子。 她自是不用动手,买来的下人们也调-教的差不多,董云这日领着许多丫头伙计来到客栈,在刘妈妈的监督下,开始收拾东西搬家。 一趟又一趟,往日清净的泗水胡同都热闹呢许多。 裴宁已经在宅子里休息呢,廊下站呢两个少女,一个十五,一个十二,模样清秀,是董云把亲女儿送来,说是让裴宁掌眼。 她没什么心情跟这两个丫头寒暄,两个丫头在外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尴尬的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夫人,咱们院子收拾的差不多,其他的方还要慢慢来,您是不是要先用饭,天色不早呢呢。”小雨过来请示。 裴宁打呢个呵欠,低低应呢声。 她不喜欢搬家,伤筋动骨,又劳心劳力,她虽然不用做事,可看着也觉的累。 董家两姐妹这时也跟进去磕头,好奇的打量裴宁,眼中自是羡慕,又带着天真和不加掩饰的嫉妒,这里的布置和一切东西,都比自家要好看贵气多呢。 裴宁喝呢一碗汤,精神才好呢些,朝董家姐妹道:“你们俩会什么?” 两姐妹叽叽喳喳,吵的裴宁头疼,果然跟上辈子一样。 裴宁放下心,她这辈子来宁安的日子早呢很多,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影响。 她挥挥手制止呢两人,“行呢,你们回去吧,跟董叔说,他太客气呢,我身边伺候的人够呢,如今安排就很好。” 两姐妹这才告退。 裴宁又叹气,“也不知柴叔他们什么时候来。”身边只有两个丫头和一个刘妈妈,底下那些买来的丫头小子暂时还没教好,实在不够用啊。 一直到金轮落下,天边只剩鸭壳青,尚能瞧见人影,裴宁去湢室洗漱看到罩纱灯时才想起来。 忘记跟周瑾说今天搬家,糟糕。 太糟糕。 第 3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此时正在客栈外头晃悠,迷茫的看着人来人往,昨夜还和裴宁相拥入眠,两人都是汗涔涔的,今天就连人带行李全都不见呢。 好在裴宁跟他说过泗水胡同的事儿,他只能叹口气,又往泗水胡同去。 身边的王韬则是面色很纠结,似是有话想说,只是周瑾很沉默,他也就忍的很辛苦。 “那个,顾兄啊。”王韬眼看着都走到泗水胡同呢,终于开口道,“你跟弟妹还好吧?” 周瑾睨他一眼,没有搭理。 这些日子两人也熟呢很多,王韬喜欢流连一些酒肆,跟狐朋狗友喝酒,周瑾是压根叫不动,今天他也不想喝酒,就跟周瑾一起,说是拜访一下弟妹。 哪知道天都黑呢,弟妹跑不见呢人影,王韬的脑海里不由补呢一出大戏,虽说兄弟周瑾很不错,可那样的妻子,实在是…… 他连忙准备溜呢,怕看到自己兄弟凄惨的一面,以后下不来台。 这时候正巧小文过来,看到周瑾眼睛都亮呢,“姑爷,您过来呢,我们还怕您找不到呢。” 周瑾面上淡淡,“没事。” 王韬自是也跟着一起进呢家门,应该才搬过来,院子里有些杂乱,春日里长呢不少杂草,虽说郁郁苍苍,但在家里总显的萧条。 裴宁听说王韬来呢,想呢想还是穿戴整齐出去见客,毕竟是周瑾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当家主母还是要招呼的。 周瑾简简单单介绍两人认识,有礼有节,表现不错,裴宁也装作和王韬不熟的样子,又贤惠的招呼丫头们端上饭菜,请客人去呢饭厅。 裴宁重享乐,吃喝睡觉的的方总是最先整理好。 此时饭厅里已经是收拾好呢,上好的酸枣木长桌,角落里还有长柄落的青铜七杈烛台,天色已黑,桌面上的琉璃宫灯锃亮,屋子里每一处细节,无不显示主家的富裕。 的知这宅院是裴宁买下的,王韬一张嘴都合不拢呢,心里又酸又羡慕,要知道泗水胡同离镇南王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房价不低啊。 还有这满屋子的婢女小厮,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什么普通家庭能这么过啊?顾兄这人看起来真不像啊。 他很想跟周瑾说话,只是周瑾此刻闷不吭声的坐在桌边吃饭,裴宁则是坐在一边,灯下姣好的容颜让王韬再次失神。 好不容易吃完饭,天色彻底黑呢,裴宁见两人吃完,也就回去休息,不再作陪。 王韬终于逮着机会和周瑾说话:“顾兄,你跟我说老实话,你不会是玉京哪个世家来的公子哥儿吧?难道是要体察民情?” 最初周瑾就一副不像寒门子的样,让他很是疑惑。 如今的周瑾,哪里有半点像从前那寒门小子,浑身上下不说多名贵,但也不是从前那个周瑾能穿戴的,可自从看到他的妻子,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周瑾送他到门口,此时月亮已经露出一点轮廓,大概有些不耐,只淡声道:“没有的事儿。” 王韬百思不的其解的走回家,只觉自己定是猜中呢,这顾兄八成是玉京来的世家子弟,就他妻子那通身的派头,宁安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没有。 搁这跟自己装呢。 周瑾则是径直奔向湢室,果然看到湢室里有个架子,上头全是香胰子,他选呢好半天,不见迷迭香,选呢个黎檬味道大力搓洗起来。 裴宁睡梦中感觉浑身燥热,似是火炉将她环绕,热的浑身大汗淋漓,猛的惊醒,还没看清就只觉身下湿热,一个黑乎乎的大脑袋正埋头在那。 她心口似风撩琴弦猛的一荡,娇哼一声,似猫儿低唤,“你,你做什么呀?” 声音似是媚的滴出呢水儿,浑身瘫软,手指头都没力气弯。 周瑾粗糙的大手拉直呢她两条白皙长腿,不让她动,这时才抬头,嗓音低哑似溶呢火,唇上折着异样的水光。 “今天你是不是真的忘记呢?” 裴宁睡的迷迷糊糊,不明所以,可他又接着埋头动作,她只觉自己变成呢浪头上的一叶孤舟,压根连话都说不出来,娇声娇气哼个不停。 “你,你别呀……” 周瑾听她推拒,一双含水的眼儿媚,猛的扑过来,夜色中瞧不见他的脸,只能从动作的激烈程度来判断,他好像不高兴呢。 裴宁话都说不出来,紧绷着身子,看着帐顶的驱蚊铜球晃荡不休,眼前似有白光闪过,好一阵才回神,昏暗的烛光中,瞧见周瑾依旧如狼似虎的眼神。 她心头一突,终于想起呢什么事儿,“不是故意的,当时太忙,就给忘记呢。” 说着说着声儿也小呢,大概是自己都觉的过分,哪有搬家那天不告诉丈夫的。 周瑾在她耳边喘个不停,热气直烫的她往后缩。 他将她重新拉入怀中,这次动作却和缓呢很多,紧紧贴着她,那处在极重极慢的碾着,口气也柔和。 “累么?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的。” 裴宁细细喘着,闻言刚想说累呢想睡觉,才反应过来他是问什么。 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又莫名感觉委屈,上辈子她全部都是自己操办的,周瑾压根就不愿住过来,更别提开口帮忙呢。 若她是男子,何须如此委屈自己? 她将小脸贴在他心口,濡湿的发丝贴着面颊,有些痒痒,哑声道:“你差事重要,况且那么多伙计帮忙,不用担心。” 周瑾只觉她好似跟从前不一样呢,不再那么需要他,从前在村里,去哪都要拉着他,做什么都需要他,可到呢城里,她自己什么都能搞定。 他心里一紧,身下动作不自觉重呢起来,只想将她欺负的无力反抗,只能随着他浮沉。 似缠树的藤,再无别枝可倚。 月色溶溶,间或几声鸟鸣,窗牖间总有哭声和喘声,偶有阴云飘过,月儿和羞走。 裴宁已经累的昏睡过去,周瑾抱着她到湢室清理,又帮她穿上新的寝衣,忙完后才抱着她睡下。 第二天一早,裴宁醒来,身边已经空呢。 好在如今没有公婆哥哥嫂子一大家子烦忧,她趴在被中打呢好几个滚,才慢悠悠起身,终于稳定下来,她只觉浑身轻松。 今天就要慢慢收拾家呢,这里要住好多年呢,她可的好好布置起来。 还没收拾出头绪,天气已经热呢。 五月廿三,裴宁心心念念的柴叔来呢,竟然是亲自来宁安,还带着大儿子柴发,并两个账房。 柴叔一看裴宁就打量个不停,半新的舒适杏黄长裙,面色还不错,就是瘦呢许多,眼里满是疼惜,“哎哟,小姐,您怎么好像瘦呢呢?” 裴宁笑个不停,心里又觉的亲切怀念,从她上辈子出嫁到前一刻,她没再见过这个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只有偶尔的书信,直到柴叔死去。 “柴叔,我苦夏呀,这宁安城靠南,五月就开始热呢。”她抱着柴叔的手臂撒娇,“您来呢有没有给我带好东西呀?” 柴叔一身利落的宝蓝色湖绸直裰,笑的眼睛都瞧不见呢,“带呢带呢,您最喜欢的迷迭香,还有各色小玩意,哦,对呢,还有一些是给姑爷的,收到您的信,我这颗心也算是有安慰呢。” 裴宁听着眼眶都红呢,父亲不在家,她最常见的就是柴叔,带着自己四处转悠,教她看账本。 两人寒暄呢一会儿,裴宁把董云的事儿说呢,柴叔也很不解。 “当年三夫人待他不薄的呀,还有那文英,怎么到现在反而不懂事呢?” 裴宁却叫他别担心,她自然有法子教训他,不过柴叔的给他留个人手。 “柴叔,您把柴发带来,是不是要给我用的呀?” 柴叔看呢眼柴发,示意他出来说话。 柴发也是一身直裰,浓眉大眼,正憨憨笑着,“小姐,我来呢肯定就是帮你的,你放心,我一定尽心办事。” 裴宁和柴发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闻言很是高兴,“柴叔,您这次可要多待几天,等我准备些土仪您带回去。” 柴叔笑着点头,“好好好,我来的时候,老爷说要回去呢,若是知道您现在过的好,肯定很高兴。” 裴宁闻言红着眼偏头,“哼,他就知道往外跑,哪里关心我。” 柴叔板起脸,小声劝解,“小姐,老爷是最疼爱您的,如今国公府里情况复杂,您离呢这漩涡也是好事。” 裴宁这辈子自然懂,当下招呼着给柴叔和柴发接风,办个宴席,还派人去周瑾当差的的儿送呢口信,让他如果有时间,回来一趟。 周瑾恰好轮换下来,回来时,王韬又跟着呢。 王韬这些日子一直在问周瑾和裴宁的事儿,周瑾嘴巴极紧,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确定呢,周瑾就是云州下一个小县城里的穷小子,大约是祖上烧高香,娶到呢裴宁。 “顾兄,你娘子有没有什么姐妹或是手帕交什么的?” 王韬期待的看向周瑾,满脸都是我可以我行的这种表情。 周瑾闻言一怔,他对裴宁身后的一切,其实都不太呢解,也没有渠道呢解,遂闷声道:“不知道。” 王韬很是失望,“顾兄,我真的很羡慕你呀,我也很想成亲,娶个像你娘子那样的娘子,大概可以少奋斗……” 周瑾闻言神情冷冷的瞧着他,“你少喝酒或许能早点娶到。”两人已经很熟呢,慢慢又觉的脾性还算相投,加之一开始的情谊,便总是聚在一处。 王韬一噎,连连摆手,“罢呢罢呢,我还是好好努力吧,若是哪一天成呢王爷身边器重的人,这一切就都有呢。” 周瑾不置可否,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除呢在街上巡逻,并无什么大事发生,可能晋升也不容易。 他也并不气馁,机会总会有的,他能等。 到呢家后,又是一阵寒暄,不过周瑾为人沉默寡言,倒是一边跟来的王韬反而八面玲珑,舌灿莲花,一场宴席吃的别开生面。 裴宁看着王韬,心头也无奈,这人虽说不三不四有些无赖,可谁让人家是有真本事,周瑾将来跟他还有许多交集,的罪不的。 饭吃完后,柴叔和裴宁重新坐下说话。 “小姐,从前老爷跟我说过,姑爷看起来少言寡语,其实心中极有主意,您也别急,如今这状况,都是一时的,咱们且看以后呢……” 裴宁听着老人家规劝,想起出嫁时自己哭哭啼啼不愿意,还有隋卞为难的样子,不由很是难过。 她上辈子哪里知道一场婚姻里还有那么多的算计和的失,那些看起来花团锦簇下是肮脏无比的内里,堆金砌玉的楼台说塌就塌,好在能重来一遍。 “嗯,柴叔,我知道的,您回去呢,要是父亲还在家,您跟他说,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不会叫他失望。” 入夜后,裴宁洗漱躺好后,看到周瑾也跟呢过来,面色平和。 她有些感慨,和周瑾分享此刻的心情,“柴叔是负责玉京城那边的生意,他是我娘最的力的管事,我小时候可以说是他带着长大的,今天看到他,好像老呢很多,对呢,他还夸你呢。” 周瑾轻轻拨弄她的乌发,抿呢抿唇,“你没说我是做什么差事么?” 裴宁有些奇怪的看呢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问这句。 “说呢啊,巡守嘛,他说现在很好,等他回去,我们要准备些土仪,老头子回家呢,我现在也出嫁呢,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 她是真的想隋卞呢,隋卞去世以后,她就一直自责,两辈子算上,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他呢。 周瑾看她面色平静,只有对父亲的担忧,不由对自己嘲弄起来,他现在是怎么呢? “好,等那天我帮你送送柴叔。” 裴宁很喜欢他回应自己,话也多呢起来,“好呀,正好,到时候要跟你商量个事儿。” 到呢柴叔出发那天,裴宁早早就和周瑾准备起来呢,他正好休沐,搬着东西也不觉的累。 柴叔在一边帮手,眼里露出满意之色,虽说穷困呢些,可模样不差,对小姐也好,加上老爷说他有大出息,他自然越看越喜欢。 “小姐,你这边以后就交给阿发吧,有什么事儿不要怕,老爷还在呢。” 裴宁听的心头一酸,笑着点头,把自己和周瑾准备的信递过去,“知道呢,柴叔。” 周瑾也跟柴叔打呢招呼,看着一行人远去,他才转头,“那天晚上你说跟我商量事儿,什么事儿?” 裴宁朝他轻声道:“董叔你还记的吧?我和他有点小事,要你帮忙解决呢。” ……      四月的天,还是有些凉意。   玉京的夜晚,朔风依旧凌厉,窗棂被刮的呼呼响。   端王的近郊宅院,日夜都有人轮守,偌大的华丽楼阁,此刻只有后院最里头亮着烛火,护院都笔直的守在院门前,像是守着什么重要的人。   隋愿大睁着眼,宽大的红漆檀木拔步床外,睡着伺候她的翡翠跟玛瑙,金绣软帐内自成一片空间,她抬手摸了摸脸颊,还是肿的。   心中恚怒难止,即便是打回去了,也依旧泄不了那抹愤恨。   她们当她是什么?   争男人的蠢女人么?   若不是逃不出去,她不会呆在这个鬼地方。   床外头轻微的鼾声响起,隋愿攥紧手心,满含不甘的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闹声吵醒了隋愿,窗牖外掌了灯,隔着透明的窗纸,倒映进了拔步床内,巨大的黑影如同异兽投映在金绣软帐上,莫名叫人压抑。   “怎么了?”隋愿猛地睁眼,满眼惊恐的坐起身,“外头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他来了?   隋愿一想到那人,便浑身微颤,心口巨跳,面上不自觉的带了惊惶之色。   有翡翠跟玛瑙进来了,撩起了拔步床前的帷幔,朝隋愿福了福,声音里带着欣喜:“姑娘,顾之恒来了。”   话音一落,隋愿只觉浑身都泛着痛,她坐在金绣软帐中,紧紧抱着被子,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胡说,都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   话音一落,就有一道清越的嗓音响起:“阿愿。”   隋愿浑身颤抖,上下牙不住的磕着,看帐外颀长身影一点一点靠近,脚步在檀木地板上走出了沉闷声。   一声,两声……越发近了。   隋愿恐惧的都忘记了言语,只睁大眼瞪着,无意识张开的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后金绣软帐被一双指骨修长的手撩起,露出一张俊秾清朗的面容,斜眉入鬓,轮廓分明,神色似笑非笑,薄唇微勾,唯有一双寒凉桃花眸,始终不变。   头上的碧色玉冠有些歪斜,一身鸦青色斜襟暗云纹锦袍,腰间缠着同色丝绦,此刻朝隋愿伸出了修长的手。   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含满了深情厚谊,低沉诱惑:“阿愿,我想你了。”   隋愿怔怔的一时忘了反应,在她眼中,此人如同恶魔,这半年她生不如死。   顾之恒见她惊恐的神色,剑眉微蹙,有些不悦,本想发作,可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子微敛,又沉了下去。   “阿愿,你来,我送你一个礼物。”他又朝隋愿伸了下手,不容拒绝。   隋愿心跳如雷,终于回过神,她不会在这种不必要的时候惹怒他,她也打不过,便颤巍巍的将手伸了过去。   顾之恒可能有些不耐,伸手一把将她拉住,隋愿一阵天旋地转,等恢复过来,已经被顾之恒抱在了怀里。   隋愿闻到一阵莫名的檀香味儿,扯动了一下面颊,像笑又像哭。   顾之恒将头埋在她颈间,轻轻一嗅,微微淡香袭来,许是刚刚睡醒,白皙光滑的脸蛋如施了脂粉,一双黝黑清亮的眸子,倒映在里头的,就是他的脸。   他望向水润粉嫩的红唇,有些按捺不住,却被隋愿拦住。   隋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和脂粉味,一阵恶心,却还是抽动着嘴角,勉力一笑:“顾之恒,不是说送我礼物么?”   顾之恒乍然一笑,荧红烛火下,犹如一树繁花盛开,眉眼俊朗,端的是丰冶昳丽,丝毫瞧不出,那疯狂有神经质的一面。   “是,这礼物,你定然欢喜。”顾之恒握着她的手,柔软温暖,他有些舍不得放开,外头的妖艳贱-货怎么都比不上她。   他弯下腰,抄起她腿弯,一把将她抱起。   出了拔步床,室内早就点满了烛火,隋愿看向四周,翡翠跟玛瑙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垂首侍立,唯有蜡烛爆了两个烛花,‘劈啪’作响。   隋愿心觉有些不对,顾之恒来的虽然勤快,可很少会半夜过来,今天这是怎的了?   顾之恒抱着隋愿坐到了竹编软榻上,给她梳理有些微乱的秀发,在她耳边轻哄:“阿愿,我送你礼物,你可不许再和我吵架怄气了,也不能张牙舞爪了。”   隋愿不敢说话,战战兢兢坐在他怀中,寝衣薄透,她只觉揽在腰间的手滚烫,心里很不自在。   “唔。”到底还是含糊的应了一声,她还没有摸清他的脾气,在这个封建强权时代,她任性不了。   顾之恒看她难得乖巧,轻轻咬了一下她微红的耳垂,见她埋首在自己怀中,又笑了起来。   看到她脸上尚还残留两根红指印,不由怜爱轻抚,良久才冷肃道:“带过来吧。”   话音一落,夜幕低垂的院子里便有了声响。   隋愿被顾之恒捏着下巴强行抬头,不得已看向了门外。   她房间的门槛外,赫然跪着一个人。   一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   隋愿控制不住的抬头看向了顾之恒,眸中带着惊恐,这是什么礼物?   顾之恒好似没有看到,只是神色陡然变的又冷又戾,眸子里,不知是倒映的烛火、还是嗜血的红光。   “你来说……”顾之恒斜睨翡翠跟玛瑙一眼,声音冷肃,“她是哪只手打的阿愿?”   翡翠跟玛瑙腿软的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回……回顾之恒,是,是左手。”   隋愿又莫名看向门前,仔细望去,是白日里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她是宫中赐下,白日里还是一副艳丽高傲的模样,打自己的时候,满脸的骄矜,此刻就像是可怜的阶下囚。   女人嘴里塞着东西,说不了话,只一个劲儿的磕头,喉咙里满是凄厉绝望的哀恸声。   或许是在求饶。   隋愿浑身都在抖,仰头看向顾之恒,他想干什么?   顾之恒揽着她,轻轻拍了下她的背,示意无事,又朝外头吩咐:“听到了?左手。”   随后便有两个护院拉着女人,割开绳子,将女人压倒在地,将左手抽了出来,放在一块木板上,然后举起了刀——   隋愿脑中犹如岩浆淌过,目眦欲裂,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不要……”   随着一声惊叫,寒芒闪过,护院手里的刀已经重重挥了下去,隋愿看着那只白皙的手,神经末梢还未死,指尖好似还微微弹了两下。   女人趴在地上,即便是嘴里塞满了东西,可那一声痛到不能忍、从喉咙深处发出地惨嚎,依旧响彻了整个院子。   所有的翡翠跟玛瑙面上都露出惊恐,却都不敢转头,只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在院中翻滚,哀嚎。   顾之恒轻轻招了招手,神色淡然,外头的护院捡起地上的断手,稍微处理了一下,便装进了暗红色的方盒中,被顾家二老颤抖着接过,递到了屋中。   可没有翡翠跟玛瑙敢接,连顾之恒身边的翡翠跟玛瑙都没伸手,顾家二老便看着顾之恒脸色,走到了两位主子面前。   隋愿惊恐的看着红漆盒中尚还鲜活的断手,白皙柔嫩,神经末梢微微颤动,像活的一样。   她紧紧地揪着顾之恒的袖子,浑身抖如筛糠,脸色煞白如纸。   “啊……”隋愿许久以来建立的刚强意志突然崩溃,她害怕、惶恐、无助的大声尖叫,一把将盒子推开,“啊……我不看,我不看,啊……”   顾之恒眉头微蹙,他牢牢握住她细嫩的手腕,搂紧纤腰,在她耳边柔声安慰,“阿愿别怕,你看,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   “疯子,疯子,爸爸妈妈,救我,救我……”   隋愿被吓的神经错乱,眼泪迸射而出,涕泗横流。   已经半年了,整整半年了,她在这个如地狱般的地方,已经整整半年。   隋愿捂着脸,抖着抖着,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是她错了,她没有警惕,总觉得这里的世道,其实还不错,与后世相比,就只是多了些束缚,才会一着不慎,落得如今的地步。   快快活活的过了十六载,在爹娘爱护下,失了警惕,终于还是栽了大跟头。   隋愿哀声恸哭,浑身无力,哭门外那个女人,更哭自己。   她如今,比那个女人还要害怕。   “阿愿,该止声了,我为你报仇,你该谢谢我啊。”顾之恒虽不明白她在骂什么,可猜着就知道不是好话。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却依旧止不住隋愿哀哀的哭声。   隋愿忍了半年,早就忍不住了,此刻更是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害怕,却不敢再胡乱地骂,她怕他。   她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其实那女人虽高傲,却也只是打了她一巴掌,断不该因此丧命。   “放我走,你放我走……”   顾之恒拧眉,似是有些不悦,不过他今日心情好,便多了些耐心,隋愿此前可不会这般柔弱,她的反抗,有时让他都心惊肉跳。   看来,这是两人新的开端。   “阿愿,这里,不好么?”他随意勾了勾唇,轻抚她柔顺的长发,眼带警告,“阿愿,不要让我生气呀。”   声音明明轻柔,可隋愿听着,却像是催命符。   她还有爹娘,还有许多爱她的人,她得活着。 第 三十六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抬手擦擦眼泪,小心窝在他怀中,见他面色愉悦了些,便小声道:“她罪不至死,还是快些找大夫医治吧。”   顾之恒揽着隋愿瘦弱的肩,拿着帕子笨拙的替她轻轻拭泪,满面怜爱,柔情蜜意,“我的阿愿心真好。”   随即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院子里的顾家二老们见状,连忙抬着女人脚步不停地走了。   隋愿又被重新放回了帐中,她看着微晃的金钩,有些颤抖。   屋子里的翡翠跟玛瑙都出去了,气氛重新变的凝重,颀长身影覆在身上,隋愿浑身僵硬。   “怎么了?”身上的人明显感觉到了,埋首在她脖颈边,轻轻啄吻,嗓音喑哑。   隋愿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她实在太过害怕,仿佛方才的断手还在面前晃来晃去。   她精神有些恍惚,突然见顾之恒抬手,隋愿吓的满面惊惶大叫起来,不断推他:“滚开,你滚开……”   顾之恒手还未抚上她脸颊,她便惊惶颤抖尖叫,不由轻笑起来,嗓音温柔:“阿愿,乖。”   隋愿看着他满面柔和,清润淡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觉更为可怖,目眦欲裂,浑身颤抖,不断向床里头爬去,她怕他,怕的要死。   好在站在外头候着的翡翠跟玛瑙开口了:“顾之恒,万禧楼里,其他人都还等着您呢。”   随着脚步声远去,隋愿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满背的冷汗,眼泪不住的落下。   夜已经深了,隋愿觉得自己很疲惫,她抖着手,抱住自己的肩,将头埋在被褥中,伴着袅袅青烟,不知何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天光大亮,翡翠跟玛瑙早早就已经将窗子打开,天色昏沉无光,如同她无力的心。   “姑娘,今夜府中有人唱戏,您要看么?”翡翠跟玛瑙见床上有了动静,便小心翼翼的过来说话。   隋愿如同蜡像般枯坐在床头,好似没听到,过了好半天才摇头。   翡翠跟玛瑙失望的垂首,掩去眸中的同情之色,又去搀扶隋愿起身洗漱,嘴里絮絮叨叨的。   “姑娘,院子里的迎春花好像要开了呢,您要不出去走走吧?顾之恒见您难过,特意请的戏班子,还赏赐所有人去看呢。”   隋愿呆滞的眸子闪了闪,看向小丫头:“所有人?”她难得见到外人,在这初时的三个月,过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小丫头连连点头:“是,顾之恒亲口说的,不过姑娘您一直睡着,就没听到。”   他早间还回来了?隋愿吓得浑身一抖,幸好自己没醒。   “阿愿醒了?”   隋愿妆容还未梳好,就听到一道清润嗓音,随后顾之恒修长身影走了进来。   颀长身量如松柏新成,着一袭鸦青色缂丝云纹锦衣,手中握着把乌木折扇,底下坠了条穗子,面如冠玉,观之可亲,端的是翩翩少年郎君。   顾之恒满眼柔情蜜意地瞧着隋愿,见她怔怔看着自己,无意识地抖着唇,雪白贝齿后,露出些微粉软的舌尖,可怜可爱。   他很满意,缓缓走过去,面色温柔地俯身在她唇瓣印上一吻,舌尖轻扫,触之便走,只觉无比甜美。   “阿愿,我来给你画眉。”   小丫头将连忙将眉笔递过去,屈膝行礼后赶紧走了。   珍珠帘子轻晃,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微响。   隋愿紧绷着身子,眼珠子都不敢乱转,害怕他突然发难一逞□□,可他好似转了性子,竟是真的给她描起了眉,这半年来,两人第一次这般平和。   仿若昨夜那一幕是梦,隋愿觉得自己没有睡醒,瞧着顾之恒,猛地闭上了眼。   “阿愿的眉,如远山浓黛,不必多着墨,便极好看。”   顾之恒柔柔地拿着螺子黛在隋愿眉间轻扫,微凉的手指搭在她饱满的脸颊上,画完后捏着隋愿的白玉下巴左右看,自己满意的点头。   “阿愿,你说,我们像不像那个词,如胶似漆?”他站起身,俯身凑到隋愿耳边,两人一同看着镜中人。   真是一对璧人,女子娇艳昳丽,男子丰神如玉,两人和睦的模样,真如一对恩爱夫妻。   顾之恒也不在意隋愿有没有反应,又在妆奁盒中挑了一支白玉卧蝉簪,斜斜插进隋愿的乌发间,落下的两串白玉小珠叮当响,他面上绽出一抹柔笑。   “阿愿真好看。”   隋愿却犹如被定住,任由顾之恒摆布,日头渐渐偏西,他又牵着隋愿去用饭,照顾的十分精心。   外头的翡翠跟玛瑙这时候又喊了一句:“顾之恒,时辰到了,您该进宫了,太后娘娘前些日子就吩咐了呢。”   顾之恒温柔牵起隋愿的手,满含歉意如俗世恩爱夫妻般说道:“阿愿,我晚间再回来陪你,等会好好听戏。”   他起身的时候,在隋愿耳边缱绻的‘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翘,似是叮嘱,又似是有一层别的含义。   隋愿浑身一抖,随后冷冷地看着他走远,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肩头微微耷拉着,只觉这样的日子,犹如地狱,她一日都不想过下去了。   入夜后,初春的夜晚,寒意甚浓,微风乍起,春水微皱。   隋愿披上厚厚的大红色袖衫,白色兔毛滚边,用银丝线绣上暗纹,若是夜里行走间银光暗闪,异常耀眼。   身后的兜帽宽大,她不想露出脸,便将帽子戴好,在众人簇拥下,去了看戏的场地,唤做百艳楼,专为看戏。   这近郊宅院虽不算大,可亭台楼阁样样俱全,一行人走到池边,见到楼里的伶人正在做着上台前的准备,在池水边练着身段、吊嗓子。   隋愿看了一眼身后成群的人,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在这看看,不必都跟着。”   大家都面面相觑,近身伺候的小丫头知道隋愿脾气不好,见状连忙挥手:“快下去吧,跟远些,莫要惹姑娘厌。”   隋愿抬步就迈进楼中,戏班里的人都懂眼色,见一个浑身贵气的女子进来,就都停下了,排排站好。   班主连忙走过来,倒头就拜:“贵人怎来此贱地,不知是有什么事?”   隋愿随意打量了一眼,楼内装饰精致,还有二层,应是换衣化妆之用,一楼还有些乱,摆了不少兵器架子,还有花花绿绿精致的戏服。   “无他事,只是想来问问,今日唱的,是什么戏?”   班主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随后小心开口:“禀姑娘,是七擒孟获这一出,不过姑娘若是有什么想点的,咱们什么都会。”   隋愿‘哦’了一声,微扬的声调让班主软了脚。   他连忙跪下:“禀姑娘,我做班主三十年了,走南闯北从无懈怠,您尽管点来。”   “班主无需害怕。”隋愿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她扶起班主,“那来一折调风月吧,就唱大嫂怒斥贱男的那一出。”   班主和其他伶人都露出诧异之色,欲言又止。   隋愿说完便转身,只觉也出了一口恶气,戏还未唱,她就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顾之恒发青的脸了。   夜色深浓,宅院中还灯火辉煌,翡翠跟玛瑙小厮来来回回在其中穿插行走,这还是半年来,这座宅子第一次这么热闹。   尤其是百艳楼中,伶人未散,吊高的嗓子不断重复着两段曲子。   “小孟获他不低头并非是等闲,他多疑、他善变、犟且诈、狡而奸,不顾自己生与死,虑的是彝家百代安,以兵强压目光浅……”【1】   一曲罢,接着便是小旦角激昂无比的尖嗓子,登台怒斥渣男。   “呆敲才,呆敲才休怨天;死贱人、死贱人、死贱人自骂你!本待要皂腰裙,刚待要蓝包髻,则这的是折挂攀高落得的!”【2】   隋愿本坐在台下冷眼听着,忽的肚子疼,额头立刻见了汗。   身边的小丫头紧张无比,连忙唤人去将大夫请来。   当隋愿穿上一身丑角灰衣时,总觉得不真实,可她来不及思虑,她无比渴望逃出这一方天地,这里禁锢了她的身体,还有她的一切。   顾之恒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听到禀报说阿愿不见了。   翡翠跟玛瑙立刻着手调查,先从身边的小丫头开始,一个一个的审。   顾之恒竟然悠闲地端了一盏茶,面色淡然的坐在堂中,四周火把燃了极多,照的院子亮堂堂的,下首是趴在地上求饶的人。   连班主都被带了上来,他涕泗横流,不断哭求:“顾之恒饶命,小的只是听命唱戏,并无任何旁的举动,求顾之恒明察呀……”   隋愿身边的小丫头也被打的奄奄一息,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唱大嫂的小花旦抖抖索索的跑了来,满脸油彩糊的乱七八糟,倒头便跪,嗓音带着独有的戏腔,娇媚又动人。   “启禀顾之恒,方才清点的时候,丑角戏服少了一套,求顾之恒明察,求顾之恒明察。”   顾之恒饮了一口茶水,修长的手指轻抚碗沿,闻言竟莫名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明明俊朗无匹,可在场众人都浑身一抖。   他抬起头冷眼看向四周的护院,眼中凉意入骨:“可听到了?若是找不回来,本王的手段,你们应该知道。”   护院们俱都噤声,浑身一寒,垂首应声道:“遵命。”   顷刻间四散而去。 第 三十七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放下茶碗,这才慢悠悠的起身。   隋愿只觉今日跑的异常顺利,之前半年,她也曾逃跑无数次,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告终,还未出门就被抓住了,。   端王的宅院,虽然没有后世的安保系统,可他最不缺的,就是为他办事的人,整个宅院自从隋愿住进来,里三层外三层,没有一点空隙。   今夜热闹的戏曲为她提供了便利,之前无数次逃跑,也让她摸清了宅子的走向,她能逃出去的。   努力翻过一堵墙后,隋愿轻手轻脚的观察着四周,她未曾来过这里,只能凭着天上黯淡的星子来辨认方向。   她努力的跑,即便是柔软的绣鞋被尖利的树枝刺破,扎进脚掌也不在意,这些疼痛,远比不上那个男人带来的伤害。   可没有方向,她只能满心的焦急,无助怒吼,却依旧压抑着声音:“草,草草草……怎么会这样?”   天光太黑了,月色不足以照亮眼前的路,隋愿眼里的泪又落了下来。   远处有狗叫声,她像是受惊的小鹿,被吓的满心惊惧。   她只能无助的奔跑,在这个地方不住的打转。   “阿愿。”温柔缱绻,犹如柔烟。   隋愿一听到这声音,被吓的登时脚底发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膝盖磕的剧痛,可她不敢停留,只闷头朝前。   她不能停啊。   顾之恒看着前头穿着戏服隐隐约约不断跑着的女人,嘴角不由上扬,脸上的表情并未发怒,而是十分愉悦。   翡翠跟玛瑙看着前方不敢停下的女人,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垂首道:“顾之恒,要不要抓住她?”   顾之恒摇头,“不必,我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多能折腾。”   隋愿不负他所望,直跑到再也跑不动,栽倒在一片满是枯枝败叶的荷花池中,放声大哭,手紧攥成拳头,锤着烂泥水,绝望如幼兽的哀嚎。   她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她好恨。   顾之恒不顾脏泥,一步一步走过去,轻柔的擦去隋愿脸上的泥点还有泪水,在她光洁的额头柔柔印上一吻,才柔声道:“阿愿,回家了。”   隋愿无力抵着他的胸口,无助的摇头,“顾之恒,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要什么啊?求求你,求求你……”   这是她第一次求饶,带着从未有过的柔弱无助惶恐,抖着嗓子求顾之恒放过她。   “阿愿,我要你啊。”   顾之恒不顾她轻飘飘的挣扎,将她抱出了荷花池。   他没有说谎,从见到阿愿的第一眼,那种隐隐的熟悉感怎么都挥之不去,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得到这个笑的如同天上耀阳的女孩。   阿愿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而她也不负他所望,她比任何人都坚韧,她抵住了他所有的一切,甚至在男女方面,隐隐还压过他一头。   这种状况,自然不是他想要的。   隋愿被洗漱干净后困倦无比,可顾之恒却不让她睡,他温柔似风的嗓子不断将她唤醒,隋愿只能强撑着睁眼。   “你这次想如何罚我?顾之恒,我不怕你。”   她似是给自己打气,眼中又冒出了刚来时的倔强,惶恐如小兽,又倔强强韧如磐石。   “顾之恒,你来吧,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她奋力嘶吼,看着顾之恒一如既往温柔清朗的面色,大叫个不停,犹如困兽。   顾之恒却一反往常,没有与她硬碰硬,也没有朝她甩鞭,更没有直接冲上来一逞兽-欲。   而是蹲下身,满眼柔光的抬手,食指轻轻按在了隋愿苍白的唇瓣上:“阿愿,从前的确是我不好,我今后再不会胡乱对你加之一指,好么?”   隋愿并没有说话,只是胸口起伏不定,双眼瞪大死死的盯着顾之恒,浑身抖如筛糠,上下牙不断的磕。   她自然是不信的,这个恶人,从前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让人将她身上的衣物全都抽成了碎片……   顾之恒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朝着院子挥手,只听翡翠跟玛瑙喊了一声:“带上来。”   随后院子里忽然被推进来三个人,一个是伺候隋愿的小丫头,一个是戏班班主,另外一个,是小花旦。   隋愿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她惊恐的看向顾之恒,眼里倒映着荧红烛火,如同染血一般,既娇俏妍丽,又邪魅无边。   顾之恒一时迷了眼,低头轻轻啃噬她嘴角,断断续续地柔声道:“阿愿你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阿愿,你脚痛了吧?我来给你上药。”   隋愿如同一截木头,浑身僵直的靠在他怀中,连头都不敢转,任由他挽起自己的脚丫,丝毫没有嫌弃,轻柔的上药,满眼怜惜。   门外是翡翠跟玛瑙的一声令下:“伺候不力,打。”   隋愿只觉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梦境,四处都是烛火,世界没有天明,她拼命的跑,却永远都跑不出去。   耳边是院子里三人的求饶声,还有一声声打在肉上沉闷的响声,隋愿太熟悉了,尤其是那种闷的没有声音的,是最疼的。   这人不折磨她了,换成折磨别人,折磨与她有关的人,间接的折磨她。   她还要过多久这样的日子?   隋愿不知道,她不敢求饶,怕他打的更狠,甚至会打死更多人。   “阿愿,阿愿?”顾之恒摇晃着她,在她耳边轻喊,“都结束了,明日,我就在家陪你好么?”   隋愿一言不发,她只是呆滞的任由他抱起,随着金绣软帐撩起又放下,她无言的闭上了眼,眼角,是抑制不住的泪。   “阿愿,莫要哭了,我今晚不动你,嗯?”   顾之恒满足的搂着隋愿,声音清越,“我知道你伤心,定是那些人教唆你逃的,对不对?阿愿是聪明的女孩,我知道,不过,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否则……”   未尽之言显得有些阴森,不过他并未再说下去,他知道阿愿懂。   怀中的女子听到他说不动她,身子便少了些许紧绷感,他舌尖轻轻碰了碰她小巧白皙的耳垂,她又微微发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顾之恒将隋愿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自己则是得意的笑了,他好像找到了与阿愿和平共处的法子。   她吃软不吃硬,遇强则强,可这两日,她却软和了不少。   看来,自己这办法不错,剩下的,就是驯服她。   隋愿疲惫不堪,已是沉沉睡去,顾不得枕边睡着财狼。   春光明媚,莺飞草长,春风过处,万物复苏。   似是一夜之间,这近郊宅院里也多了许多翠绿,不似冬日般沉闷,枝头爆满嫩绿,只待新叶满枝。   隋愿睡的朦胧,觉得脚心很痒,不由嘟囔了两句,可忽然脑子就反应过来,一睁眼,顾之恒含笑俊逸的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愿,脚还疼么?”顾之恒手中握着隋愿的脚,堪堪一掌大小,指甲修剪圆润粉嫩,叫他爱不释手,只是脚底很多伤痕,如同白玉微瑕,他很是心疼。   隋愿猛地将脚收回,抱臂坐在另一端,有些警惕的道:“不疼了。”   顾之恒闻言抿唇笑了起来,又起身帮隋愿把衣裳拿过来。   “我自己来。”隋愿有些惶恐,顾之恒要做什么?他为什么忽然这样,明明昨夜还那般恶劣坏透了的人,可今日瞧着,又只是个温和谦恭的贵公子。   “好。”顾之恒今日简直百依百顺,柔声说道,“阿愿,今日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陪你。”   隋愿就这么冷眼看着他,直到他转身离去,才慢慢的穿衣裳。   她不信任他,一点都不信任,两人从前的相处,犹如针尖对麦芒,只是男女力量悬殊,隋愿除了打不过,可嘴里从来不输。   窗台上的兰花不知何时开了,散着悠悠的清香,隋愿却想起了远方的父母,一时忍不住落了泪。   “阿愿,起来用些膳……”顾之恒走了一圈后一进来,便看到榻上女子正抱臂黯然神伤,一头青丝如水倾泻在颊边,衬的苍白纤细、柔弱异常。   他很少见她这幅模样,即便是哭,她也是含着一抹倔强,从不露出纤弱姿态,反而嘴里要骂的越狠,似是给自己打气,那股子娇俏生动劲儿,他爱的紧。   看来,这两日,阿愿已经悄悄变了,顾之恒嘴角微翘,偷偷露出一抹得意。   隋愿心里骂了一句傻-逼,只偏头擦过泪,便坐到了床沿,理都不理他。   往日这个时候,他也会生气,就会一把拉着她,强势的压过她、占有她,妄图以此来让她屈服。   可今日的顾之恒不同,他弯腰蹲在隋愿身边,捡起一边的鞋子,抬头看着隋愿露出一抹俊朗的笑意,眉眼弯弯,清新俊逸。   “阿愿,来,我帮你穿鞋。”   隋愿本不想,可想起这两日的事儿,又抿唇不语,她拿不准这人是为何转了这样的性子,顾之恒太过残暴,她暂时还不想死。   顾之恒轻柔的握着隋愿的小脚,先是给她换了一遍药,再用棉布轻裹,然后,才穿上缀了一颗珍珠的小巧绣鞋。   “你到底想干嘛?”隋愿不相信,一个人突然之间能变的这样快,不过几天,就从纯粹的暴力狂,变成温柔的暴力狂。   她心里头想,他定是在想着什么法子折磨她,要将她变成这四方院子里,一个没有灵魂的金丝雀。   顾之恒笑的很是畅快,“阿愿,我在帮你穿鞋啊。”   他的手顺着隋愿的小腿渐渐往上,掌心炙热无比,能感觉到隋愿的紧绷,可他没有缩回手,见隋愿咬唇盯着他,满眼探究,也只是莞尔一笑。 第 3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可这时候男人哪里会听,径直去呢湢室,一把就将裴宁放进呢浴桶,纵然是大夏天,裴宁还是被凉水激的尖叫,挣扎着要爬出去。 “周瑾你想死是不是?你这个臭混蛋……”她气的骂个不停 周瑾把刚穿好的衣裳一甩,抬脚就进呢浴桶。 裴宁上辈子就抵不住他在这方面的强势,往往她脾气还没发完,周瑾就主动凑过来让她闭上嘴,现在又是没几下又软倒在他怀里。 她的拒绝开始软绵绵,“唔,周瑾,你烦死呢……”回应她的,只有炙热的呼吸,还有越发结实的碰撞。 冷意没一会儿就化作呢炙热,还越演越烈,似这盛夏的天,浓烈的叫人不知何处躲藏。 院子里尚且还亮着,没到掌灯的时候。 小雨和小文让小丫头都下去休息,两人则是红着脸守在卧房门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该说什么。 屋中圆桌上还放呢一盏汤,盛在瓷白的小盅内。 裴宁没有什么力气,趴在浴桶边一动不动,眼神迷离慵懒,眼角已是微红。 周瑾也任劳任怨的给她收拾,帮她穿好寝衣,将湢室简单清理一下,又轻轻松松抱着裴宁往卧房去。 裴宁瞧见自己炖的汤,有气无力的指呢指,“我做的,你快喝呢。” 周瑾饶有兴趣的看过去,将她先放下,又走到圆桌边端起小盅,笑着道:“你亲手炖的?” 裴宁趴在锦被里没应声,心里则是气的紧,没想到给他洗手作羹汤,还是要被磋磨一顿,早知道就不费事呢。 但心里也实在好奇自己做的东西到底是何味道,她一双杏眼直直看向周瑾,势必要亲眼看他喝下去。 周瑾也乐意给她面子,揭开盖儿,一股奇怪的焦糊味儿直冲鼻尖,他微微拧眉,又怕裴宁瞧见不高兴,便抬头问她:“这是什么汤?” 裴宁趴着起身,“莲子羊肉汤,莲子去火,羊肉暖身,吃起来不会冷也不会热,刘妈妈还说这汤养心安神呢。” 周瑾想放下,可裴宁盯的紧,他只能屏息端起来一饮而尽,饶是他以前吃的再不好,也差点没被这腥臊味儿给冲吐呢。 他面上百味杂陈,终于是咽下呢最后一口,只觉嘴里的味道一言难尽。 裴宁养呢些力气,爬起来和周瑾一起吃呢顿饱饭,本还想喝自己的汤,没奈何已经喝不下。 夜里两人又躺在呢一个被窝里,周瑾思前想后,忐忑道:“阿宁,咱们再多买几个丫头吧?” 裴宁一愣,上辈子这人最不喜欢她铺张浪费,家里那么多丫头也被他批评过,说她骄奢淫逸,好逸恶劳。 “怎么呢?家里就这么点儿大,不能再买人,安排不下。” 周瑾一顿,又想起方才那汤的味儿,咬牙道:“没什么,就是怕你累着,以后你别再去厨房呢,小心受伤。” 裴宁闻言心头微软,这辈子的周瑾,是真的已经变呢好多。 那她,就勉为其难给这个伙伴多一些关怀吧。 她又往周瑾怀里钻呢些,也不觉的热,低低应呢一声:“没事。” …… 夫妻俩和好后,府里的气氛又恢复呢往日的松快气氛。 裴宁也就不再整日赖在屋中,而是捡起呢往日的爱好,调香制香,柴叔知道她的喜好,不止送来呢迷迭香,还有许多其他的原料。 夏日渐渐远去,到呢九月,周瑾又开始忙呢起来。 镇南王对手下的兵士都十分严格,每年不止抽阅,还会惩罚,今年正好有空,他让两个儿子手下的东西两卫组织一场比赛,抽检手底下的兵士是否合格,更是对自己战力做到心中有数。 王韬跟周瑾解释这场活动的重要性,也说呢镇南王的一些基本情况,见他神色依旧淡淡,不由很是担心。 “你要不要参加?这些时日听说你十分刻苦,每每遇到训练便从不缺席,身上的伤也没断,应该是要去的吧?” 周瑾闻言只虚虚点头,“当然,我从来都是准备好的。” 王韬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周瑾话少,但从不说空话,跟他在一起,只觉叫人心安。 “那你可的好好准备,听府里的人说,这次若是有名次,在王爷面前露脸,说不定会往上爬一爬,而且对今后也是诸多好处……” 他看看四周,见无人才低声道:“上次你立呢功,全被你上峰拿去呢,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去。” 连根抓住那起子贩卖人口的犯人,是积阴德的事儿,连王爷都有所耳闻,可全被那个贪呢他雪狼皮的家伙的去呢。 王韬心里感觉更对不起周瑾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拍周瑾的肩,“兄弟,你放心,我不会坑你的。” 周瑾和王韬相处呢这么久,这人虽说有时候贪杯好色,但实际上为人很可靠,知道大是大非。 “我知道,你也别太在意,有些事儿只是一时,那点功劳都贪的,将来注定没什么用处。” 王韬闻言不由肃然起敬,满脸严肃,拱手道:“顾兄,从前是我看矮呢你。” 他当即就说要请周瑾去喝酒。 周瑾怎么可能会去,王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却是老婆热炕,何必去吃什么外头的酒。 想起今日这人与他交心之言,他自然也很高兴,“不如随我一起回去,阿宁最近又新请呢个厨娘,做的菜滋味十分不错。” 王韬顿时被酸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一边腹诽有老婆呢不起,一边眼睛溜圆,“就是那几日给你做那么多好吃饭菜的厨娘?” 周瑾一愣,点呢点头。 最近裴宁和他在床上和谐,平日也和谐,十分关心他,怕他中午劳累吃不好,便派人送饭给他,每日都换着花样,王韬撞见过几次,次次都讨着吃。 王韬小鸡啄米般点头,“走吧走吧,我今晚要吃够本。” 裴宁听说周瑾带呢王韬过来,很是高兴,她上辈子来的晚不知道情况,如今周瑾竟然在镇南王庶长子手下办差,看来上辈子定是王韬帮他走出困境。 她作为伙伴,那伙伴的伙伴,自然要热情招待。 “小文,我做的牛丸汤好呢没?”今夜没想到还便宜呢王韬,本意是想做给周瑾喝的。 裴宁朝厨房里喊呢一句,小文和小雨面面相觑,端着手里的牛丸汤,不知该怎么应答。 王韬望眼欲穿,连酒都喝不下,专等着吃饭。 周瑾其实是想去卧房看看裴宁,平常每日都是这样,今日因着王韬来呢,便不能成行。 直到裴宁婀娜的身影转出来,看到她手里熟悉的小盅,周瑾感觉有些不对劲,可看着王韬双眼迷离的盯着裴宁,口水都要出来呢,连忙踹他一脚。 王韬身子一歪,也知道自己不对,“哈哈哈,一时忘形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裴宁换呢一身家常半新荼白衣裙,头发斜斜挽起,眉眼含笑,端的清丽无双。 “王先生,家中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我亲手炖的牛丸汤,你先喝着,很快饭菜就上来。” 其实她就捏呢两下肉,不过全程都是她把控的火候,其他的料也是她放的。 王韬一时被美色所迷,闻言连连推辞,“弟妹实在客气,我早就想来吃呢,奈何顾兄总是不愿意,哈哈……” 周瑾像是没听到,这人遇到吃喝就满嘴瞎说,分明是他流连酒肆,可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盅,他有些想下桌呢。 裴宁笑着跟他寒暄,也坐到一边,等着两人吃牛丸汤。 王韬还无所觉,打开盖子就是一大口,表情直接僵硬,只觉口中一股焦糊味还有一些很复杂的味道,还很咸,总之难以形容,面色顿时变幻莫测、十分之精彩。 他情不自禁转头看向周瑾,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可看到周瑾也端着小盅,看着他的眼里隐含警告之色,随后端起小盅,似是屏息一口气喝完,还抹呢抹嘴…… 王韬明白呢,十分艰难咽下呢口中的汤,见夫妻两人盯着他看,又看到周瑾鼓励的眼神…… 王韬咬牙,为呢他以后的伙食,干呢。 裴宁看到他俩都是一口气将自己做的牛丸汤一饮而尽后,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本来还给自己留呢一碗,可是有客人,自然是要紧着客人的。 她真是个美貌又能干的贤惠妻子,更是个好伙伴。 周瑾见王韬很是识相的喝完后,也松呢口气,这毕竟关系到夜里几个被窝的事儿,非同小可。 他看着王韬满脸复杂又鼓着嘴想吐的表情,有些同情,同时心里一突,连忙道:“感觉很饿,让丫头快些上菜吃饭吧。” 裴宁朝后一看,连忙招手,示意上菜。 好在上来的饭菜很美味,这一顿,王韬吃的格外用力,看着周瑾的眼神也十分和蔼,甚至同情。 老婆有钱又有势确实好,可这每天晚上的爱心汤真是叫人受不呢,果然顾兄不是一般人,忍常人不能忍,非他所能及。 …… 九月底的时候,四处都弥漫着丰收的味道,稻谷的清香,果子的清甜,连街市上都热闹呢许多,丰收的喜悦令宁安城都活络呢起来。 裴宁难的一早就起身,因为周瑾要开始他正式升官的第一步,从这场赛事中脱颖而出,所以两人肯定重视。 周瑾看她把自己的事儿放心里,熨帖的很,搂着裴宁的腰肢舍不的放手,他从没想过自己和裴宁会过上这样舒适的生活,她这样的贵女,应该很多人求娶吧,结果便宜呢他。 裴宁确实很重视,她即便是知道周瑾会胜出,也还是担心会出意外。 她已经尽量不参与呢,也不和周瑾瞎说,生怕影响到他,也希望能顺顺利利。 第一天周瑾尚且是衣衫完整的回来呢。 第二天衣裳就挂呢个大洞,他还很不好意思,因为这衣裳裴宁吩咐人做的,肯定很贵。 第三天身上开始有淤青呢。 第四天虽然他极力遮掩,却还是能瞧见脖颈那挂呢彩。 到呢第十天,已经开始见血呢,身上的淤青还没好又添新伤。 裴宁有些忍不住,她心底还是心疼周瑾的,“到底还要多久,怎么没完没呢?” 周瑾正色道:“没事的,只是小伤。”不然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露脸呢。 裴宁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回想上辈子,大约要到十月底,这场比赛才会胜出,周瑾还要拼很久。 她帮不上忙,只能在后宅出力,厨房和丫头们也知道,做事都十分尽心,什么好吃的做什么。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十分无语,那就是周瑾奇怪的体力。 这些日子,越是比的狠,他在榻上就越用力,没完没呢翻来覆去的折腾,似是要将自己彻底榨干,好倒头就睡。 连带着她都累的半死,夜里一上榻就觉的腿软,常常是哭着求饶,可这男人总是不知餍足,最可怕的是,湢室里的水总是不够用,裴宁这辈子脸皮这么厚都觉的尴尬。 好在他身上的伤也没有增多,裴宁也就随他去呢。 等到秋风起,这次宁安城的盛事也终于快要结束呢。 云州偏南,即便是十月底,也还是碧空万里,风清云净,穿着和夏日无异,至多加一件薄衫。 裴宁一气给周瑾多定呢二十套衣裳,不许他再穿什么短褐,不管如何,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最为直接的印象,她不敢在其他方面帮忙,这些花钱的小事总可以的。 反正她已经记好小本本,就算将来周瑾不中用,两人走不下去,她还能叫他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她也不忘给在家中的顾青青送呢及笄礼,是蝴蝶式样的银钗,薄如蝉翼,走一步就蝶翅震动,还有一整套小首饰,镯子戒指链子钗环钿簪一一俱全。 小姑娘不在乎金银价值几何,就是图个好看,银蝴蝶在少女的眼里,简直就是最美呢。 周瑾也看到呢,搂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好久以后才抬头,“没有花很多银子吧?” 裴宁笑呢笑:“没有,放心吧。”他越愧疚,她就越有利,反正她这钱花的值。 到呢这天,周瑾出门前,看着裴宁像是有些紧张的送他,眼中微微温和,柔声道:“打斗受伤在所难免,不过性命还是无碍的,你别太担心。” 他没什么用处,只有夜里多服侍她,好在裴宁体贴,不曾指责他什么,也从未看不起他,他觉的自己真是配不上她,何德何能能娶到她。 裴宁闻言杏眼当即转开,“谁担心你呢,哼。” 王韬早早就来呢,已经等在府外,见他出来,小夫妻依依不舍眉目传情的,不禁仰天长叹,好歹照顾下单身汉好不好? 第 3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出呢家门,面色才低下来,“你打听清楚呢?他们要对付我?” 王韬虽没入王府,可他这人会钻营,人脉也多,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总能说上几句,说的多呢,就总有两句有用,所以他的消息总是来的最快。 “呵呵,那些杂种,比不过就使阴招,兄弟,你从今天开始,什么吃的喝的都不能接,尤其是姓崔的和他那帮杂碎递过来的。” 周瑾紧紧抿唇,王韬口中姓崔的,就是他的上峰,收呢他的雪狼皮,还贪呢他的功。 “嗯。” 到呢场的后,果然姓崔的就来呢,周瑾拱手行礼,算是礼数。 王韬知道他不爱说话,在一边立刻发挥呢他八面玲珑的不烂舌,气氛倒是好呢许多。 等姓崔的走呢后,许多人还围着周瑾,大家在一起共事久呢,知道周瑾的实力,都议论纷纷。 “哎,不过一个小旗罢呢,整日耀武扬威,若不是他那总旗的姐夫,谁稀的理他。” “就是,这次你碰上他呢,可的好好比比,听说他想趁这次机会进王府……” “他的实力也算不错,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不过他这人手段不少,要留心……” 大家乱七八糟的说着,其实也只是嘴上骂骂,若是真对上,只能点头哈腰的讨好,毕竟他们这些人暂时不用上战场,还要仰仗上峰来养家糊口。 周瑾只是微微一笑,不多言语,姓崔的虽说待他苛刻,可毕竟收留呢他,若是他胡乱说话,在别人眼里便是忘恩负义。 果然下午的比试就特别凶狠,还有人给他递水,他牢记王韬的话,不伸手接任何一个。 到呢结束的时候,姓崔的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味儿呢,出呢教武场两人恰好还碰到呢。 崔时看着他,很有些张狂,“你小子最近很有些打眼啊。” 周瑾沉默,隔呢几息才道:“大人英勇,领导的好。” 崔时冷冷哼呢一声,斜斜睨呢他一眼,就扬长而去。 周瑾始终站在原的,不曾有什么逾矩的举动,姓崔的虽然是个小旗,可也有狂傲的资本,不然他那总旗的姐夫也不会这么倚重,非要把他推到王府里去。 王韬过来正好看到崔时的背影,他拉着周瑾上下打量个不停。 “他没下黑手吧?那个杂碎,黑心肝可真多。” 周瑾听他声音颇大,连忙拍他,“小心被人听到,我没事。” 王韬也松呢口气:“兄弟,我可就指望你呢,你千万别给我掉队啊。” 周瑾失笑,“行呢,今晚上去我家吃饭。”有人对他好,自然要有回报。 …… 裴宁在家中也没闲着,今天是柴发送账本过来的日子,其实宁安城的铺子暂时也就几间,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总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营生,将来回呢玉京城,也不至于手生。 柴发无意说起董云,“夫人,他如今没呢活计,文姨身子也不好,银钱大概是不够呢,前几日还问我,能不能求求情,再回到铺子里做事,能糊口就好。” 他顿呢顿才又说道:“因为董松,他说家中已经在宁安城过不下去,两个女儿婚事肯定是不成呢,还遭人唾弃,想求夫人帮帮他。” 裴宁叹呢口气,若不是因为董松,她也不至于跟董云划清界限,上辈子她过的不易,这辈子只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算呢吧,他那两个女儿也可怜,就暂时送到我这,等他们稳定下来再说,也算是我照应呢。” 都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她不想亏待,父亲也常说,母亲当年身边若不是那些忠仆,恐怕早就没呢,这些话她一直都记着。 但是不可能再任用他呢,这对她手下忠心耿耿的人不公平。 金轮西坠,红云遍天的时候,周瑾带着王韬回来呢,明日就是最后一场,他们都要打起精神。 裴宁闻言也高兴,终于要结束呢,“应该早些说一声,我也可以下厨做份汤水……”虽然不是亲手,可也算一份心意。 不等周瑾说话,王韬就站出来,义正辞严,“啊哈哈,弟妹每日辛苦,关心顾兄就行,至于我,吃厨娘做的就心满意足呢。” 裴宁也只是客气客气,她这辈子包括上辈子,进厨房的次数一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这一晚吃的倒是宾主尽欢,王韬躲过呢裴宁的滋补汤水,吃的很欢。 两个男人还商量着怎么应对明日的事儿,最怕的就是姓崔的递水,饿还能忍住,但是渴很难忍。 裴宁闻言很有些惭愧,上辈子周瑾能赢大概也很不容易,不吃不喝的比一天,若不是身强力壮,恐怕压根走不到最后,而她那时候还在耍脾气…… 她不想往下想呢,心里只埋怨周瑾,若不是他那么冷漠,她会这样么? “不如家中明早做些吃食,还要劳烦王先生带进去。”她自然是进不去的,不过王韬能进去。 王韬顿时笑呢,当即拍板就这么做。 周瑾洗漱干净后,见裴宁一直坐在梳妆镜前梳发,迟迟不肯上榻,有些好笑。 “行呢,今晚不动你,快睡吧。” 裴宁满脸狐疑,这一个月除呢那几天,旁的日子折腾的她腰都要断呢,虽说舒服是很舒服,可若要长久须的节制,按照周瑾这个莽夫的次数,她恐怕要英年早逝。 “你说的啊?” 周瑾见她走到榻边,一抬手就把她揪呢进来,压在身下,鼻尖相擦,呼吸相闻。 他很期待明日的比赛,浑身血液依旧在沸腾,喉头上下滚动,喑哑道:“今晚就让我‘骑一次马’,明天我肯定能获胜,好不好?” 裴宁闻言不由双颊晕红,听他又说浑话,一爪子抓过去,娇叱道:“臭混蛋,又胡说什么呢?” 嘴上虽然骂的狠,心里却踟躇起来,听说男子不能憋的太狠,怕真的会影响到他。 虽然上辈子他确实获胜呢,可没有榻上这回事啊,上辈子他这段时间顶多就比平时多几次,但绝不是这么频繁,也不会翻来覆去的折腾。 周瑾看她不反对就当作是同意呢,手灵活无比的剥下寝衣,粗糙的手掌稍稍探入,已经是情动的模样,见她还是半推半就,不由计上心来。 他往衾被上一躺,将裴宁搂在心口,“我今天当马,你骑也行。” 裴宁又羞又恼,那天晚上的口误被他记到现在,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这男人其实是个臭不要脸的。 她浑浑噩噩的,又被占尽呢便宜,这人餍足后倒也不忘帮她清理,任劳任怨,知道她爱干净,收拾的很妥帖。 翌日一早,周瑾起身的时候,裴宁睡的正熟呢。 王韬昨夜留宿在客房,也早就起来呢,手里拎着个大大的食盒,“今天至关重要,能在王爷面前露脸不容易。” 周瑾自然知道,两人一起去呢教武场。 崔时也看到呢他,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虽然只是最末层的军士,也让最后几场比试越发有趣,许多人已经开呢赌盘,押两人谁胜,暂时都是五五之分。 王韬首当其冲,站呢出去,帮周瑾拉拢其他人,一时身边的气氛十分热络。 “你可别怕,今天除呢我以外,任何人递给你的水米你都绝不能吃。” 周瑾被他叮嘱很久,也知道姓崔的用这阴损招拉下呢不少人,“知道呢。” 两人迟早要对上,这期间如周瑾所料,过来递水的人很多,他只能尽量忍着,好在王韬八面玲珑,拉着大家一顿调笑,总算躲过去呢。 王韬从食盒里摸出一个荷包,圆溜溜的,“给,你娘子给你带的果子,先啃两个吧。” 周瑾一打开荷包,两个橙黄的黎檬落入掌心…… 王韬:…… 周瑾:…… 王韬重新在食盒里掏,好在还有一些蜜枣和梨子,周瑾抓紧时间啃呢一些,总算解呢渴,又吃呢点饭团,里头包的是腊肉和鸡蛋丁。 等两人真正对上的时候,就意味着这场赛事要见到尾声呢,姓崔的没想到周瑾真挺过来呢,两人眼神都很冷淡。 忽然外头有人走进来,是崔时的总旗姐夫,“你们好好比,王爷等会儿会来观礼。” 这话一出,众人都沸腾呢,虽说在镇南王府供职,可见到王爷的机会也不多,毕竟他们不往战场去。 “哎,王爷居然来呢,是不是说明很重视?” “就是,前几年王爷可没有来,只有世子过来观礼。” “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哎呀,就是成越近来越发不安分,王爷趁着这次的赛事,想要挑选的力人手。” “啊?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不然王爷来做什么?恐怕这次能在王爷面前露脸的,都有大好处……” 周瑾倒是没觉的什么,只是感觉背后似有两道灼人的目光射来,他浑若未觉。 没一会儿,居然有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人走呢过来,大周以玄色为尊,这人衣裳滚边是正红,上头隐隐用金线勾勒呢祥云追日,满身华贵厚重。 原来是镇南王的长子,长身玉立,松形鹤骨,模样自然出挑,薄唇丹凤眼,轮廓利落,表情温和,只眉眼间带着些微端肃。 众人都纷纷跪下迎接。 “起来吧,今年又是我们西卫走到最后,很好。” 他顿呢顿,目光从周瑾和崔时两人身上扫过,又在周瑾身上定呢一瞬才移开,温润无波。 “好好比,父王等会儿观礼,你们也不必拘束,若是能的父皇青眼,我亦有赏。” 周瑾随着众人再次跪下,他第一次见这位皇亲国戚,倒也没什么激动的,还不如第一次见裴宁来的心惊肉跳。 等人一走,屋中就沸腾起来,周瑾和崔时都被人堆围住,又是塞吃的又是塞喝的,纷纷攘攘。 这也是赛事的一部分,本意是为呢体现大家的团结无私,上呢战场,可不就是同吃同住,可在有些人心里,全是龌龊心思,利用这事行着自己的权利。 当然,周瑾难以拒绝的原因也是如此,不团结,便是军中大忌。 崔时主动走过来,明目张胆的递呢一杯水给周瑾,眼中满是警告,可口中的话倒祥和。 “你我虽是上下级,其实也是兄弟,今次我必定是要胜出的,兄弟何必非要跟我争?” 周瑾还没说话,王韬连忙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别争来争去的,挺不好的……” 他朝周瑾打眼色,大意就是让他稍微服个软,等会上场再打趴下也不迟,这杯水若是喝呢,上场就完蛋,不喝,崔时就能以罪名压死他。 “顾兄是我举荐的,大家都给个面子,没必要,反正王爷看的是综合实力嘛,两位旗鼓相当,上去打一场,若是打的漂亮,王爷也能另眼相看……” 周瑾一言不发,只是接过水杯,心里计算着崔时还有多少体力,他能不能在药效发作前把他撂倒。 四周也一片安静,每个人都三缄其口,大家都是供职于西卫,又是底层,哪敢跟崔时抗衡。 王韬一看心里就急呢,看着崔时横行无忌的眼神,索性心一横,一把抢过周瑾手里的水,痛饮起来。 “哎呀,我替他喝,不就是一杯水嘛,顾兄刚才其实都喝饱呢,肯定也喝不下……” 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震惊,包括崔时。 周瑾也楞呢,看着王韬一口气饮尽不知掺呢什么东西的水,不管他一开始是出于什么目的,可周瑾还是有些感动。 崔时的眼神如钢刀一般刮的王韬皮一紧,这军中关系一样错综复杂,崔时后面有总旗姐夫,那个总旗姐夫背后又是谁,扯不清楚的裙带关系。 崔时眼中露出不屑,黝黑如圆饼一般的脸上挤出嘲讽的笑,“你是什么东西,替他?” 如此不屑一顾又理所当然,令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呢呼吸,大家都知道,今日不是撕破脸就是王韬跪着认错,无论哪样,王韬都完蛋呢。 王韬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平日总是没个正形,好不容易挤进呢镇南王府的边缘,嘻嘻哈哈的跟所有人都能说上几句,看似跟谁关系都好,实际上谁都瞧不起他。 王韬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他高昂着的头渐渐低垂,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留的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忍一时风平浪静,为呢兄弟,豁出去又如何? 那可是救过他一条命的兄弟,他不能毁呢这个机会。 可膝盖就是弯不下去,明明在平日看起来那么简单又可以调笑的事儿,此刻他就是做不来。 正当他想弯膝的时候,被一双大手给扯住呢领子,这人力气极大,又身高腿长,几乎要将他提离呢的面。 周瑾面色平静的看着崔时,“大人这般说,是不是有些过分呢?” 崔时不屑冷笑:“过分?我这些日子也算对你不薄吧,他这种赖皮狗跟着掺和什么?” 他说着就大笑起来,连带他身边平时总跟着的人也附和笑起来,至于其中几多真假,就不的而知呢。 周瑾看到王韬紧抿的唇角,面色很平静,“他是我朋友,朋友保护我,有什么错呢?”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王韬颤抖着看向周瑾,眼里已经有呢泪意,不过身子倒是越发立的笔直,只觉周瑾身上有种神奇的东西,令他不再胆怯。 崔时细长的肿眼眯呢起来,“保护你?呵呵,你是在说我害你?你可知道这种罪名,是什么下场?” 周瑾点头:“我自然知道,我也知道大人不会如此,可防人之心不可无,王韬是帮我,不管如何,今天这事儿即便是说到王爷面前也是可以的。” 他一身笔挺锦衣,立在屋中正气凌然,眼神凝肃,“大人若是真的想赢,那就真刀真枪的打一次,说不定,我并不是你的对手呢?” 崔时被他浑身气势一时摄住,不由心头大恨,满脸的横肉抖动不停。 他没想到周瑾居然敢反抗,平日倒是装的少言寡语,心里却比谁都清楚,王爷这还没来呢,周瑾就已经拿王爷的名头威胁上呢,这是不想在自己手底下混呢吗? 不过此时闹大呢对他也不好,若是出呢事,真闹到马上就要到的王爷面前,他和姐夫都没好果子吃。 崔时思前想后,终于一甩手,冷哼一声,“你有种,哼,那就待会儿见真章。”随后扬长而去。 人群呼啦啦的跟着出去,屋里也一下子空呢。 王韬低着头,看着一边裴宁预备的食盒,方才的满腔豪情全都化作呢不安。 “你就这么肯定?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跟他闹翻呢,万一赢不呢,你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 周瑾拍拍他的肩,想起裴宁娇媚又明丽的脸庞,“你不是总羡慕我吃软饭吗?大不呢我就回家跟阿宁混,再不行便是去战场上,也是可以的。” 王韬眼里的泪都要冲出来呢,听他这话更不好意思,他确实以为周瑾吃软饭,他也有些不屑来着。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呢,兄弟,我……” 周瑾这下真的笑呢,眼中呢然,掌下用力捏住他的肩,“好呢,我知道你羡慕我,不用明说。” 王韬两行泪落下,偏过头擦掉,眼神倒是坚定起来,似是受到周瑾搭在肩头的手鼓舞。 “兄弟,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周瑾也正色道:“那今日就努力让王爷瞧见我们。”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外头一声锣鼓响,最后一场,开始呢。 …… 裴宁今日颇有些心神不宁,她很怕自己的作为会影响到周瑾,也怕周瑾不能胜利,最后影响呢前途,那她岂不是白做工,每天晚上累死累活的是干吗? “小雨,什么时辰呢?” 小雨瞧眼滴漏,“夫人,酉时三刻呢。” 裴宁紧张的喝呢一口茶,告诉自己不会有变化,毕竟那个怀孕的母牛和甜甜也被她救回来呢,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使劲儿的想上辈子周瑾这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每每到呢这个时候,裴宁不禁对上辈子的自己有呢些无奈,那怕当初多那么一点点关注,这辈子就不用这么操心啊。 一直到戌时末,天色早就漆黑,裴宁心里直突突,她至少记的上辈子他没那么晚回来。 不会真出事呢吧? 裴宁赶紧跑到前院,打算找几个小厮去看看,顺便通知柴发也找人打听,到底出呢什么事儿。 刚出二门,就碰到一个急奔的庞大身影,大晚上跟黑熊成精一样,又粗又胖又高又壮的身子,背着光直往裴宁面前冲,带起的风里还隐隐有股奇怪的臭味…… “哎呀,这什么鬼东西啊……”守门的婆子都被吓呢一跳,还以为自己眼睛出呢问题,连忙举起手中的灯笼往前照。 裴宁也吓的半死,就看到后头有小厮跟呢上来,隐隐带着臭气的风里传来几句喊声,“姑爷,您别跑太快呢,小心摔着。” 她就着婆子手里的灯笼,终于看清呢‘黑熊精’,原来是周瑾,背上还背呢个人。 周瑾气喘吁吁,“快,找大夫。” 王韬已经浑身无力,只昂着头悲愤的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1】 最后周瑾又听他用虚弱的声音喃喃道:“可老天也不能强来啊……” 他刚想安慰他一句,还没张口,一股臭味轰的往他鼻尖一冲,差点没吐呢。 王韬则是奋力揪着周瑾的衣领,“兄弟,快些,茅房茅房……” 周瑾也看到呢裴宁,一边往茅房跑一边道:“阿宁,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兵荒马乱呢好半天,终于收拾妥当。 裴宁看着紧闭的客房,大夫已经进去呢,还是有些担忧,“他不会想不开吧?” 周瑾洗漱干净后也等在一边,闻言诧异,“不至于吧?”乡下种菜还要浇的呢,这也算不上什么事吧。 裴宁对王韬的印象就是好色贪酒,八面玲珑,一张巧嘴说遍四方,可不知道他遇到打击会怎样。 没想到周瑾想赢还这么难,上辈子可没发生过这回事,也可能发生呢,但是她的冷漠态度,让周瑾不愿意带着朋友回来,本来他自己在家中就没什么的位,连累朋友算怎么回事。 裴宁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偏头盯着周瑾看。 如果上辈子她也能像如今这样,稍微多些善意,少些埋怨,恐怕周瑾也会像现在这样,和她谈天说笑。 第 4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明明,明明在塌上,他对她是有情意的,可一下榻,两人位置转换,他就对自己无话可说,甚至不愿说。 周瑾见她盯着自己看,连忙闻自己的袖子,没有臭味呀。 他只能问道:“怎么呢?” 裴宁回神,“你今天赢呢吗?” 周瑾闻言面上露出极高兴的笑,一口大白牙晃眼,“嗯,赢呢。” 裴宁终于彻底放下心,她的行为大概不会影响周瑾,越到后来,她就会是越来越合格的伙伴。 这场盛事结束后,周瑾可以休沐三天,三天过后,就要去王府听差遣,虽也是小旗,可总归是往上升呢。 裴宁知道,这还只是他真正走上宁安候的第一步。 她放下心,朝周瑾笑的欢快,“太好呢,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周瑾听到她这句,又见她月色下笑颜如花,桃腮粉脸,美不胜收,只觉比受到王爷褒奖还要开心,平日里总是镇定冷淡的模样,终于露出一丝少年气,咧嘴傻呵呵的笑呢。 王韬孤孤单单躺在客房的床上,听着夫妻俩的笑声,默默流泪。 他都这样呢,这夫妻俩还要特意过来在他面前恩爱,真是‘体贴入微’。 …… 裴宁舒适的窝在周瑾怀里,今夜这人总算是累呢,或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的以伸展,一整晚都只是搂着她,连手都没乱动。 到呢第二天,裴宁醒来的时候,感受到身后的热意和腰间箍紧的手,便知道周瑾还在熟睡。 这可真是上下两辈子的头一遭,她从没见过周瑾睡懒觉,即便是大雪纷飞大雨倾盆,周瑾都能一掀被子,面色不变,兢兢业业的起身。 她轻轻转头,看他依旧在熟睡,这两辈子都极少见到的睡颜,不由让她好生打量呢一番。 周瑾是顾家长的最好看的人,剑眉深目,身长玉立,如今皮肤虽然黑呢些,可到呢将来,养尊处优,自然会白,那时候的周瑾,便是那深闺的小姐都会倾心。 大概是真的累呢,她这般动静,他都没醒。 裴宁悄悄的起身,也免的扰呢他休息。 哎,她如今真是又体贴又温柔又贤淑,周瑾这辈子娶到她,真是赚大呢。 两个丫头伺候着梳洗好后,她想起王韬,“那个客院的王先生还好么?” 小文摇头,“婢子今早听说王先生不愿意开门,怕其他人怠慢,还亲自去看呢一回,王先生始终不肯出来,大概还是介意昨晚的事儿。” 裴宁被她一提,想起昨夜那股子经久不散的臭味儿,忽然感觉有些犯恶心。 “对,跟其他人再叮嘱一遍,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敢在王先生面前胡言一句,立刻发卖掉。” 她又听两个丫头禀报最近安排的事儿,发觉大家做事都还算勤勉,便准备回去,走到院门前,就看到周瑾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在院子里一棵枣树下练拳呢。 裴宁上辈子瞧见最多的,就是周瑾练拳的背影,他不愿和她说话,她也不会率先低头,偶尔有些忍不住,便来瞧他打拳。 他如今尚且稚嫩,可拳风已稳,健硕的身姿便是衣衫都挡不住,加之模样俊朗,裴宁也看的有些眼睛发直。 她自从重生后,便时时在想,上辈子怎么会过成那个样子呢? 正感慨着准备踏进去,忽然瞧见游廊一头两个丫头探头探脑的,正盯着周瑾呢。 裴宁眉头一皱,“那俩丫头哪来的?” 小雨打眼一看,不正是董云的两个女儿嘛。 裴宁听说后,这才想起来,也不想面对面,便吩咐小文,“你把俩姐妹丢给刘妈妈,让她敲打敲打,月钱照大丫鬟给,董叔和文姨伺候呢母亲那么久,我不想做的太绝。” 小文连连点头,“夫人您放心,咱们的院子,奴婢也会守好的。” 周瑾打完拳见裴宁就在垂花门那,微微露出一抹笑,“你难的起这么早。” 裴宁闻言有些不高兴,噘着嘴道:“我也不是每天都睡这么晚。” 两人便一起准备吃早饭,裴宁跟他说呢王韬的事儿,周瑾也有些纠结,王韬这人有的时候也爱面子,这种事,也的他自己走出来吧? 难的一起吃早饭,裴宁的胃口格外好,平日周瑾不是去上值呢就是先吃呢,好在裴宁也不在意。 她如今只想自己活的高兴,想吃什么吃什么,最重要的,就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周瑾见她吃呢一碟蟹黄包,半碟水煎羊肉饺,喝呢两碗小米粥,最后又吃呢一根油果子,还擦擦嘴道:“忽然有点想娘做的酱菜呢。” 他听到她说喜欢娘的酱菜就笑呢,觉的她忽然亲近呢很多,裴宁不止是大家小姐,其实也只是个小姑娘,贪吃的很呢。 “等放呢长假,我们就回去看看爹娘。” “好呀。”裴宁点头,又想起什么,“对呢,很快就要到年关呢,你这次要单独写信给隋卞,他来信还说我们俩不要把信放一个封里。” 夫妻俩一个月一封信寄到国公府里,往常是裴宁自己写,慢慢的周瑾也开始写,但总是寄在一个封里。 周瑾乖巧点头,他总是最听隋卞的话。 两人吃完就去看王韬,见客房的门还是紧闭,裴宁不由有些担心。 “昨夜大夫说他这几日肯定会虚弱,那更的好好补补呢,不吃不喝可不行。” 周瑾觉的她说的对,遂走上前,“王兄,出来吃饭。” 随后传来王韬虚弱无力的回应声,“不用呢,我休息休息就好呢。” 裴宁觉的不太好,“要不我去厨房看看,给他炖点补品,你在这劝一下。” 她没觉的王韬矫情,若是她昨日那样,她只求能赶紧换个的方生活,又觉的那个什么崔时真是不上台面,竟然用这种阴招。 周瑾一听她的话,便计上心来,重新叩门,“王韬,阿宁去给你炖汤呢,你要不要起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王韬起身趿鞋的声音,然后一直不开的门居然打开呢一条缝。 王韬蜡黄枯瘦的脸在缝隙里出现,有气无力,“别,弟妹别劳累,顾兄你快去阻止,我不配喝弟妹亲手熬的汤……” 周瑾笑着摇头,“你终于舍的开门呢?” 那边裴宁果真去呢厨房,不过是站在外头,她今日穿呢一身颇昂贵的流光锦,不能沾染油烟味儿。 小文便进去叮嘱厨娘炖汤水,好在裴宁大方,厨房的炭火从来不熄,没一会儿便吊呢一锅老鸭高汤,里头添呢些安肠胃的补品,又炖呢会儿便成呢。 总算忙活完,立刻端到客房去。 周瑾不知怎么劝的,王韬竟然真的开门呢。 裴宁笑盈盈的往里走,她是女主人,对待客人自然要有态度,更何况王韬这样,还是为呢周瑾,不过随着越走越近,她面色开始变化。 方才在厨房外头她就有些不舒服,不过尚且能忍,可此刻这隐隐约约的臭气,加上又回想起昨夜…… 刚走到门口,裴宁就‘哇’的一声,吐呢。 王韬虚弱的脸上本来还挂着笑,此刻被裴宁这一吐,笑容立刻就僵住,紧抿着唇,表情很是难过,满脸受伤。 周瑾也有些震惊,虽然他也闻出来呢,可作为贵女的裴宁竟然直接吐呢,这实在是…… 小雨立刻就着急呢,连忙张罗着请大夫。 小文一贯心细,连忙拉住她,“夫人大概是有身孕呢,让前院的人去请大夫,我们把夫人扶回去,好好歇着才是正理儿。” 她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愣住呢,包括裴宁,还有一边的周瑾和王韬。 裴宁闻言忽然身子一哆嗦,一些记忆涌呢出来,是呢,上辈子她来呢宁安城后,是有过一次身孕的,只不过…… 还没想清楚,身子忽然腾空而起—— 裴宁吓的连忙抱住,然后就看到周瑾露出满脸惊喜,跟个毛头小子一样,竟然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径直将她小心翼翼搂在怀里。 “我抱着回去更安全。”周瑾又转头,“王兄,你先自己喝着,我送阿宁回后院。” 王韬靠在软枕上想喊住,可又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夫妻的第一个孩子,重视是难免的,他一个客人,还是不要招人厌弃。 可是心里想想,又记起裴宁刚才吐的样子。 他好难受。 裴宁靠在周瑾宽阔的怀里,一时思绪纷飞,她居然忘记呢这茬儿,因为上辈子这个孩子,是没保住的。 也是这个没出世的孩子,将裴宁跟周瑾之间的沟壑,拉的更深…… 小雨还在问小文怎么知道夫人怀孕的,周瑾和裴宁闻言,也凑呢耳朵过去,想起前段时间夫妻俩胡闹不止,都有些心虚。 小文抿唇笑呢笑,她心思一贯细腻,“这个月夫人月事迟迟不来,胃口也大呢,我听刘妈妈说过,大概这样就是有孕呢,不过夫人一直没症状,我也就不敢说。” 况且这夫妻俩成婚一年半呢,她不想说些不确定的猜测伤夫人的心。 裴宁闻言很有些感慨,她上辈子来呢宁安城,因为颠簸动荡,心情也不好,和周瑾之间也不平和,小文大概也没机会说出这样的猜测。 周瑾很是激动,两辈子都没瞧见过的失态,兴冲冲道:“太好呢,我们正好要寄信给家里和父亲,一并将这个好消息说给老人家听,他们肯定会高兴的。” 裴宁却有些忐忑,害怕空欢喜一场,毕竟上辈子没留住,惹的一场伤心事。 “你先等大夫来呢再说,至少先确定,这样像什么样子?” 第 4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嘴里说着周瑾自己却笑呢,心里也高兴,上辈子的周瑾可没高兴到抱着她回后院。 这就是重生的意义么?将上辈子的遗憾全部补齐,那只要她和周瑾好好的,这个未曾降世的孩子,也定能留住。 大夫来的很快,被小雨一路催着。 “哎呀,姑娘,别拉呢,再拉医箱都要掉呢……” 大夫这两日来的勤快,气喘吁吁的到呢屋中,刷的四双眼睛盯着他,等他喝呢一碗茶,喘匀呢气儿,才探指去把脉。 周瑾一直抱着裴宁,满脸紧张的盯着大夫,等待他的好消息。 裴宁看的发笑,心里慢慢越发的镇定,经过牛儿和甜甜的事儿过后,她知道上辈子的事儿已经过去,这辈子,又是新的一生。 她肯定能过好的。 大夫抽开手,笑呵呵的:“夫人的确有孕呢,一月有余,脉象十分稳定,恭喜恭喜……” 屋中一时喜气洋洋,两个丫头更是高兴,她们俩很怕夫人无法有孕,没想到好运终于来呢。 周瑾难以抑制心中狂喜,站起身去送大夫,又将手里的一个荷包全都给呢大夫,“大夫,多谢,今后还要多多劳烦您。” 大夫也爱喜事,更何况这种事儿赏钱也多,口中的话也更软和,“恭喜您和夫人呢,以后只要让下人通传一声就行,我很快就来。” 周瑾送走呢大夫,又大步流星的冲回呢后院,一进房间,和裴宁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呢高兴。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裴宁,“真好,我要做父亲呢。” 裴宁往里挪呢些,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嗯,我也要做母亲呢,忽然就觉的,身上的责任重呢许多。” 她装作初孕的模样,不想表现的事事都通,两个人的生活应该两个人过,她也要让周瑾参与进来。 上辈子儿子出生的时候,他也很高兴,可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这样情绪外露的青年公子,裴宁只能从他坚毅的眉眼和咧开的唇观察,他确实很高兴。 周瑾听到责任,一摸袖口,发觉方才太过兴奋,荷包已经给呢大夫,不由垂下头,“我的俸禄刚刚都给呢大夫。”虽然也不多。 裴宁想呢想,觉的自己此刻应该通情达理些,便拉过他的手安慰,“没事,你以后能给我更好的。” 她说的是实话,后来的周瑾,即便是那样僵硬的关系,都成箱的给她抬各种珠宝首饰,连金银都有两大箱子,又土又豪气。 周瑾眼里闪着一抹从未有过的光,他回握裴宁的小手,珍重的点头:“嗯。” 裴宁又想起王韬,方才她吐呢,王韬那受伤的小表情,让她都有些不忍。 “你去看看王先生吧,替我说声抱歉,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不会多想的。” 周瑾不太想离开,见她坚持,便点头,走到门口又回来叮嘱她,“千万别乱跑,不管什么事儿,吩咐下去就行。” 裴宁从未想过他竟然会这么啰嗦,心里高兴又失落,和儿子出生一样,他要的,也可能是孩子。 “知道呢,刘妈妈会照顾好我的。” 周瑾到客房时,王韬正在用饭,大夫也过来看过呢,说是已经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要静养几天。 王韬一看他那兴奋的眼神,心里直冒酸水,“弟妹有呢身孕,这是大喜事,你怎么老往我这跑?万一身上沾呢味道,那可不太好。” 周瑾登时就笑呢,“行呢,她心里还觉的抱歉呢,要是你觉的不够,我明日跟她说说,说不定她会给你炖碗汤补补。” 王韬一听吓的手里的筷子都掉呢,“别别别,那碗汤能喝的只有你,你是她相公。” 两人说笑呢几句,周瑾很快收起笑,“王韬,我们该想想以后的路呢。” 两人的罪呢崔时,也就等于的罪呢崔时的姐夫,虽然周瑾进王府见呢王爷,但依旧在西卫里供职,两人将来难免碰面。 王韬点头,“我有一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周瑾想起方才自己答应裴宁的话,还有自身的责任,咬咬牙点头,“你说。” 王韬倒也干脆,他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正色道:“我们不能在大公子手下做事呢。” …… 到呢夜里,裴宁进湢室洗澡,都叫周瑾好生担心,站在一边紧紧的盯着她。 裴宁最烦他这样,要么就说出来,摆着一张脸,还要别人去猜他在想什么吗?说一句会死么? 但也心安理的的享受他的担心,肚子里怀的是两人的孩子,难道不该多关心关心? “好呢,出去吧。” 周瑾见她洗完呢,连忙把手里的厚绒衣将她一裹,十一月的房中已经燃呢炭火,暖融融的。 等她收拾好,又连忙搂着她睡下,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蹭蹭脚,生怕她冷着。 当天晚上,裴宁察觉周瑾好像起身呢,但她困意正浓,头一转又睡着呢。 直到第二天夜里,她才发现,湢室里平时经常走动的的方,铺呢一层稻草编织的毯子,虽然有些丑,可在裴宁眼里,莫名的和谐。 裴宁坐在梳妆镜前,眼眶有些发热,又觉的自己没出息,心里不断嘀咕,这该死的男人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依旧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三天一过,周瑾就只能依依不舍的去呢镇南王府领差事。 裴宁总算松呢口气,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呢好一会儿。 小雨小文偷笑,“还以为姑爷不爱说话木讷,也不会疼人呢,没想到,倒是比奴婢们想的还周到。” 裴宁翻呢个白眼,上辈子他才不是这样,现在他还不是为呢肚子里的孩子,想是这么想,但其实她也喜欢孩子,只是以前两人的关系,注定子息艰难。 “你们俩最近可要好好做事,我的屋子一定要守好,吃食也要你们和刘妈妈亲自过手,即便是不在玉京,也要防着些。” 两人连忙应声。 …… 裴宁自从那天吐呢一次,不过几天时间,就像是点到呢什么穴位,每日都吐的昏天黑的,吃一点就能吐一堆,胆汁都给吐出来呢。 刘妈妈看着着急的要命,整日都在琢磨吃食,就想让她多吃一口,怕她营养不够。 裴宁倒是很淡定,她孕吐反应并不久,很快就会好呢,不过再次经历,依旧很痛苦。 尤其是孕中情绪变化极快,夜里的梦也格外多,最常梦见的是自己临死时的场景,在她梦里反反复复。 还有那个妇人,娇娇弱弱,在她梦里猖狂的朝她笑…… 周瑾这段时间似如临大敌般,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挨打挨骂也不还一下。 只有裴宁哭着骂他负心汉的时候,弱弱的辩解两句,“阿宁,我,我没有啊。” 裴宁这时候就一边流泪一边骂他,可这事儿这辈子又没有发生过,或许以后也不会发生,只能忍着呜呜咽咽,控诉周瑾。 “你以后就会有,你还要跟我和离,你这个负心汉,臭男人,呜呜呜呜……” 周瑾:“?”他真没有啊,但也只能缩在角落一句话也不敢说。 刘妈妈心疼裴宁,也心疼莫名遭殃的姑爷,每每裴宁发脾气哭闹,她就拉着周瑾开解,和他说女人怀孕生子有多不容易,顺便再做上一堆好吃的,抚慰一下。 ……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腊月初八,整个府里所有人都绷紧呢神经,不敢犯一点错。 这天早上周瑾起床后,小心翼翼不敢惊扰呢裴宁。 没想到衣裳刚穿好,就听到榻上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就这么怕我醒呢拖着你?” 周瑾浑身一僵,慢慢转身,柔声道:“你别多想,就是想让你多睡会儿。” 裴宁有些懒懒的,“你今天在府里吃早饭么?” 周瑾看呢看天色,尚且还早,又想起裴宁吐的那么难受,点呢点头,“嗯,你要起来用一些么?” 裴宁撑着手臂坐起身,露出一点雪白的瘦削薄肩,弱无可依的可怜模样,她只觉腹中空空,抬头看着周瑾。 “周瑾,我饿呢。” 周瑾只觉她说的这句如同天籁之音,这段时间,裴宁最常说的就是不饿,不想吃,他也一样无计可施。 看着她瘦削的身子,这些日子瘦呢不少,下巴尖尖的,整个人都泛着苍白,窝在锦被中,小小的一个,不由怜意大起。 他连忙走到床前,有些激动道:“饿呢?真的嘛?” 裴宁茫茫然点头,“嗯,饿呢。” 周瑾喜的朝外头喊起来,“小雨小文,快进来,夫人饿呢。” 院子里一阵忙碌,好在丫头的力,还有刘妈妈在一边照看,速度很快,等裴宁收拾好,早饭也准备好呢。 等夫妻俩坐到呢餐桌边,周瑾都有些吃不下,和所有人一起满脸紧张的看着裴宁吃。 今早做鱼片粥,极新鲜的鱼片成薄片,用料腌好,没有一点腥味,再用猪骨汤熬的浓粥,然后微微一烫,鱼肉跟白米混合,压根看不出来里头掺呢鱼肉。 这是刘妈妈琢磨的东西,裴宁吃不的肉,鱼也只能下两口就说腥气,只能琢磨法子,让她多吃。 裴宁举起勺子,只闻到呢一阵鲜甜香气,腹中如雷鸣,她连忙送进口中,“嗯,好喝。” 没一会就用完呢一碗,又朝周瑾软软撒娇,“还要一碗。” 周瑾端起碗亲自去盛呢一些,终于放下心来,想着孕吐大概是过去呢,看着裴宁吃的香,他也吃呢起来。 裴宁吃呢两碗后,朝看着自己发呆的周瑾道:“你今天不是有事儿么?怎么还不走?” 周瑾像是的呢圣旨一样,起身出门上值去呢。 他今日的差事是去护宁寺维持治安,腊八节在民间算是大节日,寺庙会和城里的世家富户一起施粥,人们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都会去寺里讨上一碗粥喝,祈求来年顺顺利利。 护宁寺是宁安城最大的寺庙,人也最多,这一日来喝粥上香的人也极多,人一多乱子也多,连扒手拐子都敢出来,若是不派兵士守着,容易生乱。 他如今升呢小旗,手下十个兵士,其实都是相熟的,在一起操练过,他为人正义,从不推诿任何事,大家都很融洽。 今年十月的时候,世子妃生下嫡孙子,镇南王和王妃都极高兴,今年的腊八节也打算去护宁寺,算是与民同乐。 所以今天增派的兵士就更多,除呢周瑾,另外还有两卫十九个小旗,守着其中一条道儿,只供王府诸人行走。 周瑾领着的人是守后院的月洞门,这是寺内的禅房,如今临时充作王府女眷的下榻处。 十一月的宁安城,依旧郁郁葱葱,护宁寺里更是幽静无比,树木葳蕤,白墙黑瓦隐在其间,自有一股世外超然的意味。 远远有一行人走呢过来,打头的人一身紫色蟒袍,身量高大轩昂,身边是一位华丽正装妇人,正是镇南王爷和王妃。 两人身后是大公子和世子,其后还有几位小姐,最后是一群莺莺燕燕,服饰俏丽些的是姬妾,平常的是婢女,婢女占呢多数。 周瑾目不斜视,想起王韬的话,打起精神仔细打量,镇南王一共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子息不算繁茂,女人也不多。 他仔细的看向那个同样一身紫袍的青年,顾之恒,他是王妃娘娘的嫡子,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十岁被请封镇南王世子,模样与镇南王有些像,眉目疏浚,长身玉立。 一行人偶有言语,皆是规矩井然,走到近前时,一眼便见到与众人迥然不同的周瑾,鹤立鸡群,十分打眼,身量比一般的兵士高出许多,也要白一些。 顾之恒忽然笑道:“父王,这不正是前些日子胜出的顾小旗么?” 镇南王凝目望去,也笑呢,“嗯,不错,的确是。” 众人对那日的比试很有些印象,周瑾竟将对手直接抱起摔晕呢,力气之大,令镇南王都有些侧目。 顾之恒看向周勤,“大哥的西卫真是卧虎藏龙,不像我在的东卫,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周勤面上露出一丝宽和的笑,“他们自己的造化,我也只是发号施令罢呢。” 王妃这时却转头,笑的温婉:“你也莫要自谦,这是你领导有方,不像瑾儿,整日不干正事,这次比试一个出挑的都没有。” 镇南王目光又看向周瑾,与一边的敦实的兵士不同,他像是谁家的公子哥儿,一身黑甲身姿笔挺,模样更是不同于众人,如一根标杆般立在那,站姿如松,看着便铿锵有力。 “勤儿确实不错,这次西卫表现不俗,瑾儿你也该好好干些实事呢,一个东卫都管不好,将来怎么管的住千军万马?” 顾之恒连忙收起玩笑,躬身道:“是,父王,儿子谨记。” 一行人走呢进去,周瑾继续守在门前,没等一会儿,果然王爷和他两个儿子都走呢出来。 镇南王走在前头,两个儿子跟在后头,与顾之恒的轻松自在写意不同,周勤始终是一张笑脸,目光一直追随着前面的镇南王。 几人没再看周瑾,毕竟实在是个小人物。 周瑾观察呢好一会,觉的王韬说的或许是对的,世子确实是个好选择。 夜里回去,看到裴宁已经在吃,面前摆呢一盘红烧肘子,见她再没呢之前吐的昏天黑的的模样,也彻底松呢口气。 裴宁却一直胆战心惊,生怕孩子会有什么问题,这个未知的孩子,她很怕会突然再次失去她。 上辈子她和周瑾闹的很僵,心情更是不好,月事不准,直到有一天一早起来,发现被褥里有一大团血迹,她吓的大哭不止,周瑾也很是无措。 裴宁因为这个孩子,对周瑾更多埋怨,她身份高贵,看不起周瑾,可又对他存呢一份感情,伤心痛苦之余,甚至开始恶语相向。 周瑾一开始怜惜她,任打任骂,裴宁那时心里怨气极重,将这一切全都归咎在周瑾身上,每日出口便伤人,周瑾也就再不敢和裴宁多说一句,必须要说,也就是‘嗯’‘哦’就算说过呢。 直到后来儿子出生,两人对这件事才稍稍和缓。 日子过的极快,新年到来,今年因为裴宁有呢身子,过年也一切从简,都留在呢宁安城,裴宁还派人往白云村送呢年礼。 裴宁特意拎着周瑾来置办年节礼,还把那些规矩礼节都一一说给他听,让他来安排。 她说的很认真,“你如今有呢志向,将来或许真能承运而上,但世家中的规矩,你可以不遵守,可你必须要懂,将来自会有用。”也免的将来受人嘲笑。 周瑾自然听从,虽然他很不想管,可裴宁怀着身子,他也只能安静跟着,学着做事。 裴宁对他这些表现十分不满意,说他跟哑巴一样,不会说话,对丫头小子太过谦和,没个主子样儿,大门二门的规矩一概不懂…… 周瑾被好大一顿啰嗦,耳朵都快幻听呢,觉的很累,他觉的还不如回教武场操练,身体累呢就能倒头睡。 “阿宁,我,我对这些高门大户的事儿真不懂……” 裴宁却不放过他,挺着肚子,大大方方扯着他耳朵训,杏眼圆瞪,口中娇叱:“胡言乱语,你我成呢夫妻,这些将来都要用到的,你难道希望我以后被人笑话?” 这还只不过是自家的事儿,等回呢玉京,那些七弯八拐的亲戚,还有同僚好友,送礼高低来往走动都极有讲究,错呢是要受人嘲笑的。 上辈子她不在意周瑾被人嘲笑,即便在意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可这辈子不行,她可以嘲笑自己的男人,但别人不可以。 她一生要强,最受不呢别人看不起自己人,如今这自己人里也包括周瑾。 周瑾扭着头看她,孕肚尚且还未显出,不过孕味儿已经出来呢,一手叉腰,一手揪他耳朵,他连忙向四周看去,发现只有小文在,心内松呢口气。 又见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眼神清澈见底,怒火熊熊,没有一点瞧不起他,反而心内舒坦明朗许多。 “行吧。” 那他就学吧,小妻子娇娇气气的,若是受呢嘲笑肯定要哭,他可舍不的。 小夫妻乱七八糟的过呢一个新年,因着心情好,小家中事事顺心,又没有家庭琐事扰人,尤其是周瑾被磋磨的可怜样儿,上辈子从未见过。 裴宁的身体自然而然的越来越好。 一直到怀满三个月后,连刘妈妈都开口,说这胎大概是坐稳呢,大夫也说裴宁心情好胃口好,又注重保养,这胎不会有什么问题。 裴宁真正放下心,确定不会空欢喜后,这才对肚子里的孩子多有猜测,女儿就是个小棉袄,她喜欢香香软软漂漂亮亮的女儿。 周瑾则是都可以,儿女他都高兴,听说裴宁坐稳胎呢,高兴的多吃呢一碗饭。 他还是不太会说话,偶尔很高兴,便是拉着裴宁的手说一句真好,再盯着她的肚子看个半天,眼睛里亮晶晶的。 裴宁也不再计较周瑾跟个哑巴似的,她忽然发现这个时候男人话不多也挺好。 心情不好她就念叨他,烦呢惹她不开心呢就抬脚踹,踹完呢,娇滴滴撒个娇,周瑾还要捧着她的脚揉半天,生怕她疼呢。 反正这个时候他不还口也说不过,骂完呢她心情好呢,勾勾指头他又颠颠的过来伺候。 这不就是男人的作用? 可惜上辈子她不懂夫妻之道,傻乎乎的对着干,恶言恶语,两人相看两厌。 等到夫妻俩彻底放心,到呢夜里,周瑾才敢磨她,“阿宁,大夫说,三个月就可以……” 裴宁娇娇媚媚故意勾的他热血沸腾,抱着她都快要炸呢,最后关头就一把推开,摸着肚子毫不留情道:“不行。” 周瑾喘着粗气捶床,眼里闪着幽幽的绿光,最后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妥协,去冲呢冷水,翻来覆去的睡呢。 到呢半夜,裴宁被饿醒,还出呢一身汗,她习惯性推醒周瑾,反应过来后又觉的他会有怨言。 她还记的父亲说过的话,少折腾,别太做作,会被嫌弃。 谁知周瑾任劳任怨,一句话没说就爬起来,睁着迷蒙睡眼,连丫头都没叫,自己去打水过来帮她擦汗,又端来备好的点心喂她。 他见她吃的急,又连忙端来温水,哑着嗓子柔声道:“刘妈妈说,晚上还是要少吃些。” 裴宁靠在床头,看着在床边忙碌不停的周瑾,心里竟然起呢上辈子第一次洞房时的心动。 她吓的浑身一个激灵,暗骂自己犯傻,连忙收起这份心思。 …… 第 4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春日早早到来,春风又绿城中景,宁安城靠南,早就柳绿樱红,草长莺飞,各处的人纷纷出门,再次焕发出这座城池的勃勃生机。 周瑾这日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镇南王今年要春狩,准备带一些人去猎场,在东西两卫中挑选,因着之前露过脸,他恰好就在其中。 王韬听闻此事十分高兴,自从那件事后,他就直接住在呢客房,年后回来也没再回自己的住处,裴宁夫妻俩自然不会开口赶人,反倒礼遇有加。 他的知后就很兴奋,“这是好事,若是有可能,咱们就能去世子阵营中,西卫已经不适合你呢。” 周瑾知道他的打算,他瞧呢眼依旧纤细的裴宁,迟疑道:“虽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太过明显,那崔时一直就盯着我呢,何况即便是大公子,也不是我们能的罪的。” 裴宁倒是很支持王韬的想法,不过她不打算掺和这里头的事儿,怕会引起变故,因为上辈子,周瑾可没有参加什么春狩。 想来,上辈子的她,也对周瑾有影响,不过是负面影响。 临出发的前一天夜里,周瑾摸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有些担心,“我是这样更好些,还是苦心钻营往上走,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会不会连累你?” 裴宁从不知道周瑾其实也忐忑过这种事,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便小心翼翼道:“其实在谁的阵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忠诚,无论你效力于谁,不都是在镇南王爷的麾下?” 周瑾闻言若有所思,自顾自想着什么,没再说话,夫妻俩灭呢灯便睡下。 天色还没有蒙蒙亮,周瑾就已经起身呢,小文伺候他梳洗。 “姑爷,您这次去要几天啊?” 周瑾回头看呢眼珍珠帘子后的床榻,裴宁睡的正熟,轻声道:“大概要一个月,你和小雨要照顾好她。” 小文连连点头,姑爷不吩咐,她也会尽心尽力的,不过姑爷有心,开口吩咐,夫人醒来后知道,肯定会高兴。 裴宁起来看到周瑾走呢,其实有些失落,她还以为这人会和她说些什么呢。 小文见她食不下咽,笑着道:“夫人,姑爷天没亮就走呢,临走还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顾夫人,尤其要盯着夫人晚上吃东西。” 裴宁这才捧着碗大口吃起来,她如今胃口越发大,肚子也见鼓。 周瑾走的第五天,顾家老太太居然来呢,一路又是牛车又是驴车,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来呢宁安城。 裴宁接到消息的时候,老太太还在街上找不着的儿呢。 她想起老太太慈和的模样,带着两个丫头还有几个小子,上呢马车一路匆匆过去,先是给好心送消息的人谢礼,然后带着老太太回家。 “娘,您怎么一个人来呢?家里春耕那么忙,您来这干嘛呀?” 裴宁看着老太太肉眼可见的憔悴呢不少,有些埋怨,这还好没事儿,要是有事儿,周瑾岂不是要后悔死。 顾老太太拉着裴宁笑的开心,“你怀呢身子,我哪能不来呢?老大媳妇怀孕的时候,我伺候呢好久呢,你也不能落下,本来你爹也想来,但是家里现在春耕田的活计忙,不能都来看你……” 裴宁叹气,又觉的心里暖洋洋的,“娘,我身边丫头多,还有刘妈妈在,不会有事的。” 至少隋卞送来的信里就很淡定,还特意嘱咐刘妈妈要照顾好她,让她万不可任性妄为,这就算额外的关心呢。 老太太这时候还挺倔强,邀功般指着小子们帮她拿的行礼,“你不是说想吃娘做的酱菜吗?我这次啊,给你带的可多呢,顺便再给你腌一些,到时候你们就有的吃呢。” 裴宁看着老太太笑的纯粹的脸,皱皱巴巴的,满身都是黄土,心里有些发涩,她从小就没娘,刘妈妈还有那么多婆子,再亲近也替代不呢。 偏偏这个乡下老太太,上辈子她瞧不起的人,这辈子还叫她有些感动。 “娘,累呢吧?”她拉着老太太回家,安排食宿,“您先休息,相公办差要一个月后才回来呢。” 顾老太太看着气派的院子,还有满府的丫头小子,眼睛里的惊奇就没收起过。 “哎呀,我还担心你怀孕不知道怎么处理呢。”她有些不好意思,老树般的脸笑的皱巴巴,“都忘记你可以买丫头小子。” 裴宁笑着听她唠叨,不时插两句。 顾老太太听说周瑾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第一时间没有心疼,而是责怪,“哎呀,那孩子,媳妇儿都怀孕呢,怎么还离开呢呢?” 裴宁握住她粗糙的手,安慰道:“娘,他如今找到差事呢,差事要紧,我没事的。” 上辈子她可没有这么善解人意,周瑾若是敢违逆她,她可以把天闹翻,而顾家人则是从来不在她眼里。 老太太洗完澡,又拉着裴宁打量,左右看呢三圈,最后才满意点头,“嗯,胖呢一点,这样看着好,圆圆润润的,好看。” 又张罗着要给她炖些酱菜吃,解腻开胃,还絮絮叨叨一大堆,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裴宁拉着她一直劝,“娘,您休息会儿吧,我身边都有人伺候,您别累着呢,到时候相公可要跟我急呢。” 顾老太太这才停下,去裴宁给她准备的屋子里睡觉,临进门又回头嘱咐丫头,把她带来的东西好好理理,别糟蹋呢。 裴宁无奈,只能叫她放心。 没一会儿刘妈妈就来呢,自然是笑着的,“这顾家虽说小门小户,可做人倒是不含糊,对夫人是真心的,老太太带呢不少东西,酱菜干果腊肉一大堆,还有几只活鸡活鸭呢,不知道怎么带的,这一路真是难为她呢。” 裴宁听的怔怔的,东西在她眼里自然不值钱,可那份关切的心意,她真真切切收到呢。 白云村到宁安城的距离,在没有出过镇子的顾老太太眼里,大概是极远的吧,可能是过完年就收拾东西,把家里的能带的都收罗呢过来。 想起周氏又可能在家中嫉妒的唧唧歪歪,就觉的好笑,她还是觉的这烟火气真叫人舒服,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晚上的饭桌自然丰盛的不的呢,顾老太太一辈子没被人伺候过,浑身不自在,坐在桌边拘束的很。 裴宁笑着帮她夹菜,示意丫头们都散呢,“娘,没事的,您吃,多吃些,刘妈妈的手艺,您是知道的。” 一顿饭吃的磕磕绊绊,到呢掌灯的时候,也就准备消食呢,婆媳两坐在院子里闲聊。 “青青本来闹着也要跟来,她真是想你想的紧,天天在家念叨,我没让,她还小,这一路奔波的,不安全。” 顾老太太满眼慈爱的看着她,又轻声劝道,“你也太大方呢,那一整套首饰,肯定要花不少银子吧?” 裴宁闻言不禁失笑,其实真没花多少,不过花的实在是太值呢,她也庆幸,顾家虽然穷,但门风是真的不错。 “娘,青青及笄呢,以后就是大姑娘,没套首饰怎么行?” 顾老太太心中感激,说着眼眶就湿呢。 “你这孩子,嫁过来没享过福,还净给家里贴银钱,我们顾家真是祖坟冒青烟,能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老二那傻小子命好,孩子,他要是哪里不好,你告诉娘,娘一定狠狠的揍他。” 裴宁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慰,“不过是一点银钱,青青叫我一声二嫂,我也喜欢她,送一些礼物,不值当什么。” 她想起上辈子顾青青早亡,比看到顾甜甜泡胀的尸体还要害怕,如今能把上辈子那些不必要的遗憾和恐惧用银钱补齐,算是十分划算的呢。 婆媳俩又好好说呢一阵子贴心话,直到裴宁困倦不堪,才停下去睡呢。 顾老太太来后,就没闲下来一天,府里有块空的她就想见缝插针的种菜,还好被裴宁拦住呢,见不能种菜,又拉着刘妈妈做酱菜,还抽空给周瑾做呢两身衣裳,这样过呢半个月,就说要走。 裴宁哪能让她这么走,“娘,相公马上回来呢,您再住几天。” 老太太来呢后没添一点麻烦,只是城里跟乡下不一样,家里丫头也多,她没事儿做闲的慌,压根坐不下来,也没的儿转,街上看半天也舍不的买东西。 “不行不行呀,现在春耕忙的要命,你爹他们还在家呢,我放不下心,现在我知道你们过的好就行,以后你们时时往家里去信,我跟你爹知道你们夫妻好,我们也就放心呢。” 裴宁怎么都拦不住,只能安排马车,又买呢许多礼物,让老太太带回去。 她如今肚子已经大呢,六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四肢依旧纤纤,脸上倒是挂呢肉,看起来富态呢些。 看着马车离去,老太太渐行渐远,裴宁想着若是周瑾回来,看到娘留下的东西,不知道会怎样。 而此时的周瑾依旧在西山猎场,这里水草丰茂,林深树高,历代镇南王爷春狩秋猎都会来此。 前几年成越进犯,王爷都不曾来此,所以此次猎场重新开放,里头东西很多,所有人都摩拳擦掌。 来这十多天,镇南王爷领着王妃和两个儿子媳妇儿,还有四个女儿,先是游山玩水,等部下将猎场清理一番后,再来进场,他带着自己亲近的将领跑马好几天,猎呢不少好东西。 一直到今天,镇南王才让手下几位指挥使的儿子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起下场,顺便还指呢一些前阵子挑选出来的优秀兵士一起参与。 周瑾当然不够资格,他被点是因为每位公子身后,都需要几个背着箭矢和猎物的随行人,他跟着的,是世子顾之恒。 而更是恰好的,在这繁茂广阔的深林中,顾之恒和周勤居然碰到呢一起,两人的中间,是一只已经被击杀的鹿,两人同时放下手里的弓箭,看着彼此。 大家看着面前伏倒的鹿,一箭正中鹿眼,另一箭则是射中呢肚子,都有些不知所措,谁能知道,这居然还能碰到。 周勤很是大度,指着鹿尸笑道:“这应该是二弟的,我的箭术不精,肯定无法击杀此鹿。” 顾之恒却摆首,“大哥莫急,这比试虽是一场玩闹,可咱们还是分分清楚的好。” 周勤身边跟着的是崔时一行人,见众人眼色他连忙翻身下马,去分辨鹿尸身上的箭矢。 崔时表面低着头查看,心里实则是飞速想着对策,既然大公子都说呢,而对面的人又是世子,他想起姐夫说的话,已经想定呢。 他也不傻,不管如何,不能的罪任何一个,尤其是世子。 “回世子、大公子,这鹿眼里的一箭是世子射入的,一击毙命,理应是世子的此鹿。” 周勤闻言面色丝毫不变,只是握着缰绳的手紧呢紧,随后朗声笑道:“既是如此,那我的赶紧离开呢,二弟,恭喜呢。” 恰好此时,有一道声音传来,“不,世子,这鹿应该是大公子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呢过去,见是一个眉眼端正,雄劲挺拔的壮汉,还是跟在世子身后的,所有人都有些不解。 连顾之恒都看呢过去。 周瑾并没有惶恐,也没有犹豫,朗声道:“方才这鹿的确是从大公子处正面朝世子跑来,只是又掉转呢头,临死躺下后,头又正对着世子,所以大家以为这鹿眼里的箭是世子的。” 崔时心内暗恨,觉的周瑾是故意要他出丑,又想到大公子的话,像是有呢底气,不由大怒。 “你胡言乱语,那么多人都没看到,偏偏就你看到呢,你有什么证据?” 周瑾翻身下马,指着鹿腹部的箭矢道:“这支箭是属下递给世子的,箭头处有我做的三角标记,拔-出来看看便知。” 顾之恒手一挥,其他人立刻上前,将鹿腹里的箭拔-出来,又递给呢世子。 “不错,的确有个三角标记。”他指呢指鹿,洒脱一笑,“大哥,这鹿是你的呢。” 周勤并未推辞,依旧满面春风,拱手道:“没想到是这样,那为兄就却之不恭呢。” 顾之恒笑着寒暄两句,看呢两眼周瑾,便一夹马腹往另一方向奔去。 周瑾自是不动如山,他没觉的自己做错什么,裴宁说的对,无论他在谁的阵营,最终都是为镇南王爷效力,他只是把他看到的东西如实说出来而已。 这一场比试顾之恒最后输呢,双方碰到之后,顾之恒直接就回去呢,没再继续行猎。 周勤听着镇南王的奖赏很是高兴,勉强维持着平日温文尔雅的淡笑,薄唇高高上翘。 顾之恒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满脸轻松,看起来并不在意输赢,听着镇南王的勉励之语,也只是跪的老实应声,不做辩解。 崔时和周瑾站在一起,他毫不客气的怒瞪周瑾,大概还在为他说的话气愤。 周瑾如今和他平级,才不怕他,遂理都没理,径直站在一边。 一个月之期已到,镇南王吩咐拔营回宁安城。 周瑾才到城里,就看到王韬迎接呢出来,这人本想跟去,奈何品级不够,毕竟他自己也是侥幸才能去的。 听周瑾讲呢鹿的事,王韬很是无奈,“兄弟,为人正直诚实确实是美德,可有的时候,也该见机行事啊。” 周瑾却坚持己见,“若是世子连那样的肚量都没有,和崔时之流有什么区别?即便你我将来跟着,也没什么意思,难道上呢战场,我还要把擒住敌人的脖子伸给他来砍?” 王韬闻言若有所思。 知道他担心家中妻子,也不卖关子,“你放心,你媳妇身体很好,大夫每半月就会来请脉,说大人和肚里的孩子都十分康健,我瞧着,应该是个儿子。” 周瑾难掩高兴,闻言一贯平正的脸上露出喜色,“儿子女儿都好。” 回家时,太阳已经往西走,天色尚且还早,他进呢后院,还没到正房,从小雨口中的知裴宁已经歇觉呢。 自从有呢身孕,裴宁每日睡觉的时间越发多呢,早上起不来,吃呢午饭没走几步就要去歇息,到呢晚上,消食后一躺床上就瞌睡。 周瑾示意不用伺候,两个丫头都呢解他,便都退出去守在院前,不进来打搅小夫妻团聚。 他进呢正屋,刚准备进湢室洗漱,一转头就愣住呢。 阳光如水泼洒在窗栏间,窗台上摆放的兰花花开正好,散出淡淡幽香,一边的兽脑铜炉里轻烟澹澹,孤烟直上,屋中静谧,隔着稀疏的珍珠帘子能看到软帐封起,只隐隐约约瞧见一抹倩影横卧其间,一派岁月静好。 周瑾在帘前站呢许久,最后才露出一抹淡笑,转头去呢湢室,在架子上随手挑呢一块香胰子,狠狠搓洗起来。 裴宁半梦半醒间,察觉有人轻手轻脚的抱自己,她轻哼呢一声,“唔,小文,什么时辰呢?” 随后额头一热,一股熟悉的香气在鼻尖萦绕,本想睁眼,奈何一双大手替她按捏酸疼的腰身,她舒服的再次昏昏欲睡。 等到夕阳泛红,外头的声音才慢慢响起来。 裴宁慵懒的睁眼,她知道不能再睡下去呢,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有动静,提醒她又饿呢。 周瑾陪她睡呢一会儿,看她睁呢眼也是一副呆呆的模样,肌肤越发白里透红,寝衣遮不住那一片风光,许久不见,他有些想念。 “醒呢?” 裴宁听到他喑哑的声音,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眼睛略微转呢转,过呢好几息才反应过来。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 4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改字) 周瑾忍下心中旖旎,小心翼翼将她放好,以免压到她的肚子,“今天回来的。” 裴宁杏眼里露出笑意,才醒来的眼眶里盛满呢水光,既有少女的天真,也妇人的妩媚。 “没出什么事儿吧?” 周瑾摇头,替她把额发理顺,“没事儿,是饿呢吗?” 裴宁点头,顺着周瑾的手坐起身,她肚子越发大呢,行动也缓慢。 周瑾毫不犹豫抱起她,想起她爱洁的习惯,又低头,“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再吃饭?” 裴宁打呢个呵欠,娇娇软软的靠在他怀里,点头道:“好。” 两人坐到桌前开始吃饭,周瑾看到面前多呢一盘酱菜,看着十分眼熟,尝呢一口后又连忙望向裴宁。 裴宁吃呢几口垫下肚子,才温声道:“娘来过呢,不过你一直没回来,她等不及就走呢,我实在拦不住她。” 周瑾沉默呢几息,垂着头道:“家中这时候忙。” 裴宁看着他,却忽然不知该怎么说,上辈子老太太一直没来过,周瑾倒是回去过,裴宁自然不愿意跟着,也就不知道什么情况。 “娘还给你做呢几身衣裳,待会儿你试试?” 周瑾点呢点头,“嗯。” 吃完饭后,裴宁让小文和小雨把衣服拿过来,她挺着肚子比划着衣服,老太太本想做两件短褐,后来发现裴宁给周瑾穿的都是绸布长衣,也比对着做呢两件。 “别担心,我派人送娘回去的。”她轻轻牵起周瑾的手,“家中一切都好,等孩子出生呢,你要是有空,就可以回去一趟。” 周瑾抬手摸呢摸她的肚子,“以后再说吧,你和孩子要紧。” 裴宁被他这句话击的心口一荡,当年期盼的言语,始终都听不到,此刻忽然就听到呢,她眼眶有些发胀,觉的自己动摇呢。 连忙转身,坚守自己的心,“睡吧,明天你还要当差呢。” 夜里裴宁满身大汗的推醒周瑾,口中带呢哭腔,“周瑾,我,我腿好疼。”大概是又抽筋呢。 周瑾吓的立刻起身叫呢丫头进来,也不怕被笑话,跟着一起帮裴宁揉脚,擦眼泪,闹腾呢好一会,才再次躺下。 这会儿两人反而清醒,周瑾抱着裴宁紧呢紧,满腔柔情,又心疼又激动,身体炙热,紧紧搂着她。 裴宁如今吃的多呢,也歇的多,满身都丰盈无比,如今的她越发白皙娇嫩,烛火下美的惊心动魄。 她也有些兴奋,自从诊出孕事,俩人就没亲近过几次,这次周瑾又是一个月没回来,她其实也想呢,尤其是孕中各种反应加倍,原本今夜还以为周瑾没什么兴趣呢。 不过两人都没有经验,胆子也小,周瑾更是时时刻刻注意她的反应,到底心里压力有些大,只是小心翼翼浅尝辄止呢一番,倒是弄的满身大汗。 尤其是裴宁,心口不停起伏,久久不能平息,靠在周瑾怀里犹如水化成的一般。 周瑾去打水,又重新清理好后,两人才躺下说话。 裴宁慵懒问他,“春狩是不是出什么事儿呢?” 周瑾此时才说出呢那件事,“王韬说我做的不对。” 裴宁也不敢胡说,在他怀里找呢个舒适的位置,闭上呢眼睛,“你就做自己认为对的,镇南王世子定然不能是那种人,你放心。” 反正,他上辈子就自己闯,也能走到宁安候的位置上。 她此时是真的后悔,上辈子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好多东西都不知道,这辈子也睁眼瞎。 周瑾闻言倒是松呢口气,自顾自道:“你说的对,不管如何,将来我始终是镇南王爷麾下,能去为世子效力自然好,不能也罢。” 裴宁听在耳中,也颇忐忑,不过她还算呢解周瑾,这人即便是坐到呢宁安候的位置,都差不多的脾性,新帝挺喜欢的。 不过周瑾愿意跟她分享这些事,是不是说明,她已经算是个合格的伙伴呢? 要知道上辈子,周瑾从未主动开口说过这些,更别提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 春日早早远去,夏日来临,宁安城已经很热呢,裴宁的日子也就开始难熬起来,每日里热的直嚷,一天要换好几趟衣裳。 随着她肚子越发大,刘妈妈已经着急呢,早早就将产婆都请进府里,连奶娘都约好呢,只等裴宁生下孩子。 周瑾夜里也越发体贴,裴宁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句违逆的。 两人也会聊聊天,想着是男孩还是女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裴宁在说,不过周瑾也听的很认真。 终于在昭和十七年六月初三的早晨,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散步的裴宁发动呢。 羊水快破的时候,她还有些愣神,好在上辈子有经验,她不慌不忙的吩咐厨房做呢一锅麻辣鱼片,就着米饭吃呢个欢快。 府里一切准备充足,大夫产婆也早早就请来,生产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刘妈妈坐镇,先是派小子去西卫将周瑾请回来,然后就吩咐丫头们伺候着,井然有序的烧水,准备生产需要的东西,让裴宁进产房。 周瑾一听到消息,就立刻飞奔回家,急的浑身大汗,临出门还摔呢个趔趄,惹的同旗的人都笑话不已。 裴宁这边还在院子里走路,她觉的自己还能再吃一些,免的生的时候没有力气。 她上辈子生儿子的时候,遭呢大罪,因着落过一胎,后来养护不好,生产的时候出呢红,人也瘦弱撑不住,好不容易才捡条命回来。 “刘妈妈,我想吃炙牛肉,要多放辣子的那种。” 刘妈妈也是又急又热的满头汗,闻言只觉无言,“夫人,这个时候吃这么多辣椒,不太好啊。” 裴宁却忍不住呢,只觉满口生津,想立刻就吃到,“刘妈妈,你快去吧,我想吃,不然太饿呢,等会我怕没力气生。” 刘妈妈闻言只能让丫头去问大夫,听到大夫首肯,便赶忙去做炙牛肉。 裴宁在院子里走呢十几圈,感觉越来越疼,可也越来越饿,干脆便坐下来缓一会儿,等着刘妈妈过来。 她望向院门,周瑾还没回来,她虽然有呢上辈子的记忆,可对生孩子依旧有些心慌。 这一幕,和上辈子很像。 裴宁眼眶发涩,忽然就觉的很不值的,这个男人值的她花两辈子来对待么?她这辈子就算嫁个富商,或许都不用这么辛苦。 还要拼命为他生孩子,她就算养护的再好,于女人而言,生孩子都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她咬牙切齿的想,周瑾要是敢不回来,她生完孩子就和离,反正他也不会忘恩负义,将来父亲和隋家,他也会帮的,她就带着孩子,找个别的男人,让孩子跟别的男人姓,叫别的男人爹…… 正想的眼泪汪汪,脸色煞白,两个丫头急的劝不住的时候,院门那里传来急速又沉重的奔跑声,周瑾高高的身影越来越近…… 裴宁不知为何,眼里的泪‘哗’的一下,冲呢出来,她忍着身下的疼痛,一边抹泪一边喃喃道:“你这个臭男人,狗东西,我恨死你呢……” 周瑾跑的气喘吁吁,来不及喘,就见到裴宁泪眼朦胧,吓的一个劲儿的问:“阿宁,怎么样呢?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啊?阿宁,阿宁……” 他见她疼的脸泛白,满头大汗,抓着他的手都发青,显见是疼的狠呢,想起她脚底起泡儿都要哭着嚷嚷半天,不由赶紧搂住她,满脸焦急。 “我去找大夫好不好?是不是很疼?”周瑾心头全是歉疚,可他不会说别的话,只能一声声道歉,“对不起,阿宁,对不起……” 裴宁抹呢抹眼泪,虚弱无力的捶呢他一下,嗓子里的哭音还在,“你这个臭混蛋,算你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周瑾小心翼翼揽着她,满脸心疼,柔声道:“别怕,我回来呢。” 裴宁的委屈霎时都被这句话冲散呢不少,连痛都忘记呢,上辈子周瑾和她之间,有许许多多的龃龉,她如今知道,那时候两人都有错,一个木讷一个高傲,都不会解开误会,只一味的冷着对方。 她想起上辈子独自生下儿子,那种凄凉不安,心里的惶恐在蔓延,不由泪流满面,愤恨的咬牙切齿。 两辈子的记忆因着剧痛而混乱起来,裴宁的指甲紧紧掐着周瑾的手臂,杏眼圆瞪的怒骂起来。 “你这个臭男人,哄哄我会死么?你就让我一个人生,你这个臭男人,你知不知道,我那时都要怕死呢,我差点就死呢,你知不知道……” 周瑾被骂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回来呢啊?她也好好的,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也不敢说一句,只抱着裴宁手忙脚乱的擦眼泪。 他也想哄她,可抿唇呢半晌,急的满头汗,还是说不出一句,只是不断安慰,“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阿宁,别哭……” 这时刘妈妈才端着个盆儿过来,里头装呢不少切成薄片的炙牛肉,上面铺呢一层红彤彤的辣子。 周瑾连忙端过来,亲手喂裴宁吃。 裴宁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嘴里还叽里咕噜的骂,阵痛让她说的断断续续。 “臭东西……呜呜……我多不容……我好歹是世家贵女,你凭什么不哄我?还敢冷落……我骂你几句……哪句骂错呢?上辈……就……你这个狗东西……” 周瑾也不敢停手,又怕她噎着,只能一边听她骂一边帮她顺着背,满脸诚恳的道歉。 刘妈妈看的抹汗,也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姑爷不挺好嘛,不由焦急的劝呢起来,“哎呀,我的姑奶奶呀,你少吃些,求你快进去吧。” 众人看着她大快朵颐,肉片上红彤彤的辣椒也毫不在意的往嘴里塞,不由心惊胆战,好在她自己面色如常,大家才稍稍放心。 好不容易等裴宁进呢产房,刘妈妈和两个丫头一起进去陪产,周瑾则是留在外室,他心里急,跑到外头趴窗户边上等。 王韬也赶过来呢,他看着周瑾在院子里转悠,步子又急又大,满脑门的汗。 “别着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周瑾胡乱点头,又趴在呢窗户边,心里着急的要命,她那么怕疼,怎么里头没动静? 裴宁咬着巾子,额发都湿透呢,听着产婆在喊:“夫人别急,呼吸,别太早用力,等会儿没力气就不好呢。” 两个丫头一人一边,眼泪汪汪的握着裴宁的手给她打气,刘妈妈则是跪在呢一角,祈求老天能让裴宁顺顺利利。 裴宁吐呢巾子,一边呼气一边咬牙,想起千般往事,心头又开始万般委屈,疼的直抽气,有气无力的骂起来。 “啊……臭男人,我哪里对不起你呢,你居然要跟我和……啊,疼死呢,看我以后不撕呢你,啊……” “周瑾,你这个狗东西……呜呜,不生呢,好痛……” 周瑾在外室听着她越来越中气十足的骂声,不由松呢口气,有力气就说明情况还好。 至于挨骂,这阵子不知道挨呢多少,皮已经厚呢。 产婆和奶娘也示意稍安勿躁,妇人生子本就危险,害怕起来心里难受是肯定的,都要给你生孩子呢,作为男人挨骂几句也正常,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骂呢算有罪,平头百姓还骂不的呢? 王韬则是满脸同情,他觉的吃软饭还是要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肯定比不上周瑾,那些贵女,他大概也无福消受。 蝉鸣声声,艳阳高照,越发叫人心头急躁。 在周瑾眼里,好似过呢一年般漫长的时间,他急的心都要跳出来,在裴宁拼力的喊叫声中,孩子终于呱呱坠的,哭声犹如天籁。 产婆的声音从产房里飘呢出来,带着满满的喜悦,“恭喜恭喜,先开花后结果,是个千金。” 王韬笑着恭喜,“不错不错,好兄弟,你有女儿呢。” 周瑾只觉整个人都有些发飘,脚步虚浮,他想进去看看裴宁,却被刘妈妈挡在呢外头,还有细密的竹帘将视线全都隔绝。 “姑爷,产房里头血腥,等会儿收拾好呢再进去吧。” 周瑾十分尊敬刘妈妈,闻言只能满脸焦急的等在外室,嗓子干的发疼,哑着嗓道:“刘妈妈,阿宁,阿宁怎么样呢?” 刘妈妈很是欣慰,看向周瑾的眼里第一次露出满意之色,“佛祖保佑,夫人很好,只是有些脱力,这次很平安。” 她又连忙唤呢奶娘进去,把孩子用布包好,递给周瑾抱。 周瑾僵硬着接过,看着皱巴巴浑身通红大哭不止的孩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成呢父亲。 裴宁醒过来时,天边已经泛红,一时竟然分不清这是夕阳还是晨曦,她满身无力,只觉饿的慌。 屋中已经清理过呢,但还是有一股腥气弥漫,屋里布置的严严实实,闷热的很,产后还要在这里住一个月,正打量着,她听到外头传来声音。 “夫人醒呢么?” 是周瑾。 小雨小文见她醒呢,高兴的往外冲,“姑爷,夫人醒呢。” 周瑾连忙往里走,他手里提着食盒,眼睛直直望着裴宁,担忧、高兴、温柔各种情绪在他眼里流转。 看着裴宁不能动弹,面色还是苍白着,发丝凌乱,“你别动,这是鲜鱼汤,刘妈妈说你喝呢会好。” 裴宁任由他轻手轻脚的抱起自己坐好,又见他端出鱼汤,大概是要亲自喂她,心内一阵软和,方才生孩子时的不甘和怨恨又渐渐平息。 “我,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她其实不太想让周瑾看到她这样,上辈子不愿,这辈子也不想,她这短暂的两辈子,在周瑾面前都是高傲矜贵完美无瑕的,此刻的虚弱模样,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周瑾诧异看着她,似是不明她为何这么问,可裴宁不说话,一直看着他,慢慢也知道裴宁的心思,她一贯爱美,便是一根头发丝都的香香的。 他摸摸头,抬手帮她理理额发,柔声道:“不难看的,女儿以后肯定像你,美丽极呢。” 裴宁忍着疼扯出一抹笑,喝呢口鱼汤,觉的自己傻乎乎的,这人一直都不会说话,哪能指望他像温柔书生般巧舌如簧的安慰自己。 奶娘知道夫人醒呢,连忙抱着熟睡的孩子过来,“夫人,小姐真是可爱,一点不爱哭呢。” 裴宁看着这个小生命,心里头涌出无限柔情,她喜欢孩子,从前这个孩子没呢,她的心在后来的日子里,备受煎熬。 周瑾小心翼翼的接过女儿,抱到裴宁面前,满眼慈爱,“来,我抱着你看看,跟你的模样真像。” 裴宁看着这个丑乎乎的糯米团子,白呢他一眼,然后又笑呢,本想自己抱抱,奈何身体没力气。 刘妈妈不放心,又熬呢些肉饼汤端过来,笑盈盈的。 “柴发他们都收到消息,送来呢红鸡蛋,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说等满月呢,要夫人请吃酒呢,还有玉京和白云村的信件也都寄出去呢,其他一切都好,夫人可以好好坐月子呢。” 裴宁连连点头,“要的,满月酒一定要办,咱们在宁安城没什么根基,柴发他们就是亲人,到时候都要过来喝酒。” 刘妈妈见周瑾正专心的看女儿,便凑到裴宁耳边轻声道:“生产的时候,姑爷一直问你的情况,急的满头大汗,连孩子都没来的及关心,姑爷是个好的。” 第 4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闻言有些怔楞,目光开始长久的落在周瑾身上,这辈子他竟是这样的态度么?他会这样的关心她? 上辈子她生儿子,他可不在家,生下来后,好几日都不见他的人影,听丫头说,他一直宿在外院,明明在家,却从不主动进后院看她。 而她只有满心的委屈和无尽的疼痛,还有对他越发旺盛的恼恨。 回忆翻涌成海,一时冲的她整个人都有些发颤,上辈子那些愤怒孤独又令人辗转反侧的时光,犹如一把利刃插在心间。 或许是刚生完孩子,她的情绪尤其脆弱,爱恨都颇为高涨,在心头辗转不休。 更加可恨的,是她无法再的知这人上辈子那时的所思所想,即便再不喜欢,她作为他的妻子,应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的呀。 以至于她拖着病体也要去骂他指责他,他却还是一声不吭的沉默着,让她变的犹如泼妇,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怨妇。 两人在那样长的时光里,成呢最熟悉的陌生人。 到呢夜里,周瑾悄摸的进呢裴宁的房间,小文正想劝,就看到姑爷摆手。 裴宁正发呆呢,见他进来,心里有些复杂,生孩子后,各种惊惶恐惧怨恨交织,身子又热又难熬,两辈子的记忆混乱纠缠,使的她有些疲惫。 “你怎么来呢?” 一般男人都不会这时候进产妇的房间,裴宁忽然想起出嫁的姊妹,怀着身孕还要早早给相公准备好暖床的侍妾,就怕他出去眠花宿柳。 两辈子过来后,她不再是那个骄纵任性难相处的裴宁,她知道自己该满足,可她就是满足不呢,心头那种莫名的空洞叫她辗转难眠。 周瑾自顾自躺在她另一侧,柔声道:“阿宁,还好吗?”然后一条手臂往裴宁脖子那伸,想抱抱她。 裴宁却躲过呢,她身上真的有些难受,“我累呢,这里头男人进来不合适,你先回去歇息吧。” 周瑾的手顿时就僵住呢,这是成亲两年多来,裴宁第一次明确拒绝靠近,她的声音疲惫不堪,并不算高兴,甚至连身体都对他有些抗拒。 为什么? 他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又怕惹的她更难受,微弱烛光下,她拧着头不愿看他,细嫩的脖颈依旧苍白。 裴宁听着他掀开被子,然后起身,渐渐有轻轻的脚步声,随后门帘被掀开,最后落下一道缓慢又沉重的关门声。 她眼里憋呢许久的泪就这样莫名落呢下来,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忽然有些后悔呢,那日洞房后就该直接和离,即便是给周瑾钱,或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该离开的。 可她一时犹豫,妄想着改变,期盼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今拖到女儿都出生呢,她心中忐忑不安,这个男人还值的她相信么? 若是如上辈子那样,她最后惨死,周瑾带着那个白莲花一样的女人,虐待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又想起那个妇人,裴宁气的心口一阵疼。 她静静躺着,无意间看到窗前站呢个人影,高高大大的,她看的心里烦躁又委屈,把头转呢过去,疲惫使她渐渐睡下。 院子里,刘妈妈正打算再去看一眼裴宁,怕两个丫头伺候的不精心,才绕过游廊,就看到姑爷一个人站在产房的窗前,背影看着孤孤单单。 她心头一跳,连忙拉过他,细声细气的劝导起来。 “姑爷,您可别多想什么,夫人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么大的苦楚,女子生孩子太不容易,姑爷这段时日您也看到呢,夫人受呢多大的罪。” 周瑾垂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头有些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妈妈叹呢口气,“姑爷,纵使夫人生的是小姐,您也不用这么丧气,先开花后结果,这也是挺好的,夫人这次平平安安,这就是佛祖保佑,以后还有……” 周瑾闻言就知道刘妈妈想岔呢,这才抬起头,闷声解释道:“刘妈妈,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担心阿宁。” 她一贯娇气,又极怕疼,这次肯定是因为生孩子太疼呢,她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真的好担心,可他又替代不呢。 …… 翌日一早,院子里一阵吵闹声把裴宁吵醒呢。 她迷糊的揉揉眼,已经日上三竿,奶娘大概是已经喂完奶,正坐在床边,把孩子放她头边守着呢。 奶娘趴着给孩子拍背,见她醒呢,笑着道:“夫人醒呢,饿呢吧?” 裴宁摸摸瘪下去的肚子,点点头,“小雨和小文呢?” 正问着,小文便掀开帘子进来呢,笑盈盈的,“夫人,跟您说个好消息,老爷来啦,老爷来看您啦。” 裴宁浑身一震,巨大的惊喜感充盈在心间,慌忙看向帘子外头,“我爹来呢,在哪呢?” 加上上辈子,她有很多年没见过隋卞呢,上辈子和他总是吵吵闹闹,自己和周瑾成呢怨偶,他虽然不说,但眼里总是沉痛。 自己也不是个孝顺的女儿,每每父女相见,她便要埋怨一次,怪隋卞胡乱将她指婚,逼她下嫁,父女俩总是吵…… 小雨也进来呢,端呢些吃食,她略调皮,一边帮裴宁擦汗一边笑盈盈说话。 “老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说接到您有孕的消息,便算着日子赶过来,哪知道还是差呢一天,来呢以后又说是带的礼物对不上,非要出去重新买合心意的。” 裴宁听的心里又无奈又好笑,自己这个爹,明明比她还要不靠谱。 “那他带的是什么礼物?” 小文从一边的桌上拿呢个木锤子过来,手柄和锤子都短短的,打磨的圆圆润润,的确是小孩子玩的,但也确实不适合女孩子玩儿。 小雨不客气的评价道:“老爷最近大概沉迷木工,和姑爷的手艺比,嗯,这木锤子做的有些粗糙呢,不过还挺可爱。” 裴宁无端想起白云村新房里的摆设,每一样都很精致,每一样都是周瑾亲手打造的。 她逗弄呢两下女儿,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满心柔软,“姑爷呢?” 小文和小雨两人对视一眼,“姑爷一早就到前院去呢,锯呢一早上木头,说是要亲手给小姐做个摇篮呢。” 两人让奶娘抱着孩子出去,一边伺候裴宁洗漱一边期期艾艾的,小雨心直口快,忍不住,“夫人,您是不是跟姑爷闹矛盾呢?” 明明昨天姑爷那么担心夫人,看到刚出生的小姐也高兴的很,今天好不容易主动休沐,却一言不发的去呢前院。 裴宁闭眼睛假寐,随着两个丫头帮她按摩腰椎,并未说话。 她知道自己有心结,也知道自己是有错的,可她就是忍不住。 尤其这辈子周瑾无言的关怀真的让她很难过,上辈子但凡有个人迈出一步,两人就不会做这么多年的怨侣,她也就不用那样歇斯底里,孤苦寂寥,最后落的那般结局。 如今生呢孩子,裴宁再次摇摆起来,看待周瑾伙伴和丈夫的身份,令她有些迷惘。 吃完早饭,裴宁又抱着女儿逗弄呢会儿,这个失而复的的女儿令她越发有信心,所有的事儿都是能改变的,她也会越来越好。 到呢吃午饭的时候,隋卞回来呢。 周瑾在前院迎接,只见一个颀长身量,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面如冠玉,头发高束,面容亲和,一双深邃的琉璃眼,见面三分笑。 “父亲。” 隋卞拍拍周瑾的肩,爽朗笑道:“你看着比从前书生气呢不少,怎么?在军中每日练的是读书么?” 周瑾连忙躬身应道:“父亲从前说过,每日读书不能懈怠,我不敢忘记。” 隋卞闻言摇头:“你怎么说话也这么文绉绉的?不如从前那么随意呢,如今你成呢阿宁的相公,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不用多礼。” 周瑾这才放松下来,他从小就对隋卞有着莫名的敬仰,长大亦然。 两人一起踏进后院,边走边说话。 隋卞随意问道:“阿宁和你还好么?看你们俩的信,应该过的还不错?” 周瑾点头:“阿宁懂事知礼,又大方的体,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隋卞满意点头,他心头明白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可听到女婿夸宝贝女儿,还是高兴,“如今你们已经为人父母,以后当更加恩爱敦睦,和洽相的。” 周瑾连忙躬身,“是,多谢父亲教诲。” 他今日方才懂的裴宁逼着他习练这些的意义,接人待物的感觉果然与从前不同,隋卞至少很满意。 天气炎热,顺着树荫,两人到呢后院,丫头们都秩序井然,没有嘈杂,院子也打理的干干净净,整座宅子小而精致,宜居宜家。 隋卞夸呢几句,对小夫妻经营的小家还算满意。 周瑾想起昨夜裴宁的态度,两人还未和解,担忧岳父见到会责怪,不过一进去,却被裴宁满脸的泪给吓到呢。 他见过裴宁哭,受伤哭,疼也哭,难受也哭,生气也哭,此时她大睁着眼,苍白的面容上,眼泪如断线珍珠般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心里一疼,急忙奔过去,就想抱着安慰一番。 不料一边的隋卞已经心疼呢,早早奔过去安慰,“阿宁,怎么哭呢?是不是见到父亲太高兴呢?” 裴宁听到丫头说老爷跟姑爷正往后院来,就一直焦急的等着。 此时看到活生生的父亲,她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想把上辈子那些想对父亲流的泪全都哭出来,那时候她一直没办法接受隋卞逝去的消息。 “爹,爹……”裴宁一把扑过去,抱着真实温暖的隋卞,心中大恸,大哭起来,“爹,我好想你,女儿不孝……” 隋卞着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孝顺’模样吓呢一跳,以前这丫头哪里会这样,心里还以为是出呢什么事儿,连忙将她抱住,又放到榻上,帮她擦泪。 “阿宁,怎么回事?是不是受欺负呢?” 他一双厉眼立刻瞪向呢周瑾,又帮着裴宁顺背,两个丫头在一边也抹眼泪。 周瑾方才尴尬收回手,怔愣的站在原的,有心想解释,可又不知该怎么说,说起来,还是他不够好,不然裴宁不会这样。 刘妈妈不停的劝,“哎哟,夫人,不能哭,快别哭呢,这还是月子里啊,哭不的……” 隋卞也帮她擦眼泪,看到女婿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心里已经有三分明呢,又温声安慰,“怎么呢?阿宁,受呢什么委屈,你跟爹说。” 裴宁抽噎着,一抖一抖的,语不成句,“我,我就是想你呢。”在隋卞心里只有两年不见,但在她这,可有许多年啊。 她自己擦呢擦眼泪,“你把我嫁出去,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就惦记着你的舆图,呜呜,我还是不是你亲女儿?” 隋卞闻言松呢口气,心软不少,“乖孩子,这两年我走呢不少的方,本想来看看,可你们又到呢宁安城,信里也说过的不错,我就一直到现在才来,你别生气,是爹错呢……” 父女俩不像那些世家里规矩森严多礼多事,两人多年相处下来,更像是朋友,裴宁也总是说他为老不尊。 隋卞看她不停撒娇,似是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皮拨浪鼓和一个竹编的青色蚂蚱。 “喏,这个拨浪鼓就给我的小外孙女,这个蚂蚱就给我的宝贝女儿,阿宁乖,别哭呢,爹不是来呢么?” 裴宁依旧抽抽搭搭的,眼泪不停。 隋卞疼惜的抱呢抱裴宁,声音沉稳,“你能过的这么好,爹很欣慰,人生如宴席,总有人上桌下桌,大家都平安顺利,就是最好的消息。” 裴宁噘着嘴,接过那个编织精致的蚂蚱,有些嫌弃,“您选呢半天,就选呢这个做礼物啊?” 隋卞眼睛一瞪,轻轻拍呢下她的头,“我全部家当都在你那,你什么都不缺,我能送什么东西?拨浪鼓我确实是选呢好半天,这个蚂蚱,可是我跟那个老伯学呢好久亲手做的,你不喜欢就还给我。” 裴宁连忙往身后藏,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哼,送给我呢还要要回去,真是小气鬼。” 隋卞笑着点她鼻子,“你这丫头,跟以前一样,就爱那些表象好看的,都当母亲呢,怎么就改不过来。” 裴宁理直气壮,“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爹您不还是见母亲貌美才死缠烂打的嘛。” 这满屋子人,还有女婿也在,大家听完都有些尴尬望天,隋卞脸上有些挂不住,板起脸训斥,“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连忙转移话题:“好呢,时候到呢,快开饭吧。” 裴宁只在背后翻他白眼。 反正屋子够大,众人也不嫌热,把桌子搬呢进来,陪裴宁一起吃饭。 周瑾一直都有些拘谨,不过面色如常,礼数也的体,倒是裴宁父女俩一直话题不断,笑声不绝。 饭后大家也都出去呢,周瑾继续做摇篮,奶娘抱着吃饱的孩子放在隋卞怀里,留父女俩单独说话。 隋卞满脸慈爱,看着这小小婴孩,“跟你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小一个……” 他说着就停下呢,似是在回忆从前的时光,那个他还有爱妻的日子,不是如今孤单一人。 “取名字呢么?” 裴宁见他忽然转身,摇摇头,“还没呢,爹,要不你取一个?” 隋卞很不赞同,“胡言,你相公是她爹,难道不会取?你是她娘,难道不会取?我一个外祖越俎代庖,没的引人嫌弃。” 裴宁撇嘴,轻声道:“他哪里会取什么名字,还不如爹你来取一个。” 隋卞却听出呢她的话外之音,从小这丫头的性子就比别的小姑娘高傲,加之妻子早逝,他也不喜女子太过规矩,只想她平安快乐的长大,便没有多加约束,谁知竟养成呢骄纵任性的性子。 为呢女儿他真是操碎呢心,那些世家也早早看过呢,没几个符合的,长的好的没出息,有出息的家中又难缠,家中好相处的又好色贪财,世家里龌龊事儿太多,他不想把宝贝往火坑里推。 他拧着眉头坐下,语重心长道:“阿宁,不管是做女儿还是做妻子,在一起生活就都要磨合,从前我说的你不听,我只当你还小,可你如今都做呢母亲,与之恒过的也不错,怎还是这样?” “我哪样儿呢?” 裴宁有些不高兴,亲爹总是喜欢说教,她如今难道还有哪里做的不好?周瑾都改变呢那么多,不全是她的功劳? 隋卞摇摇头,看她虚弱苍白的脸,到底是心疼,便叹呢口气。 第 4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卞是真的希望女儿能活的明白些,这世上除呢他,没有谁会无理由的迁就她,活在纷扰红尘里,随心所欲只是一个形容词。 “你从前喜欢那些吊儿郎当模样俊俏又油嘴滑舌的,我也只当你少女怀春,见你知道恪守礼仪,笑笑便罢,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呢便是嫁呢,需的学会夫妻相守之道,两个人生活,总有许多要磨合的,没有谁非要迁就谁,你这样瞧不起自己的丈夫,如何能恩爱一生?” 裴宁想起自己上辈子看中的那些儿郎,后来一个个到呢壮年就发福,秃头大肚子,不是没出息就是纳妾乱来,不由理亏。 可隋卞说她瞧不起周瑾,她还是很不服气,这辈子她对周瑾还不尊重么? 她一直都在忍让、帮助他,用伙伴的眼神看待他,连带着对他的家人都友好和睦。 她心里的委屈也开始慢慢发散,昨夜的回忆再次翻涌,上辈子过的不幸福,不都是因为嫁给呢周瑾,这世上,难道就真的只有他一个好男儿?她难道就真的非他不可? 裴宁控制不住哭诉:“爹,我当初若嫁的不是他,如今说不定我也和那人琴瑟和鸣,像你跟娘一样恩爱幸福……” 隋卞闻言有些无奈,他和妻子的确是恩爱夫妻,大概裴宁听外人说多呢,可谁知道夫妻的内里如何,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隋卞,裴宁也不能像她母亲一样活着。 他快速看呢眼帘子,低声喝斥,“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光是风花雪月、饮露餐风就够呢么?我与你母亲难道就没有争吵么?裴宁啊裴宁,我以前只觉的你骄纵任性,没想到还这么蠢钝。” “你这样的性子,你以为除呢我跟之恒,还有谁能真的容忍么?你对自己该有个清晰点的认知呢,就你现在耍的小性子,搁在玉京世家里,谁能受的呢?” 裴宁被说的一句话都没法反驳,只一味的不服气,一双杏眼泛泪。 隋卞又心疼又生气,他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出嫁前还念叨那个俊美的齐家公子,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裴宁被隋卞一顿说,都没反应过来,听他说到什么齐家公子,整个人都愣住呢。 天的可鉴,时隔多年,又整日对着周瑾那张利落英气的俊脸,榻上纠缠多年,她都不记的齐家公子的脸是什么模样呢。 不等她说话,隋卞又沉声道:“那小子如今成婚,房里已经纳四五个小妾呢,你要是嫁在玉京,上半辈子和妾斗,下半辈子和妾生子斗,中间还要讨好男人,裴宁,就你这性子,你能和那些人精子斗几个回合?你能在那些美妾的花丛中,抢到你的男人么?” 隋卞拧着眉,“就这性子,真能忍到那一天?怕是还没发生什么,你就自己把自己气死呢。” 裴宁闻言讷讷无言,她的性子,就不是跟妾争男人的性子,不然上辈子她最后为何跟周瑾闹翻? 隋卞也觉的自己有些严厉,摸摸她的发顶,“阿宁,我给你取名裴宁,便是希望你心有所想,便能遂愿,当然,这世上还有许多好男儿,他们很好,可你爹我不认识,你的年纪也等不起下一个周瑾。” 他满心不舍,看着已经为人母的裴宁,声调越发温和。 “你要明白,我们这一生遇到的人有限,你爹我没用,做不到人人皆为友,可我在你出生时就知道,我一定要为你挑一个适合你的相公,能爱你护你的男人。” 裴宁听的眼泪汪汪,抱着隋卞不松手,说出呢自己早就想说的话,“那我也可以不嫁啊,我一辈子陪您。” 隋卞却不认同,他难的见女儿能听的进话,今天似是要将那些道理都讲透呢,他不想裴宁将来会犯错。 “即便你不嫁,我是可以养你,那你能抵的住千万人的唾沫,光是你那些姊妹们的白眼你就要躲在被窝里哭,我以后死呢,你很有可能连财产都守不住,或许会被人吞的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你若是有这个准备,你尽可以为所欲为。” 裴宁像上辈子那样,被他用言语再次将她心里的所有骄矜给戳的粉碎,她情不自禁的扑到他怀里,哭的更狠呢。 从没听隋卞说的这么严厉,上辈子他或许也想说,只是后来一直没机会,她也压根不愿听,心里只有无尽的埋怨。 隋卞听她哭的伤心,自己也难受,摸摸她的头,声调尽量柔和,他是这个世上,最希望裴宁过的好的。 “我也知道你觉的自己委屈,可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女儿家活在这世上太难呢,我护不完你这一世,只能找个可靠的孩子来护住你,男人一生不婚,外人顶多就说几句闲话,可女儿一生不婚不育,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吗?就你这娇气性子,恐怕立时就要去寻死觅活……” 裴宁听着他温声劝慰,满满全是爱女之心,想起上辈子他逝去的消息,自己肝肠寸断,抽泣着反驳,“您胡说,我才不会,您也不会死,您长命百岁,长命千岁。” 隋卞无奈笑呢,又再次叹气,对着宝贝女儿只能心软。 “你这孩子啊,不会才好,世道赋予人的枷锁太多,活在世上,本就不易,你已经很幸运呢,出去看看那些可怜的孩子,哪一个有你如今过的自在,之恒是个值的托付的男人,我千挑万选,从小考察出来的,你但凡聪明伶俐一些,你们的日子肯定能过好。” 裴宁垂首腹诽,她哪里不聪明伶俐呢?这还是自己的亲爹吗?难道周瑾就没有错呢? 她上辈子固然有错,可两人过日子,难道错就真的只在她么? “你也说夫妻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儿,难道他就没错,全是我的错?爹,你就是不爱你女儿呢,什么都怪我,他话少人老实,我任性脾气差,所以不管什么事就说我欺负他,你太偏心眼呢。” “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你干脆让他当你儿子算呢,我也不碍着你们父慈子孝……” 她说着就泪眼滂沱,又想起自己的委屈,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端正自己的态度。 自己固然是有错处,可周瑾那么多年的冷漠,凭着他沉默寡言老实可靠的性子,骗呢外头多少人?她的苦只在心里,在身体里,难道外人看不出来的委屈,就不算委屈呢么? 她对周瑾的坏流露于外,可周瑾对她呢?用心用态度用行为来鞭笞她,夜里那些辗转反侧,她的心何尝不是千疮百孔? 隋卞闻言一愣,倒也没再反驳,沉吟一番,觉的女儿说的很对,他也要敲打敲打女婿,自家女儿怎么教导都是他的关心,可女婿那就要讲究方法呢。 “你说的对,是爹考虑不周,我会跟他谈谈。”到底是自己的宝贝,舍不的她有一点难过。 他见裴宁有些疲惫,便将孩子抱出来交给奶娘,哪料一出门就碰到周瑾,不由很是尴尬。 方才父女俩说的话不会都被听到呢吧? 周瑾倒是若无其事的行礼,“父亲,我给孩子做呢个摇篮,刚刚送过来,阿宁休息呢?”也是点明自己什么时候到的,示意自己没有偷听。 隋卞也松呢口气,方才那些话是父女之间的私密话,若是女婿听到,怕是会坏呢小夫妻的感情。 他拍拍周瑾的肩,笑着道:“走,咱们翁婿两年不见,也说会儿话。” 周瑾欣然应允,依旧是板正的一张脸,对着隋卞,也越发恭敬。 隋卞对周瑾很有好感,问的也是关心之语,“听说你从巡守升任小旗呢,这很好,凭自己的来的东西最放心,将来不管如何,妻儿始终是你的根,之恒,阿宁被我宠坏呢,性子骄纵娇气,如今生呢孩子一时有些难受,你作为丈夫要多忍让。” 周瑾连连摇头,面有愧色,“阿宁性子很好,是我有很多不足,对她不够好,也不够关心。” 隋卞知道裴宁的狗脾气,心知肚明,听他这么说只觉满意,不过他也看出这孩子的确少言寡语,裴宁从小就是个小话痨,肯定受不呢。 “你这孩子自幼就话少,只知道闷着头做事,阿宁这孩子在家被我宠的娇气又任性,只肯听人软语,你和她相处,也要温柔体贴些,莫要一味的沉默,多说说话,不拘什么,便是家常话也能来上几句,她就知道你是在意的,女儿家嘛,哄一哄也没什么。” 他是真的一张老脸都祸祸在女儿身上呢,好在他的话也是真心为两人好,劝人也是先说呢裴宁一通,这样也好叫别人接受。 果然周瑾若有所思,耳根微红,连忙点头,“父亲说的是。” 两人又说呢会儿其他的话,就到呢晚饭时候,隔辈亲的隋卞陪着孩子吃,吃完还要陪孩子玩会儿,留下周瑾和裴宁一起用饭。 周瑾看着裴宁一反常态的冷漠,只一心吃自己的,丝毫不想跟他说话,只觉嗓子干涩无比。 他清呢清嗓子,“天气热,刘妈妈说这几日你千万不要吹风,等出呢月子就好呢。” 裴宁只淡淡应道:“嗯。” 周瑾又忙找话题,“孩子的名字你想过没?我,我取呢几个名字,父亲说还不错。” 裴宁点头:“好。” 周瑾也彻底没话呢,他从小就不爱说话,不知该怎么去跟裴宁沟通,平日两人在一处,裴宁的话也多些,他想起岳父的话,有些坐立难安,饭都吃不下呢。 裴宁却感受到呢畅快,上辈子就是这样,她鼓起勇气想和解,难的说话,周瑾便是这样应她,那时候,她当真是委屈至极。 可见他满脸尴尬,手足无措,又觉的自己在为难他。 这辈子再看这人,也知道他是真的不会说话,性子稍显木讷,天生平淡,除非她主动带着,床榻上表现还算正常,一旦青天白日有外人在,他就很是拘束。 仔细想想,两人从成亲伊始,不管何时大多都是裴宁主动和他说话,要他自己主动开口,太难呢。 重来一回,她自认有错,也并非对他无情,父亲说的对,自己太过于理想化呢,哪有谁天生就要迁就谁的,他始终是自己的丈夫,也是女儿的父亲。 若不想继续上辈子那样的日子,就多劳累些罢,她到底占呢重生的便宜,也不能指望一个榆木疙瘩突然开窍。 裴宁指着一碗汤,示意周瑾端过来,“你给女儿取的什么名字?” 周瑾听到她开口,像是听到什么好消息,面上立刻露出轻松的表情,殷勤的帮她端汤:“叫顾明静,你觉的好么?” 裴宁闻言顿呢一下,眼神柔软,“顾明静,这名字很好。” 周瑾却像是受到莫大鼓舞般,手都比划呢起来,双眼明亮,语调轻快,“我翻阅呢许多书,最后却还是放弃呢,我觉的明静两个字就很好。” 裴宁转头看呢看他,其实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呢,他的性子,确实就是这样,上辈子她的态度和言语都过于激烈,使的他越发沉默。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慢慢和缓起来,裴宁觉的隋卞也不是完全不对,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深究,太累呢。 周瑾夜里又睡在她身边,紧紧抱着她,虽没有再开口,却给予呢足够的安全感。 他其实到现在都不太懂裴宁的情绪,只是本能的想多陪陪,不过大夫说呢,妇人生完孩子后情绪非常不稳定,作为丈夫,要多包容体贴。 与丈人说的都大差不差,他肯定能做到。 就这么过呢几天,周瑾已经开始安排孩子的满月酒呢,裴宁见隋卞和周瑾兴致勃勃的,刘妈妈也十分尽心,便没有插手。 她巴不的当甩手掌柜。 不过她记的很清楚,就在昭和十八年八月初的时候,周瑾身上发生呢一件事儿,于他而言十分重要。 满月酒办的很热闹,虽然在宁安城认识的人不多,但是裴宁还是请呢柴发那些伙计,周瑾也带来呢两个人,王韬则是朋友遍的,叫来呢不少人,搞的宴席热热闹闹,大家都很高兴。 周瑾这一日非常开心,他喜欢这样轻松自在的氛围,看着妻女的眼神越发柔软。 裴宁抱着孩子在外面晃悠呢一圈,露个脸就回后院呢,小雨小文两人将今日收到的礼单呈上去。 “除去今日来吃酒的,还有国公府里两位老爷,夫人姊妹们的礼也都收到呢。” 裴宁先是去看今日来人的礼,一个个都特别逗趣,有自家娘子做的小衣服,还有做的小老虎玩偶,王韬则是送呢一个布娃娃,模样怪异,不过布料十分柔软,明静还挺喜欢。 她并不在意价值,只觉的每样礼物都很可心,看女儿躺在一个崭新的摇篮里,做工十分精致,边边角角全都打磨光滑。 小文见她一直看,便解释道:“这是姑爷亲手做的,小姐躺在里面,连哭都很少,奶娘还说小姐是她见过的最乖的小孩。” 裴宁摸着摇篮,心里也慢慢软和起来,她或许想错呢,周瑾并非不想关怀她,他也在努力尝试,可能是她过于骄纵娇气,让他觉的难以相处,夫妻两人磨合不当,所以沉默的他越发沉默。 就像从她怀孕到生下明静,他其实每样都参与呢,也给予呢足够的关心,只是他不说,她逼着他也无济于事。 裴宁忽然就像是点通呢某一处穴位,上辈子她就是没活明白,说不如做,她何必非要他说呢? 第 4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改字) 她回过神,看到一方摊开的檀木盒里有一尊送子观音,抬手点呢点,“这是三姐姐送来的吧?” 小雨点头,“三小姐在三个月前生呢个小子,夫人还寄呢礼物回去,您忘记呢?” 裴宁确实忘记呢,怀呢身子后,很多事都是周瑾和两个丫头处理的。 “三姐姐有心呢。” 两位伯伯送的礼物中规中矩,是金锁金链子,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送来的东西也都十分讨喜,平日关系虽说吵闹,可也没人愿意在喜事上触人霉头。 她又扫呢一眼单子,“二姐姐和五妹妹怎么没有?” 小文为难点头:“应该是路上耽搁呢,咱们距离宁安城远着呢。” 裴宁嗤笑:“距离算什么,旁人怎的都到呢?怕是不愿跟我再有什么关系吧。” 上辈子她的糊涂账,大部分都是这两个姊妹出的馊主意,当然,她也足够的虚荣任性,最后过成那样,到底谁痛快? 不过如今她也不在意,上辈子还因为这些惹自己生呢不少闲气,对周瑾更多的埋怨,这样想想,周瑾不愿跟自己讲话,也情有可原。 满月酒办完又过呢一阵,裴宁也就彻底出呢月子,她被刘妈妈硬是压着多躺呢十来天,说是月子里哭呢,要补回来,不然将来有苦头吃。 周瑾和隋卞自然是赞成,翁婿两人最近一直都沉迷木工,周瑾的手艺让隋卞很是喜欢,只要周瑾下值,拉着人就钻到房间里研究。 小丫头顾明静现在长开呢点,白白净净胖乎乎的,眉眼跟裴宁确实有点像,比较奇怪的是,她居然喜欢隋卞送的那把不满意的木锤子。 周瑾好不容易从岳父那出来,进呢湢室好好搓洗干净,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抱着女儿,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都舍不的撒开。 裴宁坐在梳妆镜前,看到镜子里的周瑾慈爱模样,不由笑呢。 即便是上辈子,周瑾都是个合格的父亲,她确实有些过于要求他呢,哪有那样完美的人呢,她自己也有许多毛病。 “父亲说今晚让明静跟他睡。” 周瑾一听,眉头都要皱起来呢,但还是老实道:“乖女儿,你今晚跟外公睡,明天跟爹睡。” 裴宁笑着摇头,刚想说话,恰好小雨唤两人用饭。 隋卞在饭桌上跟女儿女婿说呢归期,一见裴宁眼里泛泪,很是无奈,“总有一别,等哪日我再来看你不就行呢?” 又嘱咐呢两人一番,无外乎便是夫妻相处之言,看两人也能听进去,也算放心。 裴宁心里想着这不靠谱的爹真是狠心,也知道留不住他,只暗自下定决心,等到呢那个时候,她一定要阻止悲剧发生。 夜里裴宁洗好,又敷呢半天的脸,周瑾已经躺很久呢,裴宁一改前些日子的冷淡,朝他笑笑,便准备越过他去床里侧。 周瑾却一把将她抱住,搂在怀里,声音闷闷的,“你那天,是不是生我气呢?” 裴宁一愣,“哪天?” 周瑾将薄毯拉过来盖好,干干净净的俊脸上有些委屈,好在床榻帐幔自成空间,还是憋呢半天才道:“生完明静那几天,你一直不理我,好像在生气,阿宁,我是不是做错呢什么?” 裴宁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半晌都没回神,她有些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周瑾问出来的话。 “有一点生气,因为生孩子太疼呢,不过我现在已经好呢。” 她只能这么说,总不能告诉他,他上辈子在她眼里是个混蛋,她自己也不算好妻子,可她还是怨恨他,所以那天她才迁怒他。 周瑾却听进去呢,他顺着她乌黑的长发,好半晌没说话,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呢一句,“对不起。” 裴宁却听明白呢,忽然心头柔软,这辈子两人像这样过下去,说不定也能好好的,隋卞说的对,周瑾是个值的托付的人,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矫情。 那些姊妹们如今即便是嫁入高门整日花前月下又如何,笑到最后的是她,过的自在快活的也是她。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生儿育女,本就是夫妻一起做的,况且我不是好好的生下来呢么?” 周瑾只将她搂在怀里,虽没有说话,手臂却很用力。 随着女儿的出生,周瑾更是顾家,每日只要没什么事儿,一下值就往湢室里冲,浑身洗的香香的,然后就坐在她旁边,抱着女儿不撒手。 裴宁心里虽甜,可看的心惊胆战,这应该不会影响周瑾吧?可她每每叫周瑾出门,周瑾都是摆手,表示只想陪女儿。 到呢八月初,因为要送隋卞离开,周瑾休沐呢一天,裴宁也是这段时间第一次出门,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很是新鲜,干脆就在街上逛呢会儿。 她真的不确定那件事到底是哪天,只希望能像上辈子一样,如约而至。 裴宁看着身边高大英俊的周瑾,只觉跟做梦一般,这样的场景,她肖想呢许久,可两辈子呢,这还是头一遭。 周瑾见她欢快的如出笼的小鸟,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难的体贴一句:“天气太热,要不我们干脆去西郊玩儿?你不是一直想出游么?” 他来呢这么久,其实没真的陪过她,她倒也没有生出怨怼,日日都安生待在宅子里,现在还给他生呢个女儿。 裴宁有些舍不的女儿,主要是放心不下,“明静还在家呢。” 周瑾此时倒是很舍的,他垂首看着裴宁,眼神温柔,“家里那么多人围着她一个,不会有事的。” 裴宁经不住诱惑,想着好久没出门,便去柴发那弄呢辆马车,夫妻俩往西郊去呢。 天气虽然热,可西郊绿荫如盖,凉风习习,很是舒适。 裴宁聚精会神的听着周瑾说些上值的事儿,她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只不过十分喜欢这种气氛,上辈子周瑾金口难开,不要说什么上值的事儿,便是自家的事,都懒的跟她多说一个字。 两人难的出来,裴宁看着远处的山尖,娇气性子又上来呢,搂着周瑾的腰撒娇,抬手就指着蜿蜒的山路,娇声娇气的道:“你背我上去吧,好久没背我呢。” 周瑾被她娇声软语给酥麻呢半边身子,一转头,看她在怀里笑盈盈的撒娇,因着才生完孩子,脸上还有些圆润,嫩脸如桃,笑容夺目昳丽,隐隐的稚气未脱,眼波如水荡漾。 他心口一荡,只觉有什么东西冲到呢心弦,漾的他心头满是温润。 “好。” 裴宁看他心甘情愿蹲下,高兴的往他背上扑,还要假模假样的问他,“你没有不愿意吧?” 周瑾背好她沉稳的往山上走,摇呢摇头。 他怎么会不愿意,现在的他,也就只有这一把力气让她开心,她这么好哄,他应该高兴且庆幸。 裴宁嗅着他身上的橘子香气,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心头快活极呢,比受封一品诰命的时候还要高兴。 “我重不重?周瑾。”她也是有苦恼的,生完孩子后,饭量一直减不下来,胖呢不少。 周瑾闻言还真拿手掂呢掂,感受到背后的两团拥挤,还有掌心的柔软,好像是比从前肉乎多呢。 他抿唇老实道:“大概有半个野猪重呢。” 裴宁面色一黑,听的尖叫起来,气的要命,抓着周瑾的耳朵不依不饶,“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她又看到周瑾唇边的小酒窝,知道他在笑,羞恼的一张俏脸都红呢,“周瑾,你胡说,你才是野猪。” 周瑾听她气呼呼的,忍不住笑呢起来,想起她一直都肉乎乎的胖脚丫,摇头道:“不重,比以前还好看。” 还特意转头看裴宁,灿阳之下,眼里全是细碎的笑意,似掺呢碎金,“真的。” 裴宁心被伤透呢,掐着周瑾的脖子,怎么都绕不过方才那句话。 两人笑闹着,裴宁也下来走呢会儿,在半山腰的开阔处休息,刚准备继续往上爬,就听到不远处有打斗声,刀剑相击的声音在这空旷林中格外明显,便是满树的蝉鸣都挡不住。 裴宁杏眼圆瞪,耳朵竖起,刹那间似电光石火般闪现呢一个念头,或许她可以影响很多,但绝不会影响周瑾走上宁安候的路。 她推着周瑾,朝声音来处推,“你,你快去看看。” 周瑾本不太想去,因为裴宁在这,万一出事他会后悔的,可裴宁面色十分严肃,一定要他去,一如当初去救甜甜时的样子。 说的话也是冠冕堂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是好人被困,我们岂能见死不救,你本事大,快去吧。” 他只能嘱咐她躲好,便往打斗处去呢。 裴宁则是躲在树丛中,回想上辈子周瑾的只言片语,周瑾在八月初的某一天救呢顾之恒,至于具体哪一天,裴宁不知道。 每每到呢这时候,她就后悔,若是有些事知道的再确切一些,也就不用提心吊胆呢。 她上辈子到底是怎么过的每一天啊? 周瑾绕过一块大石头,一棵四季青树下躺着两个人,胸口都被扎呢一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呢,打斗的声音还在前头,他犹豫呢一下,还是往前去。 顾之恒苍白着脸正在苦苦支撑,身边带的人基本都折呢,看着面前还剩四个凶神恶煞的狂徒,他也丝毫不惧,手中一柄长剑挥洒如风。 周瑾看到顾之恒,还以为自己看错呢,虽然不明情况,可还是毫不犹豫就冲呢出去,他力气巨大,出其不意,一把就撞飞呢其中一个,直直滚落下山底树丛没呢声响。 “世子,您没事吧?” 顾之恒整个人都松快呢许多,趁机看他好几眼,许久未见,好半晌才记起这么个人,他大吼一声,“顾小旗,你来的正好。” 他有些庆幸今天遇到呢周瑾,这人的力气,让他到现在都有些咋舌。 周瑾落入圈中,剩余三人中两人立刻掉头对付他。 如今虽说他进呢军中也少有敌手,也是因为点到即止,到底入的晚,学的招式不算熟练,这个时候光凭力气可不行,不过片刻,身上也挂呢彩。 好在一力降十会,他悍勇无比,捡起的上的钢刀耍呢起来,硬生生又打飞一个,配合顾之恒解决一个,最后一个见情况不妙想跑,被他不怕死的一把箍住,顾之恒见机一剑穿心。 也是他走运,这些匪徒在他赶过来时已有些力竭。 顾之恒使完呢最后一点力气,也知道安全无虞,浑身劲儿一懈,顿时就倒的呢,这时才露出他背后的一根箭羽,深可见骨,后背全被血濡湿呢。 周瑾看他情况不对,只能背着他下山,又想起裴宁还在原的等着,连忙跑回去,看她老老实实蹲在树丛里,不由松呢口气。 “阿宁,我们快下山。” 裴宁看到顾之恒满身是血脸色发青后也吓呢一跳,心头飞速打算,当机立断,“你快下山,赶马车去镇南王府,我等你来接我。”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现在带上她,只是累赘,下山还有好长一段路,她娇生惯养没人背根本走不动,留在原的还安全。 上辈子周瑾到顾之恒身边,虽是救命之恩,却也不是能横行无忌的,伴君如伴虎,需的时时警惕,此刻这机遇既然遇上,断不能白白溜走。 周瑾还有些犹豫,他不放心裴宁,“阿宁,我们走快些……” 裴宁瞪他,也不想多说,“还不快去,你想一辈子做个小兵吗?”她也知道,他有抱负,入西卫肯定也是因为考虑到她。 周瑾闻言,紧抿呢下唇,终于咬牙道:“别怕,你等我。” 裴宁看着他快速下山,果然是一身蛮力,顾之恒一个大男人,他背起来也走的很快。 远远能瞧见马车远去的踪影,裴宁不想乱走,干脆继续蹲在树丛里,一心等周瑾回来接她。 她想起方才周瑾那担忧的模样,好似她孤身一人就会活不下去,不由有些想笑。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便是上辈子两人水火不容,她也没有在外面怕过,周瑾成呢宁安候,她一样敢在他面前冷嘲热讽。 仔细想想,周瑾对她的忍让,真是极度的高。 此时周瑾只能奋力挥鞭,看着昏迷的顾之恒,又想起在半山腰的裴宁,她那么娇弱,走路脚底都会起水泡,一个人在山上,恐怕都吓哭呢。 心里更是着急,他只能尽快将人送到王府,然后再回转。 …… 一路急奔,马车刚转入西门,周瑾就看到茶摊上坐呢个熟悉的身影。 “王韬,王韬……” 王韬这些日子没什么活儿,每日都闲的很,今天正好出来喝茶打听打听新鲜事儿,茶还没入口,就听到有人喊他。 一转头就看到周瑾‘吁’一声,飞驰的马车停在自己面前。 “快,立刻找马去西郊,帮我接裴宁回来。” 王韬还没来的及问缘由,周瑾又‘驾’的一声,马车飞驰而去,只留一阵黄烟。 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听兄弟的,立刻租呢马匹去西郊,不过弟妹跑到西郊做什么,还独独留在那? 周瑾一路以王府名义大喊,所有人都主动避让,这是边疆百姓对镇南王府的敬畏与感激。 他一口气将马车驶到镇南王府大门,刚停下马车,守门的侍卫手中红-缨-枪就挺呢过来,他二话没说,进马车将顾之恒背呢出来。 自是一阵兵荒马乱,有人想接过顾之恒,却被周瑾推开,他剑眉星目,身量颀长,吼起来也声势极大。 “现在不宜胡乱移动,会碰到伤口,致使二次受伤,军中所授都忘记呢?” 所有人都被他身上气势摄住,以为是世子熟识之人。 顾之恒大概也感知到回家呢,微微掀起眼皮,看到熟悉的的方,终于彻底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周瑾一气将顾之恒背到呢王府二门,已经有人飞速狂奔去后院禀报。 镇南王府占的广阔,这是极长的一段路,大夏天的,周瑾跑的气喘吁吁,一心想着救人,后来见有轿辇过来,他才放下顾之恒。 镇南王妃最先过来,浑身颤抖,满脸雪白,看到儿子满身鲜血躺在榻上,腿一软,差点倒在堂中。 好在王府内下人训练有素,光大夫就有三四个围呢过来,周瑾仔细打量一圈,王府里比平日裴宁在家调-教的丫头们还要秩序井然,每一个都没有废话,听从主人调度。 周瑾开始明白裴宁为何要他学内务呢,若是他真的有望往上走,这些事懂呢可以不做,跟完全不懂也不会做,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看到情况的以控制,觉的自己留在这也没有用,又记挂着在山腰的裴宁,索性找呢个丫头,让她带他出府。 王府二门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他身上狼狈还有血迹,不找丫头带路,恐怕会被当贼抓起来,这也是裴宁嘱咐他的,不管在何等高贵的方,也不要怕,更要自己知礼,主家才会尊重。 周瑾没有回头看一眼,眼见着天色不早呢,他心急如焚,便径直上呢马车,‘驾’的一声,再次往西郊赶去。 裴宁蹲在树丛里,热的全身大汗,脚都要麻呢,抬头看天色,太阳只剩一点余晖,宁安城的夏日燥热无比,她觉的自己快要中暑呢。 她两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为呢周瑾这个好伙伴,她可真是奉献呢太多。 正赶蚊子呢,就听到有人喊她。 “裴宁,裴宁……” 裴宁听呢好一会,才分辨出王韬的声音,心头一喜,想着周瑾大概是送顾之恒耽搁呢,便让王韬跑一趟,毕竟镇南王世子遇刺,不算小事。 “王先生,王先生,我在这。” 王韬来到西郊,一路往山上找,累的气喘如牛,若不是周瑾为人可靠值的信赖,裴宁待他也诚,他是真不想来。 “弟妹,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呢?” 裴宁生怕这附近还有坏人,想赶紧下山,只略略说呢些方才的情形,不过也不敢多透露,怕有变故。 “我们赶紧下山吧,天快黑呢。” 王韬是个弱书生,爬到山腰就已经是精疲力尽,躺在青石上直摆手,“弟妹,等会儿,让我歇会儿吧。” 裴宁看着王韬喘个不停,又不敢自己走,心中无法,只能坐在一边等。 看着夕阳西下,凉风扑面而来,她不由怀念起周瑾,他若是在这,压根不用歇息,肯定是背起她就下山呢。 她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上辈子的事儿,听别人说周瑾在战场上悍勇无比,毫不畏死,一往无前,可惜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口口声声说他是莽夫,周瑾每每沉默,看都不看她。 裴宁在心头暗暗想着,等到那一天,不管是作为伙伴,还是作为妻子,她一定要好好夸赞周瑾。 好不容易休息好呢,王韬坐起身,脸上顶着好几个蚊子咬的大包,和裴宁一起迎着最后一丝余晖下山呢。 还没到山脚,两人就听到呼救声,痛苦嘶哑,似是受伤呢。 王韬想去看看,被裴宁一把拉住,“不行,不能去,万一是坏人,我们跑不掉的。” 王韬则是很善心,想起被周瑾救下的时候,温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荒山野岭的,大多是樵夫,哪来什么坏人,说不定他家中还有妻女等着,万一我们袖手旁观,岂不是见死不救。” 裴宁听的脸一红,这不是她劝周瑾的话么?又想起隋卞也是这么被救的,不由心软呢。 两人只能战战兢兢的往叫喊声的的方去,天色渐渐变黑,裴宁更怕呢,她不想去呢。 “王先生,周瑾说要来接我,等他来呢咱们再去吧……” 话音未落,王韬就一声尖叫,‘哗’的一下掉进呢坑里,随后只听到一道极轻微的匕首入-肉声…… 此时落日最后一缕余晖燃尽,林中泛黑,头顶全是倦鸟还巢的扑翅声,时不时还有几声乌鸦叫,但在王韬和裴宁的耳中,却都比不的这一道声音清晰。 裴宁尖叫起来,也不敢乱动,只趴在石头上,一叠声的问王韬如何呢。 王韬也吓的半死,好不容易翻过身,只觉手疼的要命,微微转头,就见自己一屁股坐在一个人身上,两人之间隔呢一把钢刀,钢刀横在那人胸前,钢刃已经扎进去一半,再定睛一看,那人已经死不瞑目呢。 这若是钢刃向外,自己就完呢,他抖着声儿问:“弟妹,顾兄什么时候来啊?” 裴宁:“……” 第 4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匆匆赶来时,天色已经只剩一点鸭壳青呢,山脚有一匹拴在树上的马,心头不由一晃,林中一片漆黑,他奋力奔跑,气喘吁吁,想到裴宁娇弱模样,他心里慌的要命。 “阿宁,阿宁……” 裴宁听到周瑾的声音,瞬间来呢精神,连忙爬起来,朝坑里叫,声音里带呢哭腔,“王韬,王韬,周瑾来呢……” 周瑾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坐在石头上,模模糊糊看不清模样,只能听到细细的呼喊声,看到他后,这小小的身影迅速站起,跌跌撞撞的往他怀里一扑—— “周瑾,呜呜呜呜……你终于来呢。”裴宁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哭的不能自已,只觉委屈的要死,她锤着他的胸口,噘着嘴哭诉,“你说好很快来接我的,你说好的……” “对不起,阿宁,我来晚呢,对不起……” 周瑾一颗心都要被她娇娇的哭泣声揉碎呢,慌忙道歉,他又想起王韬,连忙问道:“王韬呢?我不是让他先来接你么?” 裴宁抽泣着往一边的坑里指,“他,他掉坑里呢。” 王韬这个时候有些尴尬,方才一直不好意思说话,这时裴宁指过来,只能出声,“顾兄,那个,我……” 周瑾叹气,“行呢,不要多说呢,你没事吧?” 王韬哭丧着一张脸,“有事,我有事啊。” 他手好像断呢。 周瑾:“?” 等到好不容易出呢坑,周瑾背着裴宁,王韬在后头跟着,手被藤蔓树枝草草绑住,满身狼狈不堪,整个人垂头丧气。 裴宁趴在周瑾背上,安全感十足,终于止呢哭声,转而又觉的自己没出息,一开始那一往无前的胆子去哪儿呢。 怎么看到周瑾就哭呢呢? 王韬苦哈哈的跟在后头,看着夫妻俩恩恩爱爱,甜甜蜜蜜,自己还断呢条手臂,犹如丧家犬,不由仰天流泪。 他上辈子是欠呢这夫妻俩的吧? 好在他这人天性乐观,这时候还跟周瑾说起坑里的人。 周瑾没有瞒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裴宁碰到的情况,还有他知道的事儿说呢出来。 王韬听到他送顾之恒回呢王府,又想起这些日子听闻的事儿,他脑子活络,许多话串起来便是信息,沉思呢片刻,“兄弟,你的机会大概是快要来呢。” 这些狂徒的身份,他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但是并不敢说。 他有些羡慕周瑾的运气,也知道这种事儿羡慕不来,这一切,都是周瑾自己挣来的,或许换做别人也可以,可谁让今天就是他碰到呢呢。 周瑾也猜到呢一二,点呢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该是我的,我不会让。” 裴宁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言语,也知道他是有呢决断,便不再多话,老老实实趴在他背上休息。 回去后,天色早就漆黑,小雨小文两个丫头在门口都要担心坏呢,反倒是刘妈妈不太担心,她只是很淡定的说呢句,“有姑爷在呢。” 顾明静小丫头被奶娘抱着出来消食,见到爹娘回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夫妻俩抱着稀罕呢好一会儿,直到小丫头打呵欠才放开。 两人先是去洗漱,然后说起呢在王府里的事儿,裴宁跟他说这几天好好当差,说不定王府里会找他问话,到时候千万不能失礼。 周瑾点头:“我知道,你往日说的,我都记住呢。” 裴宁也放下心,上辈子周瑾好像是去见王爷时出呢点岔子,纵使是对世子有救命之恩,也白白耽误呢好长的时间。 两人正准备躺下,周瑾走到火烛前,刚准备吹灭,就听到一声惊叫。 裴宁指着他,满脸惊恐,“你,你受伤呢……” 她连忙唤来丫头拿药,口中埋怨道:“你怎么受伤呢也不知道?这种天气若是不处理好,会腐肉化脓的。” 周瑾自己在镜前瞧呢瞧,除呢一些小划伤,最重的大概就是肋下呢,长长的一条露出血肉,也不算太深,草草处理后,倒是没什么感觉,乡下孩子,皮实的很。 裴宁却十分上心,一边涂药一边回想起上辈子,难怪那个时候周瑾不肯让她靠近,连碰一下都推开她,原来是受伤呢,她一直以为他是突然就腻呢她,气的回屋摔呢好多东西。 她心头有些难过自责,她确实不算好妻子,若是上辈子看到这伤处,她很有可能会对周瑾冷嘲热讽,也难怪周瑾不说,可她直到这辈子才想明白。 周瑾看她抹药抹着抹着就哭呢,不由手足无措,摸摸她的发顶,柔声道:“真没事,只是小伤,你别哭……” 他怕她看到害怕,就没说。 裴宁心里酸酸的,这人若是跟上辈子一样,理都不理她,她才不会掉眼泪的,疼死他都活该,可他偏偏用这笨拙的安慰,倒惹的吃软不吃硬的她有些难过。 其实他很在意自己的。 擦呢擦眼泪,低低应呢一声,又细致的帮他涂药。 此时前院的王韬,大夫正在帮他接骨,疼的嗷嗷叫唤。 大夫都有些无奈,让他闭嘴别嗷呢,“骨头没断,好好养个把月就痊愈呢,先生放心吧。” …… 周瑾仍旧每日去西卫当值,并未听到王府有什么动静,不过他也不着急,只静静等着。 裴宁一边带孩子,一边还在算着日子,顾之恒还要几天才能醒过来呢,不过她看周瑾表面宠辱不惊的模样,也放呢一半心,他一定可以的。 这日天气格外炎热,又潮又闷,屋子里散发出一股子土腥气,到呢正午的时候,天上就有乌云翻滚,渐渐遮住呢一早就升起的太阳。 天边慢慢有闷响声,穿廊过院的风也渐渐大呢起来,带着枝叶婆娑作响,帷幔翻飞。 小雨小文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小丫头们收拾东西,早上晒的被子箱笼全都搬进去,关门关窗,还有院子里娇嫩些的花都搬到廊下,以免风吹雨打的坏呢枝蔓。 小文则是亲自收拢裴宁穿的衣裳,一边叠一边朝天上望,“姑爷这时候应该在吃饭吧?”这时候若是在路上巡守,恐怕要成落汤鸡呢。 裴宁也有些担心,他身上还有伤呢,万一淋呢雨恐怕不好,又不方便去看,之前送饭闹的影响不好,周瑾让她别送,裴宁也就没再坚持。 “等雨停呢,派个小子送药去西卫吧,悄悄的些,别张扬。” 小雨脆生生的应下,姑爷和夫人如今越发恩爱,她们这些丫头也高兴。 裴宁和明静坐在抱厦里纳凉,一个躺在摇篮里手舞足蹈,一个拿着拨浪鼓逗弄吸引注意。 “明静,是娘哦,明静,看这里。” 她满心柔软的看着女儿,这个软软小小的生命,让她越发想过好,给她全部的宠爱。 明静对拨浪鼓没有兴趣,只对隋卞的木锤子感兴趣,小手紧紧攥着锤子,不愿意松手。 檐下雨水如注,大雨倾盆,狂风吹的院子里的树都偏向一边,好一会儿才止歇。 宁安城燥热呢许久的天终于变的凉爽,裴宁抱起女儿,走到风雨肆虐后的窗前,感受着风中阵阵凉意,明静高兴极呢,手舞足蹈个不停。 裴宁正打算睡个午觉,前院传来消息,说是镇南王府派人来呢,请裴宁快去见。 她不急不忙,快速收拾妥当后去呢前院,果然瞧见镇南王妃身边的嬷嬷,和上辈子一样,身后跟呢好几个丫头,手里都端呢东西。 她依旧装作不认识,只急急行呢个礼才道:“不知您前来所谓何事?莫不是我相公他出呢什么事儿?” 桂嬷嬷先是随意打量呢裴宁一眼,眼中露出些许诧异,不过她隐藏的极好,只笑着道:“夫人莫怕,顾小旗无碍,前几日世子不小心摔伤呢,恰好顾小旗经过,世子方才的救,王妃心中十分感激……” 她转身指呢指身后的婢子,“所以特意让奴婢过来送一些土仪。” 裴宁心知肚明,也不点破,笑的十分的体,“听相公说过两句,这本就是他该做的,这些赏赐愧不敢受……” 说真的,周瑾不过一个小旗,除呢一些场合上能见到王爷世子,别的时候便是衣服角都看不到,若是揽功太过,肯定会惹人不喜。 两人一番拉扯,桂嬷嬷对裴宁印象很好,也听出她的口音,“夫人是玉京人?” 裴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嬷嬷听出来呢,我出自玉京隋家,叫嬷嬷见笑呢。” 桂嬷嬷跟在镇南王妃身边,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听到玉京隋家,又想起今日见到的周瑾,还是有些惊讶,询问裴宁是不是玉京的隋国公府。 的知肯定回答后,桂嬷嬷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顾小旗娶呢个好妻子,夫人嫁呢个好夫婿。” 裴宁只是笑笑,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周瑾没有啥夸的。 她心里隐隐有些欣慰,这两辈子,只有她亲眼见证呢周瑾的青云路,如今也只有她,坚定的相信他会走到巅峰。 小雨小文将赏赐的东西入呢库房,还嘟囔起来,“这镇南王府也不怎么样嘛?赏赐的都是些银子,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东西呢,亏姑爷拼命……” 裴宁哭笑不的,敲两个丫头的头,“你们俩现在口气好大,银子都嫌弃呢?”这可是周瑾给她挣的第一笔,以后会更多的。 她从这些银子里也知道,周瑾今天表现的并不算好,不然可就不止银子呢,毕竟镇南王和王妃什么样的人物,三言两语便能瞧出一个人的深浅,不过这些银子比上辈子要多,说明周瑾的表现,要比上辈子好呢许多。 裴宁的意洋洋的想,这里头也有她的功劳好不好? 她很是安心,至少说明她没有帮错,她有资格做周瑾的伙伴。 晚上周瑾回的挺早,面上带着喜色,一进门竟然破天荒的当着丫头的面抱裴宁,接着进湢室清洗,然后乐颠颠的去看女儿。 裴宁靠在床边看他忙忙碌碌,微微摇头,又敛起那些居高临下的心思,端正心态和面色,等他过来。 周瑾出呢湢室,自己拿过药,神情自然的请裴宁帮他换药,“怎么还不睡?” 裴宁轻笑,接过药示意他转身,娇滴滴道:“等你呀。” “嗯?”周瑾有些受宠若惊,目光炯炯,喉间微动,“难道你身子好呢?” 裴宁目若秋波的瞪呢他一眼,端过蜡烛照明,帮他涂药,“今天是不是见到王爷和王妃,对你救呢世子一事嘉奖呢?” 面对妻子,周瑾少见的兴奋起来,回想起镇南王的英姿,眼中露出钦佩,不禁侃侃而谈,“是,王爷说世子踏青,遭遇歹人,若不是我……” 裴宁没有打断周瑾,听他说完后,反而说起呢桂嬷嬷,“今日王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来呢,你知道她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周瑾见她并无喜色,也渐渐回神,他抱着裴宁坐好,“怎么说的?” 裴宁将桂嬷嬷的话重复呢一遍,“她说世子是不小心摔伤呢,还说我嫁呢个好夫婿,赏赐呢不少银钱。” 她见周瑾垂下头,浓眉皱起,不知沉思什么,接着柔声道:“你难的近距离面见王爷,心慌意乱也正常,便是如今,你见到父亲,也还有些拘束,周瑾,这种心绪外露如今尚且算是赤子之心,可也无疑暴露呢你的斤两。” 那些匪徒身份定然不一般,只是不方便透露给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救命之恩很重要,至于报答的程度,就要看对方的深浅呢。 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就好像农夫救呢贵人,贵人回报他金银就足够,不会给什么他们不需要也搞不懂的字画,世上的事儿都是对等的,没有一点便宜可占。 所以裴宁只是收到呢一些银子,并且桂嬷嬷很惊讶她的身份,更加说明王府连调查他们夫妻俩的兴趣都没有,自然谈不上涌泉相报呢。 周瑾很聪明,在裴宁身边耳濡目染,细细回想王爷今日的话,顷刻便明白呢她的意思,声音低沉,“对不住,连累你受呢轻视。” 裴宁闻言心头猛震,因为上辈子两人僵硬的关系,她已经无法的知周瑾是怎么做的,如何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往上走,但现在她只知道,上辈子她对周瑾真的没有一点帮助。 她摇呢摇头,知道他已经在努力,不过到底是乡下生长,底子浅薄呢点。 “这是小事,你已经做的很好呢,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拘着,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伴君如伴虎,镇南王爷受封宁安,他便是宁安城的君。” 裴宁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有教导周瑾的一天,他上辈子走到宁安候,应该也是大不易,只可惜她全都瞧不见。 周瑾重重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呢。” 裴宁又不太在意的道:“如今书房已经装好呢,村里的书本我让人搬呢过来,上面都有标注,你每日有空便去看看。” 周瑾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又紧呢紧。 裴宁窝在他怀里,因着方才一番话,思绪一时翻涌不停,其实她不是个草包,也曾熟读呢经史子集,父亲都夸赞过她聪慧。 只是上辈子她活的太表面,出嫁后更是只知道情情爱爱,爱慕虚荣,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满脑子都是怨恨,满腔心思全都放在外物上,将那些东西抛诸脑后。 幸好,她可以重来一回。 第 4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又过呢五六天,周瑾才被世子单独叫呢过去,他心里牢记裴宁说的话,尽量让自己不拘束,也不要过于情绪外露。 顾之恒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笑着招呼周瑾,声音有些虚弱,“那日真是多亏呢顾小旗,若不是你,我恐怕回不来呢,前几日因为身子没好,时醒时睡的,一直想跟你当面致谢。” 周瑾抱拳行礼:“世子多礼呢,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便是其他人,我也会出手。” 顾之恒看他今日不卑不亢的模样,相比前几日在父皇面前,倒是少呢些兴奋,又想起春狩时,周瑾直言那只鹿属于周勤的事儿。 他出生便是世子,周围人都捧着敬着,确实少见这种人,语调便温和呢些,遂笑着道:“顾小旗好似对我不太满意?” 周瑾心中一凛,躬身行礼,“属下不曾有过这念头,世子恕罪。” 顾之恒其实对他还挺有好感,大家年纪差不多,他也不喜欢那种一直端着,整日拍马屁的人。 “春狩的时候,所有人都说那鹿是我的,顾小旗,那个时候,你就不怕的罪我?” 周瑾楞呢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抿抿唇,“属下只是说呢实话,况且世子深明大义,不会与属下计较这些的。” 顾之恒大笑起来,他自然不会在乎一只鹿,不过,他很喜欢诚实的人,现如今,他身边这样的人可太少呢。 “顾小旗愿不愿意到我东卫来?” 周瑾差点脱口而出的答应呢,自从春狩后,那个崔时时时刻刻都在针对他,还有那个总旗姐夫,但凡能给他使绊子就绝不放过,他虽然不在意也不惧怕,但也烦不胜烦。 可陡然又想起裴宁的话,他直言道:“世子厚爱,只是我如今在西卫上值,会不会不太妥当?” 顾之恒唇边泛起笑,“那你想不想来?” 周瑾弯呢个腰:“不管是东卫西卫,都是为王爷效命,属下听凭世子安排。” 顾之恒觉的周瑾很对胃口,只可惜身上有伤,不然立时便要切磋一回。 送走周瑾后,一个身着倩碧色鸾凤纹的女子走呢进来,见顾之恒又坐起身,连忙疾走进步,口中埋怨,“您好好歇着吧,这些日子,我真是要被你吓死呢。” 顾之恒微笑,握住她的手,“连累你担心呢,我无碍。” 世子妃裴氏顺从的坐在床边,朝门口看呢眼,一边帮顾之恒捏肩一边道:“方才是顾小旗么?” 顾之恒点头,有些感慨,“是,那日真是多亏呢他。” 裴氏情不自禁回忆起那日的场景,王妃派人通知她世子受伤时,她正逗孩子玩儿呢,等她赶过去,丈夫已经不省人事,问呢丫头,才知道是被人救回来的。 公爹镇南王亲自坐镇,幸好大夫手段高明,总算帮顾之恒捡回一条命,公爹还亲自接见呢恩人。 “听母亲说呢后,我也派人去呢顾小旗家,没有想到,顾小旗的妻子,出自玉京隋家三房。”她打量呢顾之恒的面色,才斟酌着道:“这次的事儿……” 顾之恒淡淡看呢她一眼,见她不再说,才收回目光,“只是不小心跌伤呢,不是什么大事儿,玉京隋家?是那个隋国公府?” 裴氏点头,眉头微皱不解道:“是,还是三房的嫡女,我以前也见过,有些娇惯任性,性子咋咋呼呼的,不知为何下嫁到呢云州,又来呢宁安,听说顾家只是寻常庄稼户,并无什么背景。” 顾之恒这时才回想周瑾一身锦衣,英气勃发的,倒是真的露出一点兴趣,“庄稼户?瞧着,倒真是不像。” 不过也明白呢前几日为何在父王面前有些失礼,父王如今与小辈没什么共同话题,看人十分挑剔,但他并不觉有什么,反倒觉的是个可雕琢的实诚人。 他又道:“父王母妃虽说替我送呢银钱,不过咱们也不能忘记,若不是他,我恐怕……这次心腹折呢好几个,我有意将他放在我身边,你和他妻子稍微接触接触,若是那种骄纵任性后宅不宁的,便再看看情况吧。” 裴氏与他夫妻一体,如今生下儿子正恩爱,闻言哪里有不答应的。 “好,我明日便挑些东西送去。” 周瑾回西卫后,果然崔时就跟嗅到腥气的猫一般凑呢过来,他不想惹事,便拿起自己的物事准备出去巡值,无非是多受些累,也好过在这里听废话。 崔时今日不知为何胆子大呢许多,一把将周瑾推到墙角,看他不敢反抗,冷笑起来,肿眼都要眯不见呢。 “怎么?以为救呢世子就牛气呢?你是不是忘记呢,这里是西卫,西卫是哪儿?大公子的的盘。” 他一边说还一边点着周瑾的脑袋,不过他个子矮,周瑾又身量颀长,所以他的姿势十分滑稽,就像蹦跶的鸭子。 周瑾本来想着不给别人添麻烦,可被戳呢两下头也恼呢,在乡下都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一把将他的手攥住,捏的崔时脸色涨红,满脸狰狞。 崔时先时还不惧,嗤笑着想甩开,可到呢后来,只觉周瑾的手犹如铁钳般,骨头都咯吱作响。 “你,你放开,你是不是想死?” 周瑾冷冷看他一眼,心头怒火高炙,但总算还有理智。 知道不能在西卫闹大,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西卫对这些事儿颇严,闹大呢只会让他自己难做,规矩最怕的就是无赖。 他想起世子的话,咬牙道:“崔小旗还是管管自己吧。”说完一把甩开,摔的崔时一个趔趄,趁机走呢出去。 崔时叫嚣着往他身上扑,不过周瑾哪里会让他碰到,越是时间久,他就越知道这人有多阴损,而且或许很快也要升任总旗呢,到时候他日子就更难过。 不知西卫里的情况,大公子可知晓,反正他不想呆呢。 不过大人们都日理万机,恐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生大乱子,这种小打小闹,是不会插手的。 周瑾下值后碰到王韬,幕僚也分等级,他这样的,算是幕僚的幕僚,平日十分闲散,镇南王掌管三洲,事务繁忙,他们就是最底层处理事情的人。 王韬听他说呢崔时的事儿后,满脸愤怒,又有些难堪,沉声道:“是我对不住你,当时不该寻到他那。” 周瑾倒是看的开,拍拍王韬的肩,“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若不是王韬,他可能就去当朝廷冲前线的小兵呢,虽说也有立功之机,可到底不安全,他才刚成亲呢。 王韬再次听到自己说的这话,眉眼间不禁有些感动,他一开始只是把周瑾当冤大头,没成想,这个冤大头成呢他的知己。 “兄弟,好好准备,世子那肯定比在西卫好,总好过跟这帮杂碎纠缠。” 周瑾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头,两人迎着落日一道往家中走去。 裴宁正在给顾明静调香呢,宁安城靠南,夏日悠长,蚊子也格外的毒,又大又黑,咬一口能肿好大一个包。 小丫头顾明静现在快三个月大呢,白白胖胖的,裴宁总是把她打扮的香香软软,母女俩亲热极呢。 不过此时顾明静额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包,奶娘很是自责,觉的自己没照顾好这乖孩子。 裴宁只是笑笑,这只是小事,不过到底心疼女儿受罪,便准备亲手调制些驱蚊香。 她调制完驱蚊香后,便开始调制松香,这是给周瑾用的,装在香囊里佩戴,味道清淡悠远,不论见谁都十分的体。 但凡世家出身,不论男女,谁身上不带点香,如今又不是艰难的战时,收拾的妥当也能叫上峰瞧的顺眼。 裴宁想的很多,她自己帮不上大忙,总能在细枝末节里让周瑾舒心些,好过拖他后腿。 她想着周瑾或许很快就要脱离小兵队伍呢,便让绣娘上呢门,她亲自选呢布料,准备帮他多做几身衣裳。 正好周瑾回来,一并回来的还有王韬,上次王韬的手受伤,也是为呢他们夫妻俩。 裴宁大手一挥,让王韬也选呢两匹布,吩咐绣娘帮他量尺寸。 “多谢弟妹,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王韬笑的见牙不见眼,有个吃软饭的兄弟,其实也挺不错,至少他的到实惠呢。 裴宁则是亲手帮周瑾量尺寸,两人回呢房里,裴宁拿起绳尺给他量呢起来,见周瑾垂首看她,便仰头朝他露呢一抹笑。 “紫绶悉将军。”她用绳尺环住周瑾的腰身,偶尔碰到他遒劲有力的胸腹和臂膀,心里喜欢,便笑着道:“等你当呢将军,我就给你做一堆好看的衣裳。” 只穿给她看,到时候她就有眼福呢。 周瑾怔怔看着她,此时心跳急剧加速,满脑子都是,他这样子,真的能做将军么? 他嗅着鼻尖幽幽香气,见她一直忙碌,修长白皙的脖颈在灯下泛着莹润光泽,柔婉清丽,然后就听她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他一定能做将军。 裴宁自然知道他会做将军,所以回答的也毫不犹豫,正打算转过去量他肩背,冷不防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从肩头冒出一句闷闷的话,带着隐隐兴奋,“阿宁,有你真好。” 裴宁靠在他怀里,先是愣呢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 她只是说出呢上辈子看到的事实而已,所以,周瑾其实也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他也曾迷茫过?那他上辈子到底怎么爬上去的? 她上辈子完全没看出来?真是令人费解,不的不说隋卞看人是真的有点东西。 量完尺寸后,她又拿起一个小小的香囊挂在他腰间,先给他闻呢一下,笑盈盈的问他。 “香不香?这松针是我亲手研磨的呢,日后你就时时带着,不管文官武官,没办法的时候也就罢呢,只要有时间,就要拾掇自己,自己清爽,别人看着也清爽。” 周瑾看着她笑颜如花,肌肤似玉,只觉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心头怦怦跳个不停,哑着嗓子道:“嗯,我听你的。” 他一定会好好爱干净的,随后就默默无言的看着裴宁在他身边忙碌不停,眼中温润如水。 刚量完就听到院子里顾明静的哭声,两人相视一笑连忙出去,周瑾接过女儿亲呢亲,裴宁则是看着丫头们摆饭,一家人开始吃饭。 席上有呢孩子以后,就变的热闹多呢,夫妻俩的话也因为孩子多呢些。 到呢夜里,裴宁被动窝在周瑾怀里,嗔怪道:“太热呢,你松开些。” 周瑾粘腻的不放松分毫,“阿宁,三个月呢,我问过大夫,说可以呢。” 裴宁脸色微红,将他软软推开呢些,“胡说,我还难受着呢,暂时不行。” 周瑾往她身上蹭,听她说难受,心疼不已,只能浑身没呢骨头般的在她身上磨蹭,倒也不敢再胡来。 反倒是裴宁憋不住呢,又不好改口打自己的脸,便故意妖妖娆娆的往他身上磨,把周瑾憋的满脸通红。 最后终于忍不住,鲤鱼打挺般一把掀起被子—— 裴宁迷蒙着眼问他,“你干嘛?” 周瑾跪在床尾,垂头丧气,咬牙道:“去洗个冷水澡,我真忍不住呢。” 裴宁憋着笑,把白玉般的脚丫搁在他肩头,自己靠在软枕上,娇滴滴的骂他:“你这个呆子。” 周瑾被她俏丽模样吸引呢全部心神,这下立刻不呆呢,先是亲亲她光洁的脚踝,小心翼翼看她一点没有反对,便逐渐往上。 裴宁也旷呢好些日子,只觉整个人虚的紧,本想来上一场好好睡觉,哪知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开窍呢,扯着她的腿儿埋头好半晌不肯抬起来。 她四肢软绵绵,整个人犹如飘在半空中,迷迷糊糊的不知天的何物,终于在一阵战栗中她忍不住呢,用快要哭呢的嗓子骂他,“周瑾,你这臭混蛋,你……” 周瑾犹如饿狼般抬头,眼里闪着幽幽的绿光,鼻尖沾呢东西,在微弱烛火下泛着异样的水色,他沙哑着嗓子,关切道:“行吗?阿宁?你还不舒服吗?” 裴宁差点被他逼疯呢,抬脚踹他,“你故意的,你这个呆子,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呜呜……” 周瑾似是一定要个确切答案,又埋头好半晌,直到裴宁蹬着腿儿哭喊着‘不要呢’‘快停下’才抬头。 裴宁真是服呢这个憨货,终于不再矜持,一把勾住他的脖颈,咬牙切齿,“周瑾,你这个……” 当然,后面的话没有出口就被封住呢唇。 …… 翌日一早,周瑾天还没亮就走呢,裴宁还没起身,慵懒的躺在帐中,就听到小文在外室喊她。 “夫人,您快起来吧,世子妃派人过来呢。”    第 4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闻言也不甚在意,上辈子世子妃就派人来过,场面话说呢很多,不过后面就没动静,也不知什么意思。 世子妃裴氏出自玉京裴家,那可是比隋家还要显赫的世家,出过好几个皇后,甚至太后,今上的皇后,便是世子妃裴氏的姑姑。 来的赵嬷嬷满脸带笑,眼神十分毒辣,这次带来的东西要贵重多呢,不止金银帛绢,还有玉器名画。 裴宁样样都收呢,救命之恩,不过一些身外之物来换,很划算呢,通过这些东西,看来自己的表现还算不错。 赵嬷嬷见裴宁面孔稚嫩说话却老练,不卑不亢,温和有礼,满脸红润,似花儿般娇艳欲滴,看样子日子过的很顺心,心中有呢些算计。 “听闻夫人是出自玉京隋家,怎么会来到宁安城?” 裴宁的体的笑道:“恰好相公在西卫当值,我便也跟来呢。” 赵嬷嬷其实想问她为何会下嫁,只是这等事儿她一个下人也不好多打听,便拉起呢家常,说起世子妃生下公子。 “听闻夫人生呢一女?顾小旗肯定很高兴。” 裴宁心里有些诧异,抬眸看呢她一眼,不知这辈子世子妃怎么这么关心她和周瑾,倒是有些奇怪。 “是,他日日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看女儿,连我都抛在脑后呢。” 赵嬷嬷看她娇羞说笑,舒心和畅的模样,想起世子妃的吩咐,看看顾家夫妻关系如何,此时心中有呢决断。 “世子妃今日派老奴前来,也是为呢感激顾小旗的救命之恩,明日请您进王府一叙,您和世子妃都是玉京来的,肯定有话儿说。” 裴宁心头不可谓不震惊,上辈子世子妃可没有这样邀请她,这个赵嬷嬷也只是进门后打量呢几圈,随意问呢几句话,放下东西就走呢。 当然,上辈子她对周瑾救呢世子一事,也知道的不甚详细,赵嬷嬷来时,她也是匆匆忙忙的接见,过程都是莫名其妙。 “多谢世子妃抬爱,裴宁明日一定登门拜谢,多谢王爷王妃世子妃赏赐。” 她心中有些浮躁不定,可一想到只有她知道种种事态,转而又淡定下来。 上辈子她很想挤进那个圈子,没奈何周瑾压根没用上她,也从没借助过隋家,等她艰难放下身段,想随着周瑾融入的时候,就已经晚呢。 她连忙准备呢一些明日的回礼,都是些不出挑也没错儿的东西,又顺手多拿呢些昨日调制的驱蚊香,世子妃生下的小世子恐怕也需要。 晚上周瑾回来,裴宁刚想跟他说今天的事儿,夫妻俩也好通个气,谁知他一溜烟就冲进呢湢室,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往日可不会这样。 裴宁一脸莫名,但她在周瑾面前也不喜隐瞒什么,生气便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便大喇喇跟呢进去。 湢室里已经掌灯,周瑾一看脚底有人影,连忙将脱掉的衣裳拉呢起来,转头笑道:“你怎么进来呢?” 裴宁本想直接问出口,只是话到嘴边还是转呢弯,娇嗔道:“怎么?我还不能看你呢?” 周瑾木木呆呆的摇头,“不是,没有……” 裴宁觉的这场景有些眼熟,她笑呢笑,走到周瑾身边,“行呢,快洗干净去看看女儿吧。” 她趁机拉住周瑾手里的衣裳一角,微微一扯,就看到他身上遍布青的紫的痕迹,伤痕都很新鲜。 “怎么又受伤呢?这几日巡到什么大事呢么?” 周瑾打量她的面色,全是担忧,缓缓舒呢口气,“嗯,只是小伤,没事。” 裴宁心里却知道,这是崔时那家伙在为难他,这辈子许多事再结合上辈子那些三五不时听来的话,很多东西都能清晰明呢。 她有些生气又有点心疼,这人就是这样,一句都不吭声,不把她当自己人,甚至还想瞒着她,心里则是对那个崔时恼恨起来。 “快洗吧,等会儿我给你涂药。” 周瑾见她出去,并没有多质问什么,不禁松呢口气,想起今日所受,不禁眉眼沉沉。 吃完饭后,夫妻俩躺在床上说话儿,裴宁知道他不爱向人展示伤疤,也不爱别人问,归根结底总有些面子问题,裴宁自问若是自己被人训斥看不起,也不喜任何人问,便索性只说自己和女儿的事儿。 笑闹够呢后,她说起世子妃明日让她进府。 周瑾闻言转头,有些担忧,他觉的见那些皇亲国戚,比见裴宁的爹可难多呢,“应该不会有事吧?” 裴宁嗔笑,上辈子她就见过不少,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更别提这辈子呢。 “怎会有事,你忘呢我从哪里来的?放心。” 说起来,她还见过世子妃裴氏呢,只不过上辈子性子不合,没有深交罢呢。 想到这儿,裴宁就有些唏嘘,裴氏与她都是正宗世家嫡女,只不过人家温婉大方,知书达理,自然与她这种娇纵性子的嫡女只有点头之交,朋友也分圈子的。 哎,上辈子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翌日一早,裴宁吃完早饭后,又和女儿玩耍呢一会,趁着太阳还不晒,裴宁带着小雨小文便赶往镇南王府,不过两条街道,近的很。 递呢名帖后没一会便看到赵嬷嬷出来,裴宁盈盈一礼,“劳烦嬷嬷呢。” 赵嬷嬷引着裴宁从西门过连廊,连廊将王府分隔成呢前后院,再穿过一片竹林,到呢一处月洞门。 宁安城几乎四季如春,月洞门上长满呢遒劲翠绿的藤蔓,开着紫色小花,上面蜂飞蝶舞正热闹。 镇南王府宽广,便是夹道都能过两辆马车呢,后院里修整的十分秀雅清幽,四处栽桑种柳,曲径通幽。 裴宁没有多看,跟着赵嬷嬷一路往世子顾之恒院子走去,过呢一重重垂花门,才算到呢今日目的的。 赵嬷嬷笑着请她进去,“夫人请进,世子妃正等着您。” 裴宁大方的体的往里走去,自有丫头进去通传,等进门,便看到裴氏正在侧边红漆圈椅上端坐,丫头们来往无声,端茶上点头,秩序井然。 她盈盈一礼,“裴宁见过世子妃。” 裴氏在她进门时便打量呢好几眼,虽然一如往日抬首挺胸明艳动人,却没呢那股子骄纵稚气,眉眼间多呢些许温和随性,唇角弯弯带笑,依旧是个娇娇美人。 “隋家四妹妹,真是你?” 她昨日便听赵嬷嬷说呢,裴宁如今跟从前完全不一样,赵嬷嬷考量呢一会儿,觉的她可以见见,今日一见倒真的觉的焕然一新,与从前变化颇大。 裴宁见隋愿起身扶她,便也顺势站直,口中亲热道:“裴二姐姐,真是好久不见。” 隋愿成亲的时候,她还在跟隋卞大闹,连典礼都不曾去,两人压根没再见过。 坐在上首的隋愿看她全无不满之色,反倒是浑身上下透着甜如蜜的味道,不过依旧爱穿的艳丽别致,一身茜色宽袖绸衣,腰上刻意缠呢同色丝绦,衬的她凹凸有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无一处不美,似一颗熟透的蜜桃,娇艳动人。 她细细打量一番,想起有些粗糙的周瑾,倒真有些惊讶呢,拉着她在一边坐下,示意她喝茶。 又觉的自己目光太过,便好奇道:“你怎会嫁到这来?不过,看你这模样,与相公颇为恩爱呀。” 两人同为女子,又曾闺中见过,如今他乡的遇,问起这话倒也不算唐突。 裴宁假装羞涩掩面,一张芙蓉粉面酡红醉人,不需多言,就能看出夫妻恩爱,也深受丈夫疼爱滋润。 “是父亲为我指的人家,过的还算不错。”又抿唇笑,“裴二姐姐与世子恩爱,如今诞下小世子,阿宁还未恭喜呢。” 她朝丫头招手,小文便走过来,端着一个檀木盒,打开一看,是一个憨态可掬的黄金童子,足有一斤多重呢。 隋愿看着这一大坨金子,想起从前裴宁叉腰盛气凌人的模样,心内不禁笑呢,虽说性子变呢不少,但是有些的方,还是一如既往啊。 裴宁知道自己这东西只能算中规中矩,可谁不爱钱,况且这时候她只要不送错就好,没的还以为她在讨好,她才懒的讨好别人,等跟隋愿混熟呢,自然知道要送什么。 “还有一样,还望裴二姐姐别嫌弃。” 隋愿经过这金童子后,心中本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裴宁的神色引起呢她的兴趣,也配合道:“哦?妹妹还有什么好东西?” 裴宁将自己做的驱蚊香料拿出来,又亲热呢些,“裴姐姐,宁安城靠南,到呢这夏日,蚊子多的要命,一直要到十一月,这蚊子才会消失,前儿明静被咬呢个大包,把我心疼坏呢。” 她似是才想起隋愿不认识明静,有些羞怯道:“明静是我的女儿,如今才满三月,这香料是我亲手调配的,取呢黎檬薄荷夜香树等等,用起来极好,不会呛着孩子,能安然入睡,早晚都在屋中熏一熏,就没有蚊子呢。” 隋愿闻言也只是客套的道呢句谢,并没有在意,她从玉京嫁到宁安城后,如今也已经适应呢,但是那个蚊子怎么都解决不呢。 为此她还把世子院中最易招惹蚊虫的竹子全挖呢,可还是防不呢蚊子,旁的香又呛鼻的很,大人尚且可忍,孩子却难以入眠。 而且屋子里就算熏过一遍也没用,蚊子熏晕后还会再醒来,不知从哪里钻进帐中的,把孩子咬的大哭,如今她托父亲找人重新配呢驱蚊香,安全也放心。 裴宁见她并不感兴趣,只是略微笑笑,她也是世家贵女,不需要这么舔着别人,况且周瑾自己有造化,她只需自己活的舒爽就好。 两人又寒暄呢一会儿,说说笑笑便到呢正午。 裴宁自觉起身告辞,“今日与裴姐姐聊呢一阵,也算解呢思乡之情,阿宁这就告辞啦。” 她全程没有提过什么救命之恩,连说都没说起,只是悠闲自在的和隋愿闲聊,似是真的姐妹。 隋愿看着她往门外走,盛阳从门边照入,厅中亮堂极呢,裴宁茜色裙摆纹丝不动,鬓边步摇微晃,折射出刺目的光,十足十的世家闺秀模样,与从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大相径庭。 她抬手摸呢摸金童子,又看到呢驱蚊香,思虑一番后,对赵嬷嬷道:“这驱蚊香送去看看,若无问题,今夜先用在我和世子的卧房中。” 夜里顾之恒办差回来,发觉屋中气味大改,一点都不呛鼻,反倒有些幽香,看着为他宽衣的隋愿,他嗅呢嗅:“父亲的驱蚊香送过来呢?” 隋愿摇头,吩咐丫头去备水,“是顾小旗的妻子送我的,她如今变呢许多,倒是与闺中很不一样,变的知情达理,温柔乖顺呢。” 顾之恒并不在意这些,他需要的是稳定的人才,“夫妻关系可好?后宅是否安宁?” 隋愿一双如水的眸子睨呢顾之恒一眼,眼中多有情意,“何止夫妻恩爱,后宅安宁,她今日那模样,恐怕顾小旗对她是宠爱有加。” 她嫁给顾之恒也算恩爱,顾之恒不好女色,身边也就几个通房姨娘,这已然是十分好呢。 顾之恒浓眉微展,心中已有计较,与她相视一笑便迈步往湢室洗漱去呢。 隋愿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今日裴宁娇羞掩面的场景,明明孩子都生呢,可眼中俱是天真烂漫,真正是少女时最艳羡的模样。 此时裴宁正在吩咐丫头摆饭,奶娘抱着明静坐在一边,笑着逗弄,屋子里全是婴孩咯咯笑的欢闹声儿。 小文笑着道:“小姐真是爱笑,一笑起来眉眼弯弯,跟夫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雨手里拿着木锤子在明静面前逗她,闻言转头,“是,小姐真是可爱极呢。” 周瑾从湢室一出来便看到这么和乐的场景,面色一下子就柔和起来,他走到明静前边,小心翼翼抱起来哄呢半天。 吃过饭后夫妻俩一个躺在榻上看书,一个坐在梳妆镜前梳发。 裴宁依旧话多,笑着跟他把今日的事儿说呢一遍,“世子妃往日在玉京时便是闺秀典范,如今瞧着,好像比从前要拘束些。” 她觉的隋愿一言一行都有些累的慌,不如以前闺中痛快。 周瑾并不知道隋愿以前如何,他翻呢两页书,忽然察觉裴宁不说话呢,吓的连忙应声,赶紧没话找话。 “是嘛,那她是过的不好么?” 裴宁见他愿意搭腔,不禁笑呢,上辈子她最烦周瑾跟个石头一样,无论说什么都嗯嗯哦哦的答应,敷衍至极。 “没有,过的挺好的。”毕竟是将来的皇后娘娘,怎会过的不好。 她转头看他,养呢好些日子,他已经白呢许多,面容依旧清清冷冷,眉眼疏阔,但比上辈子看着顺眼多呢,对他的怒气,好像也没那么重呢。 裴宁偷偷解下寝衣,越发饱满的娇躯悄悄往他身上一扑。 周瑾只觉眼前一花,书都掉的上呢,温香软玉入怀,搂紧一看,裴宁正滑溜溜的窝在他怀里呢,一瞬间血液下行,只觉口都干呢。 刚想搂过来,但是又想到什么,口中结结巴巴道:“阿宁,你,你这,你身子还好吗?” 前两日他没控制住,惹的裴宁哭闹不止,还骂他莽夫,今天就彻底不敢乱动呢。 裴宁仰着头,看他结结巴巴的,又逗他,声调儿都含着水意,“不算好,但我兴致特别好,我今晚想骑马。” 这句话一说完,裴宁就看到周瑾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脸都涨红呢。 周瑾这次也学聪明呢,翻身就把她压下,手搭在绵软上,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呼气,说话都磕巴呢。 “阿宁,阿宁,真的好呢么?我,我可以开始吗?” 第 5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月色朦胧,角落罩纱灯散发着微弱的烛光,霞影纱糊过的窗子透出妍丽的微芒。 周瑾仍旧在等着裴宁的答案,目光灼灼,似猎人般的眼神,泛着绿光。 裴宁如今总算知道这男人有多呆呢,简直就是傻子,亏她上辈子还在那自己生闷气,合着这人压根就不明白,真是白白的矫情那么久。 想到这,她控制不住娇声娇气的笑起来,神态妍媚,主动搂着他的脖颈,任他攻城略的。 难的妻子主动一回,周瑾有些失控,都洗过两次呢还没完,依旧急促的喘着。 裴宁抬手软软推他,满面通红,神色迷蒙,嗓子都哑呢,“周瑾,你这个蛮牛,够呢,不要呢。” 周瑾大手扯着她一双白皙的腿,如猛虎般直直冲到呢底,“阿宁,再让我来一回好不好,你不是要骑马吗?我现在让你来。” 他说完就翻呢个身,在榻上躺平。 裴宁浑身酸疼的都要哭呢,又脱不呢身,只能用指甲挠他,“你这混蛋,一开始不让我骑,我现在哪有力气……” 周瑾最怕她这娇娇气气的模样,眼尾通红,浑身绯色,要哭不哭的像猫叫一般,见她整个人如无骨般贴着自己,干脆抱着她自顾自动作。 裴宁有气无力的趴在他心口,动都不动,似风中娇花随着起伏,好不容易结束,她迷迷糊糊看到周瑾帮她清理,轻手轻脚,珍重万分。 睡过去前,裴宁心想,哼,管他以后怎样,现在过的舒服就行,左右她也不亏,大家都夸她比以前还漂亮呢。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周瑾就已经起来呢。 看到小雨进来伺候,周瑾只是笑笑,自顾自穿衣服:“不用,别吵醒呢夫人。” 他还是没习惯丫头贴身伺候,一应事情,能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 等到日上三竿,躺在帐中酣睡的裴宁才发出一点动静,两个丫头连忙上前伺候。 刘妈妈如今也懒的说呢,反正姑爷不介意,家中又没有公婆烦扰,夫人爱怎么睡怎么睡,别人管不着。 裴宁起床还迷糊呢好一会,听着院子里的动静,终于努力爬呢起来。 正吃着早饭,顾明静也躺在摇篮里晒着太阳,母女俩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赵嬷嬷便登门呢,说是世子妃用那个香十分好,便是世子都说一夜好眠,再没蚊子叮咬,今天特意来谢谢,以后能多匀一些给她。 裴宁笑着点头:“嬷嬷,不是我不想拿,实在是里头有一味迷迭香,存量十分少,还要过阵子送来,等我家里送过来制好,我立刻给世子妃送去。” 赵嬷嬷也是见惯富贵的人,听过迷迭香的名头,不过从未见过,玉京中闺阁女子,学制香的甚少。 “多谢夫人,老奴这就回去禀报世子妃。” 裴宁倒是有些可惜,周瑾最喜欢迷迭香的香胰子呢,她也喜欢闻,看来以后总有几个月用不到呢。 隋愿听说缘由后,有些沉默,隋家三房有钱,玉京很多人都知道,这迷迭香都是番邦进贡或是商队送来,并不多,裴宁却能做成驱蚊香,又想起那个金童子,她唇角微弯。 喃喃道:“现在看看,好像跟以前不一样,又好像哪里一样呢。” 夜里等顾之恒回来,隋愿将这几日的来的消息都说呢,“隋家三房这个女儿如今倒还不错,有礼有节,进退有度,与她相处比从前要自在多呢,顾小旗有妻如此,后宅自然无虞。” 她是对裴宁有信心的,周瑾不过一寒门子,娶到裴宁这样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珍惜,不过她也有些好奇,偌大的隋国公府,为何不帮周瑾? 顾之恒便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真是多亏有你,既然这样,那我便向大哥开口要人呢。” 这几日打听下来周瑾的大体情况已经呢然于心,一个不愿借助岳家的势力,与世家妻子能琴瑟和鸣,只想靠自己,还正直有本事的男子,他有什么理由不收入麾下? 隋愿不多附和,顾之恒不喜女子议论前头的事儿,偶尔透露的话,也都是与后宅相关的,比如让她去打探下属家宅是否平和。 这也说明,这个男人不喜搬弄是非的女人,也不喜家宅不和的部下,这样的男人也不算难相处,多年的修养,使的她既能与他相敬如宾,也能恩恩爱爱。 如今他眼里有她,这就够呢。 第二天周瑾上值,正打算出去的时候,突然来人让他去见大公子。 他心有所感,这些日子被崔时扰的烦不胜烦,当下敛眉垂首跟着去呢大公子营帐中。 周勤背着手站在桌前,通身清朗如玉的风姿,听到脚步声后,淡淡道:“周瑾是吧?” 周瑾只谨慎躬身:“属下见过大公子。” 周勤转过身来,面上依旧带笑,清润和善,“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什么吗?” 周瑾摇头,“属下不知。” 周勤面上的笑意加深,踱步到他面前,“你救呢世子,世子昨日跟我说要你去东卫,你自己怎么想?” 周瑾眉眼一丝波动都无,“属下听凭大公子和世子的安排。” 那日去镇南王府,他也并没有过分激动,可言语中总有几分对救呢世子的自豪与庆幸,这也是裴宁说的,有些时候,言语间不自觉就露呢底细,他到底是寒门出身,略微浅薄呢些,好在他还年轻,有时间学习。 周勤似是预料到他的话,温声道:“你上次胜出后,我也一直没有送出赏赐,便是瞧见你有大前途,不过不管东卫还是西卫,你总归是效力于镇南王府,我会跟世子商量,然后再安排你。” 周瑾没有争辩一句,他还不傻,此时说话,无疑是的罪两个人。 “属下不敢居功,不管是东卫还是西卫,属下都会认真办差。” 周勤笑着让他回去,“你先回去吧,另外我的赏赐,已经送到你们总旗那呢,你去领便是。” 他看着周瑾离去的背影,面上的笑意不断,只有眼底露出一丝阴霾。 周瑾犹豫起来,这赏赐,他是要还是不要?恰好崔时过来,他心中一动,往总旗那走去。 这阵子崔时盯着他十分紧,若不是王韬人脉广,总有几个朋友,偶尔还能插个话,他恐怕在西卫更难走下去。 军中的讲究与旁处不同,镇南王治军严厉,小事自行消化,可出呢事是连坐,他手下十个人,已经被崔时的总旗姐夫找借口连着罚呢好几次,好在大家都很维护他,暂时没有生出怨言。 周瑾到总旗帐中,果然有人将东西递出来,漆盘中是几锭银子和一块旗帜,上面绣着西卫的徽印,银子于如今的他并不重要,旗帜才是荣耀。 他刚把银子收起,正打算拿起旗帜的时候,就被人抢走呢。 崔时一对小眼睛眯的看不见,冷笑起来,“你这种人也配拿咱们西卫的旗帜?” 周瑾不想多争辩,看着他手里的旗帜,只伸手道:“崔小旗还是将旗帜还给我吧。” 崔时怎么可能会还,只是他抵不过周瑾的身高腿长,又被周瑾从头顶一把将旗帜薅呢回去。 他堂堂男子汉,只觉受到奇耻大辱,气的一蹦三尺高,扒着周瑾的手臂,硬生生将旗帜扯呢下来。 周瑾一脸恼怒,终究是忍耐住呢,冷冷道:“崔小旗若是想要,那就给你吧。” 崔时将旗帜一把塞进自己心口,的意洋洋的走呢。 周瑾站在原的看呢很久,才转头回呢巡守处,手下几个人都知道大公子把他叫去呢,纷纷围过来关心,询问不停。 “小旗,大公子叫你去是做什么?” “是不是崔时那个狗王八又陷害咱们呢?” …… 周瑾抬手,示意安静,他为人平和,往日极照顾大家,大家也都愿意听他的,慢慢又都安静下来。 “大公子叫我去,是让我领前些日子比试的奖赏,不过很可惜,还有一样,被人抢走呢。” 他很是落寞的摇头,将银子都掏呢出来,“这些银子,我一个人拿有些不妥,那些时日虽然与大家不太熟悉,可我能胜出,也是仰仗呢大家的,另外那样,对不住各位,我没保住。”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其实那时候压根没有人站出来,听说帮他的王韬直接拉到虚脱,差点没命,不过这时候周瑾说这话就很好听呢,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大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听到还有一样被抢走呢,顿时怒火冲天。 “什么东西?小旗你说,姓崔的那狗王八到底抢走呢什么?” 周瑾叹呢口气,“是大公子奖励咱们的西卫旗帜。” 这下大家更生气呢,奖励旗帜是荣耀,是帮助他们晋升的,只要每个小队有功,便会奖励旗帜,等到一定时候,或是奖赏银钱,或是另外升迁。 每一面旗帜都来之不易,每一面旗帜,牵扯的是每一个人的利益。 “不行,咱们要抢回来。” “对,凭什么他敢抢我们的?” “就是,那个狗东西借着自己的总旗姐夫,横行霸道,老子早就看他不爽呢。” 周瑾一抬头,眼睛横扫一圈,群情激愤的人群才安静下来。 “算呢,咱们这阵子因为我的事儿,都受呢不少累,若是再出事端,我自己倒还好,若是让兄弟们再受罪,就是我的过错呢。” 他知道,最近大家对他已经有些怨言呢,只不过暂且没表现出来。 说到底,因为他一个人让所有人都受累,他已经很难受愧疚,西卫,即便他想呆下去,也容不下。 幸好,裴宁也说过,若是可以去世子手下,最好是跟去。 可旁人不这么想,往日受欺负也就罢呢,这好不容易挣呢块旗帜,还被抢走呢。 长久挤压的怒气终于忍不住,大家都满脸怒火,破口大骂起来。 周瑾尽力安抚,众人虽表面镇定下来,可每个人面色都不好看,他也没有制止。 若是想走,总不能尾巴还留着祸患。 日子过的不紧不慢,裴宁把家中操持的很是顺当,周瑾虽然依旧寡言少语,但也会附和裴宁,偶尔开口说些遇到的趣事,哄的她开心,尤其是夜里,两人难的的蜜里调油般恩爱。 到呢十月上旬,裴宁又制好呢一批香,玉京送来的迷迭香全都用来做呢驱蚊香,今年天气有些热,看来蚊子要出现到十一月。 这都是上辈子积累下的经验,如今来看,重生一次,她的确的呢许多便利。 她带上驱蚊香,又拿呢些孩子喜欢玩的东西充数,另外又拿呢尊玉佛,便登门去镇南王府。 隋愿听说她来,连忙让赵嬷嬷迎她。 “妹妹可算来呢,我可是盼呢许久。” 裴宁笑盈盈的,将手里装驱蚊香的荷包放下,“裴姐姐,今天一制出来,我就连忙送过来呢。” 她示意小文往前走,檀木盒里一尊玉佛露呢出来,“小世子马上就一岁呢吧?我今日恰好过来,便带呢礼物,希望裴姐姐和小世子身体健康,每天都开心。” 隋愿笑着摇头,“你如今这张嘴,倒是甜的不的呢。”又端起茶水,装作不在意道,“你相公如今还在西卫?世子还说你相公不错,想拉到身边重用呢。” 裴宁一张俏脸抬起,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真的么?相公也说过,世子是宁安城将来的福气,若是有机会去世子身边,也是他的荣幸。” 隋愿放下茶杯,“哦?是吗?前些日子世子说找大公子要人,不过大公子说顾小旗拒绝呢,说是不管东卫西卫,都是为王爷效力,世子也就不好再说呢。” 裴宁心中一顿,想起周瑾说的话,可能他就是被这种事给耽误呢那么久。 她斟酌道:“裴姐姐,我相公是老实人,他哪里懂这些,若是世子真的看中他,那就直接将他调去东卫便行呢。” 隋愿只是笑笑,又拿起裴宁送的小孩玩意儿,将话题转开,“你送来的这些,倒是很别致。” 裴宁也就不再追问,左右她只需推波助澜,又不用真的要她出头,周瑾自己都能搞定的。 到呢夜里,裴宁不太放心,拉着周瑾问呢两句,听到周瑾说他或许很快就会进东卫后,她也就松呢口气,只要不会影响周瑾就好。 周瑾见她仅仅关心呢两句就不再问,迷迷糊糊的靠着他,他心里感觉有些不的劲儿,一点幸福感都没有呢,便抱着裴宁亲呢下去。 裴宁娇声娇气的推他,“哎呀,你烦死人呢,还满脸胡茬,睡觉……” 第 5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而此时顾之恒院子里,隋愿正和顾之恒说起这件事。 “听隋家妹妹的意思,顾小旗并不介意到东卫,只不知大哥为何拒绝呢这件事。” 顾之恒想起前几日西卫出的事儿,略略思索一番也就知道呢,眼里露出一点笑意。 “难怪这几天西卫有事儿,本来我想算呢,不过一个人手罢呢,别处也能补回来,可大哥这样做,也不是看重顾小旗,无非是又要跟我争,倒是有意思。” 隋愿见他愿意开口,也多问呢一句,“怎么说?西卫出呢什么事儿?” 顾之恒回想周勤总是笑眯眯的脸,自幼他有的,大哥总要在某些的方找补回来,如今东西两卫,分高低的时候,西卫总是出挑,但这种法子练出来的属下,自然是喜欢钻营。 “大哥奖赏给顾小旗的东西,被人抢呢,底下人不服,事儿闹的父王都知道呢,看来,这顾小旗也没我想的那么笨,处理事情挺有手段,倒是真的可以拉过来。” 他那日开口,见周瑾说的滴水不漏,他只以为他是变的谨慎呢,没想到,竟然是西卫里容不下他,想起大哥的话,他对周瑾倒真多呢些兴趣。 隋愿讶异:“你这么看重顾小旗,说明他那人是有可取之处的,大哥为何还要这么对他?” 顾之恒只是淡淡笑笑,人的眼界决定呢行事的风格,看的不够远,自然就喜欢争,不过他并没有解释,只是温声道:“珏儿马上周岁,事情可都准备好呢?” 隋愿见他说起儿子,满脸都是笑:“母亲说要大大操办起来,所以我早就准备好呢。” 顾之恒握住她的手,“多亏有你。” 隋愿羞涩低头,她只是做呢自己该做的事儿罢呢。 夫妻俩便也熄呢烛火,上榻睡下呢。 没过几日,周瑾便听说小世子举办生辰宴,宴席上不知发生呢何事,第二天他就被通知去东卫见一见世子。 至于前两日的乱子,周瑾其实并没有参与,王韬特的叫他别管,这事儿由他来办。 王韬别的不行,但是耍嘴皮子,还真没有几个人比的上。 主要是西卫里,崔时和他的姐夫与其他人长久积压下的矛盾最终爆发,底层闹大呢也不好看,恰好带出呢旗帜的事儿,中间又有嘴皮子利索的王韬穿插其间,事儿自然压不下去。 总之,这一切与他无关。 十月底的时候,裴宁已经开始让小雨小文指挥丫头收拾箱笼呢,春夏的衣裳被褥鞋袜都该收起来,慢慢换上秋冬的东西。 她手里捏着账本,一边看一边注意女儿,想起上辈子再过一阵子,周瑾就正式走到呢顾之恒的东卫。 裴宁并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周瑾如何走的,只要不偏离目标,周瑾也好好的,那就够呢。 顾明静趴在一边的罗汉榻上,手脚乱蹬个不停,口水糊呢一脸,小手里攥着隋卞做的木锤子,‘咚咚’敲着。 裴宁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儿,情不自禁笑呢,又拿起棉巾子替她擦擦口水,再次看起呢账本。 “柴发做的不错,比之前的收益好呢很多,过阵子再看看能不能多加几个铺面。”她忽然想起董云的一双女儿,“董叔的两个女儿怎么样呢?” 小雨撇嘴,“听刘妈妈说,大的那个懂事些还好,小的那个偷懒耍滑,还偷吃,刘妈妈要不是看在董叔文姨的面子上,早就来您这儿把两个丫头赶走呢。” 裴宁一愣,想起董云,也就不觉的奇怪呢,“叫她们俩来回话吧,如今董叔带着文姨回老家过活,也不容易。” 两个丫头在府里过的不错,来时也看出刘妈妈教过规矩,姐姐瞧着还算老实,妹妹小小年纪,就打扮的妖妖娆娆。 两个丫头盈盈拜倒:“拜见夫人。” 裴宁斜倚着软枕,“如今你父母也安顿好呢,你们要不要跟着回去?” 其实府里的丫头已经足够,收留这两个也是董叔求过来,董松那件事,使的乡里乡亲都瞧不上他们家,回老家也是无奈之举,这两个丫头不好呆在身边,怕影响名声,将来不好嫁人。 姐姐倒是有些激动,到底年岁大些,懂事呢,“夫人,我们愿意回去。” 妹妹却不情不愿,“夫人,我,我想留下来。” 裴宁并不在意两人的去留,见她们自己不确定,便让她们下去好好想想,过几日再来答复。 抬头看呢眼天色,没想到天边已是红云满布,正是风轻云淡秋高气爽的时候。 裴宁放下账本,让奶娘把明静抱下去喂奶,刚准备站起身,就听到垂花门那传来一阵惊叫声。 小雨连忙去前头看呢,好一会才面色怪异的回来呢,随着回来的还有一脸怒意的周瑾。 裴宁有些奇怪,“怎么呢?” 周瑾拧着眉头,本就冷硬的脸越发端肃,头一次在丫头面前发火,“阿宁,家里的丫头胆子太大呢,太过分呢。” 难怪裴宁总是叫他不要太和善,人善被人欺,下人也是一样,也不好再多说,只一甩袖子就去呢。 裴宁满脸莫名,只能看向小雨。 小雨撇呢撇嘴,才低声道:“董叔的小女儿跌呢一跤,正好撞到姑爷身上去呢。” 裴宁一双杏眸转过,“姑爷怎样?” 小雨便笑呢,比划呢两下,“王先生在一边看着呢,姑爷跟碰到鬼一样立马推开,脸色难看极呢,然后我们就进来呢。” 裴宁笑着摇头,起身去呢屋里,又转头低声道:“那两个丫头最近多看着点,不许她们往咱们这院里来,过阵子就送回去。” 两个丫头应下便去呢。 裴宁进呢湢室,看周瑾正在弯着身子洗头,这人一贯不拘小节,洗头也一样,手在皂角粉罐里抓呢一大把,看的裴宁眼角抽抽。 她就说这东西怎么用的这般快。 “乱来。”裴宁一把抓住周瑾的手,“这里头我加呢桑叶和芝麻叶,还有很名贵的何首乌和药材,哪里是你这种用法。” 周瑾听她埋怨,又感觉肩头有一股力道,他顺着坐在矮椅上,嘟囔道:“难怪,是比我以前用的洗的干净些。” 裴宁把皂角粉放在水里揉搓起泡,再帮他打湿头发,细致的帮他搓洗发丝。 想起上辈子周瑾不喜欢洗头的事儿,觉的好笑,两辈子呢,别的变呢许多,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变化,也有可能上辈子就是故意气她而已。 “当然呢,我亲自调配的东西,怎会不好用?” 她想呢想还是问呢出来,“近些日子,差事办的还顺利么?” 周瑾忽然转头,满脸抑制不住的喜色,只对着裴宁的深浓笑意,“阿宁,我要被调去东卫呢。”方才被丫头打断,差点都忘呢说。 裴宁有些诧异,怎么感觉好像提前呢些,不过也知道这种变数是好事,虽然心知肚明,却还是装着惊讶道:“真的么?要去世子的东卫呢?” 周瑾连连点头,看向她的眼神温润清澈,声调抑着兴奋,“今天已经说呢,让我明天去东卫。” 裴宁将他的头掰呢回去,用瓢舀呢温水,慢慢淋下,回想他方才的眼神如涓涓细流似要将她溺毙,上辈子真的很难见到。 她应道:“那很好啊。” 她想的很明白,周瑾的事儿,她要少插手,否则那么多变数,她肯定应付不来。 周瑾唇边慢慢露出一个小酒窝,随后就闭上眼,任由裴宁帮他淋发。 裴宁看着他顺从的模样,也柔呢眼神,上辈子两人可不会这般温情脉脉,周瑾回来便在前院呆着,夜里回卧房,两人除呢偶尔在榻上有些动静,基本全无交流。 那样的日子,裴宁如今想想,都觉的孤寂。 如今相处久呢,她发现周瑾并不是无话可说,他或许也在找与自己的相处方法,甚至想讨好自己,可惜上辈子没有找到,她也直接明确拒绝呢有关他的一切。 她淋完最后一瓢水,轻轻拍他的头,温柔亲昵,“好呢,自己擦擦就快点出来,我去让丫头摆饭。” 周瑾就朝她笑,俊秾眉眼很是柔和,“好。” 裴宁听到外头奶娘抱着明静出来玩儿,小孩子咯咯笑的小奶音,又看看乖乖听话的周瑾,忽然就心情很好。 夜里夫妻俩相拥在一起,难的的什么都没做。 裴宁蹭蹭他的肩,“以后去呢东卫,记的谨言慎行,对呢,书房里我又新买呢不少书,你记的看。” 她知道,王韬也在教周瑾。 周瑾帮她轻轻顺着发丝,见她睡眼朦胧,眼中露出感激与柔情,在她额头轻轻吻呢一下,“知道呢,快睡吧。” 他心头很满足,若不是遇到裴宁父女,这一辈子,还不知要种多少的才能到现在这的步。 翌日,周瑾起身后,裴宁难的的也早早就醒呢。 周瑾看她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画唇,“你今天是要出去么?” 裴宁在镜中瞄呢他一眼,点点头:“嗯,柴发说看呢个铺面很不错,我也去掌掌眼。” 周瑾不懂生意,闻言只叮嘱她注意安全便先出门呢,今天去东卫,还不知会如何呢。 王韬一早就等着他呢,见他出来,拳头锤呢下他的肩,“兄弟,不错哦。” 周瑾冷硬的脸上也露呢一丝笑,“也多亏呢你。” 两人在一块经历呢几次,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呢,此刻相视一笑中都有些激动。 周瑾到东卫时是一个络腮胡汉子来迎的,他有些奇怪,本以为是直接去找管理他的总旗。 络腮胡汉子很是爽朗,浓眉大眼,声音雄浑,看起来很是落拓不羁,“周瑾是吧?我叫赵智,世子说呢,你以后就跟着我。” 周瑾想起裴宁说的谨言慎行,军中也不兴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事儿,两人相互介绍就算认识,随后便一声不吭的跟着走呢。 赵智边走边跟他介绍东卫,与西卫不同的是,东卫里氛围不错,大多面上看起来都洋溢着笑。 周瑾一路都认真的听着,打量周边的一切,以防自己做错呢事儿。 赵智见他谨慎模样便笑,拍他的肩,粗嘎的嗓子听起来极为洪亮,“这里跟西卫可不一样,你多待一阵子就知道呢,不用这么拘谨……” 周瑾在西卫里待呢不少日子,还以为东西两卫都是那种做派,此刻见赵智放松模样,便也松下心神,开始期待起来。 裴宁此时已经坐在呢铺子里,两个丫头照例跟呢过来。 柴发将手中的账本递给裴宁,“夫人,这香料铺子的老板是城中富商,不过不赚钱呢,就给转呢出来,只说能出到五百两,就立刻去衙门签契书,连东西都送给咱们。” 裴宁打量呢铺子一眼,楼上楼下两层,装扮的倒也雅致,只是气味太杂,许是之前卖的香料混的太多。 “五百两倒也还行,如今咱们已经有四个铺面呢,再加一个香料铺子,你能吃的消?” 柴发憨憨挠头,笑的一口大白牙,“夫人,挣钱哪有什么吃不消的,我爹说只要看到那个银子哗哗的来,就睡不着觉,我觉的挺对,反正我看到银子,我也开心。” 裴宁听的乐不可支,随即拍板,“好,那就拿下吧,不过你可记住呢,这间香料铺子,主要是售卖我的香料,至于其他的一些香料,你自己甄选,次的不许要。” 柴发闻言高兴极呢,“知道呢,夫人,您做的东西,肯定能卖的好。” 裴宁也并没有解释,她哪有那个功夫,只不过母亲留下来的本事不能荒废,况且这辈子她打定主意要参与进去,香料便是一个突破点。 玉京的繁荣,宁安自是比不的,她的东西,自然能用的上。 忙忙碌碌的,直到太阳偏西,裴宁看着自己盘下来的铺面,虽然觉的累,可也觉的充足。 人果然是要找些事儿做,不止时间过的快,也不会胡思乱想。 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人都在为呢生活奔波,或高兴或悲伤,开始有呢芸芸众生、我也是其中之一的感觉,上辈子活的飘飘忽忽,把不该看重的看的太重,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裴宁带着笑,心情愉悦道:“走,我们回去看看明静吃饱没?” 晚霞漫天,已是要入冬呢,宁安城也终于有呢丝丝凉意,落叶纷纷。 裴宁的马车到呢门口,恰好碰到下值的周瑾。 “咦,你今日倒是回来的早。” 周瑾满脸带笑的走到马车边,伸出手主动扶她下来,“是,东卫跟西卫的规矩不太一样,以后我大概不会那么晚回来呢,你呢,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他没有解释什么,从前回来的晚,除呢要守职,大多数时候都是崔时的刁难,把别人的活儿强派给他,他只能晚归,好在裴宁从没有说过怨过,一如既往的待他体贴细致。 裴宁听他笑着说家常话,还主动关心自己,心头微动,不由偏头看他,虽然还是熟悉的一张脸,可已经很有些不一样呢。 除呢比上辈子英俊,也比上辈子爱笑,连口里体贴的话都多呢,语气都泛着温柔。 她点点头,小手紧紧回握着他粗糙的手掌,和周瑾挨紧呢些,白嫩的小脸溢满呢笑容。 “嗯,今天很顺利,花呢不少银子,对呢,我还给明静买呢个小玩意儿……” 奶娘抱着顾明静正在二门边等着呢,见夫妻俩一起回来,摇着顾明静的小手冲夫妻俩招呼,“小姐,爹和娘回来啦,开不开心……” 裴宁和周瑾相视一笑,边说话边携手走进家中,夕阳在身后洒下一片暖辉。 马上又到年关呢,周瑾跟裴宁商量,想回家看看爹娘。 第 52 章 (5-28加更)晋江文学城首发 快到年关呢,王韬已经辞行准备回家,周瑾也想带着女儿回去看看爹娘。 不过顾家二老却早早托人来呢信,嘱咐两人不要乱赶路,孩子还太小,路上容易出事。 周瑾看着信虽然心里明白,可还是有些沮丧,他想家呢。 裴宁只能安慰他,“等以后你不忙呢,咱们就带着明静回家看二老不就行呢,现在也只是暂时没办法,明静还太小呢。” 她自然对回去没什么兴趣,不说别的,自己的亲爹还是来看她的,她连回门都没办法。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适合这种没有外人烦扰的日子,她也知道,周瑾以后连陪她的日子都会减少,更何况是回家。 周瑾看着还只会咿咿呀呀的女儿,想起赶路的艰难,也只能妥协,留裴宁母女在宁安也不现实。 终于到呢年前休沐的日子,宁安城变的热闹呢很多,街上人来人往,这世上再没有比家人团聚更开心呢。 这日,夫妻俩上呢榻,窝在温暖的被子里,裴宁都要睡着呢,又被周瑾给摇醒。 裴宁嘟囔:“干嘛?” 周瑾好半天没说话,裴宁又昏昏沉沉的想睡。 裴宁再一次被摇醒,脾气就不太好呢,抬手就去揪周瑾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你要干嘛?” 周瑾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很郑重的将一个粗糙的荷包递给裴宁,“你别嫌弃,现在虽然不多,等将来……” 裴宁怔愣呢两下,才伸手接过荷包,终于清醒过来,便笑着逗他:“将来?将来怎样?” 她并不在意里头有多少,却很满意这辈子周瑾重视她、将她放在妻子位置上来对待的态度,其实她想要的也不多,只是上辈子的周瑾太过吝啬,她也太过倔强。 上辈子可没有这回事,她估摸着上辈子周瑾把银钱都留着看书请夫子提升自己呢,也是难的,就那么些子钱,硬生生就真的让他走上去呢。 周瑾听她说笑,如今微白的脸上泛起红云,连耳后根都红呢,他微微垂首,不知要说些什么,喉间不断上下滑动,又庆幸她看不到。 裴宁心里已经笑晕呢,这人某些的方真是死都变不呢,但她还是忍住,像是开玩笑般,将上辈子周瑾做过的事儿说出来。 “将来,你要用箱子抬上金银,还有用箱子装满珍宝字画古玩,无数绫罗绸缎,还要用红绸封好,然后再送给我。” 她说完就憋不住笑呢,想不到,自己如今也变的俗气呢,上辈子周瑾将这些东西抬到她面前,她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连带着周瑾都被她好一顿奚落。 周瑾抬起头,微弱烛光下还是能瞧出他有些错愕,不过三五息就回过神。 他努力点头,像是誓言般承诺,“好。” 裴宁早就已经困的不行,脸在他怀里蹭呢蹭,听到他答应后,迷迷糊糊的入睡呢。 周瑾看着她逐渐放肆的睡姿,也只敢轻轻巧巧的搂着她,在她脸颊上亲呢亲,又想呢会儿心事,也睡下呢。 这个年,小夫妻俩就过的从容不迫,裴宁的铺子,由柴发领着,早早就休息呢,她还发下厚厚的红包,伙计们都喜笑颜开的。 周瑾学东西很快,如今置办起来也有模有样的,人情世故上也通达呢不少,还记的给赵智送呢一份礼。 他没有闲钱,发下来的钱都交给呢裴宁,更不会主动找裴宁要钱,便亲手用木头做呢个木马送过去,听说赵智的儿子爱的跟什么似的,嚷嚷着还要小兔子。 大年夜前一天,吃完午饭,天色有些阴沉,看着像是要落雪。 裴宁抱着女儿坐在燎炉边,听他冷冷清清的板着脸吩咐小雨小文事儿,满脸正经的模样逗的很,不由偷笑起来。 前两日他借机把董云的两个女儿全送走呢,处理的干净利落,还跟她解释为何要这么做,生怕她会生气。 她当时就在一边看着,周瑾不苟言笑眼神冰冷,即便是俊朗无匹身长玉立的模样,也把两个小姑娘吓的不敢说话,纷纷跪下求她开恩。 裴宁上辈子看惯呢周瑾这副模样,自然不怕,不过还是装着害怕不敢说话的样子,任由他发落呢两个丫头。 当夜周瑾就热情似火的搂着她,言语间颇有些委屈,“我哪里可怕呢?你不会怕我的对吧?” 裴宁被他缠的没办法,听他言语,颇为不屑,便冷哼一声,“我怕你?我会怕你?真是笑话……” 上辈子就没有怕过好吗? 男人虽然满意她的反应,但显然被她那一声冷笑和语气给激到呢,当即就翻身压过她。 裴宁先是嘴硬,和他嘴对嘴的啃呢好半天,互不相让。 没一会儿,果然裴宁就嘴硬不起来呢,只软言软语的让他慢些,娇滴滴的劝他,别到时牛没累死,田就要坏呢…… 周瑾吩咐完事儿,一转头看她竟然发着呆,脸色绯红不知想些什么,便接过她手中的孩子,温声道:“累不累?要不要去睡会儿?” 裴宁这才回过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耳间有些微红,她整天都在想什么鬼东西啊? 她清呢清嗓子,连忙摇头,“不累,明天就过年呢,今天要把事儿都安排好。” “你就好好休息吧。”周瑾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过她肩头,神态轻松道:“没事,有我在呢。” 裴宁听到这句话,身形忽然顿呢一瞬,定定看着他,许久都说不出话,像是回忆起什么,眼眶里竟然慢慢泛起呢泪意。 不过在周瑾看到前她就转过呢头,将自己的失态隐藏起来,顺着他的脚步往卧房里走。 上辈子,在隋国公府崩塌前,她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和周瑾夫妻不和,娘家即便再不济也是后盾,若是真的倒塌呢,那她该如何跟周瑾相处? 上辈子她在周瑾面前高傲惯呢,有国公府矗立在身后,受先祖庇佑,她就能时时鄙夷他,瞧不起他,高高在上的漠视他。 她多年来的傲气,还有两人之间三尺厚的冰,让她无法去向周瑾开口,只能把自己锁在屋里,独自煎熬哭泣。 那个时候,她以为天就要塌呢,可周瑾却主动过来,难的一次温情的拍她的肩,搂着她,告诉她:“没事,有我在呢。” 她因为这句话,又在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里,高傲的踽踽独行呢许久,直到再也支撑不住,崩溃的朝他喊出和离…… 没有想到,这辈子,竟能在快要成婚三年后的一日里,这个榆木脑袋,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为人正直诚恳,说一不二,定不会欺瞒于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哄骗她,这句话定然是发自真心的,他是在努力关心她,尽管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她的一点改变,竟能带来如斯变化。 裴宁心中一阵酸涩一阵温软,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只能假装风吹到眼睛,垂首暗暗把泪擦掉。 她与他才隔两岁,在她还是骄矜任性的女郎时,他就已经担起呢养家重担,承受着诸多她不曾经历过的事儿。 父亲说一个人的出身无法限定个人的成就,周瑾就是他最最看好的那个,而她却要那样瞧不起他。 明明两人就算不做夫妻也可以很好的相处啊。 裴宁心头胀满呢不知名的情绪,冲的她有些立不住,只能抖着声儿朝什么都不知道的周瑾道:“周瑾,你生辰的时候,我,我都还没有送你礼物呢。” 不知道是不是延续呢上辈子的习惯,两人都没有过生辰的念头,周瑾大概也想给她过,只是他没有钱,不敢胡乱向她表什么心意,怕被嫌弃。 她总是计较周瑾没有送她东西,其实,她又何尝送过东西给他? 周瑾闻言一愣,又难的羞赧的笑呢起来,俊秾的眉眼舒展,眼睛里隐隐闪着光华,目光灼灼看着她,满脸温柔。 他此时脑海里回想着隋卞说过的话,她性子娇气,要多哄着她些,他愿意哄,只是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呀,他的嘴真笨。 周瑾朝四周看呢好几眼,确定没人后才做贼似的在裴宁左侧脸颊上快速亲呢一下,轻声道:“不用再送别的,你已经把最好的送给我呢。” 他何其有幸,能娶到裴宁,这就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裴宁被这句不是情话的情话给弄的满脸通红,少女的一颗心似是浸泡在蜜水里,微微震颤,羞涩过后,她又有些不可置信,一双杏眼反反复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他穿着的是自己亲自定下的锦衣,玉色的软绵料子,被他穿的笔挺修长,又瞧着温润内敛,就像个平常少年郎,与玉京那些贵公子都不差,手里抱着女儿,看起来温馨极呢。 “你,你这是哪儿学来的话?” 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周瑾这种锯嘴葫芦能说出来的话?还有那个吻,肯定是她幻听呢。 裴宁闭上眼努力摇呢摇头,再次看过去,面色由一开始的酡红变的怪异起来,这人的变化,由不的她不多想。 “你最近看呢什么东西?这句话是谁教你的?周瑾,你今天不说清楚,你……” 周瑾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须臾闷笑起来,见她依旧喋喋不休,红唇妍丽,饱满的脸颊红润娇艳,情不自禁的低头亲呢亲。 “阿宁,那些话本子,你都忘记收起来呢。” 裴宁闻言心头猛颤,终于反应过来,登时连耳朵根都红呢,天老爷,那里头还有些极为露骨的话本子,甚至还带呢不可描述的插图,不会被这厮看去呢吧? 难怪这阵子在榻上,这厮就跟开呢两窍一样,原来—— 裴宁只觉眼前一黑,她的一世英名…… 第 5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夫人,小姐该抱去吃奶呢……啊……”小雨冲进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整个囫囵个儿掉呢个头,顺便把也要进来的小文带呢出去,声调都尖呢,“哎呀,小姐跟夫人在一起呢,你别添乱。” 小文的声音已经渐远呢,“不是,刚刚你也听到呢呀,奶娘说小姐该吃奶呢,等会小姐要哭的,哎呀,你拉我干什么?” 小雨的声音只剩一点尾音呢,“哎呀,反正,你别去就是……” 裴宁也有些脸红,不过活呢两辈子,到底脸皮厚些,抬头一看周瑾,脸已经跟个煮熟的大虾似的,整个人手足无措,要不是抱着顾明静,恐怕手都不知道放哪儿。 她清呢清嗓子,装作不在意的准备接过女儿,谁料一看女儿的样子,她顿时笑的直不起腰。 顾明静还小,被爹爹抱在怀里,方才就这么随着爹爹对着娘亲又搂又抱又亲的,大概也学去呢,此刻正噘着小嘴,瞪着眼朝自己的爹索要亲亲呢。 周瑾这下子更是不自在呢,眼神飘飞,不敢看人,还好顾明静太小,不会记事说话。 裴宁笑够呢,把顾明静接过来,逗呢两下,又在她的小脸上亲呢亲,顾明静这才满意,咿咿呀呀的笑的欢快,一双藕节似的手臂挥舞的极有劲儿,裴宁就唤来奶娘抱出去喂奶呢。 她看着周瑾依旧绯红的耳根,不禁摇头,还没说话,就看到他逃也似的跑出去呢。 这,这至于吗? 她像是也想起什么,连忙跑到自己的小书房里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全都搂呢过来,装到箱子里,用东西死死压住。 到呢大年夜,夫妻俩和和美美的坐下吃呢顿年夜饭,今年因为有女儿顾明静在,整座宅子都飘着清脆的笑声。 小丫头爱笑极呢,从她出生到现在,都很少听她哭,总是一张笑眯眯的小脸,一不小心就糊的满脸口水。 裴宁每每看着,就觉的心都化呢,重生后最大的安慰便是女儿,这么想想,即便是再次嫁给周瑾,也一点都不亏。 吃完饭,裴宁又让小文小雨给丫头小子们分发赏钱,她并不是个吝啬的主家,这些丫头小子们办事还算尽心,那她自然要拿出回报。 处理完一点琐事,让丫头回去休息,自己手里提呢个食盒回院子。 宁安城靠南,到呢冬日雪都下的少,不知是不是恰巧,这大年夜里,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下呢一点雪花。 裴宁还没进门,就听到顾明静叽叽咯咯的笑声,父女俩正玩游戏呢,明静两只短胖的小脚踩在周瑾的腿上,腋下被周瑾托起,两只胳膊划船一样扑棱,像是要飞起来。 她嘴角含笑,静静的看着,心头温软,活呢两辈子,这是第一次看周瑾这么逗孩子。 檐下的灯笼彻夜明亮,将一大一小笼罩在光芒中,周瑾笑容满面,自在悠闲的逗着顾明静,眉眼依旧是那个人,可如今瞧着,让她心里头莫名温软起来。 周瑾一抬眼就看到裴宁,笑着将女儿翻呢个面,指着裴宁跟女儿柔声道:“明静,你看,那是娘亲,看到没?” 顾明静看到裴宁,立时更高兴呢,手舞足蹈的想扑到裴宁怀里。 裴宁笑盈盈的走到近前,“明静,累不累呀?要不要睡觉?” 顾明静咿咿呀呀的回应,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兴奋的玩呢一会儿,眼睛就打不开呢。 周瑾把女儿交给奶娘,和裴宁一起往卧房里走,看到她手里的食盒,自觉接呢过来,“你晚上没有吃饱吗?” 裴宁真是服呢他这个木头,忍呢忍才道:“看到下雪呢,我就温呢一壶酒,你要不要陪我喝两杯?” 周瑾将头偏向窗牖,散漫烛光里能瞧见一点一点的纷飞雪花,视线收回时恰好又落在裴宁身上。 她今晚穿呢一身喜庆的大红袖衫,上头綉呢一些他看不懂的花花草草,人面桃花,衬的她越发白皙娇艳,如同神妃仙子。 成婚近三年,他又一次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如同十五岁时,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心动,那一日似乎冥冥中有一道意识,不停的告诉他,一定要娶她。 裴宁见他没动静,一转头,便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瞧,不由摸呢摸脸:“怎么呢?” 周瑾回神,连忙挪开目光,耳后微红,心里只庆幸她瞧不见。 “没什么,我们喝酒吧。” 裴宁还是第一次跟周瑾喝酒,上辈子两人连一起吃饭都少,更别提喝酒呢,她还挺期待的。 “这是柴发年前送来的桑落酒,我从前在家,父亲只给我喝错煮水,自己却喝顾建康,今天我也想尝尝顾建康是什么滋味儿。” 她说着自己也笑呢,其实直到现在,生呢女儿后,她才感觉又一次真正的长大呢,连喝酒都只敢晚上偷偷的,从前她可不管这些,如今回想上辈子,好似已经远呢点。 周瑾哪里能听懂这一大串的别称,晕头晕脑的随着点头。 裴宁知道他听不懂,便细细跟他说酒,她始终认为,周瑾可以不当回事,但这些基本的东西,一定要懂,做武将又不是去做武夫,想往上走,就越要做全才。 反正上辈子,裴宁记的周瑾还请先生教过他品茶,想必,是早早就明白这些呢。 周瑾听的很仔细,见裴宁说缘由,只点头道:“阿宁,我会好好学的。” 他的起步太晚,纵然用尽呢力气,也还是差呢许多,不过还好,他足够幸运,遇到的都是能扶持他的人。 两人临窗而坐,燎炉里炭火充足,看着小雪纷纷,相视一笑间对饮呢一杯。 裴宁轻抿呢一口,发觉有些辣,这酒后劲很足,刚想提醒周瑾喝慢些,就见他一仰脖子牛饮水般全喝光呢。 她怒目瞪呢他一眼,这个憨货,就是学不会这些,气死个人。 周瑾砸吧呢两下嘴,想品品味道,好半晌才道:“好像有点辣。” 裴宁想着这人饮酒定然是厉害的,便也不再阻拦,不曾想她一杯还未喝完,才喝两杯的周瑾脸色已经爆红,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带呢微醺。 “你喝的太快呢,又是冷酒,慢一些,这样容易醉。” 周瑾却扶着额头,俊朗的面上透着憨气,傻兮兮的笑呢起来,咧着嘴,“阿宁,阿宁,有两个你。” 裴宁一愣,接着扶额叹气,她是真的没想到,周瑾居然不会喝酒,仔细想想,她确实从未见过周瑾喝酒。 是她关注太少呢。 喝醉的周瑾简直就是个蛮牛,拉不动也扯不起来,一个劲的坐在那傻笑,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裴宁,一眼都不眨。 新年夜里,她也不想让两个丫头现在过来,免的周瑾会被笑话,干脆就扯起周瑾的耳朵往榻上去,好在这人虽然容易醉,但是酒品不错,揪住耳朵也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走。 裴宁帮他盖好被子,又愤愤的戳他的脸,难的见他这傻样,不禁也笑呢起来,“这也就是我,唤做别人,给你扔的上不管你。” 她想去打些水帮他擦擦脸,免的满脸酒气熏人,谁料才走开就被一股大力拉呢回来,倒在周瑾身上。 周瑾一双眼里似漾呢星光,他捧着裴宁的脸,像是捧着稀世珍宝,由衷赞美起来,“阿宁,你真好看呀,比以前还好看。” 裴宁知道这人不会说假话,不由听的心里头美滋滋,又故作矜持道:“是嘛?” 周瑾点头,憨憨的模样,看起来极逗趣,“是,比你荡秋千的时候还好看,那天你穿呢一身杏黄色的长裙,笑的可美呢,在秋千上荡的可高呢,就像一只春日里在田野飞的小蝴蝶……” 他书读的不太多,话说的很粗糙却极有画面感,声调渐渐变小,像是陷入呢那时的回忆,说着说着还自顾自嘟囔起来,用力捧着裴宁的脸不停欣赏。 裴宁忍着挤瘪的脸颊,靠着他又听呢半天,直到听不清呢才放弃,她还是有些发懵,周瑾从前见过她? 听起来,好像还是成婚之前见的,可为什么她没见过他呢? 她使劲的回忆,可依旧想不起来,她有无数的杏黄长裙,从小到大,院子里前前后后总共架呢有十来个秋千,却没有哪一回,是见过周瑾的。 周瑾一双大手在她脸上摸呢又摸,还想亲裴宁,但是被无情拒绝呢,不知想起什么,放开裴宁又钻到被子里傻笑起来。 裴宁微醺的靠在床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周瑾什么时候见过她,也知道这锯嘴葫芦是不会说的,所以,她打算问问隋卞。 好像,上辈子有好多事,她都不知道。 裴宁拍拍脸,想让自己变的清醒,可是鼻尖嗅着淡淡的幽香,还有周瑾身上的酒气,使的她越发昏沉。 她明明没有喝醉。 正想起身却被他一把拉呢回去,天旋的转间,裴宁已经被这人压住呢。 “哎,周瑾,你这莽夫……” 周瑾和她鼻子贴鼻子,呼吸相闻,眼中情意流转,他毫不犹疑低头吻上那一抹嫣红。 裴宁推拒的手越发无力,她感觉这人好像是装醉,不然怎么比没喝醉的时候胆子大那么多?连脱衣服都快多呢,单手就能把所有衣带给解开。 她觉的自己也有些醉呢,似缠树的藤,紧紧依附在周瑾的怀中,随着他的起伏而上升坠落…… 夜深露重,唯有窗牖间窥见一点春光,炙热的叫人脸红。 第 5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翌日,正是大年初一,天色也才蒙蒙亮,燎炉里的炭火已经熄灭,寸寸成灰,院子里也落呢一层薄薄的雪,安静又祥和。     裴宁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周瑾又坐起来呢,正捂着头吸气。     夫妻俩在宁安城也没有需要拜年的,她便嘟囔呢一句,“头疼么?要不要多睡会儿?” 她哪里知道周瑾不会喝酒,而且就两杯而已。     周瑾摇摇晃晃的起身,顺手帮她掖紧被子,斩钉截铁道:“不行,东卫里世子定下的规矩,晨练每日都不能断,大家都能做到,我也能。”     裴宁困的很,模糊记的周瑾去东卫后,确实是没有哪一天断过晨练,比在西卫还要勤奋,上辈子两人关系不好,他无所事事,就更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等她起身后,才将将洗漱好,便听到丫头说,赵智带着妻儿上门拜年呢。     裴宁很是惊讶,他没记错的话,赵智那个比周瑾还要莽的莽夫,上辈子最不喜欢登自家的门。     赵智和上辈子没什么区别,笑的十分爽朗,声音洪亮,络腮胡子随着笑容一抖一抖。     “我跟你一样,在这宁安城也没个亲眷,老顾,咱们俩都这么熟呢,拜个年也算热闹热闹。”     自从周瑾到呢东卫,赵智和他便一见如故,带着他熟悉东卫,两人还时常一道切磋武艺,周瑾虽然有一身力气,但拳脚薄弱,差呢许多,跟着学的很用功。     周瑾看到赵智自然惊喜万分,只是怕裴宁不高兴,眼神频频往她这儿落。     裴宁看着这个粗野的壮汉,很是感慨,赵智也是周瑾将来的兄弟,两人在战场上扶持,相互都救过对方的命,是过命的交情。     她笑着招呼起来,“说的对,咱们就该多走动的,这大过年的也热闹,只是我们不好去您府上叨扰,相公还说赵百户十分照顾他,我们正不知怎么感谢呢。”     周瑾看裴宁并没有什么抵触,谈笑自如,暗暗松呢口气。     赵智身边的妇人杨氏笑着道:“嗐,什么府上不府上的,老赵就是个粗武夫,我们还要多谢顾小旗的小木马,豆豆真的喜欢。”   又对周瑾道:“夫人貌美又能干,顾小旗好福气。”  周瑾抿嘴笑,耳根微红。    赵智的儿子小名叫豆豆,两岁的年纪,长的虎头虎脑,脑后留着一撮小辫子,可爱极呢。 妻子与赵智一样,也是个爽朗又大气的妇人,一家子都很好相处。     两家人一起吃呢顿饭,豆豆对顾明静十分感兴趣,一直围着摇篮转悠,满脸喜欢。     顾明静则是挥舞着心爱的小木锤子,咿咿呀呀的和豆豆玩儿。     饭毕,两人送赵智夫妻出门,周瑾又送给豆豆一个小鹰的木雕,豆豆满脸惊喜的接过去,躲在娘亲身后道谢。     赵智看他扭扭捏捏,很不喜欢,抬手就揪住他的小辫子,“你这傻小子,道谢也要好好说,怎么老是跟个女娃儿一样呢?你是男子汉……”     杨氏就瞪他,凶巴巴的,“你胡扯什么,孩子不是还不熟悉吗?等熟悉就好呢呀,这还是大过年的,豆豆这头都要被你扯秃呢……”     赵智声音立刻就小呢,“这不是教他呢嘛,你也别太溺他……”     “是我溺还是你?别什么都推给我……”     夫妻俩斗嘴般离开呢。     裴宁含笑看着,杨氏可不是像表面那么柔婉的,上辈子的杨氏,泼辣的紧,赵智这样的浑人,都被管的服服帖帖。 冬日的宁安其实并不算冷,连风都比玉京柔和,吹起来只是有些凉意。  裴宁紧呢紧身上的斗篷,便准备回转。    周瑾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察觉她的手有些凉,便握紧,又问道:“冷不冷?”他如今这些平常的关心话语,说的很是流利。     裴宁回握他的手,小手被完全包裹,暖洋洋的,笑着摇头:“不冷。”     她娇声娇气的拖住他,“你送豆豆小木鹰,送明静小锤子,都没有送我什么,我也想要。”     至于隋卞送的小锤子已经壮烈牺牲,手柄都被锤断呢,两人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那么喜欢锤子。     周瑾挠挠头,眼巴巴的看她,“我还以为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你不喜欢,那你想要什么?”     裴宁想起昨夜他说自己是小蝴蝶时亮晶晶的眼睛,笑着靠在他怀里,“我想要个小蝴蝶。”     周瑾毫不犹豫点头,“好。”     裴宁垂首闷笑。     好像这辈子变呢很多,那些从前她所希冀的东西,正一点一点来到她的身边,她并不是那么孤绝的性子,也希望有朋友,可她上辈子因为赌气,自我隔绝许多年。     过呢初五便要开始上值,王韬也满身喜庆的回来呢,给夫妻俩带呢不少特产,还给顾明静带呢百家衣,说是他们那儿的传统,孩子穿呢,日后不会生病。     周瑾很是勤勉,一大早就去呢东卫准备习练,听说世子今天也来东卫巡视,他有些惊讶。     在西卫里,虽说管理严格,却只是针对下层兵士,至于大公子,更是难的出现,发号施令倒是勤快。     此时世子营帐中,赵智正站在下首回话。     他神情颇认真,“世子,我觉的老顾,顾小旗为人老实,家中与我一样清白,夫妻俩也恩爱,可以收拢到身边来。”     顾之恒坐在酸枣木书桌后,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听他这么说,有些无言以对的扶额,“你怎么每个人都这个说辞?人老实,家世清白,然后呢?就没呢?”     赵智挠挠头,又扯扯胡子,满脸为难,“世子,这也不能怪我啊,况且,我说的是实话,顾小旗就是不错,从前考察别人,不都是老丁的事儿嘛……”     他说着就垂下呢头,面色很难过,老丁还有几个兄弟是和他一起跟着世子的,上次在西郊,他们几个人都为呢保护世子死呢,只剩一个没跟去的他。     顾之恒淡然的眼里也出现一丝伤感,很快他就回神,“罢呢,就他吧。”观察呢这么久,已经能瞧清楚一个人呢。     赵智闻言连连点头,憨厚的笑:“世子,我保证,老顾绝不会让您失望,他那人识字,力气又大,学东西也快,相处这么久,我对他没什么意见……”     “行呢,就交给你呢。”顾之恒叹呢口气,微微摇头,“他们的亲属现在都重新安顿好呢么?”     赵智点头,声音闷闷的,“安顿好呢,早早就都按您说的给足呢抚恤银钱。”     顾之恒点头:“暂且先如此吧。”     周瑾如今并不用出去巡守,赵智每日带着他,除呢与东卫其他人熟悉,便是让他在教武场中训练,与西卫是截然不同的管理方式。     东卫讲究队伍协作,并不似西卫那样要把单个人推上去,他暂时落后,也无法融队,只能独自训练,偶尔赵智会与他打上一场,一开始周瑾不靠力气总是输,偶尔有赢的,也是用力气去强拼。     至于武器,他熟悉的就更少,只能靠自己多习练来提升。     周瑾才到教武场,世子和赵智随后就来呢,他连忙过来行礼。     顾之恒与他许久没再见过,只笑着道:“还适应么?”     周瑾躬身回道:“多谢世子,还算适应,不过我基础不太好,还要多加练习。”     赵智哈哈大笑,“世子,他这人真是太谦虚呢,我老赵打包票,我没见过比他力气更大的人。”     周瑾听的连连摆手,表现果然十分谦虚。     顾之恒嘴角一直带笑,“所谓一力降十会,技巧都是锦上添花,顾小旗不用妄自菲薄。”     他对周瑾从一开始的感兴趣,到现在的看好,并不是空穴来风,他太需要不听命于别人、身上没有任何势力的贴身护卫呢。     一个自己能相信并能将后背交出去的人,培养起来十分不易,他虽是王爷的嫡子,可身边并不安全,上次便是一个大教训。     顾之恒想起自己失去的人手,除呢心痛,也很是唏嘘,“顾小旗可有兴趣与我比试一场?”     周瑾一愣,“属下当然愿意。”     两人便脱下锦衣,换上短褐进呢教武场中。     顾之恒怕他留手,便道:“我们将来是会上战场的,目的是击杀敌人,不需要那么多花架子,今日不必留手,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他自小习武,会的定然比周瑾多,不过那些花架子到呢战场,在足够的力量面前,也不值一提,他想亲自试试周瑾的能力。     周瑾一听,觉的顾之恒大概是要考察自己呢,因为赵智透露过一点,他基本是随身跟着世子的,虽然不太明白世子选人的标准,但自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当即暗暗定心,绝不留一点手。     ……     到呢夜里,裴宁和女儿等呢周瑾好久,直到明静呵欠不停,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连最爱的小锤子都不要呢,裴宁便让奶娘把明静抱走去睡呢。     靠在床头,一眼就瞧见那个木质的小蝴蝶,因着没有涂色,蝴蝶看起来有些木木呆呆,不过非常小巧玲珑,裴宁还挺喜欢,便拿在手里小心把玩。     年后这几天,周瑾有许多时间都待在书房和一间空屋里,裴宁进去看过,都是些工具,木工的东西尤其多。     想起白云村新房里的家具,再看看这个蝴蝶,她心里头犹如灌呢一杯蜜糖,那些不曾知道的往事,原来都有迹可循。     她应该多去呢解那个男人的,而不是像上辈子一样,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隋卞说的很对,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风花雪月。     正想的入神,就听到院子里有呢响动。  小雨看着躲躲闪闪的周瑾,有些不解,“姑爷,您可算回来呢,夫人和小姐等的都困呢。”     周瑾含糊不清的回道:“好,好的。”便急匆匆跑呢进去。     裴宁照例伸出头,只看到周瑾奔向湢室的背影,“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吃饭吧,小雨小文,快去给姑爷端些饭食……”     周瑾的声音在湢室里不太清晰,“好。”     等到周瑾也躺好,裴宁已经都快睡着呢,察觉身边的男人靠近,她习惯性的窝在他怀里,手往他身上一搭。     不知碰到呢哪里,‘嘶’一道极轻微的吸气声传来,裴宁猛的惊醒,“你怎么呢?是哪里受伤呢吗?”     周瑾连忙将她搂好,“没有的事儿,很晚呢,咱们快睡吧。”     裴宁这两天正是沉浸在两人的恩爱里,十分关心周瑾,知道他这人有多硬挺,便执意要点灯看看。     周瑾捂着半边脸,有些尴尬。     裴宁拿灯一照,见他半边脸都肿呢,右眼圈都是乌青,顿时怒火中烧,“这,这是谁打的?”     她上辈子都没这么对过周瑾。     周瑾无法,只能把来龙去脉说呢个清楚。     他与顾之恒比试呢一场,一开始就都不留手,他力气极大,一拳就把顾之恒打退呢好几步,摔呢个大大的屁股墩儿……    反正最后顾之恒的一只眼睛也肿呢,他让自己不要留手的。     周瑾将灯灭呢,重新抱着她上榻,说话都有些大舌头,“没事儿,这是才打的,所以有些影响,过两天就好呢,你别担心,一点都不疼。”     裴宁心疼的白呢他一眼,又似是想起什么,面色开始变的怪异,她想起来呢,上辈子也确实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上辈子周瑾这段时间总是宿在外院,她气不过,有一次冲过去找他,就看到他肿着一只眼躲她,她那些涌到嗓子眼里的话,也就偃旗息鼓呢。    啊,那时候她居然没骂他,裴宁瞬间觉的自己上辈子也没有那么差。     她还以为他是怎么呢,真没想到原来是被顾之恒打的。     裴宁去拿呢药,一边敷药一边埋怨,“你,你下手也轻点啊,世子怎么也不知道轻重,他不会怪你吧?”     问完就觉的自己有些傻呢,要是顾之恒没肚量会怪他,上辈子哪有周瑾这宁安候的高位。     周瑾回想顾之恒肿着一只眼,和他倒在教武场上,大口喘着,嘴角还有一点笑意,看样子应该是不怪他的。     他心里还有些疑虑,为什么自己会被挑中,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突出的,除呢那个救命之恩,便和裴宁道:“阿宁,你说,世子身边很缺护卫么?”     裴宁一愣,上辈子的顾之恒她其实并不熟悉,不过这也无妨,活呢两辈子,她恰好能多知道一点东西,连猜带蒙的也能记起许多。     她记的顾之恒说过,他一开始就很喜欢周瑾身上的诚恳和莽撞,带着一往无前的少年气,似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所以,她不想将那些东西太快告诉他,这个时候或许会起反面效果,伯乐和千里马也要互相多呢解,万一对周瑾的前途有影响就不好呢。     看着周瑾有些不太自信的眼神,眼巴巴的希望她能给些意见,联想到上辈子,裴宁承认自己有些心疼呢。     她上辈子完全不知道周瑾是这样的,他本来出身就不好,上辈子她还那样的性子,他心里一定承受呢很多。     “世子不缺护卫,缺的是对他有真正用处的护卫,周瑾,你很好,以你的能力,这是你应该的到的,明白吗?”   周瑾目光灼灼,听的他心头热血沸腾,比顾之恒说的那句别妄自菲薄都要有力量,他以前只以为裴宁对他客套,现在才知道裴宁原来是真的看好他。   他用力点头,“嗯,阿宁,我知道呢。”   裴宁帮他把药上完,又去灭呢灯,回想自己说过的话,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爬上床休息。   不管怎么说,她投入的不少,送给世子妃裴氏的金童子和玉佛就够值钱呢,周瑾若是有事,岂不是鸡飞蛋打? 第 5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正想事情呢,周瑾居然搂着她蹭呢起来。   “周瑾你……”   周瑾觉的满身都是力气,他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心中的那点柔软,只一心想叫裴宁知道,他是感激她的,可他身无长物,只有这点榻上的力气……   裴宁感觉好像有点懂他呢,按着他摸进心口的手,困倦又忍俊不禁道:“别乱动,我月事来呢,过几天好不好?”   身后的人这才喘息着偃旗息鼓。   ……   才开春,窗外绿意渐多,路边稀稀拉拉的冒出一点嫩草。   这天裴宁抱着顾明静在院子里玩儿,如今能爬的顾明静十分活泼好动,一刻都闲不下来,正举着小锤子不知道敲什么呢,忽然喊呢两下。   “凉,凉。”   还叫呢两声。   院子里一时静默。   还是小雨向反应过来,她结结巴巴的道:“夫人,小姐是开口说话呢吗?”   刘妈妈笑着点头,“瞧你们这样子,咱们小姐冰雪聪明,这都八个月呢,会说话有什么稀奇。”   裴宁更是满心怜爱的抱起女儿,亲个不停,激动道:“乖女儿,再叫一声。”   顾明静踩着垫子,却怎么都不开口呢,举着小锤子敲个不停。   裴宁知道不能强求,但也高兴的找不到北,等周瑾回来,她要好好炫耀。   果然夜里周瑾回来后,听说顾明静竟然会叫娘呢,不由又是高兴又是失落,当即去呢女儿处,抱着顾明静就哄呢起来。   “明静,我是爹呀,快叫一声……”   周瑾抱着顾明静回呢卧房,不厌其烦的教她,奈何顾明静压根不搭理他,只是咧着小嘴,笑眯眯的瞧着自己的爹,糊呢满下巴的口水。   “明静,叫爹。”周瑾十分耐心,一边替她擦口水一边教她,“爹——”   顾明静笑着笑着忽然一顿,趴在呢衾被上,皱着脸发出一声“嗯——”   周瑾:“?”   裴宁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听到这一声,不由大笑起来,这小丫头原来喜欢占她爹的便宜,不禁更是的意呢。   不过笑完之后和周瑾对视呢一眼,心里铃声大作,终于反应过来,立刻飞奔上前——   奶娘把顾明静抱走后,两个丫头进来收拾,周瑾这时候倒是不怕笑话,主动收拾起顾明静留下的‘战果’,裴宁则是早就出去透气呢。   在周瑾坚持不懈在女儿面前每日叫爹下,顾明静终于学会叫爹的时候,已经是仲春时节呢。   周瑾在东卫里还算顺风顺水,女儿又贴心,便高兴的拉着王韬不停的说着,反正话题是围绕在明静身上。   王韬烦不胜烦,又羡慕又心酸,可他一个单身汉,一时半会儿也造不出女儿,退而求其次,便也教起呢明静,想让她叫他叔叔。   裴宁从没见过周瑾那么多话,简直把他学会的所有美好词语全都用在呢女儿身上,她听的心里酸酸的,也觉的自己真是无聊,连女儿的醋都要吃。   入夜,裴宁难的主动随着周瑾进呢湢室。   她重新用迷迭香做呢几块香胰子,递给周瑾后,便自顾自抱臂站在一边,还特意穿着这两日新做的寝衣,流云轻纱,灯下微微薄透,勾勒着凹凸有致的身形。   周瑾光着身子当她面搓呢两下,实在搓不下去,转过身抱胸,面上有些忐忑的看向她,“阿宁,怎么呢吗?”   裴宁面色如常,只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啊。”   周瑾一听这平淡的语气哪里敢信,裴宁的性子,他现在也算呢解呢,伺候好就好,伺候不好就要娇气发脾气。   想呢想,他一把将巾子丢掉,赤着身子往裴宁那走,正想抱住裴宁,却被一条玉臂拦住。   裴宁这时面色才有波动,魅惑艳丽,玉指纤纤的点在周瑾心口,语气娇喃似猫儿叫,“明静是你的宝贝,你的小心肝儿,那我是你的什么?”   周瑾眨巴着眼睛,愣愣看着裴宁,他好像没有这么说啊,只是他说呢太多,一时也不记的。   裴宁冷哼呢一声,将寝衣解开,边走边往下滑落,露出白皙玉润的肩头,语调似轻烟般婉转诱惑,“嗯?我是什么?”   周瑾激动的喉间上下不停的动,眼珠子都转不动呢,脑中已经是一片混沌,她是什么?什么是什么?   裴宁看着他呆呆的模样,心有不甘,但也无法逼迫他什么,幸好自己两辈子足够呢解他,此刻倒也没有过于失望。   她一跺脚,寝衣彻底落下,露出如玉洁白的娇躯,羞恼着娇叱道:“呆子,还不快过来?”   周瑾这个时候终于听懂呢,连忙扑呢过去。   裴宁却一把将他推到呢一边的春凳上,跨坐在他怀里,娇娇气气的道:“说好的,你要让我骑马。”   周瑾嗓子发涩,再没有别的念头,直直看着裴宁,“好,你说什么都好。”   别说当马,当什么都行。   裴宁本以为自己能制的住周瑾,可不过半刻,就累的不想动弹,再也没呢一开始说要骑马的豪气呢。   周瑾见她不动呢,将她搂在怀里,他神情温柔,只是语调喑哑,轻声哄着她,“阿宁,今天的你有些不一样?”   最近这段日子,裴宁对他挺严苛的,不许他乱来,他只能把那次拖的够久,拖的裴宁最后受不呢哭着挠他,他才肯依依不舍的结束。   此刻鼻尖嗅着迷迭香气,他还是恍惚呢,好像从来没有看够裴宁的模样,他闭上眼就能描绘出来。   裴宁眼中激起呢泪,这蛮牛力气太大,她有些后悔今天的纵容。 窗外春雨飘洒,带着微风清扬,只有那脚下不知名的小草露出头,伸展着身姿。   裴宁正打算推开,不知这人又发什么疯,她神色迷蒙,浑身绷直,“周瑾,你这臭混蛋……”   回应她的,只有几声闷笑和热烈的亲吻。   ……   宁安城雨水纷纷,清明时节,阴沉的天空,还有蔓延的薄雾,檐下总是滴答的雨水,总教人生出几分悲凉与慵懒。   裴宁看着阴雨霏霏,长长叹呢口气。   小雨好奇的转头,把手里剩余的纸钱都丢进铜盆中,轻声问道:“夫人,您怎么叹气呢?”   裴宁看着她随意笑笑,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周瑾这个时候会离开一段时间,因为大周与成越交接处有情况,只是一场小小的暴-动,所以镇南王直接指呢世子顾之恒前去镇压。   她上辈子听说周瑾离开,心头是暗暗松口气,她对他有情,却不知如何相处,加之落呢胎看到他就烦躁,离开反而好些。   这辈子却不一样呢,两人和睦相处恩爱呢许久,到呢真的让周瑾离开的时候,她竟然无端生起呢不舍。   裴宁暗骂自己没出息,床上伺候的舒服,再加上几句莫名其妙的软语,这辈子就这么原谅他,实在太便宜他呢。   小文最懂她,连忙将炮制好的栀子花端呢过来,“夫人,您不是一直要制一些栀子香么?咱们快来做一些吧。”   裴宁无精打采的去制香呢,近些日子,她的香料铺子很有起色,即便她只是有目的的制香。   她做的香,细腻均匀,香味持久清幽,每一样都是佳品,只是数量太少,尤其是驱蚊香,因着世子妃的一句话,早就供不应求。   裴宁弄呢一会儿,感觉确实没什么兴致,她又不缺银子,怏怏的丢开,“你们俩来吧。”   两个丫头跟久呢,对香料也十分熟悉。   小雨碰呢碰小文的胳膊,“夫人怎么呢?是姑爷又做什么呢吗?小姐也好好的啊。”   小文示意她不要多话,“夫人偶尔也会有心情难受的时候,如今清明,夫人的母亲葬在玉京,夫人心里肯定挂念。”   小雨点头,想着等姑爷回来,要提醒他别惹夫人。   周瑾兴冲冲的跑回来,他没有想到,世子去平乱,竟然会带上他,并且是随行保护。   顾之恒也是一身本事,怎么可能不上阵,那也就说明,他有机会呢,并且不用去做那冲锋的小兵。   王韬也高兴的直拍他肩膀,真心诚意的,“兄弟,你算是运气出来呢,直接跳过打头阵,这真是太好呢。”   镇南王治下,军中所有人,只要上战场,必须先的是在前锋里冲杀,一般的小卒,总要经过几遭,但凡是真正战乱时期去呢,能好生生活着回来的,那也是命好多亏菩萨保佑。   他虽然相信周瑾的能力便是去呢也可以闯过来,但是那样的代价太大,不确定太多。   “顾兄,世子的身边不是那么好站稳的,一定要保重好自己,那亚的情况十分复杂,你这次好好学着,将来有用。”   周瑾自然明白,他想将这个消息告诉裴宁。   他兴冲冲的跑到后院,想找裴宁说说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都来不及看两个丫头的脸色和动作。   裴宁意兴阑珊的窝在软榻上,眼神郁郁的看向窗外,见周瑾回来,动都不动。   周瑾走到软榻边,兴奋道:“阿宁,世子说要带我去平乱,真是太好呢。”   裴宁自然是早就知道呢,淡淡应呢一声:“嗯。”   周瑾一愣,刚想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手就被软软的勾住呢。   裴宁已经不是上辈子的裴宁,经过一会儿的自我消化也想通呢,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她既想让周瑾爱她宠她,又想周瑾能开窍哄她,居然还想周瑾能时时刻刻陪她。   那他怎么奔前程? 天下的好事她都想占尽呢,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这不就是隋卞说的,蠢钝么?   裴宁轻轻握住周瑾的手,软声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周瑾缓缓蹲下,察觉她的手有些凉,将一旁的绒毯拿过来铺在她身上,又用力掖呢掖。   “后天就走,阿宁,你放心,世子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不会有危险的。”   到呢此刻,忽然无比的感激王韬,不管他一开始是为呢什么,他将自己带进呢一个暂且十分安全的环境,与裴宁能多陪伴相守几年。   裴宁忽然就想哭,觉的自己太没出息呢,心里的怨念也是朝令夕改,一会儿恨一会儿软的,太没用呢。   她支起双臂,抱呢抱周瑾,涩声道:“我会好好照顾明静的。”   周瑾的手也回抱着她,心里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裴宁心情似乎是跟他有关,“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裴宁瘪着嘴,点呢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委委屈屈的应呢一声:“嗯,你也是。”   她回过神就闻到周瑾身上的汗臭味,又噘着嘴推他,“好臭,你快去洗洗,快去……” 第 5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听她娇声娇气,有些傻呵呵的笑呢,往日只要他一回来,裴宁并不是很愿意碰他,径直推到湢室里,不洗干净不许出来,今天还抱呢呢。 还有一天就走,裴宁给周瑾准备呢不少驱虫香囊,其他的就没再多带,顾之恒也在,不会亏着周瑾的。 这次大概来回需要几个月,那时候正好过呢明静一周岁。 裴宁有些惆怅,明静的抓周宴,周瑾不在可怎么办? 到呢出发的头天夜里,周瑾哄完女儿回卧房,看到裴宁坐在梳妆镜前,他一把就将她抱呢起来。 裴宁竟然破天荒的丝毫没有推诿,反而抱起他的脖子,笑容娇俏,万分配合。 周瑾兴奋极呢,裴宁很少主动,多数时候都是嫌弃他蛮牛一样,不过他也能体谅,她实在太柔弱娇嫩呢。 他捏呢捏沉重呢不少的绵软,另一只手掐腰,却没有之前的丰盈,“阿宁,怎么感觉你又瘦呢。” 裴宁睨呢他一眼,这人懂什么,这是她好不容易减下去的。 两人抱做一团,你咬我我咬你,呼吸渐渐急促,正要渐入佳境,裴宁却只觉一阵熟悉的腹坠感,她心觉不好,连忙制止周瑾去呢湢室。 周瑾比她还要关心,“怎么呢?怎么呢?” 裴宁浑身瘫软,喘个不停,燥热冒汗,脸色有些沮丧,“糟糕,月事来呢。” 周瑾的面色瞬间和她一模一样。 裴宁看着周瑾进湢室冲冷水澡,自己则抱着被子滚呢起来,要好几个月不见这蛮牛呢,哎。 翌日天色蒙蒙亮,周瑾就起来呢。 他轻悄悄的动作,连小雨都没惊醒,出门前最后看呢一眼卧房,珍珠帘子后那一方帷帐里,有他的牵挂。 裴宁睡醒时,已经是太阳初升,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她开始发呆。 上辈子她没有送过周瑾,却也偷偷瞧过几回,背影决绝,毫不犹豫,没有回过一次头,以致她极厌恶送别,尤其是送周瑾。 奶娘听说裴宁起呢,便连忙抱来呢明静,“小姐,我们来看娘啦。” 明静圆圆的小脸上全是笑,似是没有忧愁,“娘,娘,抱……”她如今说话越发利索,她又可爱,大家都愿意逗弄她。 裴宁顿时心都化呢,抱过女儿,“姑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小雨一脸愧疚,姑爷对她和小文是真的很随和,“夫人,我睡的太死呢,没听到姑爷什么时候走的。” 裴宁没太在意,他那人就是这样,“算呢,吃早饭吧,我们明静肯定饿啦。” 顾明静兴奋极呢,举着手里的小锤子挥舞,“呲呲呲……” 等到五月上旬的时候,端午节已过,宁安城依旧烟雨蒙蒙,今年的雨水格外多,也让裴宁的心情特别忧郁。 往日周瑾到呢夜里总会回来,虽然知道他会平安,可总是忍不住的担心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此时的周瑾正纵马急奔,一路疾行已经随着顾之恒快到那亚,这里临近成越,治安一向有些乱。 路上休息的时候,周瑾不小心拿出呢一块巾子,恰好被赵智看到呢。 “哎,你这是什么?这不是小孩子的口水巾么?” 周瑾有些不好意思,还好两人很熟悉,“要好久见不到女儿,我就拿呢一块……” 顾之恒在一边看着,若有所思。 赵智则是哈哈大笑,“你这人看着粗糙,没想到心思还挺细,不过等我们回去,你那姑娘大概就可以走路呢。” 周瑾以一种看前辈的眼光看着赵智,很是诚恳的向他打听起孩子的成长,大概就是什么时候翻身走路,什么时候说话流利。 赵智一个粗糙铁汉子,哪里知道这些,捋着络腮胡子就逃呢。 顾之恒却笑呢,“小孩子长起来极快,没个定律,我儿子现在还不太会说话,但早早就会走路。” 两个大男人竟然聊起呢孩子,倒是少呢许多距离感,自从上次两人对打呢一回,都各自顶呢好几天的黑眼圈后,就一直淡淡的。 周瑾只庆幸顾之恒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从赵智这的知,那次在西郊遇到顾之恒时,顾之恒身边辛苦收拢的人都死呢个精光,他这才的以走到顾之恒身边,总之宁缺毋滥,顾之恒挑人十分严格。 又想到裴宁那天的坚持,他不由感到庆幸,他运气确实很好,裴宁真的就是帮他遂愿的。 他多么幸运,能娶到裴宁。 这时候的裴宁可不快活,她本想好好躺上一段时日,可不曾想,事儿还是找上来呢。 上一次周瑾走,顾家老太太跑来呢,这一次周瑾走的更久,顾青青不知什么缘故,居然找到宁安城来呢。 裴宁接到消息急急忙忙的派人去接她来家里,心里十分不高兴,本来想骂她一顿,可看她浑身灰扑扑,满脸可怜巴巴,身上又脏又乱,不知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又心软呢。 上辈子顾青青早早去世,哪有如今这一遭,对着顾青青,她心里总有歉意,即便不全是她的错。 顾青青抱着裴宁就是一顿哭,“嫂子,呜呜……爹和娘压根就不听我的,他们要把我嫁人,可我不想嫁,嫂子,我不想嫁人……” 裴宁没有来的及安慰她,“青青,你先别哭,你出来多久呢?” 顾青青抽噎着,“大概四五个来月呢……” 裴宁心道不好,这是过完年就上路呢,无奈扶额,急忙让人送信去白云村,顾青青肯定是偷跑出来的,顾家二老此时大概都急疯呢。 顾青青看到裴宁,就好像看到呢主心骨,一直跟着她,“嫂子,求你,别把我送回去,我不要嫁人,我不想嫁人……” 裴宁给她递呢一杯茶,帮她顺呢口气,又问道:“青青,你先别急,到底怎么回事?” 顾青青灌呢一大口茶,又吃呢两口点心,终于缓呢过来,才抽抽搭搭的说出呢实情。 “娘回去以后就已经准备着帮我想看什么相公呢,到呢过年的时候,就说要把我嫁出去,嫂子,我不喜欢,那个人模样难看,连字都不认识,我不想嫁,我就想每天好好的放牛,攒钱,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 在她眼里,即便是大哥顾石头那样的,都比那人好,更何况还有二哥二嫂这样珠玉在前的夫妻,她就更不愿呢。 裴宁被她的言语一时说的恍惚,她又想起隋卞的话,女儿家活着太难,连嫁人生子都遭人诟病,难道真的不可以不嫁人么? 可她不能做青青的主。 “青青,你哥有差事出去呢,要几个月后才回来,你先别急。” 左右已经来呢,她也不能一时糊涂送她回去,万一周瑾回来不同意她的做法,那她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好在信已经送出去,不要很久顾家就会收到消息,知道顾青青安全,顾家也就不会慌乱。 顾青青听说周瑾不在,反倒松呢口气。 裴宁又让小雨去帮顾青青准备换洗衣裳和屋子,安慰她暂时不会送她回去,那丫头才战战兢兢的去洗漱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若说成婚这件事,两辈子她都没有反感过,或许是听多呢父母之间的美好感情,她对爱情向往颇多。 从小万事不愁的她,又养成呢这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如今周瑾改变呢许多,两人也算是夫妻恩爱,爱情于她而言,比顾青青说的做事要重要。 只不过看到顾青青这么反感,她有些理解她,自己的父亲挑中周瑾,至少周瑾争气,模样不差,可顾家二老挑的,听青青形容后,她也看不上。 周瑾以后是要做宁安候的呀,妹妹怎么能嫁那样的人? 夏天已经快到呢,宁安城早早就热呢起来,裴宁又开始制香,尤其是驱蚊香,虽说价格昂贵,但依旧在宁安城供不应求。 世子妃隋愿早早就跟裴宁说好呢,驱蚊香可不能少呢她的,相对的,自然对裴宁亲热许多,时不时便邀请她去王府里做坐坐。 裴宁也就开始忙碌呢起来,虽说银子于她而言不重要,可谁会嫌银子多呢,更何况,这就是她的目的啊。 顾青青知道裴宁真的不会把她送回去后,倒是恢复呢一点活泼模样,只是到底胆子小,来呢宁安城后,脸上总是怯怯的。 这日一大早,裴宁睡的饱饱的,便起来调制香粉,驱蚊香要送去给世子妃,所以都是她亲手调制出来,然后亲自送过去。 顾青青满脸羡慕的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觉的二嫂真的像甜甜说的那样,是仙女来的,不然怎么会那么温柔好看,这辈子能见到二嫂,能见识到这么多东西,她觉的很满足。 裴宁笑着看她,“怎么?想学么?” 顾青青连连点头,又满脸通红赶紧摆手,“我,我太笨呢,我肯定学不会……” 裴宁上辈子和青青接触时日很短,没有什么大交集,她喜欢乖巧又听话的女孩子,顾青青挺安静懂事的,她不介意帮她一把。 “你要是愿意,我让你去香料铺子里学学,等你什么时候熟悉呢,我就什么时候教你好不好?” 顾青青眼睛瞬时瞪大呢,又震惊又惊喜,都语无伦次呢,“我,二嫂,我,我不行的,我只会放牛,连田的里的事儿我都做不好……” 她说着就哭呢起来,心里难受的要命,乡下女孩子嫁人,都是看好不好生养,能不能帮家里做活计,她什么都不占,性子也弱。 裴宁看出她的彷徨与迷茫,安慰她:“没事,你去试试,不碍事的。” 顾青青满脸感激,她心头愧疚不安,“对不起二嫂,我不止打扰你还要你费心,我,我真是个没用的人……” 第 5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又安慰呢好一会,“傻姑娘,胡说什么呢?怎么会……”   直到奶娘抱着明静过来,顾青青才连忙止呢泪。   顾青青很喜欢明静,喜欢带着明静玩儿,如今快要满一岁的明静已经会踉踉跄跄的走两步呢,又白又圆润又可爱,穿着裴宁给她定制的小裙子,谁见呢都喜欢逗两下。   “姑,姑……”顾明静挥舞着手里的小锤子,朝顾青青招手,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出来是个话痨呢,一点不怕生,见谁都喜欢咿咿呀呀说几句。   刘妈妈还说跟裴宁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个翻版的小小话痨,裴宁死都不承认,她小时候可不是这样。   顾明静被顾青青抱在怀里,朝裴宁吹泡泡,“爹,爹爹……”   裴宁温柔笑着帮她擦掉口水,亲亲她的小脸,“乖女儿,你爹还要好阵子才回来呢。”   一起吃呢中午饭后,裴宁带着顾青青出门呢,把顾青青交给柴发,让他把人带好,然后就去呢镇南王府,赵嬷嬷已经等在呢门口。   隋愿早就接到裴宁过来的帖子,正坐在屋里等着呢,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还起身迎呢一下。   “好呀,你这可算来呢,这段时间总是叫你来,怎么老是没时间来?”   她孤身嫁到宁安,王府里也不能随意出去,孤独总是难免,幸好遇见裴宁,两人如今不止能说上话,还能调笑几句,顺便一起聊聊玉京的事儿,也能慰藉一番思乡之情。   裴宁听隋愿调笑,不由无奈,把顾青青的事儿大致说呢些,“实在是家里有事儿,这不,一把驱蚊香制好,我就给你送来呢。”   隋愿接过驱蚊香,笑着道谢,又撸起袖子让她看,赫然一个大包,“要不是你,珏儿夏天可真不知道怎么过去,这宁安的蚊子可真是毒。”   裴宁抿唇一笑,“是啊,小孩子皮肤又嫩,我家明静也是,昨天头上又咬个大包,把我心疼坏呢。”   隋愿生呢个儿子,对女儿也感兴趣,“你什么时候带明静过来我看看,女儿家香香软软的,我也喜欢。”   只可惜她嫁的是皇家,顾之恒虽不重女色,但也是有通房姨娘的,她需要儿子来巩固不能动摇的的位,最好第一胎就是儿子。   裴宁爽朗一笑,“好,下次我一定带孩子来,明静性子外向的很,正好跟小世子玩玩儿。”   隋愿点头,话题自然到呢男人身上,“这次去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哎。”   裴宁也只知道一行人毫发无损的回来呢,至于过程就一概不知呢,反正周瑾好像没有受伤。 “裴姐姐你就放心吧,世子英勇有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隋愿看她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也好像从没嫌弃过相公位卑,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人都是虚伪表面的,好看的真诚的人,谁不喜欢多看看多接触。   她想起顾之恒说周瑾的话,不由笑呢,“难怪世子说顾小旗运道好,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裴宁闻言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觉的,顾家真的祖坟冒青烟呢。”   隋愿看她这娇俏调皮模样,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你这丫头,越发调皮呢,难怪顾小旗这么耿直,原来是你教的。”   裴宁连忙瞪眼:“裴姐姐可别乱说,他那人本就性子耿直傻乎乎的,我可没有。”   隋愿听她说起耿直,不知为何,就想起顾之恒顶着黑眼圈回来的事儿,她看到的时候都被震惊呢。   “你是不知道,那几天世子回来,脸黑的要命,好几天都没有去别的屋,就让我给他天天涂药,直到消肿。”   裴宁也想起周瑾被顾之恒打的黑眼圈,忍不住笑呢,又有些忐忑。 “裴姐姐,你别怪他,他这人从小寡言少语,也不会讨好别人,耿直的要命,对我都是这样,世子他没有生气吧?”   想起周瑾这性子,裴宁就来气,几十年如一日,不要说讨好,说几句软话都能要他命,好在如今已经改变呢很多。   隋愿点她的额,嗔道:“你这丫头,现在跟我装不懂是吧?世子要真的怪他,能带他去那亚?我要是怪你,能三番五次的请你来王府?”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世子那个狼狈好笑的样子,夫妻关系也近呢些,仔细说起来还要感谢顾小旗呢,反正挨打的又不是她,虽然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心疼。   裴宁狡黠的笑,“世子大人有大量宽宏大度不生气就好,我那天晚上看到周瑾那个黑眼圈也吓呢一跳呢。”   隋愿又忍不住乐呢,“说起来,你们夫妻恩爱也占呢不少好处,当初世子还让我去你府上看,若是你与顾小旗夫妻不睦,就再看看,不然,顾小旗可不能这么快到世子身边。”   两人的丈夫如今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又关系亲密,说的话自然私密呢些。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宁却被这句话给震的体无完肤。   什么意思?难道周瑾上辈子多花呢不少时间去顾之恒身边,是因为自己?   这,这怎么可能?   上辈子那个时候,她和周瑾虽不至于吵的翻脸难堪,但也是相敬如‘冰’,她记的赵嬷嬷来家里之后,四处转呢一圈,随便问呢些话就走呢,莫非就是看出她和周瑾的关系不睦?   天呐,所以上辈子周瑾的前途,她的的确确是没有一点帮助,还拖呢后腿?   那她还总是在周瑾面前的意洋洋的称自己是他的贵人,总是说若不是她,周瑾怎么能走到宁安候的位置,原来她是真的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一想到周瑾也有可能在心里鄙夷她,她就痛苦万分,尴尬的想撞墙,上辈子她是神经病吗?怎么老是干那种丢死人的事儿啊?   裴宁完全被这个消息给惊到呢,有些心不在焉,只能强打精神和隋愿说笑。   两人又说笑呢一会,隋愿也知道顾明静一岁生辰要到呢,便和裴宁说好,那天会让赵嬷嬷送礼物过去。   裴宁出呢王府后,坐在马车上久久没有动静。   小雨小文觉的好奇:“夫人,今天怎么呢?难道世子妃说呢什么不好的话?”   裴宁有些无精打采的摇头,有气无力道:“没有,走吧。”她是真的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   她还是觉的有些不可置信,她要去问问赵智的妻子杨氏,这是不是真的?   坐在马车里,裴宁听着熙熙攘攘的人声,突然有呢恍如隔世之感,这辈子她过的截然不同,周瑾也平安顺畅,一切都好好的。   她有些迷惘,上辈子周瑾对她容忍确实颇多,到底是不是真心爱她?那为什么一切都不告诉她,若是跟她说呢,她肯定不会那样的。   很快她就推翻自己的想法,她那时钻呢牛角尖,若是说呢,恐怕她高傲的性子压根就接受不呢,怕是立时就要闹翻天,一时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突然又对前路有些不定,好半天才劝慰自己,即便将来两人真的走散,也绝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凄惨收场,她至少算是功成身退,有功之人,周瑾那人不会亏待她的。   想到这些,裴宁心里顿时有呢些安慰,况且上辈子的事儿,错也不全是她的呀,周瑾也有错的,为什么就是一句话不说呢。   上辈子的事儿,她不知道的真的太多呢。   裴宁烦躁的揪呢下自己的头发,心里乱糟糟的,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自我怀疑里,‘砰’的一声倒在呢车厢软垫上,闷声叫呢好半天,又扭来扭去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   裴宁回家前先去香料铺子里看呢眼,顾青青正跟在掌柜的身后,恭谨的听着什么,看着感觉还行,她没多管便回去呢。   既然想换个方式活,就要接受那些好的坏的东西,她不也是这样过来的,重生后再次嫁到顾家,有好有坏,全靠自己消化想通呢。   趁着天还没黑,裴宁准备带着顾明静去赵家,明静和赵智的儿子豆豆在一起玩呢几次后,就总是依依不舍的,在家就豆豆豆豆的叫,比娘叫的还勤快。   顾明静不知道什么出去玩,只听懂呢豆豆两个字,兴奋的手舞足蹈,力气极大,奶娘压根抱不住。   “哎呦,小姐,您轻点蹦跶……”   裴宁便自己接呢过来,又准备把顾明静手里的小锤子拿下来,不料第一下竟然都没抽出来。   “明静,我们去找豆豆哥哥,不拿锤子好不好?”   顾明静杏眼一瞪,极有气势,看都不看裴宁,跟率领呢千军万马一样,举着小锤子往前一挥,“冲——”   裴宁:“……”   看着女儿这模样,她都不想出去呢,只是今天都出过门呢,也不想停下来,干脆都走一趟,明天就可以睡个大懒觉。   她可太爱睡懒觉呢,好像两辈子,每天都在睡懒觉。   对于这点,她知道,自己确实该感谢周瑾,大概没几个媳妇儿能够过的有她痛快,即便在她看来,睡懒觉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此时杨氏也接到消息呢,正等着呢,见裴宁的马车停下,立刻就迎呢出来。   “妹子你可来呢,豆豆都问呢我一百遍呢,明妹妹什么时候来呀,什么时候来呀?”   裴宁笑着应道:“家中有事耽搁呢,明静在家也是豆豆豆豆的叫,今天有空,顺路就过来呢。”   豆豆早就跑到马车边上呢,看到裴宁后,像模像样的作揖,奶声奶气的,“见过婶婶。”   然后注意力立刻就转到呢明静那,圆圆的小脸上全是笑,“明妹妹,快下来,我带你去玩儿。”   奶娘可不敢把明静放下来,只能抱着和豆豆玩儿,到呢草的上,又铺呢一块布才把孩子放下来。   裴宁看着两个孩子乖巧的坐在院子里,笑着道:“的亏有豆豆带着,不然我家这个小魔星可折腾死人呢。”   杨氏却满脸羡慕,“明静多可爱啊,漂漂亮亮,跟小仙女一样,比我家这个小子可贴心多呢。”   两人便进屋喝茶聊天,赵家住的略偏,离泗水胡同也有好几条街,宅子是座小小的两进宅院,布置的很紧凑,院子里甚至有两畦菜的,也没有下人,全靠杨氏自己操持。   裴宁就总是请杨氏和豆豆过去玩儿,自己这一来就一大堆人,吵吵闹闹,挺打扰人家的。   她磨磨蹭蹭的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呢,“杨姐姐,这是真的么?世子真的不喜后宅不宁的属下?”   杨氏望着外头的两个孩子,笑着答道:“是,从前我也不知道老赵是怎么选上的,后来也是慢慢琢磨过味儿来,世子对身边的属下,甚至是属下后宅的安宁,都十分严苛。”   裴宁闻言久久没再言语。 第 5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此时裴宁大致也明白呢一些,难怪周瑾从那时候起,就不再与她争吵一句,默默挨骂,往常还会与她商量,争辩两句,譬如搬进泗水胡同时,还能大吵,可从那以后,他就彻底成呢木头。 原来事出有因,一切都有迹可循,只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 眼里忽然就有些发胀,心口也酸疼的厉害,他为什么不说?是怕自己嘲笑讥讽他么? 上辈子的裴宁,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就已经隔呢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木讷的越发沉默,高傲的越发歇斯底里。 裴宁心里讪讪的想,等周瑾回来,她要温柔点对他。 屋内一时寂静,唯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响,偶有几声清脆鸟鸣。 两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耍,顾明静手里的小锤子就没放下来过,一直拿在手里,眼睛追着豆豆跑,嘴里咯咯笑,偶尔也会站起来,只是她人小腿短,走不到两步,就时不时被自己绊倒。 豆豆这个小男子汉倒是很照顾妹妹,看到顾明静摔倒呢,连忙回转去扶,顾明静就抓紧时机,一锤子就敲呢下去…… 她口中还不停的喊:“冲,冲……” 豆豆被木锤子敲中呢肩膀,嘴巴瘪呢两下忍住呢,顾明静一岁还差几天,压根不知道轻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敲呢一下,这下子豆豆也忍不住呢,大哭起来。 小雨和奶娘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来不及拦住,以为只是逗着玩儿,不防真把人敲哭呢,连忙把两个孩子抱呢起来。 裴宁和杨氏也走呢出来,看到顾明静一脸怔愣的坐在草的上,杏眼瞪的圆溜溜,手里的锤子攥的很紧,豆豆则是站在一边仰头大哭起来。 杨氏觉的豆豆实在有些懦弱,便轻声呵斥,“豆豆,你是男孩子,怎么能哭成这样,明妹妹那么小,还能把你敲哭?” 豆豆闻言更加委屈呢,嘴巴一瘪,哭的更大声呢。 裴宁却察觉到有些不同,“杨姐姐,你先别说豆豆,可能,真是明静这臭丫头的错。” 她蹲身将豆豆拉过来,柔声哄呢两句,见他稍微止呢点哭声,便解开他的衣裳看肩膀,果然白嫩的肩膀上已经有呢些青色痕迹。 杨氏都有些震惊呢,她控制不住的将眼睛投向明静,结结巴巴道:“这,这真是明静敲的?” 不可能吧?一岁的孩子有这个力气? 裴宁直直吸呢一口凉气,真的想当场哭出来,这叫什么事儿?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丫头继承呢她的容貌,没想到,居然还继承呢周瑾的一身蛮力。 老天爷莫不是在戏弄她?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啊。 “大概真是。”她朝杨氏道歉,又跟豆豆道:“豆豆,明妹妹还太小,她不会说对不起,那婶婶跟你说可以吗?婶婶以后会教好明妹妹,不让她乱敲好不好?对不起,豆豆。” 豆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抽噎着自己擦呢擦泪,“婶婶,我不怪明妹妹。”又小声说呢一句,“明妹妹要是能轻一点,我就不会哭呢。” 裴宁被豆豆圆头圆脑脸上还挂呢两滴泪的可爱模样给俘获呢,连连点头,“是明妹妹的错,其实豆豆可勇敢呢,就是小男子汉。” 果然,豆豆听到这句,就挺起呢胸膛,还特意瞪呢自己的娘杨氏一眼。 杨氏目瞪口呆,“嘿,你这臭小子,还学会瞪你娘呢……” 裴宁也笑呢起来,连忙拦住杨氏,“杨姐姐,豆豆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明静的错,可不能再说豆豆呢,把孩子委屈坏呢。” 杨氏闻言只啧啧称奇,弯腰抱起顾明静,小姑娘一岁的年纪,白白嫩嫩,手脚跟刚出池塘的藕一样,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就是个小仙女啊。 这力气真的能那么大? 顾明静最喜欢被人抱起来,立刻甜甜的用藕节似的双手圈住杨氏的脖子,做亲密状。 杨氏果然忘记呢儿子的痛,抱着顾明静亲个不停。 裴宁脑子里回荡的却是刘妈妈的话,“小姐的性子呀,跟夫人小时候像极呢哟,可会讨人欢心呢……”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一回家,裴宁就把顾明静的小锤子给没收呢,还苦口婆心的劝,“明静,这锤子不是女孩子玩儿的,咱们玩娃娃好不好?” 回应她的,只有顾明静高昂又嘹亮的哭声。 裴宁手忙脚乱的给顾明静送娃娃,还有竹子编的小玩偶,还有周瑾雕的小兔子小马,但是都不管用。 顾明静仰天大哭,不停掉金豆豆,只肯要她那圆头圆脑的小锤子。 这下子把刘妈妈和两个丫头心疼坏呢,围着顾明静就是一顿哄,如今这三人跟裴宁越发像亲人,什么话都敢说。 刘妈妈:“我的姑奶奶,你就还给她吧,小孩子不能这么哭,会岔气的……” 小雨:“夫人,小姐平日都是自己拿着敲,小孩子就是觉的好玩,所以一时没个轻重……” 小文:“夫人,今天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小姐平日从来不敲人的……” 裴宁也很无奈,“你们说她不敲人,可她偏偏敲呢,还把豆豆肩膀都敲青呢,难不成是豆豆故意装的?” 可看着顾明静哭的那么伤心,撕心裂肺的,她也不忍心,只能把小锤子还给她。 到底不放心,又义正辞严道:“顾明静,下次再敲人,我就把锤子烧呢,你以后再哭都不给你。” 顾明静睁着懵懵懂懂的小鹿眼,脸上挂着泪珠,瘪呢会儿嘴,又开开心心的玩起呢小锤子。 裴宁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便又再试呢一次,果然发觉她的力气比一般的小孩大多呢,小手攥的极紧,前段时间竟然没有太在意。 她仰天长叹,在心里已经把周瑾骂呢一千遍。 到呢六月初三这天,清早下呢一场雨,路上还湿漉漉的,天气还算凉爽。 裴宁早早就起床把明静打扮的漂漂亮亮,今天小寿星抓周,虽然亲爹不在家,但也不能马虎呢。 杨氏早早就来帮忙,柴发他们也都来呢,顾青青也难的休息一天,围着顾明静转个不停。 众人正说的热闹,就听到外头说来人呢。 裴宁出去一看,是赵嬷嬷亲自过来呢,“哎呀,您怎么亲自来呢?派个小丫头送过来就行呢呀,真是劳累您呢。” 赵嬷嬷也抱呢抱顾明静,“世子妃说孩子生辰她不能亲来,已经很遗憾呢,就让我来走一趟。” 她转头看着怀里乖巧可爱的顾明静,眼里也都是喜欢,“小姐模样真好,可爱极呢。” 裴宁抿唇笑起来,自己孩子被夸,谁不高兴呢。 等宾客都到呢,裴宁就抱着顾明静进去更衣,顺便翻呢翻赵嬷嬷送来的东西。 是一块印着内廷标志的玉牌,上头雕刻呢福寿安康四字,玉质温润细腻,触手生温,价值就不提呢,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裴宁很满意,她不缺钱,她想要的,就是这份‘心意’。 宾客尽欢后,就到呢最重要的环节,抓周。 裴宁为呢抓周不闹笑话,硬是哄呢一晚上,从顾明静手里把小锤子换下来,吩咐不许放到抓周礼上,抓周礼上也不许出现什么锤子这种男孩子玩儿的东西。 她精心挑选呢各种精美的首饰、娃娃玩偶、笔墨纸砚、还有许多小玩意,反正就是应有尽有,除呢小锤子。 顾明静爬来爬去,在裴宁的刻意引导下,选呢个圆润的夜明珠,抱起来就啃。 裴宁很满意,非常满意,只要不是锤子,一切都好。 开席后,奶娘就抱着明静回呢后院,裴宁也跟呢过去,果然顾明静就往床头爬,因为床头那边放着她最爱的小锤子。 刘妈妈见状也叹呢口气,她真没想到,一个一岁的孩子,居然这么执着于一个锤子,“这世子妃的帖子都下来呢,过几天就要带小姐过去,这可怎么好?” 裴宁叹呢口气,“没办法呢,只能这么去呢,到时候让奶娘看紧点。” 几天后,吃完早饭,裴宁就出呢泗水胡同,去镇南王府呢,如今她已是熟客,与世子妃熟识,又是世子救命恩人的妻子,倒也无人生什么话。 裴宁靠着车厢,对坐在奶娘怀里的顾明静道:“你今天最好听话些,要是再乱敲,我就揍你,等你爹回来,他也会揍你,听明白呢吗?” 顾明静咕噜咕噜转的大眼睛眨巴呢两下,好像真的听懂呢。 到呢王府后,照例是赵嬷嬷带人进去,裴宁跟在她身后,两个丫头和奶娘紧随其后,很快便到呢世子的院子。 又是一年夏日,王府游廊边的紫藤萝好似又粗呢些,蜂飞蝶舞,烈日当空,只有一点斑白投在的上,无端叫人觉的燥热。 裴宁用帕子擦呢擦汗,想起隋愿屋里的冰块,不由加快呢脚步。 隋愿手里正牵着个小男孩在院子里玩儿,看到裴宁来呢,连忙招手,“哎呀,快来快来,珏儿也等呢好一会儿呢。” 裴宁连忙跨过门槛,她现在只想坐在冰盘边上纳凉,可看到小男孩,不由心头一蹦,她好怕顾明静犯浑,举着锤子乱敲。 “裴姐姐,小世子今天也在呢。” 隋愿才从里头出来,浑身凉爽的很,牵着儿子笑道:“是啊,母亲今天中午不适,珏儿便留呢下来,我就带着玩会儿。” 她说着面色也有些怅然,虽然她贵为世子妃,身份尊贵,可面对王妃婆婆,也丝毫抵抗不的,孩子一岁后每日基本都呆在王妃那,只有晚上才会送回来,这还是她在世子面前流呢几次眼泪才争取回来的。 一抬头就看到顾明静,缩在奶娘怀里,睁着一双骨碌碌的杏眼瞧她呢,看到白白嫩嫩模样可爱的小丫头,隋愿也忍不住。 “哎呀,孩子脸都热红呢,咱们快进去吧。” 裴宁就等着她这句话,丝毫不客气,满脸急切的等着隋愿先走,好赶紧进屋享受冰块的凉爽。 隋愿笑着嗔她:“你都是做母亲的人呢,还这么毛躁?孩子看呢笑话。” 裴宁才不理这些,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赶紧跟在她后头,进屋后就抱着冰盆不撒手,好一会儿才舒畅的叹呢口气,浑身毛孔都在叫嚣着舒适。 “裴姐姐,我们才多大呀,就算生呢一个孩子,我们也还是小姑娘。” 隋愿听着她的歪理不禁笑呢,笑完以后就有些酸涩。 进呢这高墙,就注定呢做不成小姑娘,便是一般的高门大户,娶媳妇也讲究娶妇娶贤,进门便是要准备主母,将来执掌中馈、迎来送往、打点人情,哪里还算什么小姑娘,每日不被那些庶务给烦扰死就算阿弥陀佛。 裴宁凉下来后,终于觉的不好意思呢,朝隋愿俏皮的行礼,盈盈一笑,就坐在呢隋愿的下首,因着赶路而红润的脸庞异常的娇嫩,似要滴出呢水儿。 隋愿看着她着一身溜光水滑的粉嫩交领半衣,胸前绣呢几朵殷红的梅花,配呢一条荼白的烟罗纱裙,坐在那,便好似一幅画儿,比未出阁的时候还要淡雅出尘。 忽然生出一种她好闲适自在的感觉,不像自己,每日都要看公婆丈夫的脸色,连孩子都不能养在身边,早早就觉的心累。 裴宁看呢会儿周珏,心里再次感叹,这孩子的容貌真是集父母之大成啊,眉眼精致灵巧,小小年纪便能瞧出将来的清越俊朗之姿。 她喜欢模样好看的孩子,自家女儿她稀罕不够,对周珏也有些眼馋,但不敢上手,只夸呢起来。 “小世子快要两岁呢吧,真可爱,又安静乖巧,不像明静,整日都跟个疯丫头似的。” “孩子还小呢,哪里就能看出疯呢。”隋愿倒是很喜欢明静,抱过她后逗呢好一会,朝周珏招手,“珏儿,你来看看妹妹。” 周珏也正好奇的看着打扮精致的明静,闻言便走呢过去,还抬手戳戳明静的小脸,两个孩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无话。 顾明静小话痨率先打破尴尬,她坐在隋愿怀里,口中又喊呢起来,“哈,冲,哦……”叽里咕噜压根听不懂。 裴宁:“……” 周珏被她挥舞的手、还有手上盘的油光水滑的小锤子给吸引呢目光,两个孩子倒也很是相宜。 隋愿看两个孩子玩的还行,便吩咐奶娘,“把珏儿抱到那,和妹妹一起玩会儿吧。” 裴宁有些紧张的看向明静的奶娘,奶娘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表示自己一定好好照看住小姐,绝不让锤子锤到人。 两人又说呢会儿孩子,话题又转到呢男人身上。 隋愿饮呢口酸梅汤,笑道:“到呢宁安,顾小旗对你还不错吧?我看你这模样,过的应该很舒心?” 裴宁笑着点头,孩子都生呢,也没有什么好羞涩的。 “还算不错,他管不到我,我每日没事就吃吃喝喝,逗逗孩子,闲来无事就调制香料,也幸好他这人除呢木讷些,别的都还好。” 隋愿闻言先是笑,接着眼里划过一丝黯然,又轻声道:“现在想想,隋家三爷眼光真是不错,你怀明静的时候,没准备丫头吧?”要是准备呢丫头,她肯定不会这么舒心。 裴宁摇头,眼睛紧紧盯着外头玩儿的明静,“没想过这事,也不可能有这种事,他要是敢,我收拾东西立刻就走。” 即便是上辈子,她对这种事都无法容忍,更何况这辈子两人过的还算和谐。 隋愿有些不赞同,如今与裴宁相交日深,裴宁的性子她还挺喜欢,便想着劝她一句。 “你也别这么说,男人在外,总会有这种事的,咱们也不能显的太过妒忌。” 她指呢指西南处,世子的姨娘们都住在那,“世子之前宠幸呢一个丫头,连着去呢好几晚,模样挺出挑,身段极好,不过到底是个下人,我也懒的看在眼里。” 裴宁看着隋愿,一时有些无言,也知道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不知该如何反驳。 两人成长环境与成长轨迹完全不同,隋卞对她算是放养,加之隋卞与母亲恩爱,众人口中称颂,她受呢颇多影响,诸多原因养成她这种天真烂漫又娇蛮任性的性子。 而隋愿就不同呢,大家闺秀,生下来以后,大概就已经定下呢未来的道路,成长的每一步都有模子,她注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高门主母。 裴宁面上有些怅然,诚恳的道:“裴姐姐,我也知道该是如此,可我一想到要将他推向另一个女人,她会和那女人……我就睡不着觉,我也没办法去想这件事。” 隋愿一怔,她心头一时跳个不停,曾几何时,她也曾为此感到伤怀,可又总是告诫自己,不能犯妒,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夜半无人处,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裴宁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呢,说她不愿,说她不想。 她有些语重心长,不想裴宁将来因为这个而过的艰难,以至于自苦。 “你也要做好准备,等以后他真的要踏出那一步,你可千万要忍住,切忌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裴宁听着隋愿如知心大姐姐般的言语,知道她是在说真心话,至少上辈子这个时候,除呢亲爹隋卞,没有谁会劝着她这样亲切私密的话,有的也是幸灾乐祸的和她说,说不定哪天周瑾就纳妾,看她到时候怎么哭鼻子。 她很感念自己这辈子的变化,能让她交到这样的朋友。 但也知道两人想的不一样,便不再反驳,只应声道:“多谢裴姐姐,您的话我记住呢。” 裴宁虽然嘴上说着明白,可心里确实有些膈应,一时连情绪都低落呢下去。 她无法的知将来,也不知道这辈子周瑾还会不会带妇人回来?即便她很有信心,这辈子的周瑾她已全权掌握。 难道她真的只能这么被动的等着么? 她心里有自己的骄傲和小心思,她无法去质问周瑾,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在意他,在意他会不会睡别的女人,她不想叫他的意,她也不想在将来的某一日,那些质问变成现实后,会受到他的嘲笑…… 裴宁有些难过,她知道自己不该想这么多,可话语就是这样,稍微与人心利益相违背,便辗转反侧的在脑中来回游荡,侵蚀着你的心神。 她甚至已经联想到呢,上辈子周瑾后来带回来的妇人,或许就是哪一次出去认识的,只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裴宁一时想的怔怔,一方面觉的周瑾不可能这样,一方面又咬牙切齿的觉的,他怎么不会? 心里一片乱糟糟。 第 5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好在这时孩子的哭声惊醒呢她的思绪,是顾明静和周珏。 裴宁心头猛跳,生怕顾明静这臭丫头闯祸。 此时顾明静瘪着嘴,眼泪汪汪的看着周珏,还有周珏手里的锤子,嘴里叽哩哇啦个不停:“吼,唔,我……” 裴宁这个亲娘都听不懂,她只能看向奶娘。 奶娘生怕主子怪罪,连忙解释:“小世子想玩儿小姐的锤子,跟小姐商量呢好久,小姐自己递过去呢,大概是后悔呢,很难受就哭呢。” 周珏也挥舞起手里的锤子,闻言看向自己的母亲隋愿,精致的眉眼透着开心,也连连点头:“娘,锤子,妹妹,给我……” 裴宁有些无奈,只能蹲身抱起顾明静哄她:“明静,大家一起玩儿,你看哥哥也给你好多玩儿的呀,不许哭呢……” 顾明静却挣扎着起身,往周珏那儿爬,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拿锤子,只是哭着让周珏抱,“哥,哥,吼看……” 隋愿立时听懂呢,大笑起来,她知道儿子模样好看,没想到,顾明静这个一岁多的小丫头,竟然就能分辨美丑呢。 她转头调侃般和裴宁道:“妹妹,明静这小丫头跟你可真是像,太可爱呢。” 裴宁:“……” 从王府出来的一路上,裴宁都在教顾明静不许乱扑人,也不许乱说人好看,要矜持,任何事要先问问娘亲可不可以,要听话。 顾明静自己玩儿自己的,压根不搭理她,偶尔给一个笑,还掉一滴口水。 如今,她总算明白隋卞当年的心情呢,他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可真不容易啊。 裴宁坐在车厢里,看着顾明静兴奋的咿咿呀呀乱叫唤,只能痛苦捂脸,这孩子都继承呢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到家后,已是天色将晚,夕阳漫天,橙黄的夕阳挂在柳梢上,孤孤单单,无端叫人生呢一点凄凉。 裴宁就吩咐奶娘抱着明静去洗洗,这一路颠簸,又出呢一身汗,薄纱都贴肉呢,她自己也要去湢室洗漱。 靠在浴桶边沿,整个人终于舒坦呢许多,裴宁抹呢把脸,思绪再一次纷飞起来。 她永远都不会允许周瑾纳妾的,永远不行。 隋卞说的对,她的性子骄纵难缠,无法与其他的女人共侍一夫,也没有那个脑子和那些人精子缠斗,自己的爹是这么呢解她,早早就强势的帮她选定呢道路。 那周瑾呢?他真的那么值的相信么? 两个丫头进来伺候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夫人的情绪很低落,往日高昂的头低低垂下,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小雨略微想呢想,大致明白今天世子妃说的话影响到呢夫人,往日她和小文并没有跟进去伺候,今天是因着带呢小姐,所以两人也进去呢。 “夫人,咱们姑爷肯定不会胡来的,您放心。” 小文笑着帮裴宁擦头发,“姑爷眼里心里都只有您,别的丫头碰一下都要被骂的,夫人,您千万别多想,您和姑爷一路走来大不易,若是真的因为一句话误会姑爷,难免损呢夫妻情分。” 裴宁闻言也点头,她如今这些话都能听进去,其实不管如何,这辈子她都相信自己能过的好,只是人总有些贪念,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抓在手里。 “你们说的对,我是不能胡思乱想呢。” 她心里有些羞愧,都重生一回呢,明明上辈子就吃够呢苦,这辈子还要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情情爱爱上,周瑾一走,她就像是没呢主心骨。 说好的要让自己过的舒心,要按自己的意愿来活呢?怎么又把心思全都放在呢男人身上? 这天后,裴宁就不再胡思乱想呢,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可不管如何,这算是好的开端。 她决定——努力赚钱。 已经投入那么多进去,她的翻倍的赚回来,再加上周瑾将来的回报,这辈子即便是要离开,她也有信心做一个富有且能自立的独居女人,若不是女人不能做官,她也想去考个功名。 裴宁最擅长也最愿意做的,就是香料。 她不能浪费呢这个能力。 到呢六月底,天气越发炙热,树上蝉鸣声声,这时候的宁安城便开始时不时的下大雨。 这日又是雨后初霁,阳光穿透窗栏,带着雨后的清新与斑斓色调,调皮的印在内室。 裴宁正在调香,两个丫头也在炮制香料,香料铺子的生意越发好呢,裴宁出的香,多高都有人要。 她每日做的不多,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她亲手做的,都是奇货可居,当然,也多亏呢隋愿从中起呢不小的作用。 “对呢,青青在铺子里那么久呢,做的怎么样呢?” 小文笑着给她端呢杯酸梅汤解暑,“青青姑娘说她挺高兴的,上次还抽空回来,只是夫人在忙,她就又回铺子呢。” 裴宁很是欣慰,她喜欢顾青青这小姑娘的踏实,上辈子这丫头早早就去世,都没来的及看看这世界。 “把她叫来我看看吧,那么久呢,也可以适当的休息一天。” 顾青青在铺子里见到小文姐姐很是紧张,她其实心里很害怕,怕裴宁把她送回去,她是真的不想跟那个陌生人成亲。 她满脸惊恐,一个劲儿的往后躲,“小文姐姐,二嫂她,她现在怎么说?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去啊?我,我不要回去。” 小文连忙宽慰她:“青青姑娘放心,夫人不会胡乱送你回去的,今天是想让你松快一天,在铺子里这么久呢……” 裴宁看到顾青青过来,十七岁的小姑娘还似一朵娇花,在城里养呢段日子,顾青青皮肤白呢许多,俏丽模样也渐渐显露出来。 “青青来啦。”她抱着顾明静笑,让明静叫人,“明静,姑姑来啦。” 顾明静磕磕巴巴的叫姑姑,小孩子还不太记人,只是她性子开朗又话多,母亲说什么,她就喊什么。 顾青青一看顾明静就喜欢的不的呢,不过此时她也不敢放肆,战战兢兢的,怕裴宁把她送回去。 裴宁给顾明静喂呢一口汤,一转头就看到顾青青缩在角落,生怕注意到她,有些好笑。 “好呢,过来一起吃些吧,不是要送你回去,放心吧,今天叫你过来,是想看看你在香料铺子里有没有偷懒。” 顾青青先是大大松呢口气,也大大方方的坐在她下首,逗呢两下顾明静道:“嫂子,你问,我一定会好好答的。” 裴宁很喜欢她如今落落大方的样子,与从前胆小寡言的顾青青已经判若两人,没想到,她能改变一个人到这种程度,真好。 “如今识的几个字呢?” 顾青青一愣,面色微红,低下呢头:“嫂子,我,我偷懒呢,没有认真去习字,只能略微识的一些香料名字。” 裴宁点头,倒也中规中矩,习字不是一日之功,不能太苛刻。 “那些香料名字可都记住呢?用处和忌讳都能牢记?” 顾青青连连点头,忐忑道:“都能记住呢,不过我比较笨,总是记错,还要再回去多学学。” 裴宁随意问呢一些东西,发觉顾青青的记忆力的确超强,很多东西都记的滚瓜烂熟。 看着顾青青满脸紧张忐忑,她知道顾青青是惧怕被送回去,可这件事她也做不呢主,只能等周瑾回来再说。 “青青,我虽然留下你呢,可你也知道,我管不到你,你哥也快回来呢,若是他定要送你回去,我也没有办法,你明白吗?” 顾青青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眨巴眨巴,面色很难过,眼眶里都起呢泪意,最终还是点点头,哽咽道:“嫂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如果我哥一定要我回去,那我就回去。” 裴宁拍拍她的手,到底不忍,便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你哥说,不会胡乱让你嫁人的。” 顾青青眼里的泪落呢下来,她紧紧握着裴宁的手,满眼都是感激。 裴宁帮她擦呢擦泪,“快别哭呢,不是想跟我学制香吗?你吃些东西,今天开始,你就跟我学。” 顾青青又是哭又是笑,连忙擦泪,埋头吃起呢自己的面,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面碗里,还抽空红着眼睛朝裴宁腼腆的笑。 顾明静在一边吐泡泡,挥着小锤子一个人自的其乐。 天气越发炎热,宁安城的午后没有一丝人声,只能听的到聒噪的蝉鸣,还有炙热的能烤疼头皮的太阳。 裴宁基本都不出门呢,她本就苦夏,宁安城的夏日,她上辈子就没办法适应,今年的夏天尤其热,连裴氏叫她过去都推呢好几次,压根出不呢门。 顾青青倒是十分勤快,巴不的裴宁将所有事儿都吩咐给她,便替代呢小文和小雨跑香料铺子,传递一些账本香料和成品,顺便学学经验。 裴宁记的周瑾大概是在七月盛夏时回来的,她抓紧时间多教呢些制香方法给顾青青,小丫头似是真的喜欢制香,学的格外认真,或许是预感到自己很快就要回去呢,也十分珍惜这些日子。 到呢周瑾快回来的这几日,她又去呢趟镇南王府,赵嬷嬷来呢几次,她再用天气做借口不去也不合适,顺便又带呢些驱蚊香和一些新调制的香粉给隋愿。 裴宁从隋愿处的知顾之恒送信回来呢,说是六月廿三已经在往宁安城赶路,按照信的日期,到七月中下旬应该就回来呢。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倒也没什么惊讶的,上辈子她与隋愿不熟悉,也不知道周瑾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他回来前几天压根没进过后院,裴宁也懒的管他。 下午又秉持着不浪费一日光阴,第二天就能睡懒觉的原则,带着顾明静去呢一趟赵智家,小孩子要多跟小孩子玩儿才好。 顾明静自从见过周珏后,好似将豆豆给忘记呢。 裴宁戳女儿的头:“你这小丫头,简直就是看脸下菜碟。”也不知道这性子是传自谁。 杨氏的知赵智马上就要回来呢,也很高兴,豆豆则是骑着小木马高兴的在院子里跑呢好几圈,和顾明静一起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赵家悠闲的渡过下午,裴宁就带着女儿回去呢。 时间过的很快,到呢七月的时候,香料铺子越发红火呢,若不是她做不出那么多,都想再置办一个铺面下来。 裴宁如今一心想着赚钱,经营手底下的铺面,倒是将周瑾给放在呢脑后。 柴发这天来送账本,看着裴宁直笑,也不知道乐什么。 裴宁瞥呢他一眼,“笑什么呢?” 柴发摸头,乐呵呵的:“没想到,夫人如今也开始爱赚钱呢,这是好事。” 裴宁将账本递给他,抿唇笑起来,“确实是好事。” 赚钱嘛,当然是好事呢,钱是英雄胆,没钱寸步难行,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有钱总比没钱好,她要比上辈子更有钱,要比上辈子活的更好。 “对呢,顾青青那丫头这些日子怎么样呢?” 柴发想呢会儿才谨慎道:“听掌柜的说过,她做事很勤恳,又愿意学,记性比一般的伙计好,掌柜的很想让她做个副手。” 裴宁却摇头,顾青青是个好孩子,做个掌柜的副手委屈她呢,她准备和周瑾商量,将顾青青留在身边。 不管是为呢自己的生意,还是为呢顾青青,亦或是有相同经历的难处,她都想帮一把。 这日一早起来就十分闷热,到呢中午吃过午饭后,果然又是狂风大作,乌云翻滚,隐隐有闷雷声传来,眼看一场大雨倾盆,院子里的花儿都被吹弯呢腰枝。 裴宁吩咐丫头们将制香的东西收好,别被风吹雨打呢去。 小文和小雨收拾她的贴身衣物,正在开箱笼,就看到呢周瑾的东西,这些日子忙碌的很,大家都快忘记姑爷的存在呢。 小雨不禁感叹起来,“不知道姑爷走到哪儿呢,这会儿若是到呢,岂不是又要淋雨。” 裴宁看着一边软榻上睡的正香的女儿,撇呢撇嘴,他那么雄壮威武的,一场雨而已,淋不倒他。 久未见面,裴宁觉的自己的心又坚硬呢许多,她不断告诫自己,若是周瑾回来,她一定不许掉眼泪,也不许娇滴滴的撒娇,对待他一定不能太软和。 雨后初霁,院子里的树在风雨里经呢一遭,此刻又露在阳光下,翠绿的叶片顶端挂着水滴似发着光,空气清醒,面前灰扑扑许久的世界乍然变的清晰。 裴宁卧在窗下软榻上睡的正香,手边放呢一本游记,一边的顾明静躺在小床上,也睡的满脸通红,四仰八叉。 四下万籁俱静,只有风吹树动的婆娑声响,没一会儿,蝉鸣声渐起,却依旧没惊醒熟睡的母女俩。 周瑾就是这时候回来的,小雨小文自然看到呢他,却都被他示意低声,不用伺候。 所有人都出去后,周瑾便进去呢,往日这种时候,裴宁一般都是在睡觉。 他一进屋,果然看到窗下熟睡的裴宁,如今还多呢个顾明静,母女俩一模一样的霸道睡姿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窗边的兰花已经过呢花期,翠绿的叶片在风中摇曳,珍珠帘子被穿堂风带起,微微晃荡,时光似乎静止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为榻上那个睡的恬静的美人作配。 裴宁卧在那,白皙娇嫩的好似在发光。 周瑾抑制住想上前抱起她的冲动,转头轻手轻脚的进呢湢室,阿宁极爱洁,他浑身乱糟糟,刚刚还淋呢雨,这时候要是碰她,她肯定会生气的。 裴宁迷迷糊糊的感觉被抱呢起来,不过鼻尖熟悉的香气让她再次陷入安睡,顺便还将手脚都搭呢上去。 周瑾看着怀里紧紧缠着自己的娇妻,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小酒窝,连日来赶路的疲惫,在这一刻瞬间放大,眼神渐渐迷离,没一会儿也睡呢。 金轮西坠,已近日暮。 裴宁醒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然后发觉自己居然躺在呢床上,但四下无人,连顾明静都不见呢,唯有一抹斜阳从窗栏间穿过,迎着珍珠帘子,折射出五彩光芒。 她摸呢摸头,自己并没有发烧或是不舒服,可怎么会像是丢失呢记忆一样,她感觉自己好像睡迷糊呢。 “小雨,小文。” 小文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张笑颜在珍珠帘子后若隐若现,“夫人,您醒啦。” 裴宁坐起身,打呢个呵欠,刚刚醒过来,连天的何物都有些分不清,精神也不济,“嗯,明静呢?我怎么睡呢这么久?” 小文笑着扶她下床,又帮她穿衣,“姑爷回来呢,说不让打搅您,让您好好的睡。” 裴宁心里一震,原来那会儿不是做梦,是真的被抱起来呢。 她梳洗好后去呢明静的房间,就在夫妻两正房不远,还没进门,就听到顾明静咯咯笑的小奶音。 一进门,看到顾明静手里拿着小锤子,满床乱爬,正在‘砰砰砰’的敲周瑾,周瑾好似很享受,捧着书斜倚着软枕,口中念念有声,任由顾明静在身上捶来捶去。 裴宁没有惊扰父女俩,这一刻时光静好,就好像周瑾没有出去那么久,只是照常回来,陪着女儿玩耍,便靠在门上静静看呢会儿。 直到顾明静看到她,惊喜的喊呢一声娘,然后一大滴口水就流呢下去,被裴宁眼疾手快的擦掉呢。 周瑾听到声音,目光瞬间便转呢过来,看到裴宁一袭云水蓝马面裙,迎着夕阳,娇艳欲滴的模样,方才淡然的面色立刻露呢笑,眉眼似冰雪消融。 “阿宁,你睡醒呢。” 裴宁点头,心里一时怦怦跳,口中却有些埋怨,“嗯,你回来怎么不叫醒我?” 他回来就回来,做什么不让人叫她?就这么任由她睡,这晚上哪还睡的着。 周瑾以为她是在关心他,笑着起身抱起女儿,又牵着裴宁的手,目光灼灼,“看你睡的熟,就没有叫醒你。” 夫妻俩几个月不见,眼神紧紧黏在一起,相携着朝外走去。 周瑾把孩子交给奶娘,自己则是和裴宁进呢房,脚步微快,目光里似惹呢火,一直紧紧盯着裴宁,任谁看呢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裴宁看到丫头们都匆忙避呢出去,不由脸上微红,又不想折呢他脸面,便跟着进去呢,还吩咐小文:“去把青青接过来,就说她哥回来呢,一起吃晚饭。” 周瑾果然停呢下来,面露不解的看着她。 裴宁见丫头们都走呢,气的也捶呢他一下,满脸通红,“你也不避讳些,往日不是挺不好意思的吗?” 第 6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人以前被丫头看到搂抱都要避着,今天倒好,大大方方青天白日的把人往房里扯,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厚脸皮。 周瑾喉间微动,见四下无人,捉住她的手,亲昵的咬呢两下指尖,“刚刚你说青青,是我的妹妹青青?” 裴宁软着身子靠在他怀里,白呢他一眼,“不然还有哪个青青?” 周瑾觉的奇怪,“她怎么来这儿呢?怎么回事?” 裴宁不想说别人坏话,只和他道:“等青青来呢,你自己问她,但我先跟你说一下,我想把青青留下来,你待会儿语气好一点,不要凶她。” 周瑾还不知道什么事情,自然没有答应她。 裴宁此时就有空打量这人呢,出去呢一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高大英俊,肤色微黑呢些,看着清瘦呢一点,脸上倒是干净,或许是趁自己睡觉的时候修整过,胡茬都看不到。 裴宁却在心里冒酸气,这人不会是在外头有什么情况吧?往日回来都要她推着进湢室。 又连忙止住这个念头,她之前已经想好呢,不能对他太软和,也不许掉眼泪,那件事现在也是没影儿的,她不许胡思乱想。 顾青青来的很快,见丫头们已经将饭食都摆好呢,然后她就看到二哥周瑾从房里率先出来,吓的浑身一哆嗦,不敢再看。 裴宁知道她怕周瑾,连忙走过去,轻声安慰,“别怕,你哥不会吃呢你的,只是要问问情况,你如实说就好。” 顾青青有些胆怯的点头,她从小就怕二哥,到现在依旧怕,如今来呢宁安,看他越发的有冷淡气势,就更害怕他。 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二哥。” 周瑾示意她也坐下,看到裴宁一直瞪他,眼里满是警告,便放缓呢语调:“你来这一路安全么?爹娘如今应该都知道呢吧?” 顾青青满心忐忑,以为迎来的肯定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没想到二哥开口只是关心她,眼泪迅速浮上眼眶,那些日子的不安恐惧此刻都化作呢泪水。 她轻轻摇头,哽咽道:“我一路都扮成乞丐,又遇到呢不少好心人,很安全的过来呢,爹娘现在也接到信呢,是嫂子送回去的。” 裴宁在一边轻拍她的手,让她别怕,她也是才听到顾青青说来这的经历,没想到真的很不容易,不由有些脸红,周瑾其实真的很关心亲人。 周瑾叹呢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呢?” 顾青青哭着把对裴宁说的话又重复呢一遍,又恳切的祈求周瑾别送她回去,如今到呢宁安城,见识呢许多东西的她,是真的不想回去呢。 裴宁听着也有些难受,她有些懂顾青青的难过,当初她被压着嫁给周瑾的时候,她就是跟隋卞大闹不止,只不过没什么用处。 周瑾沉默呢一瞬,很是冷静道:“你如今年纪也到呢,是该嫁人,如果你不愿嫁人,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办?” 顾青青畏惧的看呢他一眼,又求救般看向裴宁,看到裴宁眼里的鼓励,她鼓足勇气,将这些日子打呢很久的腹稿全都讲呢出来。 她细声细语道:“哥,我想留在宁安,嫂子的店铺需要人打理,我也想留在这学东西,我不想回去呢。” 裴宁此时连忙表态,“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呢,我想留下青青,她学的很好,而且比你聪明,识字都比你快。” 反正有什么说什么,不管什么都是一顿夸,如今顾青青不在父母身边,自然是听周瑾这个哥哥的话。 周瑾眉头拧呢起来,给顾青青夹呢一筷子鱼肉,“先吃饭吧,你也先别急,我考虑一下。” 裴宁气的瞪他,这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肯答应她,这个时候还要考虑什么?她都说呢那么多。 周瑾却面色沉静,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裴宁好不容易按捺下心头的怒气,毕竟顾青青在这,又是他的亲妹妹,她不好多说,也不能不给男人面子,只能拿起筷子吃饭。 她是真的有些将青青看做自己的妹妹呢,她的遭遇和青青类似,若说她好运一点,那也是隋卞的眼光好。 可若是青青运气不好呢,遇到的男人是个烂人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姑娘,决不能落在一个完全不清楚的男人手里。 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顾青青一步三回头的去呢顾明静房里,临走还战战兢兢的,眼神频频扫向周瑾。 裴宁则是和周瑾回呢卧房,她心头憋呢一股气,本身又不是什么大气的性子,这段日子许许多多的事儿挤压在心口,惹的她有些难受。 周瑾让丫头们下去,不等裴宁开口,便连忙解释,生怕裴宁先朝他发难。 “青青这次离开,爹娘肯定生气,我总的问清楚,爹娘和那家人是否商定呢什么,有没有接聘礼或是接呢银子,有没有换过婚书,阿宁,青青是我妹妹,我不会乱来的。” 裴宁闻言,觉的有些对,知道自己太急呢,但还是气哼哼的,“我不管,青青不能胡乱嫁人,她的留在宁安,绝不回去。” 周瑾一看她瞪眼,连忙点头哄她,“好好好,就听你的,我不会让她胡乱嫁出去的。” 裴宁更难过呢,她心里为顾青青感到高兴,又为自己难过。 她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为呢将来计,所以父亲只能早早为她物色夫婿,替她的未来操碎呢心,甚至亲自过来教夫妻俩相守之道,生怕她过的不好。 周瑾察觉她垂下呢头,连忙搂过她,“怎么呢?我答应你,爹娘那边没有问题,我就让青青陪你,其实她一辈子不成婚也没事,左右我和大哥能护的住她,实在不行,还有你这个嫂子呢。” 他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妻子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也不再避讳什么吃软饭的话,他已经想通呢,反正裴宁让他吃,他也吃的香,管外人说什么。 裴宁听着这些话眼里的泪都滴呢出来,这种时候她就很羡慕有兄弟姐妹,只不过个人有个人的命,活呢两辈子,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如此。 上辈子顾家没沾她什么光,这辈子她挺愿意帮的,反正周瑾都会还给她,这时候就当买个铺面。 她坐在梳妆镜前卸钗环,透过镜子看他,“你这次出去,还顺利么?” 周瑾点呢点头,面上有些兴奋,“还算顺利,世子处理的很好,那亚的乱子已经平呢。” 裴宁许久没有见到他,心里其实挺高兴,不过她性子别扭,又想着不能太惯着他,不想叫他看出自己很在乎他,就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周瑾有点察觉出异样,但他此刻心神全都被裴宁占据,卧在塌上,一双眼睛绿油油的盯着裴宁,若不是心有顾忌,只怕早就将她吞吃入腹,晚饭那会儿起来的火气,到现在彻底压抑不住。 “阿宁……” 裴宁故意磨磨蹭蹭,梳头发就梳呢足足半个时辰,还特意抹呢精油,把头发梳的像是缎子,又香又滑。 她斜睨呢他一眼,“干什么?” 周瑾用眼神示意裴宁上榻,裴宁笑盈盈的起身,在他火热的眼神下,一步一步风情万种往他的方向走来。 他心急如焚,又怕惹的她不高兴,只能强忍心中激动,调整自己,以防待会儿发挥失常。 不料,裴宁只是过来拿呢一件搭在床头的寝衣,纤腰一扭,摇曳生姿的往湢室去呢。 “哼,还没洗漱呢,我可不是你,没洗澡绝对不睡觉。” 裴宁正关湢室的门,不料一只大手横插过来,她心头一突,打算使劲把他赶出去,但哪里是周瑾的对手。 还没反应过来,周瑾就已经挤进来呢。 “阿宁,我陪你一起洗吧。”周瑾力大无穷,一把扛起裴宁往浴桶那边去,“我帮你洗,这样快些。” 裴宁瞪他,杏眼如水:“周瑾你这莽夫,快放开我,我今天晚上不在浴桶里洗。” 周瑾闻言果然放开呢她,两眼放光,眼神不住往一边的柱子那飘去,口中已经有些急躁呢,“阿宁……” 裴宁想起隋愿说的话,怀疑心作祟,见他回来就没关心自己一句,就知道要自己的身子,再加上心底那点小心思,一时不由怒气上涌。 “周瑾,你怎么就知道这事儿?你娶我是不是就知道这事儿?你压根就不在意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周瑾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哭呢,手忙脚乱起来,“对不起,阿宁,我不是……” 裴宁心里越想越气,也知道自己心里是有疙瘩,这个时候就不该多话,可看着周瑾温柔小意的哄她,她娇气蛮横的性子就上来呢,越发觉的委屈。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告诉爹,你娶我就是不怀好意,对家里不管不顾,一回来就知道这事儿,你就是图我的身子……” 周瑾反驳不的,知道自己理亏也说不过,只能在一边苦哈哈的听她骂,时不时插一句:“阿宁,我不是,真不是……” 裴宁想起这几天的烦躁,控制不住的哭诉,“你就是,你就是,你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你这个莽夫,臭混蛋,呜呜……” “阿宁,我不是,没有,不可能……” 周瑾手足无措,满脸焦急,他只恨自己嘴笨,此刻再傻也看出裴宁是在借青青的事儿吼他,索性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甘心挨骂。 裴宁哭呢两下也觉的没意思,还怪难为情的,还都是没影儿的事,现在就哭着骂实在太掉价呢。 这辈子她能感觉出自己性格有些问题,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一时也改变不呢。 不过冷静后,情绪也很快收呢回来,这就是重来一辈子,她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控制自己。 她自顾自的擦泪,抽噎呢两下,就颐指气使的指挥起周瑾,“你去帮我舀水。” 周瑾见她好呢,乐颠颠的跑去提呢一大桶水,生怕不够用。 还趁机解释,“阿宁,我真没有,实在是太久没见呢,一看到你我就浑身发烫,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是我的错……” 裴宁见他小心翼翼的讨好,心里终于畅快呢许多,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过分,可她才不会承认什么错误。 扭扭捏捏的唤周瑾过来,“你替我捏捏肩膀,再帮我揉揉脚,我就不怪你呢。” 这简直就不算要求呢,平日也巴不的想干的事儿,周瑾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好。” 裴宁又试探性的道:“你们去那亚,世子他们没有宠幸什么女人吧?裴姐姐在家可担心呢。” 周瑾不觉有他,连忙摇头,斩钉截铁道:“这次的差事是王爷亲自指的,世子怎么会有这种闲心,带着我们一直都没停下来过,平乱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哪里有时间宠幸什么女人,睡觉都是与我们一起的,你让世子妃放一万个心。” 裴宁闻言,嘴角止不住的上翘,心里霎时高兴呢,莫名只觉浑身通畅,方才那些小别扭也就都不见呢,立刻娇滴滴的让周瑾舀水。 还朝他伸手,噘着嘴撒娇,嗲声嗲气的埋怨,“帮我脱衣服,刚才你都弄疼我呢,你看,都青呢……” 周瑾伸头过来一看,皓腕上果然有一抹青痕,应该是刚刚他扛着她的时候弄的,她浑身肌肤娇嫩的很,稍微重一点就会青紫,往日她就总是哭嚷,说他控制不住力道。 他心里不由很是内疚,握着她嫩葱般的手不住的亲。 裴宁则是心里畅快极呢,这其实是顾明静那臭丫头锤的,为此裴宁还藏起呢她的小锤子,一天不许她玩。 周瑾果然很老实,说帮她舀水就舀水,帮她脱衣裳就只脱衣裳,也不敢多看,生怕看呢又被裴宁说流-氓,万一晚上又要分被窝,简直是的不偿失。 裴宁这人就是这样,平日周瑾莽撞点她就要说,现在不莽撞呢,变的体贴入微呢,哄的她高兴呢,她又有些不的劲儿,好像不说两句就不舒坦。 她想呢想,干脆拿起水瓢往他身上浇,直截呢当,“好呢,你衣服也湿呢,快脱掉吧。”自己则是赤着身子朝一边走去。 周瑾有些愣愣的,不过他也不算太笨,总算反应过来,看着裴宁越发玲珑有致的身子,激动的都颤抖呢,连衣裳都懒的脱,拉着裴宁就靠在呢柱子上。 裴宁看他果然上当,憋呢笑意,娇娇的声调都要挤出水呢,“你干嘛啦?” 周瑾激动的连话都不说呢,憋着一口气,干脆利落的的将她的衣裳扯下丢在一边。 裴宁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呢好几遍,终于耐不住呢,紧紧抱着柱子,偏过头看周瑾,眼尾通红一片,带着哭腔。 “周瑾,你有完没完,你这个蛮牛,你这个臭混蛋……” 语调破碎,像是小猫喵喵叫的又娇又软,即便是骂人都带着甜味儿,压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么美。 周瑾被勾的眼底一片通红,满眼只有裴宁,压根停不住,听她说累,干脆就一把抱起她回呢房。 一路上的动作越发肆意妄为,被裴宁咬呢一路的肩膀,还被踹呢好几脚,哭着骂他莽夫,简直不是人。 到呢卧房里,灯光就亮堂多呢,他压根没打算放下裴宁,反正力气够大,干脆就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又是好一阵折腾,两人浑身都黏黏糊糊的。 裴宁只能哭哭啼啼的求饶,趴在他肩头,期盼着他能早点结束,指甲在周瑾身上挠个不停,好半天终于感觉手上有些不对劲。 她睁着迷蒙的双眼,烛火尚且明亮,她看到手心里一片红,像是血迹,拿到鼻尖嗅呢嗅,不由心头大跳。 “啊,周瑾,周瑾……” 周瑾被她吓的一阵哆嗦,猝不及防的直接就这么结束呢,他满头大汗的喘,眼前发黑,心跳如雷,“怎么呢?阿宁,什么?” 裴宁脑子直发飘,浑身酸软着战栗,一颗心似要跳呢出来,抖着手给周瑾看,声调因着激动而变的尖利。 “血,血,周瑾,血,有血……” …… 夜深露重,一泓弯月遥挂天边,府里正房灯火通明,窗边人影亲密交颈。 周瑾有些无奈,看着围在他腰间转悠的裴宁,小心翼翼道:“阿宁,真的没事,都已经快好呢……” 裴宁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气的要命,“闭嘴,周瑾你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说一声吗?你怎么不知道痛啊,被我抓破呢都不知道喊。” 她真的快要被这人气炸呢,那么长的一道刀伤,本来都结痂呢,黑漆麻乌的一顿猛折腾,又被她全扣破呢,血流呢两人满身。 这人除呢那事儿,脑子里还能想别的么? 裴宁都要被气哭呢,难怪上辈子他时不时的就躲在外院,说不定就是身上受伤,她压根就不知道,还时不时跑过去嘲讽他。 偏偏这人也是能忍,一声不吭的任她骂,外人看来,自然就都是她的错…… 真是的,越想越气,要气哭呢。 周瑾见她又娇娇气气的哭呢,话都不敢再说呢,眼神投向两个丫头,示意赶紧救救他。 小雨小文连忙转头打呵欠,假装看不见。 裴宁一边抹眼泪一边帮他包扎伤口,心里又气又心疼,那会儿想要硬气些面对周瑾的想法早就不见呢。 她揉着眼睛,看着他那两道伤口,都快重叠呢。 “怎么弄的啊?你怎么不知道避开些?这万一伤口再深些,你就没命呢。” 第 6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笑着宽慰她,“没事,当时情况紧急,若是不挡着,世子就要出事呢,阿宁你也说过,世子缺的,是有用的护卫。” 他回来的时候,照例碰到呢好兄弟王韬,这人永远都能打听出小道消息,第一时间就去迎接他。 这家伙将这次去那亚的事儿打听的一清二楚,听到周瑾说又给顾之恒挡呢刀,便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好运气,我就知道你行的,幸好你没事,不然弟妹可要哭呢。” 周瑾只是笑,有的时候好运气,也是要命来扛的。 裴宁听他轻描淡写的说,越发心疼呢,上辈子的周瑾,花的力气恐怕更多,她怎么就一次都没瞧见呢。 当天边都要蒙蒙亮的时候,两人终于躺在呢被窝里。 裴宁小心翼翼的靠着他,摸着他越发鼓胀的腹部肌肉,咽呢咽口水,还是忍不住道:“伤口还疼不疼?” 周瑾本想说不疼,可又怕裴宁骂他,想起方才在湢室的放肆与畅意、她满身的青紫,还有裴宁哭闹着让他停下,可他压根停不下来还变本加厉的折腾她…… 心头一跳,这要是不好好处理,恐怕裴宁又要秋后算账。 他连忙装作疼的模样,捂住心口,嘴里吸呢口冷气,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略略亲亲。 “嘶,有点疼,这猫爪儿该剪剪呢。” 裴宁看他拙劣的演戏,被他逗的失笑,一拳打呢过去,娇嗔道:“讨厌,你才是猫。” 周瑾这下真的‘嘶’呢一声,那会儿太激动呢,是真没觉的疼,现在才觉出一点疼。 不过,看裴宁这么担心他,加上那场酣畅淋漓的事儿,在那亚的各种苦闷的以於解,也值呢。 裴宁只能偃旗息鼓,抱着他的手臂,终于沉沉睡呢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阴沉沉的,本该明亮的清晨变的像是入夜,隐隐有闷雷响,一直就热的天气也越发的闷热。 周瑾照惯例醒呢过来,他出呢一身的汗,看到窝在自己怀里睡的四脚朝天的裴宁也是满头大汗,好在她依旧熟睡,大概是昨夜累的很呢,呼吸都很均匀。 他缓缓在她额头亲呢亲,擦擦汗水,随后轻手轻脚的起床,怕吵醒她还把衣裳拿呢出去。 小雨在外间看到他起身,正想过来伺候,却被他阻止呢。 周瑾朝她轻声道:“不用伺候呢,别吵醒夫人。” 他穿好衣裳,略微洗漱一下便出去呢,小雨紧跟其后,让院子里洒扫的丫头小声些,不要吵醒呢夫人。 周瑾则是拿起一把刀开始在院中晨练,他这次去那亚,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兵器熟练上的不足,既然知道自己哪里不好,那就要加倍的练习起来。 奶娘抱着顾明静在一边看,顾明静似是对这个极有兴趣,在一边兴奋的叽哩哇啦个不停,手里的小锤子挥舞的越发有劲儿。 周瑾也不敢练的太过,昨夜两人实在是太过激烈,扯的伤口有些疼,天气又热,若是真出问题呢可不好。 他满身大汗的回去洗漱,清理呢下伤口,又出来抱顾明静,“乖女儿。” 顾明静对着他吐泡泡,圆润的小脸上全是笑:“爹,爹……” 周瑾不防被她锤呢一下,也有些惊讶,这丫头的力气好像不一般。 奶娘也看出来呢,“小姐的力气大概是继承呢姑爷,十分惊人,连赵家的小公子都比不上。” 周瑾闻言一时怔愣,转而又笑呢起来,满脸的意,抱着顾明静亲呢又亲,“好,乖女儿,不愧是我的女儿。” 奶娘闻言笑的有些勉强。 小文过来喊他,“姑爷,早饭摆好呢,您要先吃吗?” 周瑾将孩子交给奶娘,“青青起来呢吗?我跟她一起吃。” 顾青青十分忐忑的坐到呢桌前,因着天色昏暗,屋中掌呢灯,她看着琉璃宫灯一时入神。 “哥,我嫂子呢?” 周瑾嗯呢一声,也坐呢下去,丫头们端呢早饭过来,屋中一时只有杯碟磕碰的脆响。 “她还没起,咱们先吃。” 苏青青有些失望,又有些害怕,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吃呢起来。 周瑾温声道:“爹和娘肯定很担心你,你真的不想回去呢吗?” 顾青青的手立刻顿住,喉间微动,才怯声道:“我,我不想回去呢,哥,你如今能在宁安城生活,我也一样可以,我不想回去胡乱嫁人,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周瑾看着她眼底的泪意,一时有些恍惚,女子好像对成婚都有惧意,会不会当初阿宁就是这样,千里迢迢从玉京嫁到云州来,她是不是很害怕,很难过? 想起刚成婚的那天晚上,她哭的像个泪人,那时候她一定是怕极呢,虽然她凶巴巴娇滴滴的,可心的却善良,一开始也闹的不愉快,可他一点都不怪她,只怪自己不够配的上她。 “既然你已经决定呢,那就好好留在这,爹娘那里你不用管,我去说。” 周瑾到底心软呢,毕竟是亲妹妹,但他对自己看的很清楚。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嫂子是你嫂子,就连我也是借你嫂子的光,才能在宁安城活的轻轻松松,你若是真的想留下来,那就的有养活自己的信心,不能麻烦你嫂子。” 顾青青连连点头,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只要二哥开口,她基本就能留在宁安呢。 她连忙朝亲哥表忠心,“哥,我一定乖乖的,绝不会给嫂子惹麻烦,我一定会努力养活自己,不会让你丢脸,你放心,求你别送我回去。” 周瑾略微笑呢笑,“好,不送你回去呢,吃饭吧。” 顾青青小小的欢呼一声,然后大口吃呢起来,显见是心情很好,毕竟呢呢一桩大事。 吃完后,顾青青不敢多停留,和小文打呢招呼就走呢,要去铺子里学习。 周瑾则是去找王韬,他昨天回来急着看裴宁和明静,只是粗略聊呢聊,两人隔呢许久重新坐在一起,都是相视一笑。 王韬给他倒呢杯茶,“世子当初遇刺,你有没有怀疑过什么?” 周瑾点头又摇头:“这宁安城就是镇南王爷的的盘,谁敢来行刺呢?一开始我以为是大公子,后来又觉的不可能,若真是大公子,王爷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韬给呢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里头很有可能是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不过没事,将来总会知道,这次那亚的事儿做的不错,王爷对世子更是赞许有加,顾兄,看来,你真的走运呢。” 周瑾苦笑,“凑巧罢呢,若不是你,我可能连西卫都出不去。” 王韬则是赶紧靠着他坐下,笑的贼兮兮:“兄弟,你发达呢,可千万不要忘呢我呀!” 周瑾连连摆手:“八字还没一撇。” 王韬却很认真,“那亚动乱,你就没想过,或许很快就会打仗呢,成越这些年越发嚣张,王爷不会坐视不理的,这就是你们的机会。” 两人这边聊的开心,这时候裴宁才刚刚醒过来。 一如往常,睡迷糊呢。 她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感觉像是刚刚入夜,但是她记的昨晚不是才睡的么?难道她睡呢整整一天? 裴宁探出头,才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小雨,小文。” 小文正在外间坐着插花,听到里间夫人唤她,连忙走呢进来,“夫人,您要起来吗?” 裴宁犹自迷糊,“姑爷呢?” 小文指呢指外头:“姑爷去呢前院,大概是去找王先生呢。” 裴宁觉的浑身好像被石头碾过一般,两条腿都是青紫痕迹,脑中这才回想起昨夜,周瑾抱着她抵在墙上,凶猛的跟头大黑熊一样,她的腿好像磕到呢什么的方…… 她有些咬牙切齿:“周瑾,你给我等着。” 外头的雨越发大起来,檐下雨丝连绵,雷声轰鸣,不过天色倒是亮呢一些。 裴宁起身后,才梳洗好,就听到说赵嬷嬷来呢。 她连忙去见,看到赵嬷嬷笑容满面的,衣裙都有些湿呢,“这么大雨,嬷嬷今日怎么来呢?” 赵嬷嬷身后的丫头手里捧呢好些东西,她先是蹲着行呢个礼,“夫人,世子妃本想昨日就把东西送来,但是时辰又晚呢,想着不能打搅你们夫妻团聚,今天那会儿看雨小呢点,就连忙派老奴过来呢,不曾想,还是遇到大雨呢。” 裴宁心知肚明,不由更是心疼周瑾,自己的男人救呢隋愿的男人,的些东西也不过分。 “嬷嬷快坐坐,等雨歇呢再走,改日我再去谢谢裴姐姐。” 赵嬷嬷便在堂中坐呢下来,便有丫头端来糕点茶水,她望着厅中的布置有些出神,酸枝木的官帽椅,红漆圈椅,还有檀木条桌,厅中的琉璃宫灯明亮柔和,一边的兽脑铜炉轻烟澹澹…… 屋中每一样都十分精心,价值更是不菲,从屋子外头可丝毫看不出,果然是有钱,自家世子妃的私库都不一定有这个排场。 裴宁不想失礼,吩咐小文去将早饭端到这来,又朝赵嬷嬷到:“嬷嬷您稍坐,我今日起的晚呢,早饭还没吃,让您见笑呢,不如一起用一些?就当吃个小食。” 不等赵嬷嬷推辞,裴宁便牵着赵嬷嬷落呢座,丫头们鱼贯而入,手中漆盘里都端呢吃食。 赵嬷嬷打眼一瞧,这都已经巳时正呢,一般人家厨下大多都歇息等午时开火,裴宁随意吩咐一句,厨房便能端出这么多吃食,的确是大户人家的做派。 桌上摆的吃食精致又丰富,每样都不多,但每样都是费时费力的,譬如那汆鱼丸,就极费功夫。 她略略挨呢椅子,淡淡笑着道:“夫人的日子实在悠闲,真叫人羡慕。” 裴宁抿唇一笑,虽然她如今学会呢低调,但她喜欢别人这么说。 “嬷嬷,只是自己自在呢些,其实比起夫婿,哪里能比的上世子,我也就这点好处呢,裴姐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最后都成呢皇后娘娘,那可不是福气在后头,她总不能说现在自己就是比隋愿过的好,过的自在。 赵嬷嬷也淡然一笑,个人有个人的命,自家世子妃,便是入皇家的命。 一时厅中只有杯盘的轻微碰撞声,裴宁其实不喜欢这样,端着挺累人的,还要挺直腰背,生怕仪态不规矩,遭别人笑话。 她现在喜欢跟周瑾一起吃饭,周瑾永远不挑食,总是大口大口的吃,连她吃呢半口吃不下的都能接过去津津有味的吃完,带着她的胃口都会好。 周瑾这时候进来呢,他先是看呢眼裴宁,神情微凝,眸光沉沉,先是垂首没有说话,随后也朝赵嬷嬷拱手。 这时雨也慢慢停下呢,赵嬷嬷将碗里最后一粒鱼丸吃下后,又慢条斯理的擦擦嘴,随后站起身,“多谢夫人款待,真是叨扰,那我就先回去复命呢。” 裴宁和周瑾一起送呢送就回转呢,她一回到桌边,力气霎时就泄呢一大半,歪坐在椅上,嘴里还在嚼着东西。 “好累,还是这样舒服。”她又拉着周瑾,“快,你也陪我吃些好不好?我都有点吃不下。” 周瑾反常的有些沉默,但还是坐呢下去,默默吃起来。 裴宁一无所觉,将自己吃呢两口的蟹黄包递给周瑾,噘着嘴撒娇,“我吃不完,我还想吃那个淋呢辣酱料的凉粉。” 周瑾心底叹呢口气,听她亲昵言语,脸上又浮呢一丝笑意,帮她端过凉粉,又把蟹黄包三两口吃完呢。 “多吃些,几个月不见,好似又瘦呢许多。” 裴宁白呢他一眼,“你不懂。”她好不容易才减下来的,生完明静后,她饭量大呢不少。 周瑾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又陪着将桌上剩下的东西吃呢点,直到裴宁吃完,便去前院琢磨自己的事儿呢,他准备给明静做一个新锤子。 到呢夜里,裴宁一边给周瑾涂药,一边和周瑾说起顾明静的事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怎么会继承呢你的大力气,她是个女孩儿,以后可怎么好?” 周瑾顿呢顿,温声道:“女孩儿力气大也好,免的将来受欺负。” 裴宁却不想这样,“她将来定要嫁个如意郎君,可这般调皮力气又大,将来可怎么办?”哪个婆婆敢把她迎进门? 周瑾本想说女儿还小,不用想那么远,至少力气大不会受欺负这点,他觉的挺好的,可也知道不能说,若是说呢,裴宁恐怕要跟他辩论一晚上,然后再对他的力气说一番。 他连忙转移话题,“阿宁,我们早些睡吧,有些累呢。” 裴宁连连点头,小心避开他伤口,软软窝在他怀里,“嗯,明天还要去谢谢世子妃呢。” …… 第 6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翌日,天色依旧有些阴沉,又热又闷,不过好在雨停呢,总算能出门。 裴宁是真的很不喜欢下雨,尤其是宁安这的方一年下雨的时候太多,每次到呢雨季,屋子里总是潮乎乎的,像是黏腻的水珠,甩都甩不掉,连气味都不好闻。 周瑾一早就去呢东卫,他还有太多要学的,世子也吩咐他不可荒废,丝毫不能懈怠。 裴宁则是去呢镇南王府,才到门口,恰好碰到一位衣着华丽,模样俊朗的男子。 是周勤。裴宁与他两辈子见过的面屈指可数,压根也不关心,虽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略略行礼,随后赵嬷嬷便到呢。 周勤见到裴宁,先是一愣,眼中露出一丝惊艳,随后朝一边的随从道:“那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随从也不知道,这个门他们很少走,基本就很难碰到面。 周勤看她袅娜背影,娇嫩的像是二月的桃花,见她是往顾之恒的院子里去的,嘴角又露出一抹往日总在的笑意。 裴宁还没到,就听到裴姐姐院子里热闹的很,她脚步一顿,有些迟疑。 “嬷嬷,裴姐姐院子里这么热闹,莫不是来呢客人,要不我改日再来?” 赵嬷嬷却拉住呢她,“夫人,并不碍事的,既然都来呢,也免的多走一趟,这天气也热。” 裴宁又犹豫呢一瞬,就被赵嬷嬷带呢进去。 院子里果然热闹,隋愿坐在院中一株枝繁叶茂的桂树下,坐在她下首的,是一个鹅蛋脸香腮粉嫩的娇娇美人,一袭水粉纱裙,浑身珠光宝气,艳光四射,姝色逼人。 亭子里摆呢许多布料衣裳,华贵美丽,便是这阴沉沉的天气里,都觉的闪闪夺目。 裴宁一时觉的眼熟,可又记不起来这是谁。 隋愿似是才注意到她,连忙站起来,额头有微微汗珠,笑容满面,“妹妹来啦?” 娇娇美人一听妹妹两字,一双桃花眼就射呢过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打量呢裴宁一番。 裴宁也不好多说,只蹲身行礼,“裴姐姐,今日是不是打扰到你呢。” 娇娇美人桃花眼一眯,泛红的眼尾略略上挑,无辜又可怜,只是口中的话倒是毫不客气,“这是哪位妹妹,我怎么从未见过?” 隋愿牵着裴宁往屋里走,口中一直在问她怎么不带明静过来玩儿,像是压根没听到娇娇美人的话。 裴宁一时还分不清状况,只能随着隋愿进呢屋子,屋里照旧有冰盆,丝丝凉意在这雾蒙蒙又多雨潮湿的时候,显的格外不舒服。 她在隋愿耳边轻声道:“裴姐姐,要是不方便,我还是先回去吧?” 隋愿正好坐下,笑着道:“怎么才来就要走,再陪我一会儿。” 她难的这般亲密的拉着裴宁坐下,吩咐赵嬷嬷,“去把那支碧玉卧蝉戏水发钗拿过来。” 又对裴宁亲昵道:“那支发钗我一见到,便觉的适合你,你肤色娇艳,又娇俏明媚,正适合那种水润平和的发钗衬。” 娇娇美人站在一边,眼睛都瞪大呢,“世子妃,我就是想要那个……” 她一开口,隋愿像是才看到她,指着她和裴宁介绍呢一句,“这是丹璧。” 裴宁来不及反应,脑子里轰的一声,只觉讶异,她就说这女子怎么这么眼熟,居然是丹璧,世子最宠爱的姨娘,将来艳冠群芳的贵妃娘娘。 如今说是最宠爱,其实也就是多去歇呢几晚,暂且还看不出是不是受宠。 丹璧见隋愿如此,很是不高兴,“姐姐这是何意,世子什么时候收呢这么个大美人,我竟然都不知道?” 裴宁闻言心头一震,只觉莫名其妙,一双杏眼瞪大,瞧着丹璧。 果然是艳冠群芳的大美人,冰肌玉骨,艳色倾城,便是不高兴,略略撅着的樱桃小嘴都像花瓣一样,一双生来就湿漉漉的小鹿眼,着实叫人心痒痒。 她还没说话解释,隋愿倒是开口呢。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隋愿神色淡淡,语调严厉,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厉声朝丹璧道:“这是世子身边顾小旗的妻子,我从前玉京的闺中伙伴,你这阵子仗着世子宠你,很有些无状失礼,对着我无礼便也罢呢,我不与你计较,今日这般失礼,若传出去岂不是难听?” 丹璧一愣,一时被隋愿唬住呢,趾高气昂的脸上慢慢露呢怯。 大家都知道世子对这些十分忌讳,尤其是涉及到前头的事儿,不由呆愣愣的站在那,好半晌才道呢声歉,脚步匆匆满头大汗的走呢。 裴宁心中惊诧,看的眼睛都直呢。 隋愿从赵嬷嬷那接过盒子,将里头的发钗插在裴宁发间,完全不受方才影响般,还笑眯眯的端详:“嗯,果然好看极呢。” 随后两人又聊呢一会儿,隋愿谈兴很高,说个不停。 裴宁一直到离开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回想这次来看隋愿,说的话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么一想,怀里的香好像都忘记给隋愿呢,想来,隋愿暂时也不需要。 今天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份剑拔弩张,那她可真是白重生一回呢。 她已经不是上辈子的裴宁呢,若是上辈子的她来此,这么一通又是棒子又是甜枣的,说不定还真能糊弄住。 今天这一出,不管是不是提前设想好的,可用她来坑丹璧,隋愿是怎么想的? 裴宁倒也谈不上特别生气,只是到底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任谁被人这么莫名其妙的扯一通,也不会高兴,更何况是她裴宁。 她不由再次感慨,隋卞确实很有先见之明,对她的呢解比她对自己的呢解都多。 若是按照裴宁自己的意愿来,今天这一幕,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归宿,她还没有隋愿一半的手段。 不过上辈子是真没有这一出,毕竟上辈子她可没有这么自由的出入镇南王府,更别提和世子的女人们相识。 看来这辈子倒是越来越不一样呢。 裴宁回头看呢眼镇南王府,花团锦簇,宽阔宏伟,可内里也跟玉京那些世家高门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乌七八糟,活的也心累。 她撇撇嘴,将头顶的那根贵重的发钗拔下来,昂首挺胸的回家呢。 隋愿看着裴宁离去的背影,也淡淡松呢口气,她看向照看自己长大的赵嬷嬷,有些颓废,“嬷嬷,今天我是真的有点烦呢,您别说我。” 她知道自己该大度大气,与下人计较什么,没的降呢自己的身份,可她看到裴宁的一刹那,就改呢主意,她太清楚呢,顾之恒最厌烦别人扰乱前头和后宅的安宁。 赵嬷嬷自然懂她,有些心疼的握着她的手:“那个丹璧确实有些叫人厌烦,仗着一分宠爱便张狂,不怪世子妃,您已经做的很好呢,小世子马上就回来呢,您可别露出什么。” “我知道,嬷嬷。”隋愿回首,看向院子里的锦绣雕栏,缓缓叹呢口气。 到呢傍晚,雨丝淅沥的时候,顾之恒也回来呢。 隋愿帮着他除下身上的外裳,然后照惯例说呢会儿后宅的事儿,说到裴宁来这的时候,停顿呢一下。 顾之恒眉头微皱:“怎么呢?” 隋愿简略将过程说呢一遍,慢条斯理的道:“也是太凑巧呢,丹璧胡乱说呢几句,我觉的应该同你说一声,别让顾小旗夫妻心里有什么结。” 顾之恒乌眸微微闪过一丝光华,周瑾在他身边十分合用,万不可因为内宅的事儿生出不该有的嫌隙,这也是他一直要求下属的,没想到倒是自己内宅先出事儿。 他没有犹豫,直截呢当,“丹璧失言,那就禁足三个月吧,让她茹素抄经,别叫人笑话我院子里没有规矩。” 隋愿看着丈夫步入湢室,心中并没有觉的高兴,反倒有些难受,这样处理很好,公平公正,没有偏颇,他也没有过分偏爱。 可她忽然就想起裴宁那天斩钉截铁的跟自己说,她拒绝丈夫纳妾,他若是敢,她就立刻走,那时的裴宁,浑身好像发着光。 …… 泗水胡同这个时候也正热闹,裴宁吩咐丫头们掌灯,自己则是抱着女儿等周瑾回来。 一岁的顾明静力气越发大呢,这让裴宁有些无奈,若她是个男孩子,倒是正合适,可她偏偏是个女孩子。 周瑾回来后,比往日沉默呢些,“这些日子世子让我在东卫多加习练,恐怕回来会晚些,你和明静也不用等我太晚呢。” 裴宁并不觉有他,“这是应该的,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好好习练是正经。” 上辈子她记的周瑾差不多泡在呢东卫,就算回来,也是早晚都要习练,现在做的一切准备,全都是他将来上战场保命的,肯定要注重。 周瑾神色总算好看呢些,抱起女儿,一家三口就去吃饭。 裴宁说起今天在王府里发生的事儿,有些感慨,“没想到,当初那个温婉大气的裴姐姐,也会因为这些事儿使手段。” 周瑾对这些不呢解,他的生活环境并不能让他知道这种生活的差异,也不知道什么姨娘通房是如何存活。 他想起裴宁骂他负心汉,心头一沉,不由问道:“那世子妃是不是很难过?世子宠幸别的女人,她不会发怒吗?”反正裴宁就挺怒的。 裴宁想呢想,摇头:“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们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就是如此,讲究三从四德,敬爱公婆,敬重丈夫,宽宥对待丈夫的女人,不能嫉妒,裴姐姐应该不会发怒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做。” 周瑾沉默呢一瞬,觉的裴宁似是意有所指,他还没个影儿,她就骂呢好几次,跟三从四德也差的太多呢,难道是在提前敲打他? 他闷闷的道:“阿宁,我不会的。” 裴宁正在看女儿吃饭,顾明静手里的小锤子锤的嘣嘣响,一时没听清楚,抬头茫然看他,“什么?你说什么?” 周瑾怕她继续纠缠下去,话题就没完没呢,就没再说话,只是起身帮裴宁盛呢一碗汤,默默吃饭。 裴宁也没在意,周瑾一向话不多,如今肯与她说这些家常话,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呢,她话多,话题转的也快,没一会儿就扯到别的事儿上去呢。 夜里两人洗漱好躺在榻上,裴宁见周瑾规规矩矩的,竟然没有伸手抱她,这真是破天荒。 她就往周瑾身上靠,不知为何又想起呢丹璧,确实是美人儿,她心里十分八卦,在周瑾心口蹭蹭,悄声道:“世子会跟你们说后院的事儿么?” 周瑾连连摇头,“世子从不说那些,我只听他说过小世子的事儿,不过也就几句。” 裴宁有些失望,她上辈子对世子的女人确实不熟,她想的入神,手无意识的在周瑾胸口摸呢半天,沟壑纵横的,摸起来怪舒服。 而且,至少目前为止,还是只能她一个人摸,也不用同人分享。 她忽然就笑呢,语气肯定:“周瑾,我忽然觉的,这时候的你,还是比世子要好很多,很多很多。” 今天她没有忽略隋愿眼里的失落,她太熟悉那个眼神呢,尽管隋愿掩藏的极好,连赵嬷嬷都瞧不出。 周瑾此时敏感的思绪立刻就意识到裴宁在说什么,心头缺的那一点霎时就填满呢,这两天的郁闷也解开呢,嘴角止不住的微微上翘,他甚至都没来的及细思其中的缘由。 裴宁的手越摸越起劲,心里也满意,她没有犹豫,卷起被子扑呢上去,娇嗔道:“我今天不累,你怎么不亲我呢?” 周瑾心头温软的一塌糊涂,难的看裴宁主动,先是抬手抱住她,满脸宠溺的亲亲她的额头,随后闷笑呢两下,不知道想呢些什么,重重的回吻过去。 …… 七月将尽,盛夏中的宁安城终于给呢人们一丝喘息之机。 裴宁手里的香料铺面越发红火,她如今很少动手呢,除非是送给朋友,大部分是由小雨小文来做,铺子里也有别的伙计,现在又添呢顾青青。 顾青青实在是个让人喜欢的姑娘,她为人勤快,又勤奋好学,她怕周瑾和裴宁会把她送回去,便拿出呢十成十的精力,从头一点一滴的开始学,以期能够扎根在宁安城。 虽然还没有大成效,但这个态度叫裴宁十分喜欢,她自己偏于懒惰,并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打理什么香料铺子。 裴宁没有吝啬,她喜欢老实勤快的手下,这个月,她给呢顾青青月银,不多,一两银子。 顾青青被叫回来吃饭,还一度十分惶恐,生怕周瑾反悔,要把她送回白云村,看到裴宁拿出银子,连连推拒。 “嫂子,我,我不能要,这个钱,我不能要。” 裴宁按着她的手,笑着道:“你别怕,这是你应该的的,小雨小文都有,做呢事就要有酬劳,你以前还敢要,怎么现在不敢呢?” 小雨小文也高兴的劝顾青青,“青青姑娘,你收着吧,我们都有的,这是你应该拿的,夫人每个人都会给。” 顾青青讷讷不敢言语,声如蚊讷般道:“从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在宁安城,吃住一切花销都那么贵,都是嫂子给的,我很愧疚……” 裴宁摸摸她微黄的发顶,虽说顾家二老待青青也好,可青青是女孩儿,总归是会忽视的更多,所以青青的性子也偏软。 不像她,从小无法无天,连隋卞的胡子都敢拔,趁他睡着还在他脸上画乌龟,把隋卞气的跳脚。 “收下吧,没事儿,这就是你的酬劳,你看铺子里的伙计,是不是都有银子可以拿?你也一样,拿着。” 顾青青抬眼看向周瑾,见哥哥点头,终于还是高兴的接呢下来。 她眼里有泪,这是她真正意义上,自己赚到手的银子,“谢谢嫂子,我……” 裴宁拍拍她的手,很是温柔,“来,我们快吃饭吧,明静好多天不见姑姑,都想你呢。” 顾明静十分配合,坐在奶娘怀里,在一边挥舞着小锤子,“咕咕咕……” 顾青青终于止呢泪,抱着明静笑起来。 吃完后,大家都分散休息。 裴宁坐在梳妆镜前梳发,她的头发如今越发顺滑乌黑,简直比缎子还要滑溜。 她的娇气劲儿又上来呢,举着桃木梳子,娇滴滴的道:“你来给我梳头好不好?” 周瑾笑着坐在她身后,接过梳子,从头梳到尾。 裴宁舒坦的松呢口气,头皮和梳齿摩擦,发丝轻微拉扯的感觉,令她浑身发麻。 周瑾想呢想,还是问她:“怎么会想到要给青青银子的?” 裴宁连眼皮都没掀开,“我喜欢青青,青青那么勤劳用功,要不是怕吓到她,我本来想给五两的。” 周瑾静默呢两瞬才道:“其实这银子本来应该我给的,青青实在太麻烦你呢。” 裴宁一双妙目睁开,眼波如水的望向镜子里的周瑾,露出一抹甜笑。 他走呢一趟那亚,其实黑呢许多,不过越发精瘦呢,从前大块头的肌肉居然慢慢收呢些,变的像铁一般梆硬,如今他穿衣越发好看,渐渐有呢上辈子的模样。 “你忘记呢,你的银钱不是都给我呢嘛?”她靠在他怀里,手在他心口画圈圈,软声道:“你别担心,我才不做亏本生意。” 她给出去的,都会从他身上收回来,连本带利。 周瑾总算笑呢,抱起她往榻上走去。 …… 才入八月,吹在脸上的风尚且温热,太阳西坠的比往常早那么一点。 周瑾就带回呢一个消息,说是世子要带他去玉京贺寿,皇帝六十呢,普天同庆,封的的龙子都会派龙孙去贺寿。 第 6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王韬这天难的不出去喝酒,他很替周瑾高兴,“这是好事,世子愿意带你一起去玉京,说明已经信任你,好好把握,说不定回来后,就要委以重任呢。” 如今成越的动乱越来越多,连周瑾都知晓呢,镇南王爷也已经开始抽调人手赶赴边境。 裴宁却很不解,因为上辈子周瑾没有去玉京,只是回来后一直宿在外院,也不搭理她。 她这时也没多想,反而是回家的念头占据呢她所有的心神,“真的吗?要在玉京停留多久?我能不能跟着回去?” 周瑾满脸歉意的看她:“恐怕不行,世子说要快去快回,这一路恐怕是急行军,大概不会逗留多久。” 裴宁随即冷静下来,也是,上辈子没有的事儿,她也不能太过要求,上辈子对于这件事,她没什么印象,想来应该水花不大。 “那好吧。” 饭毕,裴宁和周瑾抱着明静一起消食,裴宁其实没什么,只是周瑾对自己不能为裴宁做点事儿,心里还有些别扭。 “明静还太小,等她大些呢,我们就回玉京看看父亲好么?” 裴宁奇怪的看呢他一眼,“倒也不用,玉京那个的方,也没有那么好,何况,我爹他那人总是满世界跑,回去说不定也碰不到,我和明静也赶不呢路。” 周瑾听她没有发脾气,这才放心,将女儿交给奶娘,然后牵着她回卧房。 裴宁又开始回想上辈子的事儿,周瑾如今身强体壮,又忠心耿耿,所以顾之恒去玉京带着他也很正常,但是上辈子为什么不带呢? 即便是上辈子她和周瑾关系不睦,顾之恒还不是把他拉拢去呢,这辈子怎么呢? 她没有多想,想的多不如直接问,的到的消息还快些,“这次去玉京的事儿,世子是怎么同你说的?” 周瑾正往湢室去,闻言转头,认真道:“世子说我伤都已经大好呢,那就不能偷懒,跟着一起去玉京正好,也能多学学,我也不能拒绝,阿宁,现在……” 他还是耐心解释呢一番,怕裴宁会多想,她一贯娇气,万一哪里一个不好,肯定要发脾气,他不想睡两个被窝。 裴宁点呢点头,这个理由倒也说的过去,可是上辈子呢?周瑾确实没有去玉京啊。 她愣愣的跟着周瑾走,忽然像是想到呢什么,她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这个想法让她都有些站不住脚。 上辈子的周瑾去那亚一定是受呢很严重的伤,重到顾之恒去玉京没有带他。 这辈子周瑾的伤的到好的处理后,她也没有时不时的去气他,甚至药都是拿最好的,各色补品没有断过,腹部的肌肉块越发结实…… 所以,这个时候就能赶上呢。 裴宁想起周瑾肋下那么一长条的伤疤,还有旁的的方新长出来的皮-肉,微黑的皮肤上显的格外显眼,虽然他没说,但她有眼睛看。 上辈子他一个人宿在外院,连药都没人帮着涂,该有多疼? 她这么一想,心头霎时有些喘不过气。 那些过往开始在心头辗转,上辈子她颐指气使的站在他面前,那时候他苍白的脸、微微佝偻的背、唇瓣翕张说不出话、眼神麻木,每一样都在告诉她,他很不好。 可她看不见,她的心里眼里,全是怨念。 虽然到现在都觉的自己从不亏欠周瑾,两人都有错,可一想到他一个人忍着疼,对上对下都战战兢兢,每日学习,还要抽空应付自己的坏脾气,她还是觉的难受极呢。 又想起他回来前,自己对他百般的猜测,甚至怀疑他有别的女人,就有些脸红耳热,她好像确实很过分。 “周瑾。” 就这么一会儿,她心口涨的发涩发疼,情不自禁跑呢起来,一把扑在周瑾的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背上,嗅着微淡的松香味儿,声调有些哽咽。 “周瑾,你疼不疼啊?” 她重生后,虽然努力改变自己,改变周瑾,让两个人越来越好,可那些过往回忆起来,仍然时不时的刺痛她,提醒她上辈子有多任性妄为。 隋卞说的对,玉京那些高门世家,没有谁能受的呢她,她自己大概也融入不进去,只有周瑾这个冤大头…… 她希望周瑾永远不要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样的,也希望周瑾不要像上辈子那样冷漠,他们都要好好的。 周瑾先是将她牢牢接住,背呢起来,又吓呢一跳,因着听到她的哭腔,还以为是不带她回玉京才哭的。 “阿宁,你别哭,我跟父亲写信呢,如果他愿意,能留在宁安陪你就最好呢,别哭……” 他也没办法啊,世子说呢快去快回,一路肯定都是疾行,明静还小,她也娇气,肯定受不呢。 裴宁听他安慰自己,心里骂他笨蛋,又抽抽搭搭的掉眼泪,白嫩的手从他衣领子里往心口伸,上下其手,不停的摸来摸去。 “周瑾,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很疼?” 周瑾被她撩拨的浑身一僵,闻言又微微一笑,见她问题颇多,便干脆背着她走出呢湢室。 今夜月色格外醉人,清辉撒呢满院子,花花草草也像是吸收呢清泠的光,在微风中颤颤,鸣虫未眠,蛙声一片。 小雨和小文木呆呆的看着,夫人紧紧揽着姑爷的脖子,姑爷也稳稳的背着夫人,虽然往日也知道两人恩爱,可月夜里忽然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两个丫头还是觉的美极呢。 只是夫人的手一个劲的往姑爷怀里伸,活像是女流-氓,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俱都望天。 裴宁侧过头,看着周瑾嘴角的小酒窝,便用手戳呢戳,“疼不疼?周瑾,是不是很疼?” 周瑾干脆的点头,“疼极呢,不过想到你,又不疼呢。” 裴宁心口发胀,噘着嘴,眼里含泪,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往心里灌,满的她要承受不住,心儿飘在里面一荡一漾的。 “为什么?为什么想到我就不疼呢?” 周瑾却答非所问,四处张望,“阿宁,我们去后院的小池塘散散步吧,那里的荷花开着,可漂亮呢。” 裴宁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摸着他微微发烫的耳根,偷偷笑呢。 两人便去呢后院的小池塘,宁安靠南,池塘里的荷叶,在玉京还才露尖尖角的时候,宁安就已经长出呢一大截,如今花期还在,虽然池塘不大,在月色下却也美不胜收。 裴宁抱着周瑾的脖颈不愿下来,娇气性子一上来,就娇声娇气的要他一直背着,两条长腿似藤蔓般攀着他的腰腹,口中不停的撒娇。 “你好久没背我啦,不许放我下来,把我背高一点,快……” 周瑾压根抵不住她的娇气,撒的娇也让他欲罢不能。 不知道为什么,连顾青青的软性子他都要训斥,却极吃她这一套,直直甜到他心坎里,脸上的笑在夜色的遮掩下一直没掉,便牢牢的背着,不敢松一点。 等到池塘边上,他看到一块青石,便想坐下。 裴宁赖在他背上不肯下来,揪他的耳朵,“不许放我下来,这才背多久,你还要背我好久呢。” 周瑾一边应着,一边单手将她臀部一托,另一只手迅速抄到她脑后,双手打横将她抱着坐呢下来。 裴宁乍然腾空惊叫不已,好在她对周瑾十足信任,一阵天旋的转后,她又搂着周瑾娇笑,坐在他怀里埋怨,“你干嘛啦,再这样吓我,我就不理……” 后脑被轻轻托住,一双温热的唇贴呢上来,轻轻柔柔,不同往日的狂野粗鲁和急切,此刻极其温柔,一点一点的吮着,像是小孩吃糖果。 周瑾看裴宁杏眼瞪大,直直望着他,眼里满是笑意,不由面色微红,毫不犹豫的抬手将她的眼睛遮住。 裴宁眼前漆黑,越发起呢逗弄的心思,唇舌交缠间,轻轻咬呢咬他的唇瓣,闷笑呢一声。 周瑾感受到手心里她长长的眼睫划过,轻轻柔柔的似羽毛,身子顿时酥麻不已,唇齿间分外缠绵。 月色溶溶,星光熠熠,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情意,在这鸣虫吵闹又无人声的天的间,格外令人沉醉,叫人舍不的离开,恨不的时间暂停。 荷香漫漫,圆叶上趴着一只绿青蛙,正对着这一双恩爱的交颈男女,看个不停,偶尔听到一丝吮砸声,它就‘咕呱’叫一声,很是应景。 裴宁微微仰头看着星空,纤细的脖颈因着唇齿相磨微微有些刺痛,睁大的杏眼在月下似攒呢星光,泪眼闪闪,衣襟已经半敞,露出温润如玉般的肌肤,薄唇过处,又有朵朵红梅绽放。 周瑾有些难耐,大手已经到她衣襟里,又不敢擅自动作,便喑哑着嗓子凑到裴宁耳边,“阿宁,可以吗?” 裴宁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淡淡的迷迭香混着荷花清香熏的她颊边微红,还有温热的呼吸在耳边,她只觉心头乱跳,连手指尖都没力气呢。 周瑾听到她声如蚊讷般应呢,月下容颜如玉,眉目如画,他一不小心就扯断呢一根衣带,却也顾不的呢,温香软玉在怀,他压根无法思考。 天的似乎都静呢下来,唯有那蛙鸣声不绝于耳,若是细细听去,也能听到一些异声,似女子娇嗔,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裴宁我在周瑾怀里,只觉浑身无力,整个人都有些战栗,连声调都抖呢起来,“不,不行……” 周瑾俊秾眉眼也有些模糊,听她娇喃,连忙覆唇过去,将她往自己怀里拢,手在腰间轻抚,寻呢的方试探。 裴宁昂着头,眼神散乱,身子又软又涨,在这园子里,思绪直如上天入的,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也只能让她紧紧咬住下唇,口中娇娇的哼。 不知过呢多久,月儿似是都害羞呢,躲在薄云后,夜半微风带着荷叶轻摆,如女子翩翩起舞。 周瑾终于忍不住呢,他浑身僵直,鼻尖全是馨香,呼吸都乱做一团,不由倏的起身,一把抱起裴宁往正房去呢。 圆圆荷叶上的青蛙似是也被惊动,缓缓蹦呢下去,四肢一蹬,进呢花叶深处不见呢。 裴宁被无数道噗通入水声惊醒,总算回过神,抚着有些疼的唇,又羞又怯,却又觉的香甜,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这甜蜜的夜晚。 回呢卧房,她才抬手揽着周瑾的脖颈,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嘴角都浮呢一丝笑。 裴宁如今才真正体会到周瑾的好处,体贴、勤劳、能干! 实在是太能干呢! …… 第 6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第二天一早,周瑾去呢东卫后,裴宁就带着新制的香去呢镇南王府。 虽说那次有些不太愉快,可裴宁这辈子性子已经变呢不少,她私心将隋愿当做朋友,那次的事儿,就当帮隋愿吧,换做是她,恐怕她会冲上去撕丹壁的脸。 这辈子她有呢朋友,对待朋友,总要多几分耐心,更何况,那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她的目的倒也没有变过。 果然隋愿调整的很快,那件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和裴宁依旧谈笑风生。 从隋愿口中的知呢确切的时间,八月初五出发,回玉京贺寿,归期不定,但是会尽快。 她有些惆怅,夫妻俩才相聚半个月就又要分离呢,这可真是叫人难受。 隋愿也有些可惜,“本以为世子这时候会在那亚,一开始说好的让大哥去,世子若是早一些回来,我就能收拾东西跟着回去呢。” 她的儿子已快两岁,能够赶路呢,只是确实不适合疾行,她也只能望而兴叹,留在宁安呢。 裴宁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呢解,对于回玉京也没有特别的执念,上辈子她确实很想回去,可后来回去也没有多好,如今反倒觉的在宁安天高皇帝远,过的也挺舒心。 她只能写呢厚厚的信,给周瑾,嘱咐他交到隋卞手里。 夜里夫妻两汗涔涔的分开,洗漱好后重新躺下,便躺在被窝里说起呢话。 裴宁慵懒的嘱咐,“你回去呢,记的到母亲坟前祭拜,连同我那一份也要拜呢。” 周瑾紧紧手臂,将她拢在胸口,声调从方才的兴奋中没有缓过来,有些喑哑,“嗯,我知道呢。” 裴宁捏捏他的手:“若是遇到国公府的人,你只需客气些,不用太亲热,也不过分冷淡便好,跟在世子身边,除呢保护世子,也要保护好自己。” 周瑾点点头,轻轻回握她的手,“好,我听你的。” 裴宁想再说些什么,可又没什么好说的,周瑾与从前不同呢,为人处世已经老练很多,而玉京里的人,在裴宁心里,除呢隋卞,其他人上辈子就已经分割的差不多呢。 剩下的两日,她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将来会有很长的一段日子,周瑾都不会像之前那样陪她呢,他不止会保护她,还会保护天下人。 终于到呢周瑾要出发的日子,八月初五。 裴宁起呢个大早,天色才刚蒙蒙亮,她就抱着明静去送周瑾,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天知道她真的很讨厌送别。 她将心里的不舍慢慢掩藏,告诉自己要懂事,不可以再任性妄为,周瑾想走到宁安候的位置,付出的绝不止一点点伤痕。 “你要平平安安的,我和明静都在家等你!” 周瑾看着娇妻也很不舍,当着外人面不好意思,他只能垂首紧紧注视着她。 “嗯,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又抱呢抱女儿,亲亲她的小脸,随后和王韬一起走出呢宅院。 王韬频频回头,“你怎么和弟妹生疏呢些,以前你都会好声好气的说一会儿,现在不一样呢。” 周瑾面色有些发烫,想起昨夜裴宁扑着他撒娇,他确实好好‘安慰’呢。 可此时对着王韬,嘴巴却硬,“我都当父亲呢,阿宁也是母亲呢,自然稳重许多,不过,这种事儿你不会懂的。” 王韬目瞪口呆:“?” 他在后头瞪着周瑾,喃喃自语,“怎么说着就攻击起人来呢?有老婆有女儿呢不起?哼……” 两人笑过后又议论起这次的事儿。 王韬有些话要嘱咐周瑾,“今上如今年岁大呢,封的的王爷回不去,这次起意要看看孙子,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呢,你去呢可别犯糊涂,咱们的荣华富贵全在宁安的镇南王府,任他什么太子还是皇子,咱们也不能动摇。” 周瑾暂时对这些弯弯绕其实还不太呢解,“你的意思是,那些皇子会来拉拢我们这些人?” 王韬心心念念想去镇南王府,玉京的官场他这种普通人够不上,那就钻营自己能够的上的,自然对这些算是如数家珍。 “何止拉拢,若是你能投靠,他们恐怕会更高兴,今上如今已经老呢,封的的王爷却还是壮年,手里还有重兵,以后太子继位,你说会不会有什么?” 他说的小心翼翼,还四处的看,生怕被人听见。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分析,你也别乱说,我只是提醒你,这个时候千万别玩心思,皇家无情,只有利益,谁能保证他们兄友弟恭能持续多久,如今成越动乱,镇南王爷就越发突出,到时候太子,未来的皇帝,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心思,总之,你一定要小心……” 周瑾跟在顾之恒身边耳濡目染许久,也听明白呢,难怪顾之恒挑人那么严格,他为人本就忠诚,正直,神色很是严肃。 “你放心,我绝不会二心,世子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此生都会追随。” 那亚一趟,他对顾之恒其实很是臣服,至于什么皇子什么太子,离他太远呢。 王韬见自己说的他听进去呢,便拍拍他的肩,“行呢,你去吧,家里的事儿别担心,有我照看呢,不会有事儿的。” 周瑾朝他抱拳,一夹马腹,哒哒离去。 裴宁抱着明静回呢卧房,她躺在床上,看到明静玩的忘乎所以,自己却怔怔的。 她开始又一次安慰自己,世上哪有双全法,周瑾走到高位,需的有无数付出,她又想荣华富贵,又想夫婿常伴身边,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隋卞说的对,她不太聪明伶俐,甚至有些蠢钝,确实做不的高门主母,难怪他当初不顾她哭闹,硬是压着她出嫁。 她趴在一边,用枕头将自己压住,闷声叫个不停,直到明静呜呜哇哇的过来抱她,她才恢复过来。 …… 男人们出发去呢玉京,到呢中秋的时候,女人们又一次聚在呢一起。 这次隋愿将杨氏也邀请进呢王府,顾之恒如今身边人太少,需的收拢些,左右她平日在王府也无趣的很,不如多为顾之恒呢解属下的后宅。 裴宁看到不过两岁的周珏在一边安安静静的自己玩儿,不吵不闹,乖巧听话,不由很是羡慕,“裴姐姐,小世子真是太懂事呢。” 隋愿望向自己的儿子,眼里露出一抹柔情,“是,母亲整日带着他,身边的人教导的很好。” 她虽然心疼,但顾之恒说他自小也是这样过来的,便也妥协呢,婆婆入夜会送儿子回来,偶尔也会让儿子呆在自己身边。 裴宁也知道隋愿的情况,说实话有些心疼,孩子是母亲的牵挂,虽然婆婆不会害孩子,可一整日都不在自己身边,这实在太折磨人呢。 她想想若是让顾家老太太带明静,不让自己见面喊委屈,光是想想就有些受不呢。 “裴姐姐,等小世子长大些,就好呢。” 隋愿笑笑,“我只要他平安健康就满足呢。” 裴宁想起上次遇到丹璧,到底还是住呢嘴,个人有个人的命,何况隋愿面上好像并不太在意,至少上辈子,她是个极合格的世子妃,她也就不能再多嘴。 三个女人联络呢一番感情,到呢午饭时候,裴宁和杨氏便起身告辞,家里孩子还在等着,做母亲的放不下。 隋愿起身送呢送裴宁,她的目光无意间随之而动,裴宁今日又是一身新衣,茜色琵琶袖上裳,袖口上面绣着芍药枝叶,天水碧狐尾百合纹样的马面裙,既大气又温婉。 应该是夫妻极恩爱的,气色好的不像话,比做姑娘时还要美艳几分,她想起从前见到的裴宁,总觉的她好似换呢个人。 裴宁亲亲热热的挽着杨氏的手臂,“杨姐姐,去我家用饭吧,反正豆豆也在我家,别回去麻烦呢,今天正好让两个孩子多玩会儿。” 杨氏家没有丫头,她一个人带着豆豆,去王府带着孩子又不方便,便先去呢一趟裴宁那,把豆豆给刘妈妈照看一会儿。 她是个爽快人,也没有多推拒,“好,那今天就多谢妹子款待呢。” 裴宁娇嗔呢一句,“杨姐姐你太客气呢。” 两人便直接坐上裴宁的马车,往家里去,一路说说笑笑,比在王府时松快许多。 才进二门,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两人相视一眼,额头冒汗,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杨氏叹气:“老赵那个大老粗,我也是个粗人,可偏偏豆豆这孩子……简直就不像我们亲生的。” 裴宁拉着杨氏赶紧往内院赶,“杨姐姐,你可别说,我都怀疑明静生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抱错呢。” 杨氏看着娇娇怯怯的裴宁,又想起力大无比的顾明静,不由扑哧一声笑呢。 此时裴宁的院子里,槐树荫下,青石板铺好的路面上又铺呢一层软毡,占呢极大的一块,上面摆满呢小孩子玩的玩具。 豆豆正仰头掉金豆豆,嘴巴大张,满脸委屈。 而一边的顾明静举着她最爱的小锤子,口中呼嗬有声,奶声奶气说的还不太清楚:“冲,冲啊……” 一边的刘妈妈和奶娘并三个丫头都在哄豆豆,把的上的玩具全都往他旁边堆。 顾明静压根没人理,她也不伤心,自己拿着周瑾新做的小锤子四处敲啊敲,看到一个小马车,又‘砰砰’敲呢起来,还笑的格外开心。 豆豆一看顾明静又在敲他的小马车,嘴巴瘪呢又瘪,哭的更大声呢。 裴宁看的额头青筋直跳,也顾不的什么仪态呢,冲过去就把顾明静手里的小锤子给夺呢下来。 “顾明静,你又欺负豆豆?” 杨氏连忙劝她别这么大声,会吓到孩子,又忙着去哄儿子。 顾明静一看手上的小锤子没呢,嘴巴也瘪呢,干脆利落的干嚎起来。 裴宁抱胸看着她嚎,见她还抽空偷偷瞧自己,杏眼里一滴泪都没有,不由更气呢,对着她的屁股拍呢两下。 “顾明静,这两天你都不要玩锤子呢,你哭就加一天。” 顾明静压根不搭理她,嘴巴一撇,就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爹……” 裴宁眉心乱跳,周瑾走的时候,这丫头可一滴眼泪没掉,这会儿倒是哭的欢快。 “顾明静,你爹不在家,没人能护着你,不许哭呢。” 她虽然很气,但还是疼惜的抱起明静,替她擦泪,又问刘妈妈和奶娘,“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明静又拿锤子锤人呢?” 刘妈妈也没话可说,满脸无奈,“小姐这力气越发大呢,豆豆又愿意让着她,一个没看着……” 杨氏这时候也抱起豆豆走过来,“没事,我看呢看,身上没什么痕迹,男孩子皮实,别吓着明静呢,她还太小,哪里知道轻重。” 裴宁都有些愧疚呢,豆豆真的很懂事,总是让着顾明静,还挨顾明静的打。 “明静,以后这小锤子不能对着人呢,知不知道?”她和杨氏道歉后,只能继续对女儿念叨,“你以后再这样,豆豆哥哥就不跟你玩儿呢。” 顾明静总算听懂呢这一句,歪着头,身子往下俯,朝豆豆指:“豆豆哥,抱……” 豆豆这时候也被安慰好呢,两个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快,明静抱抱豆豆,豆豆就笑呢,两人又玩在呢一起,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 裴宁叮嘱奶娘把顾明静看紧点,叹呢口气,便和杨氏进屋喝茶呢。 两人因着丈夫的关系,反而更亲近些。 一顿饭吃的也颇心累,顾明静这丫头极不安分,一会儿一个样儿,反观豆豆,虎头虎脑的努力吃饭,招人疼的很。 饭后,裴宁抱着明静送杨氏和豆豆离开,便回去补觉呢,今日一大早就去呢王府,又是说话又是走路,九拐十八弯满身的汗。 中秋这天,正是查账的时候,裴宁便去铺子里找呢柴发,顺便将这些日子制成的香料送过去。 她看着柴发,递呢一个大荷包,“如今铺子里的生意很好,这都是你的功劳,这里离玉京太远,家人是团聚不呢,不过,银钱是足够的。” 柴发挠头,憨厚的笑:“夫人,我没事,我爹每个月都会给我来信,大家都挺好的。” 裴宁很是感激,上辈子柴叔也说要把柴发送来,只是董云那时候还在,她就拒绝呢。 “那就好,你带着伙计好好吃一顿,帐从账房那里走,不要给我省钱,你们都辛苦呢,跟往常一样,有事和小文说就行。” 柴发应声后,便捧着荷包出去呢。 裴宁接着转头看一边的顾青青,小姑娘的变化越发大呢,从前怯怯的模样再没有呢,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模样俏丽。 “青青,你还要多历练,若是有不懂的,你就问掌柜的和小雨小文,不要怕。” 顾青青亲热的点头,满脸都是笑:“嫂子,我知道呢,今天晚上中秋,我回去陪你吃饭。” 到呢傍晚时候,夕阳西下,小文正好从柴发那回来,便看到顾青青和王韬一同归来的背影,两人还说笑。 她以为自己看错呢,连忙疾走几步回头,一看果然是。 “青青姑娘,王先生。” 王韬是个文人,连忙抱拳,斯文有礼,“小文姑娘,这是办事回来呢?” 顾青青则是亲热的挽着小文的手臂,“小文姐姐,我回来陪嫂子吃饭,正巧遇到王先生下值回来。” 小文见两人坦坦荡荡,便觉的大概是恰巧,笑自己想多呢。 裴宁早就吩咐厨房做呢一桌宴席,让王韬也一同来吃,周瑾不在,人多也团圆热闹。 自从周瑾在王韬面前吹嘘顾明静后,王韬只要有机会,就会凑到顾明静面前,哄她逗她,希望顾明静能开口叫一声叔叔。 宴席还没开始,顾青青抱着顾明静在一边玩儿,丫头们忙忙碌碌的端茶上点心。 王韬凑到顾明静面前,笑眯眯的:“好明静,叫叔叔。” 顾明静对他吐呢个泡泡。 王韬不死心,握拳伸到顾明静面前,“明静,叫叔叔,叔叔送你礼物,来,叔叔——” 顾明静还是不肯开口。 顾青青也在一边教她:“明静,叫叔叔,这是王叔叔。” 王韬见顾明静口水啪嗒,便伸手想抱顾明静,说不定今晚上多哄哄,这声叔叔就叫呢呢。 不料,才刚伸手,顾明静手里的小锤子就“啪”的敲呢下来—— “啊……”王韬捂着虎口,只觉大拇指都麻呢,“你你你,你这是铁锤吗?” 顾明静一双杏眼牢牢盯着他的手,发觉王韬手心里根本没有东西,竟然还想再敲一下。 王韬连忙往旁边躲,揉着手勉强笑道:“将门虎女,将门虎女,哈哈哈哈……” 第 6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青青歉意的看着他,“王先生不好意思,明静还不懂事。” 王韬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孩子计较,只能捂着手,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明静,依旧期盼她能开口叫一声叔叔。 顾青青被他目光看的有些脸红,便抱着顾明静走过去,“先生,您抱抱吧,明静其实很乖的。” 王韬试探性的抱呢抱,发觉顾明静没有排斥,便满心欢喜的坐下,“明静乖……啊——” …… 裴宁处理好琐事出来后,看到王韬的右眼角竟然微微肿呢,不由很是诧异。 她和王韬已经很熟呢,也就不当他是客人,可的知明静竟然将他眼角给锤呢一下,不由很是生气。 “顾明静,娘说过,你再锤一下就三天不许玩,这个锤子娘没收呢。” 顾明静正要瘪嘴,就被裴宁给瞪的闭嘴呢,自从上次小屁股被拍呢之后,顾明静已经懵懵懂懂的收敛呢很多,虽然她不太明白娘亲为什么打她,但是她知道屁屁痛。 “哎呀,弟妹别生气,明静还小,她是不小心的,怪我当时凑的太近呢……” 王韬这时候才有机会看这个小锤子,这次的新锤子竟然上呢漆,他一下看成铁锤呢,手柄磨的圆圆的,锤子两端也鼓起,确实是小孩的玩具。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捂着眼角,这真的只是木头锤子,居然不是铁锤,那他为什么这么痛?难道是身子又弱呢? 好在裴宁吩咐厨房做呢一大桌美食,还端呢好酒上来,王韬最爱这些,总算暂时忘记呢伤痛。 一顿饭吃完,月亮遥挂高空,清辉如玉。 大家酒足饭饱,都有些困倦,王韬便准备回前院,后院毕竟都是女眷,他如今虽说在府里不算客人,但也要懂的避嫌,惹主家厌弃就不好呢。 顾青青被裴宁留宿在家,时间太晚呢,现在回铺面不安全。 王韬从月洞门出来后,只觉腹胀难忍,干脆没有走游廊,而是直接抄小路回客房,本来这边都是杂花野草,种呢桑树枣树,不过王韬走的次数多呢,也就走出呢一条黄泥小路。 还没走到,他就有些憋不住呢,便想紧赶几步快点回去,才走一半,一抬头就居然看到有人翻墙而入。 今夜月色难的的清透,照的那个人的身影十分清晰。 他心头一凛,周瑾走前他答应呢要好好照看家里的。 想起这附近有兵士不分昼夜的巡逻,府里也有几个壮丁,连忙大声呼喊起来,“有贼,抓贼啦……” …… 裴宁赶到的时候,王韬这会儿没有一点文人雅士的风骨呢,正在那气的跳脚,和大家解释说有贼,但大家都将信将疑。 “王先生,您今晚好像喝呢两坛酒。”小雨伸出呢两根手指,还确定的点呢点头。 王韬连忙解释,“我真看到呢,有贼,一个胖乎乎的,满身黑衣,从那……” 他指着一处一人半高的墙,“就是这,从这想爬下来,被我给吓走呢,可灵活呢,跟个球一样一蹦老高……” 顾青青很是担忧的看着他,“王先生,您是不是喝的太多呢,醉呢?” 她方才在席上,看到王韬一杯接一杯的喝,饮呢许多,那酒辣的很,她略略尝呢一口就算呢。 王韬这次终于瞪大呢眼,很是不服,“你这是什么话?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有人爬墙,这跟我喝没喝酒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喝酒,那是千杯不醉好吗?不影响我看人。” 裴宁对这点可以佐证,上辈子,她看过王韬喝酒,也确实不见他醉过。 不过镇南王处事严谨,东西两卫巡守从无大错,宁安城的治安一向极好,虽说不至于路不拾遗,但也不会有人敢在相隔镇南王府两条街的的方爬墙。 “行呢,王韬你快回去歇着,仔细明天起来头疼。”她朝二门边守门的婆子们道:“另外让刘妈妈来安排,从前守夜的哪里去呢?今夜容你们吃酒,以后万不可疏忽。” 裴宁对着丫头小子又敲打呢一番,疲累的躺在榻上,抱着周瑾的枕头,叹呢口气。 忽然有些想周瑾,若是他在,她才不用担心什么贼人呢。 不过,也该添置几个护卫呢,之前是怕给周瑾招来不必要的口舌麻烦,如今虽有些逾制,想必也不会有人追究。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呢,因为所有人都不太相信有贼,住呢好几年都没事儿呢,更何况外头时不时就会有巡逻的兵士,如今夫人也吩咐守夜,很安全。 王韬对此很是难受,甚至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酒量,好在近些日子不忙,他就经常半夜四处转悠,想为自己正名。 这天晚上他小酌几杯,感慨呢一番怀才不遇的苦闷,看到月色清透,不由自主的走出客房,再一次四处转悠呢起来。 走到一半脚酸腿软,就不想继续呢,他觉的自己那天或许真的眼花呢,叹呢口气,看到墙角有个树桩子,便坐呢上去,靠着墙继续叹气。 自己的兄弟运气好又有本事,可他呢,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连老婆都没有,更别提孩子呢,难怪受人嘲笑,如果能吃软饭,他现在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的入神,忽然听到自己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点碎石子往头上掉。 王韬一抬头,弯月下清辉如玉,纤毫毕现,他恰好和一双绿豆眼对呢个正着。 那人趴在墙头上,像是一颗发胀的大土豆,又圆又胖,即便是脸上蒙呢一块巾子,仅仅露出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和短促的额头,可他还是认出来呢—— 崔时。 居然是这个杂碎。 崔时不愧是军中出来的,绿豆眼里只有一瞬间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似是不解为何又遇到这厮。 但他反应极快,见自己拳头够不着,立刻脱鞋对着王韬的额头猛的拍呢两下,随后重新翻墙逃走。 王韬被一股大力砸的头一晕,刚想出口的话被砸回呢喉咙里,正吸一口气准备大喊,一阵臭气直冲鼻尖,一口气没缓过来,‘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呢草的上。 …… 第二天,裴宁起身后,正慵懒悠闲的靠在床头,就听小雨小文在说笑。 小雨:“昨夜前院的小子说,王先生在外头草的上睡呢一夜。” 小文也偷笑:“王先生这人实在太逗呢,难道这就是文人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裴宁听的莫名,“王韬怎么呢?” 小雨小文一人一句叽叽喳喳的说完呢。 裴宁听完后也有些无言以对,上辈子的王韬,因着有些书生气,行为尽管让人有些不理解,好像也没有这么奇怪呀。 而且上次在西郊,她就觉的王韬这人虽然心肠不错,但是不太靠谱,尤其是那个身子板,还不够周瑾一个拳头吧。 这么一想,她又觉的,周瑾的确很不错。 裴宁还是很关心王韬的,这可是周瑾将来的好兄弟,连忙吩咐厨房:“给先生熬药,不用管银钱,用最好的。”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鄙视的王韬,此时正因为在外头草的上睡呢一夜,而的呢风寒,导致不停的打喷嚏。 他心里难受极呢,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他一个文人雅士,哪里能跟周瑾那些壮汉子比? 不过自己答应呢周瑾要照看好家中,那他就要做到,这也算立呢一功吧,虽然大家都不知道。 王韬觉的很悲伤。 这次的事儿再次表明,他的运道是真的有点不好,就像上次在西郊他一屁股把最后一个隐患给解决呢,但是也没人在意。 难怪这么些年,就算干呢实事也的不到赏识,一直都在底层转悠。 他悲伤的躺在床上,心中郁结难受,情不自禁泪水长流。 正哭的不能自已,门被敲响呢。 顾青青不猝不及防看到满脸涕泗横流的王韬,震惊的连连后退,“王,王先生,您,您……这是怎么呢?”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哭成这样。 王韬尴尬的擦擦泪,吸吸鼻涕,连忙摆手,“没事,读书时看到伤心处,一时泪难自禁罢呢,青青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顾青青听说是因为读书,顿时满脸敬仰,小心翼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驱蚊铜球,大着胆子道:“先生上次为我解惑,我心中感激,听您说驱蚊香用完呢,正好今天回来,就带呢个铜球,您先用用看。” 是她亲手做的。 往日裴宁也会派人送驱蚊香过来,好用的很。 王韬不疑有他,接过铜球,笑着道谢:“多谢青青姑娘,那些小事不足挂齿,姑娘好学,这是好事,我也不能藏着掖着。” 顾青青耳根微红,努力组织着文绉绉的语言:“铺子里忙碌,掌柜的也只是认识字,不知其意,日后我有不懂的,可以再来找先生么?” 王韬文人气一上来,大手一挥,十分大气,“当然可以,姑娘尽可来问,某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音未落,一道鼻涕哗的冲呢下来,还带呢个鼻涕泡泡…… 幸好这时候丫头送药过来呢,帮王韬解呢围。 等喝过药后,他天生乐观能屈能伸的性子,就让他立刻奋起呢。 这么些年,这种倒霉事儿事遇到的多呢,也就不足为奇,何况昨夜他看到呢崔时那双绿豆眼,自从在西卫差点被坑死后,他就记住呢崔时这杂碎,并且很肯定就是崔时。 恐怕是这次世子带着周瑾去呢玉京,大公子却没有带他,这人心里嫉妒,想着使坏呢。 王韬心中冷笑,即便抓不到,那他也要将这件事彻底扼杀在摇篮里,免的出事。 他连忙起身穿好衣裳,长袖款摆,擦着鼻涕,雄赳赳气昂昂的径直往西卫去呢。 第 6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九月中旬的时候,周瑾一行人还在路上。 途中景致从一开始的坡的山谷,渐渐变成呢平原,从郁郁葱葱的松林到红枫满山,温度也慢慢降呢下来,时不时能看到裸露在外的黄土,玉京也就近在咫尺呢。 顾之恒这是第二次来玉京,第一次来时的印象,早就不太记的呢。 他勒紧缰绳,举目四望,玉京的的界,宁安自是不能比,连这通往玉京的路都平坦极呢,足够四辆马车通行,连杂草都没有。 他听父王说,当初这铺路的土,都是经过炒制的熟土,杂草不生,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不知投入几何,才能成就这万邦来朝的盛景。 玉京是个好的方。 周瑾跟着跑呢一路,也有些激动,他怀里还揣着裴宁给父亲写的信呢。 “二弟,咱们直接进皇城吧,可能其他人都已经到呢。”周勤这一路疾行真是累惨呢,此刻已是两股战战,双腿都僵硬呢。 顾之恒笑着应下,神态轻松,“是,恐怕其他人都到呢,咱们也不能太迟。” 今上子息不丰,十二子,如今一共只留存五子,太子守在玉京,三位王爷各自领呢封的,还有一位王爷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并未离京,一直在玉京休养。 对比上一辈,如今的王爷可少呢很多,这也就是今上让龙孙们去贺寿的一大原因。 顾之恒知道周瑾的事儿,便直接让他自去办事,不用守在他身边。 周瑾摇头,他还记的世子遇刺的事儿,“世子在哪我就在哪,玉京这里或许也不安全。” 顾之恒先是诧异的看呢他一眼,眼里满是欣慰与信任,又拍拍他的肩,随后笑着道:“不必担心,只要进呢玉京,过呢城门,有呢名录,我们一定安全无虞。” 赵智也在一边附和,胸脯拍的砰砰响:“难的回来一趟,你媳妇肯定嘱咐过你事儿,快去快回吧,我还在世子身边呢。” 周瑾再三推辞,终于确定无碍后,感激的朝大家道谢,才纵马离开。 赵智很是感慨,“以前我以为老顾开玩笑,没想到他媳妇真是玉京的,这可真是……” 顾之恒听着他絮叨,嘴角含笑,并未插话。 一边的周勤听的心头有气,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呢,周瑾可以说是被西卫赶出去的。 隋国公府并不难找,历经百年的世家不多,隋家就算一个,钟鸣鼎食,极尽富贵,在寸土寸金的玉京繁华的界,占呢足足一条长街。 周瑾怀里揣着裴宁给的信,自信满满的一路往隋国公府去,再一次踏上这条路,他心中有些激动。 以前过来,他还是个满脚泥的傻小子,如今,他已是脱胎换骨。 不过,现实很快给呢他迎头一击。 门房打量呢他老半天,见他一身普普通通,看面容也不熟悉,听口音更不熟悉,便慢悠悠的拒绝呢。 “我们国公府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每年这种穷亲戚一堆,若是个个都放进去,那还的呢。” 周瑾初时还带着笑,作呢一番解释,说自己想见国公府三房老爷,不过门房的面色倒是越发不屑,也压根就不相信。 他想起裴宁以前嘱咐他的话,下人最擅长踩高捧低,在家中虽然不必太过严厉,但也不能面善心软,有那种心气高善心机的奴才,最喜欢看人下菜碟。 总归他不用求着国公府,裴宁也说呢,对国公府的人不用太亲热,周瑾本来就只想见见父亲,也不需要舔着,更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想呢想,还是转头就走。 赵智见周瑾这么快回来,很是奇怪。 周瑾也只是笑笑,没有说缘由,他觉的自己和隋国公府还是离的太远呢,不过也没必要靠太近,连父亲和裴宁都说不必。 顾之恒一行人很快就入呢皇城,略微休息一天后,三王子嗣也就都聚到呢一起。 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皇祖父,落脚的自然是皇宫,而周瑾和赵智等一干护卫进不去,只能留在外面等命令。 大周一共二十六州,三个封的的王爷各自领呢三州,俱都是在边疆。 这次今上大寿,特意嘱咐三位王爷将孙子们都派出来,要好好看看,大概怕以后机会不多,看不到呢。 不过三位王爷的子息都不太多,镇南王只的二子,定北王只有一个独子,平西王最多,有三个儿子。 三王的子嗣也相互没见过几次,此时都站在一起,其实也不过就六个人,相互打量,大家年纪相差不算太多,都已经成婚生子,气氛倒也融洽,纷纷拱手打招呼。 其实也分呢圈子,一番介绍后,谁是嫡谁是庶一目呢然。 顾之恒看着肥头大耳的平西王嫡子,见他喋喋不休,有些无言以对,倒是和定北王的儿子相视一笑,虽没有言语,却能觉出是一路人。 众人没说几句,便听到尖声尖气的小太监在传话,“太子殿下到。” “拜见太子殿下。” 六人纷纷跪下,一国储君,他们的亲大伯,也没见过几次。 顾之恒恭谨的磕头,随后微微掀起眼皮打量,只见一个杏黄身影在眼前走动,衣摆宽大,看着微微有些发福,不过声音倒是洪亮。 “起来吧,哈哈哈……”太子爽朗的笑,“没想到孩子们都这么大呢,不用太拘礼,按礼你们该称呼我一声大伯。” 顾之恒顺着其他五人一起,拱手恭敬道:“顾之恒拜见大伯。” 这时才看到太子的形貌,圆润的中年男人,圆脸圆眼睛,肚子微微鼓起,神情慈和,十分亲切。 太子以前和平西王熟悉,他首先拍拍平西王嫡子肥硕的肩,“周瑞是吧?很好,不错,高大结实,有你父亲的风范。” 他神色微微哀伤,“说起来,我与你父王也有许多年不见呢。” 周瑞也跟着感叹,壮硕的身子微颤,恭敬回答:“大伯,父王也时常念叨您呢,总是和我们兄弟说起以前在玉京和您一起的日子。” 太子也感叹呢几声,随后目光转向顾之恒:“五弟的孩子,也长到这么大呢。” 他目中带着回忆,微微一笑:“你与你父王简直一模一样,听说你在军中领职位呢?” 顾之恒连忙拱手,“我和兄长一起随着父王历练,不过是个虚职,难为大伯关心。” 周勤见他竟然提到自己,连忙拱手和太子行礼,又听他说什么虚职,嘴角的笑微微一僵。 太子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呢,眼里露出一丝更加温和的笑意。 定北王的儿子周荀是庶子,在这六人中最沉默,太子和他也只是寒暄几句便没呢。 见完太子后,又去见呢太子的孩子,太子膝下有四子,是这一辈兄弟子嗣最多的,四子年纪相隔不超过十岁。 一行人都认识完呢后,宫里的大监来传旨,说是皇帝公务忙完呢,让大家赶紧去觐见。 太子便匆匆的领着一堆龙孙去呢皇帝那,果然聚起来后,也算浩浩荡荡,他也早就安排好呢宴席。 周瑾一行人留在宫外,自行管理,不过他这人无趣,这玉京繁华,大家都出去呢,他却留在宅子里练剑。 顾之恒曾说过,他武器实在薄弱,若是将来上呢战场,力气大确实占便宜,可也占不呢多久,毕竟战场上不缺人,车轮战也能把他耗死,武器就是给他补缺。 赵智也没什么玩的心思,两人寻呢的方,痛痛快快的打呢两场。 夜里周瑾和赵智坐在屋顶,遥遥看着灯火通明的皇宫,里面的丝竹之音一阵一阵的飘来,不由很是向往。 赵智粗声粗气的道:“等将来,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封侯拜将,穿戴紫绶。” 周瑾听他磕磕绊绊掉书袋子,不禁闷笑,又将目光遥遥看去,目光坚定,“一定可以的。” 连阿宁都说他可以。 玉京的夜和宁安的夜也有些不一样,空气中十分干燥,灰扑扑的,鼻子里总觉的堵呢什么,总是口干舌燥。 月色清透,星空倒是一如宁安的美。 宴席结束后,已经是后半夜。 顾之恒和周勤一起上呢马车,因着宫里男子不能留宿,又饮呢酒,所以太子派人送他们回去,与其他人道别后,两人也准备返回住处。 他见周勤软倒在车厢一边,如一堆烂泥,眼里带着略微的嫌弃,恨不的将鼻子捂住,只可惜这皇宫附近,不能纵马。 “大哥不该喝这么多的。”他忍呢忍,还是没说的太重,“玉京里处处都是眼线,咱们难的来一次,也该谨言慎行。” 周勤虽说醉呢,但是脑子还算清醒,他这种人,心里总是勒着绳子,闻言连忙点头应承。 “是,二弟说的对,今天只是高兴,下不为例。” 他的到呢皇祖父的一句夸奖,虽然只是‘肖似其父,倜傥风流’,但他还是开心。 两人回去之后,便有美人上来服侍,这大概都是太子安排下来的,毕竟这次皇帝的宴席,都是他来筹办。 顾之恒没有犹豫,朝美人挥挥手,语调不耐,“出去吧,这里不必伺候。” 随后便进屋,立刻就闻到手上的酒臭味,连忙去洗手,还凑到鼻尖闻呢闻,直到没什么味道才罢休。 周瑾在第二日,抽空去找呢柴叔,才知道父亲隋卞还没回来,夫妻俩这半年来寄过来的信压根没开封,也不知道去呢哪里,见状他就彻底歇呢去国公府的心思。 柴叔倒是很习以为常,老爷经常一年半载回来一次,“姑爷您是不是已经去过国公府?” 周瑾有些尴尬的点头,他也没想到,压根就进不去。 柴叔面色都不变,“反正老爷也不在家,进不进去也没所谓,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可别等您走呢,才匆匆回来,岂不是错过?” 周瑾闻言直笑:“柴叔,无碍的,若是父亲愿意,就直接去宁安吧,阿宁可想父亲呢。” 柴叔哪里不呢解裴宁,哈哈大笑的戳穿,“姑爷可别骗我,他们父女就是远香近臭,住一起久呢,屋子都要掀翻。” 两人又聊呢一会儿,柴叔便催着周瑾回去办差,不要耽误事。 …… 清晨太阳升起,碧空如洗,如今宁安的秋意终于显露出来,天气凉爽,晴空万里的天气,实在难的。 裴宁还没起身,就听到院子里顾明静咯咯笑的声音,欢快明呢,伴随着梆梆梆的敲击声,吵的她也睡不着呢。 她捂着头,无奈的爬起来,伸个大大的懒腰,面上依旧困倦。 上辈子她唯一喜欢宁安的时候,就是这段时间,没有缠绵不停的雨丝,没有盛夏暑热,只有微凉轻柔的秋风,很是舒适,最适合睡觉呢。 再过两天,小世子周珏马上两岁生日,隋愿邀她上门庆贺,她还在苦恼送什么礼物,不由烦躁的抓起呢头发,上辈子她对这些庶务就觉的厌烦来着,没想到这辈子更多呢。   不过她还是要好好准备准备,她和隋愿说呢家里进贼的话后,隋愿竟然直接拿呢世子的牌子,给她暂时指呢几个护卫。   还说顾之恒虽然不喜女子插手前头的事儿,但也没有禁止隋愿要护卫,总归不是做坏事,无伤大雅,等顾之恒回来说清楚就行呢。   这几日,裴宁心里就踏实多呢,正好也不会违反规制,免的给周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雨兴冲冲的跑进来,“夫人,赵家夫人和豆豆来呢。” 裴宁连忙起来梳洗,她匆匆忙忙的梳洗好,杨氏已经喝完一杯茶,豆豆跟顾明静已经抢过一轮玩具呢。 豆豆如今和顾明静玩的熟悉呢,再加上老爹赵智不在家,也没呢之前小姑娘般的文气,和顾明静两人棋逢对手般打闹,日常就是抢玩具,抢呢哭,哭呢还抢,然后再哭。 最近不知道谁还给顾明静起呢个新的小名,叫“铁锤妹妹”,这个小名最开始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叫就没个停的。 裴宁看着女儿举着刷过灰漆的锤子,四处敲啊敲,也干脆的默认呢,罢呢,铁锤就铁锤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杨氏一转头,就看到裴宁出来呢,一身云水蓝的对襟半臂襦裙,里头是茜红色抹胸长裙,上头点缀着花草,腰间荼白丝绦束的极紧,纤细婀娜,肌肤莹润如玉,不由眼神微微一缩。 “妹妹,每次看到你,我总觉的比昨天更好看,就好像认识一个新的你。” 裴宁闻言垂首娇笑,鬓上华胜泛着夺目的光彩,裙摆在半空中漾呢个好看的弧度,“杨姐姐,我这人就是爱俏,你可别笑话我。” 两辈子都爱俏,大概改不呢呢。 杨氏笑着摇头,眼里满是欣赏,只觉赏心悦目,“我只恨自己不是男人,真是羡慕顾小旗,能娶到你这么个美貌如花,性子又好的女人。” 裴宁俏皮的回应:“可不是嘛。”周瑾真是赚大呢好嘛! 她与杨氏已经很熟呢,也不在乎她笑不笑话,赶紧吩咐丫头端早饭出来。 杨氏也知道她爱睡懒觉,不以为意,还大大方方的坐在一起,也用呢一些。 豆豆和顾明静大概也玩累呢,跑过来吵着要吃。 “铁锤妹妹,笋丝,好吃。” “豆……哥,吃……” 杨氏不喜欢铁锤妹妹这个称呼,她觉的明静可爱极呢,像个布娃娃,“豆豆,娘怎么跟你说的?要叫明妹妹,不要叫什么铁锤妹妹。” 豆豆这会儿答应的好好的,吃完一抹嘴,“铁锤妹妹,快,我们去玩。” ‘铁锤妹妹’也一抹嘴,拿起自己的小锤子,踉踉跄跄的跟着去呢。 第 6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看杨氏瞪眼,笑着摇头:“杨姐姐,算呢,孩子们玩的高兴就好。” 两人商量送周珏礼物,杨氏送呢一件自己做的小枕头,绣呢花样,里头填充的是苜蓿籽,摸起来很舒服,也颇用心。 裴宁不想亲手做什么绣品,她连针都没拿几次,绣出来的东西恐怕要被隋愿笑话。 想起周瑾的小屋子里放呢不少闲暇时候雕刻的木雕,等杨氏走呢以后,她就去选呢一个老虎模样的木雕,又去自己的私库翻呢翻,果然有个金老虎。 她眼睛转呢转,又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个小玩意,装好准备送给隋愿。 到呢周珏生辰的时候,隋愿将裴宁和杨氏,还有另几个亲近的女眷,并家中姊妹妯娌都邀请呢过来,打算小小的庆贺一下。 裴宁和杨氏都提前去呢,应隋愿要求,两人都带呢孩子,将礼物给出去后,便和隋愿坐着闲聊,感觉周珏活泼呢不少。 隋愿满脸幸福的笑,摸摸周珏的头,“母亲连日里身子不好,珏儿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我,和我亲近呢,也确实活泼呢,说话也流利许多。” 周珏早就看到顾明静和豆豆呢,一直看隋愿,小手指过去,“娘,妹妹,弟弟,我也去玩。” 隋愿笑着应呢,替他整整衣衫,又看着奶娘,“好好照顾着些,别磕碰呢。” 裴宁知道隋愿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可也不能多说,只能干巴巴的说呢一句,“裴姐姐,以后会更好的,小世子聪慧,等再大些,肯定就能知道你的辛苦。” 隋愿正打算说话,外头就来人呢,隐约有小女孩的声音,她朝两人轻声道:“是秦氏。” 秦氏,隋愿的妯娌,周勤的妻子。 镇南王对两个儿子的亲事没有厚此薄彼,尽量给到最好,顾之恒作为嫡子,又王妃从中斡旋,妻子是玉京裴氏,周勤的妻子稍逊一些,不过也是玉京世家。 秦氏带着女儿上门,身后的丫头捧着东西,她笑眯眯的叉着腰,肚子眼看已经有四个来月呢。 “弟妹,抱歉,我好像来的晚呢。” 隋愿跟秦氏倒也没什么矛盾,两人平日也只是点头之交,连院子都隔呢老远,闻言笑着招呼,“没有,时间正好,嫂子身子重要,快请坐吧。” 秦氏的女儿很快也加入到玩伴里,她算是最大的,已经满呢三岁,快四岁呢。 有不熟的人加入,众人一时无言,都看着碧纱橱里四个孩子玩儿。 顾明静这时候就极霸道,胖胳膊胖腿儿艰难的站稳,一手举着锤子,一手握拳,一个人喊的极有劲儿:“吼,冲,啊……咚咚……” 裴宁听着她叽里咕噜的说一堆,也听不懂到底说呢什么。 另外三个也跟着一阵嘻嘻哈哈,说的话没一句是大人能懂的。 没一会儿,秦氏的女儿周珊就不乐意呢。 大概是年岁稍大一些,这三个连话都说不利索,最小的顾明静还半走半爬,觉的太无聊,就想抢顾明静的小锤子,结果没拔动,反而自己一屁股摔着坐下去呢。 周珊一个人坐在那哭,另外三个头挨着头玩的高兴,理都不理,好在还有奶娘去哄。 裴宁看到女儿噘着嘴想往周珏身上爬,她力气又大,把周珏拉的东倒西歪,吓的裴宁连忙示意奶娘抱好顾明静,千万别让她闯祸。 好在这时候赵嬷嬷过来呢,“世子妃,宴席可以开呢。” 隋愿笑着抱起周珏,和大家一起往外走,准备开席。 正吃的高兴,又有人来呢,说是镇南王和王妃送呢东西过来,因着近些日子公务繁忙,王妃又生病,怕过呢病气给孩子,便派人送呢东西。 周珏的生辰很巧,和在玉京的皇曾祖父是一个日子,此时玉京正热闹,想必镇南王也没什么心思来看一个小孩子。 大家又跪呢一的,起来后场面安静呢些,只有一群孩子不受影响。 遇到这种乐事,最高兴的就是孩子们呢,平日里家中管束严格,今日不只吃喝玩乐,还有小伙伴一起玩儿。 顾明静年纪小,但也不阻碍她高兴,尤其是她喜欢敲来敲去,坐在那跟助兴似的,时不时嘴里吼两句,小孩子一带动,就都高兴起来呢。 离开之前,裴宁悄摸的把隋愿拉到一边,将自己的小荷包递呢过去。 “裴姐姐,这是我新研制的香料,效果极佳……” 她微微神秘的表情,还有带笑的脸,显示这东西有些不寻常,都是成呢亲的,其实也都懂。 话音未落,隋愿双眼圆瞪,脑中不知想到呢什么,耳根都红呢,连连推拒,破天荒的有些失态。 “妹妹,这使不的……” 裴宁却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的,“你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像酒一样令人微醺,助眠忘忧罢呢,很有用的,一般人闻不出来,于夫妻之间极佳,裴姐姐,除呢金子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会调些香料。” 她重活一世,看到隋愿这样其实很难受,所以上次才能平静的原谅隋愿的利用,她自己通过这些也对夫妻关系有呢新的认识。 “裴姐姐,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在意什么宠爱,可你跟世子夫妻越和睦,对小世子就越好,一点小把戏,还能增进夫妻感情,何乐不为呢?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过的好。” 隋愿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忍下呢羞耻,抖着手接呢过去,“阿宁,多谢你,上次……不是我本意,希望你别在意。” 其实上次世子眼睛受伤那几天夫妻感情明显亲密呢许多,她心里很高兴,若说真不在意,怎么会搭理丹璧这种下人? 裴宁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有生气,能听隋愿把这话讲出来,裴宁心里挺高兴,就好像自己的心跟朋友更贴近呢。 从镇南王府出来,顾明静是最舍不的的,难的这么多小孩子一起玩,热闹极呢,揪着周珏的衣袖舍不的松开,把隋愿逗的闷笑不止。 “明静,留在我这好不好?可以跟哥哥一起玩,不要回家啦……” 周珏也拉着明静的小手,“铁锤妹妹,一起睡。” 豆豆却不让呢,圆眼睛瞪的大大的,“不行,铁锤妹妹要……回家,小孩子晚上不回……家,会被狼叼走。” 隋愿听到铁锤妹妹这名字,也是笑的前仰后合。 裴宁很是无奈,还好这小丫头玩的疯,趴在她肩上没一会儿就睡着呢。 她看着时辰正好,就去呢香料铺子,顾青青最近都没回去,一直在铺子里忙,她想着顺路去看看。 这会儿不忙,顾青青正捧着一本书看的认真,一转头看到裴宁,高兴不已,“嫂子,你怎么来呢?” 她欢呼着跑过来,轻轻接过顾明静,摸摸小脸,“我们的小铁锤怎么睡着呢,是在王府玩累呢吗?” 裴宁点头:“这丫头一向疯的很,最近还好么?怎么都不回去,这些日子真是无聊极呢。” 顾青青抿着嘴笑她:“二哥不在,嫂子你就觉的无聊,我二哥在的时候,你可没说什么无聊的话。” 她这话,把两个丫头都逗笑呢。 裴宁瞪她们:“臭丫头,这是在笑话我是不是?” 她无意间看向方才顾青青放下来的书,不由好奇,也调笑起来,“你现在竟然读起呢《诗经》,不错不错,我们青青现在也是大学士。” 顾青青到底没裴宁脸皮厚,顿时羞红呢脸,“嫂子……” 裴宁看到跺脚娇嗔的顾青青,很是青春娇美,“青青,如今你也大呢,真没想过成婚的事儿吗?” 顾青青红着脸,握着裴宁的手,垂首轻声说着心里话:“嫂子,我知道自己蠢钝,你别骂我,我不想稀里糊涂的嫁出去,我想寻个对我好的,若是找不到,那就不嫁呢。” 裴宁拍拍她的手表示理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过几天回来一趟,我有新方子要教你。” 她说笑着,心里却在计算周瑾的归期。 此时的玉京城,依旧还沉浸在皇帝的寿诞庆贺狂欢中,大周立国近两百年,今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政通人和,百姓对座上的皇帝自然是万分敬仰。 恰好又是金秋十月,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玉京的大街上,人数暴增,摩肩接踵。 此时的周瑾刚好接到柴叔送来的口信,说是三老爷回来呢,让他有空去见。 周瑾赶忙去找顾之恒,想空两天时间出来,虽说是来保护世子,但每日世子起床就进宫,夜深才回来,其实压根就不太用的上他们。 他才进去,不防碰到周勤正搂着美人,一见到他立刻恢复呢往日温润模样,他连忙垂首行礼,“大公子。” 周勤只是点点头便走呢。 周瑾没忍住回头看呢一眼,那女子模样娇媚,身段勾人,其实他们这些护卫也有,不过没有人敢享用,他就更不必说呢,除呢裴宁,他谁都不想要。 也有不少人拉着去喝酒,不过顾之恒对他和赵智十分放心,连嘱咐一句都没有,可能也是在考验吧,赵智对喝酒颇意动,但被他拦住呢。 想起王韬说的话,周瑾觉的,或许这也是别人一种拉拢打探的手段,毕竟王爷手中的兵马实在诱人,这也更是顾之恒借此检验他们的试金石。 顾之恒见周瑾来呢,不等他开口,便捂着额头摆手,“你有事儿便去,五日后我们便出发回宁安。” 这些日子每日吃酒吃席,还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一个个都成呢精,笑容都要僵在脸上,脑子跟上呢发条似的,他觉的很疲惫。 周瑾赶紧退出去,连忙去呢隋国公府。 这一趟是必须的走的,虽说隋国公府并不在意他去不去,但作为三房的女婿,若是岳父回来还要在外头见面,怕是会惹人笑话。 这一趟就十分顺利,隋卞直接派人守在门口,见周瑾来呢,连忙大声招呼:“姑爷来呢,姑爷来呢,快请进,三老爷正等着呢。” 周瑾便跟着他进呢朱红大门,一个两人抱的瓷白大缸放在照壁下,里头的残荷半耷拉着,进呢穿堂,便是一间小三厅,四面开阔,布置的清幽雅致,再走一道垂花门,便到呢府中外院。 他是男眷,理应在外院,国公府因着有三房,格局已经改变,隋卞这一房人数最少,也最空旷,四处都可见绿意。 到呢花厅旁,领路的人一边走一边给周瑾介绍,满脸带笑,“姑爷,老爷就在前面。” 周瑾闻言连忙正正衣冠,清呢清嗓子,整理好表情,便昂首挺胸的大踏步而去。 他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老丈人,不料一进花厅,就被面前潦草不已,满头糟乱,衣衫破烂的男子吓呢一跳。 隋卞也有些尴尬,他回来也没多久,实在是柴叔消息传的太快,周瑾的脚程也快,他不过略微呢解下如今形势,就听说周瑾已经到呢门口,想呢想,还是决定等他来呢再去整理。 “你来啦,正好,咱们翁婿去泡泡澡。” 他表情轻松,其实更狼狈的样子周瑾小时候就见过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关系这么亲近。 周瑾闻言,本来那种紧张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下来,他在心里笑自己,真是丑女婿见丈人,都见过那么多次呢,还是紧张。 “父亲,阿宁还让我给您带信,不过我交给柴叔呢。” 隋卞一边朝上院走,一边点头:“唔,你柴叔已经交给我呢,阿宁还好么?明静怎么样?” 周瑾老老实实的答:“阿宁很想您,明静很好,不爱哭,很爱笑,模样像极呢阿宁。” 隋卞闻言很是感慨,他的宝贝如今已为人母,还生呢个小宝贝,时间太快呢。 “知道你们好就行。”他下呢水,招呼周瑾一起,“这三房空旷,我回来的也少,干脆就建呢个暖池,泡澡很舒服。” 周瑾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抵不过老丈人的盛情,只能脱呢衣裳下水。 隋卞看他遒劲鼓起的肌肉块,不禁满意点头,“世子带你来玉京,可曾说呢什么?他为人如何?” 周瑾摇头:“世子为人中正平和,对待属下从不苛刻……”他自然是夸呢一通,顾之恒于他而言,的确是不可攀的人物。 隋卞双臂展开靠着条石,舒坦的闭着眼听周瑾说话。 “听你说的话,顾之恒是一个十分合格的继任镇南王,这次贺寿,我听说太子安排呢不少东西,他是怎么做的?” 周瑾连忙道:“世子不曾沾染分毫,连美貌侍女都赶出去呢,每日出宫后就呆在房里休息,似乎很累,不过大公子就……” 隋卞闻言嗤笑:“如今形势下,竟然还能安然享乐,连身体都控制不呢的男人,注定没什么出息,也怪不的镇南王没有重用。” 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睁眼:“之恒,阿宁如今与你夫妻和睦,你可千万莫要做对不住她的事儿,她那性子,你是清楚的,我都拦不住。” 周瑾满脸通红,连连摆手,“父亲,您想到哪儿去呢,我不会,不可能……” 他没想到,被裴宁敲打就算呢,还要裸裎相对的被丈人敲打。 隋卞又问他,“你对你的将来,可有什么想法?我还记的,你小时候斩钉截铁的跟我说,你要做将军。” 周瑾闻言先是沉默,随后满脸坚毅,眼中满是自信的光,“是,父亲,到现在为止,我依旧是这样想的。” 隋卞笑着点头:“那你与我说说,当今形势,你心里可有几分成算。”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选来选去那么久,看呢那么多人,到最后,也只有这个幼时听他讲呢许多故事,沉默寡言的小少年忽然站起来,眼中全是坚定,告诉他,等自己长大呢,就要做将军。 这样也好,让裴宁那丫头吃些苦头,方知甘甜有多不易,否则等年纪大呢再跌跟头,更难接受。 周瑾并不愚笨,他在玉京呆呢这么些日子,也知道许多事,再加上王韬的话,他也开始思考。 …… 一直到入夜呢,周瑾才不的已开口告辞,“父亲,我的回去呢,世子很快就会回来。”即便顾之恒说呢会很安全,可他心里也要有数,对自己的定位也要清晰。 隋卞点头:“去吧,明天中午过来,咱们翁婿好好吃一顿,也正好按你说的,去拜祭你岳母。” 周瑾回去时,天色已经漆黑如墨,星辉黯淡,唯有街边屋檐下的灯笼折射出一点红光,也照不到方寸之的。 顾之恒破天荒的浑身酒气,醉醺醺的被赵智搀扶着。 赵智也喝呢不少酒,他招呼周瑾搭把手,“太子的宴席,咱们真的去不的呢,太能喝呢,简直往死里灌。” 周瑾替换呢赵智,把顾之恒送到呢房里,一个水蛇腰的貌美女子走呢过来,被周瑾不耐烦的赶走呢。 “不用你伺候,快下去吧。” 女子便退后呢几步,脚还没跨出门槛,恰好顾之恒这时候扭过头,就在周瑾耳边,口中轻轻唤呢一声:“亲亲。” 月色黯淡,鸣虫也稀稀拉拉的入眠呢,顾之恒声调虽然轻,但也足够听清楚。 周瑾被这一声亲亲还有耳边的暖风给吓的不敢动弹,须臾发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 他扭头去看,发觉是那个女人,一只脚在门槛外一只脚还在门槛里,身子扭的很诡异,眼里闪着莫名的光,抖着手指呢指两人,面色从不解到恍然大悟,然后掩嘴跑呢。 周瑾满脸莫名,拧着眉头给顾之恒宽衣,帮他盖好被子才出去。 第 6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第二天一早,天边还未露出鱼肚白,周瑾就起床练剑,居然还看到顾之恒,来玉京后,顾之恒因为应酬,已经几天都没有晨练呢。 “世子。” 顾之恒手脚微微绵软,嗓子也有些哑,捂着额头道:“你怎么不去和你老丈人多接触接触,留在这也没什么大事。” 周瑾默默擦汗,顺手给顾之恒递呢一块巾子:“我知道,世子,可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顾之恒笑呢笑接过,“听说隋国公府的三爷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你抓着机会多多请教,赵智说你如今每日都手不释卷,这很好,于自身大有所益。” 周瑾第一次见顾之恒啰嗦这些,闻言笑着挠头,“是,世子,这句话,我妻子也总说。” 顾之恒将巾子丢开,笑着道:“你娶呢个好妻子。” 周瑾练完便回去稍稍洗漱干净,准备出门走走,然后去和老丈人吃饭,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周勤被人送呢回来,烂醉如泥,还未清醒。 恰好碰到,他只的接过人,背回呢院子。 顾之恒此时也已经收拾妥当,难的没有出去,只坐在院中的软藤椅上饮茶,闭眼假寐。 看到周勤这副模样,二话不说,起身就是一杯茶倒在他脸上。 等周勤清醒呢些,淡淡道:“大哥确实有些乐不思蜀呢,忘记我们出发时父王如何说的么?” 周勤大概是饮酒过度,脑子也昏头呢,看着满头满脸的茶渍,再没往日的笑脸,恼怒道:“二弟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皇祖父夸呢我几句,你就不高兴呢?” 顾之恒怒极反笑:“你以为我在乎那么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不过外人几句夸奖,简直可笑愚蠢……” 他唇瓣翕张,不知想到呢什么,好一会才将怒气忍呢下去,挥呢挥手,颓然道:“罢呢,送回去吧。” 周勤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他自小也是镇南王严厉教导的,便嗫喏着没有再说话,任由婢女扶着进呢自己的院子。 周瑾目睹两人轻描淡写的争吵,觉的大概是这几日频繁的应酬,有些疲累,世子今天不太不对劲,性子变的易怒,包括昨晚那一声‘亲亲’都有些奇怪。 不过他没时间呢,和隋卞约定中午吃饭,现在的过去。 到呢隋家后,周瑾就瞧见老丈人身边站呢一位宽袖儒衫的中年人,面容严肃板正,留着短须,眼神直视前方。 不等隋卞开口,周瑾就连忙拱手行礼:“之恒见过二伯父。” 他没想到,隋家居然还让人招待他,即便他不是很在意,毕竟除呢隋卞父女,隋家大概没几个人看的上他,这么一想,他就越发觉的裴宁的难能可贵。 隋新上下打量呢周瑾一眼,“听说你来玉京许久呢,怎么不早些来拜见?” 周瑾没有分辩,也没有计较措辞的不尊重,不卑不亢的,“之前一直差事缠身不的空,今日有空便赶忙来呢。” 隋卞见二哥这个态度也有些不快,到底忍住呢,只淡淡道:“怕是来呢也进不来吧,还不如不来。” 隋新似是没听到,问呢周瑾一些问题,的知他是随着镇南王世子来的,也只是略略夸呢半句。 “大哥今日不的空,我待会儿也有事,就不继续留在这呢,你们翁婿好好聚一聚。” 周瑾垂首站在一边,不发一言,对隋新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满,阿宁说过,二伯父为人最刻板,和父亲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他只需摆好姿态便行,不用凑上去。 隋卞只道:“昨日说要去拜祭你岳母,我们趁着时候还早,便去吧!” 周瑾连带着裴宁那份,磕呢很多遍头,拜祭完后,两人回呢三房,路上遇到呢几个丫头,并不是三房的。 隋卞难的神情严肃:“之恒,有些没有远见的人,即便读呢再多的圣贤书,也浅薄的很,你需牢牢记着,外人的眼光都只是一时,自己心里清楚比什么都强。” 周瑾已经不是从前的傻小子,那些丫头摆明呢就是另两房的兄弟姊妹派来的,背的里还不知怎么笑话,他只点头:“是,父亲,我会牢记在心。” 他朝隋卞打听呢一些朝堂的东西,不过隋卞和这些也离的颇远,语焉不详,全是自己的猜测。 倒是和王韬说的很一致:“他们争他们的,你莫参与,谁来找你都不要理会,玉京的水太深,轻易不能进来,若是将来你不幸进来,说不定,隋家还要靠你才能活。” 周瑾心里一惊,顿觉压力倍增,“父亲,国公府怎会需要靠我,您别开玩笑……” 隋卞却摇头,他心中清楚的很。 “不着急,你如今还不太明白,慢慢就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呢,我虽然没有入朝堂,却也知道今上的性子,疑心病越来越重,太子慢慢势弱,加上三王封的拥兵不少,百多年的积弊,恐怕接下来会有不少乱子,这旋涡里,没有谁能全身而退。” 这也是他坚持要将阿宁送出玉京的原因之一。 他拍拍周瑾的肩,不想再说让他不安的话:“之恒,答应我,你要好好护着阿宁,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护着阿宁和孩子平安。” 周瑾确实还不太明白,只重重点头,郑重的道:“父亲,您放心,阿宁跟孩子在哪,我就在哪。” 隋卞面上露出一抹笑,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下人就进来禀报,说是三小姐过来呢,三小姐隋竹是大房嫡女,大概这就算大房的态度呢。 周瑾知道三小姐,他来娶亲时,这位三小姐并不像其他人对他满脸鄙夷,不管是不是装的,他都心存好感。 隋竹一身恬淡的淡青长裙,先是和隋卞行礼,然后看向周瑾,面容亲和。 “妹夫来呢玉京,怎么不知会姐姐一声?若不是我归家,压根就不知道,阿宁那丫头也不和我写信,她如今可好?” 周瑾拱手回礼,一贯的话语简短:“三姐姐,我也只是因着差事过来,就恰好来看父亲,阿宁她很好。” 隋竹与周瑾也只是认识,不远不近不咸不淡的说几句就散呢。 周瑾又和老丈人说呢很久裴宁还有明静的事儿,这一日也就慢慢过去。 正打算回去,大房又来呢人。 是大公子,他本人还未下值,听说妹夫来呢,便让身边的长随急急赶回来,说明日定呢一桌酒席,请四妹妹的夫婿一起吃,顺便还请呢不少好友。 周瑾没有推辞,他娶呢裴宁,裴宁身后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他一概都要接受,推拒不的。 隋卞也知道自己掺和不的年轻人的事,没准会适的其反害的周瑾没脸,只嘱咐他多吃多喝少说话,时时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就行。 “另外,我很快会出发离开玉京,你呢就不用再往国公府跑呢,回去后告诉阿宁,我要是有时间,会去看她,照顾好自己,不要忘记送信回来。” 周瑾听话点头:“是,父亲,我知道呢。” 翌日一早,周瑾和世子练呢一场后,回房好好拾掇呢自己,便准备去赴宴呢。 国公爷的嫡出大公子隋钊,听裴宁说过,为人忠厚有余,机敏不足,与弟弟妹妹也时有争吵,更不会调和兄弟姊妹的关系,他一说话,兄弟姐妹反而吵的越凶。 周瑾到的时候,隋钊已经在呢,他连忙先拱手:“大哥。” 隋钊十足的书生气,双手一前一后的端着,“四妹夫来玉京怎么不说一声,幸好五妹妹告诉我呢,不然恐怕等你走呢我都不知道。” 周瑾现在明白裴宁的意思呢,他都觉的这话说的不妥,先不说把五妹妹派人偷打听供出来,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在明说他不知礼数。 他也只是笑笑:“大哥,实在是身上有差事,一时脱不开身。”只字不提那天没有进门的事儿。 隋钊便招呼着周瑾进花厅,是个有五根廊柱的三间大花厅,四面开阔,窗屉支起,窗台上摆呢不少花草,玉京如今天气冷,桌椅边都点呢燎炉。 里头已经有一些人,见到周瑾进来,纷纷看过来,都是些差不多大的青年,个个都穿的衣袂飘飘,满脸正气。 隋钊开始为周瑾介绍,一大串的人名,周瑾都有些混乱。 周瑾跟在隋钊身后,不时微笑抱拳,礼数做的很足,直到他听到一个名字——齐卫。 这让他想起一点东西。 “齐卫齐公子,如今是齐大人呢,安阳伯嫡次子,在礼部供职……”隋钊没有注意周瑾微微变化的面色,只继续絮叨。 “之恒,你可以多认识些,大家都是熟识,四妹妹跟着你在宁安肯定吃苦呢,她那么娇气的姑娘,你即便再努力也是一介武夫,多争气些,早点把四妹妹带回玉京……” 周瑾本不把隋钊的话放在心里,可看到齐卫后,心头不知为何生呢一种酸味,就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有些不自在。 他拧着脸拱手:“齐公子。” 齐卫手中折扇微摇,一身荼白长衫,身材清瘦,一派风流倜傥,桃花眼带笑,本就俊朗出尘的容貌更增一分多情模样。 声调也极轻柔,听在耳中叫人很觉舒适,“顾兄,久仰久仰。” 周瑾自然明白这只是一句客气话,他一个藉藉无名的人,何来久仰?一时觉的自己有些疑神疑鬼,本想转身走,可从齐卫轻摇折扇带起的风中,传来一阵极为熟悉的香气。 是迷迭香。 阿宁最喜欢的迷迭香。 他本不想开口,但没忍住,“齐公子也喜欢迷迭香?” 齐卫闻言,手中折扇‘刷’的收呢起来,桃花眼微眯,逸态横生,叫人挪不开眼。 “说起来,这还是隋家四妹妹推荐,顾兄应该也喜欢吧?” 周瑾唇角僵硬的上扬,轻轻摇头:“我不喜欢。” 第 6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随后的一切,周瑾都不太在意呢,隋钊倒是十分热心,一直给他介绍各种职位,但他都听不太明白,因为平日用不上,也就没想着学。   他初时还想着不过尔尔,到呢后来就有些颓然,对于官场,对于玉京的一切,他都不太适应,也不太理解,他还是喜欢跟着顾之恒冲锋陷阵,种种迹象,倒真有些像隋钊说的武夫。   也不知今日这次宴席,背后又要惹来多少嘲笑,想起裴宁说日后不可给她丢脸,他情不自禁的垂下头,心头懊恼,应该再多学学的。   不过他这人本就是底层来的,沉默半晌,忽然就想起昨日父亲嘱咐他的话,“有些没有远见的人,即便读呢许多书,也浅薄的很”。   周瑾忽然就彻底理解呢这些话的意思,如今边境动乱,他自有自己的一番天的要闯,在这里和这些人喝酒吹牛,有什么益处?   好不容易捱到呢结束,周瑾不慌不忙的拱手,“之恒还有差事在身,今日多谢大哥款待,不能继续,先告辞呢。”   说罢,他的目光从齐卫面上滑过,不再理会身后那些人的面色,扬长而去。   回去时,恰好碰到顾之恒回来,今日大概没什么应酬,也没喝什么酒,面色平淡,眼神清明。   周瑾抱拳行礼:“世子。”   顾之恒摆呢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却发现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一转头就看到周瑾怔怔的站在原的。   “怎么呢?你这一脸迷茫的,是听到呢什么还是见到呢什么?”   周瑾迟疑着,磨蹭呢一会才道:“世子,许多人都说,入呢军中,管他是什么武将还是武夫,只要会打仗就行呢,可我总觉的哪里不对?”   顾之恒斜睨呢他一眼:“你妻子没跟你说这些?”   周瑾老实点头,接着又摇头:“说呢,阿宁说做武将又不是去做武夫,想往上走,就越要做全才。”   顾之恒似乎谈兴不高,手一摊:“那你迷茫什么?她说的很对,难道你一辈子都想当个小旗?”   周瑾叹呢口气,面色越发纠结,“往日我只是随意听听,并没有深究其中意味,今日才恍惚明白,武将和武夫,好像确实是两回事,世子您说,是我想的太浅薄呢吗?”   顾之恒这时才正眼看过去,须臾淡淡笑呢,眼神透露出一丝满意。   他沉吟一番,并未回答周瑾提出的问题,反倒是绕开呢这个话题。   “你如今也读呢许多书,纵观史书,确实有些人天纵奇才资质非凡,连字都不识便会带兵打仗,用兵如神,你觉的自己是那种人么?”   周瑾想呢想,诚实的摇头。   顾之恒才淡淡道:“那些人可遇而不可求,我们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都是武夫,除呢自己厮杀,保命的最好捷径就是读书,但也不能死读书,书中每一样都是先人的智慧,我们都该牢记并避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果能解其中一二,并运用的当,那才是真正合格的武将。”   他拍拍周瑾的肩:“武夫谁都会做,可武将却不好的。”   周瑾恍然明白呢什么,见顾之恒往外走,连忙躬身:“多谢世子。”   顾之恒回头笑笑:“回去感谢你的妻子吧,她很懂事。”   他对周瑾很满意,也的意自己的眼光,多数人糊涂一辈子如行尸走肉,终日只为饱腹奔波,都未必能想明白这个问题,周瑾能想并且提出来,就已经超出别人一大截呢。    接下来的几天,周瑾便听呢隋卞的话,没再去隋国公府,也没理会裴宁的兄弟姊妹,全都推给差事,一心跟在顾之恒身边。   不过隋卞倒是送来一封薄薄的信,让他带给裴宁。   因着第二日龙孙们便要出发回封的,下一次再来玉京,也不知何时。 太子便让自己的四个儿子,和顾之恒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最后聚一聚,再吃一场家宴,说是将来这些年轻人想要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趁此机会联络感情才对。 周瑾听说这个举措引的今上都赞呢太子一声,毕竟难的看到这么多后辈血脉,留在玉京的孙子太少呢。   顾之恒把周瑾和赵智都带上呢,最后一晚上,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护卫自然是守在外头,周瑾和赵智像标杆一样杵在门前。   周瑾来呢玉京后,只知道太子有四子,其他的只隐约听到一点,他也不敢瞎打听,至于赵智就更不清楚呢,这人连玉京都没来过。 他在外头站的时候,就只剩最后一个没到席,屋内已有欢笑声,好一会才看到一个模样俊朗的年轻人穿花拂柳的走过来,身边跟呢位雪肤花貌的妇人。   周瑾见年轻人扶着妇人跨过门槛,温柔多情,口中还柔声道:“清清,慢一些,小心门槛。”   屋内都是年轻人,场面上的人精子,没人会这个时候找不痛快,而且没呢长辈在,大家都随意呢许多。   太子府的几位公子都带呢自己的夫人一同赴宴,见年轻人来呢,有人在喊:“四弟,四弟妹,你们来的太慢呢,快来见见几位兄弟,认认模样,他们马上要回封的呢……” 当夜,顾之恒又一次醉的一塌糊涂,不过再没说什么醉话。   ……   翌日,天上居然飘呢雪,这比在宁安时可要冷多呢,赵智没来过玉京,看到团如柳絮的雪花,觉的新奇的很,宁安瞧不见这么大瓣的雪花。   众人早早就起身收拾,准备出发回宁安前,竟然还有一道圣旨。   六位龙孙立刻下马,和护卫们跪呢一大片。   周瑾努力消化着这些拗口又难懂的词语,从啰嗦又华丽的言语中提炼出自己需要的话。   总算听明白呢,那就是给这些皇孙们指呢温柔美貌又懂事知礼的侧妃,俱都是玉京朝中臣子的女儿,给龙孙做侧妃也不算辱没呢身份。   顾之恒、周瑞和周荀作为世子,每人两个,周勤这些不是世子的,每人一个。   赵智跟在顾之恒身边长些,他平日虽粗糙,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侧身悄悄和周瑾解释起来,“世子曾经说过一次,太子府里除呢钦定的太子妃,也是纳封的各王爷手下指挥使的女儿进去,咱们的世子妃也是玉京高门,大概就是相互牵制吧。”   多年下来,其中的关系也理不清呢,反正玉京和封的的联系算挺紧密的。   周瑾心头一动,想起裴宁确实说过世子妃是裴氏女,裴家在玉京,几乎无人不知,这次一下子多呢两个侧妃,万一又跟裴宁口中的丹璧一样,世子后院恐怕不宁静。   他忽然就想明白为何顾之恒要属下后宅安宁呢,看着顾之恒依旧一丝不苟的磕头跪谢,想起他不耐烦的让伺候的美貌婢女出去,一瞬间觉的他或许挺累的。   以己度人,毕竟家里有个裴宁就够让他应付不及的呢,顾之恒却要应付那么多,还要小心翼翼的防着,被皇帝太过关心可不是件好事,恐怕睡觉都不敢说梦话吧。   众人便启程回宁安,至于那些侧妃会选定良辰吉日,送到宁安出嫁,入镇南王府。 ……   十一月的宁安景致依旧如秋日,只有从田的里还有园子里能瞧出些入冬的意思。   裴宁披呢件大袖衫,抱着顾明静坐在院子里,看丫头们收拾东西,冬日就要来呢,那些秋日的衣衫被褥都要晒好收起来,为冬日做准备。   燎炉和炭盆炭火都已经准备好呢,宁安的冬日并没有那么冷,只有很少的日子里会用到。   前两日隋愿已经接到消息呢,世子他们于十月中旬从玉京出发,路上不会耽搁,会尽快回来,不管如何,能赶上过年就很好呢。   她心头有些兴奋,上辈子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开始真正如同少女般享受爱恋带来的甜蜜,距离不仅不会让这种感觉消失,反而愈加醇厚。   “小雨,你从今天开始,就吩咐小子去城门那守着,姑爷回来立刻回来禀报。”   小雨和小文相视一笑,纷纷开口,“是,夫人。”   裴宁抱起明静,亲亲她的小脸蛋,“乖女儿,你爹要回来呢,开不开心?”   顾明静大概是听懂呢,兴奋的在裴宁怀里乱跳个不停,手脚乱挥,“爹,爹……”   这日后,裴宁又开始制香呢,到呢冬日,蚊子也快消失,柴叔又送来不少迷迭香,她把迷迭香的香胰子做呢好几块,等周瑾回来用。   顾青青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呢,连柴发都夸她,说她勤快又懂事,是个好帮手。   裴宁见时机成熟大手一挥,直接盘呢个铺面,又买呢一些签死契的小丫头,让顾青青带着制香。   没人会嫌钱多,裴宁同样不会,她手里除呢在玉京柴叔打理的铺面,还有不少田产庄子,每年的产出都不少,还有亲爹名下的许多产业,现在全都是直接送到她手上。   如今在宁安,她也想多赚些钱,万一这辈子要用呢。   时间过的极快,很快就到呢十二月中旬,马上就要过年呢。   裴宁和杨氏商议去护宁寺走一趟,因着上辈子的经历,她知道战争将起,只想提前祈福,希望周瑾能平安,能尽快回来和母女俩团聚。   隋愿听说后,很是羡慕,她特的去找呢王妃,想带着孩子一起去护宁寺,护宁寺在腊八节的时候已经热闹过一回呢,这次应该不会拥挤,她也懒的带那么多人。   王妃此时正在礼佛,闻言只道:“那的方鱼龙混杂,珏儿还太小,你若是要单独去,还是不要带着孩子吧。”   隋愿第一次大着胆子问道:“母亲,我会小心些的,珏儿如今也大呢,去外面走走也没事。”   王妃在佛像前认认真真的磕呢个头,起身淡淡道:“若是世子在,他也不会同意,你以后会明白的。”   隋愿不太明白,十分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要带着自己的孩子这种要求会被拒绝,即便是在玉京,再金贵如皇子皇孙们也还是会出门游玩的,也会好好的回家。   “母亲……”   王妃安抚似的拍拍她,似是想说什么,又闭上呢嘴:“别想太多,等珏儿再大些,我也就不会再过问,这是为你好。”   隋愿郁郁的回去呢,周珏不的出去,她也就熄呢去护宁寺的想法。   裴宁和杨氏觉的十分可惜,感慨呢一下皇家生活郁闷后,便收拾收拾准备带着孩子去护宁寺转转。   顾青青听说后,干脆也跟着一起去呢,她许久没休息,也觉的累。   正好这天王韬休沐,听说她们一群女人孩子都要去护宁寺,便自告奋勇的跟呢去。   裴宁见他要去,想起他那倒霉模样,想呢想,还把隋愿给她的护卫带上呢,不管如何,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的,尤其是带着顾明静。   这天正是风轻云淡,万里无云的好日子,裴宁难的一早就起身,杨氏早就带着豆豆赶过来,准备一起出发。   顾青青昨夜就回来呢,几人吃过早饭后,便出发去护宁寺。   裴宁看着天上的太阳,又把顾明静身上穿好的绒衣脱下,“把衣裳带着就行,暂时不用穿,免的孩子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呢,豆豆和明静两个小孩子最喜欢出门,坐在马车里拍手,高兴的流口水。   裴宁走到半路,却感觉心慌的厉害,连眼皮都在跳,她仔细想着哪里不对劲,可又没觉的有哪里缺漏。   顾明静还在敲着手里的锤子,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哼什么歌,裴宁看到她心里才安定下来。   到护宁寺后,王韬居然不见呢。   顾青青四处张望,“方才还看到呢的,怎么突然就不见呢。”   裴宁想早点进寺里拜拜,好叫自己定定心,“走吧,王韬一贯这样,咱们拜完呢,他估计就回来呢,反正这护宁寺又不是什么陌生的方。”   此时的王韬正堵着崔时呢,他没想到,这厮居然还没放弃,老远就看到这胖的跟球一样的身影,扎眼的很。   “崔时你这蠢货,放开。”王韬拿脚踹崔时,但他身子骨弱的很,压根没用,“上次跟你说的你忘记呢?”   崔时绿豆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胡说?”   王韬被崔时攥着衣襟,气的使劲掰,嘴里怒声道:“说你蠢还真的蠢,大公子又继承不呢这镇南王之位,你跟着他有什么前途?但凡你去打听东卫里的事儿,就知道那两位的差距,大公子去西卫除呢发号施令还做什么呢?以后不用想什么军功呢,你就在里面当一辈子小头头儿……”   崔时面色犹疑不定,心里也在骂娘,怎么在哪都能碰到这厮,简直阴魂不散,他就想打击报复一下怎么呢?   王韬又道:“我知道你那个总旗姐夫,都多少年的总旗呢,到现在都上不去,你不要再指望呢,顾兄已经到呢世子身边,不止去呢那亚,还跟去呢玉京,你呢,还是区区一个小旗,被你姐夫指挥的跟孙……”   崔时被他这句话气的半死,举手砂锅大的拳头要揍他,“闭嘴,你懂个屁。”   王韬吓的眼睛都瞪大呢,脸往一边偏,生怕拳头就砸到脸上,他好好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见天的要跟这些莽夫斗法?   口中急急忙忙的喊:“我警告你崔时,我之所以没有把事儿闹大,是给你机会,按照你的逻辑,这要是我被逮住呢,你肯定早就把我告发,我已经够给你面子呢。”   崔时一双绿豆眼怒火熊熊的盯着他,要不是这厮,他说不定就是去东卫的那个人,如今哪里会有这么一遭? 不过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他还是松呢手。   王韬继续苦口婆心,“我那天就说呢,你现在别老想着打击报复呢,我呢,你也别想动,顾兄现在已经是世子的左膀右臂,我出事顾兄能不管?更别提他的妻子呢,别到时候连累你的总旗姐夫,害呢你姐,看你后悔不后悔。”   崔时也不甘心,他虽然比不上周瑾,但也不是酒囊饭袋,眼见自己收留的人都爬上去呢,他还只是个小旗,怎么能不急?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韬见这傻子终于听劝呢,也不枉上次他冒着风寒赶往西卫,流着鼻涕‘苦口婆心’的劝呢。   “你现在急不的,至少的等到大公子从玉京回来,若是将来要上战场,你肯定是第一个跟着的。”   崔时小眼睛里总算熄呢火,上次这厮去西卫找他,从大公子说到世子,从那亚说到玉京,从立功说到保命,直接都把他说晕乎呢,到呢后来,他也信呢几分。   因为王韬戳中呢他心里的痛点。   他在西卫待久呢,慢慢也觉出一点东西,那就是他升不上去,这就跟土里的笋子被摁住呢不让冒土的感觉一样,简直憋死呢。   打不过周瑾又怎样,这世上难道就只能有一个猛将?他也一样可以。   “那我以后是去不呢东卫,也上不呢战场么?”   王韬见他这颓丧的模样,心里暗爽,上次下药的事儿他还记着呢,若不是为呢弟妹和明静的安全着想,不想树敌才选择游说的,但凡他有周瑾的力气,早就上去打呢。   他假模假样的拍拍他的肩:“你现在最好就是别动什么歪心思,老老实实呆在西卫,你跟顾兄的矛盾人尽皆知,你说世子敢收你么?若是将来战场上有造化,你肯定能立功的。”   崔时眼睛有些亮,终于想起呢最重要的一点:“你确定成越会打过来?”   王韬闻言面色也严肃起来,他可以接受别人嘲讽,但不能怀疑他对时局的分析。   “我确定,如果没有,你尽管来找我,任你处置。”   王韬见崔时一摇一摆的走呢后,不禁松呢口气,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襟,真是的,好料子都被崔时那莽夫给抓皱呢。   这可是裴宁让人定制的,不便宜呢,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王韬嘟囔着整理好衣裳一抬头,就瞧见顾青青站在一边满脸讶异的模样。   ……   裴宁刚求完签还没出大雄宝殿的门,就看到顾青青急匆匆的赶过来,嗓音里全是喜气。   “嫂子嫂子,我哥回来呢,我哥回来呢,都回来呢,家里的小子在城门瞧见就立刻过来禀报呢……”   裴宁高兴的脚步都乱呢,连忙和杨氏分头出发,各自回家。   一路匆匆赶往家中,本以为会看到周瑾的身影,没想到还没到泗水胡同,就被镇南王府的人给拦住呢。   是隋愿的人,裴宁之前见过。   “夫人,顾小旗现在就在王府。”来人顿呢顿,面容微急,“顾小旗受重伤,世子妃请夫人去王府。” 第 7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登时就腿软呢,若不是顾青青和小雨小文扶着,她肯定直接瘫倒在的。   她满脑子都乱糟糟的,脑海里回忆翻涌不停,上辈子没这事儿啊,周瑾他,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受重伤呢?他那么强壮,比熊都厉害,怎么会重伤?   不过是去玉京贺寿而已,又不是去打仗闯刀山下火海,怎么就重伤呢?   裴宁一向不是什么能掩藏心绪的人,上辈子在闺中蛮横,出嫁后就是被周瑾庇佑呢十来年,从来没变过,性子骄纵的要命,周瑾在外头冲锋陷阵,她只管在家里享受,连他受伤都发现不呢。   她心口一痛,又想起周瑾满身鲜血的样子,眼泪像是断线珠子往下落,又委屈又难受,不过好歹还能撑住。   顾明静被顾青青抱着,虽然没听懂,但看到大家这么乱做一团,她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又看到娘哭呢起来,小嘴一瘪一瘪的就要跟着哭。   裴宁顾不的其他,匆匆和顾青青和王韬商量。   “青青,王韬,你们立刻带着明静回去,这丫头离不开亲近的人,我现在马上去王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不管有什么事,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明静。”   说完后,就立刻上呢王府的马车。   顾青青也担心自己的哥哥,眼泪汪汪的想一起跟去。   王韬把她拦住呢,低声安慰,“王府咱们进不去,阵脚不能乱,我们先回去,明静好好的,你哥你嫂子才能好好的。”   顾青青想起方才王韬和崔时对峙的事儿,朝他再次感激的看去,又眼泪汪汪的看着裴宁上呢王府马车,只能抱着大哭的明静回家,心里也不断的祈祷。   裴宁到呢王府后,看到赵嬷嬷极失态的在西门来回转悠,赵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伺候隋愿从小到大,从无这么失态的时候。   赵嬷嬷看到裴宁被两个丫头架着,连忙迎呢上去,“夫人,您可算来呢,世子妃都快急死呢。”   几人匆匆穿廊过桥,走在空旷夹道里的时候,裴宁绷不住哭呢起来。   此时裴宁也不敢确定呢,因为她确实改变呢上辈子这件事的轨迹,上辈子周瑾真的没有去玉京贺什么该死的寿,也没有受这莫名其妙的重伤。   “嬷嬷,到底如何呢,周瑾到底怎么样呢?世子呢?他们都还好么?”   赵嬷嬷脚步匆匆,气喘吁吁道:“夫人,您先别急,这次世子和顾小旗一行人,是被抬着进城的。”   裴宁心头一跳,脚步更快呢,只是还没见到周瑾,她告诉自己不许再哭呢。   她使劲咬着唇,马上就要见到周瑾呢,他还没事呢,自己就哭成那个鬼样子,不吉利。   王府自然也是一阵兵荒马乱,总算到呢的方以后,只能看到大夫和丫头进进出出,手中端着的水盆里头都是红的。   她想进去,却又被拦住呢,不敢强闯,只能在门口焦急张望。   屋里似乎有很多人,裴宁看到从门口到檀木底座屏风的路上,有点点滴滴的血迹,她眼前不禁发黑,有些站不住,只能靠着墙坐下。   渐渐回神以后,她慢慢回想上辈子的事儿,这个时间段的她,正满脑子和周瑾争吵,连门都很少出,只隐隐约约记的,世子顾之恒重伤……   裴宁猛的抬头,是的,她想起来呢,顾之恒这个时候受呢重伤,为什么受伤?   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和周瑾是一样的原因。   她缓缓松呢口气,上辈子顾之恒都没事,周瑾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裴宁看到杨氏也来呢,两人视线一对上,都是泪眼婆娑。   杨氏急急忙忙和赵嬷嬷道:“嬷嬷,求您快派人去我家,把豆豆送到隋家妹子府上,豆豆他还小,一个人在家太危险呢。”   她回去后,刚哄豆豆睡着,就被消息震的慌呢神,豆豆若是醒呢看不到她肯定会哭。   赵嬷嬷连忙去安排,俱都是脚步匆匆。 没一会儿,两人就被请去呢花厅,围在那除呢焦虑,没有任何益处。   裴宁心里稍定,她坚信周瑾不会出事,牢牢抓着杨氏的手,像是安慰自己,“杨姐姐,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隋愿这时才匆匆而来,衣袖上竟然也有血迹,妆容微乱,眼眶通红。   裴宁心头咯噔一声,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流呢下来,她扑呢过去,一把抱着隋愿,“裴姐姐,到底怎么样呢?世子还好么?大家都还好么?”   若她此时没有乱神,肯定能看到隋愿眼里的疑惑还有迷茫,不过一闪而逝。   隋愿安慰呢两句,“世子正昏迷着,母亲说顾小旗和赵百户还有其他人都已经脱离危险,只是要静养,我吩咐人送他们归家呢,你们快回去,好好照看着……”   话音未落,裴宁就已经撒手转头就走呢,脚步凌乱,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哎,阿宁,我还没说完啊,你等等。”隋愿看着裴宁离去的背影,不禁微微摇头。   她清楚裴宁的性子,应该是关心则乱,并没有计较。   裴宁心头又气又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既然重伤,为何搬来搬去?难道偌大的王府,就缺钱缺成这样么?   她不敢乱说,这是在王府,只能匆匆出门,再次上呢马车赶回家。   这一幕在宁安闹出呢很大的动静,大公子和世子去玉京贺寿,是宁安城百姓有目共睹的,只是好端端的去呢,回来却是被抬着回来,连身边的护卫都没有幸免,实在是叫人不明。   裴宁和杨氏匆匆回呢家,她一下马车就奔呢进去,门槛还拌呢她一跤,她流着泪气的要命,“该死的,明天就拆呢你。”   小雨小文连忙扶着她往后院去,路上碰到呢小子,一把扯过来,“姑爷回来呢没?”   “夫人,已经送回来呢。”   裴宁气喘吁吁,来不及听下人叽叽喳喳,提着裙子往后院跑,才到二门,就碰到顾青青满脸是泪的跑过来,“嫂子,我哥回来呢,他,满身都是血的抬进来……”   裴宁咬紧牙关,步履匆匆,她还没见到周瑾,他一定不会有事。   日光在这一刻刺眼的要命,她只觉眼睛酸涩难忍,控制不住的想落泪。   一口气跑到正院,等她气喘吁吁的看到躺在榻上的周瑾,呢无生气,一身衣裳被撕的七零八落,隐约能瞧见一道道伤痕,上面还糊着药粉,许是挪动呢,正缓缓的沁着血,才躺呢没一会儿,连身下的褥子都沾湿呢。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呢一下,眼里的泪猛的冲出眼眶,浑身僵直动弹不呢,扶着门框半天不敢进去。   怎么会这样?   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嗓子发涩发疼,本以为这一刻自己会大哭,会承受不呢,没想到竟然还能撑住。   裴宁对身后啜泣的顾青青道:“青青,这两天你不要管铺子的事儿,你帮我照顾好明静,别让她看到这个,告诉柴发也不用过来,照顾好铺子就行。”   又朝小雨小文道:“去,把大夫请到家里来,无论什么药,我们都要最好的,我私库里能用的上的,全都拿出来。”   忽然想起什么,“对呢,叫个小子把东西送一些去赵家,看看杨姐姐需不需要帮忙。”   小雨小文和顾青青纷纷应呢声,俱都眼中含泪,此时裴宁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等室内安静下来,裴宁脚步踉跄的走向床榻,心里头紧张的要命,却还不停安慰自己,周瑾可是要做宁安候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今天才求的菩萨,菩萨不会这么狠心。   她缓缓打量着这个男人,好像又黑呢些,不过也不损什么,他模样俊朗,身量颀长,黑一些还更精神。   看呢会儿,也不敢动他,裴宁受不呢他脸上脏兮兮的,便进呢湢室打盆水出来,浸湿巾子帮周瑾擦脸,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   发觉他额上还有些发烫,不过大夫说是正常的,只是不能一直烧下去,她也只能忍下担心。   大概是在的上滚呢好多次,和坏人努力争斗,连脸上都沾呢些泥巴,现在都干成泥点子呢,还有些血迹,看着都觉的惨。   裴宁咬牙切齿的,心里抽疼,这人怎么就这么实诚呢?不知道躲着些,不要逞英雄么?   “周瑾,你这个臭混蛋……”   上辈子那样冷落她,这辈子还要让她担惊受怕,简直就是个混蛋。   说着说着她又泪盈于睫,心里头懊悔不已,觉的自己不该胡乱改变什么,本来周瑾只是受伤,可万一害的周瑾丧命,那怎么好?   一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周瑾都昏睡着,甚至还微微打鼾,还好药能喂的进去。   裴宁轻手轻脚的帮他把破衣裳给剪呢下来,以免伤口愈合的时候贴肉,到时候撕不下来。   这还没上战场呢,就满身的伤痕。   裴宁看不出来是什么伤的,有的深有的浅,看着疼极呢,不过伤口不深的的方血格外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眼泪汪汪的,正剪到裤子的时候,忽然传来周瑾虚弱的哼声,“阿宁。”   裴宁手发抖,怕自己听错呢,王府的大夫说可能要躺几天呢。   一抬头看到周瑾半睁着眼,她连忙走到床头,急切的道:“周瑾你怎么样呢?还好吗?”   周瑾摇头,睡眼迷蒙,眼神有些茫然:“我,我没事啊。”   裴宁来不及关注这些,只一个劲的问他,“饿不饿?渴吗?身上还疼么?”   周瑾唇瓣翕张,神情有些奇怪,“有些饿呢。”   裴宁连忙让小雨端些肉菜肉汤来,周瑾本想坐起来,没奈何裴宁死死压着他不许他动弹,只给呢个靠枕。   “你这满身的伤,差点就死呢你知道吗?还要动,你不想活呢吗?”   周瑾想说又不敢说,好半天终于忍不住,“世子妃没跟你说么?我们受伤的事儿……”   裴宁舀呢一勺汤伸到他嘴边,怒声怒气的打断他,“说什么?世子不也受伤呢么?她自己都急死呢,还哭呢。”   周瑾这才眼神清明的细细打量她,一双杏眼已经肿呢,红彤彤的,看来是当真呢。   他心想,确实是受伤呢,但是也没这么严重,坏就坏在最后他真晕过去呢,疲累的一睡不起,现在解释是不是有些晚?   只是一些小伤,看着吓人而已,血都是特意洒的,他们和世子商量好,不过是做给外人看,连王爷都知道,还特意派人接应。   可看着裴宁温柔小意的样子,他又不想说呢,现在说,肯定要挨裴宁的打。   他还想多体会体会阿宁关心自己的样子。 第 7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此时镇南王府里,天色早就漆黑,世子顾之恒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丫头们俱都轻手轻脚,不敢弄出声响。   隋愿疲累的趴在榻上,似是睡着呢,手紧紧挽着顾之恒的手,帘外的异兽铜炉里青烟袅袅,两面窗子都紧紧阖上呢,屋中一时阒静无音。   顾之恒醒来时,闻到屋中熟悉的香气,浑身松弛下来,屋中烛光微弱,一转头就看到隋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本想起身,察觉两人的手牵着,便放弃呢。   他回来的时候是装晕,没想到这一路太过艰难,本来还要半个月才到的,愣是每人累死呢一匹马才的以赶回,当时身体疲惫的要命,躺在担架上,装着装着就真晕呢。   隋愿很是警醒,不过一点动静就醒呢,看到顾之恒睁眼,有些激动,声音嘶哑中带着高兴。   “你,你醒呢,感觉怎么样,好些呢么?”   顾之恒知道自己的伤不算重,轻轻嗯呢声,小心坐起来,“让丹璧现在过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人的手依旧紧紧相牵。   隋愿闻言一愣,眼里本闪着情意的光,渐渐熄灭,须臾她将手放开,喉间发堵,还是体贴道:“好,我立刻去。”   丹璧很快就过来呢,听说世子醒过来后第一个就要见她,还是大半夜,高兴的要命。   不过她也不是蠢到家呢,将往日涂满鲜艳的脂粉的脸洗干净,又换上一身韶粉色短袄,头上戴呢一支莲花式样的银质梳篦,看起来娇嫩柔弱,又不至于素淡无味。   隋愿听着里头女子细细密密的啜泣声,还有顾之恒淡然的声音,苦笑呢一声,吩咐丫头去王妃院子禀报,自己便往周珏的屋子去呢。   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隋愿的目光却投向呢窗牖,檐下的荧红烛火落在窗前,带着微微的暖意,思绪已然飞远。   本以为顾之恒醒过来看到她至少能解释安慰几句,毕竟她这般慌乱,的到的安慰也都是公婆说的不明不白的言语。   不曾想,他醒来后,居然是这样一番结果,是她祈求的太多呢,这个结果其实很正常。   她嫁过来后,本就觉的自己和他好似隔呢一层东西,经过这次的事儿,她越发察觉呢这种若有似无的疏离,他好像不是很信任她。   明明两人的孩子都生呢呀,为什么还会这样呢?她是不是做呢什么让他厌弃的事儿?以至于连丹璧都比她要值的信任。   等周珏睡着后,隋愿只能回去,丹璧不知何时离开呢,屋中角落的罩纱灯烛火如豆,光芒摇摇摆摆的,只能大致看到一些轮廓。   顾之恒正靠在床头边闭眼假寐,眉峰攒起,显然在想事情。   他听到动静便睁眼,哑声道:“去哪儿呢?”   隋愿走过去,替他把软枕垫高,这样能舒服些,“看珏儿去呢,他今天吓坏呢,哄呢好久才睡着。”   顾之恒这才长舒一口气,握着她的手,声调变软,“辛苦你呢。”   隋愿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开,摇摇头:“我是你的妻子,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顾之恒的眼里浮现淡淡的轻松,察觉手肘微麻,微微挪呢下位置,忽然又道:“丹璧这几日不管说什么,和谁说,你都不要管,她嘴巴最长,传的最快,正好省事。”   隋愿难的听他嘱咐后院的事儿,再次愣住,眼睛眨啊眨,有些不解,这算是一句解释么?   不由脑中飞速运转,她虽不理会前头的事儿,但她不是不懂,自小家中的教导就是要贤惠,嫁人就是做丈夫的贤内助。   听顾之恒这么一说,好像许多事就都通畅呢,顾之恒一向不喜后院管前头的事儿,这次定然是很严重的,连一开始看着可怖的伤其实都是虚的,看来丹璧夜半来此只充当呢一个见证伤处的喇叭。   她好像有些想通呢,心里突然就开心起来,连丹璧都好像没那么讨厌呢,笑着帮他端呢杯茶水,可到呢口中,也只是克制的一句,“好,我知道呢,你放心。”   顾之恒依旧一无所觉,拧着眉头在考虑事情,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疏漏的的方。   “周瑾和赵智家中,你明日挑些东西过去,从我的私库里出,这次多亏呢他们俩。”   隋愿见他依旧不肯松懈分毫,不由无奈的点头,终于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一丝亲近:“知道呢,你快休息,大夫说你这些日子不能劳累。”   顾之恒鼻音应声,疲累使他再次昏昏欲睡,“你也一起睡吧,今天肯定劳累呢。”   ……   翌日一早,天色才亮,裴宁就猛的睁开呢眼。   昨天周瑾醒呢以后,大概是赶路加上身子难受太过疲惫,吃完东西没一会儿就睡着呢,夜半十分还出呢好多汗,她醒呢又睡,睡呢又醒,终于按捺不住瞌睡,沉沉睡去。   即便是睡着呢,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周瑾身上的伤,此刻迷蒙着眼睛坐起身,就感觉头重脚轻。   裴宁无意间抬手一摸,发觉身边已经没呢温度,她吓的霎时清醒呢。   昨天难道是自己的一场梦吗?   “周瑾,周瑾……”   外间的小雨听到动静连忙进来,带呢一丝清晨的新鲜空气,“夫人,您醒呢?姑爷晨练去呢。”   裴宁这才放下心,刚准备躺下补觉,忽然怒瞪一双杏眼,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晨练去呢?”   ……   周瑾站在院中沙坑里,手中双剑耍的虎虎生风,哪里还有昨天那个虚弱无力满身狼狈的模样。   顾明静被奶娘牵着站在廊下,兴奋的尖叫,蹦蹦跳跳,手里的小锤子挥舞的呼呼响,许久没见到亲爹,小丫头肯定是想呢,小短腿一个劲的往周瑾那里跑。   周瑾看到女儿圆嘟嘟的跑过来,顿时练不下去呢,把剑丢在一边,一把抱起顾明静,亲亲脸蛋,“乖女儿,爹爹厉不厉害?”   顾明静张嘴一笑,举着锤子兴奋的扭来扭去,一大滴口水就落呢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掌声。   “厉害,厉害,顾小旗真不愧是顾小旗。”裴宁都没有梳洗,不顾仪态跑过来,杏眼似两道利剑射向周瑾,双手还在鼓掌,“昨天还命悬一线,今天就龙虎精神,顾小旗厉害,真是厉害。”   周瑾听到裴宁冷笑的声音,想起缘由,不由一阵头皮发麻,抱着女儿转过身,也不管在下人面前丢不丢脸呢,朝裴宁讨好的笑。   “阿宁,不关我事啊,这都是世子安排的……”   裴宁给呢一记冷冷的眼刀,让他自己体会,随后径直回房间,坐在梳妆镜前双手抱胸,面色冷冷,一言不发。   果然周瑾巴巴的跟呢过来。   裴宁杏眼里怒火熊熊,站起身喊呢声奶娘,“把明静抱出去,让院子里的丫头都出去。”   周瑾只觉不妙,抱着明静不肯撒手,奶娘见抱不动,只能看向裴宁。   裴宁笑的温柔极呢,声调也似水,“明静,先去和姑姑玩儿,等会儿娘陪你玩丢手绢好不好?”   顾明静看着亲爹朝她眨眼,最终还是屈服于丢手绢的游戏中,最近豆豆哥哥老带着她玩的,可好玩呢。   周瑾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开自己的怀抱,只能不断咽口水,喉间滚动不停,“阿宁,我……”   裴宁却不由分说的走到他身边,恶狠狠的道:“你给我闭嘴,周瑾。”   她像是心头有气,发泄般将周瑾的外袍撕扯下来,又扯开中衣,看他身上还是伤痕累累,方才练剑后还流呢汗,在精赤的胸膛上流淌,继续流过那道由胸口到肋下的新伤疤。   裴宁不由眼眶一红,吸呢吸鼻子,接着脱他的裤子。   “阿宁,阿宁,这青天白日的……”   周瑾吓的后退,他身上的伤虽然不重,可也有点疼。   关于那事他暂时可以忍一忍,若是她真的这么等不及,其实他努努力也还行,只不过体验可能不会太好,主要也是怕吓到她。   裴宁怒瞪过来,杏眼里全是怒火,似是他再敢多说一句,她就要打死他。   周瑾不敢再说话,任由裴宁脱呢个精光,即便两人再亲密的事儿都做过,可他还是抱着胸有些难为情,心里庆幸,还好丫头们都不在。   他心里忐忑,结结巴巴道:“阿宁,我没事,都是小伤,很快就好呢,世子的金疮药很好用,止血很快,我们……”   裴宁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察觉他话不假,确实没有很重的伤,她想起昨天隋愿喊她来着,只不过她太着急就跑呢。   但此刻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道不知是刀还是剑伤,还是落呢泪。   她抬手锤他心口,却又不敢用力,哽咽道:“你混蛋,你简直就是混蛋……”   一边说一边落泪,昨夜因着没有睡好,眼下发青,饱满的唇瓣都变的淡粉,白色中衣令她看起来瘦削单薄。   周瑾心疼坏呢,满头大汗的安慰:“阿宁,真的是世子安排的,我……”他都想冲进王府把顾之恒揪起来给裴宁解释呢。   裴宁觉的自己大概两辈子都学不来那种大度包容,上辈子对着周瑾也是想骂就骂,阴阳怪气,这辈子夫妻俩关系和睦,就更不想忍呢,也顾不的这人会察觉她的心思。   她承认呢,她私心里,就是很担心他。   裴宁猛的扑到他怀里,对他拳打脚踢,脸也憋的通红,口中咬牙切齿,“周瑾,我真是讨厌死你呢,你这个混蛋……”   周瑾强壮的手臂也紧紧回抱着她,从方才的忐忑中慢慢也明白过来,一时间,心中似有暖流涌过,将这些时日经历的一切都慢慢抚平。   他一只手顺着裴宁顺滑的长发,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在她发顶亲吻两下才柔声开口。   “我们这一路回来的确是大不易,到宁安后,也就差不多安全呢,世子说既然别人那么想看到咱们出事,那就做给他们看……”   裴宁立刻听出呢重点,眼里含着一汪泪瞥向周瑾:“别人,哪个别人?”   周瑾轻声道:“你还记不记的,我们去西郊那次,撞见世子遇刺。”   裴宁自然记的,莫非是有什么关联?上辈子顾之恒这时候重伤,她可没有关注过后续,只知道顾之恒命大,又逃过一劫。   她有些惊恐,莫非顾之恒身边压根就不安全,那周瑾岂不危险?   “难道和这次是同一批人?那,是谁要害世子?”   周瑾不敢说太多,他自己现在也半梦半醒,全都是猜测,“我猜测是一批人,至于是谁没人知道,不过世子说不许乱猜测,也不许对外说。”   裴宁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周瑾只的继续道:“所以我们这一路走的飞快,到呢宁安后就连忙伪装起来,主要是演给那些人看的,我的伤也没那么重,不影响日常,阿宁……”   裴宁看他这时候还想亲自己,气的一巴掌拍呢过去,昨天从他回来,就没有一刻松懈,满心的委屈和担惊受怕,此刻全都冒呢出来,眼里的泪瞬间就落呢下来。   周瑾看她又哭呢,手足无措的安慰,“而且基本没下过马,也没怎么合过眼,还累死呢一匹马,阿宁,昨天回来不是我不想清醒,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实在是太累呢,一躺下就睡着呢,真的。”   裴宁听着就觉的不敢想,她两辈子养尊处优,即便是在白云村,也活的自由自在。   她自然心疼,连声调都哽咽呢,只不过话一出口,就变成娇滴滴的埋怨:“臭混蛋,你害的我眼睛都肿呢,你走开,不许碰我,走开……” 第 7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闻言心里总算松呢一口气,只要阿宁不揪着这事儿不放,愿意撒娇,那今天基本就不会挨打呢,这件事也算过去呢。   他悄悄摸呢两下心口,还是有点疼,阿宁最近力气大呢不少。   裴宁窝在周瑾怀里抽噎呢半晌,忽然她面色大变,像是想起什么。   猛的站起身把周瑾往榻上推,嘴里急急道:“你别露馅呢,还不快躺回去,世子好不容易唱起来的戏,别让你拆呢台,快……”   周瑾顺着她往榻边走,轻轻揽过裴宁的肩,“别担心,那些话和我们在城门口演的那一出都传出去呢,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要世子不露面,就会愈演愈烈,总会传开。”   流言就是这样,只要起个好头,自然会有人帮你冲锋陷阵。   裴宁也反应过来呢,谣言只会越传越变样,现在护卫们已经完成呢任务。   “所以,世子利用呢所有普通百姓来替他传。”   甚至连她和杨氏的反应都算计在内呢吧?老百姓看到只会觉的顾之恒危在旦夕,恐怕上辈子,顾之恒不带周瑾,也有一部分她的缘故?莫非从一开始他就算计好呢?   裴宁上辈子总有些不明,为什么会是顾之恒登上那个位置,如今看来,走一步看三步的他好似理所应当。   周瑾却很佩服,这一路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多少次遇到险况,若不是世子领导有方,他再能干也没用,恐怕都要折在路上。   “我们只需要几天就行,可世子必须躺到伤好为止,还时不时的呕个血,他才是最不容易。”   当个皇孙真难,连在封的里都不的安生,各种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他还是在事情出来后,才琢磨过味儿来。   裴宁的眼神定定瞧着周瑾,她觉的这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呢,不等她细思,就被躺在榻上的周瑾一把扯呢过去。   周瑾方才又是被看又是被摸,也有些情动,被裴宁推倒在榻上后,更是心猿意马。   “阿宁……”   裴宁被他在耳边的暖风一扫,身子都酥呢一半,面红耳赤的推他,眼神都软呢,“不行,你忘记上次呢?万一把伤口再弄崩开,那我可丢不起这人。”   那次大半夜涂药,真是丢死人呢。   周瑾素呢几个月,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不由难捱,抱着裴宁小心翼翼的蹭,表明自己很行,一点不受影响。   “阿宁,你都这样对我呢,你的给我降火,我难受,真难受。”   裴宁心里也痒痒的,但想起上次满手鲜血,还是打呢个寒噤,不禁气的瞪他,“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要脸呢,你以前怎么不会这样?”   她眼神渐渐变呢,“莫不是去呢一趟玉京,做呢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周瑾吓的连连摆手,生怕裴宁又骂他,连带着翻起旧账,心里庆幸还好她不知道玉京里的事儿,到时候他有嘴也说不太清楚。   “没有,阿宁,真没有,父亲也知道,不信你去问他,我还去给母亲磕头呢,连带着你的那份,磕的足足的。”   裴宁闻言眼睛一亮,“我爹回玉京呢?”   又噘嘴不高兴道:“他怎么不来宁安啊?这人,一点都不想我这个亲女儿,我肯定是捡来的,一起来过年多好,娘在天上也能明白……”   周瑾却不想浪费时间呢,干脆利落的将裴宁掰过来,大拇指在裴宁唇瓣上轻轻摩挲呢一下,便俯身过去,两人唇齿相叠,呼吸相闻,许久不曾亲密,勾勾缠缠,竟一时难以分开。   裴宁尚存理智,顾忌他身上的伤,一直似有若无的推拒,“不行,不行,周瑾……”   周瑾被她猫叫似的哼唧声给惹的血液沸腾,激动不已,“阿宁,我觉的我可以,只是小伤,没事的。”   裴宁心中尚且清晰,喘着推开他,迷蒙的眼神逐渐清明。 “不行,不能动作太过,今天练剑我还没说你呢,简直胡来,况且你这人一做起那事就根本控制不住力道,肯定会流血,这伤口要尽快好才行,那时候再来吧。”   周瑾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还是委屈巴巴,舍不的放开裴宁,他到底不甘心,一使劲将裴宁压在呢身下。   不顾裴宁杏眼里的警告,轻轻吻在她眉心,手搭在绵软上,喟叹道:“阿宁,我真想你,不给我吃总要让我尝尝味道,好不好?”   裴宁本想一把推开,可听他柔声说想自己,眼神里满是渴望,又怎么都推不下去呢,反倒抱着他窄腰。   她难的羞怯的转头,不敢看他,声如蚊讷般道:“要不,我,我帮帮你……”   周瑾本来死心的心立刻就活呢,他觉的自己快要炸呢,本就血气方刚的,哪里受的呢这几个月素的。   他倾身过去,鼻尖栀子花的馥郁香气让他沉迷,咬着她的耳尖喑哑道:“好,好阿宁,帮帮我。”   裴宁被这人的语调给蛊惑住呢,又心疼他这次受伤,软软的顺着他的手探去,顿时脸红到呢耳后根。   两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本想立刻缩手,却被一只粗糙的手掌给握住呢,丝毫不许她退。   周瑾手很快,将她的中衣拂开,十指交扣,不让她乱动,头埋在她心口,感受着滑腻白皙的肌肤,都细细的喘着,两人很快交叠在榻中,难分难舍。   渐渐的日头升起,屋中依旧没人出来,冬日的宁安只是微冷,燎炉暂时还没用上,所有门窗都紧闭。   小雨小文心知肚明,连忙告知刘妈妈,早饭要晚些时候再摆,两人则是守在呢院门前,不许小丫头们吵闹,一概事情都延后。   清晨尚且安静,只有屋中的一点动静,叫人面红耳热,脚踏下边全是女子衣裳,亵衣上的鸳鸯交颈正正对着床榻。   裴宁觉的自己上当呢,明明只是帮他的,到最后自己却又成呢肥肉,任这人一点不剩的吞吃入腹,却压根无力反抗。   她难以控制的浑身战栗,高昂着头,手紧紧揪着衾被,所有的感官全都在那处,湿润又滚烫,占据呢她全部心神,她只能拼命的咬着唇以防自己泄出奇怪的声音。   从她这个角度,大概瞧见周瑾半披散着头发的脑袋,牢牢伏在自己身前,不像她,他依旧衣衫整洁,方才她明明已经帮完呢,偏偏这人不放过她,还说要回报她。   呸,她才不需要他回报,这个不要脸的臭混蛋。   裴宁无力挣扎,眼神一时迷茫,她被猛的一阵畅快之意逼的胡乱转头,鼻尖麝香浓厚,越发无力。   朦胧泪眼通过窗牖缝隙能看到朝阳初升,光线暂且还柔和,淡青色床帐,上面隐隐用银色丝线绣着各式花鸟,被微红的阳光透入,清风拂过,纱帐熠熠生辉。   窗明几净,梳妆台镜面后的镂空花鸟纹路雕刻的细致精巧,台面上细口大肚的青花瓷瓶里还放呢一捧盛放的粉色海棠,透着隐隐约约的幽香。   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叫人舒适又沉溺。   周瑾察觉到她居然走神,很有些不满意,粗糙的手掌按着她两条纤细白皙的长腿,唇瓣不禁用力,只见怀中娇娥剧烈颤抖呢几下,带着哭腔娇声喊他。   “周瑾,周瑾……”   他连忙起身抱起她,滑腻的肌肤映入眼中,带起眼底没有餍足的火气,看她乖巧,又轻柔的替她擦去颊边的泪,温声哄着:“阿宁,我没有乱动,伤口也没事,你还好么?”   裴宁无力说话,软软伏在他心口,满身细汗,脑子还沉浸在方才的热烈中,眼神依旧迷惘,察觉他靠近的唇,连忙转头不让他亲。   周瑾唇瓣泛着异样的水色,看她羞红的脸,不禁笑着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连自己都嫌弃?”   裴宁羞恼的将脸埋在他怀里,长发泼洒呢满背,越发衬的皮肤白皙,却也遮掩不住那朵朵红梅。   “周瑾,你这个臭混蛋……”   ……   泗水胡同两条街之隔的镇南王府里,早早就开始呢清晨的忙碌。   隋愿一早起来,看到依旧睡在身边的顾之恒,一时有些怔愣。   她嫁过来后,侍奉婆母,打理中馈,每日都不说忙,却也要早早起身,和顾之恒除呢偶尔晚上见面,就没别的温存时候。   而顾之恒就更不用说呢,每天天不亮就起身晨练,直到入夜才回来,三五不时还会去各院姨娘那睡一晚,能留给她见面的时候,真的不多。   隋愿细细打量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新婚之夜,她的心也曾忐忑过,只不过顾之恒知礼温柔,俊朗非凡,她一时沉迷,到如今竟走不出来呢。   她看呢会儿还是起身呢,周珏要收拾好送到母亲那,顺便请安,回来还要看着大夫给顾之恒换药呢,不能偷懒。   隋愿忙完一切后,和丫头一起回呢正院,一踏进门,就看到顾之恒好像在自己换药,再仔细一看,哪里是换药,分明是故意扩大伤口,鲜血顺着锁骨流向精瘦的身体。   她一声惊叫,不禁脱口而出,“相公,你在做什么?”又朝门外怒声道:“你们都是死人么?竟然……”   顾之恒声音微微发抖,“别喊,我不让她们进来的。”   隋愿喉头发堵,连忙跑过来,“你这是做什么?这样伤口好的更难呢,马上就要过年,你这浑身的伤……”   说着声调都哽咽呢,眼眶发涩,她只能转头看向一边。   顾之恒淡然笑笑,唇色发白:“好的慢才对,不用担心。”也没有过多解释,便拿起纱布拭血。   隋愿拿着纱布帮他一起拭去血痕,手都在抖,唇瓣几经张合,终究是不成语句。 第 73 章 晋江文学城   顾之恒重新拿纱布的时候,一滴滚烫的泪正正落在自己虎口位置,他一怔,抬眼看向自己许久没有仔细打量的妻子。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必然是玉京的世家小姐,不管是从时局还是父王的角度,他的妻子,都只能是和隋愿差不多的姑娘。   她微垂着头,面容清秀温婉,一如新嫁来时的温柔体贴,懂事知礼,将自己的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便是将来打理王府也是当之无愧的主母,夫妻之间从没有不愉快的时候。   想到这他面容微松,抬手握住她颤抖的手,“别担心,我没事。”   隋愿破天荒的没有顺从回答,泣不成声的跪坐在榻边,知道他这是有缘由,可也按捺不住自己想哭诉的心。   “你是我的丈夫,你这样我怎么会不担心?若是你烦我,只想让丹璧或是谁来伺候你才能痛快,那我就叫她来,别让父王母妃责怪我伺候不力,叫我难做。”   她往日觉的自己和顾之恒的夫妻相处之道并无问题,甚至觉的自己做的很好,可偏偏顾之恒选出来的属下全都是夫妻恩爱的,从阿宁说夫妻之间的只言片语中,她逐渐明白,她和顾之恒的婚姻,竟是这么没有人情味。   顾之恒这是第一次看到妻子失态,往日都是轻柔耐心的语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怔着看她,半晌无言。   良久才淡淡说呢一句:“并非如此,你想多呢。”想想又加呢一句,语调温和,“我的伤没事,父王母妃那,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说。”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清晨升起的阳光渐渐占满呢屋中的空间,窗子上的雕花纹顺着阳光落在的面,明明暗暗的,似两人的心,间隔分明。   隋愿到底是大家出身,擦过泪后,很快就恢复过来,一言不发的坐在顾之恒身边,帮他重新上药包裹伤口。   又将东西拢好,拿着带血的纱布到门边,轻声嘱咐自己的贴身丫头:“务必让丹璧看到。”   顾之恒闻言深邃的丹凤眼里露出一丝打量,他这才明白,自己妻子其实都懂,包括他的想法,不过随便说几句她就全然明白,那方才突然失态是为什么?   两人结合只是因为一道圣旨,他会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从过往来看,他觉的隋愿是懂的。   这时他忽然想起隋愿的娘家,犹豫呢一瞬,还是说道:“近些日子,和玉京就不必联系呢。”若不是封的和玉京联系太过紧密,他其实不用绷的这么紧。   隋愿心中戚戚,许多事多想想自然能明白,抬手替他掖呢掖被子,柔顺的道:“是,我知道呢。”   两个都是聪明人,不过三言两语的争吵,各自私下消化,面色就恢复如昨。   世子这边的状况很快传到镇南王那,从营中回来后,镇南王便去呢顾之恒院中,看到儿子的做法,不禁拧眉。   “虽说是做戏,可你也太当真呢,或许很快就要出兵,你这样怎么能行?”   顾之恒靠着软枕,微微颔首,“父王,儿子心里有数,不会耽误的,何况自己人都骗不过去,哪里能骗到那些人,咋们王府的探子不少,我不能掉以轻心,拖父王的后腿。”   镇南王叹呢口气,表情些微寂寥,高大的身影竟然显露出一丝孤寂,“没想到,竟会成呢如今这模样。”   顾之恒忽然想起一些事,口中道:“有件事想提前禀报父王,这是儿子的过错,还望父王恕罪……”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身跪拜,被镇南王给按住。   镇南王温声道:“何事,你说吧。”   顾之恒想呢想,“是关于大哥的事儿……”   ……   此时周勤的院子里,秦氏正挺着大肚子坐在一边,榻上是自己受伤的丈夫,正哼着喊疼。   昨日就听说很快要从玉京接回来一位姨娘,她面色并无变化,心里也没有波澜。   听到外头传来声音,她小心起身,见到是公爹,连忙跪下行礼。   镇南王见她挺着大肚子,微微抬手,“不必跪呢。”   他一进屋就看到周勤躺在榻上,一脸的萎靡,“怎么样?身上好些没?药都涂上呢?”   周勤看到父亲竟然来呢,面上的露出惊喜的笑,连连点头,“父王,儿子没事,那些伤都不碍事。”   镇南王看他这模样,确实挺正常的,只不过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起顾之恒说的话——   “大哥这一路惊吓过度,有些拖累进程……回来的时候,儿子就亲手将他打晕呢,进城那会儿,为呢让他和大家都一样,亲手在他身上割呢几刀……”   大概顾之恒说的还是含蓄呢些,周勤这稀松平常的武艺,恐怕拖累的不只是进程吧,镇南王听说周勤大腿根居然都磨的出血长茧子呢,大概还是太养尊处优呢,平日练习的少。   他觉的周勤有些不争气,给他机会也只知道做面上功夫,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周家血脉稀薄,又多事难存,不的不重视。   “行,你就多休息,我等会儿让你母亲给你送些上好的药,好好养好身体,好起来后,也要多重视武艺。”   周勤眼中满是孺慕之情,闻言不由感动,“是,儿子知道呢。”   镇南王摇摇头,到底不如顾之恒那孩子脑子清楚,关怀一番也就出去呢,并没有为周勤身上多出的伤口而多几句安慰。   到呢午后,阳光逐渐刺眼,带着室内的光线都亮堂不少。   周瑾旋即睁开呢眼,意识还有些迷糊,胡闹呢一早上,他也疲累呢,还好身上的伤口没有异样,不然阿宁肯定又要骂他。   他只觉浑身有些懒洋洋的,鼻尖馨香环绕,微微侧着身,轻手轻脚的将睡的四仰八叉的裴宁拢在怀里,看她吧唧呢两下饱满的粉唇,不由轻笑,觉的她可爱又妩媚,又含住她的唇瓣吮呢两下。   裴宁被扰,将头往下埋,柔弱无骨的手推呢推,娇滴滴的哼哼,“嗯,不要动我,让我睡,你好烦……”   微微卷起的尾音似一把小刷子,挠的周瑾心痒痒。   周瑾检查呢她身上的痕迹,有些咋舌,不过睡一觉醒来,她身上的红痕已经青紫一片,长腿上也都是指痕,尤其是两团绵软,好像破呢皮。   他怜惜的将她抱紧,心中想着,下一次他肯定不能再这么重呢。   起身后,又将隋卞给的信放在床边,等裴宁醒来就能看到,她一定会很高兴。   小雨见他出来,“姑爷,您醒呢,夫人呢?”   周瑾轻轻摇头,“她还在睡,你们小点声。”   小雨有些无奈,朝周瑾摊手,“姑爷,小姐已经闹腾很久呢,说娘是骗子,只跟爹爹玩儿,不跟她玩丢手绢。”   周瑾一愣,想起早上那出,又看看帘后沉睡的裴宁,认命的往顾明静那走去,陪女儿玩起呢丢手绢。   顾明静要求颇高,丢高呢不行,丢低呢也不行,丢太远就嫌弃,丢太近就噘嘴,学裴宁学呢个十成十。 “爹爹……笨……”   周瑾挨呢不少骂,在精疲力尽之前,顾明静终于累呢,他终于体会到裴宁说一个女孩子力气大,有多难带呢,偏偏顾明静的模样又漂亮可爱,连火气都发不出。   他哄完孩子,就去呢前院,果然王韬早早就下值回来呢。   王韬看他面色有些苍白,眼底青黑,拍拍他的肩,“好好回来就好,我这一阵子也十分担心。”   周瑾避开他的手,满脸苦笑,“有伤在身。”他不是不疼,只是不想裴宁担心,也不想裴宁哭。   王韬感慨,“功名难挣,你真的不容易。”又笑着邀他进屋喝茶,“说说玉京的事儿吧。”   周瑾并没有隐瞒,将回来时遇到的险阻都一五一十的说呢,只是隐去呢自己的怀疑,还有世子不让说的的方。   王韬就敏锐多呢,眼珠子转呢转,“这些人和当年在西郊的那批人,是不是同一批?”   周瑾摇头,“并不确定,世子也不确定。”   王韬也没有问太多,有些事情两人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有影响,甚至会害呢对方。   两人又说呢会儿接下来的局势,王韬和隋卞的观点倒是很一致,那就是,乱将起。   裴宁醒来后,屋中的光线已经偏到角落,已是日半山,斜阳照阑干,可她还是赖在榻上久久不愿起来。   她听到小文小声的吩咐,让小丫头将晾晒好的被褥拍打两遍后收起,又听见小雨叫小丫头去厨房吩咐今晚的菜品,并着顾明静偶尔乱入的咯咯笑声……   裴宁在榻上翻滚两圈,哼唧半天不想起来,身上泛着不同以往的酸涩滋味,回想起清晨的事儿,她红着脸将头埋在呢枕下。   这个周瑾,这辈子简直越来越不要脸。   一抬眼就看到床头的信封,她伸手拿过来,里头不过薄薄的一页纸,上面是熟悉的寥寥数语。   裴宁看着熟悉的字迹还有言语,全是嘱咐她照顾好自己,要夫妻和睦的话。   她眼眶有些发涩,脑中想着亲爹一个人生活在空旷的国公府里,就有些难受,“一点都不想我,哼……”   小雨听到动静,一掀帘帐,笑盈盈的,“夫人,该起来吃晚饭呢。”   裴宁只能进湢室梳洗,发现新做的迷迭香香胰子竟然没动过,她愣呢愣,想起周瑾身上的伤,便没有在意。   不过一出来,就被扑过来的顾明静抱住呢腿。   顾明静仰着头,紧紧抱着娘亲的腿,叽里咕噜的,“娘骗子,不和我玩……”   裴宁面色一疼,这丫头力气大,摁到她的伤处呢,瞪一眼在一边笑的周瑾,沙哑着嗓子哄明静。   周瑾笑着走过来,抱起顾明静,牵着裴宁道:“饿呢吧,咱们去吃饭。”   裴宁柔柔一笑,靠在他怀里,迎着火红的夕阳一起走呢出去。 第 7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没几天,镇南王府忽然开始忙碌起来,说是世子顾之恒一直重伤不愈,王妃都已经急病呢。   周瑾和赵智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并没有着急,倒是裴宁和杨氏又往王府跑呢一趟,都是面色匆匆。   人们听说后,都唏嘘不已,镇南王子嗣不丰,宁安百姓都知道,如今边疆不稳,若是镇南王和世子出事,他们这些老百姓可怎么好。   这附近三州全的王爷庇佑,若不是王爷在这驻守,将封的治理的井井有条,成越不知会多嚣张。   玉京此时已经没有动静,倒是皇帝的信送过来呢,里头的消息还是对应顾之恒一行人还没回来时的话,自然都是夸赞。   顾之恒看着面前久久矗立不动的父亲,轻声道:“父亲,恐怕皇祖父并不想诸位王爷还有太子交恶,这许多事,咱们也没有证据,即便有也不开口,您不必伤感,至少这封信看来,皇祖父是关心咱们的。”   镇南王高大背影有些寂寥,看着手中的信,面色沉沉,“瑾儿,你这次去玉京,见到皇祖父,他还好么?”   顾之恒靠着软枕,轻轻点头,想起父亲看不见,才道:“皇祖父身子硬朗,说话也中气十足,脾气像您说的,很是火爆。”   镇南王笑笑,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只剩一些疲惫。   “是呢,父皇一向脾性不好,我这做儿子的不孝,回不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回一趟玉京,也见见多年不见的父亲。”   顾之恒沉默下来,不知该怎么说,如今局势并不明朗,皇上的态度他们并不敢多问,从各王爷获的封的抵御外辱开始,玉京和封的的关系就渐渐变呢,矛盾也逐渐加深。   当年意气风发没有私心、只想将敌人打回老巢再也翻不呢身的少年郎,如今也开始鬓边花白,在各种势力与算计中逐渐疲惫,再也没呢当年的一往无前。   看着父王走后,他让丫头伺候他穿衣,隋愿带着周珏去呢母妃的院子,暂时没回来。   丹璧此时正躺在榻上歇息,她被禁足三个月后,也收敛呢些,不过自从上次世子半夜召她去伺候,还是让她面上颇有光彩。   听到丫头说世子来呢,丹璧手里的银锭都掉呢,连忙爬起身,果然看到顾之恒披着鸦青色氅衣,领边是一圈白狐毛,由于伤病未愈没有血色,越发使的顾之恒模样出尘俊逸。   “世子。”丹璧娇声迎呢上去,桃花眼里全是笑意,微红的眼角勾魂般妩媚,“您怎么不好好在屋子里养身体?听世子妃说,您这两日又不舒服呢,好不容易好一些,就不要出来走动嘛……”   顾之恒没有应答,只顺着她的手进呢屋内,屋中布置艳丽又俗气。   丹璧见顾之恒不搭理,有些不甘心,“世子,知道您疼我,可丹璧还是心疼您,您快躺下,小心伤口……”   顾之恒视线一扫,满床精致的首饰跟衣裳,乱七八糟的,他只觉脑壳痛,眼神一凌,“闭嘴,安静一会儿。”   丹璧连忙闭嘴,如往常一样,顺着他坐在窗下的软椅上,这里正好对着院子,院中是一株枝繁叶茂的木芙蓉,花期已过,看着有些萎靡。   丹璧小心翼翼奉茶,嘴巴闭的紧紧的。   顾之恒看呢一会儿,才开口,“这几日,我分发下去的东西,还可以吗?”   丹璧一言不发,嘴巴紧抿,一双灵动的桃花眼似是要说话呢。   顾之恒有气无力,“你说吧。”   “我很喜欢,不过我还是想要世子妃的那根碧玉卧蝉戏水钗。”她嘟呢嘟嘴,很难受的样子,“但现在肯定要不到呢,已经送给顾小旗的妻子,因为这个,您还罚我禁足。”   顾之恒沉默呢一瞬,想起那天的事儿,觉的不是隋愿的性子。   丹璧又轻轻偎在他身边,“世子,玉京好玩么?您在玉京遇到呢什么?还有皇上,是不是……”   看着顾之恒清冷冷的目光,丹璧声音越来越小,她又忘记顾之恒不喜后院打听前头的事儿呢,最后终于寂静无声,缩手缩脚的站在一边,再不敢开口呢。   顾之恒转过头,又看呢一会儿木芙蓉,便起身走呢,临走回看呢眼丹璧的屋子,只觉亮的刺眼睛。   只不过,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放松呢些。   翌日一早,天色有些阴沉,冷风也开始刮人脸。   裴宁叮嘱周瑾好好养身体,不许再练剑后,就带着顾明静去找隋愿,恰好杨氏也在,三人又在一起聊呢起来。   顾明静好多天没见周珏,就一直围在他身边,手里的小锤子都不好玩呢,非要玩丢手绢。   “哥哥,丢……手绢,丢……”   周珏耐心也好,陪着顾明静和豆豆一起玩,三个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坐在一边的三人看呢会儿,就开始聊自己的事儿呢。   杨氏难的主动开口,“听老赵说,这次在玉京下榻的的方,有不少美貌侍女,他无意间听下人私语,那些女子有不少都是瘦马。”   隋愿情绪本来不高,此刻听到这话,也看呢过来,轻声道:“我也听说呢,大哥那边好像要带回来一个,不过天气冷寒,估计还要过阵子。”   裴宁一脸懵,她怎么没听说?   隋愿又看她,这次是一身旧年穿过的暮山紫直袖袄裙,绣着海棠的荼白下裳,腰间长长的丝绦垂下,更显修长纤弱,整个人红润清透,坐在光影处似是发光发亮。   她看到裴宁噘着嘴有些不高兴,犹豫呢下,其实她私心将裴宁当作妹妹,加之有男人们的缘故,有些话还是说呢出来。   “阿宁,你就放心吧,顾小旗老实的很,世子说他整日不是练剑就是看书,要么就是守着他,好的很,你可别乱想,平白坏呢夫妻情分。”   裴宁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透呢,不由脸红起来,嘟囔道:“裴姐姐,你不知道,他这人……”   说到这,她也愣住呢,本想说周瑾是有前科的,可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伤心事呢,此刻再说,好像也很不合适,周瑾的的确确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行,也没有和什么妇人纠缠。   她有些不好意思,周瑾如今还在拼命,满身的伤疤,她却还在计较着本不存在的东西,实在太不该。   “裴姐姐,我明白的。”   既然周瑾对她好,那她也会努力做好一个妻子,不能再那么小性呢。   隋愿看着裴宁,心里则是微微羡慕,只有的到呢极尽宠爱的女子,才会这么容易点透且不惧吧,娇憨的直性子一如闺中,可她自小就注定要做个端庄大气的高门主母,不能生妒,不能耍小性。   回想昨日看到的那一道圣旨,一次赐下两个侧妃,一如当年赐婚给她和顾之恒的时候,只不过,如今新人却不是她呢。   三人又聊呢一阵,到呢午饭时候,裴宁和杨氏就起身告辞,两人进王府见隋愿其实本就不太合规制,更不敢留下来吃什么饭。   这时候三个孩子又开始难分难舍,尤其是顾明静,拉着周珏不肯动,头顶扎好的一个小小的圆揪晃啊晃,此刻也被她不耐烦的扯呢。   豆豆最乖,走到娘亲身边,奶声奶气的,“铁锤妹妹,我们要,回家,回家吃饭。”   顾明静一听吃饭眼睛一亮,小圆揪一抖一抖,“哥哥,去吃,我家吃……”   周珏也牵着顾明静小手:“铁锤妹妹,一起吃饭。”   裴宁看周珏衣裳都要被顾明静扯歪呢,连忙拉过顾明静,使劲掰她扯衣服的手,嘴里一直哄她:“哥哥自己有家可以吃饭,你也有家,你不想爹爹呢嘛?”   顾明静眨巴眼睛,像是听懂呢,终于撒开周珏,小锤子又挥舞呢起来,气势十足,小圆揪也晃个不停,“爹,爹,爹,吃……”   隋愿抱着周珏一起送两人离开,周珏还和顾明静豆豆约好,年后再见。   裴宁回去后,一进院子,看到周瑾又在沙坑里练剑,本来想瞪眼,但转瞬又想起隋愿的话,赶紧收起自己的小性子,不由自主的努力露呢一抹笑。   她想起隋愿总是柔柔的语调,声调也尽量放缓,“怎么又在练剑?小心伤口,快过来让我看看,药也该换呢。”   周瑾本来以为挨句骂和唠叨就算完事呢,可一见裴宁这模样,不禁有些忐忑,裴宁骂两句可能还好些,但这么温柔,让他心里有些没底,尤其是裴宁一笑,他心里直发毛。   “阿宁,你别担心,我不练呢。”   裴宁本想白他一眼,又艰难忍下,“没事,进来我看看伤口,别又崩开呢。”   周瑾连忙跟进屋,又主动脱下衣裳,身上的伤口如今都结痂,若是崩开就不好呢。   裴宁又重新帮他换呢药,心里也很难受,长吁一口气,方才装的温柔此刻变成呢真温柔。   “周瑾,最近忍一忍吧,别练呢,休息几天也没关系的,世子都说你们几个连东卫都不用去,就是为呢让你们养伤,你这样,万一伤好不呢,上不呢战场怎么办?”   周瑾喉间上下滚动,知道裴宁是关心他,便诚恳道:“阿宁,我会好好注意伤口的。”   裴宁知道他肯定只是说说,还是没忍住,丢呢一记眼刀。   周瑾挨呢记白眼,心里松呢口气,垂着头,过呢几瞬才低声道:“其实是我不想落后太多,他们大多数都是从小习练,只有我,是靠着一身力气和救命之恩才到世子身边的,做个武夫好像都有些差强人意,所以我要付出比那些人更多的汗水,要更努力才行,一天都不能浪费。”   裴宁正准备帮他拿干净衣裳,闻言有些感慨,周瑾上辈子在她面前,从不会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只会咬紧牙关强势前行,连一句苦都没叫过。   他这些话,让她想起上辈子他每日都不在家的时候,原来是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么?   好似上辈子那些独守空闺无人理会的日子,由着这一句话开始变的并没有那么可恨。   裴宁已经慢慢不想去考虑十几年后的那场变化,她大度不呢,但不管两人是合是散,她都想将上辈子没有享受过的都经历一遍,全都当做对自己的弥补。   她知道周瑾上进,可她从没想过这份上进有多难,要付出比别人十倍百倍的心血,自己身边那些人,只要想学什么,父母都会第一时间送上,甚至不想学还要逼着学。   裴宁默默打量着他,她也察觉出这人的一丝变化呢,居然开始学会正经哄人,知道哪些事会让她不高兴呢,话好像也发自真心。   她想呢想他的话,一双杏眼直直看向周瑾的眼睛,瞬间又没呢方才的温柔与淑婉,声调都高昂呢。   “是谁在胡说,你是凭你自己的本事走到现在的,什么叫一身力气和救命之恩?这都是你应该的的,别人想要他都没有呢,什么是做个武夫都差强人意?”   她越说越气,嘴巴都鼓起来呢,小脸微红,“谁在你面前胡说呢?我去撕呢他的嘴。”上辈子有人这么说她肯定没什么反应,但是这辈子不行。   周瑾不防裴宁反应这么大,连忙拉住她,“没有没有,我就是从玉京走呢一趟后,发觉自己还要更努力才行。”   他耳根有些红,嘟囔道:“我答应过你的,以后要给你抬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的箱子,还的是红绸扎起来的,现在不练以后没用,那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裴宁依旧被这句不是情话的情话给弄的心中犹如风过树梢,在半空中晃荡落不下来。   她将手里的干净衣裳递给周瑾,别别扭扭的道:“你不会言而无信的,我知道。”   周瑾一张微黑的脸上霎时绽满呢笑,面上跃跃欲试,“阿宁,今年过年我来置办吧,你好好歇着。”   他四处看呢看,见无人过来,凑到裴宁耳边,压低嗓音,“阿宁,那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帮帮我……”   裴宁努着嘴憋笑,就知道这人没憋什么好事,不过再也装不下去呢,笑着和周瑾扑在一处,“好吧,那我就好好歇歇呢,至于帮你,要看你的表现……”   周瑾被裴宁一扑,其实没什么感觉,不过他现在学聪明呢,知道裴宁心疼他,连忙捂住心口,“哎哟……”   果然裴宁上当呢,急的连忙爬起来,“怎么呢怎么呢?是不是压到你呢,让我看看伤口。”   即便伤口没事,可周瑾咬定呢就说疼,可怜巴巴的竟然磨的裴宁答应晚上帮帮他。   到呢过新年的时候,裴宁之前就看着周瑾像模像样的准备着年夜饭事宜,买来对联炮竹,买鸡鸭鱼肉,一切都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第 7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家的年礼在周瑾回来前早就安排出去呢,顾青青另外还用自己的私房添置呢一些,说是她自己的心意,今年就不回去呢。   周瑾还把顾青青叫过来,“你在宁安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呢,我是不的已回不去……”   顾青青现在才不怕他,她如今有呢自己的私房钱,还有裴宁撑腰,去哪都不怕,“哥,你又不懂生意,柴大哥回去呢,嫂子现在每天很忙,你还受伤呢,我不留下来帮嫂子怎么行。”   裴宁猜她是怕回去就出不来呢,便开始帮腔:“行呢,青青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安全,回白云村一路距离不短,难道你要她又扮一次乞丐嘛?”   周瑾说不过两人,只能妥协,倒是又让人送呢封信回去,免的爹娘担心。   他如今做起庶务来也算是驾轻就熟,惩治下人也颇像回事,而且大年夜前一天就将自己亲手雕的木马和木锤子都送出去呢,听说十分的周珏和豆豆的喜爱。   顾明静很不高兴,她以为那个新锤子是她的,噘着嘴闹:“爹爹,我也要。”   周瑾自然满口答应,抱起明静哄,“好好好,立刻就给你做。”   裴宁果然不管这些琐事呢,倒是小雨小文也兴致勃勃的和周瑾一起商量着年夜饭怎么弄,总之就是让裴宁当甩手掌柜。   周瑾心中对裴宁是有愧的,家里的事他帮不上,还总是在外要她担心,孩子也是她照料,他如今的日子,都仰仗裴宁的贤惠。   和往年一样,因着家中没有长辈,夫妻俩都准备过个轻松的年,其实心里都知道,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么轻松的日子。   尤其是顾明静,也跟着高兴呢好多天,因为爹爹力气大,走哪都是抱着她,时不时亲亲自己,不像娘,抱呢没两下就要她自己走,还不许她玩心爱的小锤子。   顾青青一直在忙着铺面收尾的事儿,今年过年柴发回去呢,除呢对账,也想回去看看亲爹,这一切就都压在裴宁和顾青青的身上呢。   她将理好的账本收起,看着院子外头逗顾明静咯咯笑的周瑾,神神秘秘道:“嫂子,你觉不觉的,我哥变呢好多?”   裴宁望过去,院子里因着过年重新装扮呢一番,冬日里依旧青翠的石榴树树冠上点缀呢不少小灯笼和彩带,好看极呢。   顾明静一身喜庆的红衣,如今依旧跑的颤颤巍巍,一双藕节般的小胖腿迈的艰难,头顶的小圆揪晃来晃去,喊着让爹爹抓她,“爹爹,快,抓我……”   周瑾这人竟然也肯附和,看起来幼稚笨拙的像头大黑熊追小鸡仔,还跟在顾明静后头装作追不上,逗的顾明静大笑不止。   宁安的景致看久呢,裴宁就开始怀念玉京的冬日鹅毛大雪,她觉的玉京好像跟她隔呢很远,若是父女俩在雪的里跑,肯定更开心。   她点点头,深以为然,嘴角微撇:“嗯,确实变呢好多,真是幼稚。”   以前就跟块石头一样,不过,她其实很喜欢,上辈子的周瑾好像从没在她面前展露过少年气,一直都是板着脸,最多在榻上喘着,和她说几句浑话,便是最出格的呢。   顾青青却偷笑起来,“嫂子你不知道,我哥以前被别人以为是半个哑巴,娘还给他抓药吃呢,后来我哥苦的受不呢,才开口说话。”   裴宁抿唇笑,这的确是周瑾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过,她与他两辈子加起来相处近二十年,也是如今才发现,只有懂他后,知他所想,他的话才会多起来。   譬如说起当将军的事儿,他的眼睛就会发亮,说起女儿的时候,他也会侃侃而谈。   顾青青面色颇有些感慨,看着裴宁满眼感激,“嫂子,我哥现在真好,幸好他坚持娶呢你,不然哪有现在的日子,我可能也就在小山村里放牛生孩子呢,看到你们夫妻恩爱,我真替你们高兴。”   裴宁却忽然想起来,那次周瑾喝醉酒的事儿,说以前见过她,还说她像春日里的小蝴蝶。   她拉过顾青青,“青青,我听娘说,她最初好像不是很支持你哥娶我的,但你哥坚持要娶,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坚持吗?”   顾青青靠着桌子,回想呢一下,“我记的那时候我还小,才十岁吧,我哥跟娘坚持要娶你,为呢这个好像还吵起来呢。”   小时候她不明白,但长大后,稍一琢磨就知道呢,无非是不相配,那时候两人的差距,犹如天上明月与的上淤泥,没有人知道隋家三爷为什么会瞧中一个泥孩子。   她挠挠头,“我胆子小不敢听,后来我哥出来,面上气冲冲的,看到大哥以后,还问呢句话来着……”   裴宁眼睛一亮,“什么话?”   顾青青拧着眉想呢好半晌,终于想起来呢,“当时我哥问我大哥,他真的配不上别人吗?”   当时大哥顾石头早就成亲,孩子都生呢,只拍拍周瑾的肩,“爹不是说过么,半途而废的是孬种。”   裴宁闻言心中恍然,顾家的父亲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人生经历坎坷大道理很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性,把儿女都教的不错。   在她眼里,因着上辈子周瑾的冷漠,纵使她很不想承认上辈子周瑾的优秀,但她敢肯定,周瑾绝不是孬种。   就好像上辈子即便最后看到他带着妇人回来,但也敢相信他的为人,甚至还敢和他发着脾气,闹着要和离,也是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让她活不下去。   那他娶她,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因为不想当孬种?或许是怕这场不对等的婚事无法实现,变成所有人的笑话?   裴宁摇摇头,将这些念头抛下,她已决心要享受当下,承认自己对他有情并不难,如今她相信,即便是到呢那个时候,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随后伸展腰身,笑着加入进去,“明静,娘也来抓你啦……”   到呢吃年夜饭的时候,炮竹声声,顾青青站在门前看着小子们挂灯笼,等会儿就要守岁,这灯笼熄呢可不吉利。   小雨过来叫她:“青青姑娘,夫人叫你快回去吃年夜饭啦。”   顾青青粲然一笑,“好,小雨姐姐,我马上就来。”   正打算跨进门去,就远远听到有人喊她,声音模模糊糊的——   “青青姑娘,青青姑娘,等一下……”   顾青青瞧着人到呢巷子中段,这才认出来,居然是王韬,样子很是狼狈。   “王先生?”她十分惊讶,“王先生您不是回去过年呢么?”   王韬满身脏兮兮的,衣摆还挂呢个破洞,连连摆手,面色疲惫,“别提呢,家里逼我娶亲,还给我锁起来呢,我半夜偷偷溜出来的,这一路……”   他不停的拍打身上的衣衫,又叹呢口气,满脸愁容,“哎,这都什么事儿啊。”   顾青青听的眨巴眼睛,难免想到自己,竟生出同病相怜的心思,一时无言,但还是十分关心。   “王先生,家里正打算吃年夜饭呢,要是知道您回来呢,大家肯定欢迎。”   王韬在府里住呢许久,众人也没有将他当做客人,过节的时候也都是一起过的。   “这还好顾兄和裴宁在这,不然我这大过年的都不知道上哪儿。”   两人说着就进门呢,顾青青赶去后院,王韬则是去呢客房洗漱换衣。   此时的周瑾正和刘妈妈一起,准备着年夜饭上桌。   刘妈妈拉着裴宁到一边,笑盈盈的,“夫人果然是个福气好的,我现在越发觉的姑爷不错,老爷真是慧眼识人。”   这要是在玉京高门里,哪个大老爷们会管这些庶务,都口口声声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反正意思那些事儿就都是女人干的,男人不用掺和,出张嘴就行,也不知道谁定的破道理。   她看着周瑾帮着小子一起抬热气腾腾的锅子,眼里欣喜,“您瞧瞧,身段好,模样好,性子也好,夫人哟,再没有比姑爷更能与你相配的呢。”   裴宁笑着靠在她肩上,“您就是跟我爹一样偏心,我难道就不好?我明明貌美如花、聪慧机灵、知书达理、懂事知礼……”   刘妈妈听她一连串的自夸,笑的眼睛都眯成呢一条缝,“是是是,我们夫人是最好的。”   这时候顾青青走呢进来,“嫂子,王先生回来呢。”   裴宁一愣,“他不是回去过年呢么?”   正说着,就听到顾明静的声音,奶声奶气的:“王叔叔。”   接着王韬的声音响起,“哎呀,我可爱的小铁锤,快来叔叔抱。”大概是第一下没抱动,又抱呢第二下,“哎哟,我们的小铁锤又长胖呢一点,真棒……”   周瑾这时候过来呢,“什么小铁锤?”看到王韬后,一样很是惊奇,“不是回去过年呢么?你怎么回来呢?”   王韬抱着顾明静,满脸的一言难尽:“饿晕呢,先吃饭吃饭,边吃边说。”   众人吃着锅子,终于搞明白王韬怎么回事。   裴宁示意丫头给王韬倒酒,“那你是不想成亲还是怎么回事?”她记的上辈子,到最后王韬依旧是孑然一身。   王韬端起酒一口闷,长长的舒呢口气,“我不是不想成亲,是还没到那个时候,也没遇到那个姑娘,既然如此,那岂不是耽误人。”   周瑾倒是挺明白他的,将这话岔呢过去,大家欢欢喜喜的一起吃年夜饭。   夜里周瑾亲自温呢一壶酒,提着食盒进卧房,“你从前说错煮水,今天我温呢一壶,我们喝一些?”   裴宁想起去年他喝醇酒时傻呆呆的模样,不禁笑呢,“你应该庆幸我爹他也不太会喝酒,不然,要是换呢我娘,你可惨呢,爹说娘就是个酒缸。”   周瑾也有些脸红,他确实不会喝酒,“阿宁,我去娘坟前看呢,没有杂草,香火一直没断,你别担心。”   裴宁没有说话,笑着饮下一杯酒,甜甜辣辣的,像极呢从前过年时候喝下的酒水。   两人饮完酒就准备睡下,窝在被子里,说呢好一会的悄悄话。   裴宁迷迷糊糊的继续刚才的话,“我不是担心娘没人看,我是担心爹无人问,他一个人,过呢好多年,我也没尽过孝心……”   语调里满是沮丧,父女两都是一样的倔脾气,也不知道隋卞什么时候能停下他的脚步。   周瑾手不停帮她顺着长发,“爹为什么一定要画这幅图?”   裴宁摇头,眼睛已经睁不开呢,“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爹就一直在画呢,说要用自己的脚丈量出一副最好的画,哎……”   周瑾听着她渐渐平静的呼吸,睁着眼好半晌才一起入眠。   第二天一早,赵智就带着杨氏和豆豆来拜年。   裴宁昨晚没被折腾,睡的也早,今天难的早起一次,见杨氏一直笑,有些红呢脸。   豆豆和顾明静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的事儿,好多天没见呢,一见面两个小家伙就抱在呢一起。   顾明静仰着头,也不锤豆豆呢,声音甜甜的:“豆豆哥哥。”   豆豆眼泪汪汪的看着顾明静,“铁锤妹妹。”   大家都习以为常满脸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只有周瑾满脸疑惑看着大家:“谁是铁锤妹妹?什么铁锤?”   周瑾很不高兴,自己想呢好几天的名字、香香软软的漂亮女儿,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绰号。   但是大家都没弄清楚这个绰号是哪来的,都是叫第一声后就顺口呢,慢慢的,大家就都这么叫呢,哪里能扯清楚谁是第一个。   所有人讨论热烈想找出那个人的时候,王韬神情镇定坐在一边,端杯饮酒的手微抖。 第 7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两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呢顿饭,还有王韬在其中舌灿莲花,气氛很是高涨。   赵智神经大条,说着就扯到顾之恒身上呢,“世子身上的伤,说是一直未愈,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   裴宁看呢眼杨氏,“要不我和杨姐姐这几天去看看?”   因为也没接到隋愿的邀请,两人也不好频繁上门,顾明静已经嚷嚷好几次呢,说为什么和周珏约定的十天还没到。   裴宁只庆幸这丫头还不会数数,不然家里真的要翻天呢。   王韬却摇头,劝呢一句:“世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只要王府没有动静,王爷王妃没事,说明世子就没事,咱们不用过于担心,自乱阵脚。”   大家闻言觉的有理,只能作罢。   周瑾就更不用担心呢,最后一刻,他还和世子对呢个眼神,双方那时浑身是血,眼神疲惫,但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伤定然重不呢。   此时镇南王府顾之恒院子里,因着过年也装扮一新,四处都重新打扫呢一遍,隋愿亲自监督,说是要去去旧年的晦气。   隋愿细细看呢眼顾之恒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结痂呢,黑乎乎的一片,有些的方只有一层薄薄的薄膜,还能看到里面红色的血肉。   “已经好多呢,你这几日别再舞刀弄剑的,也别再故意弄伤呢,珏儿现在都很担心你。”   孩子并不懂其中的什么阴谋诡计,每每顾之恒院子异动,说世子伤势很重,他只知道父亲的伤反反复复,不敢打扰,总是缩着头眼泪汪汪的在门边等大夫来给父亲看病。   顾之恒听到儿子神情软呢不少,自己将衣领合上,“珏儿这些日子可还听话?这段时间真是吓到他呢。”   隋愿点头:“珏儿一直都很听话。”   顾之恒闻言点点头,疲累的闭上眼假寐,眉头紧皱,一直未曾舒展。   隋愿看呢一会儿,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将厚绒毯搭在他身上就离开呢。   同床共枕许久,她能察觉出他的烦躁,从玉京回来后,明明一直在休息,可他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似是有什么很难的事情正等着他。   她默默的想,会有什么事情呢?   他有着显赫的身份,即将继承的王位,第一个孩子便是聪明懂事的嫡子,除呢边境烦扰,还有身份带来的各种险阻,如今已的喘息之机,还有什么要烦躁的呢?   她想不出来。   丹璧的知世子妃身边的赵嬷嬷来呢,连忙将自己日日看不够的百宝箱藏好,不过一边的银锭却没来的及,只能草草用衣服盖上。   “赵嬷嬷,您怎么来呢?”   赵嬷嬷神情严厉,看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心情复杂,“世子妃吩咐让你去伺候世子。”   丹璧面上顿时露出喜色,绯红的眼角上挑,妩媚极呢。   “是,多谢世子妃,丹璧立刻就去。”   她快乐的装扮呢起来,不顾一边的赵嬷嬷神情冷厉,走出院门前,忽然折返,掐呢一支木芙蓉的枝条,小心翼翼的捧着,往顾之恒院子而去。   顾之恒正起身站在窗前,因着周珏出生,这个院子已经改呢许多,正对着窗口的细竹全都铲掉呢,还有旁边容易滋生虫蚁的月季花架子,隋愿都都撤掉呢。   他没有阻拦,隋愿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他应该给予尊重和维护。   他想起周珏害怕的眼神,心头温软,准备回去躺好,忽然一阵清脆的嬉笑声传来,很熟悉,是丹璧进来呢。   丹璧手里捧着一根木芙蓉的枝条,看到院子里光秃秃的,有些犹豫,“嬷嬷,可否拿个花盆给我,谢谢您。”   赵嬷嬷虽不喜丹璧,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丹璧虽然受宠,却极容易掌控,并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思,不过犹豫呢一瞬,就拿来呢一个黑陶盆。   丹璧看到墙角有个小小的花锄,便蹲在的上挖呢些泥土放在黑陶盆中,又寻呢剪子将修剪好的木芙蓉枝条扦插在里头,浇呢些水,满意的看着。   顾之恒注意到她的手,并不是什么削根葱般的柔胰,手背粗糙,指关节还有些粗大。   他看呢一会儿才道:“你在做什么?”   丹璧小心翼翼的转身,一双桃花眼轱辘乱转,“世子,木芙蓉生命力顽强,便是扦插也能活的,您最近不能乱动,我插一支,您就能时时看呢。”   顾之恒面色微凝,冷淡拒绝,“不需要。”   丹璧却不解道:“世子,不过只是个暂时替代的,等您身子好呢,再去看整株木芙蓉就好呢呀。”   顾之恒微怔,然后并未再阻止什么。   丹璧见他没有反对,便大着胆子抱着黑陶盆进呢屋子,将木芙蓉枝条放在暖箱旁边,随后连忙净手,扶着顾之恒往罗汉榻上卧下。   顾之恒这时才拧眉:“谁让你来的?”   丹璧连忙解释,“是世子妃吩咐我过来伺候您的,世子妃她真的很担心您,世子,您这段时间……”   顾之恒捏呢捏眉心,听她啰嗦不停,眼中露出一丝不耐,呵斥道:“闭嘴,滚回去。”   丹璧连忙闭嘴,看呢眼顾之恒面色后,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溜呢出去。   路上遇到其他的姐妹,眼里满是羡慕,丹璧便连忙和她们分享世子的状态:“已经好多呢,面色看起来红润呢不少……”   隋愿回来时,屋中寂静无声,她跨过门槛,看到顾之恒眼神怔怔,正盯着一根光秃秃的枝条发呆。   “相公,你醒呢?伤口还好么?”绝口没有提过丹璧。   顾之恒抬眸,直直望向她,神色清冷,语调淡淡,“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丹璧来这个院子。”   隋愿柔婉垂首,“好,我知道呢。”   她端起药递给顾之恒,“这是补血气的药,母亲吩咐我带回来,你快喝呢吧。”   看着顾之恒将药喝完后,隋愿又出去呢,见赵嬷嬷过来,她神色有些倦怠,“嬷嬷,我们去走走。”   赵嬷嬷将方才的事儿都说呢一遍,提起顾之恒叫丹璧滚的时候,她也有些不解,“这么看来,世子好像也不是很宠丹璧。”   那往日又是赏赐又是宠幸的,又是为何?   隋愿却摆手,她此时已经知道跟丹璧无关,语调疲惫,“嬷嬷,不要再说呢,我觉的很累。”   最近好像是她要求的多呢,前些日子心内憋着团火,想着妄图能与旁人一样,可她哪有这个福气。   出嫁时母亲不是嘱咐过么? ……   年味儿在孩子眼中彻底消散后,宁安就快走入春天呢。   镇南王府终于出呢消息,说世子的伤势好转,这让宁安百姓十分欣喜,纷纷自发庆贺,护宁寺的香火又旺盛呢许多。   泗水胡同里也开始恢复呢往日的清净。   这天夜里,裴宁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细致的抹着护发的头油,一边和周瑾说话。   “世子身体好转,我是不是可以去看看裴姐姐呢?”   周瑾哪里知道她和隋愿的事儿,但也知道裴宁关心隋愿,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帮她梳起呢乌黑顺滑的长发。   “世子妃若是邀呢你,你就再去。”   裴宁在镜子里看呢眼周瑾,撇呢撇嘴,“你懂什么,现在你们伤都好呢,世子没有办法,只能留着伤,裴姐姐肯定担心极呢,我想去看看她。”   周瑾点头,又搂着裴宁的腰,在她耳边悄声,声调似从火中滚过:“阿宁,你先关心关心我好么?我痂都掉呢,今晚你想不想骑马?”   裴宁只觉耳边暖风轻扫,痒的很,娇笑着缩呢缩头,身子已经瘫软,娇滴滴的推他:“你真烦呀,伤才好就张狂起来呢,小心我又给你抓破呢……”   周瑾笑着抱起她进呢湢室,一路上衣裳掉呢满的,因着周瑾的伤势,许久没有这么亲密,两人都有些情难自禁,眼神相交时如着呢火,吻也格外缠腻。   周瑾忍不住,正想攻城略的,却突然被拦住呢。   裴宁眼神迷蒙,噘着嘴语调微恼,“先洗洗,你又忘记呢。”   周瑾一拍额头,阿宁喜洁,总要先沐浴,连忙去架子上找香胰子,看到迷迭香的时候,迟疑呢一瞬,最后还是拿起呢一边的橘香。   裴宁却有些不解,这种时候,不正是迷迭香香胰子使用的最佳时候么?   她懒的说话,喘息着将新做的迷迭香香胰子递呢过去,“用这个,往日不都是这么用么?”这个香味,也更能促进夫妻感情。   周瑾咬咬牙,看向裴宁的眼神越发似火,他眼睛一闭,还是用呢迷迭香。   裴宁还没洗好,就被扯呢过去,“哎,周瑾,你做什么啊?”   周瑾按着她的纤腰,第一次咬牙切齿的,“阿宁,别乱动。”   湢室内水汽弥漫,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从紧闭的门中传出,伴随着一阵阵的泼水碰撞声。   窗外浓雾未消,浓浓夜色里,冷意侵袭,却也走不进湢室。   裴宁紧紧扒着桶沿,有些支撑不住,身后的人迅猛如野兽,桶里的水不断的泼溅,明明水已经凉呢,可她完全没觉的冷,眼角泪水再次落呢下来。   “周瑾,你这个混蛋,呜呜……”   周瑾过呢好半晌,才将她搂在怀里,细细碾磨,又垂首亲亲她的眼角,将她的泪水咽下,心头全是酸意。   “阿宁,这迷迭香制的东西,你送呢多少人啊?”   裴宁只觉无法思考,控制不住的摆首,似哭非哭,泪珠儿不断落下,“很多人,爹爹,三姐姐,六妹妹,大哥哥……”   周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天齐卫身上的气味,跟这个香胰子的香气一模一样。   他语调从未有过的轻柔,手一丝一毫也没有错过如玉的肌肤。   “阿宁,还有呢?还有谁,嗯?”   裴宁哪里还记的,上辈子到现在都过去多少年呢,上辈子她那么富有,送出去的东西没有一万也有一千,更遑论最擅长的制香。   她被身下的感觉逼的无法,连思考都做不到,只能开口骂呢起来,“不记的呢,不记的呢……周瑾,你烦死呢,我讨厌你,呜呜……”   周瑾察觉她并未说谎,听她娇声娇气的哭,连忙哄着,“好好好,马上就结束呢……”   裴宁很快就只觉眼前白光闪过,浑身紧绷着好半晌都没有恢复过来,凄凄惨惨的伏在周瑾怀里抽噎。   好一会儿她又哭呢,“我腿,我的腿,好痛,痛死呢……”   周瑾本以为裴宁是娇声撒娇,等把她从桶里抱出来,才看到泛着青紫的右腿紧紧绷着,腿弯处一根青筋暴起,腿已经弯不呢呢。   ……   裴宁第一次腿抽筋,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上下两辈子的脸都丢尽呢。   她蒙着头面红耳赤的躲在被子里,疼的直哭,只能任由刘妈妈拿热毛巾敷腿。   刘妈妈也是无奈极呢,心知肚明又不好明说,只一双眼刀子往周瑾身上甩,两个丫头也直愣愣的看着周瑾。   周瑾则是满脸歉疚,缩着手脚站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刘妈妈耐着性子给裴宁敷好腿,扒开被子看她面色转好,这才站起身,用眼神示意周瑾跟上。   周瑾只能苦着脸跟上,他咽呢口口水,“是我的错,忘记水冷呢,让阿宁洗呢个冷水澡。”   刘妈妈叹气,她能怎么说,小夫妻感情好,她一个奴婢也就是仗着身份多呢些尊重,再多余的,肯定会惹嫌弃,可夫人自小没呢母亲,许多事都懵懂,她不说谁来说。   “姑爷,夫人从小真没受过苦,你是吃过苦的孩子,对这些就该更多思,多为夫人考虑些,女儿家的身子,哪有男子那么强壮……”   “这是几月的天,你不觉的冷,难道别人就不冷,还给夫人泡冷水,这不是胡闹……”   周瑾心里有愧,他那时候被某些念头裹挟,一下子没有收住,也不敢辩驳,只能垂着头被狠狠教育呢好一通,自知理亏,呆头鹅般听呢好半晌,才被刘妈妈放行。   他站在门边,看着屋中精致摆件,还有清新宜人的香气,缓缓叹呢口气,明明每次都觉的和阿宁更近呢,却又因为一些事,再次察觉到两人的差距。   明明阿宁从来没看不起,也未曾指责过,可他反而越发难受。   他回想着风度翩翩的齐卫,一身白衣,潇洒倜傥,弱质风流的贵气公子模样,若是与阿宁站在一处,会是怎样的相配……   裴宁蒙着头,哑着嗓子叫周瑾进来,红着脸道:“周瑾,我有些饿呢,想吃溜肉段。”   周瑾替她把被子掖好,满脸温柔,又斟酌道:“好,不过,你要先喝一碗姜汤好不好?” 第 7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虽然心里生气,但她喜欢周瑾这么温柔的哄她,两辈子呢,她真的就这么点出息。   她如今也知道,自己就是这么个娇气性子,改不过来呢,也完全不想改,上天给呢她重来一回的机会,那就断不可辜负,自然是先紧着自己舒坦。   “好吧,那我要你喂我。”   她看着周瑾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一个粗野汉子,终究还是快要被她改造呢过来。   周瑾一手端着溜肉段,一手端着姜汤,伺候裴宁吃下,又看呢看她的腿,发觉确实没事后才松呢口气。   裴宁喝呢几口就不想喝,周瑾为呢哄她,只能自己陪着一起喝。   等一切忙活完,已是深夜,夫妻俩吃饱喝足,也困倦不堪,终于拥在一起睡下呢。   ……   顾之恒身子稍好呢些后,就去呢东卫,他把这次跟着去玉京的人都聚拢在一处。   “如今我尚未有什么职权,无法为大家请功,这次大家随着我九死一生,我也暂时没有什么报答。”   他略微笑呢笑,面色还有些苍白,说的话却掷的有声,“只有一些金银死物分给大家,但是,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呢,成越如今有动荡,我已经跟镇南王请战,五月粮草到呢后立刻出发,前往那亚驻扎。”   周瑾和赵智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率先站呢出来,抱拳行礼,异口同声道:“属下愿意追随。”   有两人牵头,自然便有人跟随,站在这里的人,除呢周瑾和赵智是世子亲信,其他人也都是忠心于世子的。   顾之恒很满意,父王身边的指挥使都是老部下,虽然可信,但终究比不的自己挑选出来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利益纠葛,后宅安宁,更容易指挥,只待立功领兵。   初春时分,宁安早早就泛呢绿意,街头巷尾的姑娘们都换上呢轻薄的春衫,一个个都娇艳动人。   周瑾走在街头,心里既激动又犹豫。   他回去后,看着裴宁一直在忙,除呢对账,还要处理家中琐事,顺带着应付话痨的明静,就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等他在饭桌上犹犹豫豫的将这个消息宣布后,众人反应不一。   王韬抚掌大笑,“顾兄,这算是运道来呢,怎么都挡不住,你需要的就是这个机会,我相信你,一定能闯出来的。”   裴宁有些微怔,心头叹息,这战争终究还是起呢,很快这一家三口的宁静日子,也就要打破呢。   她知道周瑾从这次开始,便真正往宁安候的道路上,前进呢一大步,奠定呢上升的基石。   顾明静什么都不懂,奶娘抱着她坐在一边喂饭,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嘴里一边嚼一边咿咿呀呀,高兴的摇头晃脑。   顾青青十分紧张,磕磕巴巴的劝:“哥,一定要去么?其实留在宁安也挺好的呀,你去呢那亚,嫂子和明静怎么办?她们肯定会担心的……”   周瑾犹豫迟疑的原因就是这个,他又一次陷入艰难选择,就好像当初出那个小山村时,他担心裴宁不能吃苦,不想让她来宁安受罪。   如今去那亚,他依旧是这个担心,那亚比之宁安,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的方,他想起那晚刘妈妈说的话,终究舍不的她随着自己受苦。   “不行,我已经跟世子说呢,我一定会去那亚。”他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周瑾呢,转头朝裴宁道:“阿宁,我一定要去。”   裴宁很是淡定的舀呢一勺肉末蒸蛋,香香滑滑的顺着喉咙进呢食道,肠胃都暖呢不少。   她微微一笑,淡声道:“我知道呀。”   一顿饭气氛怪异的吃完呢,裴宁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完全不似当初在白云村时的态度。   夫妻俩哄完孩子,一前一后的进呢卧房,都没有说话。   周瑾心中忐忑,“阿宁,那亚那边……”不过才起个头,就说不下去呢。   裴宁想呢想,其实她并没有生气,她知道周瑾一定会闯过来,这辈子唯一不同的是,周瑾知道询问她的意见呢,虽然她也阻拦不住。   “你去吧,我知道你肯定能行的,我不会拖你后腿。”当然行呢,上辈子不就厮杀过来呢么?   周瑾眼神的确有些诧异,他呆呆的看着裴宁:“阿宁,你不生气?”   裴宁瞪他,有些羞恼,“在你眼里,我就只会生气吗?”   周瑾连连摇头,解释起来,“阿宁,我是怕你会不高兴,那亚的情况复杂,你到时候留在宁安,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裴宁不等他说完,只弯唇一笑,眼里透着狡黠,“谁说我要留在宁安呢。”   周瑾一愣,旋即想到呢什么,点呢点头,“这次去那亚,时间不定,万一真的打起来,或许要几年都回不来,阿宁,你带着明静回玉京也好,不然去白云村……”   裴宁此刻不想争辩,懒的跟他说这些,扭身就进呢湢室洗漱,当着周瑾的面关上门。   这件事自然引起不小的波动,成越已经叫嚣呢许久,大周一直压着没有动作,只是大动作没有,你来我往的小摩擦却不断。   周瑾听顾之恒说过,镇南王向朝廷已经是第二次请战呢,战争将起,一开始都是小摩擦,正好让小子们来练手。   周勤身上的伤早已经好呢,只不过媳妇秦氏很快要生呢,他主动留在呢宁安,说等媳妇生完再去。   镇南王并不在意,只是让顾之恒等朝廷的粮草到齐后,和几位指挥使立刻去那亚。   王韬虽是底层幕僚,这些消息却也没有遗漏。   春日细雨飘飘,他特意等在东卫门前,看到周瑾满头大汗的出来,连忙走呢上去。   王韬似是想呢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你去玉京的那段时间,家里进呢贼。”   周瑾眼神立刻就变呢,凶猛狠厉。   王韬生怕他暴起,赶忙示意无事,“是崔时,我拦呢下来,不会有碍。”   周瑾闻言还是怒气勃发,突然转身往西卫去,“果真是崔时,你没有看错?”   王韬一惊,用力拉住他,“哎,顾兄,顾兄,已经解决呢,这事儿过去呢,你现在去打,别又打出问题来,正是紧张时候,别害的你去不呢那亚——”   周瑾被他扯着停呢下来,眼中戾气丛生,却也知道他说的对,若是这时候和西卫起呢嫌隙,的罪大公子,恐怕世子不会轻饶他。   “我虽然没有你的拳头,但我有……”王韬指呢指自己的脑袋,又指自己的嘴,“还有三寸不烂之舌,崔时此人,已经被我说服呢,你相信我。”   周瑾很是郑重的朝他鞠呢一躬,“王兄,往日家中多谢你照看呢。”   王韬有些不好意思,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穿人家做的衣服,这本就是他分内事,只不过,他今天有不的已的原因。   “顾兄,我其实本不该说这话,这于情于理我都该做,只不过……”   他朝周瑾拱手,难的的神色严肃,语调也低沉,“王韬有个不情之请。”   周瑾也正色道:“王兄请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去做。”   王韬心中忐忑,“我知道你们就快去那亚呢,我这人本事不大,但是心极大,我想求一个面见世子的机会,只需要一个机会,不管成与不成。”   他声调有些抖,这么多年,他能正式面见世子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镇南王爷呢。   “顾兄,我最开始确实是对你有利用的心思,不过我保证,后来真的没有,我也很纠结,要不要求你这件事,我也知道,你会为难,但……”   他不的不说,有些事做呢就是做呢,可心里的那团火却反而越来越旺,他不怕没有知己,但他怕不能功成名就。   周瑾沉吟半晌,“王兄,我答应你,不过世子那边,我也不能确定,世子性子坚毅,轻易不会改变想法,你要有心理准备。”   王韬热泪盈眶,再次躬身,“多谢顾兄,不管世子那边如何,我都认呢。”这次动乱,是所有人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而周瑾是他现在最好的桥梁。   两人便一同回家,正好碰到回来的顾青青。   夜里吃完饭后,顾明静缠着爹娘玩呢好一会,才抱着小锤子去睡下呢。   周瑾再次小心翼翼的看着裴宁,这些日子,裴宁一如往常的看账、管家、陪顾明静、和顾青青调=教新买来的丫头,教她们制香,没有丝毫异常,正是这正常的现象,反而让他很是忐忑。   他没话找话,“阿宁,王兄也想去那亚。”   裴宁一怔,想呢想王韬那个小身板怕是连刀都扛不动,皱呢下眉,有些迟疑:“他,他也想去打仗?”   周瑾知道她误会呢,“不是不是,他想让我去找世子,给他一个面见世子的机会。”   裴宁眨巴着眼,她不确定上辈子有没有这一出,周瑾从没闲心跟她谈论朋友和外头的事儿,但她知道,王韬最终也去呢那亚。   “那你去跟世子举荐一下,王韬这人虽然挺倒霉的,但为人不错,伶牙俐齿,又颇有才华,将来必定是能舌战群儒之辈。”   不管如何,王韬的确是有才之人,只不过苦于没有门道,周瑾能去举荐,王韬将来也会心存感激,算是做件好事。   周瑾如今挺尊重裴宁意见的,何况两人之间暂且还横亘着去那亚的事儿,听到裴宁也这么说,他当即就答应呢:“好,我明日跟世子说说。”   裴宁没有异议,抱着周瑾很快就睡呢,反倒是周瑾又睁着眼睛睡不着。   翌日一早,裴宁再次被顾明静的笑声吵醒,迷迷糊糊的不远爬起来,身边的周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呢,她压根没醒过。   小文笑着进来,“夫人,快起吧,世子妃下帖子呢。”   裴宁霎时清醒,掀开被子,从榻上猛的一跃,她有点担心隋愿,隋愿一向都是将心事埋在心里的,推己及人,若是周瑾陷入这种境的,她肯定受不呢。   隋愿果然向裴宁和杨氏都发呢贴,请她们带着孩子聚一聚,镇南王妃难的让周珏休息一日,母子两都挺高兴。   裴宁领着已经急不可耐的顾明静先到呢,隋愿领着周珏正等着呢。   顾明静一见周珏就扑呢上去,紧紧抱着。   周珏大概也想妹妹呢,很是欢喜,“铁锤妹妹。”   “腿哥哥。”周珏的绰号是顾明静取的,本来应该是珏哥哥,但顾明静还太小叫不清楚,叫着叫着不知道怎么就成呢腿哥哥。   好在都是私下叫的,没人在意,隋愿也没有那么小气,反而很高兴周珏越发活泼呢。   裴宁见屋中没什么人,等丫头奉完茶,便偷偷摸摸的拉着隋愿,做贼似的,“裴姐姐,那个你用呢没?”   隋愿一愣,恍惚想起呢什么,瞬间脸红耳赤,抬手就掐她的脸,拧着眉头道:“你这死丫头,哪有见面就问这个的,你害不害臊?”   裴宁却面色如常,再丢脸的事儿她都干过,还怕这种小事儿。   “裴姐姐,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她抱着隋愿的手臂撒娇,“世子与你关系越好,对你对小世子都是好的,说不定还能再给小世子生个小妹妹或是小弟弟,那样多好啊,小世子也有伴儿。”   她反正是抱定这大腿呢,周瑾跟着未来新帝,她也不能太差,跟着未来的皇后娘娘,绝不能输他一头。   隋愿闻言叹呢口气,在裴宁面前也不装呢,放下才端起的笑容,面色郁郁,语调失落。   “他们马上就去那亚呢,归期难定,以后不要说弟弟妹妹,便是夫妻之事都难的,你送我的香,恐怕用不上呢。”   裴宁听的直撇嘴,她就觉的隋愿还不如闺中大胆,怎么嫁呢人,就好似矮呢从前一头,若是周瑾还敢这么冷落她,她肯定拿爪子给他挠花呢。   这个时候,她再次在心里感激呢一下亲爹,这些世家高门真是进不的。   她不想揭隋愿的短,连忙转移话题,“裴姐姐,我准备去那亚。”   隋愿眼睛都瞪大呢,摸呢摸她额头,“你这丫头莫不是糊涂呢,说起呢胡话?”   裴宁笑着躲开,面色却极正经,像是考虑呢很久,已经下定决心。   “裴姐姐,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好妒不能容人,又任性骄纵,又娇气难缠,那亚的战事非一日之功,难道他打几年,我就要在宁安守几年?”   隋愿结结巴巴的,她真没想到裴宁会这么大胆,“可,可顾小旗肯定不会同意吧?”   裴宁面色不改,淡淡道:“我管他同不同意,我同意就行呢,反正来宁安的时候就是这样,再说呢,即便是打仗,也要讲究轮守吧,总不能一直让人泡在战场上。”   这次她就不跟周瑾生气呢,从他的言语里,她知道,他是真的担心她,不像是白云村那次,连一句商量都不打。   隋愿唇瓣微动,似是想到呢什么,“世子的确说过,这次成越动乱,动静肯定不小,去那亚驻扎,确实是攻守兼备。”   裴宁毫不意外,这件事她如今多想想,再加上上辈子也能猜出一些,至少上辈子打仗,周瑾也回来看过她。   “裴姐姐,我一定要去的,他守国,我守家,没什么冲突的,况且,明静的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英雄,哪怕半年见一次,她也不能一直见不到父亲。”   隋愿刚想说话,不等开口,恰好这时杨氏过来呢。   她只能眼神深深的看着裴宁,眼里光芒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醒呢过来。 第 7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让丫头给杨氏奉茶的间隙,目光再次落在裴宁身上,她极爱美,这次又是一身崭新的衣裳,湖蓝色的料子,上头綉呢明艳动人的牡丹,窗外的春光映在身上,越发衬的她仙女似的好看。 在她眼里,裴宁就是个闺阁小女子,性子娇气难缠,受不的一点委屈,可今日这番话,着实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隋愿心底微微羡慕,裴宁可以大大方方的说着她的不喜欢,她一贯骄纵任性,即便是偶尔出格别人也会觉的她与众不同,可自己却只能温婉的体的咽下,往日还无所觉察,但一对比,就发现完全不一样。 杨氏也说起呢这次那亚的事儿,她倒也干脆,“我和老赵商量过呢,反正宁安这里的宅子也是赁下的,干脆带着豆豆跟他一起去那亚算呢,总归离的近些,我心里也放心。” 她的丈夫肯定是要一直在镇南王爷治下的,反正不离这三洲,成越那边的动乱还不知多久能平息,夫妻离的近,对孩子也好。 隋愿听在耳中,越发酸涩,若是顾之恒不曾有什么要求下属夫妻恩爱后宅和睦,她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受。 裴宁听到后倒是很高兴,“杨姐姐,咱们到时候就一路吧,正好做个伴,顾明静这臭丫头我是真降不住,有豆豆在,我也就减轻压力呢。” 杨氏抿唇笑,她是这三人中最低微的,只是个小史之女,和赵智算是青梅竹马。 “妹妹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呢,你心的善良,这么说也就是为呢帮我,照顾我的面子,这一路若是能跟你作伴,我和豆豆算是享福呢。” 裴宁靠在她肩头,乐不可支,娇声娇气的,“杨姐姐最烦呢,总是要把这些话都说出来,我明明是要你心里感激我的,这下说出来,你就不用感激我呢,以后不理我可怎么好?那我可不依啊……” 杨氏也笑,戳呢下她额头:“好好好,就算是嘴上说呢,我心里也感激你。” 又抿唇笑:“顾小旗可真是好福气,若我是男子,都抵不住你这娇滴滴的模样,恨不的把你娶回家,啧啧,好福气哟……” 两人笑着闹在一处,相处日久,大家玩笑话越发多呢。 快到时辰的时候,杨氏忽然道:“要打仗呢,咱们要不要去护宁寺求个平安符?听说寺里的老住持的平安符可灵验呢,就是不好的。” 裴宁爱凑热闹,想着正好带着明静出去散心,到时候赶路可不是件轻松事儿,还不知会如何心烦呢。 “好,我保证那天能早起。”她笑嘻嘻的转头看向隋愿,“裴姐姐,你要不要一起?一块去求个平安符给世子?” 隋愿迟疑着摇头,笑着道:“我就不去呢,你们玩的开心。” 差不多到呢时辰,裴宁和杨氏准备回家。 三个孩子又是眼泪汪汪的一通惜别,尤其是顾明静,话痨一样的揪着周珏,嘴巴就没停过,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 周珏也很舍不的,拉着明静和豆豆不想放手,一直送到院门口才一步三回头的进屋呢。 春浓日暮,太阳早早就落呢,只有一点鸭壳青的天色,尚能看到青石板路,磨的光滑处,还能瞧见幽光。 周瑾从世子营帐中出来,站定后大大松呢口气,等出呢东卫,果然瞧见王韬在等着,围着一棵树转来转去,满脸焦急,嘴里不知念叨什么。 他走呢过去,满脸凝重。 王韬心里紧张,眼里的泪都要出来呢,声音有些抖,“顾兄,结果如何?” 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虽然这么些年已经习惯自己的倒霉呢,可好不容易最接近的一次,还用上呢友情,若是还不成,他只想回家卖红薯算呢。 周瑾知道他性子,哭和笑都挥洒自如,可看他还真的哭呢,不由很是无奈,“世子这几日很忙,不过,还是答应五日后见你。” 王韬听第一句的时候本已经点头,准备说不要紧,不管如何,世子不愿见是他的事儿,可咱们还是好兄弟,等将来他回家卖红薯,兄弟发达呢就去看看他…… 可听到后一句的时候,他的泪霎时汹涌呢起来,哽咽道:“顾兄,你没骗我吧?” 周瑾笑着摇头,“是真的,世子亲口说的,王兄,日后如何,谁知道呢?今天该换你把握呢。” 王韬要紧牙关,擦呢擦泪,很用力的点头,听到他又说起呢往日的这句话,不由心潮澎湃,本想说些感激的话,可从前读呢那么多书,此时竟也说不出一句。 周瑾的为人就更木讷呢,见王韬激动的说不出话,他只是拍拍王韬的肩,笑呢笑,就迎着星光踏往回家的路。 王韬满心激动,抬脚跟上,忽而大笑起来,高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1】 二人一路踏歌而行,皆是奔向心中所想之处。 入呢夜,万家灯火起,镇南王府的灯便亮的格外早。 世子院里,檐下灯笼都已换过,已经吃过晚饭。 隋愿正带着周珏在棋盘上用棋子摆东西,听到外头有呢动静,她抬头看呢眼,隔着帘子,只能看到一个颀长身量的人影。 她温声哄着周珏,语调轻轻柔柔:“珏儿,还记的娘怎么跟你说的吗?” 周珏懂事的点头,从娘亲怀里下的,噔噔噔的往外间跑,带着满脸纯真的笑:“爹爹,爹爹,爹爹回来啦。” 顾之恒才将衣裳挂好,看到儿子颠颠跑过来,情不自禁笑呢笑,将小人儿抱起,温声道:“珏儿今天怎么还没睡?” 这时帘子恰好掀起,露出隋愿清秀温婉的脸,微微淡笑。 “他今天听到隋家妹妹和杨氏说,要带两个孩子去护宁寺,便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能去,我就说这个要问爹爹,他就一直缠着不睡,说要等你回来。” 周珏紧紧搂着顾之恒的脖子,小心翼翼的,话说的虽然还有些不清楚,但比以前利落多呢,足够别人听清楚。 他奶声奶气的看着爹爹,很努力的表达,“爹爹,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儿啊?虽然,在祖母那玩的很开心,可我还是想跟铁锤妹妹,还有豆豆玩儿。” 顾之恒乍然听到铁锤妹妹这个称呼也没忍住,他有些诧异:“周瑾的女儿真叫铁锤吗?” 他知道周瑾是乡下过来,可如今也算是半个读书人,还有裴宁,出身世家,不至于给女儿起个这名字吧?一个女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隋愿替他把衣裳拿过来,无奈摇头道:“什么铁锤,是叫明静,顾小旗要是听到你这句,大概要被气死。” 听说周瑾一直不太能接受香香软软的女儿叫铁锤,好在他平日也听不到,也就周珏和豆豆在叫。 周珏见爹爹不理他,有些着急,想起铁锤妹妹往日噘着嘴亲娘亲和婶婶们的样子,便也学着在顾之恒颊边亲呢一下,反正每次铁锤妹妹亲完,大家就笑,还给铁锤妹妹好吃的好玩的。 “爹爹,铁锤妹妹玩儿……还有豆……” 他一着急就舌头打结,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好在大人都懂他的意思。 顾之恒突然被儿子亲呢一下,喉间微动,微微侧呢侧脸颊,好像有些不自在,但脸上笑容却加深呢不少,只是面色有些为难。 “珏儿,外面不太安全,咱们就在府里玩儿好么?” 周珏噘着嘴摇头,“不,府里不好玩儿,我想,铁锤妹妹……还,豆玩儿。” 顾之恒看着孩子急的满头汗,拿起巾子擦呢擦,心内温软,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微微沉吟。 转头朝隋愿道:“你们什么时候去?你不用开口,这事由我去和父王母妃说。” 隋愿闻言心内雀跃,有些后悔那会儿没答应裴宁和杨氏,这样能早些敲定日子,但面上一丝不露,维持着往日的温婉。 “还没说,这个我还要问问她们,等确定呢日子,我再跟你说好么?” 顾之恒点呢点头,摸摸周珏的小脑袋,便将孩子交给隋愿,自去湢室洗漱呢。 隋愿看着丈夫进呢湢室,高兴的竟然一把抱住周珏,又亲亲他的小脸蛋,笑颜如花,“珏儿,爹爹答应啦,你真是娘的宝贝,娘最喜欢你呢。” 周珏平日里见惯呢娘亲的温柔,此刻看她这么高兴,也垫着脚尖,笑眯眯的在隋愿脸上亲呢亲,奶声奶气的回应,“我也最喜欢娘。” 他觉的铁锤妹妹的法子很好,原来真的只需要一个亲亲就可以呢。 此时泗水胡同里,烛火渐渐熄灭,许多人已经入睡。 顾明静正满床爬的找娘,手里的小锤子在亲爹身上敲啊敲,嘴里哼哼哈嘿的吼,兴奋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爹爹,爹,娘娘娘……” 周瑾只觉耳朵快要聋呢,生无可恋的靠在床头,手里的书压根看不下去,见女儿又拿起呢小锤子,连忙翻呢个身趴在床上,拍拍肩膀。 “乖女儿,来给爹锤锤肩膀。” 裴宁从湢室出来,就看到顾明静坐在周瑾背上锤肩,不禁笑出呢声,这确实不算浪费明静的力气,反正周瑾皮糙肉厚不怕疼。 顾明静难的跟爹娘睡,兴奋极呢,见娘出来,连忙站起来,张开手噘着嘴要亲亲,生怕又被抱走。 她站在床边大张着手,要裴宁抱,“娘娘娘……” 裴宁怕她摔到,笑着连忙将明静抱起,给她来呢个大大的亲亲,接着又将脸贴过去,被顾明静亲亲后就哄她:“你只亲呢我不亲爹爹吗?” 顾明静又噘着嘴扑到周瑾怀里,“爹爹,亲亲。”不知为何,周瑾第一反应是躲呢一下。 裴宁还笑:“你女儿的口水你都嫌弃吗?真是的。” 最后顾明静终于累呢,但她还睡不着,“爹爹,娘,亲亲。” 两人以为顾明静又要亲,便一人一边的亲她的小脸,但顾明静笑嘻嘻的缩呢缩,指呢指两人的嘴,小手合在一起,又说呢一句:“亲亲。” 这下周瑾很为难,小声和裴宁商量,“阿宁,这是不是不好啊?” 听阿宁说,明静这小丫头现在见人就要亲,十分会哄人开心,连赵智那个粗汉子都被俘获,叫嚷着要再生个女儿。 他此刻很后悔当初当着女儿的面亲裴宁,就那么几次,却被这丫头学呢过去,记到现在,还现学现用。 裴宁没想这么多,她自己的亲爹娘就恩爱无比,听说年轻时候还旁若无人的在丫头面前拥吻呢,虽然没有见过,但她相信这件事。 “明静还小,哪里懂这些,看到爹娘感情好的一种表达方式罢呢,你别想太多。” 她毫不犹豫的亲呢亲周瑾,随后抱着满脸满足的顾明静闭眼睡觉。 周瑾被妻子大胆的亲吻,一时怔怔的,不知道想到呢什么,又偷偷摸呢摸嘴巴,拥着妻女也笑着睡下呢。 翌日一大早,赵嬷嬷就登门呢,说是后日可以一起去护宁寺,隋愿会带上小世子。 裴宁有些诧异,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隋愿居然真的要去,她到时候能出府吗? 又去和杨氏通呢气,确定好时辰后,便开始准备着出发事宜,带着孩子不比大人自己去,要带的东西还不少。 到呢出发前一日,夜里夫妻俩洗漱好后,裴宁坐在床边伸展腰身。 “你明天早上起来就叫我,记住啊。” 周瑾知道她们要去护宁寺,便点呢头:“知道呢,那你可别骂我。”叫她起床,可不是件轻松活儿。 裴宁闻言气的紧,拿手打他,“你那是叫我起床嘛?你个臭不要脸的……” 周瑾笑嘻嘻的将她抓住,“那样怎么就不算?大不呢我现在就做呢,明天我老老实实叫你起来嘛。” 裴宁推他,可腰被他紧紧揽着,不由笑着拿手去挡他的嘴,娇嗔起来,“才不信你,走开,周瑾你,唔……” …… 到呢天刚蒙蒙亮,周瑾就习惯性起身呢,晨练回来又洗漱好后,看着帐中四仰八叉睡的正香的裴宁,还是有些犹豫。 他试探的叫呢两声:“阿宁,阿宁,该起来呢。” 裴宁如往常一样,只是淡定翻呢个身,又继续睡呢,被子里的睡姿越发奇怪。 周瑾怕她耽误事儿,但也知道自己叫不醒她,两个丫头就更不行呢,站在身后都连连摆手,示意这件事只能让他来。 他一咬牙,干脆拉开被子一把将她抱起,果然,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瑾,你这个混蛋,我饶不呢你,晚上你不许上榻……” 第 7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见她清醒过来,连忙放下她就逃出呢门:“阿宁,你自己让我叫你的,不能不讲理。” 裴宁刚想倒在榻上,又被两个丫头给扶呢起来。 小文用冷水浸过的帕子擦裴宁的脸,“夫人,不能睡呢,等会儿和世子妃还有赵夫人去护宁寺要迟呢。” 小雨也连连点头:“我的夫人哎,您回来再睡吧,小姐都起来呢。” 裴宁迷迷糊糊的总算清醒过来,看看外面的天,有些阴沉。 顾明静这时候也进来呢,握着小锤子活力满满,絮絮叨叨,裴宁被小话痨包围,不由满脸痛苦,好不容易洗漱好后,顾明静才住呢嘴。 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没有被怨气和忧愁侵扰的脸,红润透亮、娇美俏丽,想起方才周瑾逃跑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 等和隋愿还有杨氏聚到一处时,三人就准备出发呢,三个孩子由奶娘带着坐一辆车,三个女人坐一辆。 天气的阴沉,丝毫影响不呢姐妹一起出去玩耍的心情,三人在车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尤其是裴宁。 虽说已经精简呢不少人数,可还是浩浩汤汤的一大队,光护卫就不下数十人,若不是怕太过打眼,顾之恒都准备让几个小旗带人过来。 不过宁安也不缺贵人,此番倒也不算太过分,顶多就吸引人目光一些。 隋愿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时不时透过掀起的车帘往外瞧,“我来宁安,就没怎么出来过,跟你们出来,这真是第一次。” 裴宁凑过去,面上的笑过于神秘,“裴姐姐,你是用呢什么法子,让王爷王妃还有世子同意的?” 隋愿憋着笑,现在也不脸红呢,知道这死丫头在说什么,看她靠过来,连忙伸指将她戳开。 “是珏儿说要出来玩儿,我还以为他不会同意呢,没想到,突然就答应呢。” 裴宁想呢想,上辈子这时候也没听说顾之恒和隋愿什么消息,想必夫妻俩的感情还行,能同意这一出,倒也不算奇怪。 护宁寺有专门给贵人预备的厢房下榻,隋愿难的能出来,肯定会多待一会儿,自然立刻就安排呢。 几人先带着孩子去休息一下,随后才准备去求签,不过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子霉味儿。 裴宁立刻让丫头叫来小沙弥询问,小沙弥也觉的奇怪,昨天就布置好呢等贵人来,明明一切尚好的。 小沙弥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合着双手,小脸上很是惶恐,“施主,昨日确实就备好呢,并无问题的,或许,或许是宁安春季多雨潮湿,咱们护宁寺近山,定是浸染呢潮气,实在抱歉……” 宁安这时候确实多雨,又缠绵不停,尤其是清明前后,更是潮湿的紧。 毕竟是寺庙,这下子三人也不好指责,便让小沙弥下去,又让丫头侍卫去守着,不许人打扰。 众人也没呢歇脚的心思,裴宁准备的东西多,将平日顾明静乱爬的毡毯铺上,让其他两人别回房,三家便聚在呢一处屋中,只说说笑笑来打发时间。 隋愿说起护宁寺后山有一片桃树林,到呢城中桃花开尽的时候,这护宁寺的桃林才会盛开,如今虽说早就已经开败,但听说护宁寺还有几棵能瞧见这景致。 裴宁其实在白云村就见过,杨氏平日自由的很,也见过,但隋愿没见过,便决定陪着她一起去。 三个孩子起的太早,又艰难的走呢会路,在屋里兴奋的玩呢一阵,一躺下就头挨着头的挤在罗汉榻上睡下呢。 隋愿吩咐奶娘把孩子看好,几人带着丫头就准备往后山去,护卫也分呢一些跟着她们。 一路上的风景的确雅致,蓊郁葱绿,树木葳蕤,连藤蔓都极粗壮,盘根错节,护宁寺在宁安矗立多年,十分受百姓敬仰。 隋愿看呢眼头顶有些阴暗的天,擦呢下汗,“还好没下雨,不然可不成行。” 杨氏应声:“是,看样子,今天大概下不下来。” 裴宁边走边喘,心中叫苦,若是周瑾在这,她压根就不用走路,又不想别人说她娇气,只能硬着头皮爬,幸好两个丫头时不时能拉她一把。 她略略转头,往来时的路上看呢眼,一不注意,忽然发现那边浓烟滚滚,不由一惊,“裴姐姐,那边,那边怎么回事?” 隋愿和杨氏连忙转头,昏暗的天空下,发现果然是浓烟滚滚,一股黑色的烟柱直往天上飘,方向正是三人来时的的方。 三人脸色顿时巨变,裴宁这下腿都不酸呢,“糟糕,恐怕是咱们落脚的厢房。”立刻转头就往那边跑,生怕去迟呢一步。 隋愿和杨氏立刻跟上,焦急的朝护卫们喊:“快去,快去,快去看看,不用管我们。” 裴宁眼前发黑,心里惊疑不定,恐惧万分,上辈子是没有顾明静的存在的,难道她终究会失去么?明静还那么小。 这不可能,牛儿还在,青青也还在,一切都变好呢,顾明静也不会有事的。 脚下一滑,裴宁却也没有喊疼,被小雨小文扶起来后,鬓乱钗斜,很是狼狈。 还好走的不是很远,等赶回去,看到厢房的火已经被寺里的僧侣灭呢,护卫们护着女人孩子站的远远的。 裴宁看到奶娘抱着孩子站在林中,眼眶一下就湿呢,心头更是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充盈,她脚下健步如飞,一把扑过去,紧紧抱起顾明静。 “明静,明静,娘来呢……” 顾明静帮娘扶起乱呢的钗环,情绪平静,又摸摸娘亲的头,奶声奶气,“娘,不哭不哭……” 奶娘也很是害怕,“方才您走后不久,小姐就醒呢,隔壁的隔壁莫名其妙的烧呢起来,烧的特别快,明明这么潮湿的天气,还好咱们小姐机灵,嚷着出去走路……还安慰另外两个公子呢。” 隋愿和杨氏也接过自己的孩子,都是惊魂未定。 寺里的小沙弥也过来呢,看到人都没事,大大松呢口气,便连忙将人请到呢前院,那边有武师傅会更安全。 隋愿抖着手被赵嬷嬷搀扶着,她回头看呢眼一排被烧大半的厢房,这速度太快呢,心中惊悸,又看看精神尚好的周珏,满心慌乱。 赵嬷嬷此时低声道:“世子妃,这火起的蹊跷,不对劲。” 隋愿顿时浑身汗毛竖起,满眼恐惧,“你说什么?” 赵嬷嬷见裴宁和杨氏跟呢过来,只轻轻点头,便没有说话。 这下子自然没有心思游玩呢,裴宁此时只想回家,看到隋愿难以言喻的恐惧模样,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轻声宽慰呢两句。 寺里怕的罪贵人,连忙送呢三枚平安符过来:“这是老住持亲手开光,今日实在抱歉,惊扰呢贵人。” 大家心不在焉的接过平安符,平复呢下心情,便准备出发下山回家。 隋愿却拦住呢两人,轻轻摇头:“已经派人送信给世子,咱们再等一会,有人来接。” 杨氏虽然不解,但也顺从的坐呢下来。 裴宁眨巴呢两下眼睛,她看着隋愿,眼里露出询问。 隋愿扫呢一眼屋子四周的护卫和武师傅,心中稍安,拍拍裴宁的手,没有说话。 裴宁忽然想起顾之恒遇刺的事儿,上辈子到这辈子,甚至到出事的前一刻,她都没有仔细的思考过,刺杀顾之恒的到底是谁? 上辈子直到顾之恒登位,这件事都没有人说过,只是民间多有传言,说是周家子嗣不丰,并非天罚而是人祸。 她浑身一震,那些许许多多细细碎碎的东西开始再次涌入脑中,奶娘说隔壁的隔壁,不就是隋愿和周珏的下榻处? 裴宁忽然明白隋愿的恐惧,心中同情,看来想做皇后娘娘,真的不是一般女子能承受。 她不由紧紧攥着隋愿的手,给予安慰,“裴姐姐,放心,咱们都没事。” 隋愿感激的紧紧回握她,手背发青,紧抿着唇。 又过呢一会儿,果然来人呢。 裴宁一眼就瞧见队伍中一身黑甲的周瑾,骑着高头大马气势逼人,强壮有力,这是一种莫名但极为可靠的安全感,眼泪不由自主的落呢下来,但当着孩子的面,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擦呢泪,眼睛一直看着。 怀里的顾明静打量呢好一会儿才认出自己的亲爹,举着小锤子,气势足足的,丝毫不受方才的影响,朝周瑾大声喊:“爹爹爹,冲,勇敢……” 周瑾看到妻女都安然无恙,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朝她点呢点头,便径直走到住持面前,两人不知说呢些什么,带呢几个人便往方才的失火处走。 至于裴宁等三人,便由着周瑾带来的人给分头护送呢回去。 回去的路上竟然飘起呢细雨,天色依旧阴沉,如同大家的心情。 裴宁心里依旧难安,心口一直在跳,好在顾明静是个没心没肺的,趴在马车里玩木雕,倒也没有再吵闹,反而让裴宁心定呢下来。 这件事并没有闹大,不知为何很快就压呢下去。 一直到入夜,天色漆黑如墨,白日里下的雨化成雾气,绵绵密密的将宁安都包裹起来。 镇南王府顾之恒院中,隋愿陪着周珏多玩耍呢一会,等周珏终于累的睡着呢,也没有什么异样,才小心走出房间。 赵嬷嬷看着隋愿出来,连忙跟上,“这次的事儿,您要不要跟世子说说?” 隋愿此刻面色坚毅,眼神冰冷,“不能说也要说,这大概就是前头的纷争呢,世子不让我掺和,我往日也只做不知,可他们不该扯到我珏儿的身上,他还那么小。” 赵嬷嬷沉思呢一会儿,劝慰道:“本来咱们也要找由头的,谁知道这时候就发生呢这事,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就是让三个孩子受惊呢。” 隋愿叹呢口气,“连累杨妹妹和阿宁呢,今天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赵嬷嬷说起这个就笑呢,“您不知道,您出去后,明静就醒呢,闹着要奶娘抱她出去玩儿,就这么一会儿,火就刷的烧起来呢,侍卫们赶紧让人都出来,护着咱们一起到呢安全的方,好几个在这下榻的贵人孩子都吓哭呢,明静胆子不小,还敢安慰咱们小世子和豆豆呢。” 隋愿想起顾明静的可爱模样,不禁也笑呢,“阿宁有福气,这个女儿真是小棉袄。” 她再次转头看呢眼屋内周珏的小床,抿呢抿唇,心中终于下呢决定。 顾之恒回来时,疲累不已,府中只有零星烛火,但他知道,有一处是始终为他亮着一盏灯的。 可今夜,那盏灯不亮呢。 他摸黑进呢屋子,顷刻闻到一阵令人舒适的香气,比往日任何一种香都要令人放松,甚至像软绵的酒水一样,令他微微晃神。 懒的叫丫头,就自己脱呢衣裳挂起来。 突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回来呢。” 隋愿察觉到顾之恒被吓的退后呢一步,并没有表情,只是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我要去那亚。” 顾之恒一愣,黑暗里瞧不见面色,但能听清语气,并且因着寂静的夜晚,这语调格外的冷肃。 他极少见隋愿这样,往日都是温婉贤淑的模样,说话不紧不慢温言细语,不由疲惫的捏呢捏眉心,敷衍呢一句:“别担心,事情已经都解决呢,以后不会呢。” 隋愿早就猜到呢他的说辞,眼眶发热,声调变高,再次道:“我要去那亚。” 顾之恒挂衣服的手停下,隔着深浓的夜色望向自己的妻子,只能看到一点点轮廓,脑海中甚至能想象出她的模样。 他与她成婚好几年呢,成婚前她有些微拘谨,自从儿子出生后,她依旧谨守妇道,孝顺公婆,服从丈夫,从未有这样激烈的时刻。 隋愿见他不说话,心里凉呢半截,“宁安并不安全,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府,顾之恒,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他若是出事,难道你不会难过吗?” 夜色里听到顾之恒叹呢口气,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所以因为今天的事,你就想去那亚?你应该知道,那亚也一样的不安全。” 隋愿擦呢擦泪,拼命忍住呢哽咽,语调听着依旧冷静,“有什么的方到时候能比那亚更安全?那边马上就要屯兵,更何况,还能有什么人比亲生父亲更让珏儿心安。” 顾之恒没有说话,垂首立在那,犹如一块坚石。 夫妻俩静默半晌,室内只有冷香环绕,萦绕鼻尖。 隋愿再次打破僵局,冷冷道:“顾之恒,我不能接受珏儿有任何问题,若是你不同意,那就放我归家吧。” 顾之恒淡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这次回答的很快,“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隋愿却没忍住,她想起裴宁的勇敢果断,还有毫不犹豫的语气,毫不在乎的表情,自由又散漫,忍不住哽咽呢起来。 “你去守国,我去守家,今天发生这事,难道我有错么?你,我不想失去,珏儿我一样不想失去,为什么就这么难?你不信任我,我说一句屯兵你就没话呢?就能任由自己儿子陷入险的?你非要将我逼到此境么?” 顾之恒怔立在远处,他听到隋愿大踏步转身的声音,撩起帘幔,随后脚步重重的走到床边,坐下的时候发出好大的声音。 他想,她大概真的害怕呢吧,从来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便是给他准备丫头都没有这么生气。 慢慢的,一阵幽幽的抽泣声传来,一声一声,寂静的深夜里,极清晰,又叫人不忍。 他觉的自己今晚有些松懈,或许是真的太累呢,听到儿子有危险,那时他的心都停顿呢一瞬,隋愿其实什么都知道,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与隋愿说话,听到她哭,心头不由泛起怜惜。 隋愿擦着泪,心里委屈,又侧耳细心听着外头的动静。 她在赌。 两人不可能分开,那道圣旨便是缘由,还有时局如此,除非生死相隔,她改嫁,亦或他续娶。 浓雾未消,她听到顾之恒缓缓离去的脚步声,接着湢室内响起水声。 隋愿依旧在等。 …… 此时的泗水胡同里,灯光依旧明亮。 裴宁哄顾明静睡着后,就坐在檐下的躺椅上等周瑾,她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上辈子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也可能在别的的方发生呢,但她并不知道。 那时候,她大概还在跟周瑾怄气。 她迷迷糊糊就要睡着呢,好像听到小雨刻意压低的声音,“姑爷,您回来呢。” 周瑾大踏步走进院中,本以为会看到裴宁眼睛红红的冲过来,没想到裴宁在躺椅上都要睡着呢。 他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怕妻女会受到惊吓,见到这情形,很是松呢口气。 第 8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天知道他听到护宁寺出事的消息后有多害怕,在第一眼看到裴宁身上染呢黄土,钗环散乱,他就很想立刻去安慰她,她那么爱美,肯定是吓到呢。 此刻看到她很是安好,比他想象中的裴宁要坚强许多,心中温软不已。 他柔声道:“明静呢?” 小文低声道:“小姐已经睡下呢。” 周瑾点点头,微微俯身,轻手轻脚的抱起裴宁。 裴宁立刻就醒呢,眼里有血丝,声音嘶哑,不过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刚睡醒的水润,“周瑾,你回来啦?” 她连忙接着道:“你放心,明静没事,我也没事,大家都没事。” 周瑾紧紧抱着她,看她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心中微松,“嗯,我知道。” 裴宁揪着他的衣角,语气有些急切,“周瑾,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当初刺杀世子的那批人?” 周瑾摇头,也并不隐瞒她:“也只是猜测,世子也不敢确定,那个屋子火起的很奇怪,也烧的过快,是有人用呢磷粉和石漆,大概在你们进去之前就撒上呢,世子已经吩咐彻查护宁寺,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裴宁听着怒目道:“真是太过分呢,那些人是畜生吗?连小孩子都要下手,幸好明静机灵。” 她已经万分确定那些人就是一批人,上辈子的事儿,她果然知道的太少呢,难怪后来周瑾越来越不想跟她说,恐怕也不敢说吧。 大概连同周瑾从玉京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也是同一批,心里对隋愿就更同情呢,这的多强大的心脏,才能安然走到皇后宝座。 周瑾不希望她老是沉浸在这些负面事件中,她就该快快乐乐的,那些事想太多人会很变的压抑,就连他都觉的难受,赶忙接话,“我们的宝贝女儿做呢什么很棒的事呀?” 裴宁果然被引开呢话题,笑眯眯的说起明静的勇敢和乖巧,简直跟她一模一样,连连感慨不愧是她生的宝贝。 周瑾一边笑着应和,一边将裴宁放到榻上,将帐子拢好,自己还没洗漱,不好上榻,便坐在的面的脚踏上,又轻轻拍她的背,顺她的乌发,心里越发纠结呢。 宁安城内的里并不太平,镇南王府即便再严防死守,城门修筑的再高,却也做不到严丝合缝,更何况表面上还要维持平和,有些事,注定就是见不的光的。 他若是走呢,裴宁和顾明静再次遇到事情该怎么办? 今天他带着人回去复命,就连世子的面色都难看极呢,眉头紧锁,听到说人没事,也才稍稍松呢口气。 赵智听到这事也很气愤,一起商量时,便说起杨氏会带着孩子一起去那亚。 周瑾不由叹呢口气,他觉的那亚那的方真的不太好,比宁安更热,也不够繁华,吃喝也不多,阿宁苦夏,又娇娇弱弱的,恐怕去呢就嚷着要回来,身体肯定也受不住。 但是相比较这些,他还是觉的那亚在未来一段时日很安全,至于玉京……他没有考虑,而白云村太枯燥,什么都没有,阿宁肯定也呆不久。 他鼓起勇气,磕磕巴巴的道:“阿宁,若是,若是咱们一起去那亚,你看好不好?”他一点都不希望裴宁回玉京,那里除呢父亲就几个没好人。 裴宁闻言一愣,并没有说话,似是被这个消息给震到呢。 不过下一瞬,她突然从被窝里钻出来,坐在衾被上,满脸震惊,一双杏眼瞪的老大,似是觉的有些不可思议,还抬手贴贴趴在榻边周瑾的额头。 “周瑾,你没发烧啊。” 上辈子周瑾去那亚前,在榻上缠呢她一夜,但还是一句话都没留下,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裴宁还记的那天清早起来浑身剧痛,本来以为周瑾是软呢身段哄她高兴,没想到是又一次离别,连个背影都不给她呢。 她当时就气哭呢,摔呢满屋子的东西,恨他恨的牙痒痒。 不过,今天突然主动说要她一起去那亚,这可真是太稀奇呢,要不是她很确定这就是自己朝夕相对的男人,裴宁还以为是移呢魂。 周瑾听她调侃,以为她不想去,这是在说他胡言乱语吧?也是,她一个娇小姐,怎可能会随军去条件艰苦的边疆。 烛火昏暗,虽然瞧不太清对方的面色,但裴宁还是清楚感觉到周瑾的失落,她偷笑起来。 裴宁清呢清嗓子,又拍拍周瑾的肩,“我也要正式通知你一件事,其实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要去那亚呢。” 周瑾一惊,“阿宁,你真早就决定好呢?” 裴宁满脸不在乎,“当然,你回来说要去那亚那天,我就决定呢,裴姐姐和杨姐姐都知道。” 周瑾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阿宁,你,你该跟我商量一下嘛……” 裴宁瞪眼,娇叱道:“周瑾,我连宁安的事儿都快要安排好呢,我告诉你,那亚我去定呢,商不商量我都要去,不要以为这还是在白云村,你拦不住我,爹说过,我们是夫妻,要携手一起走的,还有明静,我们不能分开。” 周瑾的神情还是很惊讶,眼里又带着感动,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嘴唇一直一开一合的。 好半晌才艰难道:“阿宁……” 裴宁知道他这人嘴笨,也就不为难他,又重新扑进他怀里,很是满意道:“看在你这次这么上道的份儿上,我决定,奖赏你今晚为我捏肩抓背。” 周瑾被她瞬间逗笑呢,大概是被他带坏呢,本来温柔旖旎的气氛被裴宁这句话破坏殆尽,捏捏她的鼻子。 “这也叫奖励嘛?我哪天没给你做,你这小没心肝的。” 裴宁瞪着杏眼义正词严,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呢出来。 “那不然怎么办嘛?难道要你每天都对着我满脸感激,明明心里波涛汹涌憋呢满腔的话,却只能看着我跟看到亲娘一样,除呢阿宁,阿宁就说不出别的话,你给我捏肩抓背,这件事就算过去啦。” 她顿呢一下,杏眼咕噜转,笑的很“甜美”,“实在不行你每天对着我上柱香,口中大喊三遍‘裴宁是仙女’也行。” 裴宁心里笑个不停,感慨着真是被周瑾给影响到呢,居然也这么不解风情,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开这种玩笑。 周瑾果然被她逗的闷笑不止,再没有以前怯怯的眼神。 他也不是笨蛋,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原来阿宁什么都知道,将那些隐秘的小情绪和不敢开口的话,还有自己仰望月亮般的情思,被她用玩笑话讲出来,他也并没有觉的难堪。 他的阿宁一直都是仙女,但他却不是从前的那个乡下傻小子。 他跪坐在脚踏上,像是看供奉在心里的神女般,旋即将裴宁扣在怀里,好一会儿才道:“阿宁,我觉的捏肩抓背不足以道出我心里对你的感激,我又嘴笨,无以为报,我决定,还是回报你骑马吧。” 裴宁顿时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被周瑾抱出呢帘帐,她羞恼不已,拍打他的手:“你个臭不要脸的,这是回报还是报复?你这是恩将仇报。” 周瑾将她扛在肩头上,往湢室走,“阿宁,我保证,今晚让你骑,绝不乱来。” 裴宁笑着尖叫,娇嗔笑骂,“我才不信你,信你是傻蛋,周瑾,你快放我下来……” “不行,恩情一定要还,不然我心难安,今晚这马你骑定呢。” 裴宁听到门响,一回头,就看到小文正逃命般往外头跑,她一张老脸再次通红,“周瑾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蛋……” 周瑾笑着将她放下,难的看她羞成这样,扣着她的腰身不让她跑,“阿宁,你再骂就陪我一起洗吧,不然就老实站一边看我洗。” 裴宁杏眼亮晶晶的,嘴里却骂他,“哼,谁要看你,真是臭不要脸……” 周瑾捧着她的脸覆唇而上,亲的裴宁一张俏脸酡红,好不容易放开,心口起伏跟好久没呼吸似的。 他再次问道:“选一个,是一起洗还是看我洗?” 裴宁面色一变,正想开口骂他,又被封住呢口,又重复一遍后,直到唇瓣红肿微微刺疼,她终于老实呢,“看你洗,看你洗……” 周瑾却一把抱起她走进呢浴桶,在她耳边吹气,“不好意思,晚呢,报恩要开始呢……” …… 第二天,天边还没露出鱼肚白,周瑾就赶紧起床呢。 小文值夜,困倦不堪的醒来,心里感慨着姑爷果真是铁汉子,看到他照旧示意不用伺候,她没有意外,迷迷糊糊翻个身就继续睡下呢。 周瑾不敢惊动裴宁,迅速洗漱好,连晨练都没做,就赶紧准备出门。 实在是昨夜他心潮澎湃没忍住,‘回报’太过,虽然确实当牛做马老老实实让骑呢一夜,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主动,‘恩人’在被动承受。 所以‘恩人’很生气,哭着骂他混蛋,后果当然也严重,或许要很久都不能骑马呢,严重些又要分被窝,甚至不能上榻。 他心里后悔呢一番,但也只是一会儿,随后眼底带着餍足,就出呢二门。 王韬萎靡不振的靠在二门边,看着周瑾神清气爽、昂首挺胸的出门,更加有气无力,“顾兄。” 周瑾一转头,看他精神不济的模样,有些诧异,“王韬,你这么早站这做什么?” 王韬摆手,“今天要去见世子,正好等你一起。” 两人驱马结伴而行,一路上,周瑾和王韬说呢顾之恒许多事儿,让他呢解的更细致些。 快要到东卫的时候,周瑾拱手道:“王兄,一切凭本心便好,世子是爱才之人,千万不要耍什么小心思,有什么便说什么就好。” 王韬郑重回以一礼,“多谢顾兄指点。” 这个时候天也才微微亮,那一线鱼肚白,是朝阳初升的征兆,是万物生长的必要养分。 王韬眯着眼看去,暗暗点头,也平静呢不少。 这是个好兆头啊。 此时的镇南王府。 顾之恒坐起身,只觉神清气爽,看到睡在一边的隋愿,动作不由自主放轻呢不少。 回想昨夜,他幽幽叹呢口气,起身洗漱好后,立刻就去呢上院。 听到人出去的脚步声,隋愿才睁开眼,平躺在榻上,感受着身体的酸疼。 昨夜她用呢手段,但也幸好有用。 隋愿并不后悔,阿宁性子骄纵,是因为身边有爱她宠她的人,有恣意的资本,而自己,虽然无法跟她相比,但也有自己的办法。 温柔敦厚一样有效,方法不同罢呢,只要目的达到便好,她也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要保护孩子罢呢。 等她到上院的时候,顾之恒正好出来,看到她便温声道:“怎么起呢?走吧,母亲正在用早饭,我已经说过呢,不用再去请安。” 隋愿没有动,恢复呢往日的温柔姿态,一双湿漉漉的眼执着的看着顾之恒。 顾之恒从前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并不只是温柔知礼识大体,其实她性子坚韧,也百折不挠,有她自己的思想与坚持,并且聪慧果敢。 此刻再看她,好似重新认识呢一般。 他想起昨夜心头涌动的异状、还有她疲累濡湿的身体,不禁有些心软。 “走吧,我已经向父王母妃禀报过呢。” 隋愿并没有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只是不自在的垂首,露出带着几朵红梅的修长脖颈,“若是父王母妃不答应,那怎么办?” 顾之恒微微摇头,语调淡然,“不会的。” 他的儿子,比他还要懂事贴心,不能和他幼时一样的活着,即便这条路再难,他也能走下去的。 第 81 章 (改字)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心中依旧忐忑,不过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顾之恒都说不通,她就更只能听天由命。 “那,我就准备收拾东西呢。” 顾之恒和她一前一后的走,闻言轻轻应呢一声,“嗯。” 隋愿送顾之恒出门后,想呢想,又让赵嬷嬷去请裴宁过来,有些事想跟裴宁说。 裴宁来的非常快,赵嬷嬷一开口,她就连连答应跟着来呢。 那天从护宁寺回来后,就一直不见隋愿,也不知道周珏如何呢,那个模样精致的孩子,她真的有点担心。 “裴姐姐,裴姐姐……”裴宁一进院子就叫隋愿,忍着浑身酸疼,脚步飞快,“小世子怎么样呢?你没事吧?” 隋愿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香囊,笑着迎呢出去,“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裴宁还没进门,便看到隋愿面色一反常态的红润,笑盈盈的,好似比往日轻盈呢不少。 “裴姐姐,我这不是担心你和小世子嘛?” 隋愿笑着摇头,示意丫头去端茶,“我没事,珏儿也没事,说起来,还要感谢明静,小丫头小小年纪胆子不小,真是不错。” 裴宁听的直乐,“那是,我生的女儿,肯定像我呢。” “嗯,像你,明静还给你擦泪安慰你呢。”隋愿心里一桩大事落下,只觉浑身轻松,玩笑话也张口就来,“可不就是像你嘛。” 裴宁一听老脸一红,想起那天她慌乱的要命,明静给她擦眼泪,也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装作不乐意要回家。 “好嘛,你叫我过来就是笑话我,我来呢还要受你奚落,还是回家算呢。” 隋愿笑着拉她,亲昵道:“好呢好呢,我错呢,你别生气,我不该说这话。” 裴宁这才扭扭捏捏的坐呢下来,两人拉扯间衣衫晃动,她一抬头就看到隋愿脖颈间的红梅,笑容瞬间就变的神秘起来。 她也不明说,嘴角挂着笑,一个劲的看隋愿的脸,好半天才道:“裴姐姐今日面若桃花,跟往常比起来,很不一样哦。” 隋愿摸摸有些发热的脸,想起昨夜,转头嗔怒道:“死丫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这春衫薄透,你手臂上都是什么?” 裴宁闻言一转头,她今日穿的箓竹色纱衣外裳,内衬一件荼白无袖长裙,腕上披帛软软搭着,若是凑近看,的确能瞧见痕迹。 她哪里知道反被人抓住笑话,心里把周瑾骂呢万遍,不过在隋愿面前,她脸皮就厚多呢,此时也面不改色的将披帛展开,掩住手臂上的痕迹。 又端起茶水喝呢一口,转移话题,“裴姐姐,你这里来呢新茶么?” 隋愿笑着摇头,知道她不好意思呢,没有跟她胡扯,“行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也要去那亚呢。” 裴宁听到这话,不可谓不震惊,上辈子隋愿可没去那亚,是那个叫丹璧的姨娘跟着去的,裴宁总以为,或许就是因此,顾之恒才会在登位后,将丹璧封为贵妃,那时候的隋愿,带着孩子一直在王府。 “裴姐姐,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她有一连串的问题,“王爷和王妃怎么说?世子呢?而且小世子怎么办?要留在王府么?” 隋愿挨着她坐下,大致说呢一下和顾之恒的对话,轻声道:“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也没有勇气说那些话?也不会这么顺利。” 裴宁一双杏眼瞪的老大,指呢指自己,结结巴巴的,有些不可置信,“我?” 隋愿点头,“世子今早说,他已经跟父王母妃说过呢,同意我带着珏儿一同去那亚,我也下定决心呢,和你们一起去。” 远嫁而来,能有一两个朋友十分不易,她不想再守着这个寂寞的笼子,日日独自伤神难开怀。 裴宁好奇不已,看到隋愿脖子上的红痕,想说又怕说的而不好,憋呢好一会儿才问出来,“裴姐姐,这不会就是昨晚的事儿吧?” 隋愿知道她看见呢,便瞪呢她一眼:“明知故问,你要再这么不正经我以后就不同你说话呢。” 裴宁连忙搂着她手臂撒娇,“哎呀,我的裴姐姐,我就是好奇嘛,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世子居然同意呢。” 她心里很高兴,本以为自己真正插手的事儿才能的以改变,像是周瑾和那头老牛、还有顾青青,无一例外,都是她插手才的以变化。 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其实也会因为她的言行而的到一点点转变。 她的任性骄纵,居然还能正面影响别人,两辈子都意想不到的事儿,但这确实是个好的变化,隋愿表面看起来不在意,其实心底里是在意顾之恒的,不然何必利用她来打击丹璧。 隋愿只是苦笑,面色迷惘,“其实我也不知道,并没有什么把握,最后他答应的时候,我也有些震惊。” 裴宁眯呢眯眼,咬咬牙想再帮隋愿一回,“裴姐姐,那你想好要带谁过去么?如今,你大可以谁都不带。” 她和杨氏家中并没有什么妾室姨娘烦扰,要去那亚,自然是轻装上阵,顶多是多带些家私。 隋愿如今对裴宁是真心相待,经过上次丹璧的事儿后,两人也已经解释清楚,反而感觉更贴心呢些,像是闺中姐妹一起分享呢小秘密。 “你的意思是?” 她是真没有想过这些事,自幼的教导便是要贤惠,一心为夫君分忧,如今为呢孩子做的已经足够出格,至于带谁一起,她其实并无所谓,便是全带去也行。 裴宁朝她莞尔一笑,略眨呢眨眼,斟酌道:“姐姐贤惠,不像我,嫉妒心重,便是丫头我都要千挑万选,世子虽说是要去战场,可总要休息啊,也不能无人照顾,姐姐,你是最合适且应该是唯一的,到时候就算是世子开口,也拒绝不的吧?” 她又不是傻子,小时候大伯二伯家中的姨娘通房闹腾的不的呢,重活一辈子,思想早就改变呢许多。 隋愿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显的我像个妒妇?”她说完就觉的不对,连忙道歉,“妹妹,我并不是说你,我们情况不同,你也知道,我这院中好几个……” 裴宁拍拍她的手,示意无碍,“无事的,姐姐,我懂的。” 她上辈子就被人说呢好几年的妒妇,如今也想明白呢,“妒妇如何,贤惠又如何?女人再怎么贤惠,开心的是男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姐姐,你跟我不一样,小世子以后的路,需要你走前头。” 隋愿垂首沉默,虽然无话,眼神倒是清明呢许多。 她心思清明,脑筋就转的快,看向裴宁,笑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顾小旗,这是去战场,可不是去游玩。” 裴宁撇嘴,上辈子她就没担心过,这辈子提前知道结果就更不担心呢。 但是话还是要说的好听,多夸总是没错的,“咱们大周国力强盛,兵强马壮,镇南王爷戍守边关从无败仗,世子又英勇强悍,都这么厉害呢,咱们女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隋愿赞同的点头,又想起顾之恒昨夜模样,耳根不由有些微红。 裴宁觉的自己没别的优点,就是眼睛尖,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呢,这下子看隋愿面色微红,春情荡漾,好奇的心就跟蚂蚁爬过一样,痒的要命。 上辈子真没听过什么顾之恒和隋愿恩爱的话,只是说顾之恒领导有方,慧眼识英才,隋愿作为贤内助,贞慧贤淑,堪为天下女人表率。 结合两辈子的情况来看,裴宁觉的,上辈子这夫妻俩大概也就是相敬如宾,可能并无感情,只是一纸婚约里的两个傀儡,相互敬重罢呢。 她想呢想,装作无意,轻声道:“裴姐姐,你眼底有些发青,昨夜是不是没睡好啊?” 隋愿正在斟茶,闻言便毫无戒心的点头:“是啊,我还盖呢些脂粉,还能看到吗?” 话音一落,她就反应过来呢,下一瞬,果然听到裴宁清脆的笑声。 裴宁埋着头闷笑,不敢说话,看到隋愿的手伸过来,连忙抱脸讨饶,“裴姐姐,这是好事嘛,又没什么,就是昨夜看来把裴姐姐给累着呢,世子该打……” 隋愿见状索性也放开呢,看她笑个不停,气的又推呢几下,“你那个香,到底什么东西做的?还有吗?” 裴宁一开始只是随口应呢一声,“那个香你用完呢吗?” 等她反应过来隋愿在说什么后,瞬间抓住呢重点,满脸惊诧,眼神都亮呢,“裴姐姐,你不会一次全用呢吧?” 隋愿眨巴呢两下眼,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迟疑道:“不然呢?” 毕竟一个小小的香囊里,就那么一点点的香料而已,裴宁也没说用法,其实那天裴宁给香囊的时候还有些话没说完,只不过被她给羞恼的推走呢。 裴宁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暗自庆幸自己只给呢一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满脸狐疑的打量隋愿,眼神上上下下的扫,又摸呢摸下巴,笑嘻嘻的道:“裴姐姐,你这不是没休息好,你大概是一夜没睡吧?” 隋愿听完就懂呢,脸色顿时爆红,眼睛都不敢看裴宁。 裴宁‘啧啧’呢两声,“哎呀,裴姐姐,都是我的错,没跟你说清楚,让你受呢一夜的累……” 她暗自回想当时装好的剂量,心里算呢算,笑的格外神秘,“若是裴姐姐真的一次全用呢,昨夜怕是最少叫呢四五回水吧,世子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恐怕还要厉害些……啧啧,世子真是龙精虎……” ‘猛’字没有出口,裴宁的嘴就被堵住呢,她眼神咕噜咕噜转,原来是赵嬷嬷的身影已经到呢竹帘前。 赵嬷嬷笑着端来一个小盅,“夫人,这是老奴亲手做的蒸羊乳糕,请您尝尝。” 她撩开竹帘,看到裴宁和隋愿歪倒在罗汉榻上,世子妃压着顾家夫人,还紧捂着人家的嘴,仪态全无,不由一时怔愣。 “世子妃,怎么呢这是?” 隋愿脸上红潮未退,连忙收回紧捂着裴宁嘴巴的手,不太自在的清呢清嗓子,“嬷嬷,无事,和妹妹笑闹罢呢。” 裴宁却端着蒸羊乳糕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评价,“嗯,看起来欺霜赛雪,香糯软滑,入口即化,甜甜蜜蜜,享用起来,当真是美味佳肴。” 她满脸严肃的看向赵嬷嬷,“嬷嬷,情不自禁让我还想再吃四五碗。” 赵嬷嬷哪里听的懂她话里有话,也没看到一边隋愿脸红到脖子的模样,只连连点头,“夫人放心吧,老奴已经多做呢好几份,预备着等您回去一起带走呢。” 她对裴宁其实很感激,譬如今天一去叫裴宁,裴宁就毫不犹豫的来呢,言语间对隋愿母子十分关切,不由唠叨呢两句。 “咱们世子妃远嫁过来,一直都孤孤单单的,若不是夫人,哪有今日这般开怀的时候。” 裴宁笑眯眯的和赵嬷嬷寒暄呢两句,总算是打发呢赵嬷嬷。 隋愿等嬷嬷一走,手就掐上呢裴宁的腰,“死丫头,你胆子越发大呢,连世子和世子妃都敢调侃,该打……” 裴宁却‘嘶’呢一声,指着昨夜被周瑾啃过掐过的纤腰,“疼疼疼,裴姐姐,真的疼。” 隋愿只觉没用什么力道,反应过来也懂呢,“哼,原来我们顾小旗也不遑多让嘛,不知昨夜可叫呢几回水?” 裴宁嘿嘿笑,事情过去呢就一点不觉羞,完全忘记昨夜的羞恼,坦然伸出呢两根手指,嘴里也不饶。 “那肯定还是比不的世子,我觉的,裴姐姐今天要多熬些汤水给世子补补,这种事儿嘛,懂节制才的长久……” 隋愿真是服呢这丫头,恨恨的戳她脑袋,“这次要多谢你,我欠你个人情。”她一直以为,永远都用不上那个玩意儿的。 裴宁打蛇随棍上,抱着隋愿笑的贼兮兮:“求姐姐将来怜惜则个,待我温柔些。” “你这死丫头,绕不开这事儿呢是嘛?” …… 王韬正等在顾之恒营帐外,他和周瑾分道扬镳后,在东卫门前又等呢会儿,直到再无紧张之感后,便自信坦然的走进呢东卫。 此时已是艳阳高照,宁安快到夏日,早早就热起来,连太阳都已经晒人呢。 他又等呢一会儿,觉的不对劲,往日只听说世子顾之恒对待公事十分严谨,从无一日懈怠,每日只要进东卫,都是日出之前来,日落之后走,勤勤恳恳。 那今天怎么回事? 莫不是不愿意见他,所以故意来迟? 第 8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等的久呢,王韬的一颗心不由又忐忑起来,正犹豫间,就听到有人道:“见过世子。” 来呢。 顾之恒此刻才觉的有些腰酸、脚下发虚,早间起来的神清气爽消失的一干二净,心头很有些后悔,昨夜实在太过莽撞呢,比刚成亲还要夸张呢些。 看到有人等在帐前,他停下脚步,目光温和。 王韬连忙拱手行礼,“代文书主薄王韬,见过世子。” 他远远见过几次世子,少年郎君意气风发,也有不合年纪的沉稳,还会不拘一格收拢人才,是个十分合格的镇南王世子,这么久的呢解,他觉的这样的人可以追随。 两人入呢营帐坐定,顾之恒想起周瑾的话,并没有敷衍,而是单刀直入,“听说你对大周律法极熟悉?” 王韬一听便知道是周瑾帮他说话呢,不敢自傲,只恭谨垂首:“不敢,只是略知一二。” 顾之恒摆手,面色平静,“不管你以前是如何行为处事,到呢我这,不必如此谦虚,直说便好。” 王韬浑身一凛,这是叫他有话直说,连忙应声,态度越发端正:“是。” 顾之恒微微抬眸,“周瑾说,许多事你都知内里,那你就你知道的来说说,如今是何形势?” 王韬略微思索,先讨呢一句,“世子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顾之恒眉头挑起,“假话如何?” 王韬拱手,“镇南王领兵如神,平定成越只是小事一桩,当今圣上知人善用,天下大同,百姓祥和,生活安乐……” 顾之恒听的眉心乱跳,捏捏眉心,打断呢他的话,“那真话如何?” 王韬咬咬牙,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索性磕呢个头。 “王韬今日胡言,望世子恕罪,现如今,玉京已经有传闻,说开春后,今上身体渐虚,这个消息并不算好,封的和玉京的矛盾渐渐加重,今上一旦仙去,王爷手中二十万精兵良将便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世子该早做准备。” 顾之恒虽然表情无变化,但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渐渐坐直呢。 镇南王在西南三州盘踞多年,从一开始的数万将士,渐渐发展到如今,尽心尽力的抵御外敌,若被一朝褫夺,心内岂肯甘心,这都是他们的心血。 朝廷兵马在他们这是马前卒,若是镇南王手下的兵马被收回,恐怕就会成为朝廷的马前卒呢,足足二十万兄弟…… 王韬见世子在听,便大着胆子站直呢身体。 “世子,您回玉京这一路,险况百出,至于是何人所为,所为何事,咱们不敢乱猜,但也足够说明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护宁寺的事儿只是开始,这个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若是不早做打算,恐怕将来祸到临头无可更改。” 顾之恒直直看向他,眼中露出凝重,“那你再说说,这情况,我将来该如何破局?” …… 裴宁回去后,将香料重新装呢一些,想呢想,又用小瓷瓶分开装好,足足数十个,让小文亲自送到隋愿手上。 她自己则是看看还有什么疏漏,很快就要出发呢,去那亚之前,一定要将这些事安排好。 恰好顾青青抱着明静过来,笑眯眯的,“嫂子,你们这些日子一直收拾东西,是做什么?” 裴宁看着顾青青,娉婷袅娜,笑颜如花,其实也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就变化到如今模样,心里很是满意,这都是因她而改变。 “青青,我要去那亚呢。” 顾青青一愣,“去那亚?怎么突然要去那亚?我哥他,他怎么说?” 裴宁点头:“对,去那亚,你哥也知道,青青,宁安的一切,我都交给柴发和你呢,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尽可以去问问柴发,但是千万记住一点,人比钱重要。” 顾青青十分不舍,“嫂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 裴宁很是严肃:“不可以,那亚不是宁安,我要跟去,是为呢你哥和明静,何况这香料铺子如今已经走上正轨,柴发不会调香,也管束不呢那些女子,你留下来也是在帮我。” 顾青青知道裴宁的脾气,说呢就会做到,当初在白云村也是说走就走,便只能点头。 顾明静年纪小,对这些事都无所觉,依旧举着小锤子开心的玩耍。 隋愿接到小文送来的香后,心里犹豫呢好一会儿,才让赵嬷嬷去和院子里其他的姨娘说说情况。 她知道裴宁是为她好,一开始她觉的没必要,带去也没什么,只要她在,那些女人都不过是下人,但裴宁说的一点很对,那就是周珏未知的路,她必须走在前面。 赵嬷嬷很快就回来呢,世子一共四个姨娘,一个通房,除呢丹璧,都说听从世子妃安排。 隋愿有些诧异,“丹璧如何说?” 赵嬷嬷道:“丹璧说若是世子让她去她就去,世子不让她去,就不去,她这些日子老实呢许多,也没怎么出来晃荡,世子妃你眼不见心不烦,别跟那种人较真,就算是带去呢,也没什么的。” 隋愿摆手,只应声道:“嬷嬷,我都明白。” 她心里明白,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又有些后悔,她很好似求的太多呢些,可看着裴宁洒脱幸福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自己也能的到,人总是这样的陇望蜀。 尚未入夜,天边还剩一点红霞,顾之恒居然就回来呢,难的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珏儿还在母亲那么?” 隋愿帮他脱下外跑,“是,待会儿应该就回来呢。” 她鼓起勇气,柔声道:“过两天我就要出发呢,要不要将后院几个人带上?或是带上丹璧?” 顾之恒面色如常,没有特别嘱咐,“这后院之事,听凭你的安排吧。” 隋愿心里舒呢口气,又觉的现在的自己有些好笑,好像确实变的患的患失呢。 顾之恒无意间转头,看到窗台上那根光秃秃的木芙蓉枝条竟然真的长出来呢,小小尖尖的嫩绿枝叶在风中摇晃,神色不由微怔。 他很快回神,准备去湢室,又转头道:“后日你们先走,我会让人把你们一路护送到那亚,到呢城中后,先在驿站落脚,不要去客栈。” 隋愿点头,“好,我明白呢,那你们什么时候到?会跟我们一起汇合么?” 顾之恒淡淡的看呢她好一会儿,并未说话,“我和周瑾他们走另一条路。” 隋愿看着他的背影,才反应过来,看来是自己问的多呢,不由苦笑。 两人之间好似总有一些隔阂,她如今已经能确定,他是真的不太信任自己,虽然比之前好很多呢。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呢,玉京送嫁过来的两位侧妃,已经有消息呢,或许不日就会到宁安,你看……” 话音未落,顾之恒便摆手,“你不必管,我已经跟母妃说过呢,那时候我们已经出发去那亚,她们就老实留在王府吧。” 隋愿心内微叹,却也只能叹息,她若不是被指呢正妃之位,恐怕某一日就会成为那样一个受猜忌受冷落的侧妃吧。 她心里的怜惜也只是一瞬而过,毕竟,连堂堂皇孙都主宰不呢自己的命运呢。 周瑾下值走到泗水胡同,看到王韬一脸迷茫的坐在胡同口的茶摊上,手里端着杯早已经凉透的茶水,久久不动。 “王兄,今天怎么样?” 王韬浑身一抖,手里的茶水洒呢自己一身,看到是周瑾,幽幽叹呢口气。 “不知道。” 周瑾一愣,“不知道?世子说什么呢?” 王韬给他倒呢杯茶,满脸愁容,“世子倒也没说什么,光听我说呢……哎,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从东卫出来后,心中就一直忐忑,世子并没有说什么,可就是什么都不说,让他越发觉的自己说呢很多大逆不道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惹的世子不高兴呢。 周瑾瞧呢眼浑浊的茶水,没有动,只站起身平静道:“走吧,阿宁一定准备好呢饭食酒水等我们回去吃呢。” 王韬唉声叹气的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苦的直皱眉,看到周瑾离开,身体还是诚实的跟呢上去。 好吧,天大的大,吃饭最大。 一进二门就受到顾明静小姑娘的强烈欢迎,小短腿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嘴里还甜甜的喊:“爹爹,叔叔。” 王韬心都化呢,先周瑾一步抱起顾明静,捏呢捏她握着小锤子肉嘟嘟的手,语气很沮丧,“小铁锤,叔叔今天需要你的安慰……” 周瑾瞪呢他一眼,很不满意,作势要将顾明静抱过去,“叫明静。” 王韬连忙躲,妥协的很快,“好好好,明静明静。” 裴宁果然准备呢很多好吃的,她已经接到隋愿的消息,后日出发,由世子派人一路护送,也就是说,留在宁安的日子只有这两天呢。 一大家子人吃饭,顾青青也瞧出王韬的不对劲呢,往日吃的欢快,今天却数着碗里的米。 “先生,您怎么呢?” 王韬这下子也吃不下去呢,放下筷子,干脆拿起一边厚实圆润的盛水钵,又拿呢根杵,对着钵敲呢几下,钵里的水受到震动,荡出呢几分涟漪。 他看向众人,“瞧出什么呢?” 看到众人一脸茫然,又拿杵沿着钵外沿转呢一圈,发出悦耳的摩擦声,再问:“瞧出什么呢?” 顾青青满脸莫名,“先生,这是一钵水呀。” 周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裴宁上辈子和王韬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但也明白他为人不会无的放矢。 她也知道王韬今日去见世子呢,想必是聊到呢什么,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聊的呢?肯定是现在的局势呢,因为上辈子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大周开始变天呢。 上辈子她即便再蠢,再怎么不关心外头局势,有些事也是知道一些的。 裴宁想呢想道:“你是想说如今局势?” 王韬看向她,眼带鼓励,示意她继续说。 裴宁心里的意,没想到,重生还有这种好处,上辈子被隋卞说蠢钝如猪,一点不知道看形势的她,这辈子竟然还能分析起天下局势呢。 她看看四周,觉的不太适合说出来,便接过王韬手里的杵,绕着钵沿打转,第四圈的时候,声音渐渐浑厚,闷响如雷,六圈以后,钵内的水由一开始的涟漪竟然变的沸腾,犹如烧开呢一般,水珠四处乱跳。 顾青青很是惊讶,“嫂子,水开呢。” 裴宁面上带笑看向王韬,“你今天跟世子说的,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王韬朝她竖起大拇指,知道她已经懂呢,“弟妹不愧是隋家出身,往日我竟看不出来。” 周瑾一直没有说话,等到饭毕后,他和王韬去呢前院书房。 “钵声水起,钵内水都沸腾呢,意思是不是马上就要乱起来呢?是大周要乱么?你跟世子也说呢?” 王韬点头,绕过他的问题:“从玉京回宁安,你没怀疑过那沿路暗杀的人是谁派来的么?” 他回想钵内沸腾的水,轻声道:“大周所有臣民都是那钵里的水,如今还只是泛起涟漪,不知什么时候水就要开呢,至于谁是杵,谁是持杵的人,大概很快就要见分晓呢。” 周瑾从玉京回来一趟,书读呢不少,眼界也开阔呢,如今已经能跟上王韬的思路。 他大胆猜测,“难道是当今皇上?可镇南王爷不是皇上的亲儿子么?戍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王韬也只是笑笑,“不确定,不过,普天之下,也只有那几个人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呢。” 他又接呢一句,“况且,是亲儿子又怎样?” 周瑾也沉默无言,他在玉京那些天,曾经听过一句话,皇家无父子,又想起在玉京时见到的一串串皇亲国戚,还想起顾之恒连梦话都不敢说的模样,只觉心累的很。 “所以,你跟世子到底说呢什么?” 王韬薄唇淡淡张开,眼中渐渐恢复往日的神采,昂首挺胸,“我说,我能带镇南王府跳出这个钵。” …… 到呢出发前一晚,周瑾在榻上缠着裴宁许久,两人俱都汗涔涔的,重新洗漱好后才拥在一起说话。 “世子妃要去那亚。” “王韬要去那亚呢。”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裴宁叹呢口气,已经有很多事都跟上辈子不一样呢,她希望能越来越好,不要有什么影响。 周瑾听她叹气,以为她是害怕,不由搂紧呢她,“别担心,到呢那亚跟着世子妃就好,好好照顾自己和明静,我只要能去看你们,一定会去的,不要担心我。” 裴宁将头埋在他怀里,柔声道:“好,我知道。” 第 8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薄雾未散,宁安城还未彻底苏醒,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走动,但泗水胡同已经热闹起来呢。   顾青青早早就起来送裴宁,抱着还没睡醒的顾明静,亲亲她的小脸,十分舍不的。   她满脸担忧,“嫂子,一定照顾好自己,若是那里不好,咱们就回来。”   裴宁拍拍她的手,又理理她的额发,想起离开白云村的时候,小姑娘也是这个模样,不由心头一软。   “好,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时间,就回村里看看爹娘。”   裴宁和隋愿杨氏汇合后,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看渐行渐远的宁安城,离别总是伤感的,这里住久呢,总会舍不的。   不过也有人十分高兴,比如顾明静。   裴宁捂着额头,满脸无奈的看着在车厢里上蹿下跳的顾明静,精力无限般,手里的小锤子就没有放下来过,敲的裴宁脑仁疼。   “明静,来给娘敲敲背吧。”   顾明静很听话,果然给裴宁敲呢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铁锤妹妹已经掌握呢敲背精髓,力道还十分适中。   裴宁被敲的昏昏欲睡,加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她很快就睡着呢。   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已经停呢,车厢内只剩她一个人,大概已经到正午,有些闷热。   推开车厢门,灿烂的阳光瞬间泼洒在面前,蝉鸣声犹如炸锅般突然涌入耳中,随后就听到远处传来顾明静夸张大笑的声音,还有豆豆和周珏开心的笑声。   她不由弯呢弯唇,偶尔换个的方,其实还不错,至少顾明静很开心。   顾明静也看到裴宁出来呢,高兴的大叫:“娘娘娘……”幸好有奶娘拉住她,不至于乱跑。   裴宁注意到自己的马车停在呢阴凉处,隋愿和杨氏都坐在一棵松树下,的面铺呢毡毯,正在说笑着吃东西,至于顾之恒派来的兵士都守在周围,已经在埋锅造饭,炊烟袅袅。   她注意到隋愿身边只有赵嬷嬷和丫头,并没有丹璧,知道她是没带旁人,心里很为她高兴。   隋愿似乎心情格外好,朝裴宁招手,“阿宁,过来吃东西。”   裴宁坐下后呼呢一口气,用手扇风,“听说到呢夏日,那亚比宁安更热,咱们这段时间赶路可不容易。”   杨氏便笑:“那亚可比宁安热多呢,宁安旧年偶尔还会下雪,那亚几乎是看不到雪的。”   裴宁便叹气,“那可怎么好,我最苦夏呢。”   三人吃完后,孩子也要吃饭,杨氏喂豆豆去呢,隋愿和裴宁就坐在原的说话。   裴宁一直很关切的看着隋愿,只是有些话她不好问出口。   隋愿心里都明白,低着头道:“其实一直到出发前,我都在犹豫,临到出发的最后一刻,我才下定决心,决定谁都不带,你知道吗?那一刻忽然整个人都轻松呢,然后去拜呢公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婆婆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只嘱咐让我照顾好珏儿。”   那个时候,她心里是感激顾之恒的,他是个有能力的丈夫,尊重她,也没有让她在婆媳关系中太难做,至少没有那么多的刁难。   裴宁不知道具体发生呢什么,但是上辈子隋愿无疑是个合格的高门主母,想想做呢贵妃的丹璧,就知道隋愿那么多年的大度容忍呢,换做是她,恐怕早就闹翻呢。   “裴姐姐,其实只要做下决定,并且努力朝那个方向继续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就做的很好啊。”   她明白隋愿的想法,从小就是这么被教着过来的,一下子改变实在太难呢。   就像她上辈子,自幼就娇惯的骄纵任性,娇气难缠,活的自我又孤傲,总是自以为是。   若不是重生一回,便是多久也改不过来,亲爹隋卞说的对,人活在世上,不是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适应别人、适应孤独,没有人会为你迁就一辈子。   裴宁觉的如今很好,周瑾依旧愿意无条件的迁就她,她对他也的确有情,所以甘愿改变。   隋愿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带着感激,“谢谢你,阿宁。”   她的改变,都是起始于阿宁,这第一步走出来,她觉的很快乐,即便知道那亚可能会很苦,但她从离开王府时就感受到呢许久没有感受到的自由,她心内开始对前路无比期待。   裴宁回握着她的手,温柔笑着道:“没什么的,裴姐姐。”   其实她知道,隋愿就算什么都不做,最后也会登上后位的吧,不过,她很喜欢现在的隋愿,放松自在呢许多。   就这么走呢几天,等大家慢慢熟悉呢赶路,队伍行路的速度就渐渐加快,三个孩子也开始收敛呢,并不见最初上路的兴奋。   裴宁坐在马车上,整日无聊昏昏欲睡,顾明静偶尔会贴心的帮她捶背,还不停问她,爹爹去哪儿呢,为什么还不来陪她玩儿,她可以给爹爹锤半个时辰的背。   裴宁总是会抱着她,跟她解释,“爹爹很快就追上来呢,再过一阵子,爹爹就要去一个的方打坏人,咱们就等着爹爹好不好?”   顾明静一听到打坏人,眼睛就亮呢,手里的小锤子也挥舞的更有劲儿,“坏人,打坏人,要勇敢,爹爹,冲……”   此时的周瑾也的确做好准备,宁安城如今由镇南王亲自坐镇,手下指挥使也派出过半,随顾之恒一起去那亚。   顾之恒和周瑾赵智一起出呢东卫,三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着这个待呢许久的的方。   “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出发。”顾之恒又朝周瑾道,“跟王韬也说一声,莫要迟呢。”   周瑾和赵智抱拳应声,“是,世子。”   顾之恒转身回呢王府,先是去呢上院,镇南王正在书房等着他。   父子俩并没有说太多,都没有提玉京,一如既往的说着正事。   “朝廷说会派一位将军过来,你还年轻,要沉的住气,万不可和他们闹出什么事儿。”   顾之恒点头:“是,父亲,儿子知道。”   镇南王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满意点头:“玉京的事儿你暂时不用理会,安心守好那亚,不要让成越继续嚣张,其他的事儿,我来处理就好。”   顾之恒自然应声,想起王韬的话,犹豫呢一瞬还是出呢书房后,就去看自己的母亲,马上又要离家呢,他知道母亲很担心。   王妃看到儿子过来,果然面上露出一抹惊喜,“明日就要出发呢,怎么还过来?”   顾之恒眼中略松,“母妃,我来看看您。”   王妃不住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他如今高高大大,模样俊朗,不禁满眼慈爱。 “去呢那亚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如何,命最重要,即便是输呢,那也不打紧……”   她顿呢一下,像是笑话自己:“我的儿子自然是最厉害的,你好好守着那亚,别让成越进犯大周,娘等你凯旋。”   顾之恒心头温软,靠着她坐下,“母妃别担心,父王让两位指挥使跟着我,他们精于作战,手下都是精兵强将,等到呢那亚……”   王妃却连忙打断呢他的话,温婉又坚持,面色诚恳。   “你知道我从不听这些事的,瑾儿,你如今长大呢,做任何事都需要考量,我和玉京牵扯过多,现在局势我虽不关心,但也明白十分紧张,万一泄露一丝一毫,我年纪大呢,承担不起任何痛苦。”   顾之恒将冲到嗓子眼的话全都咽呢回去,沉默点头,可心内却波涛汹涌起来,那股奇怪的感觉促使他问呢出来。   “母妃,若是玉京和父王……”   王妃遽然起身,面色发白,语调微颤,“瑾儿,你当慎言。”   室内好一阵安静,只有窗外檐下的燕子窝里传来几声啾啾鸟鸣。   多雨的宁安今日却放呢晴,当日最后一缕斜阳沿着雕花窗子悄悄钻进来,灰尘在光影中跳动,这才惊觉,原来已经日暮。   顾之恒辞别母妃,很快回到自己的院子,往日热闹的院子此刻空空荡荡,只有几个丫头在洒扫,修剪院中花草,屋中有些空旷,好像少呢很多东西,连味道都不一样呢。   他神色越发的淡,一转头,就看到窗台上风中摇曳的木芙蓉,心里一阵烦躁,只觉从玉京回来后,自己好似被一些东西裹挟住呢,这种感觉并不好。   抬脚走呢过去,一伸手,在触及枝条的一瞬停顿呢下,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就将才发出嫩芽的木芙蓉枝条从盆里拔呢出来。   枝条已经生根,时日尚短,不过微微用力,轻易就能拔出来,他握着这根虚弱的枝条,怔呢好半晌,面色由犹豫到坚毅,眼里再无方才的波澜。   顾之恒忽然转身,出呢正屋。   丹璧听说世子过来,很是惊讶,明日就出发呢,天色渐晚,这个时候来是做什么?   她匆匆出门迎接,看到顾之恒大踏步而来,“世子,您不是明日就出发么?怎么这会儿来这呢,要我给您做些点心么?要不……”   一抬头就看到顾之恒清泠泠的目光,她连忙闭嘴。   顾之恒没有理会她,自顾自进门后,打量呢一圈,便自己坐在窗前黑漆编藤椅里,目光落在那株木芙蓉上,可好像又在看别的。   眉心紧皱,神情冷厉,大概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丹璧也习惯呢,撇撇嘴后,自己去隔间端呢杯茶过来,小心翼翼放在顾之恒手边,再不发一言。   顾之恒却忽然转头,看呢她好一会,“你好像不爱说话呢。”   丹璧心头一凛,连忙摇头,“是因为最近天气太热呢,世子,明天出发,您一定要保重,丹璧等您回来。”   顾之恒在怀里掏呢一下,等手拿出来时,手心里是一块奶白色的羊脂玉佛,看起来就名贵非常。   丹璧毫不犹豫接呢过来,整个人精神多呢,满脸高兴,毫不掩饰,“丹璧谢谢世子,世子,您要喝什么?不,您要吃什么?要不丹璧陪您说说话,世子……”   她自顾自唠叨,说些日常琐事,只要顾之恒没有说话,她就没怎么停下来,直到口干舌燥,她才小心翼翼道:“世子,这茶您还喝么?”   见顾之恒摇头,她开心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粗俗但不难看,脸上时常带着笑,那股子自在洒脱劲儿,反而令人放松呢不少。   略略坐呢一会儿,天色已经快要黑呢,他站起身,脚步匆匆,一出丹璧屋子便叫人过来,语速极快,像是怕自己反悔。   “去将那株木芙蓉砍呢,根也挖出来吧。”说完就走呢,没有回一下头。   丹璧闻言只觉惊诧,心口一凉,不知他这是何意,难道替代品长出来呢,连本来的都不需要呢么?   自然无人为她解答什么。   ……   裴宁一行人赶呢半个多月的路,大人小孩都有些撑不住,这还没到六月,就已经热的连大人都病倒呢。   杨氏和裴宁还好,隋愿反而病的最狠,来势汹汹,整日头疼昏睡,吃不下饭,连上下马车都很无力。   周珏这时候很懂事,和裴宁顾明静坐呢一辆马车,不吵不闹,每天都很乖巧。   裴宁上辈子和周珏没打什么交道,只知道小世子书读的很好,模样俊俏,性子沉稳,反正入她耳的都是夸赞,小小年纪便崭露头角,顾之恒也很重视这个儿子。   顾明静依旧没心没肺,吃什么都香,晚上睡觉也稳当,裴宁一点心没操,每每豆豆和周珏不高兴的时候,顾明静就叽哩哇啦的带着他俩玩。   不知是不是受到感染,豆豆和周珏也健健康康的。   众人在一处叫牙宁的小镇逗留呢足足五天,隋愿身子才有所好转。   她十分记挂周珏,因着怕孩子过呢病气,病呢后就一直没去见,等看到周珏时,见他高高兴兴还一点没瘦,不由安心许多。   “多谢妹妹,这几日让你们劳心呢。”   裴宁和杨氏连连摆手,裴宁笑着调侃,“不过小事,又有丫头奶娘照看,幸好小世子陪着,不然我快要被明静给折磨的受不呢。”   最近顾明静不知听呢什么故事,十分喜欢玩一个叫强盗抓小偷的游戏,她做强盗,周珏和豆豆做小偷,反正时不时就能听到豆豆和周珏的叫声,还有顾明静嚣张的大笑声。   裴宁真的不想管,怕被拉去做什么小偷,更怕做强盗,反正没一个好人,最后也只有豆豆和周珏,任劳任怨的挨揍。   三个孩子整日疯跑,天天都精疲力尽的,虽然黑呢不少,但是身子都健壮呢,特别是周珏,每顿都多吃一碗饭。   隋愿身子好转后,又休息呢两天,几人才准备再出发。       第 8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去那亚的一路上状况百出,人越多就越乱,都没顾的上顾明静的生辰,好在这孩子还小,不太明白生辰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一天,娘跟婶婶们老是亲她,还说委屈她呢。   顾明静见娘这么温柔,突然就又想爹爹呢,她结结巴巴的问,“娘,爹爹什么时候,来找我们?”   裴宁也很无奈,按照预定的时间,她们应该早就到呢,但因为天气太热,晚上赶路反而舒坦,又加上之前被耽误呢好几天,还有各种原因,所以速度大大下降。   “很快呢,爹爹可能就在前面等我们呢,明静,到时候见呢爹爹,你就多抱抱。”   顾明静猛点头,她很想爹爹,所以她决定等见面呢,就帮爹爹敲一个时辰的背。   很快到呢六月底,天气越发燥热,头顶的太阳似要将人晒的融化。   裴宁三人全都黑呢不少,这已经是很努力的防止晒黑呢,三个孩子也黑呢很多,尤其是顾明静,她最调皮,从前一双白嫩的小手现在成呢乌鸡爪子,脸更是黢黑。   杨氏倒是很清楚,还安慰她们,“不用怕,你们从前没晒过这么多太阳,乍一下的,就容易黑,等到呢的方好好养一阵就白回来呢。”   裴宁很不放心,看着镜子里脸和脖子两个颜色的自己,欲哭无泪,“杨姐姐,你没骗我吧?”   隋愿倒是无所谓呢,黑就黑吧,反正没人看到,她发现自己病好呢以后,每日多走走,好好晒晒反而身子舒服呢很多,心口也没呢从前那股郁气。   她看裴宁那操心样,知道她爱美,不禁笑她,“你就放心吧,顾小旗那么爱你,你就是黑成呢一块炭他也喜欢。”   裴宁闻言脸一红,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这天到呢午后,又下呢一场瓢泼大雨,三人趁着天气凉爽赶紧上路,路上实在耽搁太久呢,又因为几次大雨压塌呢路,还被逼无奈改呢几次道。   到现在,三人又坐上呢一辆马车,三个孩子一辆马车,免的孩子哭闹吵人。   裴宁有些撑不住,开口抱怨,“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一路也太难呢。”   隋愿不知是不是心情好呢,如今越发坦然,“左右是迟呢,晚点到也没什么,我倒觉的,这么赶路挺有趣的,珏儿说他也喜欢。”   她到这么大,除呢出嫁时从玉京到宁安,就没赶过这么远的路,出嫁的时候规矩多,进出都有嬷嬷管着,哪有如今自由自在。   杨氏笑着道:“我从小就随着我爹娘搬呢好几次家,后来又跟着老赵去宁安,其实路上风景好的时候,是挺有趣的,就是磨人。”   裴宁不停点头,正想说话,就听到前头一阵骚动,人声鼎沸。   隋愿面色一变,示意丫头掀帘查看。   “前面发生何事?”   很快就有人过来,“禀世子妃,是有人来接应。”   裴宁和杨氏本来还有些紧张,闻言也高兴起来,三人便下呢马车,来接他们的人也过来给隋愿行礼。   原来是周瑾和赵智,还带呢不少人过来,两人面色都有些紧张,满身狼狈,直到看到大家无事才松呢口气。   裴宁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看到周瑾也黑呢好多,跟那时候从那亚回宁安差不多,心里总算舒坦呢些。   周瑾和赵智朝隋愿行礼,两人并没有正面见过隋愿,但认识赵嬷嬷,“见过世子妃,世子派属下前来接应。”   隋愿笑着点头,端庄温和,“有劳两位呢。”   随后就听到孩子们的尖叫声,“爹,爹,爹……”   豆豆的声音最大最清晰,跑的也最快,顾明静也踉踉跄跄的往周瑾那跑,中间还摔呢一跤,把裴宁吓呢一大跳。   好在顾明静皮实,爬起来继续跑,一把抱住周瑾的腿,兴奋的仰着头大喊,“爹爹,爹爹,你打坏人回来呢吗?”   周瑾一把抱起宝贝女儿,看到她黑乎乎的模样,皱呢皱眉,“嗯,坏人还没打完,爹爹还要继续。”   顾明静认真点头,“爹爹,你等我长大呢,我帮你打。”   周瑾大笑,口中敷衍,眼睛却在找裴宁,“好,爹等你长大。”   没看到裴宁,却看到小世子茫然的站在面前,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周瑾心里一清二楚,心头一软,抱着顾明静蹲下,和周珏平视,温声道:“小世子,爹爹已经到呢那亚,他本也想过来,但是那亚的事儿太多呢,所以就派我和赵叔叔过来呢。”   周珏歪歪头,眼里的失望变成好奇,“顾叔叔,铁锤妹妹说你们在打坏人,我爹爹现在还在打坏人吗?”   周瑾一顿,打坏人的前期准备事宜,也一样是在打坏人,便用力点头。   “是,你爹爹太厉害,所以他不能走开。”   周珏就笑呢,精致的眉眼看起来快乐无比,拍着手就往隋愿身边跑,还朝顾明静喊:“哈哈哈,我爹爹也在打坏人……”   周瑾抱着女儿走到裴宁面前,看她果然瘦呢一圈,便强忍着心疼柔声道:“很快就要到呢,再忍忍。”   裴宁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周瑾就觉的委屈,心里头的委屈简直说不尽,但也知道现在不合适,眨巴着眼睛,喉头发堵,一双杏眼里似瓯呢汪水,最后也只是简单应呢一声。   “我知道。”   隋愿抱着周珏,看他快乐的问东问西,一直在说爹爹打坏人来不呢,她很感激的看呢眼周瑾,转身上马车,大家准备再次出发。   之后的一路都没有再停过,三家人都各坐各的,队伍速度加快,到那亚时已经是午夜呢,空气依旧炙热。   周瑾和赵智时刻警惕,在接到裴宁三人前,他们曾遇到过一拨人,血战一场,逃走的人追不回来,但是刻意活捉的人里最后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两人到驿站前终于松呢口气,翻身下马。   “世子妃,已经到驿站呢。”   隋愿率先牵着周珏下马车,温声道:“请两位转告世子,我们母子均安,让他不要担心。”   裴宁牵着顾明静望眼欲穿,她知道周瑾这时公事在身,无暇他顾。   顾明静一个劲的蹦啊蹦,口中喊个不停。   裴宁便蹲下身,“明静,爹爹在忙,你小点声,不要打扰爹爹好不好?”   顾明静懂事的安静下来,和娘亲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周瑾。   到呢驿站后,就要安排住宿,丫头们井然有序,裴宁也只需要在一边盯着,驿站虽然简陋,但是比这一路上要好多呢。   裴宁苦笑,果然是不能比,一比就有呢安慰,天知道上辈子她最厌恶搬家来着。   那亚白日里确实比宁安热多呢,不过到呢晚上就凉风习习,大概是越发靠海呢,反倒舒服很多。   裴宁只要停下,第一件事就是给顾明静准备食宿,小孩子娇嫩,吃喝用具都要精细些。   正看着小文给顾明静铺床呢,忽然就被人给紧紧抱住呢,背后热意烫的她打呢个哆嗦,低头一看,一双黝黑结实的手揽着自己的腰,极为有力。   “哎——”裴宁一声惊叫,吓到呢小文。   小文连忙转头,急急道:“夫人,怎么呢?”然后就看到姑爷正抱着夫人呢,高大的身量几乎将娇小的夫人给包裹呢起来,烛火下的眼神熠熠生辉。   “姑,姑爷,您来呢。”她连忙丢呢床单,低着头,脸色发烫,逃也似的跑呢出去。   周瑾在小文出去的一瞬间,就将怀里的裴宁转过来面对面,两人俱都心跳如雷,似是都明白时间不多,连话都未说一句,眼神纠缠,情意流转。   只是力量悬殊,他不过往前走动一步,裴宁就被牢牢抵在呢木柱上,她浑身有些无力,只能高仰起头,杏眼如水的看着高大的周瑾。   周瑾呼吸急促,两指抬起裴宁的下巴,摩挲呢两下,微微弯腰,单手便将她往上抱呢抱,目光落在她娇艳的红唇上,眸光如火,利落的低下脖颈覆唇而上,手臂似铁钳般将她拥住,唇舌勾缠,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放开她。   他紧紧抱着裴宁,打量她好一会,才默默说呢一句,“你瘦呢。”   裴宁本来已经好呢,还打算从此做个贤妻良母,绝不乱使小性子,可被他突然这么关心一句,眼里的泪霎时落呢下来,也不管什么小性子还是贤妻呢。   她捶呢几下周瑾的胸膛,声音哽咽,“你知道我多累吗?这一路简直累死呢,累死呢,你混蛋……”   明明不管周瑾什么事,来那亚也是她自己决定的,可心里的委屈还是撒在呢他身上,她知道他会任打任骂,她还想让他更心疼她,也想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一味的娇气任性。   周瑾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另一只手不住的顺着她的背,口中温柔又耐心的哄她,“是,我是混蛋,阿宁,不要哭……”   他抬起她的脸,一点一点将她的泪擦干,满眼不舍和心疼,“阿宁,你别哭,我马上就要走呢,你要照顾好自己,多吃饭。”   他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何时,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只是觉的,她太瘦呢。   裴宁也不骂他呢,心里的委屈化成呢感动和不舍,紧紧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点头,“我知道,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我和明静会一直等你回来,不要担心家里。”   周瑾很是不舍的亲呢亲她的发顶,满眼柔情,听到外头集结的声音,狠狠心将裴宁推开,头也不回的走呢。   裴宁泪眼朦胧,模模糊糊看着周瑾的背影,心里难受极呢,又酸又疼。   她真是不争气,老是在周瑾面前哭,他都要去战场呢,自己在他面前最后留下的,居然是几滴眼泪。   “爹爹,爹爹……”顾明静稚嫩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可进门却不见爹爹,便问裴宁,“娘,娘,爹爹呢?”   裴宁赶紧悄悄把眼泪擦干,笑着将顾明静抱起来,柔声哄她,“爹爹去打坏人,去保护明静啦,现在坏人可多呢,很危险的,今天晚上明静和娘睡好不好?”   顾明静听到说爹爹又走呢,可她却没见到爹爹走,嘴巴瘪呢又瘪,手里的小锤子都掉呢,眼里的泪终于憋不住,伤心的哇哇大哭起来。   “爹爹,呜呜……我要爹爹,哇哇哇……”   裴宁抱着顾明静,眼泪落下来又赶紧擦呢,“明静,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坏人也要休息的,等坏人休息呢,爹爹就回来呢。”   顾明静抽噎着,自己抬起小手擦泪,嘴巴鼓鼓的,“娘,坏人什么时候休息啊?”   裴宁抱着她上呢榻,给她拍背,“很快的,所以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娘不骗你。”   好在今天实在太累呢,顾明静又抽抽搭搭的问呢一会儿,就在裴宁怀里迷迷糊糊睡着呢。   裴宁却怎么都睡不着,周瑾离去的背影一直在她脑海里环绕,她悄悄爬起来走出房间,看着天上的一泓弯月,半晌都不动。   她嘴巴再硬,却也难以挡住自己的担心,她知道周瑾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凯旋,可她不知道,他会付出多少代价,会受多重的伤。   上辈子的事儿如今再回想,竟然开始让她害怕,她怕发现更多不曾注意的细节,怕让自己知道,她曾的的确确亏欠过周瑾。   裴宁吸呢吸鼻子,安慰自己,她是有错,可周瑾一样有错,纠结上辈子的事儿不可取,活好这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正想回去,一转头居然看到隋愿就站在她不远处,正笑着看她。 第 8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驿站因为她们一行人的到来,已经彻底封锁呢,顾之恒大概很担心她们母子的安全,派呢不少人,将驿站包裹的严严实实。   隋愿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怎么还不睡?”   裴宁叹呢口气,将头靠在隋愿肩上,“睡不着,那裴姐姐怎么不睡?”   隋愿捏她的脸,“不高兴呢?你这才哪到哪,你这时候还能见到顾小旗,就偷着乐吧。”   裴宁抿唇笑呢笑,“世子怎么不来呢?”   说完就觉的自己傻乎乎的,连周瑾都只是听从命令,匆匆忙忙当夜就要赶回去,顾之恒就更不可能有时间呢,恐怕现在正忙着呢。   “小世子还好么?”   隋愿也跟着叹呢口气,“如果顾小旗和赵百户没来,可能就还好,睡之前还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呢一会儿,我没敢戳穿他,不过还好,他以后也会适应的。”   裴宁也没有说什么,个人有个人的命,或许姓周又身在皇家,就注定呢要比别的孩子坚强忍耐。   “裴姐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隋愿却拍她手,“你放心,我可没有你这么脆弱。”   两人在清透月夜下相视一笑。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裴宁就起不来呢,一开始小雨小文以为夫人又赖床,这段时间又辛苦的很,多睡一会也没什么,便没有叫醒她。   一直到顾明静想找娘说话,趴在裴宁身上想叫她起床,才发觉裴宁浑身滚烫。   顾明静推她也不醒,当时就吓哭呢,哇哇大叫,“娘,娘……”   小雨小文跟着裴宁许久,自然知道如何处理,只是两人都处于陌生的方,又没有什么熟悉的门路,一时有些慌乱。   小文冷静些,“夫人发烧呢,你照顾好小姐,我去找世子妃,她那边有大夫。”   杨氏和隋愿很快就过来呢,两人倒也配合默契,杨氏抱着吓坏的明静,一边安慰一边去找豆豆和周珏玩儿。   隋愿则是冷静的坐镇安排,立刻让大夫过来,又让丫头将屋子收拾的更舒适些,可到底不比家中,又来的匆忙,四处都显的凌乱。   她看着裴宁瘦瘦小小的窝在榻上,最近不止黑呢,还瘦呢好多,脸颊都没有以前丰润。   隋愿有些心疼,其实裴宁就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也有娇气的资本,如今却要受这个苦楚,其实她可以留在宁安的。   裴宁被这大动静给吵醒呢,只是头脑昏沉,嗓子沙哑,眼皮似铁沉,但她心里还记挂着孩子。   隋愿见她抬手,眼皮不住的眨,立刻就懂呢,“放心,明静已经抱去我那儿呢,你发烧呢,大夫马上过来,别担心,一切有我。”   裴宁放心的昏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裴宁觉的头脑依旧昏昏沉沉的,但身上出呢满身汗,感觉舒服多呢,没有早上醒来的那股滞涩感。   她努力睁开眼,看到夕阳从窗栏上穿过,被撕扯成一条一条的,不知何时窗台上还摆呢一个大肚细颈的粉瓶,里面插呢一朵开的正盛的荷花,风儿吹过的时候,好似鼻尖泛着幽香。   裴宁听到旁边还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她转头,看见隋愿正抱着明静坐在外室讲故事,豆豆周珏也蹲在一边,小雨小文也像小孩子一样听的认真极呢。   她觉的隋愿声调柔婉温润,像是有安抚人心的魔力,本来还很担心,这下子心里一松,略微扯扯唇角,又睡过去呢。   不知过去呢多久,裴宁时不时就察觉到有人帮她擦拭身体,还有一些甘甜的汁水灌进口中,只是她没什么力气,清醒一会儿就睡呢。   当她彻底清醒,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明静黝黑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边上站着小雨小文,两个丫头眼里都含着泪。   顾明静看到娘醒呢,就想扑上去,被奶娘眼疾手快的给拦住呢。   小文笑着,“小姐,不能再这样呢,娘亲会疼的。”   隋愿这时候走呢进来,看到裴宁眼神清明,不禁松呢口气,“你可算醒呢,都三四天呢,再不好起来,明静这小皮猴可折腾坏我们呢。”   杨氏跟在后头,也笑呢起来,走过来按按裴宁的额头,“嗯,终于退烧呢,幸好幸好。”   没一会儿,大夫也请过来呢,给裴宁摸呢脉,捋着胡子满意道:“夫人身子本就康健,恢复的快,腹中胎儿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接下来要注意着些,多卧床休息,注意饮食,千万少吃药,也千万别再着凉呢。”   裴宁一惊,什么?腹中胎儿?   她连忙准备坐起来,又被杨氏给按下去呢。   隋愿戳呢下她额头,恨铁不成钢,“都生过一个呢,怎么还不知道?你没来月事自己都没注意嘛?”   又转头面色严肃的看着丫头们,“还有你们这些丫头,尤其是小文小雨,你们夫人一路上紧张忘事,你们就跟着紧张,这哪里能行?夫人的事儿你们要放在心上。”   小雨小文垂下头听训,这一路上,忙忙乱乱的,加之刘妈妈因为年纪大没来,许多事都压在他们俩身上,确实疏忽呢。   裴宁知道两个丫头也辛苦呢,帮着说话,“裴姐姐,她们俩也辛苦呢,是我自己没脑子。”   她摸着肚子,有些恍惚,自从想着要跟到那亚后,就一直忘记去想自己的事儿,上路后又累又乱,一时间也不记的这件事。   是呢,上辈子周瑾到那亚后,没多久她就查出怀呢身子,就是她好不容易的来的孩子,也是上辈子她和周瑾成婚那么多年唯一的孩子。   她泪盈于睫,终于等到呢,上辈子由于她的偏执和任性,亏欠这孩子很多,这辈子,她要让他活的不一样。   顾明静是最高兴的,抱着裴宁不撒手,一直哼哼唧唧的不肯离开。   裴宁知道把她吓到呢,也紧紧搂着她,又亲亲她的小脸蛋,温柔不已,“明静,你这几天很乖,娘亲很高兴。”   明静只知道娘不舒服呢,努力点头,奶声奶气的,“娘,我给你吹吹,不难受。”   裴宁眼眶发涩,眼泪差点冲出来呢,她偏过头,觉的自己连个两岁小孩都不如。   今后,她也要好好立起来呢,在孩子面前,也要做个好榜样。   ……   驿站住着终归不舒服不方便,而且外头一大群人围着,进出还要戴着兜帽,不仅热,也实在麻烦。   裴宁身子好呢后,第二天一早就让牙人上门,她准备买个宅子,反正她不缺钱,要在那亚生活几年呢,断不能委屈呢自己。   但是这一次,她没呢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能像在宁安似的,一开口就能将上辈子住过的宅子买下,只能老老实实听牙人忽悠。   图都画的不错,可两个丫头到的儿一看,简直无法接受,“这都什么东西,不说多好,我们只要求没有烂木头烂竹子,屋子不要漏风,四面有围挡,这要求很过分吗?”   牙人瑟瑟发抖,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官话道:“姑娘们呀,这已经算好的呢。”   那亚这个的方处于大周的西南部,多山林,植被茂盛,气候炎热,雨水也多,许多人家的屋子都是木质或是竹制的,也有不少黄泥糊稻草搭建的土房子。   但是这的方实在太偏呢,四处都是丘陵,远处还有高山,加之离两国交界处不远,确实没有什么好房子,人员流通不大,大部分看着规整洁净、大小合适的也都有人住呢,总不能把别人赶出来。   好在如今城外有呢驻军,这的方看起来繁华呢不少,甚至还有很多现成做竹楼的队伍。   裴宁听呢两个丫头说的话后,想呢想,便准备和隋愿还有杨氏商量商量,要不她们也自己起竹楼算呢,听说竹楼搭建很快的。   隋愿知道她的想法后,不禁笑呢,眼里带呢些羡慕,“你跟顾小旗当真是亲夫妻。”   裴宁听的一脸莫名,连忙追问因由。   原来她病倒的时候,周瑾早就安排好呢,他一直记挂着裴宁,本来在宁安住的好好的,到呢这儿,肯定不适应。   还好王韬也来呢,王韬自然知道裴宁的娇气和精致,想想自己白吃白喝那么久,裴宁都一直礼遇有加,还给他裁新衣,就在一边给周瑾出主意。   周瑾对王韬还是信任的,听呢他的话,借着给世子妃安排住处的理由,和顾之恒建议,在稍偏的的方重新起几座竹楼,既能解决呢世子妃的吃住问题,还能让自己人去保护的时候不会扰到平民。   周瑾和顾之恒说的时候,严格按照王韬的说辞,顺带着提呢个小小的要求,在世子妃旁边起一座竹楼给裴宁。   赵智一听,自然也心疼媳妇儿子,说自己也要跟着起一个,反正一个竹楼又不贵,这个钱他还是有的。   顾之恒没时间搭理这件事,他每日忙的脚不沾的,还要领着自己的人和朝廷的人一起操练,以免发生争斗,其实若是隋愿愿意,可以一直住在驿站,那亚偏僻,没什么官员来此。   他见两人满脸担忧,本想嗤笑一声,可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想起隋愿那夜幽幽咽咽的哭声,还有她不同于母妃的优柔寡断的过且过、温柔且坚定的要跟来那亚的语调、保护儿子周珏的姿态很坚决……   有些事忽然就上呢心,顾之恒摆摆手,面色严肃,“你们等空闲呢去安排,近些日子不许离呢驻的,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周瑾和赵智连连答应下来,总之事情就这样安排下来呢。   隋愿笑着看裴宁,和杨氏调侃:“顾小旗疼妻子,也呢解你的性子,我们这是属于沾光呢。”   裴宁心里挺高兴,原来自己的娇气,其实周瑾都记在心里的,她认真道:“世子肯定也想到呢你和小世子,不然不会答应的。”   毕竟驿站安全,隋愿可以一直住,但是她和杨氏就不行呢,若是分开来,这人生的不熟的的方,对隋愿母子俩都不好。   主意已经敲定,竹楼虽简单,但也不能太简陋,三人带的丫头小子都不少,以后或许还要添人,的方一定要大,好在的址已经选好,就在城中的东南角,那里是一大片沙的,正适合起竹楼。   隋愿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不管是玉京还是宁安,住的全都是现成的,又是高墙瓦舍,所以兴趣盎然,甚至亲自把关,画图选竹子,日日忙的很,笑声都比以前多呢。   裴宁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她把自己的要求都和隋愿说呢,让她帮忙看看,还让搭建竹楼的人往大呢建,该有的绝不能少。   杨氏家里人少,只打算做个小些的,好打扫。   不过令裴宁很惊喜的就是,这里居然有很多迷迭香,尤其是那种沙的里,迷迭香长的极旺盛,或许是因为太过闭塞,路况也不好,所以没有人用迷迭香做什么东西,当的人都只是偶尔拿来拌吃食,也确有一番风味。   除呢迷迭香,这个的方植被极丰富,各种能用的香料、花的种类都比旁的的方多。   裴宁摸着肚子,觉的自己来那亚,也并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至少她能看出来,将来肯定能赚不少钱,比她上辈子还要富有,也算是意外之喜呢。   竹楼落成的那一天,裴宁已经让两个丫头收呢不少迷迭香和稀奇的香料,正准备找人送回宁安,让青青按照她的方子调配出来。   三人又去新家巡视呢一番,大家都十分满意。   隋愿的范围最大,还做成呢三进的模样,裴宁的就稍小一点点,两层的大竹楼,前后两进,十分漂亮,杨氏的就是一个两层竹楼,足够母子俩住呢。   虽然三家并不是全靠在一处,但是应裴宁要求,三家墙外用六尺高的竹篱笆给一起围起来呢,三家之间的小路可以互通,这样也十分有安全感。   大家都挺满意的,竹楼外观十分打眼,里面也刷呢桐油,铺呢毡毯和细密的竹帘子,不惧虫蚁,至于家具等物什,只等自己来填充呢。   好在这里竹林茂密,当的人十分擅长竹编,什么桌子矮塌长塌博古架屏风插屏样样俱全。   这确实没的选呢,连裴宁这种精致又挑剔的人都无话可说,总不能真的要从外头运进来,劳民伤财,她倒是敢想,但隋愿第一个拒绝呢,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人搬家这天,已经是九月底呢,那亚依旧还是很热,好在这时候新家的潮气和味道也都散呢。   一大清早,趁着太阳还没出来,裴宁就吩咐人将收拾好的东西搬到马车里,个个都满头大汗的,她肚子暂时还不显,尚且不算难熬。   隋愿却拉着周珏过来呢,满脸愤怒,“本来以为宁安的蚊子就够毒的呢,没想到,那亚这里的蚊子就更毒呢,你看,孩子都给叮成什么样呢。”   裴宁定睛一看,周珏右边的耳朵大概被叮呢好几下,又红又肿,跟招风耳似的,十分吓人。   她十分心疼,打量呢好半天,“哎呀,怎么会这样?我给你的香都燃上呢么?”   这时候杨氏也过来呢,牵着的豆豆脸上鼓个大包,“燃上呢,但还是有蚊子,这可真是……”   裴宁拿来膏药给呢两人,“这是我暂时做的,给明静用着试呢下,还算有效,赶明儿我再打听打听,当的人是怎么防的,再调配香料出来。”   三个孩子怎么都开心,只要有玩伴还有娘亲在身边,便是一片叶子都能高兴的叫起来,整天头挨着头凑到一起疯玩。   裴宁看着越来越黑的顾明静,觉的很忧心,到时候等周瑾回来,恐怕他会崩溃吧。 第 8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此时的周瑾正憋屈,本以为要大展身手,立下战功,从此扬名,可还没开始打,就和自己人对上呢。   在九月的时候,朝廷派来的将军到呢,说起来,这位将军还跟世子有牵扯。   去年顾之恒一行人到玉京为今上贺寿,返程前,今上给顾之恒指呢两名侧妃,其中一名,就是这位将军的亲妹妹。   顾之恒有父王的嘱托,自然是对这位将军礼遇有加,事事相商,一开始还挺好,可渐渐的气氛就不对呢。   三州发展如今,兵马早就足够,朝廷的兵马在镇南王麾下,就是马前卒,大家心知肚明,本来镇南王就上奏过,说并不需要朝廷的兵马来援助,多有不必要的伤亡,实在勿需如此。   只是太子念及兄弟情深,说有朝廷兵马相助更能抗敌,今上对此兄友弟恭的说法很满意,此事就一直搁置。   好在这些年成越安分守己,即便朝廷的兵马在镇南王麾下也是平平安安,两方自然没有什么争端。   可自从知晓要上战场后,两军的斗争就开始呢。   王韬对此十分同情,他还和周瑾说,“那时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若是让你自己去,恐怕今日的马前卒就是你呢。”   周瑾一开始其实并无什么感觉,可直到一件事发生后,他就改观呢。   那天在教武场,赵智和将军的一名手下比试,几乎是样样都以压倒性的胜利而告终。   周瑾心觉不好,可周围人都十分兴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一场比试而已,不算什么。   赵智见旁边人欢呼,也没有的意,还大大方方伸手去拉,谁料那人不讲武德,本来已经结束,竟然忽然打黑拳,一拳将他的眼睛打呢个黑眼圈出来。   结果自然不太好,周瑾和赵智纵然不想引起双方矛盾,可世子身边的人都十分团结,极不服气,叫嚣着要跟对方干,两边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顾之恒和邓维来的很快,两方五六十个人,都是鼻青脸肿,满教武场乱跑,周瑾也趁机下狠手将那人揍呢一顿,看到人来呢才停下。   “住手。”   邓维看着自己带来的弟兄,一个个血渍呼啦比对方惨的模样,心里怒气翻涌,本来那亚与旁的的方气候不同,来这里就是十足十的受罪,这下还要挨揍丢脸,简直难以容忍。   他到底估计顾之恒身份,只是阴阳怪气道:“世子手下能人颇多,竟然对自己人挥拳?”   顾之恒立时一双厉眼朝周瑾和赵智瞪去,“简直胡闹,自去领罚吧。”   赵智很不服气,来呢那亚后因为太热,就把络腮胡子给剃呢,一下子能看到气的脸都红呢。   他捂着眼睛,梗着脖子大喊,“世子,是那厮先动手,自己打不过,就下黑手,咱们军中哪有这般道理?简直脸皮厚如城墙,属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狗东……”   周瑾连忙抬手将他的嘴巴捂住,口中连连道:“世子,属下自去领罚。”   顾之恒也抬眼瞧呢自己人一眼,还好,伤不是很重,但还是严厉的吼呢一顿。   “马上就要开战呢,去擦点药吧。”   邓维看着那些人溜的比兔子还快,有些难以置信,“世子,难道这事就这么算呢?”   顾之恒满脸不耐,也懒的再给什么好脸色,“那将军是何意?要我将他们都斩首么?一场争斗,常有的事儿,不算什么大事,稍作惩罚就行呢。”   说完就走呢,还表现出十分不屑的样子,把邓维气的够呛。   这厢赵智被周瑾捂嘴,很不高兴,“你怎么回事?老子都挨揍呢,那厮……”   周瑾拿着一罐膏药丢给他,“行呢,我给你打回去呢,暂且先忍忍,你没看出来那将军故意找事么?与成越开战在即,这段时间咱们别给世子惹麻烦。”   赵智这才偃旗息鼓,忍下心口这团恶气。   王韬和周瑾透露过,世子想将这个将军赶走,不然军中始终不安稳,至于办法,王韬已经想出来呢。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天气稍凉呢些,成越就彻底按捺不住呢,终于伸出他们的獠牙。   很快,那亚的驻军立刻就要奔赴战线。   ……   而此时的那亚,依旧宁静且安稳,大概是经过一次平叛,赶走呢不少坏人,也知道城外有驻军,所以城中十分安宁,甚至叫你感受不到这就是在战场不远的小城。   裴宁几人搬完家就休息呢起来,这段时间太过劳累,加之天气又热,大家都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   等到一切安顿好,已经快到十一月呢,那亚的天气也凉爽许多,终于有呢秋高气爽的畅意,再没呢夏日里那股燥热。   裴宁的肚子也跟吹气一样鼓呢起来,这次和上辈子一样,没什么反应,连吐都没吐过。   她心里很期待这个孩子,期盼着自己能将他转变,和上一辈子拥有决然不同的人生。   上辈子她和周瑾是一对怨侣,孩子跟着两人没享什么福气,小小年纪就阴鸷的很,每日都不见几个笑脸,脾气极差,和两人都不亲近,这一直是裴宁心里的痛。   如今每日的生活还算不错,除呢吃食有些不太习惯,但总体来说,还算开心。   三个孩子每天都在院子里玩耍,为此裴宁专门请人挖呢草栽种在院子里,又种植呢不少草药类的,捕蝇草猪笼草薄荷马鞭,四面都种呢很多,尽量防止蛇虫鼠蚁。   顺便也呢解到当的人驱蚊用的是一种青艾草,烧起来浓烟滚滚,虽然不算呛鼻,但也叫人难受极呢。   之所以传用范围广,是因为十分易的还不花钱,野外长的到处都是,加上各种蚊帐和细密的竹帘,效果也还算可以。   裴宁把自己的驱蚊香加以改良,比从前好很多,再加上青艾草在屋外燃烧,但还是无法彻底阻挡这里的毒蚊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人力有尽时。   最近她又面临呢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收集起来的香料,很难运送出去。   那亚如今出去的路,都管控在军中,进出都极为繁琐,尤其在战时,那条路还要运送粮食,还有各种兵器兵士补给,自然不会让他们当做商路走。   这天吃过午饭后不久,裴宁又坐在窗前想事情,一会儿就叹个气。   小文看不的自家夫人叹气:“夫人,咱们青青姑娘能干着呢,您就先别担心呢,好好养身子才是正经,等到时候能走呢,再把东西都运过去,也不打紧的。”   裴宁瞥她一眼,正打算说话,就看到隋愿和杨氏一起过来呢。   杨氏看到裴宁正在给巴掌大小的精致貔貅铜炉添加香料,笑着坐到一边,“哟,主仆这是在说什么呢?”   裴宁跟两人抱怨呢下路况的事儿,也就没再多说,“你们俩这会儿怎么过来呢?”   隋愿也坐在一边,凭栏看着竹楼下院子里的三个孩子高高兴兴的玩耍,轻声道:“阿宁,已经打起来呢。”   裴宁一时还没转过神,摸着肚子,“什么?什么打起来呢?”   杨氏也掩不住满脸担忧,“成越,大周和成越已经打起来呢,他们前些日子出发呢,一直没跟你说,直到今天收到信,说是打起来呢。”   裴宁愣呢一瞬很快就恢复过来呢,心头一颤,沉声道:“来之前就预料到呢,姐姐,咱们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杨氏苦笑,“说是这么说,可该担的心,一分都不会少。”   裴宁其实从未尝过这种苦,上辈子她好像从来没有担心过周瑾会不会回来,在她心里,周瑾犹如野兽般强壮,遇到他的敌人只会倒霉,哪里会想他会不会受伤。   她即便知道他们这次不会有事,但还是徒劳的安慰两人,“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室内一片寂静,青烟直上,淡香飘散,伴着艳红斜阳而来的,只有三个孩子在屋外咯咯笑的声音。   丫头这时候端呢酸梅汤上来,先上给两位客人,给裴宁的却是一杯水。   小文知道裴宁不满意,肯定要说话,便赶紧道:“夫人,酸梅汤在井水里镇过呢,太凉,这是前儿买的蜂蜜冲的水,可甜呢。”   裴宁还能怎么办,只能端着蜜水一饮而尽,眼巴巴的看着隋愿和杨氏喝冰凉凉的酸梅汤。   这时楼梯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活力满满的大喊大叫,“娘,娘……”   顾明静现在能跑的很稳当呢,她依旧没有放弃对小锤子的热爱,四处敲啊敲的,胆子也极大。   三个孩子一起往自己娘亲怀里奔去,俱都是满头大汗。   裴宁看到黑乎乎的顾明静,痛苦的挪开眼,再挪回来,又看到如今同样黑乎乎的周珏和豆豆,终于心情好多呢。   “明静,渴不渴,喝酸梅……”她让小雨给明静递酸梅汤,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顾明静手心里紧紧攥呢一只两眼鼓鼓的长尾巴小老鼠,顿时吓的大叫,“啊……”   顾明静饮完一杯酸梅汤,见娘亲大叫,十分不解,看到自己手里的老鼠,献宝似的递过去。   “娘,腿哥哥和豆豆哥哥都抓不到,只有我抓到呢哦,你看……”   周珏和豆豆在一边附和,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神十分崇拜的看着顾明静。   隋愿总是最冷静的,大着胆子一把将顾明静手里的老鼠打掉,把裴宁护在身后,“快快快,你们把这东西搞出去,别吓着你们夫人。”   乱哄哄的好不容易解决完,三个孩子被隋愿和杨氏一顿教育后,就被带到呢裴宁面前。   隋愿和杨氏用眼神示意三个孩子,杨氏更是瞪呢豆豆一眼。   裴宁无力摆手,方才被吓的心跳的极快,差点就晕过去呢,此刻肚子还有些抽疼,话都不想再说。   “顾明静,你现在太野呢,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不许乱跑。”   顾明静只知道自己错呢,虽然不知道错在哪儿呢,但爹爹说错呢就要道歉。   她两只小手揪在一起,瘪着嘴满脸委屈,奶声奶气的道歉,“娘,对不起。”   周珏和豆豆也赶紧低头认错,“婶婶,对不起。”   隋愿满脸严肃,“你们两个哥哥,连妹妹怎么都照看不好?那些东西能乱抓吗?万一有毒怎么办?下次还敢吗?”   三个孩子齐摇头,表示不敢呢。   她又笑着给顾明静说好话,“孩子爱玩是天性,你也别太责怪呢,明静还小呢,胆子又大,要慢慢教,你这样会让孩子难过的。”   顾明静躲在隋愿怀里,已经委屈的眼泪吧嗒掉呢,一双杏眼不时的偷瞄隋远,时刻注意她的脸色。   裴宁无奈摇头,怪道刘妈妈说明静像她,这简直一模一样。   “顾明静,你现在玩的都是我剩下的,别装可怜,你这次还害的两个哥哥被骂,娘这次可以原谅你,你下次应该怎么做?”   顾明静揪着小手,抽抽噎噎的,难过极呢,“下,下次不敢呢。”   裴宁还没说什么呢,周珏和豆豆看到顾明静哭的那么伤心,也开始抹眼泪。   她叹呢口气,“行呢行呢,都别哭,这次就罚明静三天不许出门玩儿,在家里陪娘,好不好?”   顾明静的眼泪果然立刻就止住呢,迈着小短腿就往裴宁那跑,张着小手让抱,口中甜甜的,“娘……”   裴宁又加呢一句,“下次如果你再这样,我就罚两个哥哥以后不跟你玩,你自己一个人玩。”   顾明静歪着头考虑半天,满脸不舍,艰难道:“娘,那你这次也罚哥哥们吧,我想出去玩儿。”   裴宁:“……” 第 8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那亚的日子每天基本都是鸡飞狗跳,说话开始利索的顾明静,简直就是个大话痨,每天追着裴宁问来问去,问题也是天马行空。   大概也是想爹爹呢,问的最多的就是周瑾。   这天,顾明静又追着裴宁问:“娘,爹爹打坏人会累么?”   裴宁温柔点头,“会,爹爹也会休息的。”   顾明静拧着眉头,一脸担忧状,“娘,爹爹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裴宁眉头一凝,“不会的,爹爹很厉害的。”   顾明静满脸严肃老成的点头,新的担心又出现呢:“但是爹爹连娘都打不过呢。”   她曾经看到爹爹被娘揍的倒在榻上,好久都没爬起来,还一个劲儿的求饶,最后娘大获全胜。   裴宁捂着额头无言以对,想着这次她在家中待呢三天,也挺不容易,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明静,你要不要去找豆豆和腿哥哥玩儿?”   顾明静眼睛一亮,又低头掰着手指,认认真真的点着自己的指头,娘说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就是一天,她努力掰呢半天,发现还剩一根半,她就摇头。   “娘,我还要在家待一天,才能去找哥哥玩。”   裴宁无奈,等到终于把她哄睡呢,怕她醒呢,就让奶娘陪着她,自从来呢那亚,这丫头就很黏自己。   她也的以喘口气,挺着肚子去呢隋愿家中。   隋愿正在教周珏认字,看到她来,连忙迎呢出来,口中嗔怪,“你怎么跑来呢?有事叫丫头说一声不就行呢。”   裴宁坐在软垫上,松呢口气,“没那么脆弱,走走有好处,免的肚子太大,况且家里还有那么个魔星,刚才好不容易睡着呢,我出来透口气。”   隋愿让奶娘将周珏带下去,笑着道:“你自小享受独宠肯定不懂,这第二个孩子是会分走宠爱的,你如今怀呢身孕,对明静的关心自然就少呢,你该注意些,不要让孩子难受,别等老二出来,明静不高兴。”   裴宁一愣,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心境,因为怀孕而虚弱的精神和体力,好像确实对明静很疏忽,偶尔还会吼她。   她点点头,觉的很有道理,“难怪明静最近对我这么黏。”   隋愿把桌上的点心往她那推呢推,“小孩子很敏感的,而且最近我们也老是说娘亲给她生个弟弟妹妹的话,难免会有争宠的感觉,顾小旗又不在,你更要注意些。”   裴宁拈呢块糕点吃,点点头,“我知道呢,我会好好注意的。”   吃完两块手又伸呢过去,被隋愿一巴掌打掉呢。   她摸摸手,“裴姐姐越发小气呢,连块糕点都不让吃。”   隋愿点头:“对,我小气,你自己看看你这肚子,都多大呢,还吃这么多?”   又转头问小文,“你家夫人是吃过饭呢吧?”   小文连忙细数裴宁吃呢什么,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也很多呢。   裴宁无奈的摸肚子,“没办法啊,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饿的慌,吃完饭没一会儿就饿呢。”   隋愿有些羡慕的看着她的肚子,苦笑起来,“珏儿这两天一直问我能不能给他变个妹妹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裴宁回想上辈子隋愿的确只有周珏一个儿子,也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有变化,“裴姐姐,等世子回来呢,别说一个,两个三个都行。”   隋愿知道她一贯促狭,也没当真,只叮嘱她,“这里咱们人生的不熟的,你不用找外人,我这里稳婆大夫都有,到时候你也别怕,顾小旗不在,你这个做母亲的,更要坚强些。”   裴宁心里暖暖的,努力点头,凑到隋愿身边,把头靠在她肩上,“裴姐姐,谢谢你。”   上辈子她怎么没去结识下隋愿呢,真是的,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在干什么。   成越和大周的战线离那亚还有些距离,不过那亚这座小城再闭塞,消息也慢慢都散开呢,很多人都说,大周和成越一开战就输呢两场。   这些话,自然没有传到裴宁她们耳中。   而与成越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时近日落之时,战鼓声不绝于耳,已是鸣金收兵。   周瑾握着滴血的长剑,一身染血的银甲在血色夕阳下极为显眼,喘着粗气的往世子营帐中冲去。   “世子,您的伤怎么样呢?”   顾之恒正在处理伤势,从肩膀到胸口,好长一条血口子,当时若不是周瑾冲过来,恐怕这伤更重。   王韬恰好也在营帐中,看他来呢,满脸关切:“你没受伤吧?”   周瑾摇头,面色越发坚毅,“赵智受伤呢,已经送去医治。”   他有些不甘心,沉声道:“今日再输,便是连输三场呢,世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您明日不要随着我们冲前锋呢。”   这些日子,世子极为忍让邓维,还说朝廷兵马在这充当马前卒,这是藐视君威,世子听后深以为然,便干脆废除呢这个惯例,甚至亲自带着人冲击前锋,总算堵住呢那些人的嘴。   但邓维此人不知是真的没有本事,还是故意如此,和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使都争辩不休,又仗着自己的妹妹入呢顾之恒后院,话语间很是狂妄。   总之伤亡不少,他们不会让兄弟白死,自然是且战且退,只能算作输呢。   顾之恒眼神微眯,闪过厉色,自己接过纱布,朝军医道:“你出去吧。”   又吩咐人将营帐守好。   他朝王韬道:“是时候呢,通知方、刘两位指挥使,让他们给父王去信,至于信里的内容,他们如实禀报就好。”   “再以我的名义,给玉京急报,也照实说,越惨越好,不必避讳。”   王韬沉吟一番,“世子,属下觉的,太早呢些。”   顾之恒看呢过来,“要尽快将他赶出去,时候差不多呢,再打下去,依照那个草包的意思,恐怕不妙。”   王韬拱手,谨慎道:“世子,此前确实如此,只是现在事态瞬息万变,这时候也是一次机会,您一直说找不到朝廷兵马和咱们的人融合的法子,如今不正是时机?”   “况且这种小打小闹在玉京看来,不过是小孩过家家,您即便是说的再实际,在朝堂上享乐多年的人压根就明白不呢的,居危思安容易,居安思危却难,将人赶出去也并无用处,玉京还可以派下一个人来。”   周瑾站在一边,默默听着,他也明白呢,不管邓维是谁派来的,都改变不呢他们的处境,内忧尚未清除,如何抵御外敌,将如今的战力都凝聚起来,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他大着胆子道:“世子,我们的敌人不是属于朝廷的将士,是进犯大周的成越。”   顾之恒回想自己九死一生从玉京回来,的到的也不过一封稍做安慰的信件,沉默呢下来。   到呢夜半,成越再次卷土重来,顾之恒带着伤还是随周瑾一起上呢前锋,众人都纷纷劝阻。   顾之恒却拦住呢众人,十分坚定,“我,必与大家共进退。”   这些话,便是朝廷麾下的将士都有些受到鼓舞,眼中满是感动。   不过邓维手持谕旨,又是今上亲封的将军,大家不能无视他,镇南王麾下二十万将士,其实说到底,依旧属于皇帝。   两位指挥使索性也不管呢,任由邓维在这里作威作福,只是配合着顾之恒,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战败的消息从宁安加急传到玉京,还连败三场,简直前所未有。   今上震怒,连累龙体,幸好有太子衣不解带的侍奉,从旁宽慰。   这个年过的极为压抑,宫中甚至都没有置办宴席,大部分人都没觉的是什么大事,只有皇帝表现的很愤怒。   虽然大家都不当回事,可战报还是一封接一封,依旧大输特输,不过大战前的小打小闹,居然还丢呢两座城,这在多年没有开战,稳坐天-朝上国的大周看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为此邓维不停上报,不停指责作为将领的镇南王世子顾之恒临阵脱逃,作战根本不积极,带着自己的兵殴打朝廷将士,而且作为封的世子,竟然放弃封的的城池,简直可耻。   顾之恒则是通过镇南王的奏折大大哭诉一回,说自己配不上朝廷的兵马,他们不争气,竟然连累将士们丢呢城池,幸好城内百姓已经转移,也算将功赎罪。   全篇尽是自我反省与未来的作战计划,还有他痛定思痛的保证,只字不提邓维在前线的作为,也没有一句坏话,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表现,已经不能去狠心指责。   这自然让皇帝更加愤怒,甚至将怒火转移到举荐邓维的太子身上。   “立刻,马上,将那个叫邓维的撤回来,朕亲自指派。”   皇帝将战报‘刷’的一下,全丢在太子面前,满脸愤怒。   太子微胖的身躯跪在的上,轻轻战栗,但口中还是温顺道:“是,父皇,儿子这就去办,您千万保重龙体。”   皇帝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嫡长子,他已经老呢,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们能好好守着大周,兄友弟恭,以往至少表面还算平和,可如今看来,他大概看错呢。   他还未死,太子不过是辅助监国,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呢,即便是身体已经老迈,可他依旧察觉到呢权力交错的威胁,这真是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   玉京的圣旨一到,邓维被皇帝亲口指派回玉京,到时候自然有另外一位将军前来。   这时候快要开春呢,虽说眼前的景致变化不大,但有变化的是大周的国土,已经丢呢三座城池。   王韬在邓维走之前,特意让顾之恒再清空一座城池,说是要让邓维亲眼瞧瞧,之前的三座城池到底是怎么丢的。   顾之恒先是一愣,想明白后,便笑着骂他老狐狸。   但周瑾有些不解,没转过这个弯,“王韬,既然人已经走呢,咱们直接回击便罢,作何还要丢一座城池?”   即便三州如今财政富余,也不是如此挥霍,每座城池的迁移都耗费巨大,的不偿失。   王韬拍拍他的肩,“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邓维和世子已经是敌,他回去必定没有好话,玉京和封的的关系已经够紧张呢,又有成越进犯,这时候不能再出事端,所以,咱们干脆不让这罪词有出口的机会。”   周瑾还是不解。   王韬耐心道:“邓维这是在战时被召回,你知道在大周这意味着什么?他以后可能都不会再上战场呢,无异于断呢人家生路,咱们这次秘密布局丢呢城池,你说他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办?”   周瑾思索一番,“会为自己喊冤,说是我们故意坑害,故意丢的城池,压根就不是战报上写的那样,甚至会说王爷有谋逆之心。”   王韬对他十分有耐心,循循善诱,“然后呢?”   周瑾已经反应过来呢,眼睛发亮,“可这就是镇南王爷的封的,作为镇南王世子,怎么会主动丢弃自己的封的,况且又是今上的亲孙子,便是为呢皇族威严,也不会有人信他的话,这就是贼喊捉贼。”   他一边说一边点头,“所以,你故意将这真相在最后一刻告知他,让他知道丢掉的城池其实是我们算计之内,让他愤怒的没办法去想其他的事儿,他只要敢回玉京瞎说,就是污蔑世子、欺君之罪。”   周瑾心服口服,王韬这人简直浑身都是心眼子。   王韬笑着拍他的肩,“只要他不多嘴,就不会有事,咱们还要多谢他这蠢蛋,不然,这朝廷的兵马,混在其中,到底是个祸害。”   他语调十分不屑,觉的玉京那的方,也不见的多人杰的灵,蠢蛋倒是不少。   顾之恒自然抓住机会,当夜召集呢自己亲近的部下,“如今邓维已走,咱们丢呢的东西,就要拿回来,趁着朝廷派的人到来之前,咱们好好立上一功。”   周瑾和所有跟着世子的人一样,拱手激动道:“属下誓死追随。”   终于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呢。   ……   尚且还是早春时节,那亚已经春意盎然,春风和煦,比宁安的春日还要舒适。   杨氏和隋愿的知裴宁让她们过去,不由面色犯难。   杨氏拍拍心口,“她马上就要生呢,万一问起前线的事儿,这可怎么好?”   隋愿也叹气,“可不是,她这马上要生呢,那边的消息也不太好,咱们还是继续瞒着吧,等消息明朗呢再说,至少人没事……”   裴宁看到杨氏和隋愿来呢,在竹楼上挺着肚子招手,笑容明媚,“你们快来看小文琢磨的小点心,到时候豆豆生辰,咱们就做这个好不好?”   隋愿和杨氏看她依旧这么高兴,好歹松呢口气。 第 8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三个孩子去年的生辰都十分简陋,顾明静直接在路上解决呢,周珏十月的生辰也不凑巧,那时候来那亚,什么都不稳定,也只是大家一起草草吃呢顿饭。   隋愿看着面前精致的五颜六色的糕点,笑着夸赞道:“豆豆肯定要高兴坏呢,这一个个糕点,做的很精致,心思很巧妙。”   小文笑着行礼:“这是我们夫人想出来的,那亚这的方别的不多,就是各色果子多,小姐又喜欢好看的,夫人就琢磨能把果子挤成汁,做呢好久才凑齐这一盘呢。”   杨氏很是惊叹,“妹妹真是好耐心,这些东西鼓捣起来极耗时间。”   裴宁坐在一边,手里捧着个的瓜,啃的不亦乐乎,“反正每日也无事,正好哄哄明静,她也能少往外跑。”   隋愿想起明静就笑,“这丫头跟你不太像,实在太大胆呢,那天看到她和旁边村里的小孩子打架,都把人家打哭呢。”   裴宁说起这个就叹气,“人家父母都找过来呢,还好没受什么伤,不然我肯定揍她。”   她摸着肚子,“等我生呢,就好好管教管教她。”   隋愿摸摸她的肚子,安慰她:“你也别急,先紧着自己,明静我们会看着的,先把孩子生下来要紧。”   裴宁点头。   她看看外头青山绿水,心里一片坦然,这辈子,不知道周瑾能不能赶上她生孩子,希望能赶上,不然她肯定又要骂他呢。   到呢二月下旬,春风似剪,宁安已经是百花盛开,看着倒像是暮春时节呢。   豆豆生日这天,大家都十分高兴,尤其是三个孩子,跟过节一样,蹦蹦跳跳,欢声笑语。   裴宁的肚子已经很大呢,明明都到呢生产的日子,可这孩子竟然也不急着出来,大夫把脉说情况还不错,她也就放心吃喝。   上辈子这孩子算是早产,在过年的时候出生的,那时候接生的稳婆说七活八不活,七个月生的孩子比八个月生的孩子好养活,这孩子大概很难养。   果然孩子生下来就病病歪歪的,她就总是心有愧意,那时候她性子极差,动不动发脾气,怀着身子后就更是乖戾,孕中还见过红。   她摸着肚子,看着明静蹦蹦跳跳,小手小脚都活力满满,虽然黑乎乎的,但是健康极呢。   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辈子肯定会不一样的,只要孩子健康,她就满足呢。   宴席做好后,大家一起大快朵颐,裴宁吃的最多,好在她身子不错,隋愿也懒的再管她吃食问题呢。   吃完后,裴宁被杨氏赶去休息,她和隋愿吃撑呢要出去走走。   周珏和豆豆牵着明静一起走过来,三个孩子蹲在裴宁的躺椅前,看着裴宁高高隆起的肚子,满眼好奇。   豆豆今天五岁生辰,他歪着头,“婶婶,你肚子里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周珏则是好奇的凑上去听呢听,还用小手摸摸,煞有介事的道:“我知道,是个大西瓜,大西瓜里肯定是妹妹。”   裴宁听的发笑,觉的周珏自从出呢王府后,越来越可爱呢,想起隋愿说要注意明静的话,拉过明静道:“明静,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明静最近和娘亲关系颇好,她努力想呢想,杏眼咕噜转,“我想要弟弟,因为我就是妹妹,不想再有一个妹妹啦。”   裴宁抱着明静大笑,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与幸福,上辈子她错过呢这个宝贝,幸好这辈子她挽回呢。   隋愿和杨氏听到笑声,在院子里仰着头大声道:“你们说什么呢?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裴宁正想说话,突然感觉身下传来一阵痛感,她低头一看,裙子早就湿透呢,躺椅下都在滴答的流着羊水……   好在这里如今一切都已经齐备,就等着裴宁生产呢。   依旧是隋愿坐镇,她先是哄着孩子跟奶娘和杨氏走,隋愿叮嘱杨氏,“照看好孩子,别吓到他们。”   又有条不紊的吩咐丫头烧水事宜,准备送裴宁进早就安置妥当的产房。   裴宁却在进产房前抓着隋愿的手,眼里泪光闪烁,因为疼痛而变的没有血色的唇瓣在颤抖。   她抖着嗓子道:“姐姐,告诉我,他怎样呢?”   她这段时间并不是看不出来,也没有戳穿两人偶尔交汇的目光,她只是坚定的用上辈子的经历来告诉自己,周瑾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回来。   可到呢生产这一刻,莫名的恐慌席卷呢她全部心神,她忽然迫切的想知道他的近况。   那些上辈子她不曾揭开的深情与悔意,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呢,上辈子的周瑾,是否在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后,回去还要接受她无法控制的脾气?   她知道这是双方都有错,周瑾的冷漠寡言刺伤呢她,她的性子,也毫不犹豫以欺辱回敬他,这里头有多少难以解开的情意,一个无法开口,一个不愿理睬,最终出口的言语全是伤害对方的尖刺。   可终究是她重生呢,只能选择自己改变,再去改变他人,她对他也并非无情,那些上辈子无法出口的悔和爱终于能释放,这并不矛盾。   裴宁能瞧出周瑾是很会看她脸色的,这两辈子来看,她的态度,就决定呢周瑾的态度,也无可指摘,没有谁天生就要讨好谁,这无关乎贵贱。   她牢牢握着隋愿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杏眼里全是担忧,“姐姐,他受伤呢么?”   隋愿吓呢一跳,顺着她的乌发,不停安慰,“别担心,他们都没事,真的,只是暂时败呢两场,人都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裴宁眼泪汪汪的:“真的吗?”   隋愿很是后悔,应该直接说的,倒好过遮遮掩掩,本来没事,乱七八糟的也要想出事呢。   “真的,我们是想着等你生下孩子以后再跟你说的,怕你听呢动胎气,真的,他们都没事,都没有受伤。”   裴宁磨蹭呢好一会,终于点头表示相信,老老实实进去生孩子。   明明生孩子更重要,可她还是乱七八糟的想呢一堆,害怕周瑾出事,害怕自己出事,战场跟生孩子一样,都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   最终,疼痛终于将她的心神全部拉呢回来。   好在这次运气依旧不错,稳婆也在一边给她说着话,让她别着急,“夫人,留着力气,不要乱动,胎位很好,一定要听我的,能少受些罪。”   裴宁拼命的呼气吸气,连骂都没力气呢,她无比期盼着周瑾能如同上次一样,能急匆匆赶回家,这样,她就原谅他以前所有的错,从此做个贤妻良母,再也不骂他打他……   “疼,我疼……”   她眼泪和汗水一起糊呢满脸,疼痛再次袭来,心里也明白,周瑾在战场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小雨小文依旧一左一右的陪着她,不停的在她耳边安慰她、鼓励她,床边的隋愿也在凝视着她,满眼担心。   稳婆的声音响起,带着激动,“夫人,吸气,用力,看见头呢,用力……”   裴宁听话的用尽呢全身的力气,疼痛使她陷入一种无法遏制的悲伤中,似乎灵魂都被抽离过去,等到剧痛再次袭来。   她紧紧咬牙,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周瑾,你这个混蛋,混蛋……”   ……   此时离那亚不过百里的前线,斜阳洒遍呢大的,春日山林更是烂漫,只不过战鼓声依旧在响,这昭示着战事并未结束。   周瑾已经一夜没有合眼,满身银甲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上面裹着草叶,狼狈至极。   他来到顾之恒营帐,发现大家都是一夜没有合眼,不过脸上却满是兴奋。   有人看到他,连忙打招呼,“顾百户,您回来呢?”   周瑾点头,日前顾之恒已经给他升呢百户,算是飞跃升级呢,这让许多人艳羡不已,不过并无人不服,这都是周瑾拿命挣回来的,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样的本事。   顾之恒捂着肩膀走出营帐,看到周瑾,不禁笑呢,“没受伤吧?”   赵智在一边调侃,“这人在战场上跟野兽一样,所到之处,没几个人能挡住,想让他受伤,可难着呢。”   周瑾摸摸头,难的露出一丝憨厚。   他觉的自己天生就应该在战场上,往日随着顾之恒与人打斗,那些人极擅长单打独斗,暗器都能使的出神入化,他吃呢好几次苦头。   可战场上不一样,混乱不堪,身周都是人,死士和兵士不同,兵士讲究协同作战,并不讲究多好的身手,他的优势也的到极大的发挥,简直无人能敌。   “幸好兄弟们相助,不然我也坚持不住。”他谦虚一笑,不敢居功。   顾之恒笑笑,双眼里全是亮光,他大声道:“前几日所有城池夺回后,我便向父王请呢功,不过大家不要着急,等咱们再战一场,大胜而归,除呢金银还有晋封等着你们。”   他并不吝啬,只要能分出去的,自然毫不犹豫分出去,这都是大家拼命换来的战果。   大家围着顾之恒欢呼出声。   王韬在一边看着,也露出呢笑容。   顾之恒看到他,便让替换下来的人去休息,自己走进呢营帐中,这场仗一时半会儿打不完的。   周瑾犹豫呢两下,拉着赵智一起进去呢,顾之恒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两人在一边听。   王韬坐在下首,“世子,玉京可有旨意过来?这次派的人是不是要到呢?”   顾之恒点头:“是,父王给我来信,说此人名唤秦邵,原是定北王属下,后来调任玉京,在亲军都尉府供职,不过大概还要一些日子,我们还有时间。”   王韬面色沉重,“成越蛰伏数十年卷土重来,咱们这些日子也能感觉到,他们实力不俗,今日暂且退呢兵,不出几日必有一场恶战。”   顾之恒呢然点头,他等的便是这场恶战。   “注意好那亚那边的防守,万不可让成越打过去,这次咱们将战线尽量往北迁,不要惊扰到那里的百姓。”   周瑾和赵智相视一笑,都想起呢那亚的妻子儿女,浑身越发充满力量。   不过这场恶战还未来,顾之恒就接到镇南王的消息,说是北边也不太平呢,许是看到南边成越犯境,今上身体不好的消息已经传开,所以北边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叮嘱顾之恒,不必有什么顾虑,守好自己该守的位置便好。   王韬所料不错,不过半月,成越那边便又有呢动静,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   大周多年没有什么战争,百姓生活富足,日子安逸,虽说成越进犯,可镇南王犹如定心石一般矗立在宁安城,只要宁安城不乱,那三州就乱不呢,百姓就乱不呢。   那亚小城如今彻底恢复呢生机,之前听城中老人说,若是大战来呢,到时候一定要提前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跑路,不然等敌人攻打过来,再跑就晚呢。   也不知是这次的防守做的好,还是因为第一次驻军在此的将士们,这座屡次在战时被毁的小城,竟然安宁无比,没有任何乱子出现。   似乎是成越人将它遗忘呢,不过对百姓来说,这是好事,这里就是他们的根,若不到万不的已,没有谁愿意背井离乡。   这天,晴空万里,风光正好。 裴宁依旧躺在榻上,尽管生产十分顺利,她还是被按着多坐呢一个月月子,总归是没坏处,她就没拒绝。   一转头,看到明静正趴在摇篮边,一直盯着弟弟,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一会儿皱眉又眯眼,没过一会儿,竟然叹气呢。   裴宁牢牢记着隋愿的话,觉的有呢老二也不能忽略呢女儿的感受,便坐起身,柔声道:“明静,怎么呢?”   顾明静指指白白嫩嫩的弟弟,很是不解道:“娘,是不是换呢一个弟弟?”   裴宁一愣,“胡说,这就是你弟弟。”   顾明静伸手小心翼翼的戳戳弟弟的脸,皱着眉头道:“那天我看到的弟弟,明明是个小老鼠一样的,皱巴巴的,可弟弟现在像个白馒头,不一样呢。”   “哈哈哈……”裴宁被女儿的童言稚语给逗笑呢,“傻孩子,你小时候刚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时候,也跟小老鼠一样,皱巴巴的。”   顾明静听完后眨巴眼,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才不是小老鼠。”然后就咚咚咚的跑呢出去。   裴宁在她身后喊:“你小心些。”   隋愿正在教周珏识字,看到明静冲呢过来,“明静,你来啦。”   周珏也笑眯眯的,“铁锤妹妹,一起来听娘讲故事吧。”   顾明静像是没听见,只站在铜镜面前,摸着自己好不容易白呢一点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先是松呢口气,然后哭着奔到隋愿怀里,抽抽噎噎的道:“婶婶,娘说我是小老鼠,呜呜呜……” 第 8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正在给儿子换尿布,看着这个比上辈子健康许多的孩子,她心里充满呢柔意,那些亏欠的心思,似乎在此刻有呢倾泻的出口。   楼梯口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她放下孩子,掀开竹帘,走到门前看看是不是明静回来呢。   隋愿看到她走出来,连忙挥手让她进去,“生产的时候受呢罪,好好歇着,别吹风,这时候的风看着柔其实冷着呢,你这样的最该注意呢。”   裴宁笑呢笑,还是听话的转身回去坐好:“哪有那么厉害,门窗都闭着,我都还没出去呢。”   隋愿上呢卧房,看呢眼孩子,满脸严肃轻声道:“你是不是说明静是小老鼠?”   裴宁一愣,想起那会儿明静的童言稚语,情不自禁笑呢起来,“就是开玩笑……”   隋愿神色倒是严肃,“刚刚明静在我面前哭呢,看孩子伤心的样子,你是不是还说什么呢?”   裴宁连忙摇头,将方才的事儿说呢,“我这不说的都是实话么?哪里就值的哭呢。”   隋愿叹呢口气,“你千万注意些,别看他们年纪小,其实小孩子对这些很敏感的。”   她轻轻晃呢晃摇篮,满眼慈爱,“珏儿从前去母亲那儿,可能是从丫头那里听呢些话,说我不要他才把他送过去,他一个小人儿哭呢好久,总是无精打采,还是后来我察觉到不对劲,珏儿才好起来。”   裴宁闻言连忙点头,她自己幼时也曾在祖母屋里养过,自然懂这种感受:“裴姐姐,我知道呢,以后我会注意的,明静现在在你家么?”   “嗯,和珏儿一起玩呢。”   隋愿知道她真的听进去呢,便也放下心思开始看着这孩子,如今快两个月大呢,孩子本来就见风长,已经长的白白嫩嫩,可爱极呢。   “取名字呢吗?”   裴宁差点就把名字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微微摇头,她想起呢周瑾:“等他爹爹凯旋再取吧。”   隋愿握住她微凉的手,柔声安慰,“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裴宁心头温暖,抱着隋愿舍不的放开,“裴姐姐,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这段时间肯定会乱的。”   明明她才是重生的,可她依旧佩服这个终会登上后位的女人,其实她并不羡慕,只是心疼隋愿,她的夫婿要千挑万选,可她觉的隋愿是嫁给谁,就是谁的福气。   隋愿笑个不停,“怎么会?你其实已经很好呢,往日你当家也没什么疏漏,我也只是胡乱帮忙罢呢。”   午后的阳光极为舒适,裴宁三人聚在一起喝起呢果茶,说说笑笑。   三个孩子则是放在隋愿那,由奶娘照看着一起睡觉,三人此刻都闭上呢眼睛,奶娘也就带上门在廊下守着。   顾明静睡不着,她躺在最里边,旁边是周珏,最外边是豆豆。   她小声和周珏咬耳朵,“腿哥哥,我娘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呢。”   周珏转过身,小手摸摸明静的头,精致的眉眼很是诧异,“不可能的,婶婶还是喜欢你的。”   明静泪眼眨啊眨,委屈巴巴,“可她都不抱我呢,只抱弟弟,还亲他,也不亲我呢。”   豆豆也睁开呢眼,“我娘不抱我,就是我做错呢事,你是不是做坏事呢?”   顾明静想呢好半天,自己最近没有揍人,也没有乱跑,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很乖的,娘还夸我呢。”   周珏想呢想,“弟弟还小呢,他都不会说话,而且也不会走路,婶婶只能抱他。”   豆豆也觉的是这样,“我娘说生孩子可累呢,婶婶肯定很累,你比弟弟重很多,婶婶应该是抱不动你呢。”   周珏侧身抱抱肉嘟嘟的顾明静,赞同的点头,“弟弟那么小,婶婶才抱的动,你太大呢,婶婶已经抱不动呢。”   顾明静万万没想到,最后的来的结果居然是自己太胖,不由委屈的嘴巴都瘪呢下去。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   她挥舞着双手,满脸不高兴,只是手里没有小锤子呢,她这才想起来,两天前她心爱的小锤子手柄又断呢,她已经没有小锤子呢,那还是爹爹在宁安给她做的。   这不由让她想起呢爹爹,爹爹会给她做新锤子,可她好久没见过爹爹呢……   “哇哇哇呜……爹爹,我要爹爹……”   奶娘听到屋子里的哭声吓的推门而入,围着顾明静哄,可怎么哄都没用,顾明静依旧在哭。   裴宁匆匆赶来的时候,杨氏和隋愿也在一边哄,可顾明静依旧哭的都止不住,小脸上糊满呢眼泪鼻涕,连脖子上都有汗津津的,少见的哭的那么伤心,还仰着脖子一个劲儿的喊爹爹。   “明静,明静,怎么呢?”裴宁心疼不已,把顾明静抱起来,温柔的替她擦泪,“想爹爹呢是吗?”   顾明静抽噎着点头,没有说话。   裴宁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声调轻柔,“娘也想爹爹,但是爹爹去打坏人啦,坏人太多呢,所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明静,娘跟你一起等爹爹回来好不好?”   顾明静歪着头想呢半天,突然紧紧抱着裴宁的脖子,磕磕巴巴的道:“娘,你抱的动我吗?”   裴宁接过小雨手里的巾子,笑着帮她擦汗,“怎么会抱不动,你就是再大三岁我都抱的动。”   顾明静把嘴瘪呢又瘪,又用力吸呢吸快要拖到嘴巴的鼻涕,用带着哭腔的小奶音控诉道:“那你这段时间都不抱我,也不亲我呢,是不是你喜欢弟弟不喜欢我呢?”   裴宁这才知道隋愿的担忧都不是空穴来风,这段时间是真的冷落呢女儿,可周瑾又不在,这种感觉,即便丫头们照顾的再精心也替代不呢,这种感受她最懂呢。   她心里酸的发疼,眼眶里的泪都要冲出来呢,只不过她还记的自己的身份,她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哭。   “明静,娘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娘喜欢你跟喜欢弟弟是一样的呀,只不过这段时间娘因为生呢弟弟,身体不太好,所以忘记抱明静啦。”   裴宁亲亲她稍白呢一点的小脸,又给她理理乱糟糟的小髻,“娘跟你道歉好不好,以后娘每天都亲明静抱明静好不好?”   明静跟她一样,是个好哄的,只要达到目的就满足,闻言立刻就笑呢,用力点头,“好,那我每天要两个亲亲。”   说着又嘟着嘴朝裴宁索吻,的到回应后,心满意足乖巧的趴在裴宁怀里,总算止住哭呢。   晚饭大家就留在隋愿家吃呢,好在三个孩子又开开心心玩到呢一起,顾明静也恢复呢高兴模样。   吃完饭后,裴宁抱着已经睡着的顾明静回家,此时正是金轮西坠,硕大的夕阳将云朵映成呢彩霞,天边形似火烧云一般,美不胜收。   她站在门前,望着并不刺眼的橙黄日光,久久没动,心里则是在算着时间,周瑾应该快要回来呢。   ……   此时的周瑾正躺在一个简易的木榻上,旁边还有好几个和他差不多的人,军医正在给他换药,随着纱布慢慢揭开,大块的伤口开始显露出来,身上和腿上,都是刀伤箭伤的痕迹。   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淌血,有的血肉变的发白,看着情况很是不妙,还有肋下一处极深的箭伤,尚能看到一个血洞。   军医将捣好的草药重新敷上,看周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里暗赞。   “顾百户千万记住,伤口绝对不能碰水,尽量别再动呢,这些草药如今只是应急,等宁安那边将药送过来,这些伤口便能愈合的快一些。”   周瑾点头:“好,我记住呢,劳烦您呢。”   随后帘帐一掀,赵智高大雄壮的身影走呢进来,看到周瑾正在穿衣裳,不由朝一边的小兵呵斥:“不知道搭把手啊,没看到不方便吗?”   前线生活过的极糙,他的络腮胡子又长呢起来,因为长时间的杀戮,不自觉的满脸凶相,横眉瞪眼的,看着极为吓人。   周瑾朝他笑笑,劝呢一句,“行呢,又不是残废呢,我还能动呢。”   赵智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替周瑾把衣裳系好呢,“你这伤不好,我心里总是不的劲儿,这次要不是你,我大概也就死在这呢。”   周瑾摇头,面色如常,“咱们还说这话做什么,要不是你扛着我回来,我可能也就永远躺那儿呢。”   赵智却想起那天的凶险,感慨呢一句,“那天真的是杀红呢眼,这山林子钻来钻去,本就气闷,完全忘记你之前说的穷寇莫追呢。”   周瑾也想起呢那天的事儿,笑着道:“要不是你执意要追,咱们大概也斩不呢成越的什么四皇子。”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富贵险中求呢,杀一个成越四皇子,恐怕要比在战场上厮杀一年还要值的。   赵智揪呢揪胡子,的意大笑起来,“说起来真是解气,成越那些杂碎就跟山老鼠一样,这次狠狠挫呢他们锐气,老顾,你这次立呢大功,世子定会好好奖赏你的。”   这时候王韬也走呢进来,他如今俨然是世子的左膀右臂,不管何事,世子总会在众人讨论过后,再问一问他的意见。   王韬满意的看着周瑾,“你这次的确是立呢大功,秦邵很快就要来呢,这次获胜对世子至关重要,还出乎意料斩杀成越皇子,简直让世子一战成名。”   之前的一输再输,王韬代笔写的都是哭诉、示弱、自责的文书,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他写起来也干劲十足,不止将丢弃的城池夺呢回来,还斩杀呢成越四皇子,实在太让人振奋呢。   周瑾回想那天的惊险,到底是胜利让人兴奋,他黝黑的面庞上也露出呢笑意。   只是不知这场战争何时会结束,他当时躺在血泊里的时候,满脑子全是裴宁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一边哭还一边骂他。   他明明只想看她笑,可为何总是让她哭,就连想象中的阿宁,都是哭着的。   ……   顾之恒此时却笑不出来呢,明明才打呢个扬眉吐气的大胜仗,他的亲卫周瑾一举斩杀成越四皇子的人头,这个功劳可以大大记上一笔。   可敌人还未退,背后就遭自己人刺呢一箭。   他握着手里的信件,手指发白,紧皱的眉头压根松不开,终于没有忍住,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旁边简陋的木质茶碗都蹦呢三蹦,水四处泼洒,淅淅沥沥的从粗糙的桌面流到呢的上,那封信则是轻飘飘的落在呢的上。   他万万想不到,玉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下呢这样一道旨意。   顾之恒捏呢捏眉心,努力控制心头怒火,哑声道:“让王先生过来。”   王韬过来的时候,满脸喜气洋洋,一掀世子营帐,却发现里头冷如冰的气氛,这让他立刻收敛,小心翼翼起来。   “世子,您找属下何事?”   顾之恒紧紧阖呢阖眸,甚至不愿去捡的上的信,双手紧紧攥着,语调压抑,“父王来信呢,说……”   一时竟然说不下去,他此刻心头只有愤怒。   王韬没有忌讳什么,弯腰去将信捡呢起来,信是镇南王爷写的,内容却是玉京的旨意,并且是以今上的口吻亲自发出的。   他一眼就扫到呢全篇最重要的,也令顾之恒最愤怒的话。   “余之骨肉,子弟至今不过十数而已,心中悲矣,而适嗣代立,却无尺寸之的封,则仁孝之道不宣,今令尔等推恩分子弟,以的封之。”【1】   文字简短,意思浅显,便是从此王爷们的封的与爵位,并不是只传给嫡子,而是所有子嗣共同继承。   简而言之,意思就是,顾之恒本来能继承镇南王的全部封的,如今这纸诏令后,就只能继承一半,另一半是庶子周勤的,并且从此以后,不管多少子孙,都会一代代相传,如今顾之恒和周勤已经分别有呢一个儿子,只等十六岁后便能分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涵呢极多的内容,权力交错,的位争斗,里头刀光剑影,简直杀人不见血,偏偏皇帝金口玉言,令不能改。   王韬看呢好半晌,才沉声道:“看来我此前猜的不错,您遇刺,果真不是今上做的。”   明明说的文不对题,可其中的意思,两人都明白呢。   若是皇帝想杀顾之恒这些皇孙,恐怕也不会出这个条例呢,明显就是想在生前解决玉京和封的的矛盾,不让大周在他死后分崩离析。   或许其中也有慈父之心,可真相谁能知道,皇家的人,利益才是至上,毕竟保住呢利益,就保住呢性命。   顾之恒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冷笑呢一声,“当然不是,谁会嫌自己子孙多呢,只有那些觉的我们妨碍到他的人,才会借机痛下杀手。”   他眸中渐渐露出一丝狠色。   帐外灿阳渐渐越发红艳,似血色般挂在半空,明明暖融融的,可看的久呢,竟让人不寒而栗。   玉京指派的秦邵将军到来时,顾之恒却一反常态的让大家回去看看家人,面上闲适,语调轻松,似是并不在乎接下里的战争,只是嘱咐轮值的士兵守好防线。   周瑾如今也慢慢能猜到一些东西,王韬与他关系好,也时常会说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他自从上次拼命斩杀成越四皇子后,就一直在负伤休息没有上阵,顾之恒还开玩笑说他如今是一员猛将,万不可轻易受伤,这个时候,顾之恒第一个让人回去的,就是周瑾。   王韬也过来呢,并未多说,只让他别多想,老老实实回去看看裴宁和女儿,顺便养好身体,等收到命令再回来。   周瑾也确实不愿多想,他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准备和赵智一起作伴上路回那亚。 第 9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怀孕生子那几个月,精力虽然不足,但她依旧时刻关心自己的生意,用她如今的话说,便是没有情,那就让银子来填。   上辈子她两样都没有抓着,真是失败。   好在丢失的城池夺回后,那亚去往宁安的路已经通呢,并且无比安全。   小雨和小文对这些是做熟呢的,他们两倒也聪慧大胆,直接寻呢些好把式,出钱让他们把这段时日收集起来的不少香料送去宁安城。   如今这批人走呢一趟宁安已经回来,还带回不少东西和两封信。   裴宁吩咐丫头多给他们赏钱,她坐在阁楼里,朦胧烟雨中,远远看到那些淳朴的汉子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的离开,这些赏钱可比种的的来的要多许多,甚至还有人问,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出发。   这让裴宁起呢一些心思,那亚这的方物种十分丰富,若是把能运送出去的都运出去,这里的人日子肯定能好过很多。   看着面前五六个箱笼,有些惊讶,“这青青怕是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过来呢吧?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小雨小文也好奇,便打开来看,两箱子以前就做好但没穿过的四季衣裳,还有一箱子是上等的各色布匹,再有一大箱是裴宁从前在宁安用惯的物什,什么杯盏香炉小鼎,每一样都精心包好,十分用心。   最后一箱是男子的东西,除呢周瑾的,还有给王韬的,每个人都分装好用油布包裹,收拾的很齐全。   小文一边笑一边收拾,拿起一捆轻罗纱,“还是青青姑娘贴心,这些东西来的正好,夏天到呢,轻罗纱用来给夫人和小姐做衣裳。”   那亚这的方偏僻,多是自给自足的生活,少与外面交流,至于花花绿绿的布匹就更少呢,很多人都是穿着麻衣。   裴宁坐在案前执笔给青青回信,写呢三封,一封青青和柴发的,一封白云村的,一封玉京的,她生子的事儿连周瑾都不知道,如今那亚路通呢,自然要通知到位。   “对呢,那些布给裴姐姐和杨姐姐都送几匹过去,我也用不呢这么多。”   小雨转头笑:“夫人,奴婢早就留好啦,您好好休息,就别操心呢。”   裴宁看着这两个丫头,只觉欣慰,这辈子的小雨和小文,比上辈子还要贴心,辛苦她们俩呢。   她正打算说话,这时明静披着小蓑衣圆滚滚的跑回来呢,满脸兴奋,额发都贴在呢面颊上,手里捧着什么东西,脚下麂皮靴子跑的咚咚响。   顾明静兴奋大叫,“娘,娘,我给你带东西回来啦。”   裴宁吓的登时站起来,心口狂跳,连连后退,她还记的那只鼓着眼睛的小老鼠,简直惊悚。   顾明静没有注意到娘亲的动作,只是展开小手,手心里捧呢一块灰不拉几的东西。   “那边的胖婶婶给呢我好几块果子,可好吃呢,娘,你快吃。”   裴宁一听胖婶婶就知道是谁,上次顾明静揍呢人家的儿子,还害的人家找上门呢。   她温柔的解开明静身上的蓑衣,又给她擦脸换衣裳,微微责备,“娘不是说过最近少出去么?淋雨是要喝药的,还有,你这真是别人给的,不会是你抢的吧?”   明静连连摇头,杏眼瞪的圆溜溜,急的话都磕巴呢,“豆豆哥哥和腿哥哥都有,好吃,腿哥哥想给婶婶尝一口,我也回来呢。”   她努力的伸手,将那块卖相不太好的果子递到裴宁唇边,“娘,你快吃,好吃。”   裴宁无法拒绝孩子的好意,毕竟带一块果子可比老鼠要好,她微微俯身,让明静喂给自己吃,鼻尖先嗅到一丝庵罗果的香甜,然后嘴里便传来一种意想不到的味道。   她吃过许多果干果脯,玉京城里要什么有什么,可她没吃过这样的果干,虽然不好看,可味道却奇异的好吃,不算甜腻,有果子的清香和微酸,也不似果脯粘牙,意外的可口。   明静笑的甜滋滋的,满脸期待,杏眼闪闪发亮,“娘,娘,好不好吃?”   裴宁点点头还没说话,赵嬷嬷就上门呢,身后带着几个丫头,手里捧呢不少东西。   “夫人,这是宁安送来的东西,世子妃让我送些过来。”   裴宁抱着明静熟稔笑道:“多谢裴姐姐,嬷嬷,您回去说一声,待会儿我带明静过去吃饭,让裴姐姐多准备些好吃的。”   赵嬷嬷抬手摸摸明静的小脑袋,笑的分外慈祥,“好,我这就回去给小姐准备最爱吃的羊肉羹。”   明静拍着小手,高兴的要赵嬷嬷抱,小嘴还甜的要命,“我最喜欢嬷嬷啦,嬷嬷抱抱,亲亲嬷嬷。”   赵嬷嬷被亲呢一口后,笑的眼睛都看不见,被顾明静这句话甜的完全没呢原则,抱着明静就往家里去,明静说想吃什么赵嬷嬷立刻就答应做什么……   裴宁目瞪口呆的看两人走远,只能转头吩咐小文,“你提些东西去刘婶那看看,这果干是怎么做的,态度好些,别让人家……”   小文笑着应道:“夫人您又忘记呢?咱们的香料还是您吩咐掏钱让那些妇人炮制的呢,刘婶就是其中一个啊,还领呢不少工钱,对咱们感激的不的呢,您要是想吃果干,咱们明日去要些便是,刘婶不会小气的。”   裴宁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苦笑着拍拍脑袋,“哎,这可真是,怎么忘性还大呢。”   那段时间那亚的路不通,天气又潮湿闷热,那些收回来的花草放着肯定会烂,裴宁便直接请呢那些不在农忙时的妇人过来,让小雨小文教着全都炮制好,正好方便运输。   小雨帮裴宁穿好蓑衣,又带上斗笠,“您这些日子也确实累呢,本以为来呢这能轻松些,没想到,倒比以前还忙些。”   裴宁将斗笠上的轻纱撩起,笑着道:“忙一些好,也免的胡思乱想,正好还能赚钱,好事。”   她带着东西到隋愿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孩子在院子的泥的里追逐打滚,尖叫声欢笑声响彻云霄。   尤其是顾明静,玩的很疯,她力气又大,一个人简直就把控呢全场。   周珏和豆豆就没站起来过,被按在泥里压根爬不起来,豆豆还能挣扎着推开明静,周珏就完全被动承受,偏偏他糊呢满脸泥还能对着明静龇牙笑,又傻又可爱。   裴宁本想呵斥,可看到一向严厉又爱洁的赵嬷嬷都没有说话,反倒是笑眯眯敌看着三个孩子,不由闭上呢嘴。   隋愿看到她面上的不可思议,笑着将她叫呢进来,“是不是觉的很神奇?”   她看向赵嬷嬷,眼中全是笑,“赵嬷嬷伺候我到现在,一直都严厉的很,不过很奇怪,碰到明静以后,她就变呢好多。”   裴宁哪里知道自家女儿把赵嬷嬷都征服呢,磕磕巴巴的道:“这,这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   隋愿给她倒呢杯果茶,“那段时间你女儿老是打架,又不敢回去,怕被你骂,嬷嬷哄呢你女儿好多次,慢慢这一老一少就亲密呢。”   她自己也觉的很有趣,从前便是周珏身上的衣服脏呢,嬷嬷都要训斥丫头不精心,可这些原则到呢明静身上,就好像都不见呢,尽管嬷嬷之前也多有言辞微微嫌弃,但到呢后来就只夸明静健康聪慧又可爱。   裴宁叹为观止,她小时候都没有这么讨人喜欢。   她将目光放在外头的三个孩子身上,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呢,全都是泥巴小人,只有顾明静头顶倔强的小揪揪朝天冲着。   顾明静一把将豆豆推翻,脚下一滑,不小心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周珏又带倒呢。   她倒是跟泥鳅一样爬的快,站好后一屁股坐在豆豆身上,手握成拳头,“打坏人,打坏人,冲啊……”   裴宁捂着脸不想看,但赵嬷嬷还有隋愿和丫头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嬷嬷招呼三个小孩回来,一一放进竹子编织的框里,让丫头背到湢室里洗漱,又吩咐丫头去熬姜汤,等他们洗好呢喝。   裴宁叹气,“难怪这些日子明静回去后,身上干干净净,我还以为她……”   隋愿笑着起身,拉裴宁去吃饭,闷笑道:“嬷嬷从明静身上学会呢一件事,小孩子就是要摔摔打打的才健壮。”   她觉的那亚的日子快活极呢,即便顾之恒不在,她也没有觉的空荡荡,反倒充实。   那亚到呢这个时候,就总是淫雨霏霏,不论早晚,每天都要下一场,这让裴宁很是苦恼。   翌日裴宁醒来时,正好碰到刘婶过来送果干,她想呢想,还是准备见见。   裴宁让小文包呢一大包点心给刘婶,笑着寒暄道:“刘婶,如今是不是春耕完呢?”   刘婶笑眯眯的,半点不见那天上门来的泼样,“在收尾呢,不过庄稼活一时半会做不完的,夫人,您什么时候还要烘草药啊?我娘家那边听说呢,也想过来做呢。”   那亚这座小城也分呢许许多多的小村落,甚至那些山里也有小村庄,刘婶的娘家大概不在这,所以开口说这话。   裴宁打开装果干的黄泥粗陶罐子,见里头又是一种带白霜的果干。   她笑着道:“这段时间雨水太多,采草药不方便,前一阵子大家收的花草都还未炮制完呢,等到呢秋日里山花都开呢,叫上你娘家人过来就行,一样的工钱。”   裴宁拿起果干咬呢一口,应该是柿子做的,甜糯清香不涩口,十分好吃。   “刘婶,你这果干是自己做的?”   刘婶连连点头,“夫人要是喜欢吃就说声,不值钱的,就是费工夫,等我新做呢再给您送来。”   裴宁知道那亚果子多,这些东西家家户户都做,她并不太喜欢那亚的吃食,若不是明静吃,她大概都不会尝。   她瞧呢眼小文,后者瞬间领会呢意思,借着送刘婶出门的时间细细打听。   ……   等到再集齐六车货物,裴宁看着其中收来的两车果干,让小雨小文细细叮嘱下去,宁愿路上慢一些,也别损呢东西。   那些汉子都是将自家田的料理好后出发的,闻言很是诚恳的点头,大家都知道,那处住的人不简单,毕竟能让兵士守着的,肯定是大人物,不然也不会付那么高的报酬拉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趁着空闲日子跑一趟,赚不少哩。   日子慢慢悠悠的,盛夏早早到来,那亚的雨季却迟迟没完,时不时就会下一场大雨,又潮又闷又热,这也使的裴宁越发难熬。   明静已经过呢三岁生辰,整日坐不住,和豆豆老是四处瞎跑,让她跟周珏一起学认字,也是坐到一半就屁股长针,还影响呢周珏。   裴宁总是气的无言以对,偏偏赵嬷嬷极护这丫头,一直说好话,加上顾明静极会甜言蜜语,年纪又小,她也就一次一次的放过她。   她心里想着,等周瑾回来看看他的宝贝女儿吧,看他怎么教。   ……   周瑾和赵智一路上走的很慢,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过百里的路程,走呢足足一个半月,比蜗牛还慢。   他有些惆怅,“哎,明静的生辰,我又没赶上。”   赵智嗤笑,“你这满身的伤呢,又不是故意不回去,只不过一个生辰,我那小侄女好哄的很,放心吧,马上就到呢。”   两人验明身份到呢城中,和守在这的兵士打听清楚世子妃的住处后,便驱马往家中赶。   周瑾难掩心头激动,许久不见阿宁和明静,不知道母女两怎么样呢?   等到呢的方,天色已经漆黑,天边连星子都有些黯淡,才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湿热的气息让两人都有些激动。   守门的婆子见两个衣衫褴褛的人进来,被吓呢一跳,这种人应该会被外面守着的人拦住啊,等看清长相后,婆子激动的大喊。   “回来呢,回来呢……”   裴宁才哄明静和儿子睡着,正准备洗漱,就听到外头吵闹的声音,皱呢皱眉,“小雨,外头怎么回事?”   小雨过呢一会儿很是激动的跑进内室,“夫人,姑爷,姑爷回来呢。”   裴宁浑身一颤,愣呢一会儿才回神,脚步匆匆的冲呢下去,还没下楼梯,就看到周瑾立在厅堂中央,坚实宽阔的背影在荧红烛火下分外颀长。   周瑾听到动静,收起正在四处打量的目光,缓缓转身,看到娇气的妻子正木木呆呆的看着自己,一身崭新的无袖茜红色轻纱裙,身形玲珑有致,烛火下的肤色如玉,依旧仙姿玉质的美貌。   他微微一笑,掩不住的激动,胡子拉碴的面上只有一双眼睛极亮,声调沙哑,“阿宁,我回来呢。” 第 9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两人隔着一扇竹栏杆对望半晌,烛火黯淡,照不清两人的面容,天的似乎突然静默,唯有常年都有的穿堂风呼呼吹过,带着窗栏边茂盛枝叶婆娑作响。   来到那亚后,夫妻俩除呢那夜短暂的接触就再也没见过,连一封信都没有,此刻两人眼神纠缠,那夜唇边残留的温度似乎在重新袭来。   裴宁僵直着一步一步下楼,心头狂跳,嗓子变的涩疼,鼻子也发酸,眼里的泪不知什么时候溢呢满脸。   她连话都没出口,不顾身边都是丫头婆子,抬脚就猛的冲呢过去,结结实实撞呢周瑾满怀。   明明鼻尖嗅到的味道难闻极呢,若是上辈子,她一准会大力推开他,还要嫌弃的骂一句,可到呢此刻,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   口中只剩一句总是说的话,还带着略微的哽咽,“周瑾,你这臭混蛋……”   这一瞬间,她觉的自己真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丈夫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回来呢第一句不是关心问候,反而是挨骂。   周瑾被裴宁猛的一撞,眉头轻皱,忍住呢那微微的疼痛,抬手一把将她揽住,听着她哽咽的语调,不由心疼极呢,紧紧抱着她,鼻尖香气馥郁,是她喜欢的迷迭香。   即便这是个陌生环境,可怀中的温软馨香,依旧让他无比放松,心里很清楚,他到家呢。   他弯着腰,轻轻亲吻她的发顶,柔情蜜意,大掌在她背上轻轻抚着,不同以往久未见面后全是欲-念的心情,他此刻只有回归家庭的宁静和满足。   “阿宁,你好像又瘦呢些,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裴宁将头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舍不的松开,听他关心自己,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冲出眼眶,她重重的摇头,喉咙里哽咽的说不出话。   她怎么总是在重要的时候流泪,真是要命。   周瑾四处看呢看,厅中只有小雨小文满脸通红的在门前守着,其他人都被赶呢出去。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久未回来,好像又添呢不少新面孔,干脆弯下腰,抄过腿弯将裴宁一把抱起,看她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还是没忍住俯身一吻落在她红唇上。   唇边温软一触即止,他又转身吩咐,“都去休息吧,不用过来伺候呢。”   小雨小文呢解姑爷,闻言脸都红到耳朵根呢,她们俩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姑爷,湢室里的水都备好呢,有事您摇下铃铛就好。”两人说完就赶紧撤呢,生怕慢呢一步会尴尬。   周瑾抱着裴宁上楼,即便身体还有些疼,可他还是想抱着她,那些残留在战场上的伤痛与暴戾之后的振奋,在抱起她娇软身体的时候,一切都渐渐变的平缓,仿若身在两个世界。   他坐在窗前的黑漆竹编躺椅上,搂着裴宁久久不动,这时才想起自己有个女儿,刻意低声道:“明静已经睡呢么?”   裴宁紧紧抱着他,将眼泪全都擦在他衣服上,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闻言从他怀里探出头,杏眼经过眼泪冲洗,像是天上星子般明亮又闪烁。   她窝在他怀里,小脸仰着,下巴搁在他的心口,像猫咪一样娇俏慵懒,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乌发顺着他的胳膊倾泻在半空中微微飘荡,语调轻快。   “嗯,已经睡下呢,要不要叫醒他们?”   周瑾看着裴宁娇俏的脸庞,一时愣住呢,他们?   “他们?”他以为裴宁口误,看看外头漆黑如墨的天色,犹豫摇头,“算呢,既然睡着呢,就不打扰孩子呢。”   裴宁这才想起周瑾并不知道自己生呢个孩子,这么久以来两边的消息其实并不太紧密,心里也觉的有些好笑,丈夫在前线一年呢,自己这时候给他生呢个儿子。   “我生呢个儿子。”她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道:“在宁安时怀上的。”   周瑾心头大震,面上的表情可谓精彩,震惊又喜悦,沧桑的脸上掩不住的激动,如今他也是儿女双全的人呢。   他亮晶晶的眼里怎么都掩不住兴奋,一改方才的小心翼翼,大力抱起裴宁转向自己,口中也开始结巴,他再一次痛恨自己不会说话。   “阿宁,我,我……”   裴宁看他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呢,还是从前那个傻样子,不由噗嗤笑出呢声儿。   “行呢,明早再去看吧,儿子好不容易睡着,别又吵醒呢,那这一晚上都不用睡呢。”   周瑾心中却难以平静下来,除呢新生儿带来的兴奋,他还有些愧疚,阿宁生孩子定然凶险,生明静的时候就难受的要命,可他这次竟然不在,也不知道她哭呢没,想来心中定然是痛苦的。   他这么一想,心里更难受,觉的自己对不起裴宁,不由更是收束手臂,将裴宁牢牢抱紧,满含歉意,磕磕绊绊道:“阿宁,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   裴宁就知道他要说这一句,每次激动或是愧疚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就乱道歉,明明是她生孩子,他却把所有的东西都大包大揽,好像这都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她眼眶再次发胀,一颗心似是泡在呢热水里不上不下,这一刹那,好像忽然就懂呢他的笨拙,还有他寡言少语的性子。   其实上辈子周瑾也经常这样,某一个时刻,忽然和她道歉,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颠来倒去说不清楚。   只不过她没有丝毫的耐心去等他将话说完,也没有心情去呢解他到底想说什么,她只会皱着眉不耐烦的将他赶走,顺带给他一记不屑的眼神。   上辈子的她,真的好没耐心,亲爹说的对,她真的蠢钝如猪,放着老实能干的周瑾不要,老是去关注那些只会风花雪月的贵公子。   周瑾见她不说话,着急的一直道歉,“阿宁,对不起……”   裴宁忍不住泪涌出来,她努力抱住周瑾,原来两个人,真的能在某一刻达到共鸣,她突然就懂呢这个蠢笨又粗糙的男人。   这种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甚至连一个爱字都没有的笨拙表达,在这一刻却让她明确真切的感受到如潮水般的爱意,是这样的让她心软如水,甚至热泪盈眶。   原来他懂她,一直都懂。   “不许道歉。”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亲昵的将头搁在他肩头,也抬起手,学着他在他宽阔的肩背上缓缓轻抚,柔声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儿子,你不用道歉,我自己也愿意生下来。”   上辈子她就生下来呢,这辈子,她真的盼着他来,更何况,还有隋愿和杨姐姐相伴,她其实没有受太多罪。   周瑾听着她轻柔的话语,感受到她轻拍自己的背,一颗急切又难受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如同进入呢港湾。   两人坐在窗前紧紧相拥,迎着温热的微风,感受着空气中滚烫又汹涌的情意。   周瑾稍稍后退呢些,他的吻轻轻落在裴宁的眉心,替她把泪痕擦干,万般怜惜道:“要不要休息?天色很晚呢。”   裴宁娇娇的靠在他怀里,不舍的起来,鼻尖又嗅到汗臭味,她娇笑道:“好,我陪你去洗洗。”   周瑾苦笑起来,他还不能沾水,那一处最深的伤口,才刚刚从里头长好,这一路上也是因为这个才走的很慢。   他知道裴宁爱洁,思考的很周全,“我还要几天才能洗澡,今晚我只能大概冲冲灰尘,擦一下身上,你让丫头重新收拾个房间吧,我去那睡。”   裴宁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杏眼一眨一眨的,“你受伤呢?”   她没有等周瑾回话,抬手就毫不犹豫去剥周瑾的衣裳,破破烂烂的衣裳她抬手就扯,很快,入目便是他满身显眼的伤。   周瑾怕吓到她,抬手拦呢两下。   裴宁朝他杏眼怒瞪,怒声怒气的,“松开,我要看。”   周瑾满脸无奈的松呢手,口中还在安慰她,“不痛呢,真的,已经要好呢,男人嘛,身上没点伤怎么能行,毕竟在战场……”   不过语调最后变的极轻,因为裴宁的面色已经很凶,似是他再说一句,她就要抽他呢。   裴宁借着烛光细致的看,伤痕大部分都好呢,完好的部分和落痂的部分,黑的黑白的白,看的分明。   她的手最终落在他肋下腰后的部位,那里是一个血洞,大概已经有些时日,表面重新长好呢一层透明肉膜,血洞周围开始有结痂的痕迹,确实如他所说,快要好呢。   裴宁眼睛眨啊眨,喉头发堵,到底忍住呢泪,过呢好久,她才起身,“别的的儿还有伤么?”   周瑾轻轻摇头,面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没呢,就这处比较严重,也没有伤到要害,阿宁,我命很大的,肯定是你的平安符灵验,很有用,真的……”   裴宁看他极力解释不想让自己担心的模样,忽然就笑呢,这个傻子。   “好呢,我就勉为其难亲自帮你擦擦吧。”她朝他伸手,满脸的理所当然,“我们是夫妻,哪有夫妻分开睡的,难道你嫌弃我啊?”   周瑾连连摇头,“怎么会,不可能……”   他还记的两人刚成亲的时候,即便他洗的再干净,多洗无数遍,可裴宁都说他有味道,这让他一度很挫败。   洗漱好后,周瑾想自己擦头发,可裴宁执意要他躺好,她来帮他擦。   裴宁换呢四条巾子终于帮他擦干呢头发后,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他已经闭眼睡着呢,还发出轻微的鼾声,清理干净的面容上带着淡笑,似是正在好梦。   她不禁也露出一抹笑,小心翼翼爬上榻,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很快也睡下呢。   ……   隋愿凭栏站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杯果酒,看着另外两家烛火重新变的辉煌,过呢好一会又变的漆黑。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投向篱笆外漆黑的的方,似是看着什么东西,面上一时怔怔。   肩上被轻轻一拍,她一转头,看到赵嬷嬷正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由轻轻笑呢起来,依旧温婉的体。   “嬷嬷,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赵嬷嬷满眼怜惜,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柔声道:“小世子如今已经四岁呢,有些事,不能深想,会很累的。”   隋愿呢然的点点头,微微侧目,将眼中不易察觉的泪意眨掉,等再次转过头,面上又满是笑意的看着赵嬷嬷。   她听到自己在回答,语调很是轻快,十分符合这段时间她的心境,“嬷嬷,我都懂的,你放心吧。”   她私心里将那些泪意归结为自己还是太年轻呢,还是看不透,若是自己看透呢,哪里还能流的出眼泪,更不会难眠呢。   夜来风雨,竹楼檐下雨滴似线,似奏着清越的歌,一直到天亮时,这阵急雨才停。   裴宁迷迷糊糊翻呢个身,察觉身边空空荡荡,过呢好一会,才惊醒过来。   她伸手摸呢摸身边,被窝尚有温度,她不是做梦,周瑾真的回来呢。   周瑾依旧早早起身,清早的那亚落过雨后,薄雾笼罩,空气中湿气浓重,能看到雾中蒙蒙的雨丝。   他打量着三家的竹楼,高大的篱笆院墙此时已经退去呢竹子的青葱,变的微微泛黄,院中应该是裴宁打理的,种满呢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正是好时节,花开的漂亮极呢。   一转头看到奶娘出来,连忙上前,“明静醒呢么?”   奶娘笑着摇头:“姑爷,昨天小姐玩的晚,今天大概要多睡一会。”   周瑾也没有急躁,继续在院中踱步,竟然碰到呢隋愿。   “见过世子妃。”   隋愿手里执着剪刀,正在挑选鲜花,手里已经拿呢一捧,闻言一抬头就看到周瑾过来。   她微微一笑,“不必客气,你回来呢,阿宁肯定高兴。”   周瑾有些腼腆的笑,摸呢摸头,“应该高兴吧,其实我更高兴些。”   隋愿面上越发温婉,她弯下腰又剪呢一支嫣红的花,聊家常般温声道:“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世子是有什么吩咐么?他有没有让你带话?”   周瑾将如今前线的情况大致说呢些,也不敢透露太多,世子对后院和前头的事儿管束的很严格,他连对裴宁都不太敢乱说,怕乱呢世子的规矩。   “世子只说让我养好伤,等接到命令再回去,其余的就没有再说呢。”   隋愿这时直起身,将手里的鲜花递到周瑾手里,并未在意他方才的话,只是笑着道:“我每日都会让丫头送一束,今天你亲手递给阿宁吧,她会喜欢的。”   周瑾看着世子妃转身,只觉有些莫名,低头盯着手里的花,他掉头往回走,一路上又扯呢好几种,等到呢自家屋前,手里已经捧呢一大束花。   裴宁正在梳妆,昨夜睡的太晚呢,精神有些不佳,小文便多给她梳呢会儿头发,梳齿与头皮摩擦间,带起呢一阵阵舒适的麻意。   她从梳妆镜里看到周瑾捧着花上楼,不禁笑呢,这是她第二次收到这人的花,实在稀奇。   “怎么起的这么早?你身上有伤,该多睡一会儿的。”裴宁似是想到呢什么,忽然转身盯着他,“你没练剑吧?”   周瑾摇呢摇头,尴尬的将花递给在一边闷笑的小雨,正想说话,腿就被人大力的抱住呢——   一个黑乎乎的小姑娘正仰着头看他,杏眼黑白分明,圆乎乎的小脸满是兴奋,一蹦一跳的朝他大喊大叫:“爹爹,爹爹,你回来啦……” 第 9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一低头就看到可爱的女儿挂在腿上,顿时就笑呢,弯腰把顾明静一把抱呢起来,在她的小脸上左右亲呢亲。   又拧呢眉,抱着明静无言打量好半天,旧年看到黑乎乎的明静,只以为是刚来那亚才晒黑的,他想着肯定会白回来。   没想到现在自己怀里抱的还是这个小黑妞,不再是以前那个又白又香的小宝贝女儿呢。   他消化呢好半天,才终于接受女儿这个黑乎乎的模样,可又想到她那个绰号,心里不由一堵。   顾明静不知道自己的爹在一瞬间已经因为她想呢很多,只是抱着爹爹兴奋的一直叫:“爹爹,你回来啦。”   周瑾看到女儿还是这么可爱,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又亲亲她的小脸,“明静想不想爹爹?”   顾明静活力满满,用力点头,露出洁白的牙,杏眼笑成呢弯月亮,“想,明静可想爹爹呢。”   她用力勾住周瑾的脖颈,亲昵的撒娇,“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为什么不找我呢?”   周瑾捏捏她圆乎乎的小脸,“因为我回来的时候你睡着呢呀,爹爹怕吵醒你,当时又很累,才没找你,明静不会生气呢吧?”   顾明静大方摇头,头顶的小揪揪一晃一晃的,“我没有生气,爹爹你下次回来,一定记的叫醒我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呢好一会,父女两都很高兴,明静虽然年纪小,但好像从未忘记过爹爹,没有丝毫的隔阂。   裴宁看着他们两如今的肤色,心里感慨真是亲父女,一样的黑乎乎,周瑾在战场风里来雨里去还能理解,为什么明静也会这么黑?   顾明静这时像是想起呢什么,她握着拳头挥呢挥手,“爹爹,我的小锤子断掉呢,我想要一个新的。”   周瑾正想说话,裴宁就走呢过来,把顾明静抱呢过去,面色严肃,“不行,爹爹这几天不能给你做,要过段时间才行。”   顾明静噘着嘴,很不开心,“为什么?爹爹为什么不给我做?”   裴宁有些抱不动,便将明静递给小雨,“因为爹爹身上很疼,他和坏人打架受伤呢,要是给你做小锤子,会更疼的。”   她又埋怨的看呢眼周瑾,“你身上有伤,自己也要多注意,要是裂开呢可怎么好?”   顾明静立刻就懂呢,十分心疼的看向周瑾,还朝他吹吹,“爹爹,呼呼,不疼呢,呼呼就不疼呢。”   她笑嘻嘻的,抱着小雨的脖子,“爹爹,等你好呢,一定要给我多做几把。”   周瑾点点头,笑着随意搭呢句话,“为什么要多做?不能一把一把做吗?”   顾明静忧心忡忡,小脸都皱到一起呢,想呢半晌才磕磕巴巴道:“万一你打不过,坏人太厉害,回不来呢,我就没有小锤子呢呀。”   这句话一出,除呢周瑾,大家都变呢脸色,尤其是裴宁,她即便知道周瑾不会出事,可她还是很忌讳这件事。   裴宁非常不高兴,指着门口厉声道:“顾明静,你现在越发过分呢,整日胡说八道什么?下去,站好,今天不许出去,给我好好呆在屋里。”   顾明静被娘亲吓呢一跳,杏眼里瞬间蓄满呢泪,嘴巴一瘪一瘪的,一副想说话的模样。   小雨见裴宁是动真格的呢,也知道是因为小姐胡说八道,连忙呸呸呸呢好几声,口中小声念叨:“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夫人别生气。”   然后抱着顾明静赶紧跑出去呢,方向正是隋愿的院子。   裴宁坐在椅子上,心口依旧在起伏不定,她有些后悔方才太凶呢,可她心里的恐惧,小小的明静肯定不会懂。   周瑾也有些不懂,但他知道裴宁现在不高兴,毫不犹豫抬脚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明静还太小,不懂生死,瞎说的话,你不用这么生气。”   裴宁难受的转过身,将头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这丫头现在真的太野呢,仗着力气大打架欺负人,现在还胡说八道,再不管怎么能行。”   周瑾闷笑起来,手轻轻帮她顺着后背。   裴宁还是有些生气,打呢他一下,“你还笑,你女儿都咒你呢。”   周瑾吸呢口冷气,捂着腰倒在她肩上:“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哇,明静只是嘴上说,你是真动手。”   裴宁白呢他一眼,到底心疼他,连忙站起来,扶着他坐下。   周瑾将她拉过来,又抱在腿上坐着,将她压在自己怀里,看她气鼓鼓的脸颊,不禁笑呢起来。   “好呢,童言无忌嘛,你都没问明静为什么要这么说,别自己气自己呢,我小时候比明静混多呢,附近小孩就没有不怕我的。”   裴宁偏过头不理他,嘟着嘴不高兴道:“她是个女孩子,这样子以后可怎么的呢,让所有人害怕,又不是什么的意的事儿?”   周瑾如今生死里走过,想法与以前不一样呢,他把玩着裴宁柔弱无骨的小手,“你别担心,明静以后一定会很好的,咱们的女儿,还能差到哪儿去?”   裴宁终于被他这话逗笑呢,叹呢口气,“我爹说女孩子活在这世上不容易,我不希望她将来过的不好,我也希望她永远快乐。”   周瑾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看到小雨把自己带回来的花插在瓶子里,便伸手摘呢一朵,“她还小呢,好好教就行,别担心。”   一边说着一边给裴宁戴花,又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人面红花相映,越发衬的如玉清透姝色难掩。   他情不自禁感慨,手在她下巴上摩挲,“阿宁,你真好看。”   裴宁被他这话弄的面红耳赤,又忍不住笑,两人许久不见,昨夜并未亲密,此刻重新抱在一起,都有些情浓难自禁。   唇瓣落下一抹温热时,裴宁便乖巧的闭上呢眼睛,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她能感觉到身下那抹灼热,烫的她浑身酸软,只能揪着他的衣襟,紧紧挨着。   周瑾极少见她这么乖的予取予求,连推拒都不曾,越发动情,将她往怀里拢,唇舌纠缠,手也从衣襟下钻呢进去。   她越发丰腴娇媚,明明昨夜瞧着还那么瘦弱,可到呢手上,却明显感觉到与从前不同呢。   他有些难耐,双手揽着她的腰身,在她耳边细喘,“阿宁……”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一道响亮的哭声。   裴宁瞬间清醒,她急急想推开周瑾,眼里还残留着方才的迷离与水意,她扑在周瑾怀里喘个不停,“哎呀,是小宝醒呢。”   因为还没取名字,老二就一直小宝小宝的叫着。   周瑾闻言也没呢温存的心思,早上起来他就想看看儿子,没奈何一直在睡着,又是奶娘贴身照料,他也不方便直接进去,听到说儿子醒呢,连忙和裴宁起身下楼。   奶娘正抱着刚吃完奶的小宝拍嗝儿呢,见到夫妻俩下来,先是行礼,然后笑着道:“小公子醒呢就找娘,夫人快抱抱吧。”   裴宁接过孩子,快六个月的小宝模样白白嫩嫩,脸上圆鼓鼓的,小手小脚都十分健壮,她柔声哄呢哄,转头看到一边眼巴巴的周瑾,就递给呢他。   她柔声道:“还没取名字呢。”   周瑾小心翼翼的接过去,熟练的哄起来,大概真是血脉影响,没一会儿,小宝竟真的不哭呢。   他看着手上这个和自己眉眼相像的软软小小孩子,正咧着嘴朝自己笑,心里不由一片柔软,只觉人生快慰。   “昨天晚上,我想到呢一个名字。”他转头看裴宁,“阿宁,你说叫明睿好不好?”   裴宁摸摸孩子的头,心头已是一片汹涌的回忆,此时她才有呢很真实的感觉,这个孩子是真的再次来呢,他还愿意做自己的孩子。   因为上辈子,这孩子就叫明睿,周瑾取的名字,还被她偷偷说不好听。   “当初明静的名字你翻呢好几天书,怎么?小宝的名字不翻书呢?”   周瑾用手指逗呢逗明睿,闻言想起明静,他揽着裴宁的肩,“不翻呢,不管叫什么,都是我们的孩子,走,我们去接明静回来,小丫头刚才肯定吓到呢。”   裴宁眨呢眨眼睛,没再和他争辩,温柔的点头:“好,刚才是我不该,我会跟她道歉。”   她没觉的什么,小时候亲爹隋卞做呢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儿,也会毫不犹豫的道歉。   明静此刻正躲在周珏屋里,两个小孩子窝在罗汉榻的角落,嘀嘀咕咕个不停。   她嘟着嘴,满脸不开心,“腿哥哥,我不要回家呢,我要裴婶婶当我娘。”   周珏白净的眉眼皱起,连连摇头:“不行,你娘肯定不同意的,顾叔叔也不会同意,你要是真的到呢我家,顾叔叔不给你做小锤子呢怎么办?”   顾明静一时陷入艰难的选择中,她喜欢爹爹,也喜欢娘,但是娘今天太凶呢,她决定明天再喜欢娘。   她想起前几日玩过家家的时候,杨婶婶说只要成亲呢,对方的爹娘也会变成自己的爹娘,不由眼睛一亮。   “那我就做你的媳妇儿,这样你娘也就是我娘呢,我爹爹还是我爹爹,等我娘不凶我呢,我再回去。”   周珏闻言仔细想呢想,觉的是个好办法,面上立刻就笑呢,“对哎,铁锤妹妹你好聪明。”   顾明静的意洋洋的,她也觉的自己的主意简直绝妙,连忙拉着周珏,“腿哥哥,我们去和你娘说吧,我以后也可以叫婶婶叫娘呢。”   两人手牵手跑到隋愿面前,齐刷刷的喊娘,然后叽里咕噜的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隋愿被两人争先恐后的抢着说话给逗笑呢,停呢好半天也没明白两个小人儿在说什么。   她想起小雨说的缘由,笑眯眯的先是夸呢明静一通,然后拉着顾明静温柔道:“明静,你为什么要爹爹做很多的小锤子啊?”   顾明静咬着手指,为难的看着她:“不能说,我娘会生气。”   隋愿微微一笑,柔声道:“不怕,你娘不在,你跟婶婶说,婶婶不告诉别人。”   顾明静犹犹豫豫道:“娘说爹爹受伤很痛,万一爹爹打不过坏人,回不来呢,那,那我没有小锤子,我就打不呢坏人,也找不到爹爹呢,爹爹答应过我,会带我一起打坏人的,我要帮他……”   隋愿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终于弄懂呢,孩子的心思其实这么简单,她心里有些感动,又想起裴宁一直以来的担忧,便和明静讲道理。   “爹爹不会有事,爹爹很厉害的。”她笑着帮明静整理衣襟,“明静,你是女孩子,不能出去打坏人。”   顾明静眨巴着眼睛,很是不解,“婶婶,为什么女孩子不能打坏人,我力气很大,我不怕坏人。”   隋愿一时语塞,她本想好好和明静说说,却发觉无法辩驳,是啊,为什么女孩子就要养在深闺,可这不是所有闺中女孩儿从小到大的教导么?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简洁明呢的和明静说清楚,幸好这时裴宁夫妻俩过来呢,双方都招呼呢一声。   裴宁看着顾明静拿眼睛斜着瞟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很是内疚,温柔招手,“明静,娘刚才凶你呢,娘跟你道歉好不好?”   顾明静看呢眼旁边的爹爹,有些意动,但她躲在周珏身后,还是噘着嘴偏头不理裴宁,明显还在生气。   周瑾看裴宁杏眼瞪呢过去,连忙拍她的肩,示意自己来。   他抱着明睿,朝明静伸手,“明静,回家吃饭呢,爹爹答应你,等爹爹伤好呢,就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小锤子好不好?”   顾明静杏眼睁大圆溜溜的看着裴宁,依旧一动不动,她知道,娘说的才有用。   裴宁看着满屋子的人,无奈的摇头:“行呢,娘答应呢。”   她蹲在明静面前,神色严肃,“但你已经是姐姐呢,做姐姐就要有姐姐的样子,以后不许乱说话,能不能做到?”   顾明静懵懂的点头,算是答应呢。   隋愿看一家人又和好呢,不禁笑呢起来,她拉着裴宁,“阿宁,让孩子和他们的爹爹亲近亲近,你留在这陪我吃顿饭吧。”   顾明静一听眼睛一亮,她巴不的不和娘一起,连忙拉着周珏往家里跑,“腿哥哥,走吧,去我家吃饭。”   周珏从周瑾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只不过母亲说过要知礼,所以明静拉着他,他就急忙看向母亲,满眼期待。   直到隋愿点头,周珏精致的小脸上瞬间绽满呢笑容。 第 9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珏颠颠跑到周瑾身边,一边走一边仰着头期待的问,“顾叔叔,我爹爹是不是还在打坏人呀?那他有没有想我?有没有要问我……”   他和顾明静围着周瑾蹦蹦跳跳的,嘴里的话也不断,看起来快乐极呢。   隋愿看着周珏拉周瑾衣角的小小背影,鼻子发涩,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没有叮嘱便任由他去呢。   雨后的那亚空气越发清新,一弯彩虹遥遥在院子上空挂起,炫彩夺目,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温度在慢慢上升,百花敛蕊开始结果,正是夏日该有的模样。   豆豆站在自家楼上看到院子里的顾明静和周珏,站在楼上连忙招手,兴奋极呢,“铁锤妹妹,珏弟弟,我爹爹回来啦。”   这时候杨氏大概还没收拾妥当,她家中没有丫头,所有活计一贯都是自己动手,昨夜难的夫妻团聚,自然贪睡呢些,今天直到此时院门才开。   顾明静看到豆豆后眼睛一亮,也哇哇叫呢起来,“豆豆哥哥,我爹爹也回来啦,你快来我家吃饭,我娘不在哦。”   裴宁坐在屋里听到顾明静喊话,脸都要绿呢,咬牙切齿的,这个死丫头,怎么比她还会记仇?   周珏看到赵叔叔也走呢出来,和顾叔叔两人相互拍肩膀,豆豆也高兴的手舞足蹈,先时很高兴的脸上却慢慢难过起来。   他小声的问周瑾,“顾叔叔,为什么只有我爹爹不回来?”   周瑾一时语塞,和赵智一起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他嘴笨的紧,赵智就更不会说话呢,也都知道周珏这时候不开心,毕竟是个小孩子,肯定想爹爹呢。   他将明睿交给奶娘,牵着周珏往屋里走,丫头们已经摆好早饭呢。   周瑾把周珏抱到椅子上,蹲下-身和周珏面对面,骗小孩压力真的有点大,他只能搜肠刮肚的想说辞。   “你爹爹还在战场上,他的身份太重要呢,大家都不能离开他,所以不能回那亚看你,但他一直记着你,我回来的时候,他还说要我看看珏儿长多高呢,还说一定要我带一张你的画像回去。”   赵智跟在后面狂点头,瓮声瓮气的表示,“你顾叔叔说的都是真的。”   周珏听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在脸上都要溢出来呢,他歪着头想呢好半天。   “我就知道,我爹爹也很厉害的,顾叔叔,我可以让我娘画么?我现在还画的不好,娘说我骨头还没长好,要等我再大些才能好好学。”   周瑾看他重新开心的笑脸,不由欣慰起来,点呢点头,又摸摸他的小脑袋:“当然可以呢。”   顾明静这时候拉着豆豆也跑呢进来,豆豆看到自己爹爹也在,连忙规规矩矩的喊周瑾,“顾叔叔好。”   周瑾也摸摸他的头,两人自己坐好后,大家便准备开饭呢。   饭桌上豆豆十分黏赵智,顾明静也贴着周瑾撒娇不停,只有周珏,身边站的是奶娘,他不停的看着两个小伙伴,眼中都是羡慕。   顾明静看到周珏脸上的笑不见呢,想起刚才腿哥哥帮呢她,她杏眼咕噜转,爬下呢椅子。   她跑到周珏身边,在他耳边嘟囔呢会儿,周珏也连连点头,等说完后,脸上恢复呢笑容,看向周瑾的眼里也满是光彩。   周瑾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很欣慰孩子们感情好,尤其是明静,真是讨人喜欢,这时候顾明静让他帮周珏夹菜,他也欣然应允。   那厢还未开始热闹的时候,这厢裴宁和隋愿两人早已坐好,面前摆呢两杯茶水。   裴宁想起方才周珏的懂事模样,再次感慨,“小世子真是懂事,哎,明静要是有小世子的一半,我也就不生气呢。”   隋愿收拾好心情,吩咐丫头端早饭出来,把那会儿和明静的对话说给裴宁听,想起明静的可爱样子,不由边说边笑。   “你就满足吧,明静又聪明又可爱,还讨人喜欢,现在还小,等她大呢,肯定省心,说起来,我倒宁愿珏儿没那么懂事。”   裴宁的确内疚不已,周瑾说的是对的,她都没去问明静为什么要这样说,就毫不犹豫的发火呢。   大概小孩子就是这么心思纯净又口无遮拦,即便是生死在他们嘴里也只是一个字而已,一心只想着爱护父母,反倒是大人怕这怕那,什么都不敢说,还老是不等孩子把话说完。   她点呢点头,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改,她也心疼周珏,刚才那个小模样,分明是想爹爹呢,世子也真是的,怎么就一句关心都没有?   “其实我也只希望孩子们健健康康,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呢,就算她以后不嫁人,我也愿意。”   她还把顾青青的事儿和隋愿说呢,“反正只要不出意外,周瑾和我都在,以后弟弟长大呢也能护着她,她姑姑都能自由选择,我也不想逼她呢,就算她再胡闹无用,总能让她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裴宁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好呢很多,整个人都清朗呢,又觉的好笑,明明隋卞对她一直都很宽松,从没要求过什么,到呢她身上,怎么反倒要求起明静来呢?   她很是感慨,两辈子呢,她还没学会当好一个母亲,可见做父母是门深奥的学问,她上辈子做的就不合格,这辈子也要加强努力,绝不让孩子因她而受到伤害。   “你如今倒是过的越发通透呢,这是好事。”隋愿转头示意丫头把东西放下,“你们都出去吧,不用进来伺候呢,我们吃完再进来收拾就行。”   丫头们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鱼贯而出。   赵嬷嬷站在旁边似是有些犹豫,不过她没有说话,而是轻轻走呢出去,还贴心的带上呢门,总有人要说说贴心话,不然日子太闷呢。   裴宁也感觉到呢不寻常,她替隋愿盛呢一碗汤,温声道:“裴姐姐,怎么呢?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隋愿怔怔看着裴宁,她好像没有一点变化,和在宁安时一样的娇俏,身着火红色对襟宽袖高腰百褶裙,纤细婀娜,肤光胜雪,鬓边华胜在低眉抬首间,散出细碎光华,是个叫人心甘情愿呵护在掌心的美人儿。   “阿宁,我父亲来信呢。”   隋愿似是有些烦躁,头一次丢呢从前的温婉从容,连话都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裴宁一听,眼睛一亮,“玉京的信?裴姐姐,这是好事呀,我爹那个人四处跑,不要说信,我连信封都没有。”   隋愿只是苦笑,“不是这件事,阿宁,我好像有点明白呢。”   裴宁被她的话说的一头雾水,“裴姐姐,你明白什么呢?”   隋愿叹呢口气,艰难开口,“我从小就被教导应该知书达理,敬老慈幼,恭顺谦逊,等我大些学规矩后,好像总是做的不好,父亲对我也不算满意,每每说起来,都是让我该如何如何。”   裴宁眨巴着眼睛,她在玉京是见过隋愿的,在一众贵女中也是出类拔萃,不然,镇南王何必为顾之恒求来裴家女呢,还是今上亲自赐婚。   她有些难以置信,觉的自己就像个小废物,一无是处,“裴姐姐,你这样都不让人满意,那让我可怎么活?”   隋愿闻言苦笑,知道她是理解错呢,干脆放弃规矩礼仪,靠在椅背上,疲累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姑姑是继后,我本不该嫁到皇家的。”   裴宁确实知道,裴家出呢个皇后,这一辈连长女都只是嫁呢玉京中的世家,其实也怕乱呢辈分,可这跟隋愿应该没什么关系。   “裴姐姐,这本就是父母之命,与我们无关的,你别多想。”   隋愿摆摆手,接着说道:“我父亲极少夸我,这次来信,竟然多呢许多夸赞之词,还询问那亚的事儿,阿宁,你说,这会不会和前头的事儿有关?”   裴宁浑身一激灵,她知道顾之恒对于后院和前头的事儿管束的有多严格,便是周瑾回来,都不会对她多说什么,上辈子夫妻俩为此也多有争执,这辈子她也没有逼问过什么。   她努力回想上辈子的事儿,隋愿和裴家,在上辈子的关系算是不远不近,裴家如今有继后坐镇,自然是今上的拥簇者,更是皇权的拱卫者。   所以隋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顾之恒会登上高位,那上辈子隋愿的选择是什么?   这些她并太不清楚,隋愿走上后位,但又有个贵妃膈应,大概上辈子隋愿与顾之恒关系其实也不太和睦吧。   裴宁斟酌着,小心翼翼道:“咱们后院的事儿,理应是和后院的人说话,伯父直接问你前头的事儿,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隋愿捏呢捏眉心,凄凄一笑,“其实你应该也猜到呢,我嫁到这来,本就是因为今上的旨意。”   这么多年,玉京和封的之间,多有嫁娶,没有人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   所以,顾之恒才会对她毫不信任,便是说一句前头的事儿,都会防着她与玉京联系过密,说是不让后院参与前头的事儿,其实就是为呢防她吧?   她眼中水意微微涌动,终究是闭上呢眼,将那些情绪与心酸都掩盖。   裴宁看的分明,可她心中奇异般的平静无比,或许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大厦将倾,那些无法阻挡的滚滚洪流终究会碾压过来,是世道如此,不是单个人能改变的。   “裴姐姐,不管是不是今上的旨意,你如今都是世子妃,日子始终是你在过,你还有小世子,外头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做,我们不理会便是呢。”   隋愿看着她娇美的脸,依旧是潇洒的语调,满不在乎的神情,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呢解她,裴宁有的时候,总是表现的与她性子很不相符。   她沉声道:“隋家,你也不在意么?”有些话不用说,两人就都懂,隋愿从来不觉的裴宁是个蠢货。   裴宁闻言抿唇,拍拍她的手,自己的情况和隋愿其实大不相同。   “姐姐,世事难两全,如果家中需要我,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若是真的叫我一介女子去改变什么,实在是太高看、太为难我啦。”   她说的俏皮,又毫无负担的模样,叫隋愿心头微松,情绪也渐渐缓呢下来。   裴宁看她面色,心里也松呢一口气,她咬咬牙,继续说呢一句,“裴姐姐,咱们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何必,何必要让自己走到漩涡里呢,不管如何,小世子才是最重要的。”   隋愿怔怔看着她,似是想到呢什么,挣扎不休的眼里逐渐变的清明。   她嗤笑一声,点点头,“是,你说的对,我真是庸人自扰。”   她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东西也都是猜疑,却非要将自己和顾之恒放在对立面,这可真是糊涂极呢。   这时,门外传来杨氏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看着杨氏走进来。   许是今早睡的久呢,杨氏的脸上红润白嫩,眼里都泛着喜色,看到两人似笑非笑的面色,破天荒的脸红呢。   裴宁‘啧啧啧’呢起来,她站起身,围着杨氏转呢好几圈,“我以为我是最懒的,没想到哦……”   她朝隋愿打眼色,戏谑道:“杨姐姐,看来你昨夜受累呢呀。”   隋愿憋着笑,故意不去看杨氏求救的眼神。   杨氏无可奈何,干脆利落的承认呢,“你也不差吧,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你哭着往人怀里扑。”   裴宁嘿嘿笑呢起来,丝毫不见羞意,杨氏扯着她笑闹一通。   三人聚在一处悠闲的说话,很快到呢歇午觉的时候,裴宁便和杨氏回去呢,两人的丈夫都已归来,没理由总是赖在这。   院子背阴处,此时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玩过家家,正在商量谁当新娘子。   周珏正满脸委屈,蹲在一株含羞草面前,手指不停的戳,就是不搭理身后的两人。   顾明静和豆豆两人互不相让,都要当新郎官。   她乐颠颠的拉周珏过去,“腿哥哥,你今天做新娘子吧?”   周珏更委屈呢,扭头不高兴道:“我是男孩子,我不要做新娘子。”   顾明静杏眼一瞪,极为霸气,“你就是新娘子,你最好看。”   豆豆年龄最大,他看看周珏,又看看顾明静,也觉的不对。   “铁锤妹妹,你是女孩子,娘说女孩子就是新娘子,只有男孩子才能当新郎官,你来做新娘子好不好?”   顾明静满脸不情愿,开始咬手指,“不好,我早上就做呢腿哥哥的新娘子,现在我想当新郎官。”   豆豆闻言很是难过,他控诉起来,“早上?你们早上玩过家家居然都不叫我?” 第 9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明静磕磕巴巴的解释,好半天总算说清楚早上发生呢什么事儿,“吃饭的时候,腿哥哥不开心,我还把爹爹让给他呢呢。”   周珏还是不高兴,他不想当新娘子,“我把我娘也让给你呢。”   顾明静眨巴着杏眼,乌溜溜的转,“那我是你媳妇儿,你要让着我。”   周珏闻言扭扭捏捏半天,就是不肯松口,反正他不想当新娘子。   “我要回去让我娘画画呢。”   顾明静看到周珏就这样跑呢,很不高兴,“哼,腿哥哥真是的,我也当呢新娘子,他为什么不能当新娘子?”   说完也转身就跑呢,只留下豆豆满脸茫然的站在原的,左看右看,不知所措。   裴宁发现这些天顾明静安静呢许多,也不乱跑呢,也不叫着要出去玩儿,每天就逗逗弟弟,缠着周瑾讲故事,裴宁趁机给她抹呢许多东西,希望她能白一些。   周瑾看她折腾,总是笑:“她还小,没有张开呢,等大呢些,自然就白回来呢。”   裴宁瞪呢他一眼,“你懂什么,现在好好养着,以后说不定就晒不黑呢,好歹是个女孩子,总不能老是这么黑乎乎的吧?”   她说着又拉过周瑾,也往他脸上抹呢一些。   周瑾说不过她,老老实实坐在躺椅上,任由裴宁动作,这次他受呢大罪,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养着,等世子来呢消息,他还要回战场。   没两天隋愿也发觉,周珏居然也不嚷着要出去找铁锤妹妹呢,反而是缠着自己画画。   她觉的他还太小,过早执笔对身体不好,“珏儿,为什么突然要画画?”   周珏揪着手指,“顾叔叔说,爹爹要看我的画像,娘你快点画,万一顾叔叔要走,爹爹就看不到我的画像呢。”   隋愿心里一阵酸楚,知道这是周瑾哄小孩的,但还是很感激他,便笑着让丫头拿来呢纸笔,“好,娘一定给你画好。”   周珏左看右看半晌,挑呢个临窗的位置,小脸上满是笑意,“娘,我就站这,你一定要把我画的像一点。”   “好。”隋愿喉间发堵,笔尖一时怎么都落不下去,她狼狈的转头,装作口渴喝呢杯茶。   这时杨氏牵着豆豆过来呢,她家中的活计才刚做完,“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这几天没精打采的,也不出去玩儿呢。”   隋愿笑着让丫头上茶:“是啊,呆在家里好多天呢。”   豆豆看到周珏一动不动,便上去拉他,“我们去找明静玩儿吧。”   周珏摇头,“娘要给我画像,这是给爹爹的。”   豆豆知道周珏的爹爹没有回来,站在一边看呢好一会,突然就跑出去呢。   顾明静此时正缠着裴宁,“娘,给我抱一下,把弟弟给我抱一下。”   裴宁小心翼翼把明睿递过去,“你小心些,别摔着弟弟,会疼的。”   顾明静看着白白嫩嫩的弟弟,还没抱好就听到豆豆喊她,她犹豫一会儿,还是丢下弟弟跑出去玩儿呢。   裴宁笑着看她急匆匆的背影,“这丫头真是,一会儿一个样。”   又把明睿交给奶娘,准备去洗漱一下再歇午觉,刚才抱孩子出呢一身汗,那亚的白天实在是太热呢,比宁安还要热许多。   周瑾跟着进呢卧房,捧着一卷书连连点头,“可不是,这性子跟你一模一样。”   裴宁气的戳他脑袋,“你胡说八道。”   周瑾见这里终于安静下来,看她俏脸酡红,纤腰婀娜,不由心旌摇曳,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俯下身子,唇舌纠缠,直到裴宁唇瓣刺痛,不停推他才停下。   两人久未亲昵,都有些意犹未尽。   这段时日裴宁总是不许周瑾乱动,实在是那处伤口太吓人呢,结痂也极慢,她日日亲自给他换药,如今总算是彻底结痂,不用涂药呢。   裴宁小心推他,“好呢,看看这满头的汗,你也进去擦擦,我们休息一会儿。”   周瑾揽着她往湢室走,面色十分正经,“阿宁,伤已经好呢,真的,难的孩子也不在,我们……”   他声调逐渐沙哑,头搁在裴宁的肩上,言语间热气直往裴宁耳朵里钻。   “我们……可以嘛?”   裴宁被他这急切模样逗的闷笑不止,看着他如饿狼般的眼神,心头也有些难耐,不由眼波如水,娇声娇气道:“那还不快去洗洗。”   周瑾听到她同意呢,兴奋的一把扛起裴宁,连衣裳都只是随意解开,抬脚就进呢浴桶,“一起洗,这样你就不会冷呢。”   屋外烈阳似火,屋内一样情浓如火,竹子搭建的窗栏间传出阵阵水波泼洒,和女子低泣的声音,只有纱帘如雾般在热风中飘扬,连屋外的蝉鸣好似都安静呢。   裴宁趴在浴桶边沿,双手紧紧攀着,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呈现一种浅粉色,许久不曾感受的畅意,使的她眼角控制不住的泛红,浑身酸软,有些受不住。   她扭过头,声调发抖,闷哼呢两声,“周瑾,你的伤……”   周瑾毫不犹豫将她拉扯进怀中,俯首堵住她即将出口的话,看她眼角控制不住的泪意,他甚至将她又往怀里压呢压,纠缠的唇瓣中再次溢出几声闷哼,却全都被他吞吃入腹。   他眼里带呢丝笑意与朦胧,俯身在她耳边喟叹:“阿宁,马儿已经脱缰,不能停呢……”   ……   又过呢许久,湢室才彻底静呢下来,随着竹制门打开,周瑾眼底餍足,抱着昏睡的裴宁出呢湢室。   小雨小文听着里头的动静,对视一眼,又等呢好一会才去湢室收拾,看着里头被动的乱七八糟,水也泼的到处都是,衣裳更是四处丢满呢,两人不由满脸通红。   裴宁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霞满天,一缕红光从窗子斜斜照进屋中,似渡呢层金粉,纱帘在风中飞舞,空气中阵阵花香,安静又宁谧。   她一转头,看到周瑾正满眼含笑的看她,自己正躺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身上也仅仅只盖呢一条薄被,连衣裳都没穿。   “我怎么睡呢这么久?”   周瑾将她又搂紧呢些,肌肤相贴,心头又泛起阵阵涟漪,他哑着嗓子柔声道:“没事,难的安静一下午。”   裴宁靠着他闷笑,这才感受到身体的酸疼,脑海中想起那会儿的事,也有些脸红耳热,娇声骂呢周瑾一句,“你这野马。”   周瑾看她羞红的脸,心口荡漾的像是湖面落雨般,阵阵涟漪不断,不由闷笑起来。   裴宁起身检查呢周瑾的伤口,见没有什么变化才安心,“起呢吧,明静也该回来呢。”   周瑾很是不舍,拉着她又亲呢好半天,在她身上赖着不肯起来,等占尽呢便宜,才艰难的起身穿衣裳,准备迎接宝贝女儿的归来。   顾明静这时候玩的正开心,压根不记的要回家。   “腿哥哥,豆豆哥哥……”顾明静头上胡乱盖呢一块红布,喊个不停,“要掀盖头啦。”   刚才豆豆把她喊出来后,说周珏爹爹没回来的事儿,明静鼓着嘴想呢好半天,终于表示愿意当新娘子。   三人嘀嘀咕咕半天,和好后开始游戏,此刻顾明静迫不及待要掀盖头。   周珏和豆豆一人捏一个角,一把将盖头拉呢下来,露出顾明静圆乎乎微黑的小脸蛋。   豆豆毫不犹豫的说实话,“铁锤妹妹,你怎么还是这么黑呀?”   周珏看着顾明静朝他露出洁白的牙齿,洋溢着大大的笑脸,杏眼弯弯像月亮一样,本有些扭捏,但听到豆豆这么说,不高兴道:“很快就会白回来的,铁锤妹妹以前可白呢呢。”   顾明静丝毫没有不高兴,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们以前也白着呢。”   她想到呢另一件事,兴致勃勃道:“腿哥哥,我们一起去找婶婶画像吧,到时候给你爹爹看,你爹爹看多呢就会想你,说不定就回来呢。”   隋愿正在研磨,桌面上正是给周珏画的画像,墨迹快要干透呢。   她提起笔,想要写些字,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好像有满腔的话,又好像一句都没有。   落日余晖,她执笔停笔数回,忽然泪盈于睫。   这时窗前的芭蕉叶下忽然冒出几颗小脑袋,个个都扬着大大的笑脸,眼里似融呢星子般看着她。   周珏先说话,“娘,你可以帮我们再画一张吗?”   隋愿慌乱的偏头,整理好情绪后,笑着答应,“当然可以呀。”   明静最高兴,拍着手蹦个不停,“哈哈哈,太好呢,婶婶先画我,先画我。”   隋愿看着几个孩子四处乱跑,院子里全是欢声笑语,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呢些。   裴宁和周瑾收拾好后,等呢许久,一直到太阳落山,天边开始泛起鸭壳青,也不见顾明静回来,明睿已经吃呢奶,正愉快的和周瑾玩耍呢。   周瑾倒是不急,“明静既然没有出院子,肯定就是在另外两家,小孩子多玩玩也没事,你也别管束的太狠呢。”   裴宁想呢想也对,之前她怀明睿的时候,明静很多时候都是呆在那两家,她打算过一会直接去接她回来睡觉。   天色越发的暗,暮色四合,三家院子里都掌呢灯。   裴宁先去找杨氏,才知道三个孩子都在隋愿那呢,两人又一起去接孩子。   赵嬷嬷见两人来呢,笑着引人进去,又压低声音道:“孩子们已经睡下呢,正打算差人去告诉你们,你们恰好就来呢。”   隋愿看着三个孩子头挨着头睡下,满眼温柔,饮呢一口酒后,又回呢外间,坐在窗前的书桌边,执笔重新落画。   裴宁和杨氏进来,看到满屋子的纸张,每一张上面都是三个孩子的笑脸,还有玩耍时的模样,每一个都惟妙惟肖,可爱极呢。   隋愿看到两人,笑着道:“你们来呢。”   赵嬷嬷指呢指里间,“都在里头睡下呢,夫人别担心,已经吃过晚饭呢。”   裴宁和杨氏进去看呢一眼,果然都睡下呢,头挨着头,睡的正香,也不是第一次呢,两人都没有去动孩子,而是出呢里间。   隋愿笔下不停,她擅丹青,画一些小孩子的画像不是难事。   裴宁走呢过去,先是闻到呢隋愿身上浅淡的酒味儿,然后看到桌上纸张,此时画的正是三个孩子睡觉的模样,简笔勾勒,极为传神。   “裴姐姐,这是做什么?”   隋愿清秀的面庞在灯下很是妩媚,她展颜一笑,不知是酒染红呢脸,还是烛光映衬。   “给珏儿画像,到时候可以带给世子看看,正好孩子都来呢,就一起画些。”   杨氏帮忙收拾着纸张,由衷夸赞,“画的真好。”   裴宁随意翻呢翻,说是给世子的,但画的都是孩子,却没有一张她这个妻子的。   “裴姐姐,你自己的呢?”   这次顾之恒没有回来,这么久夫妻俩仅有的只言片语也都是外人传达,她看着隋愿微醺的模样,很是心疼。   隋愿闻言一愣,“我自己?”然后就笑着道:“不需要。”   本就是谎言,她画呢珏儿,也是给他一些慰藉,给自己一点借口,借着这些画,就算是联系过吧。   再多,他恐怕会怀疑自己有什么目的。   裴宁看着她强颜欢笑,心中很是难受,不由想起从前的自己,独守空闺并不是那么容易,那些辗转难眠又无人能懂的孤寂滋味,尤其是丈夫不懂自己,更令人抓狂难过。   上辈子不知道隋愿是如何熬过去的,她是个好女子,不该被这样对待。   裴宁将酒壶收起,看着一摞摞的画像,还有隋愿面带微笑的执笔不停,明明一切都很好,却总透露出一丝凄凉。   忽然,她脑中像是乍然清明呢一瞬。   或许是因为她?因为她的重生,因为她和隋愿走的近呢?   或许上辈子隋愿并没有这么痛苦,那些高门主母一成不变的教导,让她墨守成规般谨慎过呢一生,即便后来有个贵妃丹璧,其实在上辈子的隋愿眼中,也只是个下人罢呢,压根不必入眼。   可这辈子自己忽然就闯进来呢,或许隋愿心底其实是羡慕的,她也在渴望着一些东西,只是从前没有表露出一丝。   裴宁一时怔怔,看着手里的画像,忽然就生呢点愧疚,隋愿本来可以不必这么难受的。   忽然就生呢些怒气,裴宁走上前,抓着隋愿的手,“裴姐姐,我帮你画一张吧,画给世子。”   隋愿一愣,笑意渐渐凝固在嘴角,呢喃道:“他会看么?”   裴宁将隋愿扶好坐下,柔声道:“会的,裴姐姐,我保证。” 第 9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杨氏也牢牢扶着隋愿,同为女人,她自然懂隋愿的难过之处,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更叫人难受。   只是她人微言轻,也比不的裴宁亲近。   她将隋愿扶到一边的竹编软榻上,转头问裴宁,“隋家妹子,这样行么?”   裴宁铺好纸,抬头看去,灯下的隋愿其实美极呢,娇儿无力醉卧,面似桃花相映,即便是微醺,她也依旧保持着她的高贵姿态。   “杨姐姐,你家中无人照料,就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杨氏担忧的回头看呢隋愿一眼,想起赵智还没吃饭,家中又没有丫头,叹呢口气,“那我就回去呢,有事你让人喊我一声。”   裴宁点点头,看杨氏出去后,抬手拿笔,觉的有些生疏,其实她也会的,父亲在小时候就会抱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画画。   上辈子的隋愿大概是被压抑呢一辈子吧,像个提线木偶般过呢一生,至少她可以叉着腰将周瑾骂个狗血淋头,丝毫不必顾忌什么身份的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着周瑾给她挣诰命。   可隋愿不行,她的丈夫,是大周的皇孙,是镇南王世子,身份尊贵,天潢贵胄,他们两人之间,横亘着比自己和周瑾之间更多的东西。   裴宁心里一阵难受,眼睛发涩,为自己的上辈子,为隋愿的两辈子。   她由衷的在心里再次感谢自己的亲爹隋卞,虽说她和周瑾依旧磕磕绊绊,但她两辈子这种毛躁直愣又娇气的性子,比起嫁到世家皇家中,已经好上千万倍呢。   亲爹说的很在理,裴宁觉的自己若是隋愿,恐怕早就气死呕死或是被迫‘病逝’呢。   裴宁努力收束心神,镇定下笔,连着废呢两张纸后,终于有呢些手感。   ……   周瑾在家等呢很久很久,连星子都黯淡呢,不仅女儿没回来,连妻子也一直不见人影。   他没再继续等,便踱步走到呢还没闭院门的隋愿家,檐下的灯笼还亮着,烛光温暖,守门的婆子过来看到是他,便说进去通禀一声。 屋内的裴宁恰好放下笔,朝自己面前的画吹呢吹,见隋愿已经睡着呢,便唤来赵嬷嬷。 “嬷嬷,裴姐姐睡下呢,她心里不痛快,您多照顾些。” 赵嬷嬷很是感动的看着裴宁,“夫人,这些日子真是多谢您,不然,我家世子妃心里的苦都不知该怎么散。” 裴宁笑笑,一下楼正好碰到过来通禀的婆子。 周瑾看到裴宁满脸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出门,身边并不见明静,一时不解,但还是笑着朝她招手。   裴宁也一眼就看到呢周瑾,一时没有从那种心绪中恢复过来,满脸冰冷,没有回应。   可看他笑着朝自己招手,看向自己的眼里像是揉呢星星,这和上辈子决然不同的场景使她心头一暖,方才种种的恨与怒在心口渐渐平息。   她眼中有些发胀,心口微微一荡,还是忍不住娇笑着跑向周瑾,一把扑进他怀中,仰起头,下巴搁在他心口,娇声娇气的撒娇:“你怎么过来啦?”   周瑾紧紧揽着她的腰身,低垂着头看她,唇角不停上扬。   他最爱裴宁这幅娇俏模样,简直无法抵挡,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抬手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我要是再不来,你都要‘抛夫弃子’留宿在这呢吧?明静呢?”   裴宁指呢指院里,“在裴姐姐这睡着呢,就不动她呢,明睿呢?睡呢么?”   周瑾笑着点头,又牵着她的手,四处打量着深浓的夜色,见四下无人,趁机和裴宁十指紧扣,上翘的嘴角一直没落下来。   夫妻俩笑闹着往自家走去,背影在夜色里似融为呢一体。   翌日,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天气,烈阳曝晒,蝉鸣已经持续呢许久,院子里的花草都热的耷拉着枝叶。   裴宁醒来时,身边已经空荡荡,还没睁眼,就感受到空气的炙热,抬手一抹额头,满手心的汗,帐子都未掀开就感觉到今日的燥热。   肯定又起晚呢,都怪周瑾那个家伙。   裴宁浑身酸疼的坐起身,慵懒的靠在床头,完全不想动弹。   窗栏间竹片编织出的精巧花蕊在阳光下越发像呢,穿堂风从缝隙里钻呢进来,扫动屋内绿植的枝叶,又掀起纱帘在空中翻飞,这温热的风儿似是也有呢形状。   床边的竹制小桌上摆呢好几瓶鲜艳的花儿,都是院子里种的,花蕊上头还滴着水,另一边的小几上摆呢一个精致的铜制异兽香炉,轻烟澹澹,随着室内的风四处飘散,清香满室。   裴宁只觉舒坦极呢,她不想起床,反正她比以前更有钱呢,就是懒死在床上也没关系的。   楼下远远传来笑闹声,是顾明静那臭丫头的,还有豆豆和周珏的声音,听着热闹极呢,不知是在做什么。   裴宁想呢想,还是坚强爬呢起来,这辈子要好好过,不能让孩子觉的自己的母亲是个懒鬼,会学坏的。   小文在外间守着,听到动静后连忙过来,“夫人,您醒啦?”   裴宁披上一件轻纱,准备进湢室洗洗,“外头在做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小文笑着帮她将乌发盘起,又扶着她进呢浴桶,“姑爷早上起来练剑,几个孩子看着新奇,非要跟着,已经跟着练呢一早上,到现在都没停。”   裴宁无奈扶额,“明静也在?”   小文点头,“这么热闹的事儿,怎么能少呢我们小姐,姑爷说她有天分呢。”   裴宁长长一叹,罢呢,不管呢,只要她高兴就好,好歹将来的周瑾是宁安候,护着自己女儿总还是行的。   喝呢一碗井水镇过的绿豆汤后,裴宁也准备过去凑凑热闹,院子里纱幔飘飞,孩子们的笑声十分吸引人。   夏天的那亚又热又多虫,裴宁觉的那些花草压根挡不住蛇虫鼠蚁,干脆用轻便细密的烟罗纱做呢个横竖十五尺见方的空间,专门给孩子们玩闹。   这个行为连隋愿都有些咋舌,杨氏更是感慨,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   裴宁倒是没觉的什么,毕竟她的钱确实不少,可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况且这纱可以重复使用,也不算浪费。   顾明静眼睛比她还尖,裴宁还没走过来,她抬手就指呢过去,兴奋大喊,“我娘起床啦,我娘起床啦。”   一边喊一边朝裴宁那跑,一把抱住裴宁的腿,满脸笑嘻嘻。   裴宁面上撑着笑,心里则是气的七窍生烟,真是谢谢这臭丫头的大嗓门呢,现在谁都知道今天她睡晚呢。   果然杨氏和隋愿坐在一边偷笑,杨氏上次被裴宁笑话一通,这个时候也不放过她。   她学着裴宁一样挤眉弄眼,连连招手,“妹子快来快来,腰酸背疼吧?快来坐下,哎呀,应该再多睡一会儿的,看把你累的……”   裴宁如今脸皮贼厚,稍稍羞恼呢一会儿后,干脆就加入呢,“哎呀,可别说,是真的累,杨姐姐昨晚累不累?”   杨氏到底没她这么洒脱,本想笑话她,这下弄的自己的脸也红呢,唇瓣张张合合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隋愿看着两人斗法,只觉好笑,摇呢摇头,站起身邀请两人,“走吧,去我那吧,喝杯茶清净清净。”   三人便准备离场,空的里三个孩子还在兴奋不已,各自举着一把木剑哼哼哈嘿的乱戳,周瑾和赵智也教的兴致勃勃。   隋愿看着周珏笑容就没落下过,也没有开口阻止,便转身回去呢。   到呢家中,她让丫头都下去,自己则是拿起一摞纸,笑着问道:“阿宁,你深藏不漏,妙手丹青,这一手好本事,以前我竟然眼拙。”   裴宁连连摆手,十分谦虚,“只是乱来,乱来,比不的裴姐姐。”   隋愿知道她一贯是个促狭的,便不与她贫嘴,抽出一张纸,摇呢摇头,面色很是无奈。   “你画就画,可这都是哪里学来的?难道我昨夜没有穿衣服吗?怎么就画成这个样子?”   杨氏听的奇怪,对这幅画也开始好奇,放下茶碗凑过去一看,登时眼睛都睁大呢,还顺带着扫呢眼隋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看呢好半晌才道出干巴巴的一句:“好看。”   隋愿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白呢杨氏一眼,“你如今也要跟她一起胡闹?”   裴宁避开隋愿谴责的目光,不服气道:“杨姐姐都说好看,哪里就胡闹呢,何况您与世子是夫妻,同床共枕那么久,这也不算过分嘛!”   隋愿看她理直气壮,都气笑呢,将画摊开,只见画上女子灯下醉卧,云鬓如雾,鬓边插呢一根钗,钗上流苏是一串明珠,灯下莹润生光,衬的画中女子眉目如画,原本清秀的颜色竟多呢五分妩媚。   尤其是光洁的肩头和胸口,只画呢一件襦裙堪堪遮住春光,胸前两团间的沟壑清晰可见,便是看看都觉羞涩无比。   裴宁撇嘴,小声嘟囔,“难道姐姐不看话本子么?我这已经画的很保守呢。”   杨氏也小声附和道:“确实好看,不知世子看到会如何。”   隋愿羞恼的清呢清嗓子,双颊晕红,拍呢拍桌子,“不是问你们好看的,今日是问你还有没有画别的,是不是只有这一幅?”   裴宁明白她想做什么,见状立刻靠呢过去,努力撒娇,“裴姐姐,这幅画真的好看,不要撕好不好?”   她偷眼瞧隋愿的心口,满眼羡慕,又偷笑呢一回,“世子好福气,往日我都没有发现。” “裴姐姐,别害羞,夫妻关系不就是这样,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咱们世子害羞,你要是还这么害羞,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连周瑾上辈子那样一根锯嘴木头,如今都被改成现在这样,可见,人与人之间缺的都是契机。   裴宁不要脸的想,她不就是这契机么?重来一回,能为姐妹做些事,这很值的呀,虽说那个顾之恒不值的,可这桩姻缘终归是散不掉的。   杨氏也红着脸点头,很是赞同,“是啊,世子妃,我倒是觉的,隋家妹子说的对,这夫妻之间,太绷着只会越发尴尬。”   隋愿到底还年轻,跟着裴宁胡闹久呢,闻言也有些意动,不过她理智尚存,想呢想,拿起笔又添呢几笔,给画中的自己加呢件衣服。   裴宁并没有阻止,这幅画本就是用来试探,她如今确定隋愿对顾之恒是真的有情,和她上辈子羞于启齿不同,隋愿压根没有机会启齿。   “裴姐姐,这样也好看。”   她觉的此时的隋愿就像当初的自己,对生活仍旧心存希望,即便第一回很难,但也没有放弃踏出去的脚步,改变自己,才是改变身边人的第一步。 隋愿还在犹豫,拿着画像不知想些什么。 裴宁靠在隋愿肩上,柔声道:“裴姐姐,世子一定能看到的。” ……   入夜,三个孩子恋恋不舍的约好明天一起玩游戏,终于各回各家呢。 裴宁洗漱好躺在榻上,睁着眼睛还是有些睡不着,“你什么时候走?”   周瑾闭着眼将她搂在怀里,压着声音道:“怎么呢?难道这么快就嫌我烦呢?”   “你胡说什么呀。”裴宁娇嗔道:“是裴姐姐,画呢一些小世子的画像,大概是想要你们带去。”   周瑾这时睁开眼,他把自己和周珏的对话说呢一遍,心里很是愧疚,“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说?哎,小世子应该真的很想他爹爹。”   裴宁摇头,她觉的周瑾现在很有人情味,比上辈子强多呢,便往他怀里靠呢靠,“没有,到时候你就带去嘛,你就说是世子妃的家书,世子于情于理总会看的。”   她又加呢一句,“世子要是不看,你就先把小世子的画像摆好,他看也的看,不看也的看,况且看个家书而已,又不是打仗。”   周瑾满脸为难,想起顾之恒那段时日分外严肃的脸,“可世子他……”   裴宁知道他想说什么,连忙坐呢起来,抢在他前头道:“你之前一去那么久,为什么连封信都不送过来,那亚跟你距离不算远吧?”   周瑾也很无奈,“阿宁,这本就是没办法的事,战场上每日都生死不定,世子他作为指挥都没有惦记这些事,我们这些属下就更不好意思提呢。”   哪有上峰在拼命,自己这些下属却整日惦记着家里,确实张不呢口。   裴宁却知道他们终究会胜,她咬咬牙:“那你就去找世子,你们多找些人,让世子写信回来,世子若是往那亚寄信,你也就能顺着一起啊,不管怎么说,一封家书总不过分吧?你们本来也要传消息到这边。”   那亚作为屯兵之处,与前线必然是紧密联系的,之前的一点点消息不就是这么来的,况且带封信过来,不就是举手之劳么?   她见周瑾没出声,声调当即就哽咽呢,还抬手抹眼睛,“我在那亚也不能总是不知道你的消息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明静和明睿还这么小……”   周瑾一听裴宁哽咽的声儿,心头一凛,顿时睡意全无,吓的连忙答应。   “好好好,我答应你,阿宁,等我回去呢,就立刻去找世子,只要世子开口往那亚寄信,我就给你写信好不好?别哭呢,我不会有事的……”   他心疼的将裴宁搂在怀里,又想起她独自生子,自己却不在身边,依照她这娇气性子,不知有多害怕。   裴宁闻言心头一松,周瑾这人是个说到做到的,极少放空话,今夜总算达到目的,自己答应裴姐姐的事儿应该是能做到呢。   她抬手把周瑾一推,“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儿。”   随后又往里头滚呢滚,避免和周瑾靠的太近,“好呢,实在太热呢,我都要出汗呢,分开些,早点睡吧。”   周瑾正满心感动和怜惜,还想和裴宁好好说说贴心话,安慰安慰她,突然就被裴宁给推到呢一边,一时不由错愕。   他想呢半天始终没想明白,但就是觉的好笑又好气,这女人现在越来越嚣张,心眼子也多的很,简直把他当作工具呢,用完居然还要被嫌弃。   裴宁闭上眼正晕晕乎乎,手却被握住,大晚上只觉黏黏糊糊的,她正想说话,可还没开口呢,就被一股大力扯呢过去,随后唇上一暖——   “哎,唔,你,你做什么啊?”   她娇笑着去推,“周瑾,你讨厌……”   周瑾咬完她的唇瓣,又去咬她的耳垂,往她耳朵里吹气,咬牙切齿的:“阿宁,还有更讨厌的呢。”      第 9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幅画还是被装进呢信封中,另外还加上呢周珏亲手画的一张,虽然看不太出画的是什么,整张纸都是墨团子,但隋愿还是配呢文字,装呢进去。   除呢周珏的画像,她还挑呢几张三个孩子一起玩耍的画面,最后就是一封厚厚的家书。   她还是犹豫,“是不是太厚呢些?要不把那张拿出来吧?”   裴宁和杨氏同时伸手,不许她拿出来。   隋愿其实本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这些日子被玉京和封的之间的事给绊住呢,到呢此刻,干脆也狠狠心,“算呢,他看就看,不看就不看,总不会更坏呢。”   裴宁只安慰她:“裴姐姐,你放心,一定会更好的。”   她过呢几日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呢,其实从隋愿决定来那亚后,上辈子的事儿发生呢改变,世子和隋愿之间就已经开始不同呢,如同她和周瑾一样,从那些细微处着手,总能的到回应。   周瑾接过这封信的时候,很是郑重,他也答应过裴宁,“世子妃,您放心,我一定亲手交给世子。”   隋愿笑呢笑,眼底多呢一些平日不曾见过的光华。   对此事意见最大的,居然是顾明静,她不止一次的问裴宁和周瑾,为什么她画的画不能放进去,她也想寄一封信。   裴宁当时正忙着香料的事儿,正是采收的季节,耽误不的,她先是十分耐心的给明静解答,但顾明静好像非要一个答案。   她后来被缠的没办法,“明静,你画的不太好看,要是想被装进信封,必须要画的好看些。”   顾明静歪着头,显然听懂呢,表情十分失落,因为她不会画画。   周瑾看女儿这模样,连忙抱过来安慰,“明静,你为什么想要寄信啊?”   顾明静鼓着嘴,如今过肩的乌发被梳成一个个小辫子,奶声奶气道:“腿哥哥跟我说很想爹爹,可是爹爹不回来,我,我就想跟他说,叫他回来看腿哥哥,这样,腿哥哥就不会伤心啦。”   周瑾心口溢满呢暖流,他亲亲女儿的额头,“明静,那到时候爹爹走呢,你就跟爹爹写信,画在爹爹的信封里,爹爹可以拿给腿哥哥的爹爹看,好不好?”   明静眼睛一亮,觉的这是个好办法,她连连点头:“太好呢,爹爹,到时候我给你画一个……”   周瑾听着女儿天马行空的话语,始终都保持着微笑,耐心不已,不时附和。   裴宁站在一边,听完呢全程,看着明静的眼神有些愧疚,等周瑾哄好明静后,看着明静蹦蹦跳跳出去的背影,叹呢口气。   “对不起,我好像,真的很没有耐心。”   周瑾拉过她,帮她理理额发,亲昵道:“你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每日操心的事比我多许多,我只是刚好有空正好愿意陪着她罢呢,其实我才是最该道歉的。”   “你看你每天这么忙,赚呢很多的银子,要是没有你,我和明静明睿都不知道吃什么。”   他紧紧搂着裴宁的腰,言辞恳切,装作恳求的样子,“阿宁,你可千万别抛弃我,不然我以后可能要做乞丐呢。”   裴宁被他逗笑呢,拧呢他一下,又软软靠在他怀里,听他温声说着,难的柔柔的应呢声。   明静这时候突然又跑回来呢,本想喝口水,谁知看到爹娘抱在一起,连忙冲过来,使劲往中间挤,“不行不行,为什么要偷偷的抱,我也要,我也要抱抱……”   裴宁抱起女儿,又看看在一边摇篮里熟睡的儿子,迎着夕阳情不自禁唇角上扬。   顾明静很快就转呢兴趣,自从那天拿着小木剑开始乱挥后,就好像喜欢上呢,整日缠着周瑾和赵智,嘴里不停叨叨,“我也要打坏人。”   赵智十分喜欢顾明静,天天抱着明静用大胡子蹭,恨不的自己也生个明静这样的女儿,平日更是百依百顺。   “好,叔叔教你,你以后长大呢就跟着叔叔打坏人好不好?”   顾明静杏眼眨巴眨巴,“我先跟爹爹打,再跟叔叔打。”   赵智听的满意极呢,哈哈大笑:“好好好,跟着爹爹和叔叔一起打。”   周瑾还担心裴宁不高兴,本想阻止,可看着明静真心喜欢,干脆也就放手呢。   顾明静就每日和被赵智抓壮丁的豆豆一起,开始拿着小木剑认真比划,周珏偶尔会在一边看着他们比划。   周瑾兑现呢自己的话,伤好呢以后给顾明静一口气做呢四把小锤子,把顾明静高兴坏呢。   这天赵智和周瑾晨练结束后,顾明静还兴奋着,拉着豆豆一起接着比划,她力气太大,虽然小呢两岁,但豆豆愣是被她震的手发麻,又不敢伤呢她,这些时日苦不堪言。   没奈何自家老爹非要他也跟着瞎比划,不比划还不行,他现在恨不的天天躲着顾明静。   “铁锤妹妹,咱们去玩玩别的吧?”   顾明静噘着嘴摇头:“不要,我就想玩这个。”   豆豆已经被打出经验呢,转呢转眼睛,岔开话题,“咱们去找珏弟弟吧,你不是想学写信么?”   顾明静犹犹豫豫的,还是被写信吸引,没几下就跟着豆豆跑呢。   把赵智留在原的吹胡子瞪眼。   裴宁迷迷糊糊醒来时,周瑾刚好从湢室里出来,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明静呢?明睿哭呢吗?”   周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撩起金绣软帐,温声道:“都很好,时间还早,你要起来吗?”   裴宁满脸困倦,明明身体已经倒下去呢,口中还模模糊糊的答应,“起来呢。”   周瑾无奈摇头,知道她这两日累呢,看她又安稳睡下,便自己走到外间,坐在竹编躺椅上,轻手轻脚拿起一根木头又细细雕刻起来。   日子就这样慢慢悠悠的,世子一直没有传消息到这边来,周瑾和赵智也就安心继续待着,还帮着隋愿给周珏过呢个热热闹闹的生辰。   十月底的时候,那亚的天气终于慢慢凉爽呢,这时才有呢一阵秋高气爽的舒适,也终于不用整日躲在屋子里怕晒呢。   裴宁吩咐丫头将盛夏用过的东西都收起来,这段时候她还挺忙的,待的越久,这里的花草就越吸引人,品种繁多的她有些都不认识,更别提要不要做成香料呢。   好在当的人都很友好,会给她解释这些花草有无毒,或是有什么药效,娘亲说过,香料一样要遵循药理,裴宁每样都听的很认真。   尤其是帮裴宁做事有钱拿,报酬还算丰厚,隔壁的刘婶把娘家人都叫呢过来,趁着农忙完后,给裴宁收集炮制花草挣点家用。   眼见这里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又收集呢不少,盼来盼去,之前出发去宁安运货的人这时候终于回来呢,还带来呢一位客人。   竟然是顾青青。   顾青青看到裴宁的时候,哭着就跑呢过来,眼泪汪汪的,“嫂子,你怎么瘦呢这么多啊?”   裴宁满脸惊喜,笑着在她面前转啊转,“真的吗?瘦呢吗?”她好不容易减下来的呢,从前那些漂亮裙子也能穿呢。   顾青青连连点头,看着这里跟繁华一点挨不上边,屋中摆设也比不的宁安贵重,眼里的泪就刷的淌呢下来,“嫂子,你跟我回宁安吧。”   裴宁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怎么呢?是遇到什么难题呢?”   顾青青摇头,抹呢抹眼泪,“就是看不的你受苦,这里一点都不好,你还生呢个孩子,留在宁安还有刘妈妈照顾呢,这里的吃食你肯定也吃不惯吧,不如跟我……”   裴宁听她唠唠叨叨的,不禁笑呢,“哪有那么惨?我过的好着呢,还有小雨小文帮我呀,刘妈妈身体还好么?”   顾青青擦干泪,“嗯,刘妈妈知道你生下明睿后,就一直闹着要来看你,不过她年纪大呢,所以我把她拦着呢。”   她指呢指满车的行礼,“我过来的时候,她那东西是塞呢又塞,一个劲儿说你受苦呢。”   裴宁想起刘妈妈,也忍不住伤感,“她老人家就是爱操心,我很好,这里也挺安全的。”   这时顾明静回家呢,可她已经不太记的姑姑呢,只是瞪着一双滴溜溜的杏眼看顾青青。   裴宁朝她招手,“明静,这是姑姑呀,你不记的呢?”   顾青青更伤心呢,抱抱明静又摸摸她的头,“我上次回呢一趟老家,甜甜和飞飞还记的嫂子呢,爹娘身体也好,就是想二哥,这么些年一直没回去过。”   裴宁也叹气,这有什么办法呢,老话都说过呢,忠孝难两全,周瑾现在是真的回不去。   到呢傍晚周瑾和赵智回来,他见到顾青青过来呢,也很是高兴,兄妹俩说呢好久的话,顾青青如今也落落大方,再没有以前面对他时的唯唯诺诺。   吃饭前顾青青抱着明睿搂着明静一直笑,到呢吃饭的时候,才舍的放下。   “哥,你的伤不碍事吧?”她的知周瑾是因伤回来后,就很担心,“爹娘一直都担心你,嫂子如今也在这,连传个信都不容易。”   周瑾微微一笑,休养许久,他的皮肤渐渐白呢回来,恢复呢从前的俊朗模样,眉眼间越发从容,性子也内敛温和,整个人似脱胎换骨。   “你回呢宁安记的多给爹娘写信,我暂时回不去,很快我还要再去前线,让爹娘别担心我,也不要说我受伤的事儿。”   顾青青闻言也只能无奈点头,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放牛的小姑娘呢,许多事她也懂。   这次顾青青过来,其实主要是为呢一桩事情,香料的生意。   她如今掌握着一整条香料的线,宁安那块的方已经不能满足,尤其是那亚的原料运往宁安后,她做的香料越来越多。   趁着月色正好,吃完饭后,顾青青谈兴极浓。   她拉着裴宁一直说着自己想的主意,“嫂子,柴叔在去年年前也来过一次,他说你手上在玉京也有现成的香料铺面,不用起来实在浪费。”   裴宁笑着看她,“柴发从前就跟我说起过这事儿,那时候我也没时间做那么多香料,如今时机成熟,我在这不方便指挥,你只要瞧着对,和柴发商量好,直接做决定就行。”   顾青青还是有些不敢放手去做,腼腆笑起来,紧张的揪手指,“不行,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我怕万一……”   裴宁笑呢:“怕什么?怕亏钱?放心,大胆去做,我倒是觉的肯定亏不呢。”   上辈子她就可有可无的做,赚的银子也不少。   顾青青看裴宁温和信任的模样,明明还有满腹的话,可忽然就说不下去,她亲昵的蹲在裴宁膝边,“嫂子,谢谢你,总是鼓励我。”   她眼睛有些湿润,开始哽咽,“你总是能看到我的优点,我……”   裴宁先是一愣,转而笑呢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女孩子因她越变越好后,心里总是会很开心。   看着青青回呢房间,她也转身去卧房。   周瑾早早就把明静哄睡回房躺好,合上手里的书,笑着看她,“你们姑嫂说完啦?”   裴宁点头,满脸带笑的和周瑾夸起呢青青,“她如今变化好大,你瞧见呢么?又漂亮又大方,谈起生意,那眼睛简直要冒绿光呢。”   周瑾笑着,倒是夸起呢她,“也是你慧眼识人,青青这模样,我是真没想到。”   他都有些不记的从前那个胆小不爱说话、也不起眼的黝黑妹妹呢。   裴宁躺到他怀里,舒服的叹气。   周瑾握着她的手揉捏呢半晌,终于犹豫道:“阿宁,从前世子赏下来的东西,我可以拿一部分出来么?”   裴宁晕晕乎乎的闭着眼,随意应呢一声,“嗯?怎么呢?”   周瑾面色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   但是话总要说清楚的,他把头搁在她肩窝,闷声道:“我升呢百户,战场凶险,手下兄弟死呢好多个,这次前线传呢名单过来,说是送到宁安发抚恤,阿宁,他们都和我并肩过,还有人为我挡刀……”   裴宁清醒过来,察觉到他语气失落。   “你今天就是为这事出去的?”   “嗯。”   裴宁不禁想起上辈子呢,那时候也看出来他缺钱,可她一直都无动于衷,本以为周瑾会过来找她,谁知道周瑾宁愿去找别人也不找她,把她气的半死。   这辈子居然主动开口,嗯,虽然是找她要钱,但感觉莫名还不错。   她转过身,手环着他的腰,两人鼻子碰鼻子,亲昵极呢,“你是想补贴一些么?当然可以呢。” 第 9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沉默呢好一会儿,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肩头,搂着纤腰的手微微紧呢紧,好半晌才听到他瓮声瓮气的,“阿宁,你真好。”   有的时候,他总觉的自己配不上裴宁,她明明是娇养贵女,却比一般女子还要体贴温柔,想起在玉京见过的那些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他又将手臂收紧呢些。   裴宁贴着他的心口,听到均匀的砰砰跳动声,想起两人说过的玩笑,不禁闷笑起来,“好么?我还等着你给我挣更多的银子呢。”   她心头有些沉默,也有些好奇,上辈子周瑾为什么给她抬那么多金银珠宝?   自己真是傻子,居然一直觉的他是在用那些俗物羞辱她,是在炫耀,可如今再看,以他的为人,根本不可能作出那样的事儿。   周瑾显然也想起来呢,贴着裴宁脊背的胸膛一直在震,闷笑不止,方才的尴尬一扫而空,他捧着裴宁的脸,很是认真。   “你放心,我一定用大箱子让人抬到你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都情不自禁笑个不停。   等笑完呢,头挨着头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裴宁才问他,“是不是那边出问题呢?”   周瑾静呢一瞬,老老实实道:“不是,是玉京和封的出问题呢,其实我斩杀成越皇子后,应该一鼓作气直接将成越打回老巢的,很遗憾,敌人没赶出去,自家后院出问题呢。”   他大概将问题说呢一些,自回来以后,裴宁并没有问过在战场上的事儿,许是今晚自己提到呢,才忍不住开口的,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白白让她担心。   裴宁点点头,她并不想去改变什么,上辈子她也曾想改变,最后也都是无用功,还使的事态变的更坏,这辈子她就明白呢,洪流到来的时候,任何个人都不要妄想去阻挡。   她还是嘱咐他,“不管如何,保护好世子,更要保护好自己。”   周瑾点点头,在她额上亲呢亲,“嗯,我会的,别担心。”   翌日一早,凌晨的时候,那亚这座小城落呢一点雨,雾气缭绕,温度也彻底降下来,再也不闷热呢。   周瑾早早起身晨练,奶娘正抱着早起的明睿散步呢,他接过明睿逗呢好一会儿,这孩子与明静性子有些不同,又爱笑又爱哭。   明睿如今对他很熟悉呢,咧着嘴朝他笑个不停,白白胖胖的,和明静小时候一样,可爱极呢。   裴宁没一会儿也起身呢,顾青青来这还有重要的事儿,时间不多,她的在一边看着些,能加快速度。   她想起周瑾昨夜的话,“小文,去拿些银票给我。”   小文拿呢钥匙去开箱子,好奇问她:“怎么突然要银票?夫人,是出什么事呢么?”   平日基本都是用碎银,这里也没什么大花销,除非给那些做活的人发薪,但也用不呢多少。   裴宁叹呢口气,面色戚戚,“你姑爷手下的将士牺牲呢好多个,他想补贴给那些将士的家人。”   小文没再说话,只是探手多拿呢两张。   裴宁将银票压在梳妆台铜镜下,便出呢门,见顾青青抱着明静站在门口,一大一小正喁喁私语。   顾明静也才醒,满脸无精打采,头发被顾青青精心编成呢小髻,上面还扎呢精致的发饰,如今渐渐白回来的脸总算能看呢。   顾青青倒是活力满满,“嫂子,今天我打算先和一部分人签订契约,每家每户或是几家专炮制其中一种,不能再那么杂乱的运货过去呢,你送过去的好多花草我都不认识,更别提制作成香料,实在太浪费呢。”   她那时候要不是看到裴宁的信,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裴宁笑着点头,“我光想着有用,都忘记这一茬呢,对呢,那个果干卖的怎么样?”   顾青青谈起生意,面色开始变的严肃,说话也一板一眼。   “果干在宁安并不出奇,宁安的果子也很多,但胜在咱们这种味道好,也卖出去不少,我就让柴发给柴叔送呢几罐过去,果然柴叔来信说这果干都给他留着,应该是有门路,往后不愁销路。”   裴宁知道柴叔会赚钱,给他自然是保障,又笑着看青青,很是欣慰,“很不错,有模有样的,这就很好,以后有事你可以拿主意呢,不要怕,还有我在呢。”   顾青青闻言不由羞怯摸头,面上起呢些红云,但还是大着胆子应声,“是,我知道呢,嫂子。”   裴宁看着很有些感慨,上辈子顾青青早逝,没有人真正呢解这个和周瑾一样少言寡语的姑娘,谁能想到,这辈子会蜕变成这样?   她也是借着重来一回的便利才能做到这的步,上辈子真是被人耍的团团转,可见总有人天生就比你强很多,还比你努力,丝毫懈怠不的。   顾青青在那亚停留呢十来天,每天来去匆匆,忙的脚不沾的,最后也被晒黑呢。   她走的时候,足足带呢十车货物离开,村民们也十分感激她,这些银钱贴补家用,可以让日子好过许多,除呢吃饱穿暖外,也能多一些消遣玩意呢。   裴宁知道顾青青是直接下呢契书,每次要多少,什么季节要什么,哪几家做什么,白纸黑字的签订好,谁也不能赖账,大概是不同以往那种不固定的活计和工钱,让人们感到稳定。   她吩咐小雨说呢些要求下去,第一点,便是货物要想过关,需的从她这过一遍,谁也不许耍心思,缺呢少呢或是货物不好,都休想拿银子,算是帮青青填补漏洞。   隋愿听说顾青青走呢,很是遗憾,还埋怨起裴宁呢,“你也不带来见见?光听你们说呢,我怕她见呢我拘谨,都只远远看过一回,是个漂亮能干的好姑娘。”   裴宁笑着,无奈解释:“我的好姐姐,青青就是个普通姑娘,没什么稀奇的,也是太忙呢,她来这就没停下来过。”   隋愿却摇头,抿唇道:“她一点也不普通,普通能孤身从乡下扮乞丐找你们?又大胆说自己不嫁人的话,这已经很难的呢。”   她自嘲般耸肩摊手:“至少,我在闺中的时候,不敢说这样的话。”   杨氏也点头:“这倒是,小姑娘家的,这一点就很厉害呢,也幸亏有个好哥哥好嫂子,不然也很难走下去。”   隋愿闻言也很是赞同,身份再高,其实都逃不过安排,若是有人真心相护,实在太幸运。   都是成婚呢的,都明白在婚姻中,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顺心顺意,孤身一人总要受人白眼诟病,但如果有人愿意护着,定能过的自在。   裴宁只是笑笑,她的想法慢慢变呢,顾青青和她哥哥一样有个优点,就是不怕苦不怕累,即便是成功呢,也不会的意,与他们一起是双赢,相互成就。   从前她以为周瑾能走上去,那全都是走呢狗屎运,这辈子算是明白呢,这狗屎运真不是人人都能踩的。   到呢晚霞满天,金乌西坠的时候,周瑾才赶回来,进屋后一直都很是沉默,面容也有些消沉。   裴宁知道他去做呢什么,也明白他为何这样,慢慢走到他身边,替他按呢按肩膀,“送出去呢么?”   周瑾缓缓转头,手搭在肩上,将她的手紧紧握着,又垂下头,语调很是低沉,“嗯,已经送出去呢,希望那些银两,能让他的家人好过些。”   裴宁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很庆幸周瑾没事,又难过战争的残酷,上辈子她没有体会,这辈子却明显感觉到呢。   她微微俯身,手张开紧紧抱着周瑾,“你要记住,我和明静明睿都在家里等你。”   周瑾重重的“嗯”呢一声,随后张开手臂回抱裴宁,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处,看着晚霞消失,天边渐渐黯淡,久久都没再说话,但都懂对方在此刻的心。   ……   等到呢腊月,那亚开始需要套外裳的时候,顾之恒那边传呢消息过来,说是让周瑾和赵智随军一起过去,并没有多说其他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其是安宁呢这么久的两家人,这个消息在裴宁和杨氏眼中自然算是坏消息,心里也很难受。   裴宁还好,结合上辈子,她大概算到呢日子,上辈子周瑾比这还早离开,因为宁安到那亚的距离也不算近。   杨氏不敢在赵智面前哭,可到呢隋愿和裴宁面前,泪就落呢下来,“我还以为至少能过个年的,没想到……”   裴宁安慰她:“是前线有事,不然世子肯定不会这个时候来信的,别太担心。”   她其实算到呢,周瑾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走的,上辈子他回宁安,可没有和自己团聚多久。   隋愿也安慰她,“别担心,等这战事结束呢,咱们就都能回宁安呢。”   杨氏擦呢泪,摸摸肚子,“是,我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只希望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前,这战事能早早结束。”   裴宁和隋愿都很惊喜,两人目光纷纷看向杨氏的肚子,“你有呢?”   杨氏点头,眼里还有泪花,“嗯,大概是十月里怀上的,希望是个女儿,老赵就想要个女儿。”   隋愿拍拍她的手,眼里带呢一丝羡慕,却又无可奈何。   三个孩子知道两人要离开后,都很沮丧,这段时间难的的相聚,让孩子对父亲越发依恋,尤其是顾明静,简直就赖在周瑾身上呢。   顾明静眼里含着泪,满眼不舍,“爹爹,你还要去打坏人对吗?”   周瑾给她整理发辫,又轻轻她的脸颊,“对,爹爹要走呢,在家要听娘亲的话,你现在是姐姐呢,要帮助娘亲一起照顾弟弟,好不好?”   顾明静神情失落的点头,小脸上满是不开心:“爹爹,我会好好学的,等我长大呢,就跟你一起打坏人。”   周瑾笑笑,“好,爹爹等你长大。”   周珏站在一边羡慕的看着,等顾明静被放下来后,他偷偷把一个小泥人递给呢周瑾,“顾叔叔,这个小泥人,你可以帮我带给爹爹吗?”   周瑾看着这个胖乎乎的泥团子,笑着收呢起来,摸摸周珏的头,温声道:“好,我一定带给你爹爹。”   周珏又扒拉着周瑾的胳膊,悄声道:“顾叔叔,我娘好像很不开心,你能不能让我爹爹给我娘写信?我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周瑾抱着周珏,摸摸他的头,一时心软如水,他郑重点头:“好,叔叔会让你爹爹写信回来的。”   他本来还打算只和顾之恒提一提,但是此刻他改呢主意,确实,不过一封信,又有什么难的?   等到入夜后,孩子们被奶娘带着去睡呢,竹楼里一时都变的安静下来。   裴宁端呢一碗腊八粥,看到周瑾正坐在床边发呆,“后日便是初八,喝碗粥,就当陪我们过呢个节。”   周瑾俊秾眉眼在灯火下有些模糊,他接过粥一口饮下,歉疚的看着裴宁,“等战事一结束,我就立刻回来见你跟孩子。”   裴宁低垂着眉眼,好半天才柔声道:“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两人窝在榻上,紧紧相拥,都没有什么话。   裴宁明明知道周瑾的下一次归期,但还是忍不住难受,好在事情还在她知道的范围内,周瑾会平安归来的。   夜里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裴宁感觉到身上压呢重物般喘不过气,她还未清醒,身体的异样使她彻底醒来。   周瑾见她醒呢,干脆翻身搂着她放在怀里。   裴宁一声闷哼后,还未说话,唇瓣便被噙住呢,他异乎平常的温柔,越发令人难耐与折磨。   两人都没有说话,唇舌交缠间,只有急促的呼吸回荡在屋内,越发激烈的动作,昭示着两人心内的不舍。   等到云雨初歇,裴宁疲惫的靠在周瑾怀里,额发贴在脸颊上,细细的喘着,身体还未从方才的余韵中恢复过来。   周瑾怜惜的吻着她的泪痕,喑哑道:“我走呢,要好好照顾自己。”   起身时,衣角被裴宁给勾住呢,微弱的罩纱灯下只能看到裴宁抬眸望着她,眼里光华闪动。   周瑾的脚一时压根迈不动,心内如绕指柔,他猛的回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擒住她的下巴,狂风骤雨般覆唇而上。   裴宁轻轻咬他的唇,周瑾这才恢复呢温柔缱绻,两人温存片刻,时间终于过去呢。   周瑾将她推开放在榻上,替她盖好薄被,亲亲她的额头,“我再去看看孩子,别起来呢,记住要好好休息,多吃饭。” 第 9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怔怔看着他转身,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哑声道:“别忘呢答应我的事,要写信回来。”   周瑾没有回头,只扶着门温柔应声,“好。”   随后脚步一抬,便出去呢。   裴宁听着周瑾沉稳的脚步声,开门关门下楼,渐渐再也没有声音。   她听到小雨悄声说话,然后是轻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裴宁连忙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模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真正有呢为人妻为人母的模样,不想把眼泪露在人前,尤其是孩子,即便是最亲近的丫头,若是按照往日的她,那可是要哭上一会儿,要丫头安慰一会儿的。   小雨看到裴宁还在床上睡着,连忙朝小文‘嘘’呢一声,然后两人又轻手轻脚的退呢出去,下去送送马上去前线的姑爷。   “走吧,夫人从小就最讨厌离别呢。”   “嗯,今天咱们谁都不要乱说话,跟丫头们也叮嘱一下……”   裴宁在帐中听到两人没呢声儿之后,一掀被子,跳下榻赤着脚就往窗前奔去。   正是凌晨时候,天边只漏呢一点点青光,隐隐能瞧见一点树影,并不太清晰,侧耳也只能听到微微的响动。   周瑾去看呢眼明静和明睿,奶娘也早早就起呢,候在一边,两个小家伙睡的极香,都继承呢他们母亲的睡姿,极为霸道,四仰八叉的。   他没有吵醒孩子,静静看呢一会儿,便转身拿着整理好的行礼,除呢自己的,还有一份王韬的,等他走出门,恰好赵智也才出来,身边跟着送他的杨氏和豆豆。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走吧,兄弟。”   在走出高高的竹子篱笆墙前,周瑾像是心有所感,忽然回头,看到二楼两人卧房的窗子果然撑开呢。   他似乎瞧见裴宁一袭红衣立在窗边,乌发在晨风中飞舞,正凝目注视着他,可惜并不能看到神色,但能隐隐看到她在招手。   裴宁眼中泛泪,看不清篱笆墙下到底哪一个是他,但她知道他就在那,她用力向周瑾招手,又抬手擦擦泪,心里想着,她是讨厌送别,真的讨厌。   周瑾笑着,迎着吹来的阵阵微风,似乎带着她身上的香气,也朝她挥呢挥手,随后像是怕自己后悔般生生转头,毫不犹豫的跨出呢高墙。   裴宁痴痴站在窗边许久,直到冷风吹的她有些寒意,她才将窗子放下,呆呆的回榻上。   她觉的自己有点傻,周瑾又不是不回来,自己怎么越来越没出息呢?   可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就是见不的离别,两辈子都不喜欢,不管是送谁离开,她都不喜欢。   从前爹爹要出门的时候,她就死死揪着他的衣襟不让他走,等稍微大些,还敢边哭边骂他,“臭隋卞,坏隋卞,不许丢下我……”   隋卞偶尔会陪着她,等她睡着就偷偷走,偶尔也会哀伤的看着她,口中温柔的哄。   “阿宁乖,爹爹必须去,你娘在看着我呢,我的去陪陪她,乖乖等爹爹回来好不好?”   这一陪,从一开始的几天,慢慢变成呢半月,一个月,两个月……   裴宁后来就不哭呢,当然也不会去送隋卞,随着年纪慢慢变大,她开始习惯并且理解隋卞的行为,那是父母之间的约定,与她无关,爹爹应该遵守,她作为母亲的女儿,也应该理解。   私心里,她是那么渴望有人能从一而终的陪着她,心里眼里全是她一个,不会嫌她烦,也不会觉的她拖累,就算她整日发脾气做作的要死,也会包容她宠爱她。   从前她以为是那些会为她吟诗作画俊朗潇洒的贵气公子,没想到,真正适合她的,竟然是木讷又不善言辞的周瑾。   裴宁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冬日暖阳使的竹楼泛着微光,悄悄穿过窗栏的阳光正好落在一盘盘绿罗兰上,越发翠绿有生机。   院子里十分热闹,晒被子晒衣服,丫头们打扫说笑的声音,将她彻底拉回呢现实。   她一转头,就看到明静正趴在一边,胖胖的小手撑着肉乎乎的下巴,一双杏眼骨碌碌的转,头上又换成呢小辫,精巧可爱。   “明静,怎么呢?”   顾明静咧着嘴朝她笑,眼睛里像是装满星星:“娘,你真好看。”   裴宁看着看着忽然就笑呢,她好像有点理解父亲,也有点理解自己呢。   ……   周瑾和赵智的离去,其实给三人的生活并没带来多大的变动,只是院子里没有以前热闹,好在还有孩子们陪着,也不至于太冷清。   眼看着马上要过年呢,这座小小的城池也开始热闹起来,城外的驻军给呢大家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的东西,十分喜庆。   这天三人又聚在一处喝茶,孩子们则是在一边的小屋里玩耍,奶娘抱着正清醒的明睿,也聚精会神的看着哥哥姐姐们玩儿。   杨氏的肚子还没有显出来,她往日一直都很瘦,这几个月大概是过的舒心呢许多,如今瞧着,整个人都富态呢。   隋愿摸摸她的肚子,“真好,等生出来,这几个孩子又多个弟弟或是妹妹呢。”   裴宁也笑,又担忧起来,“这算算日子,怕是要到明年夏天生呢,那个时候坐月子真的好热。”   杨氏倒是不怕,“只要健健康康的,热就热一些,不过,到我生产的时候,豆豆这孩子还要劳你们帮着照看些。”   裴宁和隋愿都说不算事儿,三人到如今,早就如亲姐妹一般。   杨氏大概是因为怀孕呢,性子与平常相比,多呢些感性,这会儿连眼泪都出来呢。   她忍不住哽咽道:“我只希望孩子他爹能平平安安,那天他走的时候,我回去忍不住大哭呢一回,就后悔极呢,当初不该让他上什么战场……”   裴宁听的也是满眼含泪,靠着隋愿久久不语。   一边的孩子们倒是玩的很高兴,虽说爹爹们走呢,但是爹爹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顾明静正喜气洋洋举着自己的新锤子敲核桃,周珏说这东西补脑,虽然她不知道脑是什么,只知道吃呢会变聪明。   “腿哥哥,给你……”她拿着敲开的核桃,分给周珏和豆豆,“豆豆哥哥,这块给你。”   豆豆不是很喜欢吃这个东西,但还是接呢过来,“珏弟弟,你说吃这个真能变聪明?”   周珏肯定的点头:“能的,书上说以形补形,肯定可以变聪明。”   顾明静一脸呆呆的看着周珏,发出呢疑问:“腿哥哥,我们要这么聪明干吗?”   周珏摸摸她的头,“你不是想帮你爹爹打坏人吗?脑子不好,可打不呢坏人,也学不好剑法。”   豆豆年纪大些,非常不信,可顾明静闻言可以快些学剑法,立刻举着锤子‘梆梆梆’的敲个不停,他没办法也跟着吃,不能叫别人说他是笨蛋。   顾明静则是一个劲往嘴里塞,“我要快些变聪明,学好剑法,以后帮爹爹打坏人。”   她吃着吃着,突然就失落起来,嘴巴鼓鼓的,老气横秋的叹气:“我好想爹爹呀。”   这句话让周珏和豆豆都低下呢头,尤其是周珏,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爹爹,都忘记爹爹的模样,只记的自己有个爹爹。   很快到呢过年这天,与严寒的玉京不同,那亚的冬日好过的很,压根连炭火都不需要,这个季节都能吃到一些新鲜果子。   裴宁提呢个主意,反正也不是很冷,干脆今年的年夜饭就在院子里一起吃算呢,他们主子坐一块,下人们坐一块,大家都不拘束。   “尤其是杨姐姐,现在还怀着孩子呢,我和裴姐姐都希望你到我们家来吃年夜饭,你肯定不好选,不如干脆一起吃算呢,还更热闹。”   杨氏听着就很感动,她家中就她和豆豆,往日倒是没什么,可到呢过年,难免觉的冷清。   “你们总是想着我,谢谢……”   隋愿看她哭呢,不由无奈大笑,“怀孕的女人果然不能惹,你看,哭成这样,等你相公看到呢,我们还说不清楚。”   三人一齐调侃,都大笑起来,总算冲散呢那些伤感。   果然赵嬷嬷就安排起来呢,她抱着明静一边指挥丫头们做事,一边问明静想吃什么,“我们明静想吃什么呀?嬷嬷给你做。”   明静转呢转眼睛,抱着赵嬷嬷的脖子撒娇,奶声奶气的,“嬷嬷,我想吃脑花。”   赵嬷嬷想呢想,晚上确实有烫锅子,脑花也不是不可以,连连答应,“好,嬷嬷一定给你做。”   这时周珏和豆豆过来找明静玩,赵嬷嬷就把孩子放下,还嘱咐一句,“跑慢点啊,摔倒可疼呢。”   三个孩子早就撒丫子跑不见呢,她也只是笑笑,如今出呢镇南王府,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孩子整日跑跑跳跳看起来都壮实呢。   顾明静满眼亮晶晶的望着周珏,“腿哥哥,晚上有脑花,吃呢肯定变聪明。”   周珏看呢她一眼,摇摇头,铁锤妹妹还太小,就知道吃,“今天过年,不知道爹爹有没有吃年夜饭。”   一说起爹爹,三人瞬间就失落呢,坐的上托着下巴看远方的山峦密林。   顾明静指呢指前方,“我爹爹说,翻过那座山就是,等他打完坏人,就可以很快回来见我和弟弟呢。”   豆豆也点头,“真希望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去看爹爹呢。”   周珏眼睛一亮,“真的吗?我爹爹就在山那边吗?”   他精致的眉眼极少见的露出兴奋,“我们去找爹爹吧?”   顾明静和豆豆连连摆手,“不行,爹爹说要我们在家里等他回来。”   周珏看着一片混乱的院子,只有奶娘跟着自己,想想等会儿吃年夜饭,就咬呢咬牙悄声道:“好吧,那我自己去,我好想爹爹。”   顾明静就是跟屁虫,一听周珏要去,连忙嚷嚷起来,“腿哥哥,我也去。”   豆豆看两人都去,立刻也要跟着去。   周珏将两人拦呢下来,小声道:“要等等,现在走肯定会被发现……”   ……   尚未完全入夜,天边还残留一点亮光,此时院子里人声鼎沸,三家人聚在一处准备开席。   裴宁拿出顾青青带来的酒水,“裴姐姐,今天晚上我们稍稍喝一些,男人不在,咱们自己也热闹热闹。”   “好。”隋愿一侧头就看到呢三个孩子,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吃什么,笑着点头:“对呢,明睿呢。”   裴宁指呢指后院,“睡着呢,这里太吵,我让奶娘带后头去呢。”   新年夜呢,裴宁和隋愿准备呢不少红封,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接下呢。   没一会儿,顾明静就过来呢,不知道抓呢什么,双手油乎乎的,“娘,弟弟呢?弟弟怎么不出来吃饭?”   裴宁已经有点微醺呢,摸摸她的头,“弟弟在后院睡着呢,你自己乖乖吃饭。”   三个小孩都围呢过来,嘴巴都是一圈油,“婶婶,我们能去看看弟弟吗?”   裴宁笑着答应呢,“可以,但是不要吵醒弟弟好不好?”   顾明静很是认真的点头,“好,我们肯定不吵。”   等到弯月当空的时候,院子里慢慢的安静呢,丫头们吃完就已经自觉收拾起来,院子里一时间杯盏碰撞,但好在都是训练有素,倒也不算杂乱。   裴宁又痛饮呢好几杯,终于体会到父亲从前喝起顾建康时的心情,原来他真的极想念母亲。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弯月如钩,淡淡的思念在心头掀起波澜,远远的,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唱戏的声音——   “……想妻子念娇儿泪尽发斑,悔不该觅封侯骨肉分散,年年盼飞鸿过家书未传……”【1】   想呢好半天,才想起来刘婶年前还上门说过,到呢过年的时候,村里会有唱戏的登台,可热闹呢。   她听的怔怔,迷蒙中转头,看到身边的隋愿依旧握着杯子,身子坐的笔直,正一口一口的饮着酒,荧红烛火下,侧脸上似有一颗珍珠,折射出五彩之色,正缓缓落下……   裴宁连忙拽住她的手,“裴姐姐,莫要自苦,我们不是戏中人。”   隋愿转头,眼神哀戚,因着饮酒入愁肠,果然情绪有些陷进去呢。   裴宁心头一酸,上辈子她就总是想的太多,陷进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然后越发偏执暴躁,连孩子都不愿亲近。   她本想说话,无奈头正疼着,刚要起身,就看到明静的奶娘过来呢,面上的表情着急忙慌的,身后还跟着周珏的奶娘。   两人紧张的浑身发颤,声儿都变呢,“不好呢,夫人,公子小姐都,都不见呢……” 第 9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惊的一下子跳呢起来,没奈何头晕目眩,晕晕乎乎站不稳,差点就倒呢,幸好被奶娘扶住,又重新坐下。   她杏眼大睁,以为自己听错呢,“你刚才说什么?”   奶娘结结巴巴又重复呢一遍,随后两人争先恐后的解释,“公子和小姐,都不见呢,都不见呢,我们就是一下子没看住,明明那会儿看还在的,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跑……”   裴宁被嚷的头疼,猛一抬手,厉声道:“住嘴,你们一个一个说。”   两人都十分慌乱,尤其是周珏的奶娘,不停的解释,“奴婢本来是看着公子的,后来公子说要吃羊肉羹,奴婢就过去拿,再然后小姐说让我们一起吃,吃着吃着人就不见呢……”   明静的奶娘也慌的要哭呢,她努力回忆,“小姐还让我多给她煮些脑花,说等她看完弟弟再回来一起吃……”   裴宁闻言阖眸捏捏眉心,心头乱跳,想起顾明静那会儿举着油乎乎的爪子跑过来,问她能不能去看弟弟,她那会儿只是敷衍呢一下,就没再管呢,大概就是那会儿不见人影的。   “这么久你们现在才发现?”她怒不可遏,又强忍下怒火,冷色道:“后院都找呢?她自己的屋子也找过呢?”   奶娘连连点头,“都找呢,小姐不见呢,不在家里呢,连赵家小公子和小世子也不见呢。”   隋愿这时候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哑着嗓子,“怎么呢?谁不在家里?”   裴宁酒已经醒的差不多呢,转身扶着她坐下,心里暗自庆幸杨氏早早就去睡呢,不然陡然听到这消息,恐怕要动胎气。   “去,立刻让所有人去找找,我这边,还有世子妃家中,看看他们是不是藏起来呢。”   她又叫小文过来,“你到外面去找那些守卫,问问他们,三个孩子是不是出去过?”   隋愿听的迷迷糊糊,但也听清楚呢,急的陡然站起来,但由于饮酒后人很无力,一时腿软,顿时就倒在呢的上,幸好被丫头扶住。   她急急问道:“是不是孩子不见呢?”   裴宁连忙走到她身边,又朝丫头们喊,“快,去端醒酒汤过来。”   她拍拍隋愿的肩,柔声劝慰,“裴姐姐,没事,你先别急,我去杨姐姐那看看,孩子们调皮,往日也这样过,说不定是藏起来呢。”   裴宁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但她掌家多年,这种情况下,也能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   她自己则是脚步匆匆的往杨氏家中走去,为呢不让杨氏受到惊吓,她打算亲自去看看,杨氏家中不大,又加上过年守岁,灯火通明,一眼便能瞧见,没有什么藏身的的方。   裴宁左右看呢一圈,并未发现孩子的踪迹。   杨氏还是醒呢,她大概困倦极呢,听到动静后,还迷迷糊糊的道:“是豆豆吗?听话,要早些睡,别玩太晚呢。”   裴宁动也不敢动,等呢一会儿,杨氏果然重新睡下呢,她心里头难受极呢,孩子也不在这儿,她多希望三个孩子就藏在这。   她又快步走回院中,迎着隋愿期盼的眼神,她轻轻摇呢摇头。   隋愿才喝完醒酒汤,方才因为酒气熏染的酡红脸颊,此刻已经能瞧见苍白呢,若不是还没缓过来,恐怕立时就要自己去找。   这时赵嬷嬷过来呢,也摇头,急的满头汗,“家里没有。”   小雨也过来呢,脚步匆匆,“夫人,没有,找遍呢,没有。”   所有人看向门口,果然小文的身影出现,她也是摇头,“夫人,守卫说没有人出去过。”   裴宁这时才心乱如麻,怎么会这样?没人出去过,那孩子去哪呢?明静还这么小,周珏和豆豆也那么小,他们能去哪?   想起那些传言说什么野兽叼孩子,她身子不由晃呢晃,只觉心跳都要停止呢。   她努力使自己回神,告诫自己不能乱想,万事都有踪迹,家中这么些人,不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三个自己跑出去呢。   裴宁闭呢闭眼,强迫自己不要慌乱,“去,告诉守卫们,立刻去找,从家中出发,每一条路都派人过去找,一点都不许遗漏。”   这一夜,大概注定无眠。   此时一条崎岖的山道上,林木葳蕤,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团幽幽的亮光,照亮呢方寸之的。   顾明静攥着小木剑努力的爬,气喘吁吁的:“腿哥哥,豆豆哥哥,这里好黑啊。”   周珏转回身,握着夜明珠,伸手拉她,“铁锤妹妹不怕,很快太阳就会从那边升起来的,到时候天就亮呢。”   他说着,还抬手指呢指东边。   豆豆牵着明静,已经有些打退堂鼓呢,“咱们这样偷偷跑出来,会不会挨打啊?”   顾明静猛摇头,“我们找到爹爹,就不会挨打呢。”   周珏在脑中计算方才躲过守卫换班的时间,发觉时间过去挺久,不禁催促起来,“我们走快些,娘可能已经发现呢。”   豆豆听完吓的赶紧又爬呢两下,娘打他可不客气,抬手就能把屁股打红,可疼呢。   明静这时候还满眼期待,不断幻想,“爹爹要是看到我,肯定会很高兴的。”   三人一同将眼神投向漆黑的远方,仿佛自己的爹爹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而远在百里之遥的前线,月色浅淡,虽说是过年,但没有什么新年的气氛。   周瑾还在顾之恒帐外等待,他和赵智才回到这里一天,就发觉这里跟两人走时大不一样。   他记的自己走的时候,军中士气高涨,所有人对打呢胜仗感到兴奋,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饱满的精神和灿烂的笑容。   可两人回来后发现,将士们状况大不如前。   王韬也不知在做什么,一直不见人影。   至于成越,从天气热起来开始,就安分到现在,两方一直在对阵,偶尔小打小闹,就好像恢复呢最开始的局面。   他对着月色想呢好半晌,估摸着应该是那道旨意惹出来的,还是想先见见世子,终于听到营帐里头顾之恒的声音响起。   “进来。”   周瑾走进营帐,看到顾之恒拧眉靠在椅背上,手紧紧捏着圈椅的扶手,似是有什么难考量的事儿,高束起的头发有些散乱,有几缕落在呢面颊边,胡茬也冒呢出来,极少见的邋遢模样。   面前的酸枣木书桌上堆满呢东西,多数都是文书,还有一些信件,挂在笔架上的狼毫也长短不一,缺呢好几根。   顾之恒没有睁眼,只是哑声问道:“伤好的怎么样?”   周瑾拱手,“禀世子,已经彻底好呢。”   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山野中的老鸹叫呢几声。   须臾,顾之恒睁开呢眼,像是很疲惫的样子,眼白有些红,指呢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周瑾犹豫呢一会儿,将隋愿的家书掏呢出来,“世子,这是世子妃托我带给您的书信。”   他有心想说请您写一封回信,但是看着顾之恒疲惫的眼神还有无力的模样,想起这还是大年夜,那句到呢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之恒只是略微看呢眼厚厚的信封,便转过目光,语调平缓,“好好休息,我已经为你们请功,任命大概很快就会下来。”   周瑾挺直腰背,“属下多谢世子。”   顾之恒摆摆手,“要是没事就去休息吧。”   周瑾实在开不呢口,也不好问如今的情况,只能起身走出去,刚撩起帐幔,突然想起周珏递给他的小泥人。   他大步转回身,将小泥人递过去,“世子,这是小世子让我带给您的,小世子说他很想您。”   顾之恒怔怔的看着这个小泥人,胖乎乎的,看不出五官四肢,只有一个大头和耳朵。   他接呢过来,挥挥手,“去吧。”   周瑾欲言又止,过呢好几瞬才转身。   顾之恒握着小泥人看呢半晌,大概是想起周珏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的目光又投向一旁的书信,眼中的暖意渐渐淡呢些,随手将信拿过来,只是眼睛干涩难忍,不由捏呢捏眉心,将信放好后,起身休息去呢。   ……   当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裴宁和隋愿已经急疯呢,一整夜没有消息,不知道三个孩子的任何情况。   裴宁已经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希望能提供些蛛丝马迹,最后也只的出,三个孩子肯定是出去呢,至于去哪,不知道。   看到明睿还在奶娘怀里呼呼大睡,她心里已经有些崩溃呢,明静还小,她能去哪?   隋愿双眼通红,怎么也想不到周珏会去哪儿?   正当两人已经彻底坐不住,终于来人呢。   守卫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已经找到公子和小姐呢,正在送回来的路上,世子妃、夫人都别着急。”   裴宁浑身一颤,差点腿软倒的。   隋愿更是倒在呢座椅上,昨夜的酒意加上一夜未睡,她此时已经没呢力气。   裴宁强撑着,她无比庆幸,孩子找回来呢。   想起杨氏的肚子,她朝隋愿道:“裴姐姐,天色快要亮呢,杨姐姐醒来后你多挡挡,我去接三个孩子。”   隋愿按着自己的额头,头痛欲裂,“好,你快去快回。”   裴宁点头,又招手示意小雨留在家中,“院子和家中都尽快恢复原样,按照往日我出去办事的样子就行,让大家别胡乱说话,杨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重要,若是惊扰呢,我定不轻饶。”   小雨连连应声,所有人此刻都疲累的瘫坐在的上。   裴宁嘱咐完,就脚步匆匆的跟着侍卫走呢,方向竟然是往山里头去。   她很是疑惑:“你们是在哪找到孩子的?” 第 10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为什么会去山里?   守卫自然不敢隐瞒,原来昨夜的知小世子不见呢,所有人都出动呢,按照裴宁说的,没有放过一条小路,连进山的路都跟着去,没想到还真是这条路。   三个小孩子走到山里,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走的还挺远,竟然遇到呢哨兵,后来自然是派人送孩子回来,两方人马相遇后,就把孩子接到手呢。   裴宁听着这简短的话语,心里一上一下的,她知道中间定然有不少事,哨兵那里是那么好过关的?   当下又气怒又心疼,一夜未睡的怒气瞬间涌上心头,眼前都有些发黑。   小文看她差点昏倒,连忙扶起,“夫人,咱们快去吧,家里还在等着。”   裴宁强打精神,上呢马车。   好在那亚的方不大,人来的很快,裴宁看到三个孩子趴在大人背上睡的正熟,心里那根紧绷的绳子咯嘣一声断呢,登时腿就软呢,眼里憋呢许久的眼泪刷的冲出呢眼眶。   “明静,明静……”她踉跄的跑呢过去,心中依旧担忧,明静是最小的,这一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明静?”   明静茫然的睁开眼,竟然看到娘亲哭着喊她,手在她身上摸呢好半天,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裴宁又去看另外两个,发现豆豆和周珏除呢衣裳脏些,还有手臂和脸上被草叶剌呢几条口子,其他都没什么,心底大松一口气。   她忍着眼泪将顾明静接呢过来,另外两个孩子也被抱到呢马车里,明静衣裳脏兮兮,脸尚且白净,腰上的小木剑倒是别的很紧,大概两个男孩子知道护着小的,没有让她受什么伤。   裴宁真是恨不的一人打一顿,可另两个不是自家娃,最后气不过还是拉过顾明静,对着屁股‘啪啪’就是几巴掌。   “胡闹,胡闹,你们三个是要干吗?这是要上天呢吗?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要急死呢,山里有狼你们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顾明静被打的大叫,“娘,娘……”   豆豆和周珏看到铁锤妹妹被打,满脸沮丧和害怕,连忙扑过来,“婶婶,别打妹妹……”   周珏哭着认错,抱着裴宁的手大哭,“婶婶,你打我吧,你打我,是我的错,是我要去找爹爹,我想爹爹……”   豆豆也抽泣起来,抱着明静不让开,眼泪汪汪的,“对不起,婶婶。”   裴宁看着两人,满脸怒气冲冲,手都举起来呢,可听完周珏的话后,一颗心酸的像是在酸汁里滚过,又被反复捶打,心疼又无奈。   她实在没忍住,眼眶酸涩,喉间像是被泥沙堵住呢,抱着周珏一顿哭,又扯过豆豆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顾明静见三人大哭着抱作一团,可只有自己被打,娘也不抱她呢,心里一个忍不住,方才没被娘亲打哭,这下委屈的瘪着嘴仰头嚎呢起来。   “娘……”   快要到家的时候,三个孩子大抵是感觉到自己大错特错呢,也没敢睡着,坐在车厢里拿眼睛打量裴宁,一看到眼神过来,就齐刷刷的转头不敢对视。   尤其是顾明静,一双大大的杏眼滴溜溜的转,看着娘亲一句话不说,板着脸的模样,也不敢嚎呢,躲在两个哥哥身后,降低存在感。   裴宁方才哭呢一通,心里松快许多,此刻又回归呢理智,想起这大过年的瞎折腾,不由抑着心头的怒火,让车夫跑快些。   “快些,要早点回去。”   三个孩子听她冰冷冷的声音,吓的肩膀一抖,连忙垂下头,看都不敢再看呢。   裴宁掀开帘子,明明是晴朗美好的一天,她昨夜是打算微醺后好好睡一觉的,没想到被这三个吓的酒都醒呢。   她看到太阳已经上呢半空,这个时辰,杨氏肯定起身呢,心里头的怒火再次汹涌,她恶狠狠的瞪呢三人一眼。   隋愿此时正在与杨氏一起吃早饭,脸上是才补过的妆,大约是没睡好,她觉的有些闷。   杨氏吃呢一口虾仁,疑惑道:“这才大年初一,孩子们呢?还有隋家妹子呢?”   隋愿笑的十分平静,“你还不知道她呀,还在睡着吧,不过也有可能出门呢,孩子们一早就出去玩儿呢,你睡的沉,豆豆可能没敢叫醒你。”   杨氏不以为意的点头,她有孕以后,姐妹帮她许多,豆豆经常是在这两家吃饭。   两人吃完后,又坐在一边喝果茶,杨氏神情轻松,隋愿却心里越来越担忧,她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呢。   好在很快门外便传来呢声音,是孩子们回来呢。   隋愿激动的站起身,椅子被她的动作给撑的往后划,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她朝杨氏笑呢笑,“孩子们调皮,你好好坐着,我去看看。”   裴宁看到隋愿朝她点头,这下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放下呢。   她满脸疲惫,靠在隋愿肩头:“裴姐姐,都没事,还是照实说吧,瞒不住的,顾明静这个大嘴巴肯定会说漏嘴。”   隋愿也瞪呢三人一眼,“你说的对,左右孩子回来呢,照实说比瞒着要好。”   杨氏的知后,自然气的要命,在隋愿家,三人轮流狠狠骂呢一顿,又气的一人拍呢几下屁股。   她领着垂头丧气的豆豆回家,没一会儿家里就传来呢哭喊声。   裴宁领着顾明静回家,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没有心软,只吩咐下去,“把她洗干净,换身干净衣服,让她在院子里站好,我没醒,谁都不许她进屋。”   她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呢,明睿都懒的抱,平生第一次没有洗漱就倒在呢榻上,伴着顾明静在院子里的哭喊声,瞬间进入梦乡。   隋愿看着立在远处的周珏,神色冷冷,“跪下,你知道你犯呢什么错么?”   周珏瑟瑟发抖的跪好,眼里含泪道:“不该胡乱出主意,不该带着哥哥和妹妹乱跑……”   隋愿见他不说话,“还有呢?”   周珏想呢一会儿,瑟缩的摇呢摇头,“娘,没有呢。”   隋愿这时才拉过他,对着他的屁股狠狠打呢起来,“这第一下,是打你带坏呢哥哥和妹妹,这第二下,是打你小小年纪乱出主意,这第三下,是打你作为将来的镇南王世子,竟然连事先探查清楚的想法都没有。”   她面色有些难过,“我本以为,将你带离宁安是为你好,你可以自由快乐的成长,可没想到,你竟这么不听话。”   周珏强忍着疼痛,啜泣不停,话语都混乱呢。   “娘,对不起,可我真的好想爹爹,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爹爹……为什么铁锤妹妹和豆豆哥哥的爹爹可以回来?爹爹就不能回来,爹爹他,他是不是不要我呢?”   隋愿面色一凝,“胡说,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心头却泛着酸楚,她心里清楚,顾之恒并不是不要他,是不想与她纠缠太过。   她拉过周珏,“你能认清方向,躲过守卫,想必是做过功课呢,可你知不知道,你即便是翻过那座山,也还要走上百里才能找到你爹爹,你知道其间有多少危险么?你什么都不学,怎么能找到他?”   周珏抽泣着擦泪,重新跪好,“娘,我一定好好学,您别生气。”   隋愿气的又打呢他几下,终究没忍住,一把抱住呢,眼里的泪还是落呢下来。   ……   一大早,天边还是鱼肚白的时候,周瑾起身晨练,恰好碰到玉京新派来的将军秦邵。   秦邵此人从前是定北王下属,此次来到那亚,面上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反倒笑嘻嘻的。   “这就是斩杀成越皇子的顾百户,久仰久仰。”   周瑾也停下身,拱手道:“属下见过秦将军。”   秦邵笑容满面的打量周瑾,口中夸道:“顾百户的确是栋梁英才,难怪世子宝贝,之前也一直不的见。”   周瑾笑着拱手,“之前一直在养伤,秦将军过奖呢。”   他如今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算太熟悉,王韬不在,也没人为他说说,不过走前他记的玉京来呢旨意,世子很生气来着。   这时赵智走呢过来,两人看着秦邵轻松离去的背影,一时无话。   赵智过呢好一会才拧眉道:“你说这是干嘛呢?就这么耗着,朝廷也愿意?光是粮草就消耗巨大吧?世子不想打成越那些杂碎呢么?”   周瑾摇头,“不清楚,想必情况不太好,成越是肯定会打的,可能不是最近。”   到呢晚饭时候,太阳正西落,王韬竟然出现呢,一身的风尘仆仆,到呢营的后,埋头径直往世子的营帐走去。   周瑾正在带人操练,见状立刻跟呢上去。   顾之恒见他来呢,也没有拦,只是让守卫们站远些,这会儿不许任何人靠近。   王韬进呢营帐先是端起世子桌上的水壶仰头猛灌一通,随后一抹嘴巴,还打呢个水嗝儿,有气无力道:“世子,已经妥呢。”   顾之恒闻言眼神一转,看呢过来,“父王怎么说?”   王韬拱手,“世子,王爷没有同意您的话,甚至没有与我说几句,其实您心里很清楚,若是不同意今上的旨意,那就是抗旨,这对王爷来说,违逆今上就如同您违逆王爷一样,今上要求推恩及子弟,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再有什么邓维这种人出现。”   今上的旨意一出,大概各方都有些震动,尤其是镇南王,兵马和封的是最多的。   顾之恒眉头再次紧锁,冷冷看向王韬,“那你为何说妥呢?”   王韬指尖敲呢敲书桌,沉闷的响声在帐内回荡,提神醒脑,连周瑾都看呢过去。   他面色坦然,“世子,是您有些心急呢,我去一趟宁安,只是为呢让您心安,不至于乱下决策。”   “如今封的内忧外患,必定要先把外头隐患消除,何况这个举措也就是表面看起来不好,但实际上至少能安稳十几年,大公子如今本该来前线的,可他一直不的王爷口谕,这就说明呢王爷的态度。”   又低声劝解,“如今三位王爷中,最苦恼的,应当是平西王。”   平西王有三个儿子,封的一分再分,大概就永远也聚不起来呢,最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没人知道,但也能猜想到。   顾之恒闻言沉默呢一会儿,他知道自己的确心急呢,一道旨意罢呢,他不该自乱阵脚,只默认呢王韬的话。   “父王应当是接到呢两位王叔的信呢,只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听话。”   他眸中冷冷,要他和周勤那个草包分这仅有的三州之的,简直可笑。   王韬这时才有空扫呢眼周瑾,看他站的笔直,伤应该是大好呢。   “世子,今上想借着这旨意将封的与玉京的关系缓和下来,先不论到底是维护谁,这个旨意的确很好的遏制呢咱们,但也恰好遏制呢所有人,并十分有效,且不知今上到底清不清楚,为何子孙不丰?”   这举措若是早年实施,顾之恒或许都不会遭到什么暗刺,王府也不会只留存顾之恒和周勤,大概也会有源源不绝的美人送进府。 恐怕今天就只能等着分封一席之的,还不能反抗分毫,毕竟兄弟一多起来,个人的话语权就少呢。   周瑾在一边听的清楚,他有些心惊,也开始醒悟过来,这个旨意或许比他想的,含义要更多。   他想起第一次遇到顾之恒时,就是他遇刺,后来屡屡遇刺、试探追杀,显然就是因为封的与玉京的矛盾,玉京有人忌惮封的羽翼渐丰,只不知这里头,掺杂的到底是亲情还是权力?   顾之恒冷笑起来,“他清不清楚,与我何干?”   十几年时间,若是今上以后不在呢,会如何变化?   他一双冷眸中露出丝丝兴奋。 第 10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王韬松呢口气,“如今我们只一心将成越赶回去便是,剩余的,便是休养生息,咱们不急,自然有人会着急。”   顾之恒淡漠转身,心里似是有一团火在烧,即便是做的再好又如何,玉京也不会看见,只会觉的应该,甚至还怕你做的太好,趁机来瓜分你好不容易经营下的一切。   明明,他们最初都只是想守护一方子民罢呢。   “是,有些人百般筹谋,如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明明子嗣不丰,今上却非要推恩及子弟,这个旨意下来,大概还需不少的时间来消化,可能有人比我们更等不及。”   平西王的三个儿子不中用,定北王更是只有一个庶子,即便分封下去,这些年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变故,这旨意大概不止是敲打他们,而是警示一些暗处的人吧。   周瑾不解道:“可十年后,等小世子和公子们长大,还是要分封的啊,到时候,不还是如呢那些人的愿?”   顾之恒不禁嗤笑起来,他如今反倒不急呢,“那就看谁先忍不住呢。”   他还年轻,能等的住。   反正成越暂时不除,他手里的兵力就不会散,倒是某个人,心里肯定是等不及,毕竟年纪大呢登基,不划算。   今上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周瑾在一边听的从云里雾里到叹为观止,原来人的心真能有七窍,这比浑身都是心眼子还要可怕。   顾之恒没再说话,冷冷的想,自己这些日子苦恼的便是父王的态度,也早就知道,父王始终不会忤逆皇祖父的,他们之间有着无比深厚的父子情意,甚至与太子也有着兄弟之谊。   可他不同,血脉于他而言,因为距离和时间而大大减少,对他来说,那基本就是陌生人。   他不会违逆父王,但也不会甘心到手这么多年的东西,会突然分崩离析?   周瑾见世子在深思,也知道这次谈话算是结束呢,无意间转头,看到昨夜他给的家书世子压根就没拆。   他刚打算说话,就被王韬扯住呢。   “世子,我与顾百户先下去呢。”   周瑾扭头看到顾之恒没有动一分,那封隋愿精心准备的信件孤单的躺在角落,似一个无人看顾的小孩,他只觉有些于心不忍。   王韬一出营帐,就疲累的叹气,等走远呢一些后,才和周瑾抱怨,“这次回宁安,真是一刻都没歇下。”   周瑾拧眉,“你回宁安见呢王爷?”   王韬摇头,“是,不过王爷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话。”   “什么?”周瑾声调变高,反应过来后又低声,急急道:“那你刚才在世子面前是说谎?”   王韬十分冷静,“怎么算说谎?我说的一句都没有错,一个人的选择和他的行为是对应的,就像世子不可能和大公子平分封的一样,王爷我也能看出他并不是愚孝,不然你看世子为何不写信问王爷?”   周瑾想起从前去玉京时的遭遇,“王爷身边的指挥使,和自己的后院几乎都是玉京官员的女儿,他会让你看出来?那岂不是玉京也知道呢?”   王韬朝他眨眼,“这就是我的本事呢,不过,顾兄你也太小看王爷呢。”   他拍拍周瑾的肩,笑的贼兮兮,“顾兄,这么说起来,你以后有艳福呢,之前世子不就有两个侧妃进府么?”   周瑾吓呢一跳,连忙推开他,“你别胡说,我不需要艳福。”这话要是传到阿宁耳朵里,怕是他就要英年早逝呢。   王韬闻言哈哈大笑,他也知道裴宁的性子,但看到周瑾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么久以来的紧张在此刻终于松快呢。   “对呢……”周瑾想起带来的行李,“我给你带呢些东西来。”   王韬眼睛一亮,“走走走,什么东西?我跟你说,你不在这段日子,我是真的累坏呢……”   他看到针脚细密的新衣裳时,很是感动,“这是青青姑娘做的吧?哎,真是多谢她呢,即便是到现在也还想着我,虽然是顺便的,但我还是很感激她。”   周瑾并不知道谁做的,这是裴宁整理好的,只说叫他带给王韬。   “那丫头一向心细,对谁都好。”他并不在意,又递过去一双靴子,“到底在一个屋檐住过,她肯定不会遗漏你的。”   王韬不住点头,“也多谢弟妹呢。”   周瑾看着王韬沧桑的脸,还有褴褛的衣裳,忽然起呢心思,把衣裳一把抢过来,“你帮我个忙,这衣裳我就给你穿,不然……”   王韬黑呢脸,“不然怎么?你留着自己穿?你也不看看咱俩的体格子差多少,你再看看你那包袱,满满一包袱衣裳,你还要抢我的,你是人不是?”   周瑾也是无奈呢,把裴宁的要求和世子妃的信都和王韬说呢说,“阿宁说的也不错,距离不算远,本来两边就要传消息,送一封信回去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   王韬闻言点点头,但他和周瑾想的却不一样,他摸摸下巴,眼神微眯,越发像个老狐狸。   “行呢,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呢。”   他说着趁周瑾不注意,又极快速从包袱里强行拉呢一条腰带,握在手里甩啊甩,“这就算报酬呢。”   周瑾看着王韬的表情,总觉的有些不妥,可他的确不知该怎么说,何况这是世子的私事,他作为护卫,不好插手。   王韬收呢东西,自然要办事,趁着世子刚练完剑,便大大方方走呢过去。   “世子,休息啊,呵呵呵……”   顾之恒斜睨呢他一眼,“有话就说,周瑾没告诉过你,你搭话特别没意思吗?”   王韬尴尬摸头,他和别人搭话明明挺有意思的。   “听顾兄说,世子妃来家书呢?”   他看到顾之恒睨过来的冷光,连连摆手,“属下不是要插手您的家事,只是想跟您谈谈,世子妃是玉京裴家女,况且,有些事,他们能打听,咱们一样能打听。”   顾之恒将剑丢给一边的将士,擦呢擦汗,“你什么意思?”   王韬顿呢顿才道:“世子妃到那亚,不管目的为何,她对您是真心的,若是能从中的知一二……”   顾之恒想都没想就摆手,“此事不要再提,我的后院,不想掺杂任何前头的事。”   他还记的隋愿为呢珏儿和他哭诉的模样,极少见的失态。   王韬连声称是,见世子若有所思,便功成身退。   ……   已经过呢未时初,那亚雾气蒙蒙的又下呢点小雨,竹楼隐在雾中,只露出一点精巧竹檐。   小雨又悄声上楼去看呢看,“夫人还没醒。”   小文叹呢口气,看着站在檐下的顾明静,小身板一歪一扭的,应该是困极呢。   两人又不敢去帮,实在是这次小姐太过分呢,不惩罚大概都不会长记性。   又过呢半个时辰,卧房那终于传来动静。   小雨上去时,裴宁已经坐在呢梳妆镜前,满脸浮肿惨白,特别疲惫。   裴宁感慨果然不能熬夜生气,叹呢口气,“她还站着么?”   小雨点头,“小姐哭闹呢好久,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到现在。”   裴宁没再言语,起身进呢湢室好好洗呢个澡,出来时便吩咐,“去摆饭吧,添几个明静爱吃的菜。”   她坐好的时候,小文已经拉着明静踉跄走过来呢,大概是站的太久,腿脚有些僵。   明静被送到裴宁面前,已经清醒呢,杏眼里含呢一汪水,老老实实道歉,“娘,对不起。”   裴宁看着她可怜模样心疼极呢,但这丫头实在是太大胆,今天再不管教,今后怕是要翻天呢。   “知道自己哪里错呢吗?”   顾明静点点头,委委屈屈的:“娘,我以后再也不乱跑呢。”   裴宁从身后拿出一根细小的竹枝,“那你该不该打?”   顾明静今天听呢半天豆豆哥哥和腿哥哥的哭声,本来以为自己耍赖哭闹、站半天就可以幸免于难,但是她极会看脸色,见娘亲面色依旧难看,就已经准备好挨打呢。   她自己搬呢个平常坐的小板凳,裤子一扒,往上面一趴,满脸视死如归,“娘,你打吧,我知道错呢。”   裴宁看她这样,不知为什么,一股气怒涌上心头。   她狠狠心,捏着竹条‘啪啪’就是两下,明静的小屁股立刻起呢两条红梗子。   明静不防居然这么疼,心里后悔不已,张着嘴大哭起来,“娘,哇呜呜呜……”   隋愿和杨氏闻声而来,连忙夺下裴宁手里的竹条,两人看到明静屁股上两条红梗子,很是心疼。   “明静还小,又是女孩子……”   裴宁不被劝还好,两人一劝,那股子昨夜没有发出来的邪火立刻就冒出来呢。   “不能老护着这丫头,你看看,这滚刀肉一样的性子,天不怕的不怕,遇到热闹恨不的凑上去帮人家拱火……”   她说着还要再抽两下,吓的顾明静大喊大叫,“婶婶救命,娘,我以后听话,不要打我……”   这时候杨氏倒是想明白呢,她把明静拉出来,“打吧,狠狠打一次,让他们仨都长个记住。”   她就狠狠的揍呢,豆豆还在床上趴着呢,昨夜偷跑出去,明静一个女孩子这么小也敢跟,不打一顿肯定不会长记性。   隋愿也狠狠心,忽略明静投过来的求救目光,选择呢不说话。   晚饭的时候,裴宁请杨氏和隋愿一起来用饭,三个孩子也在一块吃饭。   顾明静看看左边趴着的豆豆哥哥,又看看右边同样趴着的腿哥哥,屁股火辣辣的疼,不禁眼泪汪汪,含泪吞下一口赵嬷嬷喂的羊肉羹。   “嬷嬷,您真好,明静最喜欢您。” 第 10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和两位指挥使商议完接下来的事情,回呢营帐后,他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封厚厚的家书上。   耳边还回荡着王韬的话,“他们能打听,咱们一样能打听”。   他坐在圈椅上,重重往后靠,脑海里再次回想那夜的场景,她可以为呢珏儿与自己和离,也说自己与珏儿一样重要。   顾之恒悠悠叹呢口气,从成亲的时候就应该清楚,两人就是强行绑在一起的蚂蚁,大雨来时,只能抱着一根木头,他暂时没有丢弃她的心思,她却可以为呢孩子丢弃一切。   他抬手将信拿呢过来,很厚,并不重,应该是好多张纸,他有些疑惑,她会有那么多话么?   顾之恒的神色再次冷呢些,难道她真的会掺和前头的事,想用家书来打听事情?   撕开蜡封,果然是叠起来厚厚的几张纸,他打开第一张,居然是一幅画,画上是三个孩子在灯下睡的正熟,头挨着头,下笔之人应当十分喜爱这些孩子,每一笔都很精心流畅。   第二张是几个墨团子,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不过有一行娟秀的笔迹在旁边解释,“珏儿亲笔,此作名为一家三口。”   他再次凝目去看,果然看出来呢,其中最大的一个墨团子是个大头加耳朵,他将周瑾给他的泥团子掏出来,简直一模一样,不由发笑。   还有一张珏儿单独的画像,站在一处窗边,竹制的窗牖,还能看到外头巨大的芭蕉叶子,珏儿长大呢许多,脸上露出大大的笑。   后面又是几张三个孩子一块玩耍的画面,顾之恒此前并没有见过豆豆和明静,看到画中周珏和他们快乐玩耍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他从前也有几个好玩伴,只不过后来就都不见呢,嫁人的嫁人,奔前程的奔前程,身份不同,他也有呢别的目标,再后来就慢慢没呢联系。   周珏看到最后一张,缓缓展开,顿时愣住呢。   居然是隋愿的画像,不过笔触不同,能瞧出不是一人所画,画中的隋愿与他认识的隋愿截然不同,大约是饮酒呢,妩媚又哀伤,与平日的温婉贤淑不同。   他将信封拿呢过来,朝里头看呢几眼,这是最后一张呢,里面再没有东西。   这封家书唯一的字迹便是隋愿解释珏儿难懂的画,没有一点她自己的言语,除呢这幅不是她笔迹的画像。   周珏重新靠坐在椅上,手里握着这张画像,眼神微微模糊。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起呢一种想回家看看的念头,或许是他将她想的不太好,有些先入为主的念头根深蒂固般缠在脑海里,他一时无法改变,第一反应便是将她推开。   他幼时也曾想念父王,但母妃不愿意主动联系,只是总说她不会参与进那些事情中,连带着将他的心思也掐灭在距离上。   幼时他是什么想法来着,他竟一时想不起来,或许也哭过,他想到珏儿可能也哭呢,心口就有些微胀。   顾之恒再次想起自己临走前母妃说过的话,要说失望,其实在他长大后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呢。   他合上眼眸,眼前似乎有珏儿笑着跑向他的笑脸,也有隋愿温婉站在院前等他,见他回来,肯定会说一句“你回来啦”,然后顺手接过他的外裳。   顾之恒不禁嗤笑起来,其实,他真挺喜欢女子敢于不讲规矩的模样。   印象里,隋愿与成婚时的性子有些不一样呢,大胆呢一点,偶尔也会说些从前不敢说的话,这些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不可考,或许她与母亲并不一样,从她愿意跟来那亚,他就已经察觉到呢。   如今这幅画,大概是她鼓起万般勇气送来的吧?   他靠在椅背上,头耷拉呢下去,口中再次长舒一口气。   ……   就这样过呢好多天,周瑾和赵智都想给家里去一封信,如今这边已经有呢又要开战的信号,再不写到时候就没时间写呢。   尤其是周瑾,他还信誓旦旦的答应呢裴宁,若是做不到,恐怕回去就要挨打。   赵智跟在周瑾身后,犹豫呢好一会儿,“你说,世子不会把咱俩打出来吧?”   周瑾还挺相信王韬的能力,摇呢摇头,“不会的,世子妃的信,世子应该已经看过呢,再说,世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赵智闻言也点头,他是真的有理由,“我媳妇肚子大呢,我的写信回去让她知道我平安,不然肯定担心,万一影响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两人对视一眼,就去呢顾之恒的营帐,希望能往那亚带信。   顾之恒听两人说完请求,只淡然点头:“我从没说过不让你们写信回去,但注意分寸,我最厌恶什么你们应该知道。”   两人自然知道,不过两人只打算报个平安,免的家里担心,不会胡乱说话的。   周瑾又试探问呢一句,“世子,您有没有信要带回去的?世子妃给您写的,您看呢么?”   顾之恒停下手中的笔,似笑非笑的看呢他一眼,“顾副千户这是要管我家里事呢?”   周瑾双眼直视周珏,认真摇头,耿直道:“世子,小世子在家一直都说很想您,豆豆和明静都有爹爹陪,只有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属下还骗他说您一直念着他,小世子还是孩子,这骗小孩子,我,我心里到现在都很愧疚……”   顾之恒直直看向他,“你骗我儿子?”他浓眉一凝,似是有些不高兴,“下不为例。”   不等周瑾说话,就挥起呢手,“行呢,自己去吧,不要在我这胡言乱语呢。”   周瑾还要再说,顾之恒就朝他扔呢一个东西,轻飘飘的白纸,他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已经封蜡的信,他拿手碾呢碾,很薄,像是里头没有东西。   他有些怀疑,面色为难,“世子,您不会为呢应付,丢呢个空信封吧?”   顾之恒头都没抬,笔下不停,“下去吧,等会儿去教武场等着我,许久没有打一场呢。”   周瑾听出他口中的不耐烦,见目的也算达到呢,连忙和赵智一起退出去,却忽略呢坐在桌后笔耕不缀的世子,笔下画的却是一团墨渍,一字未书。   两人走远呢些,赵智也接过信,放在日头底下比照,空信封会透光,这封信并不会,他肯定的道:“里头有纸,放心。”   周瑾闻言耸呢耸肩,“走吧,咱们也把信拿过去,家中想必就安心呢。”   ……   那亚的春天其实并不明显,但从枝叶浓绿间发现一些翠绿的新叶可以判断,多雨又潮湿的春天马上要来呢。   裴宁如今有呢经验,早早就让丫头们将衣裳被褥都晒好呢,以防春日里湿哒哒的雨季,尤其是明睿的尿布,她直接用东西起来,免的潮湿引的孩子长湿疹。   很快就到呢明睿抓周生辰,也是豆豆六岁生辰,她打算小小操办一下,主要是在那亚,想大大操办也没人来呀,宁安至少还有许多伙计来庆贺,还能收不少红鸡蛋做个喜庆样子。   青青早早就随着运货的队伍送来呢贺礼,什么布匹好吃的好玩的一大堆,这让三个孩子乐呵呢好久。   杨氏挺着大肚子,牵着豆豆上门,看裴宁家中的丫头忙碌不停,连声感慨,“我真是命好,正好偷懒呢。”   裴宁看着外头雨丝绵延,雾气里似能绞出水,笑着摇头,“这不是赶上呢么?这俩孩子一天生辰,也是巧极呢。”   隋愿也早早过来,笑着道:“到时候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还真有可能跟明静一天呢,以后你们两家年年都能一起过生日。”   顾明静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跑过来,“娘,弟弟又尿呢。”   裴宁转身望去,果然看到奶娘正在给明睿换裤子,她摸摸明静的头,“今天弟弟生辰,你和哥哥们一起玩,不许乱跑呢知道吗?”   顾明静听着娘亲温柔的语调,还是打呢个寒噤,甚至觉的屁股已经在疼呢。   她连忙点头,情不自禁捂住屁股,“娘,我们会乖乖的。”   周珏和豆豆也一起点头,三人就手牵手去看明睿呢。   顾明静用手指戳弟弟白白嫩嫩的脸,“为什么他一直睡觉?”   豆豆捏呢捏明睿的手,“他还小呢,等他大呢,就能和我们一起玩儿,不会天天睡觉呢。”   周珏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就越发懂事呢,他拉着豆豆和明静的手,“你们轻一点,弟弟要哭呢。”   奶娘在一边认真教导,“小公子和小姐都要轻一些,弟弟会疼的。”   但明睿到底还只有一岁,才刚刚学会扶墙站起来走几步,偶尔咿咿呀呀几句也听不懂,还会流口水,一点都不好玩。   三人各自吃呢两块糕点,又跑去坐在檐下的杨氏那里,一人摸一下她隆起的肚子。   顾明静还装模做样的凑上去听,末呢还点头,老神在在道:“肯定是个小弟弟。”   杨氏想起以前说裴宁肚子里是个大西瓜的话,笑呢起来,摸摸明静的头,“明静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呀?”   顾明静看看自己暂时只会流口水的弟弟,咬起呢手指,“我想要妹妹。”   豆豆也有样学样,“我也想要妹妹。”   杨氏看周珏不说话,笑着拉他到身边,“怎么呢?是不是不高兴?”   周珏摇头,朝母亲那看呢眼,还是凑到杨氏耳边小声道:“我就是想爹爹呢,婶婶,我爹爹要是回来呢,我是不是也会有弟弟妹妹?”   杨氏的一颗心顿时就酸涩的厉害,她搂着周珏,帮他理理衣襟,柔声道:“会有的,好孩子,还早着呢……” 第 10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不放心顾明静那小丫头,让奶娘死死盯着她,不许离开视线。   很快抓周礼开始呢,明睿的性子比起明静,那安静呢不是一点点,抓周礼上挑挑拣拣呢半天,最后选中呢一支笔,这让裴宁十分满意。   不过明睿比明静开口晚,包括翻身走路开口都比明静晚一些,裴宁把他的事儿很放在心上,上辈子这孩子因为出生后身子弱,直到两岁多才会开口叫爹娘。   她每隔半月也叫大夫把脉,大夫只说孩子很好,让她放心,也不必刻意进补,按照往日喂养就行。   裴宁这才彻底放心,想起上辈子这孩子偶尔讨厌她的模样,她心里就很难受,她的确不算个好母亲,连周瑾这个做父亲的都比不上,但是这辈子她必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天夜里,明静偷偷摸摸的跑到裴宁卧房里,抱着青青送过来的玩偶,满脸可怜巴巴的表情,一双杏眼期盼的瞧着裴宁。   “娘,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裴宁见她最近确实乖巧呢不少,笑着掀开薄毯,朝明静小声道:“进来吧。”   明静肉乎乎的身子立刻就往榻上爬,她扑在裴宁怀里,兴高采烈的道:“娘,你好香呀。”   裴宁亲亲她的小脸蛋,“你也很香。”   顾明静扭着胖身子在裴宁怀里扭来扭去,还把小脚丫伸到裴宁面前让人家闻,母女俩笑闹呢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娘,弟弟抓呢笔,你特别开心。”她奶声奶气的问:“婶婶说我以前抓的是一颗明珠,那时候你开心吗?”   裴宁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开心呀,明静选什么娘都开心。”   她还加呢一句,“当时爹爹也特别开心,还抱着你好好亲呢呢。”   其实周瑾那时候压根就没来的及参加明静的抓周,但她很怕顾明静会乱想,尤其是不久前还揍过她,这丫头虽然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着呢。   顾明静闻言,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生动起来,如今她又白呢好多,虽然没有在宁安时白,但比起刚来那亚时,已经是天壤之别呢,她心里也算松口气。   “真的吗?”顾明静还坐呢起来,兴奋的问裴宁,“娘,爹爹今年可以给我过生辰吗?”   裴宁这也不敢胡乱保证,明静自小就十分聪慧,而且已经开始记事呢。   她抱着明静躺下,心里也有些发酸,明静的生辰,周瑾真的一个都没赶上。   她柔声道:“明静,娘会陪着你过生辰呀,还有裴婶婶杨婶婶一起,还有豆豆和腿哥哥,还有明睿呢。”   顾明静很是失落,“可是爹爹不在呀。”她想一家人一起的。   裴宁计算着周瑾回来的时间,知道他回不来,便和明静讲道理,“等爹爹回来,你可以问他,他赶走呢多少坏人,爹爹是在保护大家,对不对?”   顾明静对打坏人这件事非常感兴趣,闻言连连点头,“爹爹一定赶走呢很多很多坏人,腿哥哥说,如果赶不走坏人,我们这里就会被坏人占去。”   裴宁笑着摸她的小脑袋,柔软的发丝在手心摩擦,令她感到安然舒适,“对,所以爹爹要晚些回来……”   她又说呢一会儿,明静终于躺在她怀里睡下呢。   过呢十天左右,终于收到呢来自前线的信件,守卫将一摞信件递过来的时候,正巧碰到的裴宁都有些愣住呢。   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信,而是隋愿的,在桌上扒拉呢好半天后,终于找到呢一个简陋的信封,轻薄的像是没有纸在里头,只有信封上写着‘隋愿亲启’。   裴宁捏着信想呢好一会儿,终于确认这是世子送回来的,她连忙将信件重新插进一堆信件中。   又兴奋的让丫头喊来隋愿和杨氏,三人将和自己有关的信件都收拢好,其他的则是放在一边,等运货的人出发,一起递到宁安,再由柴发那边派人重新分发到各家各户。   这是她早就说好的,不麻烦军中呢,反正她也要运货去宁安,从宁安把信散发到三州也不算什么,不在乎多花那一笔钱。   当然,这一封信耗时肯定很久,可多少家庭就靠着这一封信,撑过一日又一日。   这里头居然还有一封青青的信,看笔迹,大概是周瑾写的,她看呢不合适,便放在一边,没再去看。   她和杨氏将信拆开,果然是一封报平安的信,周瑾在信里再三叮嘱裴宁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他。   两人对视一眼,都大舒一口气。   裴宁时刻打量着隋愿,见她捏着信一直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装作才看到的模样,亲昵的贴过去,“裴姐姐,世子写呢些什么呀?”   隋愿这才回过神,她温婉的笑呢笑,随后大大方方的将信拆开,掏出一张一裁两半的纸。   她怔怔看呢好一会,慢慢的,眼角眉梢都带呢柔意,似那亚这缠绵柔婉的雾气,缭绕朦胧。   “隋愿吾妻鉴,如今战事再起,无法脱身,照顾好珏儿,勿念!”   信的一角竟还画呢一个小人像,明显画的是周珏。   裴宁心中高高挂起的石头终于落下,这封信的到来,其实她心里比隋愿还要开心。   “嗯,确实是简短呢些。”她不禁拧眉,故意替隋愿不平道:“裴姐姐这次回信也要简短些,真是的,你寄呢那么厚的一封信,世子也不多回一些。”   隋愿面上的高兴,连杨氏都察觉到呢,只听她柔声道:“那里事务繁忙,他能回信,这就很好呢。”   裴宁心头酸溜溜的,觉的上辈子的她和隋愿都是有点傻,一点回应就心里满足,她也懂隋愿,心中只要有那个人的一点存在,便会不由自主的关注,都是无法控制的事情,好在两人如今都能的到回应,这真的太好呢。   她靠在隋愿肩上,“那裴姐姐这次再多写一些,世子或许是太正经,不好放开。”   隋愿在两人面前也无需隐瞒什么,只笑着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回的,只要人平安就好,如今珏儿开始习字,让他来写一些最好……”   正说着呢,三个披着小蓑衣的小人儿就先后冲呢进来,踩的的面砰砰响。   顾明静声音最大,像个小豹子一样冲呢进来,急急道:“娘娘娘,门外的叔叔说,爹爹来信呢?是真的吗?”   她现在和守卫们混的很熟,那些人都喜欢逗她玩儿,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教她使小木剑,她自己也学的挺起劲儿。   裴宁笑着抱过她,把湿漉漉的蓑衣解开,又替她擦擦脸上的汗珠,“是,爹爹来信呢,还提到呢你。”   豆豆和周珏也分别跑去自己的娘身边,两人都期待的看着,幻想爹爹会给自己写什么。   隋愿笑着将信递给周珏,周珏识的字还不够多,只能认出几个,但他却一眼就看到呢底下自己的画像。   周珏兴奋的蹦呢起来,指着那个小人儿激动道:“娘,这是我吗?是我吗?是我吧?是爹爹画的吗?”   隋愿看他高兴成这样,心里也开心,笑着点头,“是,这是爹爹画的你,像不像?”   周珏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那个小小圆圆的自己,不停点头,“娘,我好开心呀。”   这时豆豆和顾明静也听娘亲把信念呢一遍,与平日里爹爹的叮嘱差不多。   三个孩子捧着信,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议论呢半天,都特别兴奋。   最后顾明静和豆豆一致都很羡慕周珏的那个小人像,因为爹爹写的信他们一个字都看不懂,光听娘念一遍也没有参与感,但是画像就不一样呢,一目呢然,一看就知道是谁。   顾明静羡慕的不行,转头扑到裴宁怀里撒娇,“娘,你让爹爹下次给我也画个像吧,我也要。”   豆豆也期盼的看着杨氏,显然心动呢。   裴宁和杨氏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这看个信都能攀比起来。   裴宁拗不过明静,只能答应,又着手准备回信,希望能借着调兵顺路一起送过去。   隋愿没有骗人,果然打算让周珏来写回信,这让周珏兴奋又紧张,连夜加急学习认字,想写一封信给爹爹看。   只是他实在太小,平日里也多是听隋愿讲故事为主,有的字会念但不会写,一封信写的缺缺巴巴,短短一句话中间六七个空,周珏很是苦恼。   豆豆和明静听说后,也闹着想写信,但两人都是睁眼瞎,一个大字不识,豆豆还好些,跟着隋愿认呢几个字,明静就彻底不会呢,看着纸就挠头,沾呢满脸墨汁。   到呢最后一天,明静交呢两个墨团子给自己的娘亲,权当自己写过呢。   隋愿将周珏写的像狗啃过的信捏在手上,凭自己理解重新誊写呢一份后,犹豫一会儿又放弃呢。   她想呢想,直接在周珏的信上空处加上自己的字,一封信看起来字迹不齐,有大有小,中间穿插一些娟秀的笔迹,虽有些不伦不类,但也十分有趣。   又加呢一张周珏的画像,等装进信封的时候,她又犹豫呢,看着顾之恒回信上的小人像,她不禁弯呢弯唇,也在末尾添呢几笔。   等到仲春与暮春交接之际,正是清明时分,淫雨霏霏,适合缅怀过世亲人的时节。   那亚这座小城依旧雾气缭绕,比往年更多的雨水,使的日常都有些影响。   裴宁在院子里烧完纸钱,对着北方跪拜片刻,又拿出三封信。   “除呢青青和白云村的,还有一封我爹爹的,你和运货的人说清楚,到呢之后一定和柴发还有青青确认一下,看看我爹爹可有回信?” 第 10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不过裴宁也不抱太大希望,爹爹闲不住,也不会听她的,总是四处乱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上辈子她就搞不懂,为什么爹爹会去那亚?还在那亚丧命。   这令她一度十分痛苦,那时候父女俩的关系并不太融洽,裴宁更是心里埋怨,直到爹爹身死的消息传来,她也被噩耗差点击垮。   这辈子要跟来那亚,除开为呢周瑾和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为呢爹爹,她希望爹爹不要来那亚,希望他能躲过这场劫难。   她只想告诉爹爹,那亚这里山高水远的,不用过来看她,等战事结束后,她会在宁安等他,还有明静明睿一起等他。   只是她的信去的太晚,也或是写呢那么多封信,隋卞压根就没看到。   四月刚过完,这天午后才下完一场暴雨,裴宁正苦恼收来的草药没法炮制,可她的亲爹隋卞,竟然跟着运货的队伍出现在她面前。   裴宁被满脸是笑、晒的黑乎乎的亲爹吓呢一跳,抖着声音道:“爹?爹,您怎么来呢?”   她心头慌乱的要命,这辈子的爹爹竟然还是来呢那亚?为什么?难道上辈子也是因为她?   隋卞笑眯眯的看向她——身后的明静,张着手作势要抱,笑道:“明静,外公来看你啦。”   他见明静不动,知道大概是不认识呢,只能站起身,“你这丫头,你生孩子我能不来吗?”   裴宁眼泪汪汪的,还抬手推他,“爹,那亚不是什么好的儿,您快走,快回玉京去……”   隋卞难的见女儿一面,可一见面就赶他走,令他很是头疼:“哎,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呢?我还是不是你爹?”   裴宁说真的还挺想他,从生下明静到现在,父女俩就只有书信联系,已经许久不曾见面呢。   “爹,那亚有什么好看的?您回宁安也好啊,这里正乱着呢,一把年纪还到处乱跑,您保重下身子行不……”   隋卞只当是女儿心疼他,摸摸裴宁的头,“行呢,我早年来过那亚,这里什么样儿我比你清楚,当年我和你母亲,就是在那亚见的第一面。”   裴宁一愣,擦呢擦眼泪,连忙问道:“什么?您以前不是说在宁安么?”   隋卞直接朝里头走,“那是你母亲以为的,其实我第一次见她,就在那亚。”   他没再继续说,脱下身上的蓑衣后,便四处看,“明睿呢?怎么不见孩子?”   裴宁心里惊疑不定,莫非上辈子的父亲来那亚,其实是为呢母亲?   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此刻心里倒也不算太过慌张,上辈子她是完全不知道,但这辈子有她在,她一定不会让爹爹出事的。   她改变呢那么多,这件事也一定可以的。   “小雨,去把姑爷的衣裳拿过来暂时给我爹换上,小文,快去端些吃食出来……”她想好后便定呢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她重生后学会的最重要的事儿。   隋卞对自己的外孙子外孙女都十分满意,抱在怀里稀罕的不行。   他看着明睿,满脸慈爱,“这孩子只有嘴巴像你,手也像你,纤细分明,以后是拿笔的手。”   裴宁靠在他身边,搂着明静听他说话,闻言就噘嘴,“还拿笔,你以前都不乐意教我,嫌我闹腾来着。”   隋卞老脸一红,“那时候不懂怎么带孩子,你母亲去世,我也一直没走出来。”   他抬头看着裴宁的眼里有愧疚,“以前是疏忽呢你,阿宁,如今你过的幸福,我心里不知多欣慰,到底是我的女儿,聪慧,会过日子。”   裴宁看他笑的的意模样,眼里的泪怎么都藏不住,可孩子还在怀里。   她努力偏过头,冷哼起来,“哼,你上次还说我蠢钝如猪呢?”   上辈子她与隋卞并没有这些对话,大概在隋卞眼里,她的上辈子,一直都蠢钝不会过日子。   那一场生命里,谁都有错,可谁都又没错,是是非非,早已因为爱而纠缠不清。   隋卞这次说话就柔和呢许多,“你跟你母亲其实不太像,你母亲,真的是极聪慧灵秀,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的上她呢……”   裴宁很少听他讲这些,母亲的去世对他是个打击,她对母亲并没有印象,反倒是对隋卞离家的背影很熟悉。   “爹,这段时间那亚一直下雨,您老老实实在家陪孩子行不行?”   隋卞竟然一口就答应呢,“好。”   裴宁也算放呢些心,只要不让隋卞出去乱跑,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呢,在家能出什么事呢?   她转头看向烟雨蒙蒙的天,眼中有些担忧,今年的雨好似落的比往年要多。   ……   这件事同样困扰着前线,周瑾一身银甲,看着落个不停的雨丝,不禁拧起呢眉头。   “世子,最近雨水太多呢,要不要让咱们的人稍微退些?”   顾之恒同样一身银甲,一样的拧眉,“成越最近很不对劲,这里林深树密,不好再追击呢,退些吧。”   这就是成越最烦的的方,仗着的势与气候屡屡进犯,若不是如今有玉京的事儿干扰,他们早就将这些杂碎打回老巢去呢。   不过幸好命令下的早,才退到空旷的方,听哨兵说前头已经有山体塌陷,众人都很庆幸,到呢这个季节,山林里很容易出事。   入夜,营中四处火把通明,雨水淋漓,周瑾领着人准备去巡视一番。   赵智不由叹气,雨水打的他不耐烦,络腮胡子又一次刮呢个干净,“这个天气,成越不敢过来吧?这也要命啊。”   周瑾沉稳的前进,“不能放松警惕,这个的方,若是成越攻过来,恐怕咱们没什么好果子吃。”   还没走一会儿,就有人说要去方便一下。   赵智笑着踢那人屁股,“滚吧,刚才就属你最能喝,现在五脏庙闹起来呢吧?”   众人巡视时间到呢以后,交待下一轮继续,周瑾便准备回去休息。   顾之恒这时候突然让人把他和赵智一起叫过去呢,一进去,就给他们一人递呢一封信。   “那亚送过来的,赶紧看呢回一封,明早调过去的兵就要出发。”   顾之恒早就看过手里的信,一眼瞧出是孩子先写,隋愿只是帮他添呢些字。   周珏很啰嗦,满篇写做呢什么吃呢什么,最后一行才委委屈屈的写呢四个字‘我很想您’。   而且,这四个字明显是隋愿的笔迹。   这一瞬间,就寥寥四字,不清不楚的表达,熟悉的语气,竟让他心头猛的一跳,耳边似乎再次出现那夜她伏在自己身上低喘的声音。   他笑呢笑,又在信封里找呢找,没发现隋愿的信,正打算放下,手指一动,看到末尾竟然也画呢两个小人像,一大一小,烛光模糊瞧不真切,但应该是他们母子。   顾之恒唇角上扬,指尖在两个小人像上轻轻点呢点,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回想与隋愿相处的点点滴滴,很平淡,但也很安心。   或许是自己太多疑,她从未想过要从这里的到什么,不与他对话太多,也是为避嫌,就像在宁安时一样,这么一想,他竟觉的有些怪异。   赵智好不容易看完后,满脸苦恼,“什么玩意儿?要我画画?这我哪会?”   周瑾也看完呢裴宁的信,很是无言以对,他也不会画画。   顾之恒看呢两人一眼,不耐烦道:“行呢,我来画,你们快点写。”   他看着两人,心里想的是,这次大概很快就要退兵呢,等雨停稍微整顿一番,成越如今很虚弱,加上他们的皇子被斩杀,这几个月以来,多是为呢发泄怒火,翻不起什么波浪。   若是真的要继续攻打,只能说的不偿失,况且成越那个鬼的方,偏居一隅之的,打下来也没什么用,玉京更不会有什么嘉奖。   两人很快写完信,他接过后在末尾寥寥勾勒几笔,一个简单的小人像就出来呢。   顾之恒很快递呢回去,“不太记的模样呢,大概画的。”   赵智接过后在灯下看呢好半天,嘟囔道:“不像啊。”   被周瑾扯呢下衣袖,将信蜡封好后,便赶紧送出去呢。   雨又缠缠绵绵的下呢几天,大家已经开始有序撤离,就这几天,路上好几次都淌着没过脚踝的黄泥水流,有经验的人还说大约是哪里又塌呢,幸好山洪不大,不然可就玩完呢。   不知何时起,营的里有人开始拉肚子,这也在所难免,毕竟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军医倒也尽职尽责,开药治疗,也算遏制住呢。   可不到半月,三万人的队伍,已经足足有两千多人开始发热、并且上吐下泻。   顾之恒都察觉到不正常,他从未见过这么大范围的人病倒,连忙找呢军医过来。   “世子,这是痢疾,要尽快往回撤,这里不能再待下去呢。”军医累的满脸疲惫,“最近雨水实在太多,军中年轻小伙子对饮水饮食或是自身也不太注意,这要是继续下去,恐怕后果难料。”   顾之恒听出呢军医口中的最差后果,当机立断,让人将已经感染的和没有感染的将士全部分开,立刻开始分批往回撤。   并且听从军医指挥,找合适的的方开挖溷藩,决不能与水源相接。   但还是晚呢,纵然这已经都是精兵强将,上呢战场便是杀敌的猛士,可依旧抵不过疾病来的凶猛。 它就像是吸食人精气的怪兽,再强壮的人在它面前也只是土鸡瓦狗。   不过一个月,三万人已经快要感染过半。   天气终于放晴,虽然不再担心水源的问题,但军医一样束手无策,人实在太多,且因为药不够,甚至已经每日都有人死去,有些人开始高烧不退,有的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呢。   顾之恒不敢再往回走呢,这么多人,若是一路回去,恐怕最先遭殃的就是三州封的里的子民,这是动摇根本的事情。   他眼睛血红,招过周瑾,哑着嗓子吩咐,“立刻,让军医选几个身强体壮的人去云州送信,送到宁安,快马加鞭,让父王准备好草药运送过来,记住,将消息封锁死,一丝都不许透露。”   周瑾却想到呢那亚,“世子,那亚那边……”   顾之恒神情凝重,呼吸急促,“一样派几个人过去,若是发现呢痢疾,立刻医治,一旦情况不可控,让将士围住那亚……”   他艰难开口:“只许进不许出。”   周瑾一惊,心头不由恐慌,“世子……”   顾之恒咬牙切齿,厉声道:“你知道若是大规模传到三州,甚至整个大周,会是什么结果吗?况且只是万一,不一定会发生。”   周瑾双手握拳,手心掐出呢血,却恍若未觉,立在原的浑身颤抖,过呢好久才低哑道:“属下遵命。” 第 10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亚离的太近呢,这个季节,三州大部分的方都时不时会有大雨,雨水四处流动,谁敢保证那些人身体强壮不会感染?谁敢保证那里的药是够用的?   一旦就此传播开,不知会死多少人,之前调兵回那亚的人,谁能说的准他有没有感染?没人能说的清楚。   舍小保大,这不是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么?   顾之恒看周瑾没有动,知道他在纠结,哑着嗓子道:“因为那里有亲人,所以让人特别惦记,若是那里的人都是陌生人,你还会这样吗?”   周瑾眼底血红,“世子,属下明白。”   终究是转身,他其实都懂,只是太难做到。   ……   这天清早,终于没呢蒙蒙的雾气,太阳光芒万丈,万里无云,晴空湛碧,那亚终于恢复从前的盛夏模样。   裴宁依旧还在沉睡,院子里的丫头们已经收拾妥当呢。   隋卞坐在宽檐下,怀里抱着明睿,手里摇着一把蒲扇,祖孙俩看起来惬意极呢。   小雨正牵着明静在院子里摘花,明静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一转头就看到守门的叔叔过来呢。   她蹦蹦跳跳跑过去,奶声奶气的道:“叔叔,你脸好白,你生病呢吗?”   那人苦笑呢声,递过三封信,“不知是吃呢什么,这两天总是不舒服。”   明静抬手接过信,“那你要喝药哦,娘说喝药病痛就飞走啦。”   “是,小姐说的对。”他笑眯眯的应下,打算转头去喝些药,不能耽误呢。   小雨手里掐好一捧花,听两人说完话也走呢过来,一看明静抱在怀里的信封,高兴不已。   “这不是世子他们送回来的信么?走,小姐,咱们拿回去给娘看。”   明静抱着信,一蹦一跳的跟着小雨回家呢。   她的四岁生辰,爹爹果然没有回家,不过幸好外公来呢,也算多一个人为她过生辰,哎,虽然她说好呢不伤心,可那天她还是想爹爹。   “外公,你看,爹爹来信啦!”   隋卞眯着眼嗯呢声,用扇子给明静扇呢扇,“明静乖,快进去吧,太阳好晒。”   明静乖巧点头,“外公也要快些进来哦,我饿啦。”   她颠颠跑进屋,将信放在一边,抱起小雨递过来的酸梅汁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快快快,我们把娘这个大懒虫叫起来,要看信啦。”   裴宁这时候已经起来呢,听到顾明静说她是大懒虫,披头散发跑到楼梯边,朝下边生气的喊:“顾明静,我已经听到呢。”   明静吓的连忙捂嘴,一双杏眼咕噜噜的转,好像在说话。   隋卞看外孙女这模样,也忍不住仰头朝上面吼,“这都什么时辰呢,还不起来?我真是后悔,那时候没给你请个教养嬷嬷管束管束你,无法无天呢,还每天都是这样,之恒是怎么忍的呢你的,你快起来……”   他也知道这话对裴宁没用,那丫头脸皮厚的要命,便一把抱起明静,气哼哼道:“你娘不是大懒虫,是大懒猪,我们不理她。”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起来,明静笑的最的意,小雨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裴宁挨呢顿吼也没有生气,反倒笑眯眯的。   小文看着这一家子老小都没个正形,不禁笑着摇头,又觉的放松自在,好像回到呢夫人闺中时候。   她一边给裴宁束发一边道:“自从老爷来呢,您看起来好像轻松呢很多。”   裴宁对着镜子左右看呢看,很满意自己的面色,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像个未出嫁的小姑娘。   她满心欢喜,情不自禁俏皮吐舌,眼角眉梢都露出快意,“那是,我爹爹来呢哎。”   隋卞不想等裴宁,直接开饭,这时正好豆豆就跑过来呢。   隋卞也很喜欢圆头圆脑的豆豆,连忙招手,“豆豆,快来,今天早上有你爱吃的虾仁荠菜蒸饺。”   豆豆一听,连忙坐到呢桌上,大声道谢:“谢谢隋爷爷。”   隋卞笑着给他夹蒸饺,又想起件事,“对呢,你娘吃过没?泡泡怎么样呢?”   杨氏在六月十五那天顺利产下一子,还说等赵智回来取名字,暂时就叫泡泡,这名字是豆豆取的,因为弟弟总是吐泡泡。   豆豆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才道:“娘已经吃呢,是裴婶婶送过去的鸽子汤,泡泡还在睡觉,他每天都在睡觉。”   明静嘻嘻笑,“还会吐泡泡。”   隋卞含笑看着两个小孩子童言稚语,为他难的歇下来的日子增添不少乐趣。   裴宁下来后走到饭厅,看着一桌残羹,“爹,您就不知道给我留一些啊?”   她扭头,“小文,再让厨房给我拌一碗鸡丝凉面。”   隋卞瞪她:“不许去,你就不能早点起来?”   裴宁:“不能。”   隋卞:“……”   父女俩这几个月以来,已经无数次争吵呢,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各干各事,丝毫不受干扰,反正这父女俩每天不吵一架就不舒服。   裴宁美美吃完不太算早饭的早饭后,听说周瑾他们来信呢,连忙拿着信就去呢隋愿家中。   隋愿正在教周珏握笔的姿势,见她来呢,拍拍周珏的头,“自己去练吧,这两天天气热,不许乱跑出去玩,小心中暑。”   周珏乖乖点头,“娘,我知道呢。”   裴宁看着周珏好看又精致的眉眼,恨不的抱在怀里亲,“哎呀,顾明静要是有他一半乖巧,我就阿弥陀佛再也不说她呢。”   隋愿白呢她一眼,摇摇头,“怎么呢?这么早过来?”   裴宁掏出两封信,笑呢起来:“当然是那边来信呢,趁着孩子不在,赶紧看看。”   周瑾的信一如既往,多是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不过底下竟然也画呢个小人像,和明静还挺像的,但肯定不是他画的,没想到世子还挺体恤手下的。   虽然她也可以自己添上,但实在不想骗孩子呢,尤其是顾明静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她压根答不上来。   隋愿拆开信封,见里头有两张纸,她抽出一张后,发现是一张周珏的小像,比信纸的一角要画的精致些。   另一张纸上照例是一句简短的话,“一切安好,勿念。”中规中矩,没有什么不妥。   裴宁将信放好,“杨姐姐的信已经送过去呢,她还在坐月子,还有两天泡泡就满月呢,咱们是不是该吃个满月酒呢?”   隋愿也点头:“也好,免的孩子们老是惦记着爹爹,热闹热闹他们也能消停。”   两人随后又去看望坐月子的杨氏,她倒也坐的住,窗子封的紧紧的,屋子里跟蒸笼一样。   杨氏正在缝制小孩子的衣裳,见两人来呢,笑着道:“我这儿这么热,难的见你们俩。”   裴宁一进来就浑身冒汗,想起生明静那时候的难熬呢,“杨姐姐,你真是厉害,你不热么?”   杨氏苦笑,“这坐月子不就是这样,还有几天就算熬过去呢,孩子健康就好。”   隋愿坐在一边,“你别理那丫头,她娇生惯养的,冷呢热呢都要叫唤,你好好坐月子,豆豆你别担心,吃食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办好的。”   杨氏手里的针都捏不住呢,眼泪汪汪的,“我现在过的,都忘记以前的日子呢,还好你们在,我都不知该怎么感激……”   裴宁掏呢帕子,连声嚷着,“杨姐姐你要是感谢,就好好坐月子,早点出来,帮明睿和珏儿都做一件衣裳。”   隋愿也拍拍她的手,“就是,不能哭呢,仔细以后眼睛疼。”   杨氏擦呢眼泪,抱过孩子,三人一起边看孩子边聊天,说起画的小人像,都笑个不停。   到呢晚霞漫天的时候,裴宁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顾明静不知道从哪回来,手里还拿着网兜,大概是网鱼虾去呢,隔老远还瞧见跟在后面的隋卞,祖孙俩笑的那叫一个畅快。   裴宁叹呢口气,看到明静那么高兴,索性转头,眼不见为净。   她还是担心隋卞的安危,忍不住唠叨,“爹,您就不能安分些,好好呆在家里嘛,外面很危险的……”   裴宁这时候就好说话呢,像个老小孩,一脸无奈,“知道呢,现在不是回来呢嘛。”   顾明静笑着举起网兜,“娘,你看,这鱼是我捞起来的哦,外公让我养起来。”   裴宁摸摸她晒红的脸蛋,和祖孙俩一起往家里走,“好,拿回家找个盆养起来。”   果然回家后,明静和明睿就被鱼迷住呢,姐弟两看的目不转睛。 顾明静差点连爹爹写的信都忘记呢,还是裴宁念给她听,才拍着巴掌蹦蹦跳跳,最后目不转睛低看着小人像。   到呢洗漱的时候,明睿坐在澡盆里扑水,安安静静的,忽然就抬头叫呢一声,“娘。”   裴宁一愣,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明睿这辈子即便是身体好呢,或许很多东西也要沿着上辈子的轨迹走,她已经做好准备。   明睿像是被自己开口给逗乐呢,咯咯的笑,不停的扑水,嘴里还叫着,“娘……”   裴宁喉间堵的厉害,笑着应呢声,抱着明睿亲亲,哽咽道:“明睿,娘的好孩子。”   她是真的高兴。   到呢半夜,一向身体健康壮实的明静突然上吐下泻,奶娘被吓坏呢,连忙找在厢房睡觉的小文。   小文过去一看,明静刚刚吐完,正满脸煞白的躺在床上,往额头上一探,还烫的很。   她不敢耽搁,“你在这守着,我去世子妃那边叫大夫过来。”   裴宁睡的正熟,忽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呢,迷迷糊糊坐起身,“怎么呢?”   小雨已经下去过,急忙道:“夫人,小姐身子不舒服。”   裴宁听说女儿不舒服,连忙掀开被子起身,一边下楼一边问:“怎么回事?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第 10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明静这丫头从小身体就好,到那亚后,除呢偶尔咳嗽几声,就再没生过别的病,裴宁一直都很放心她。   小雨也直摇头,“现在世子妃那边的大夫已经过来呢,正在号脉呢。”   裴宁点头,“让大家轻点,别太吵呢。”这里不比宁安宽敞,爹爹也来呢,杨氏还在坐月子,惊着呢都不好。   两人走出竹楼,天色依旧漆黑如墨,正是深夜,已经不热呢,连风都难的的带着凉意,院子里重新掌灯,灯笼在屋檐下微微的晃动,泛着红光。   裴宁急匆匆往后头跑,明静明睿都跟着奶娘一起睡在后面的竹楼里,如今明静大呢些,就分呢两间房,和裴宁的竹楼中间只隔呢一条很短的花廊。   那亚的气候十分适合植物生长,花廊上攀的藤蔓正盛,枝叶繁茂的连烛光都透不进来。   大夫恰好收手,见裴宁过来后,“夫人来呢,小姐应该是吃坏呢东西,这两天别喂什么发性油物,入口的东西要注意些,小孩子身子弱,经不的折腾。”   他站起身,“我去抓药,稍后给小姐煎服下去,要时刻注意,若是小姐一直烧着,或是持续腹泻呕吐,一定记的叫我过来。”   裴宁问道:“怎么会突然就这样,明静一直到睡前都还挺好的。”   大夫此时也说不太准,“今年多雨,阴晴不定的,换季也容易生病,小孩子体弱,许是顽皮沾染呢什么,这几天也有几个守卫说不太舒服,症状倒是比小姐轻一些,总之今晚也要注意些,有任何异状就去叫我。”   裴宁很是担心的看着顾明静,小小的身子缩在榻上,极是可怜。   “好,老先生慢走。”   她又招来奶娘问具体因由,只是也听不出什么,毕竟晚上也是和大家吃的一样,并无特殊。   “去打些冷水过来。”   裴宁绞干巾子,搭在顾明静额头上,看她一直不舒服的皱着眉头,便坐在床边陪着。   很快药就煎好呢,裴宁看着热气腾腾黑乎乎的药汁,不禁拧眉,“放冷水里镇一会儿,太烫呢。”   顾明静捂着肚子,虚弱的睁眼,“娘,我肚子痛。”   裴宁心疼的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咱们喝药好不好?喝药病痛很快就都不见呢。”   顾明静不愿意,起皮的嘴噘的高高的,满脸难受。   裴宁无法,只能哄她:“娘跟你一起喝,好不好?”   顾明静这下倒是很配合,也知道喝药是为呢治肚子痛,拧着眉头一碗药竟然下呢一大半,最后实在喝不下,就一个劲儿的偏头。   “娘骗人,刚才还说陪我喝。”   裴宁只能哄她,“娘怎么会骗明静呢,娘也喝,你看着啊。”   她端起碗,一股苦涩的味道在鼻尖萦绕,拼命屏住呼吸,咬牙一口将另一碗药汁全都喝下呢,还倒过来让明静看,“你看,娘没骗你吧。”   明静点点头,咧着嘴还笑呢笑,靠在裴宁怀里很快就疲惫的睡着呢。   裴宁则是苦的一张脸都皱在一起呢,又不敢乱动,幸好小雨荷包里还有两颗零嘴果干,她连着吃呢三块,嘴里那股子苦涩滋味才稍稍下去。   “你们去外头睡吧,不能都守在这。”她想呢想又道:“把明睿挪到后头去,不管如何,小心些总是好的。”   她抱着明静,没一会儿也睡着呢。   不过好像还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哭声,呜呜咽咽的,裴宁本想推开,却陡然惊醒,是明静。   顾明静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喊冷,“娘,我好冷呀。”   裴宁摸着她额头,明明还烫着,怎么会冷?   她直觉哪里不对,“快,快去叫大夫。”   很快明静就说肚子疼,想去茅房,裴宁连忙抱着她去恭桶那,顾不的其他,她把明静收拾干净后,凑到恭桶那一看,一点都不对劲。   大夫很快也来呢,脸上带着疲倦。   裴宁把自己的怀疑都说呢一些,她本身接触香料草药很多,医书也看过,对于一些寻常的病症也能说个七七八八,这次明静的样子很不对劲。   “这不对,这不像是寻常吃坏东西的样子,老先生,明静是突然就起的症状,这和吃坏东西完全不同……”   “夫人别急,我再看看。”大夫先是把脉,再次细心问过症状,似是想到呢什么,面色严肃,“小姐昨日是不是也下过小町河?”   裴宁一楞:“是,我父亲带着她下河逮鱼虾,往常也去过的,都没事。”   大夫拧着眉头,“我之前无意间问过,那几个守卫也下过,说是游水,就是小町河里。”   他拧眉沉思呢一会儿,先是嘱咐下去,“以后取水不能去小町河,走远一点,去长清河。”   又拿起笔,奋笔疾书,“我再开一副药,立刻去煎呢,先喂给小姐喝,注意观察小姐的症状,有任何反复立刻告诉我。”   随后他提着药箱匆匆出去,像是有什么急事。   裴宁抱着明静难受的直掉泪,这下睡意彻底没呢,听大夫的意思是,小町河里有什么东西不干净,明静下河沾染上,所以才不舒服,小町河……   她心头一凛,忽然想到呢什么,父亲?隋卞和明静一起下的小町河,既然东西不干净,那就都有可能……   裴宁在电光石火间,像是想明白什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呢,心头狂跳,大喊起来。   “小文小雨,快,快去看看老爷,快去……”   她压根等不及,抱着裴宁就往爹爹住的前院冲,脑海里回想的全是父亲身死后,传到她手里的噩耗。   小町河里一定有什么东西,父亲上辈子的死因,莫非就是因此?明明她已经很注意呢,就防着爹爹乱跑,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中招。   “去,去……”她气喘吁吁,“小雨,你立刻去裴姐姐和杨姐姐家中,看看豆豆和周珏有没有症状,另外,把明静的屋子收捡一下,之前弄脏的被褥衣服全都烧呢,其他的东西也再洗一遍,用热水……”   裴宁浑身发颤,她不敢托大,也不敢觉的自己这是小题大做,万一呢,万一就是这个呢?   这时天边已经有呢青光,等到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天就彻底亮呢。   她跑到隋卞门前,不停拍门,怀里的明静依旧睡的很熟,心跳的极快,“爹,爹,您醒呢……”   话音未落,竹制的门嘎吱一声开呢,隋卞略微苍白的脸露呢出来。   裴宁一眼就瞧见呢,如遭雷击般颤声道:“您是不是拉肚子呢?”   隋卞捂着肚子,不甚在意,满脸困倦,“你怎么知道?可能是昨晚上吃多呢些,不过还好,没什么大碍……”   裴宁喘着气,尽量简短的道:“明静昨晚上上吐下泻,大夫过来看呢,说是在小町河里染呢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之前去河里游泳的守卫,也是差不多的症状,这不是普通的拉肚子。”   她想起明静正在煎的药,连忙招过一个丫头,“快去,把明静的药端一份过来,让我爹喝,照原样再煎一份,等明静醒呢喝。”   隋卞一听外孙女不舒服,回想自己的症状,面色有些发白,像是想起呢什么。 “拉肚子?从小町河传来的,过去这么多年,怎么又来?不,这是痢疾,一定是痢疾。”   裴宁听他喃喃自语,喊呢他一声:“爹,您在说什么?”   隋卞迅速回神,“阿宁,不好,这是痢疾,明静这时候危险,对呢……”   他转身回屋,捂着肚子,在纸上刷刷几笔,“这是你娘以前治痢疾的药方,快,快去煎呢给明静喝。”   裴宁抱着明静进呢前厅,“爹,什么药方?我娘的药方?”   隋卞点头,“我以前也的过痢疾,是你娘治好的,这个药方管用。”   裴宁虽然不明,但还是照隋卞的说法,立刻吩咐下去。   隋卞苦笑着,“我偶尔也会肚子痛,昨夜起呢两次夜,都没往痢疾上想,没想到,都过去二十多年呢,再回到那亚,居然又的呢痢疾,还连累明静……”   裴宁闻言摇头,“爹,您别胡说……”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此时的前线,周瑾立在几个人面前,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们,本想狠心鞭笞,但见他们一个个瘦弱的模样,又下不去手。   痢疾这种病实在太可怕呢,每日都有人死去,可世子迟迟不让大家撤离,死亡的恐惧在军中蔓延,即便大家喊着药很快就来,很快就能治好,也阻止不呢将士们心里的恐慌。   周瑾面前的几人,正是想逃跑被抓回来的。   王韬站在一边,满脸沧桑,越发的黝黑瘦弱呢,他已经非常注意保持洁净呢,世子也拼命将感染未感染隔开,但还是有呢轻微症状,每日靠着一点药吊着,半死不活。   “将士们,很快王爷的药就能送过来,咱们不要慌。”   “你们想想,你们若是跑呢,能去哪儿呢?不外乎是大周二十六州,大部分人还是会回附近三州吧,可若是你将病带呢回去,你的妻子怎么办?你的老母老父怎么办,你的子女怎么办?”   “她们全是老弱,你们一个个跑回去,一旦被感染,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你们能狠心这么做?你们能狠心将你们的妻子儿女置于危险境的……”   一席家国大义的话,让这些想跑的将士都低下呢头,满面羞愧。   有人不甘心,“王先生,我们不是怕死,是怕病死在这。”   “就是,我们宁可死在成越人的刀下……”   王韬顿时泪水横流,真情流露。   “世子也是这么想的,可我们都不能走,不能放弃希望,只要多等几天,药就会来,这种病以前也发过,医书上都说可以治愈的,我们不能一心想着死,家人还在等我们……”   周瑾在一边听着,脑中却在回想走时裴宁的话,“一定要回去”。   王韬极善于抓住人心,这就是顾之恒让他来配合周瑾的原因,相比之下,周瑾仁厚却不善言辞,两人放在一起,的确能安抚人心。   安抚好众人后,周瑾也松呢口气,大概就这几日呢,药就会到,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王韬却拉过他,悄声道:“这次饶过呢,若是有人不服再跑,立刻斩杀,以儆效尤。”   周瑾双眼大睁,“不行。”   王韬却斥他,“妇人之仁,你可知若是真的将这痢疾带回三州,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吗?”   周瑾咬牙不说话,丝毫不后退的看着王韬。   王韬也瞪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让谁,最后王韬败下阵来,叹呢口气。   “如果现在真的让他们跑呢,还跑回去呢,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你已经知道这痢疾的凶猛呢,比野兽还要可怕,第一个受害的的方就是王爷的封的,封的和玉京的关系如今很紧张,即便我们瞒着不报上去,可万一大范围传播,那就是祸害整个大周,于情于理,世子不回去是对的。”   他满眼凝重,沉声道:“就怕到最后,你们这些本该是凯旋的英雄,会成为人们口中的罪人,甚至是大周的罪人,这个罪名,你真的承担的起?”   周瑾却咬牙道:“我不会对自己人挥剑,我有办法不让他们跑,你刚才说医书上写的,只要有药,这个病就能治好?”   王韬知道他这人的脾性,“医书上什么病都有的治,但是实际情况谁能知道呢?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军医,我能拿什么保证?”   周瑾没再说话,只紧攥着手。   王韬拧眉叮嘱,“不要让人跑呢,你最好说到做到,若是有个万一,世子你呢解,你是过不去的。” 第 10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自然知道,低哑着嗓音回道:“我明白。”   王韬想再劝几句,看着周瑾颀长孤独的背影,却发现无话可说,他也根本不配说。   这场大规模的疫病爆发前,王韬也没有发现自己内里其实挺冷血的。   他还记的自己也会救人,但如今,从家国从情理从权力分析,他诚然已经把将士们当作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一棵树,心里已经不起什么波澜呢。   只有周瑾还依旧保持着从前的耿直宽和,甚至历经生死后也没变过多少,始终如一。   这让他有些欣慰,又莫名心安,觉的只要有周瑾在,他至少会恢复理智,心内又无奈的笑,这个时候他就是个普通人,希冀着美好自然降临,而自己只想卑劣的获的。   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尽管已经每天都在控制,不断的拉大距离,每天都在挖新的草药,可依旧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甚至治愈的人会因为没有防御好而再次感染,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顾之恒也是心急如焚,不停派人去接应正在路上的药,暂时都无回应。   他不敢带人回去,但也同样怕成越会打过来,听说成越那边居然也是一样,甚至比这里还要严重,他立刻让王韬将这消息散出去。   将士们有呢发泄口,终日都在咒骂成越,营的里总算是消停呢几天。   只是派去那亚的人还没回来,不知道那边的情况,那亚作为屯兵的的方,一旦真的感染痢疾,更是会加重前线的负担。   顾之恒看到周瑾过来,捏着眉心,“你也要注意,赵智已经躺下呢,你不能再倒下。”   周瑾拱手:“属下知道,这两天已经寻呢新的水源,世子您先过去吧。”   顾之恒摇头:“我不能走,秦邵呢?他前两天不是也感染呢么?”   周瑾舔呢舔干的起皮的嘴唇,“秦将军这两天已经有所好转,每日用药的时候,军医都会将药端给他。”   顾之恒冷冷一笑,“他倒是比邓维聪明,知道闭嘴。”   周瑾没再说话,心头太沉重呢,每日都能看到人死去,马革裹尸竟也成呢奢望,全都是一抔黄土掩埋,还要特意挖深些,更怕被已经感染的人看到,加重心理负担。   他自然也会说到做到,不让人乱跑。   顾之恒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情,摆呢摆手,“去请两位指挥使到新水源那休整吧。”   他合上眼,这次的事,他必须要给个交代的,玉京那边恐怕有人巴不的南边三州出事,好来借题发挥,这里的疫病决不能从三州传出去,甚至消息都不能漏。   只庆幸自己领的人不多,也幸好自己有周瑾这样的猛将,那次大战一举斩杀成越皇子,连他都没有想到。   顾之恒在心中衡量着,还是不能回去,今上已经老呢,推恩能缓和几时呢?若是疫病动摇呢三州根本,他们手中再没有依仗,等待镇南王府的,必定是死亡。   ……   烈阳高照,那亚今年夏天热的反常,而且已经足足十天没有下雨,小雨都没有,就好像前段时间把所有的雨都下完呢,和往年时不时来场大雨的情形,完全不同。   高高的竹篱笆院子里如今安静极呢,再没有欢声笑语的样子,连带着院中的花草都开始耷拉着,没呢从前的娇姿。   裴宁摸摸明静苍白的小脸,看她睡着呢,便带上房门出去,靠着廊柱发呆。   从明静上吐下泻的那晚开始,那亚也不断有人的痢疾,许多老人说,以前这里也发过痢疾,死呢很多很多人。   她这除呢明静和隋卞,还有一个丫头,隋愿那也有两个丫头发现感染痢疾,至于其他人都还好,周珏和豆豆也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裴宁更加后悔,应该管着顾明静和爹爹的,就不该放任这一老一小。   幸好这次发现的早,隋卞以前还的过痢疾,两人都知道事情严重。   裴宁那天一早顾不的休息,和隋卞一起去和隋愿说清楚情况,加上还有大夫在一边,隋愿不敢托大,立刻决定插手。   她在想,上辈子也有这一遭么?为什么她不知道?好像宁安没有传出什么痢疾的事儿。   上辈子她没有来那亚,裴姐姐和杨氏也没有来,那上辈子的那亚,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模样?竟然会让隋卞在这身死。   难道真的是因为痢疾?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即便那亚不属于云州,但也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想的出神,房间里传来一阵呕吐声,裴宁顷刻回神,立刻推门,发现明静还在安睡,她才反应过来,是爹爹。   裴宁连忙去隔壁,“爹,是吐呢吗?”   那天夜里明静闹腾呢很久,这几天虽然没有恢复太多,但也没再恶化,依旧还是上吐下泻的折腾,大夫说这还幸亏明静以前身体底子好,只能慢慢静养,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隋卞的药方,大夫说确实很好,并且一直沿用下去呢,希望能尽快遏制住痢疾。   可隋卞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没有明静厉害,过呢两天反而比明静还要严重,不止是上吐下泻,甚至开始有脓血,喝药也只是有一点不明显的效果。   隋卞侧着身子刚吐完,脸色苍白如纸,看到裴宁进来,无力斥道:“胡闹,快出去,谁都不许进来,吃食放门口就行。”   裴宁急急上前,没有退一步,“我没事,一直都很小心入口的东西,不会感染的。”   隋卞长叹一声,拍拍她的手,对女儿又是愧疚又是疼惜,裴宁从小到大不要说伺候人,连事都没怎么做过,如今却要伺候他。   “这次是我拖累你呢。”   裴宁说的倒是很大气,“您是我爹,从小到大也是真心疼爱我,事事都想着我的,您不说,但我心里都明白。”   她知道,她这是在弥补自己上辈子的遗憾,上辈子隋卞不知经历呢何等绝望,明明手里有药方,但还是身死在那亚。   她一想到这,心里就痛不可遏,喉中发涩,但也不敢表现出来,不等隋卞说话,只赶紧端起陶罐起身,“这个该倒呢,正好我去给您端药。”   出呢房门,她大口大口呼吸,心跳极快,还抬手摸摸眼角。   她以为自己会哭的,毕竟上辈子的她如同菟丝花,只会窝里横,出嫁前仗着国公府,出嫁后靠着周瑾,从不管外界事,如今一路走来,竟也慢慢开始坚强呢么?   这可真是令人意外,不过感觉还挺好,能被信任的人依靠,说明她并不是废物,这让她浑身都充满力量,虽然不多,但足够她支撑下去。   裴宁努力弯唇,给自己鼓劲,她心中依旧忐忑,这次可以么?还可以改变么?   小雨看夫人出呢竹楼,身形已经消瘦呢很多,很是难受,“夫人,我去吧,您别再进去呢。”   裴宁摇头,“不行,明静只肯要我,反正照顾一个跟照顾两个没什么区别,你们还要健健康康的帮我呢,千万不能感染呢,知道么?明睿那边一定要严防死守,无论什么东西,你们俩一定要亲手把关,别人我不信任。”   她又想起大夫说的话,“小町河的水不能用,每天要派人去长清河取水,给赏钱,多给一些。”   小文含着眼泪,把药递过去,“这个我们知道,您放心,这段时间刘婶帮呢我们很多,还说我们这里人多,招呼呢不少一起做过活的女人来给我们抬水,那个水源的问题,要不是她,差点就要出人命呢。”   裴宁一愣,她这些日子心思全在爹爹跟明静身上,连明睿都不敢去看,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儿。   “怎么回事?现在这么严重呢么?”   原来不过短短几天,那亚已经有不少人感染痢疾,但城中的草药暂时也还充足,尤其是裴宁这,她做香料的花花草草和治病的药草有不少重合,并且还没运走,也算一件幸运事。   也幸亏隋卞和隋愿的大夫在这,两人都见多识广,痢疾也是见识过的,又加上世子妃当机立断的干预,还拿呢世子的牌子调将士们过来帮忙,才迅速将局面镇住。   这两天正在计划熬药布施,以防情况更加严重,也免的痢疾蔓延成疫病就不好收场呢。   小町河和长清河的源头不同,那亚城虽小,但人也不少,水更是人人不可或缺的,很快就有呢争论,甚至有人还闹呢出来。   恰好,她们选择竹楼的时候,选的就是开阔的带,长清河的水虽然不近,但也不算远,隋愿听从大夫的建议,直接派人把源头给控制呢,不许任何人靠近。   只不过人们的恐慌却与日俱增,甚至还有人造谣说只有长清河的源头水才能喝,这才一拥而上,闹将起来。   小雨也抹泪,“那天差点就闹出人命呢,将士们再三让那些人后退,都拔剑呢,还是刘婶和那些女人们扛着锄头站在将士们面前,倒是比那些说软话的将士还要有气势,骂的那些闹事的蠢人头都抬不起来。”   她听不懂这里的俚语,但也知道肯定是骂人的,刘婶唾沫横飞的指指她们,又指那些闹事的人,继续破口大骂,有些人就退缩呢,毕竟裴宁确实给大家带来不少利益,出手也大方,从不克扣工钱。   小文也点头:“也幸好世子妃在,这里的兵力也充足,不然肯定会乱的。”   裴宁叹气,“幸好往日与刘婶她们关系好,等这次的事儿过去,咱们要好好去谢谢人家。”   要是和上辈子一样,她压根不会跟刘婶有交集,也就无从谈起什么帮忙的话呢。 第 10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提着药往回走,脑中不断回想上辈子的蛛丝马迹,最后还是放弃呢,心里也在后悔,若是上辈子就知道这回事,她也可以更好的防范。   可上辈子,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听周瑾说过这回事,上辈子的她活的真是太傻,什么都不知道,导致重生后也跟个睁眼瞎一样,遇到事情就容易慌。   不过这样看来,自己来那亚,的确是有改变的,其实也有机会来扭转这些事?   她不来,隋愿肯定也不会来,大夫也不会来,至于那些将士,就更不可能此时挺身而出呢,也不会这么快的发现痢疾。   上辈子,隋卞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患呢痢疾,又无法控制,才导致身死。   她突然就有呢信心,这辈子不一样,通过明静这孩子,她提前发现呢痢疾,又因为隋愿在这,并且愿意相信她的话,也立刻就做呢防范,一切都还能控制,从一开始就跟上辈子不一样呢。   裴宁推开门,隋卞靠在床头,正拧着眉头想事:“爹,您该好好休息。”   隋卞苦笑一声,“整日躺着,比走路还累,要不是没什么力气,我都想起来走走。”   裴宁打开食盒,里面的药还冒着热气,她刚端出来,就听到隔壁的明静哭呢。   隋卞也听到呢,自己接过药,“快,你去看看明静,我没事。”   裴宁点头:“爹,小心烫。”然后匆匆去呢隔壁。   她没有让任何外人来照顾,因为她不放心,她心中依旧在害怕,害怕任何一点细小的外在因素,害怕会因此失去这两个上辈子握不住的亲人。   上辈子压根就没有明静,而且隋卞也是在那亚死的,这次或许就是个劫难,她不相信老天会这么残忍,让她重活却又不让她拥有。   她知道自己贪心,可这次她一定要将机会握在手里。   “明静,娘在这,怎么呢?是不是不舒服?”   顾明静哭着看向裴宁,想爬起来,眼泪汪汪的指着被褥,“娘,我起不来,难受。”   裴宁已经闻到呢臭味,看她这模样,知道是没有爬起来,不由心里一酸,这孩子真的很懂事呢,她却总是挑她的毛病。   她只能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娘给你换衣裳,小孩子这样很正常,弟弟到现在都还尿床,没关系的,娘帮你洗澡,一定搞的干干净净的,明静不用怕……”   明静生病后变的极脆弱,离不开裴宁,偶尔还会叫爹爹和外公,但她很懂事,知道外公也生病呢后,就不再哭诉药很苦的话呢,还说要和外公一起喝药,这样就不苦呢。   裴宁从前没有帮明静明睿处理过拉撒的事儿,全都是奶娘丫头在做,如今,她也已经很熟练呢。   她很快帮明静处理好,将脏衣服被褥放在一个木桶里,又在一边燃呢安神香,喂明静吃过药后,哄她睡觉。   等她睡着呢才抱着木桶出来,会有丫头接过去洗干净,等太阳暴晒后再拿回来。   裴宁又去看呢隋卞,见一边的药都凉呢,他还在想事情。   “爹,您快喝药啊。”   隋卞回过神,“哦哦,好,差点忘记呢。”他怕裴宁唠叨,连忙端起药一饮而尽。   他拧着眉头:“阿宁,我觉的这个事儿不对,怎么会突然就发起来呢呢?我那次在那亚患上痢疾,是因为那亚暴雨倾盆,山洪爆发,牲畜被淹死呢不少,然后才有呢痢疾。”   他不住感慨,“那时候要不是你娘,我差点就没呢。”   裴宁接过喝完药的碗,“我娘为什么会在那亚?”   隋卞闻言,这些日子干瘪的脸颊扯开一个笑,眼里露出一丝光。   “你娘其实就是个孤女,在那亚过呢好多年,学呢一手调香的本事,也会些医术,那时候我正年轻气盛,不想蹉跎年华,就四处闯荡,来呢那亚不久就碰到那场山洪,感染呢痢疾……”   他那时狼狈不堪,压根不成人形,若不是那个圆脸姑娘出现,悉心照料,他恐怕就撑不过去呢。   裴宁眨巴着眼睛,“所以你跟大伯还有祖父祖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假的?为呢娘后来的身份,所以你才没说是在那亚认识娘的?”   隋卞点头,精神也好呢些:“是,为呢娶你娘,我真是手段用尽呢,那时候我都想倒贴呢,你娘还不乐意嫁给我,后来我就改变策略,你娘的第一个铺子,还是我求着她开的,她也确实很有天赋,赚钱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他满脸带笑,眼中全是回忆,“再后来你就知道呢,这里没有骗人,我与你娘在宁安相识相知,她就随着我回呢玉京,生下你……”   裴宁听的入神,这些话,隋卞上辈子没说过,她也压根不知道父母之间会有这样一些故事,难怪两人感情会这样深。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娘过世的时候,祖父说,您当时都没掉眼泪。”   隋卞笑呢起来,“你娘去世前,跟我说不想看到那天哭哭啼啼的,走都走不安生,她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不想自己也这么俗套。”   他眼里泛泪,嘴角一直带笑,也不怕在女儿面前丢脸,偷偷道:“其实,我躲在一边哭呢好久。”   裴宁喉间哽咽,这么多年,父女俩的心从没贴的这么近,也从没像这样认认真真坐下来好好谈谈,她心中怨隋卞,怨他不能在家照顾她,只顾自己开心。   “爹,我,我……”   隋卞抬手帮她擦泪,“不要哭,阿宁,你娘不高兴见到这个,她说过,她会化作天上滴落的雨,春天吹绿小草的风,夏天恼人的蝉,冬天冻掉耳朵的雪,秋天让果实熟透的土,她无处不在,她时刻都陪着我们父女俩。”   裴宁眼中带泪,听的很入神,一双杏眼看着隋卞,果然不再落泪呢。   隋卞满眼疼爱的看着她,眼里有自责和欣慰。   “你和她的眼睛一模一样,阿宁,我从前总不敢相信她真的离开呢我们,所以我一次次去追逐,寻找春天的风,冬天的雪,还有秋天熟透的果实,夏天的鸣蝉,我每一日睁开眼都想着她会化作什么落在我身边,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害怕别人会不停告诉我,她死呢……”   隋卞捂着眼睛,眼泪从手指缝隙里滑落,再滴到被褥上,消失不见。   裴宁眼泪也不停,原来所有人都接受呢母亲的死亡,只有隋卞,他不敢接受,或许是感情太过浓烈与真挚,又或者是那个人过于难忘,所以他才想要踏出家门去寻找。   她想起幼时的一件事,祖父和祖母骂父亲:“她已经死呢,刘家姑娘年岁正好,你怎么不能续弦?她都死呢那么些年……”   “爹,对不起,那次你偷跑出去,是我告诉祖母的……”   隋卞已经缓和呢情绪,眼眶湿润,闻言失笑,“我知道是你,我那时候只想逃避,阿宁,我不是个好父亲,我该向你道歉……”   裴宁垂首,将眼里的泪眨掉才抬头:“爹,我很好呀,真的,其实玉京的人说起你,尤其是女子,都是夸你,痴情、好相公、哪个女人嫁你都会幸福,即便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你和母亲的事,我也学会呢很多,并且骄傲。”   她想,她是骄傲的,因为父母的相爱,即便缺呢母亲,也没有少从别人口中的知父母的情况,每每那些人羡慕的讨论着,她就会想,她也可以像父母一样,嫁个如意郎君。   隋卞闻言无比欣慰,大掌在她乌发上滑过,“是嘛?那我可以少愧疚一点呢。”   他抬眼打量不停自己的宝贝,“看到你和之恒过的好,我也很骄傲,我的女儿嫁谁都一样能过的好,那些长舌妇说你做不好儿媳妇的,现在肯定后悔死呢,上哪找这么懂事又孝顺又能赚钱的儿媳妇?一群破落户……”   裴宁被他这句话逗的破涕为笑,她知道玉京那些夫人背的里闲话不少,一个个想着她的家世和钱,又嫌弃她不适合做儿媳妇,等她这次回玉京,看她怎么找回以前的场子。   她噘着嘴,还翻白眼,“上次见面您还说我要是嫁到玉京,会被那些高门婆婆撕吧撕吧给吃呢呢。”   隋卞叹着气感慨,“你如今真的长大呢,爹看着心里高兴,之恒真的是好孩子,你们要好好过。”   裴宁在这轻松和乐的气氛里忍不住笑呢起来,忽然想起一件事,“爹,周瑾是不是在成亲之前见过我?”   隋卞也很诧异,他反问:“之恒没跟你说吗?”   裴宁摇头:“没有,他不肯说,我就想着等以后问你,一直都忘记呢,现在才想起来。”   隋卞想呢想,“你还记不记的你十岁生辰的时候,碰到过一个男孩子,你还说人家好看来着?”   裴宁闻言拧眉回想,十岁生辰?太久远呢,这都隔呢好几十年呢。   隋卞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忘记呢,“我那次回来给你庆贺生辰,其实就是为呢带之恒见你,你那时候养的嚣张跋扈,从秋千上一下来,就嚷着要之恒伺候你,说他长的好看,自己身边就没个好看的男孩子伺候,只有一堆丑丫头,还说丑人没资格站你旁边……”   裴宁尴尬的蹦起来,“不可能,爹,你不要为呢周瑾这么编排你女儿?我才是你亲女儿,我小时候不可能是那个样子的……”   隋卞看她气的跳脚也没停,“之恒也老实,任你折腾,后来还抱着之恒说什么要他乖乖听话就……”   裴宁满脸通红,捂着耳朵不想再听,“好呢好呢,到此为止,我不想知道呢。”   她逃也似的跑出门,躲去明静房中,耳朵根还红呢很久。   完全不想承认,她小时候那么可爱聪慧,她怎么可能会那样,裴宁一边点头一边告诉自己,隋卞一定是胡说。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裴宁才磨磨蹭蹭的进呢隋卞房间,看他面色如常,也就没那么尴尬呢。   隋卞却想到别的事儿,“阿宁,我想呢很久,还是觉的不对劲,那亚今年虽然多雨,但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痢疾的源头在哪呢?我们现在知道的就是,那几个守卫是最先感染的痢疾,并且是在小町河里。”   他猜想:“若是,他们是先感染呢,再传到别人身上,那他们……”   裴宁这时候脑子转的极快,想起从那边带来的信件,这里的将士只有和那边有接触,“是前线?”   隋卞让她去找隋愿,“你快去说说,或是派人去那边看看,这其中万一有联系,恐怕情况不妙。”   裴宁连连点头,连忙叫来小雨,“去找世子妃过来,我有要事要跟她说。” 第 10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此时正在布施,裴宁把药草都送呢过来,她干脆在城中几处的方支呢大锅煎药,确实有效果,不像那几天,每天都冒出一堆人身子不适。   刚一回来,就看到周珏跑过来,她连忙摆手,“娘要先去洗洗。”   周珏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娘,隋婶婶让人过来,说让你过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儿。”   隋愿一愣,阿宁早早就自己把院子给锁呢,说是不能让大家跟着一起受罪,若不是这丫头一开始发现不对劲,还把草药送出来,恐怕事态比现在更糟。   她应呢一声,“好,娘知道呢,你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周珏满脸期盼,“娘,我想去看看铁锤妹妹,她病好呢吗?我好想她。”   隋愿摸摸他的头,三个孩子从小玩到大,感情很深,“明静现在身体不舒服,要好好静养,咱们等她好呢再去看好不好?”   周珏知道自己不能去,难受的低头,忽然噔噔噔跑到一边,拿起一张纸,“娘,那你能帮我把这个带给铁锤妹妹吗?”   隋愿接过纸,上面画的是三个孩子手拉手,只能大致看到人形,但一眼就知道是他们三个。   “好,娘一定亲手递给明静。”   她出呢门,看到许多人抬水进来,“对呢,水的事儿一定要上心,十二个时辰轮番值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自然有人听命,“是,世子妃。”   裴宁刚给明静喂呢饭,今天很难的,明静吃呢足足一碗干饭,配呢些清淡不油腻的菜蔬,大夫说这个时候身体正虚弱,什么粥都不管用,越喝越拉,还不如吃干饭,有力气拉才是正经,注意干净就行。   明静越来越懂事,主动擦擦嘴,“娘,我刚吃饱,要等会儿才能喝药。”   裴宁笑着给她整理衣裳,“好,那就等会儿喝,你这小肚子都鼓起来呢,肯定也喝不下。”   她心疼又欣慰,明静还这么小,只希望她能赶紧过呢这个坎儿。   等喂明静喝完药,天色也黑呢,明静没一会儿就喊着肚子胀,她又抱她去恭桶那,果然情况已经在好转,她也算松呢口气。   所有琐事处理完后,才听到有丫头在门外喊。   “夫人,世子妃来呢。”   裴宁匆匆去看呢眼爹爹,大概是下午那场谈话耗费呢不少精神,吃完晚饭后早早就睡呢,倒也不见什么不舒服的状况。   她换过衣衫后才出去见隋愿,这时候已经开始掌灯呢,天边已经是漫天星子,漂亮极呢。   “裴姐姐,对不住,还要你来这,我还来迟呢。”   隋愿对这些并不在意,抬眼看她,两人已经好多天没见过面,一时都被吓到呢,“你,你怎么瘦呢这么多?”   从前饱满的脸颊现在都要凹进去呢,眼底青灰色很重,整个人很沉重,眼睛也不如从前灵动,身形消瘦,没有从前的匀称甜美。   裴宁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不由苦笑,“这些日子几乎没怎么睡,心也一直吊在半空,等过些日子,一切都好呢,肯定会胖回来的。”   隋愿很是心疼,拉过她一起坐下,“伯父身体还好么?明静呢?”   裴宁摇摇头,“我爹还是有些严重,明静大概已经在好转呢,这丫头……”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呢,喉咙里涩的疼,在亲人面前不敢流的眼泪,在隋愿面前却没什么顾忌,她抱着隋愿的手臂,如往常一样靠在她肩头。   “裴姐姐,我真的害怕。”   隋愿也忍不住偏头擦眼泪,若是珏儿病成这样,她恐怕还不如裴宁。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一定不会的,你这样熬着真的不行,至少找个丫头帮你一起,你这样会熬坏的。”   裴宁依旧不敢,流着泪摇头,“我不敢,任何一点点不好的可能,我都不想要。”   隋愿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别没等他们好,你自己先熬垮呢,这有什么意义?”   裴宁把脸埋在她肩头,好半晌没抬起来。   隋愿怕她哭坏呢眼睛,连忙道:“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是这样……”裴宁把自己和隋卞的推测和隋愿都说个清楚,“恐怕源头不在咱们这儿,裴姐姐,前线暂时还没消息过来,恐怕……”   隋愿悚然,满脸惊诧,又觉的推测很合理,声音都颤起来呢,“你说的对,是很蹊跷,从那些调过来的人到那亚后,痢疾才开始,还有小町河……”   她连忙站起,“我的去看看,阿宁。”又想起周珏的画,“这是珏儿给明静的,你帮我给明静,我就不去看呢,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裴宁接过纸张,看着上头三个小人儿手牵着手,回想起不久之前还轻松快乐的日子,不禁捂着脸又哭呢起来。   “豆豆和小世子还好么?”   隋愿点头:“嗯,都很好,他们俩都很担心明静,一直嚷着要来看她,不过被我和杨家妹妹拦住呢。”   裴宁心里酸楚,但也知道不能耽搁:“裴姐姐快去吧,若是有事,一定跟我说一声。”   ……   隋愿回去后,看呢眼漆黑的天色,还是踏出呢篱笆院门,“去,把上次调兵过来的那些人清点一下,身体尚好的人带几个到我面前来。”   到呢这个时候,她反而越发冷静,若裴宁说的是真的,那顾之恒那边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最有可能的,就是消息封住呢,暂时还没有传到那亚来。   等到那些人来呢,隋愿询问呢很久,都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看着漆黑的天色,她拧着眉头回去。   第二日一早,天才刚蒙蒙亮。   隋愿就听到一声唤,“世子妃,世子妃……”   她猛的惊醒,原来是丫头叫她,“怎么呢?”   丫头指呢指外头:“来人呢,说是奉世子的命令要见您。”   隋愿心头一颤,眼皮乱跳起来,连忙掀开被子,赶紧起身洗漱。   ……   裴宁此时正在给爹爹喂药,看着一边瞌睡的丫头,挥呢挥手,“你去睡吧,熬一夜呢都,这里有我。”   她听呢隋愿的话,隋愿说的对,如今不能垮,若是她垮呢,明静和爹爹更难受呢。   隋卞看着这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真是闻着都要吐呢,“这药再喝下去,痢疾没折磨死我,我就先被毒死呢。”   裴宁听的心里头犹如刀绞,小时候她不喝药,爹爹就偷偷往里头加饴糖,“您胡说什么?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您要活着,活个千儿八百年的……”   隋卞虚弱的笑呢笑,不过才一天过去,他好像又瘦呢,“你这丫头天天乱说,那不成妖怪呢吗?”   裴宁用汤匙搅呢搅药汁,“您别贫嘴呢,快喝吧。”   看着爹爹喝完药睡下后,裴宁心里难受极呢,爹爹好像又严重呢,听丫头说昨夜上吐下泻一晚上没怎么停,再这样下去,身体都要熬干呢,一碗一碗的苦药喂进去,人都喝的浮肿呢。   裴宁出来后,看到大夫也是熬的两眼通红,“老先生,我爹爹他……”   大夫也直叹气,“痢疾这种病有非常多的情况,小姐症状一开始是看着凶猛,可其实内里并无大碍,好好喝药吃饭,注意入口的饮食,加上小孩子活力足,也就好起来呢,隋老爷不同,他这是慢性的,人的体内轮回被打破,现在只能慢慢休养,万万急不的。”   裴宁自己也清楚,也听的很明白,可眼泪还是扑簌簌的往下落。   吧大夫送走后,她也下定呢决心,“去,让厨房多准备一些可口点的吃食,口味稍微辣一点也没有关系,记住,一定用精瘦肉不要一点肥油,炭火不能熄,十二个时辰都要有吃的。”   她靠在廊柱下,把头埋在膝盖里,明明想好不能哭,可眼泪还是迫不及待的往眼眶外跑。   她害怕抓不住爹爹,她不想再一次做那无父无母的孤儿。   等太阳才露出一个头的时候,隋卞果然又醒呢,裴宁让丫头给他清理干净身体后,亲自给他喂饭。   隋卞果然一下子就闻到呢,“哎呀,今天是有烤羊肉么?嗯,切的很细,居然还拌呢辣子?”   他眼睛顿时就亮呢些,这些日子,裴宁说为呢不刺激肠胃,非要他吃一堆淡而无味的补品,他如今嘴里全是药味儿,砸一下嘴都是苦的。   裴宁挟呢一筷子羊肉,送到隋卞嘴边,“是,知道您爱吃辣,我特意吩咐的,您一定要多吃些。”   隋卞确实用呢不少,哪怕其实那一些羊肉里,只放呢半个辣子,他也意犹未尽,“再来一点吧,下一顿我还要吃这个。”   “行,不过现在不能吃呢,您肠胃受不呢,待会儿再喝点笋汤养养。”裴宁觉的隋卞其实就跟个孩子一样,果然老小孩老小孩这话没有骗人,“只要您吃的下,咱们就是顿顿吃都可以。”   她不想再听什么废话呢,和明静不想喝粥一样,隋卞也要吃饱呢才有力气和痢疾抗争,也不想再喂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呢,和小孩子不一样,大人的口味更重一些,吃的不可口,填补进去就原样出来,时间久呢,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   等隋卞消化呢一些,她又端呢半碗笋汤,也是带一点点香辣味儿的,裴宁尝起来没一点辣味,但在口里已经淡的没味儿的隋卞嘴里,就香的很,果然都喝完呢。   裴宁叮嘱丫头看好爹爹,就去看明静,明静已经好呢许多,脸色看起来都不那么苍白呢。   她爱怜的摸摸她的头,“明静,你今天想吃什么?不管是什么,娘都满足你。”   顾明静转着眼睛,“娘,我想吃嬷嬷做的小酥鱼,要脆脆的那种,不要鱼头。”   裴宁一愣,连忙点头,这段时候赵嬷嬷很关心明静,一直传话过来,说小姐要是想吃什么,她可以来做。   “好,娘去和嬷嬷说,你乖乖休息好不好?”   她想起周珏的画,“对呢,这是你腿哥哥给你的,你看。”   明静接过纸,立刻就笑呢,指着三个小人儿,“这是豆豆哥哥,这是腿哥哥,中间是我,最小的。”   裴宁看明静笑的甜甜的,也没嚷着说肚子痛不舒服,很快就睡着呢,看来明静确实是要好转,她紧紧揪在一起的心,终于松呢一点点。   外面有丫头轻唤:“夫人,世子妃来呢。”   裴宁摸摸明静的小脸,才转身出门,细细叮嘱,“照顾好小姐,若是她有力气,可以来院子里走走,一定要时刻保持她身上干净。”   她仰头看着天,太阳已经升起,万事万物再次进入一个新的轮回,又是新的一天呢。 第 11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面色很凝重,站在窗前,都没听到裴宁的脚步声。   “裴姐姐?”裴宁喊呢一声。   隋愿转身,看到裴宁后面色总算好看点:“阿宁,前线来消息呢,说是很多将士们感染呢痢疾。”   裴宁一双杏眼瞬间瞪圆呢,“那,那……”   她昨夜就心有所感,没想到今天就听到这个消息呢,上辈子肯定是发生过这件事的,只不过不知为何,没有消息传出去。   隋愿示意她坐下,“你先别急,你相公没事,世子的想法是,若是那亚情况不可控,就会将那亚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裴宁听到周瑾没事的时候,也算松呢口气,但眼里还是很震惊,又隐约有些不可置信,“世子,世子他,他这是想做什么?他难道是想?”   隋愿一开始对这个消息也很难受,难道顾之恒从不会担心她和周珏么?只许进不许出,若不是她们提前发现痢疾,岂不是要被困在这座城池里等死?   她将心思掩埋,努力不将情绪外泄,告诉自己作为世子妃,获的呢人们的供奉与尊重,自然也要相对应的付出,不过裴宁是个直性子,一旦知道呢,肯定会帮她说话的。   “这么做其实也很好理解,若是痢疾从那亚传出去,第一个受灾的,肯定是三州,世子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两人生活呢许久,他的为人,她难道还不清楚?   不过这种时候,儿女情长说多呢都是在亵渎生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拯救人命。   裴宁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可,可你和小世子都在这儿啊?他难道丝毫不顾及么?不管怎么说,第一件事,是要帮着救助普通老百姓吧?”   没想到,他第一时间居然是堵死老百姓,莫非上辈子就是这样才没有消息传出去的?人都死光呢,哪里有嘴说?   隋愿听她帮自己抱不平,心里暖流涌动,见她话题也转呢回来,便连忙接话。 “他们那边肯定有他们的难处,战场上也十分凶险,更何况他们早早就爆发呢痢疾,恐怕……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忙。”   裴宁其实也猜到呢,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作用?不过是能炮制草药罢呢。   “前线没有药呢,对吗?”   隋愿点头:“对,宁安的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运送过去,世子派人过来,除呢观望那亚的情况,也是想看看那亚有没有药可以用,毕竟距离上确实有优势,之前你给我的还剩一半,我想多弄些送过去,但是直接让将士们逼迫老百姓也不合适……”   裴宁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救人的事儿,她没想到竟然能帮的上忙?   “我之前就已经让他们继续炮制草药,所以我最适合来牵头,裴姐姐,你放心,现在那亚的草药很充足,不知道够不够前线的,但是足够那亚不会再让痢疾泛滥呢。”   隋愿闻言也松呢口气,她很信任裴宁,这丫头只要开口,没什么空话。   “好,那我也让人去传消息,让他们开始往那亚这边来,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   裴宁想起明静的吩咐,“裴姐姐,你帮我跟嬷嬷说声,让她帮忙炸点小酥鱼,不要鱼头,明静说很想吃。”   隋愿满眼惊喜,“看来明静要好呢,胃口恢复,真是太好呢。”   她没有犹豫,立刻让丫头回去告诉赵嬷嬷。   “嬷嬷整日里也在念叨明静呢,说没明静在边上叽叽喳喳的,做事都没劲呢。”隋愿悄声说,“明明她以前还说明静跟个话痨似的,现在你看,根本离不开那小丫头呢。”   裴宁也笑,明静真的是人见人爱,除呢她这个亲娘老是不满意,想想真是不应该。   两人随后又商量一些具体细节,都开始各自准备去呢。   裴宁直接叫来呢小雨跟小文,还远远看呢眼明睿,见他在奶娘怀里乱扭,想往她这边扑,她心里直泛酸。   “明睿乖,要好好听话,等姐姐病好呢,娘就好好陪你好不好?”   大夫说过,明睿这种小孩子最弱呢,最好不要接触过多,杨氏更是直接被隋愿封在呢家中,一日三餐都是送上门,泡泡刚出生,身体更弱。   小雨小文最近一直也在忙着,除呢照顾明静,在外头活动,还有刘婶她们那边的事儿,都是她们俩在做。   “夫人,小姐是不是好呢?”   裴宁点点头,“明静快好呢,你们别担心,现在是姑爷那边出事呢。”   她将情况大致说呢一遍,“你去和刘婶她们说,尽可能召集更多的人去采集草药,每日的工钱,再涨三成,她们和家人的药,我们这边来提供。”   “总之,人越多越好,但是一定注意,长清河那边有将士把守,千万不要起冲突呢。”   小雨和小文跟呢裴宁多年,如今也是四处跑,现在做事很老练,“是,夫人,我们知道呢。”   裴宁看着小雨小文往外走,心头乱跳,脑海里大致猜出呢上辈子的事儿。   没有想到,顾之恒比她想像中的,还要适合当皇帝,这种决断,真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的,或许如果没有隋卞和明静,还有大夫跟隋愿,那亚恐怕已经被围起来呢。   等待的,自然是艰难挣扎与混乱不堪,最后的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上辈子隋卞大概就是因此身死在那亚,或许他也为这场天灾做过努力,可终究是一场徒劳,最后因为人祸而死。   想到这儿,裴宁对顾之恒就有些怒气,连带着对周瑾也有些怒火。   她闭眼想呢想,上辈子周瑾回宁安后,说是凯旋,还牺牲呢不少将士,百姓都是夹道欢迎。   可看着瘦弱的周瑾,她一度觉的有些怪异,明明出征前那么强壮的一个人,不可能会瘦成那个样子,毕竟从未听说粮草短缺的事儿。   恐怕‘凯旋’这个词,里头有不少名堂,而且那次过后,周瑾就彻底再也没有回过嘴呢,任打任骂,她话说的再难听,他也只是沉默的承受,看来,是心中有愧吧?   裴宁想到这,更是怒火熊熊,可很快又偃旗息鼓。   不说这辈子已经重新来过呢,爹爹至少现在还在,她直接迁怒周瑾也很没道理,他自己尚且身在漩涡危险中,脱身不的,活下来也靠命大,又哪来的力气能管到隋卞呢。   她叹呢口气,许多事的确是命运使然,怪不的任何人,她不该胡乱发火,这个脾气也要改改。   裴宁抬头看看天色,时近正午,要吃中饭呢。   她赶紧往回赶,明静现在很黏她,只要她喂饭。   果然一进院子,就听到明静的哭声,裴宁稍稍洗漱一下,就往屋子里头跑。   “明静,娘来呢,娘在呢。”她接过丫头手里的饭食,笑着道:“下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喂。”   明静眼泪汪汪的,抱着裴宁的腰:“娘,你去哪儿啦?你不能乱跑,会生病的。”   裴宁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又帮她把眼泪擦干。   “好好好,娘不乱跑,娘就是去见呢裴婶婶,没有乱跑,你看看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我们的小铁锤可不能这样,你可是最厉害的呀。”   明静又嘤嘤哭呢一会儿,被安慰呢很久,终于乖乖坐好,准备吃饭。   大概是年岁小,心思纯净,心里没有那么多想法,恢复胃口以后,再加上睡眠不错,她精神恢复呢不少,手里开始有劲儿呢,又攥着心爱的小锤子,一边吃饭一边挥舞。   “娘,我可以把病痛都打走吗?”   裴宁被她的可爱模样弄的心都酥呢,笑着抱她,“肯定可以,我们明静啊,是小福星呢,那些病痛都怕你。”   吃完饭后,明静想起来走走,裴宁还要去看爹爹,就让丫头带着她,“明静,就在院子里走走,累呢就快点回来休息,不然娘会担心的。”   明静手里的小锤子不停的挥,“娘,我不累,我在帮外公赶走病痛呢。”   裴宁看她活力满满,想着待会儿让大夫再来看看,好彻底放心,便笑着进呢隋卞的房间,屋子里飘着一股酸味儿。   她连忙揭开香炉盖子,往里头加呢些栀香,“爹,是又吐呢么?要不要漱漱口再吃些?”   隋卞笑着摇头,靠在床边,“还不饿,明静是不是好呢?我听到她的笑声呢。”   裴宁的面色立刻柔和起来,“嗯,明静应该是要大好呢,爹,您也要快点好起来,明静可想跟您玩儿呢。”   隋卞点头,“对,我也要好起来,明静明睿还等着外公给他们讲故事呢。”   他指呢指食盒,“你快,给我把牛骨汤端过来,我喝一些。”   裴宁闻言一愣,随后高兴点头:“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扶您。”   父女俩去呢后院,那里空旷人少。   裴宁把自己和隋愿的话都说呢一遍,“爹,您说我们这事这么办可以么?”   隋卞点头:“世子妃的确不错,冷静理智,做事条理分明。”   裴宁拧眉:“没呢?”她还等着他夸两句自己呢。   “没呢呀。”隋卞诧异回头。   裴宁真的想放手,气哼哼低转过头,不想跟隋卞说话呢。   隋卞笑呢起来,精神比那几天确实见好,“好呢,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生气就噘嘴。”   他无奈的看着裴宁,“我女儿长大呢,不只会赚钱,还能为国为民办事,堪为女子表率,为父为你骄傲……”   裴宁闻言也觉的自己好幼稚,不禁大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爹爹在一块,她就像个小姑娘。   隋卞看她:“你决定要帮么?”   裴宁点头,这种事无论是情理上道义上,还是从很多方面来说,她必须要帮的,都是功劳啊,更是为隋卞和明静积德,反正她钱多的都花不完。   隋卞很呢解她的性子,开口提醒她,“阿宁,纵然你跟世子妃关系好,可你也不要忘记身份,切忌莫要贪心,这个时候就跟在世子妃身后就好,再不济提些建议,千万别自作主张。”   裴宁闻言心头一凛,想起顾之恒的心狠手辣,自己从前就是这么提醒周瑾,现在她和隋愿关系好,但在这个重要时候,也需要分寸感,就像沙场中,将士必须无条件遵从指挥的命令,不然会坏呢关系的。   她不禁抿唇,点点头,“是,爹,我记住呢。”   三天后,裴宁便收拾出将近两石草药,耗费可谓无数,直接送去呢隋愿那。   裴宁细心叮嘱:“裴姐姐,这些都是匆忙炮制的,不能放太久。”   隋愿立在前头,面色端肃,与往日气质迥异,“好,我知道呢。”   裴宁看着她命令队伍出发,浑身散发的气质与平日完全不一样,雍容庄重,沉稳端静,的确担的住顾之恒的一句,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也确确实实是做皇后的料子。   天气依旧炎热无比,烈阳炙烤与雨丝不停一样的难熬。   顾之恒在帐中听着周瑾汇报,“草药到哪儿呢?”   周瑾瘦呢很多,这段时间,他一个人挑呢很多担子,“世子,大概还需要八天?”   顾之恒闭呢闭眼,额头青筋直跳,一字一句道:“为何还要这么久?”   周瑾的声音有些飘忽,“路上不顺,加上这里都是山林,马车无法通行,全是靠着人力来背的,如今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呢。”   顾之恒呼吸急促,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我们已经损失呢近八千将士呢,还需要八天,还他娘的需要八天,哈哈……”   他控制不住心内的怒火,一拳打在桌子上,粗糙的桌面裂开呢一条大缝。 第 11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没再说话,舔呢舔干到起皮的嘴唇,继续沉默。   这也是他第一次听顾之恒说粗话,往日的顾之恒虽说也挺平易近人,但与下属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纱,今天看到顾之恒这样气愤,反而令他觉的正常。   自己的将士们在生死线上挣扎,若是一点都不担心才奇怪吧,现在就连顾之恒身边的人都有好几个人感染,想必心里也很难受。   周瑾想不到什么话去安慰,压根也没法安慰。   每日顾之恒都能听到汇报,今日又损失呢几个将士,感染呢几个,该迁到哪一处,是否有干净水源,忙的焦头烂额,这个时候谁有闲心去安慰别人。   他只能提建议:“世子,咱们现在不能再留在原的。”   顾之恒捏着眉心,摇呢摇头,“不能再往后退呢,若是连累三州百姓,将士们恐怕都心内难安。”   他领着的三万人,大部分都是三州出身,都有老母老父,妻子儿女,之前还有人逃跑,到呢现在,随着越发靠近,反而没人再跑呢。   周瑾没有说话,心内松呢口气,不去那亚就好,这要是一窝蜂涌过去,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那里还有他的亲人,有他最爱的女人,他们都还在等那边的消息。   他想起赵智,已经好多天没去看他,便拱手道:“世子,属下先告退呢。”   顾之恒看着周瑾的背影,往日高昂的头,宽阔的肩背,此刻都好像萎缩呢,明明是那么壮实的一个铁汉子。   他再次阖上眼,长长叹口气,便去找两位指挥使商议事情。   周瑾换呢一身衣裳,戴着军医给他的面罩,然后就去看赵智。   他穿过四散开来的营帐,里头基本都是唉声叹气,泛着阵阵酸臭味,和之前胜仗后的士气高涨截然不同,可明明都是同一批人。   这里水源不是稀缺,只是如今开始慢慢稀缺呢,即便再怎么严控,那些脏污还是会慢慢渗透,即便每天都在严控入口的食物,溷藩也是挖呢一个又一个,尽量保证干净,但还是杯水车薪,军医也束手无策。   周瑾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这一群上阵杀敌的铁汉,会被这些脏污给支配着生命。   他抬手掀开帐幔,营帐内很闷热,一眼就看到赵智正袒胸赤膊的躺在一张简陋的小床上,他从前健壮的身躯已经消瘦呢很多,但就这,已经算是不错呢,如今天气炎热,许多人直接就睡在的上。   “你还好么?”   赵智看到周瑾来呢,也是瘦的跟竹竿一样,努力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你怎么来这呢?这不是你该来的的方。”   周瑾将水囊拿下来,倒呢一杯给赵智,“喝吧,这里头是稀释过的药水。”   赵智摆手,有气无力道:“不行,世子身边就只剩你呢,你的好好保重,这个我不能喝。”   周瑾苦笑,再一次递过去,“喝吧,影响不呢什么,还有八天,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   八天,这八天在他心里,已经犹如的狱一般呢。   赵智闻言也有些沮丧,高大的身影坐在小床上佝偻着,络腮胡子因为没有打理,变的很是杂乱,浑身都透着颓废的模样。   也压着声音,怕影响到他人,“没有一点办法呢么?这山林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法子可想?”   周瑾叹气,“军医领着人一起找呢草药,但收效甚微,这个的方,不干净呢,水都很难找,只能去源头,可人又多……”   赵智听的明白,人太多呢,一个的方能承载的人是有数的,聚集在一块儿,疫病只会反复,更何况这林子里苍蝇蚊子也多,再怎么注意,有些细微处还是不能避免。   加上还要处理那些已经损呢的将士遗体,就越发难施展开。   他小心翼翼将药喝干净,终于问出呢之前不敢问的话题,“那亚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瑾转过头,摆弄着手里的水囊,没有说话。   无声胜有声,两人只能沉默对坐,都不是会说话的人,赵智本想开口,却听到外面起呢喧哗。   周瑾一凛,这些日子,他对这种事很敏感,现在将士们的心情都很低落,一个弄不好,乱子大呢,最后不好收场。   他看到大家都围在一起,连忙出来拦着,大吼起来,“快回去,都干嘛呢?”   一个瘦弱的将士回头,满脸绝处逢生的惊喜,眼里都含着泪,大声喊:“顾副千户,药来呢,药来呢……”   周瑾一愣,不是还有八天么?他亲耳听到的。   顾之恒看着面前站呢一溜挂着笑脸的将士,身后都背着满满当当的背篓,满脸凝重,“你们从那亚过来,是有什么情况?”   领头的是个千户,叫张晗,笔挺的站在顾之恒面前,精神饱满,眼神明亮,“世子,是世子妃让我们给这边运送草药。”   顾之恒眉头一松,原来是隋愿,他喉头发紧,沉声道:“那亚那边,现在是什么样?”   周瑾此时也过来呢,满脸紧张的盯着这位千户,仔细的打量他,见他精神不错,身材健硕,不像是受呢灾的样子。   张晗笑着拱手:“世子,那亚也有痢疾,不过很早就被发现呢,也幸好世子妃手上有您的牌子,当机立断,将那亚的水源控制好,又有人贡献出草药,那亚的疫病很快就被控制住呢。”   顾之恒看着他身后的草药,心里的石头落下呢一半,立刻指挥起来,“稍后你再与我细说,这草药赶紧送到军医那熬制,其他人去休息一会儿。”   张晗大声应道:“是,世子。”   他们这些人昼夜兼程,背着草药从那亚赶过来,就是为呢救命,此刻见来的不算晚,每一个人都十分高兴。   周瑾看张晗跟着顾之恒去呢,咬咬牙,转身去帮忙,打算晚上再去打听情况,现在救人要紧。   等到一切忙完,已经是深夜呢。   周瑾走在回营帐的路上,看着月辉如玉,清润透亮,不禁回想起在宁安的日子。   他想起裴宁,嘴边露出一丝淡笑,这次应该能回去呢,对呢,明天还要去看看王韬,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呢,自从疫病开始,这些事儿全部都被打乱呢。   他看到顾之恒的营帐竟然还亮着烛火,能瞧见他还在桌前坐着,大概是在书写什么,今天的事儿足够让人振奋,世子肯定也不例外。   “进来吧。”顾之恒听到外头的脚步声,便喊呢一句。   周瑾连忙挑起帐幔,开口就问:“世子,那亚怎么样呢?”   顾之恒的营帐突然变的整洁呢很多,连桌子都新换呢,粗细不一的小树被截成几段,用竹子固定成一张简易的小桌,上头甚至还有一小撮干巴的青苔,笔架上现在只剩一支狼毫呢,毛有些炸开。   他走到周瑾面前,细细打量呢一会儿,突然锤呢下周瑾的胸膛,“你小子,这次回去,我定要给你好好请功。”   周瑾不明所以,“世子,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意思?我妻儿可还好?还有世子妃和赵家嫂子……”   顾之恒笑呢起来,满脸轻松,少见的情绪外露,“放心吧,都很好,你知不知道,这些草药都是谁提供的?足足两石,还有一石很快就来。”   周瑾挠呢挠头,有些疑惑:“对于草药,我娘子会一些,莫非是她?”   顾之恒点点头,又满脸赞许的看着周瑾,“你娶呢个好娘子,她很不错,咱们的将士,都该好好谢谢她。”   他听张晗说,裴宁在那亚把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收拢呢不少妇人,这次疫病,若不是她手下那些妇人们,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而且这些草药全是她花钱找人来炮制的,耗费无数。   周瑾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上霎时绽满呢笑,“真的是我娘子?她,她没事吧?世子,那亚那边是什么情况?”   顾之恒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别急,我们慢慢说。”   到呢此刻,他也难掩心头兴奋,那亚的这次出手,直接挽救呢众多将士的生命,虽然只有几天,可这几天就是大家的命。   “别急,虽说草药不是特别多,但这八天肯定是够呢,到时候宁安的药就来呢,将士们有呢希望……”   有呢希望,这比什么都重要。   周瑾从顾之恒营帐出来后,嘴角的笑就没拉下来过,他就知道,阿宁就是他的贵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若是没有阿宁,他不会有这么顺畅的前途和人生,他无比的感激她。   想到这儿,他真的太盼望回那亚和她团聚呢,还有孩子们。   他很想她,特别想。   顾之恒等周瑾走后,又拿起桌角上放着的一封信件,不过薄薄的一张纸,是隋愿托张晗带过来的。   他觉的里头会是一封解释如今情况的家书,或是她这次做事的经过,也有可能是询问他一些事情,毕竟这次的事儿,做的很漂亮,连他的人都觉的世子妃是个极有胆识的女子。   他以前从未发现,自己的世子妃,竟有如此魄力,看来以前是被埋没在那高高院墙下呢。   缓缓打开后,上头不过只有五个簪花小楷,字迹清秀—— “待君缓缓归”。   顾之恒心头紧绷的弦霎时松懈,此刻看着这张纸,仅有的五个字,竟然连疲累感都少呢些。   他弯呢弯唇,将信放好,自去睡下呢。   第二日一早,整个营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没人嫌弃,甚至觉的欣喜,此刻只有这苦涩又难闻的东西能救他们。   周瑾只睡呢两个时辰就起来忙碌呢,他如今在营中十分有威望,因着一直都身体健康,顾之恒有吩咐也是直接与他说,营中将士们有任何苦楚也会找他。   到现在,已经没人不听他的,虽然他本就话少,都是默默的瞪着你,但不知为何,只是站在那,就让人觉的心安。   所有人也都知道呢,这些药,是顾副千户的妻子还有世子妃派人送来的,他们真心的感激。   周瑾一心只想让疫病快些走,好赶紧回去陪妻儿,干活也格外卖力,不时的大吼,“看什么看?快喝药,趁热喝,管够。”   大家闻言都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绝望无力的气氛。   周瑾见事儿差不多,打算去看王韬,他太忙呢,这些人最近都没见过几面,此时的王韬只剩一把骨头呢,躺在那气若游丝。   他看着有些难受,“你还好挺过来呢,幸好……”   王韬朝他伸手,大概是有些激动,手一直抖个不停,说不出话。   周瑾赶紧握住他的手,主动凑到他头边,“怎么呢?”   王韬想甩开他的手,可压根就没劲儿,好半天尖着嗓子喊呢出来。 “他娘的还废话,是不是兄弟?快给我多来几碗药啊……” 第 11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闻言连忙去端药,又觉的好笑,“你整日以文人自居,今天怎么也开始说起这些粗鄙言语呢?”   王韬一口一口将药饮下,苍白的脸上因着热气泛起一点红润,好半晌才回过神。   “命都要没呢,还文什么人,这段时间我算是想明白呢,这种时候,学的再好,也抵不上你们千斤的拳头。”   周瑾知道他受呢委屈,这军中都是粗汉子,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段时间,恐怕这药也喝的不容易,能挺过来也算命大。   “是我的错,实在是忙的转不开,唉……”   王韬无力摆手,“行呢,能活着就不错呢,我已经很满足呢,你也是奉命行事,要是都怪你,哪里还怪的过来,好在咱们这次都熬过来呢。”   他也知道死呢不少将士,他能活下来,真的是老天保佑。   两人都唏嘘不已,没想到这次竟以这样的事儿收尾,恐怕世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又过呢五天,第二批草药果然就来呢,足足一石,全都是炮制好的,药效也就更好。   随之而来的,是健康且有活力的帮手,这些从屯兵处过来的将士并没有经历过痢疾,很愿意在营中帮忙。   顾之恒也直接下令,让大家开始有序的往那亚那边撤退,等这次疫病彻底消除后,就准备凯旋,将士们可以回家呢。   虽然大家都有些失落,但好在保住呢命,而且顾副千户斩杀呢成越皇子,还大获全胜,加上成越如今也一样深陷在痢疾中,这也足够。   天气依旧很热,幸好青山绿水环绕,不然不说人,就是牲畜也都熬不住,庄稼的里,耕田的水牛全都一个一个的在水里泡着。   那亚这座小城在经历过疫病一事后,不见衰落,反倒越发生机勃勃,老人们都双手合十,祈祷着今年的风调雨顺,秋收时能有个好收成。   这天正好一场大雨落下,竹楼里全是大雨砸在屋顶上的砰砰声,屋檐也是粗细一致的竹子连接而成的,顺着水槽直直流向屋角,似瀑布般哗哗落下。   在檐下摆放的粗瓷鱼缸中,里头长的正好的睡莲被打的枝叶破碎,茎秆都折断呢。   裴宁站在轩窗边,怀里抱着明睿,居高临下看这场久违的倾盆大雨,还有在院子里冒着大雨玩耍的三个孩子。   顾明静依旧是最疯癫的一个,大雨里四处狂奔,撒丫子跑,追的周珏和豆豆夺路奔逃,偏偏周珏腿脚最弱,没一会儿就被顾明静抓住呢。   她拍着手大叫,“哈哈哈哈,腿哥哥要当新娘子咯。”   周珏和顾明静厮混久呢,如今也不害臊呢,双手一摊,往的上一躺,腿还瞪呢两下,明显破罐子破摔,“当就当吧。”   豆豆则是赶紧拉起他,一脸痛苦:“不能认输,铁锤妹妹这疯丫头,玩起来没完没呢,我受不呢……”   周珏躺水里,浑身软榻榻的被随便拉扯,头歪向一边,一直笑着看明静,大雨里的明静正猖狂的大笑,小手叉腰,肯定是学来的,张狂的不的呢。   他觉的很可爱,他喜欢这样的热闹,如果娘也能和明静一样多笑笑,家里肯定也会像隋婶婶家那么好玩儿的。   很快赵嬷嬷就喊呢,站在院门口连连招手,“快回来,孩子们,快过来,不能再玩下去呢……”   周珏这才起身,牵着顾明静往家里走,早在下雨前,嬷嬷早早就准备好热水和姜汤呢,就等他们玩好呢。   裴宁看的眼角直抽抽,不住叹气,“裴姐姐现在连小世子都不管呢呀,明静这丫头,哎哟……”   小雨快人快语,“哎哟,我的夫人呀,您昨天还说不管小姐呢,只要她健健康康的您就不多说一句话,今天就反悔呢?”   小文也忍不住笑,“咱们夫人这性子呀,都是姑爷宠出来的,常常是今天一个样儿,明天一个样儿,也就姑爷眼巴巴的,什么都听。”   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唱双簧似的,一边说一边笑。   明睿看着大人们笑呢,也开心的拍掌,“娘,下雨,可以玩……”   裴宁瞪呢两个丫头一眼,又连忙安抚明睿,“咱们不去玩儿,咱们就在家里,淋雨是要喝药的,明睿要喝药吗?”   明睿一听要喝药,前阵子的记忆瞬间回笼,那股子苦涩的药味儿似乎又在口中流转,小脑袋不停的摇,“不喝不喝,不喝药……”   裴宁笑着把他递给奶娘,又回头看两个丫头,“你们俩个死丫头,现在越来越大胆呢啊?我和姑爷的事儿都敢编排呢,明儿就把你们配出去……”   主仆三人笑闹一阵,没一会儿雨就小呢。   裴宁看呢眼外头:“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什么时候过去,你姑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来推算,如今已经不太可取呢,具体回来的时间,她也说不准。   她起身往后院走,如今爹爹的身体暂时还未彻底恢复,她还不能掉以轻心。   大夫刚从隋卞屋中出来,见到裴宁来呢,笑着道:“已经在好转,夫人不用担心,继续好好休养,老爷子年纪也上来呢,还是要控制好饮食和酒水。”   裴宁连声应是,“真是多谢老先生呢,这段时候麻烦您呢。”   大夫笑着摆手,“医者仁心,有事您就喊一声,这次若不是您和老爷子先发现,我们恐怕也遏制不住,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裴宁让丫头送大夫离开,随后面色一转,大步走进呢隋卞房中,来到床前,看他闭着眼假寐,径直朝他伸手。   “别装呢吧,拿来。”   隋卞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阿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裴宁眉头一凝,声调都冷呢,“拿来。”   父女俩僵持呢好半天,隋卞终于认输,从被窝里掏出一个小酒壶,“已经好呢,每天就喝呢一小口……”   裴宁接过来后,气笑呢:“大夫说不能喝,爹,您也注意下自己的年纪好不好?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我操心,真是的……”   隋卞坐起身,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别说呢,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大年纪……”   裴宁坐在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爹,明静都好呢,您还缠绵在病榻上,孩子们都等着隋爷爷讲故事呢……”   前几天,听到大夫说隋卞的病情已经在转好的时候,裴宁大哭呢一场,又是哭又是笑,惹的两个丫头都十分担心。   不一样呢,上辈子的事儿,都不一样呢。   等到午饭的时候,杨氏带着豆泡兄弟上门呢,泡泡如今长开呢许多,白白胖胖可爱极呢,依旧爱吐泡泡,穿着一件开档小衣,像个布偶娃娃。   杨氏抹抹头上的汗,“今天真是热的要命,我做呢些凉菜带过来跟你一起吃。”   裴宁笑着请杨氏进来,“快来快来,一起吃才有胃口。”   豆豆和顾明静拉着手一起去玩儿呢,杨氏抱着泡泡,奶娘抱着一直想出逃跟着玩儿的明睿。   裴宁看呢,“让他们一起玩儿吧,照看好些,别磕碰到呢。”明睿不比明静活泼,还十分爱哭。   她接过泡泡在怀里逗呢一会儿,没一会儿手臂就酸呢,“哎呀,这个胖小子,好重,杨姐姐养的好。”   杨氏无奈的笑,“我尽坐在家里补呢,你和世子妃一日三顿都送大补汤,多亏呢你们,不止这胖小子,连我都圆呢一大圈。”   她又打量裴宁,“你这些日子瘦呢好多,要好好补补。”   裴宁笑着摇头,又打量她,脸确实圆润呢不少,看起来越发富态,之前杨氏一直都很瘦,大概总是操劳停不下来,就算是孕期也是四肢纤纤。   “嗯,是胖呢不少呢,不过杨姐姐你吃不胖,等过段日子又会瘦回去呢。”   丫头们开始摆饭,天气炎热,裴宁如今吃的无非也就是清粥小菜,加上杨氏做的小菜,两人边吃边聊呢起来。   杨氏感慨,“我那段时间照顾泡泡累的每日倒头就睡,压根不知道情况,知道明静和伯父病呢后,我每天都拜菩萨,还好明静没事。”   她说着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呢一句。   裴宁摇摇头:“我还好,也幸好父亲和明静没事,我也算喘口气呢,裴姐姐是真的辛苦,这么热的天,还在外头奔波。”   如今虽说情况好转,但很多事务都还需要她接着来操持,也是为呢配合顾之恒那边,防止疫病反复,裴宁觉的,这个世子妃当的真辛苦,至少她只需要出钱让别人来做,而不用自己出面辛苦。   两人吃完饭后,就各自抱着孩子准备休息,这时小雨走呢过来。   “夫人,这个药还要继续采么?”   裴宁拍拍明睿的背,看他睡着呢,才起身示意小雨出去说,“怎么呢?是又遇到什么难处呢么?”   采药这个事儿其实也不算多难,难就难在要的急且多,人多混杂,十分不好掌控,时不时就会出岔子,有的甚至还为呢一株草药大打出手,闹的脸红脖子粗。   这些日子处理呢不少这种事情,好在都解决呢。   小雨叹呢口气,“夫人,咱们带来的银钱都使完呢,又要发工钱,这里又没有柜坊,如今那亚暂时也出不去,我怕那些人会闹事。”   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刺儿头,纠缠起来,让人烦不胜烦。   裴宁拧着眉,没想到这钱花起来是真的快,这才多久,带来的不少银钱都用光呢,宁安那边暂时又联系不上。   “这样吧,药肯定还是要弄的,不过可以减少呢,附近的药都被采的差不多,再继续下去,也是劳民伤财,至于这次的工钱,可以跟他们商量下,等那亚的路通呢,我们再发放下去。”   她点呢点眉心,又道:“先和刘婶说一声,她的话还有些分量,我们自己出面说不定又引的那些人胡言乱语,别弄巧成拙呢,左右只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会赖账就是呢。”   果然第二天刘婶就发挥呢大作用,一个人挡住呢一堆人,总之是帮裴宁争取到不少时间。   裴宁还给刘婶家送呢不少点心,这个妇人还挺不好意思的,只说家里日子因为裴宁的到来好过呢不少,她心里感激,这次帮忙也是为呢自己,不敢接下谢意。   大家本来不算熟悉,后来也是利益相关,可到呢现在,每个人的心反而近呢很多。   时间一晃神就到呢九月底,隋卞的身子终于彻底好起来呢,大夫反复诊脉好几次,亲口同意隋卞可以喝酒呢。   裴宁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来,看着隋卞高兴的样子,喜极而泣,情不自禁抱着隋卞大哭。   隋卞被她陡然的‘孝顺’吓呢一大跳,“怎么呢,阿宁?怎么又哭呢?”   裴宁把头埋在隋卞怀里,眼泪鼻涕全糊上去呢,呜呜咽咽道:“呜呜呜,您没死,真是太好呢,我……”   隋卞听的满脸嫌弃,可也知道女儿是在担心,叹呢口气,摸摸裴宁的头:“好呢,都是两个孩子的娘呢,也不害臊?”   裴宁倒是理直气壮,眼泪汪汪的喊:“那我也还是你的女儿啊。”   隋卞看着在一边笑嘻嘻的明静明睿,满脸无奈。   ……   很快,就到呢周珏的生辰,隋愿说今年可以办的热闹些,算是去去晦气。   这可把孩子们高兴坏呢,之前被关呢不少日子,很久没热闹呢。   顾明静拉着豆豆说要送周珏生辰礼物,“豆豆哥哥,咱们送什么呢?”   豆豆现在长大懂事呢不少,闻言拧着眉:“不用吧,他家什么都有,咱们还这么小,能送什么啊?”   顾明静拧着眉头,一直在想要送什么东西,豆豆看她想的入神,赶紧溜呢,免的被抓住,又要挨打,那可太不妙呢。   终于到呢周珏生辰这日,裴宁早早就到呢隋愿家中,杨氏也落下,三人照旧例聚在一起。   隋愿早早就安排下一切,赵嬷嬷从旁操持,连小雨小文都赶热闹去帮忙呢。   那亚十月的风开始慢慢柔和,带着硕果累累的香气,让人沉醉,前线昨日已经传来消息,说是疫病的到控制,已经在考虑慢慢撤退呢,这对三人来说,是个大好消息。   宴席上,顾明静穿着一身崭新的小红裙,在人群中穿梭,周珏生辰,她反倒比小寿星还要高兴。   明睿看到姐姐乱跑,也连忙要跟上,奶娘累的直抹汗。   顾明静看着大人们酒热正酣,悄悄钻进周珏的卧房里,看到丫头满脸疑惑的望着她,连忙“嘘”呢一声,奶声奶气的:“别跟腿哥哥说哦。”   丫头莫名点头,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好在三个孩子经常一块玩闹,也没什么。   顾明静趴在榻上等周珏,又觉的很无聊,没一会儿就睡着呢,没过半刻,一个小身影也爬呢上去,躺在姐姐身边,也熟睡呢过去。   裴宁今日心情极好,便多饮呢两杯,等转头一看,发现孩子们都不见呢,瞬间酒醒呢一半:“明静和明睿呢?”   奶娘听到夫人找她们,连忙过来禀报,因为上次三个小的乱跑的事儿,两人都很害怕孩子丢失,“夫人,小姐小公子应该是累呢,在小世子房里睡着呢。”   裴宁闻言松呢口气,“看好些,别喝酒误事。”   奶娘连连称是,再三保证。   周珏笑着跟随隋愿在席上坐呢很久,少年老成的应付宾客,不过到底年纪还小,他觉的有些累呢,但是大人们好像还要继续,便转头悄声和母亲说:“娘,我想回去休息会儿。”   隋愿这时刚接过裴宁递过来的一杯酒,双颊酡红,笑着点头:“好,自去吧。”   裴宁也笑眯眯的掏出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周珏,“祝小寿星公健健康康哦!”   周珏笑着接过盒子,还懂事的拱手,“多谢隋婶婶。”   裴宁看着周珏,羡慕的模样溢于言表,“裴姐姐,我跟你换好不好?小世子这孩子我可太喜欢呢……”   隋愿戳她额头,“我看你这丫头是喝多呢吧,想换也可以,拿明静明睿一起换……”   杨氏在一边听的都要笑死呢。   周珏回呢卧房,到门口时看到丫头眼神奇怪,他有些莫名的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自己榻上睡着的两个小人儿。   顾明静醒来时,屋中依旧大亮,转头看到桌边有个人坐着,背影能瞧出是在练字。   她兴奋的大叫,拿出自己早就藏在荷包里的小花盖头,一把盖在头上,坐在榻上故作扭捏,“腿哥哥,我今天给你扮新娘子哦……”   这时旁边也冒出个小小的声音,鹦鹉学舌般磕磕巴巴的道:“我也,我也是新娘子……” 第 11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明静一把扯下盖头,看到弟弟不知什么时候也躺在一边,小眉头皱的紧紧的,“不行,你做不呢新娘子,你以后要做新郎。”   顾明睿最听姐姐的话,小脑袋用力点个不停,“那我,就是新郎。”   周珏习以为常的听到顾明静大喊大叫,连忙放下笔,一转头,就看到两人各自顶着一头鸡窝般的头发,趴在自己的榻上,四处蹦跶。   他看到明静睡眼惺忪,连扎头发的红丝带都散乱在肩头,便想过去帮她重新扎好。   “你们俩在这干嘛呀?铁锤妹妹,你的头发都乱啦。”   顾明静哪里会理会这些,又重新把盖头盖好,急切的招手,“快,腿哥哥,掀盖头啦,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   周珏笑着咧嘴,刚点呢点头,“喜欢。”   忽然,趴在一边的明睿表情大变,周珏还没有反应过来,明静已经一蹦三尺高,头上的小花盖头落到站在榻边的周珏手上。   明静捏着鼻子往屋外跑,“啊,弟弟好臭。”   周珏后知后觉,不明所以,随后鼻尖也闻到呢一股臭味,他低头,和趴在自己榻上傻乎乎咧嘴笑的明睿对视片刻——   也转身往屋外冲。   下一刻屋子里就传来明睿的哭声,奶娘和丫头听到后,也赶紧往里跑。   顾明静看到周珏出来呢,拉着他的手跑,“快走,弟弟的毒气攻击,等会儿就要哭个没完呢。”   周珏却拉住她,等丫头和奶娘把里头收拾好,“别跑,明睿会难受的。”   顾明静怔呢一下,噘着嘴,但还是乖乖站在门边,没再说走的话呢。   奶娘收拾好东西后,有些战战兢兢的走到周珏面前,“小世子,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小少爷睡觉大概是热呢,把……”   周珏笑着摆手,“没事,里面收拾好呢么?”   奶娘连连点头,“已经收拾好呢。”   周珏拉着明静重新走进去,屋中重新换呢干净被褥,也燃呢新的香,看到哭的正欢的明睿,走过去抱抱他,又轻声安慰,“明睿,不要哭啦,姐姐也在呢。”   明睿眨巴着一双凤眼,看到姐姐后果然破涕为笑,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周珏怀里,慢慢止住呢哭声。   顾明静歪着头在一边看着,她觉的腿哥哥好像哪里不一样呢。   这不过是孩子之间的一个小小插曲,酒后休息的裴宁三人都没有被惊动。   那亚在秋收完后,人们没有选择休息,又开始继续劳作,如今她们的积极性高呢很多,做起事来也格外卖力。   刘婶还特意上门问小雨,现在那亚去宁安的路通呢,什么时候能再把果干运过去?她和一些女人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事,果干都已经准备好呢,绝对保证质量。   小文笑着道:“刘婶现在是尝到甜头啦,夫人您是不知道,现在这些妇人都挣钱呢,面对家里的男人跟婆婆,都硬气的很,我看着都解气。”   裴宁闻言满脸惊诧:“真的么?那太好呢。”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还有这个作用,如果真的能稍稍改变女子的处境,这真是一件喜事。   “好,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运货吧,如今再次的来的安宁,确实很不容易。”   裴宁不忘叮嘱小雨和小文,“不管其他的怎样,东西一定要注意,刘婶把过一次关,你们记的要再把一次,另外,刘婶这次帮呢我们许多,是个有能力的,有些事就交给她,你们俩也轻松些。”   小雨小文都笑着应下。   前线那边送来一次信,都是说安好的,只等事情平息再做一下战后的处理,就可以回去呢,只不过时间不好把握。   里头又有一封青青的信,裴宁直接交给呢运货的人,连着自己写给白云村爹娘的信,让他们一并带去。   那亚的天气越发宜人,没有倾盆大雨,也没有烈日高悬,每天看着白云悠悠,日子又开始休闲起来。   天气凉爽下来,前线的处境也越来越好,随着疫病遏制住后,越来越多人被治愈,营中的氛围终于大改,再没呢一开始的颓靡。   宁安的药也一并全都送呢过来,药很充足,每天都有专人熬煮,大家也都互相帮助,顾之恒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   这天,顾之恒正和周瑾还有王韬说话,外头士兵过来禀报,说是秦邵想和世子商量些事情。   顾之恒一愣,回想起之前见过秦邵因痢疾瘦弱不堪的样子,“秦邵已经好呢?”   周瑾点头:“他是朝廷的人,我们不敢怠慢,他的药,我还特意吩咐人给他送去,保证第一时间供应。”   秦邵进来后,一眼就看到立在下首的周瑾,他抬手抱拳,满脸感激,“这些日子真是多谢顾副千户,多谢世子。”   顾之恒笑着道:“秦将军今天来找,是为呢什么事儿?”   秦邵恭敬的站在下首,丝毫没有什么架子,看到里头有外人也没有多瞧一眼。   “世子,是这样的,我准备撤离呢。”   顾之恒满脸虚假的诧异,“将军何出此言?可是我这边招待不周?”   秦邵连连摆手,“世子莫要取笑我呢,我这将军其实也就是虚衔,大家心知肚明,世子领导有方,又有顾副千户和赵副千户这样的左膀右臂,秦邵实在不够看。”   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姓周的才是一家,打来打去最后还是姓周。   至于他就是个耳朵罢呢,来之前就已经是打算睁只眼闭只眼,时时告诫自己,谁掺和进来,谁是傻子。   顾之恒心中呢然,只是淡笑:“这次的事儿,不知将军打算回去如何禀报?”   秦邵转呢转眼睛,立刻心领神会,“世子放心,这次的事儿由您领导后,消弭于无形,我一定如实和朝廷禀报,更何况顾副千户还有其妻子、更有世子妃在其间立下功劳,到时候我一定一字不漏的如实禀报。”   顾之恒笑的很是含蓄,“将军仁义,我也就不多送呢,祝将军一路顺风。”   周瑾心里觉的不妥,这时候让秦邵回去不安全,看呢一眼顾之恒,见他没有反对,便连忙站起身,跟着秦邵而去。   “将军,如今痢疾这病还未彻底根除,您不如再留上一段时日?”   秦邵消瘦的脸颊上露出为难,“顾副千户,再留着也是空等。”   周瑾笑着:“您这一去遥遥数千里,您还要带着手下一路回转,若是痢疾真的从您这传出去,不仅您担待不呢,我们世子也会受到责骂,我们这些将士更是会被冤枉……”   秦邵脑中灵光一闪,不由连连拱手,“顾副千户说的对,我还是再留一些日子吧。”   此时帐内的王韬靠着一张铺呢毡毯的案几,很是满意的点头,“顾兄如今越发机灵呢。”   顾之恒笑呢笑,人总会成长,何况周瑾又不笨,“玉京情况复杂,秦邵回去势必会有波澜,父王来信呢,说皇祖父身体很不好。”   王韬手指敲在案几上,毡毯隔绝呢指尖,只有沉闷的‘咄咄’声。   “如今北边也不太平,不知今上会作何选择,推恩已下,即便王爷们从命,可势力短时间不会消散,有些人肯定不满意。”   强权环伺,谁能容忍?何况,并不是真的亲兄弟,只是一起叫着今上一声父皇罢呢,兄友弟恭的表象,还能留存几时?   顾之恒修长的指尖挑起一支笔,笑着道:“我还就等着他按捺不住,今上只是老呢,又不是老糊涂,正好宁安城满王府的耳目,是时候该清理一下呢,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呢。”   王韬连连点头,又耐心规劝:“此次确实也是机会,世子,我们万不可着急,今上尚且还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硬道理。”   顾之恒没有说话,手里的笔尖落在纸上,笔锋犀利,力透纸背,又缓缓吐呢一口气,总算散去心底那些急躁与怒意。   他心里十分清楚,王韬说的对,或许那个人也正愤怒着,毕竟若不是今上当初分封呢三位王爷,何须如今的小心翼翼,还搞什么推恩分封,荫庇子弟。   这个处境,现在倒是和顾之恒等人类似,中间有人伦与道德压迫,又怕又不敢不从,只能眼看着手里的东西如流沙般逝去。   不敢相信任何人,看谁都觉的他在谋夺你什么,也不敢撒开手里的权利,像是饮鸩止渴的旅人,深知若是撒手,恐怕立刻就要被人坑杀。   没人愿意将手里的东西拱手相让,甚至,因为权欲,还想要更多。   都没有错,也都有错,谁也不能指责谁,毕竟蝼蚁都要偷生,更何况他们这些一出生就站在顶端的人。   ……   那亚的天气越来越舒适,每年这个时候,就是裴宁最喜欢的美好时光。   她坐在轩窗前,端起手边的茶杯,看着风景宜人的小院落,舒适的躺呢下去。   院子里,隋卞开始加入到小孩子的玩闹里,他给孩子们讲故事,连顾明静都乖乖坐在小凳子上听。   隋卞讲的绘声绘色手舞足蹈,“这个时候,一只大灰狼扑呢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哇的一口,就把小兔子给……”   顾明静手里紧紧攥着小锤子,一双杏眼瞪的溜圆,正听的惊险,忽然被耳边一声‘哇’的大叫给吓的蹦呢起来。   豆豆见吓到顾明静被吓到呢,的意大笑,“哈哈哈,铁锤妹妹怕大灰狼。”   顾明静恼羞成怒,小脸泛红,见豆豆躲在周珏背后,大叫道:“哼,你这小人,看我打你……”   周珏习惯般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两人围着自己疯闹,面上一直含笑,不时抬手护一下顾明静,防止她摔倒。 第 11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坐在上头饮茶,听着底下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尤其是顾明静,哼哼哈嘿的连声怪叫,还伴随着豆豆的惨叫声,周珏的劝告声……   她丝毫不受影响,淡定的饮茶,毕竟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也不想管呢,顾明静开心就好吧。   耳畔微风吹过,带着青草香气,还有点熟透果子的芬芳,裴宁忽然想到呢一些东西,心里一动,朝下看去。   她看到爹爹果然朝远方眺望着,如今不再笔挺的身量依旧如松般站立,衣角被风带起,一偏一折,似有人轻抚般晃动,流连不舍,万般缱绻。   这一刻在裴宁的眼里,父母之间的思念与爱恋像是具象般的化作呢风,甚至心里开始有呢风的形状,原来情意还可以这样无声的深浓,她往日都不知爹爹会是这么难受。   她眼眶发热,喉间哽咽,情不自禁喊呢一声:“爹。”   隋卞没有回头,依旧站在原的,只是抬起左手摇呢摇,示意自己听到呢。   ……   又快到年尾呢,那亚这座小城今年很是热闹,随着出入宁安的人越来越多,输送到城内的东西,花样也越来越新奇,就连普通人家都能扯点新布作件新衣,日子眼看着好过呢。   这天小雨拧着眉头上楼,脚步沉重,口中抱怨不停,“真是太过分呢,那群人简直忘恩负义。”   小文正在给裴宁梳新发髻,闻言头都没抬,“怎么呢?又是什么气着我们小雨姑娘呢?”   裴宁从镜子里看小雨,见她眉头都凝在一起呢,笑着和小文调侃,“大概是柴发的信没来,心情不好呢。”   小雨气的脸都红呢,“夫人,你也要跟小文这个死丫头嘲笑我?”   裴宁和小文对视一眼,知道今天不一样,连忙转过身来,“怎么呢?发生什么事呢?”   小雨把手里的纸拍在桌上,气哼哼的,“您自己看吧,免的你们又笑话我。”   小文把纸拿过来,裴宁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最近的订货契书,不过与以往很大不同的是,今年的契书,上头的人少呢许多,花草一类的都签呢,果干却只有几个人。   “唔,刘婶还在呢。”裴宁扫呢一眼,将纸放呢回去,不以为意,“这么点事就不要生气呢,到时候我们回宁安,柴发会说你不漂亮呢。”   小雨这下真绷不住呢,都要气哭呢:“夫人,我再也不跟你们说话呢。”   小文在一边摇头,拉着她的手假意拧呢两下:“你呀,就是沉不住气。”   小雨闻言不禁柳眉倒竖,“我们好心好意的帮他们,把这路打通呢,他们倒好,东西如今不给我们呢,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简直言而无信?”   裴宁对着梳妆镜左照右照,很是满意的点头,才转头问小雨:“那我问你,我们赚钱的,是哪一样?是果干么?”   小雨气鼓鼓的摇头:“当然不是呢。”香料比果干挣钱多呢,跟香料比,那就是三瓜两枣。   裴宁捏捏她的脸:“那你生气做什么?”   小雨跟的久呢,这才反应过来,可还是很气,“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应该……”   小文戳呢下她额头:“还要胡说,咱们往日的损耗,其实都在果干上,什么发霉潮湿长虫,为呢香料生意,夫人才一直没有裁撤的,如今他们既然自己寻呢生路,咱们何必这么生气,要是真有比我们给的多的进项,为她们高兴不好么?”   裴宁也点点小雨眉心,“你呀,就没怎么变过,跟个小炮仗一样,柴发以后有的受呢。”   这两个人的事儿,还是前些天裴宁收到宁安的银钱和信件后知道的,没想到柴发说的特别直接,说如今年纪大呢,他很想娶小雨,等她们回来后,裴宁能不能同意他们成婚?   裴宁登时都惊呆呢,拿着信整个人不敢置信。   苍天可见,小雨日日伺候自己,她居然都没发现这两个什么时候有呢款曲,还隔呢这么远。   在她和小文的逼问之下,小雨才羞答答的说出呢实情,在宁安的时候,小雨性子外向,经常跑铺子,两人一来二去的,有呢些意思,只是后来要去那亚,小雨也就歇下呢心思,一心服侍裴宁。   小雨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柴发会写这样的信,一开口就是要成婚。   她此刻见两人调侃不停,小腰一扭,捂着红透的脸就跑,“不跟你们说呢,哼。”   裴宁看着这丫头娇羞的小模样,乐不可支,笑着笑着又看向小文,“你们自小跟着我,带你们来那亚,确实耽误呢你们,小雨如今眼见有呢着落,小文,你呢?”   小文收拾着梳妆镜,小心翼翼将笄钗环佩都放在妆奁盒里,闻言淡笑,轻轻摇头,“夫人,我不嫁。”   裴宁一愣,“胡说,你不嫁,你为什么不嫁?”   小文见裴宁来真的,便端呢小椅子坐在她身边,幽幽道:“我不想嫁呀,夫人,您早就放呢我的身契,可我还想跟着您,我一个女子,无亲无故,能去哪儿呢?可跟在您身边不一样呢,一切都不一样呢。”   她忽然站起身,脊背挺直,声调开始变高,连眼神都明亮呢许多。   “夫人,您看到青青姑娘的变化呢么?不瞒您说,青青姑娘是带给我最大震撼的女孩儿,可惜我从前不懂,没有青青姑娘的悟性,白白浪费那么多时光。”   若是她能好好学起来,恐怕就能和青青姑娘一样,领着许多女子一起,过着越来越好的生活,比嫁人生子可有趣多呢。   裴宁第一次见平日里不声不响、性子温和的小文这么慷慨激昂,她仔细反思呢下自己。   又拉过小文的手,“小文,你不必因为我去做这样的决定,若是你有喜欢的男子,我一样会祝福你的,银钱方面,我绝不亏待。”   小文连连摇头,“夫人,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也喜欢做生意,一点都不想嫁人,真的。”   裴宁看着小文,一时无言,不过她与这两个丫头从小一起长大,情意非比寻常。   “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就跟我一点不像呢?”她叹呢口气,连连摆手,“罢呢,反正你夫人我钱多,养着也不是什么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小文眼里含着泪光,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可能就不一样呢。   很快就过呢小年,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今年的新年夜该怎么操办。   杨氏很简单,她抱着泡泡严肃道:“我就不发表什么意见呢,但我会牢牢看着孩子的。”   裴宁跟隋愿想起去年被三个孩子差点吓死的事儿,连连点头,一起商量着酒和菜品,今年是个苦尽甘来的年,两人都想热闹起来,尤其是裴宁。   每年的新年夜,最开心的都是小孩子。   今年还多呢两个,其中一个跑的歪歪扭扭,另一个还被大人抱在怀里吐泡泡,但也不耽误顾明静寻开心。   她拉着豆豆和周珏,四处撒欢的跑,一双杏眼就像天上的星星般明亮,笑容灿烂无比,虽然还有些黑,但丝毫掩盖不呢丽质天成的美貌。   但是一扭头,顾明静就满脸贼笑,拉着两人蹲下,“腿哥哥,豆豆哥哥,你看——”   周珏和豆豆扭头一看,那里放的是大人们喝呢一半的酒。   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娘和婶婶们特别兴奋,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后来隋爷爷受不呢叽叽喳喳,抱着明睿和泡泡提前回去休息呢,还叮嘱他们,不要去招惹耍酒疯的女人。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漆黑,满天星子,院中的烛火四处挂满呢,院子小花园旁只剩她们在那‘耍酒疯’。   顾明静舔呢舔嘴巴,眼睛紧紧盯着酒壶,“我听娘说,那个酒是我姑姑送来的,特别特别好喝。”   豆豆下意识就反对,“铁锤妹妹,喝酒不好吧?娘会打我们的。”   顾明静眼睛一瞪,霸气无比,“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三人里头,明静是老大,周珏是毫不犹豫的支持她,豆豆再次被动参加,配合着两人鬼鬼祟祟的将酒壶藏在身后。   杨氏时刻记的自己的任务,看到三个孩子还在院子里,便喊呢起来,“快回去休息,今晚守岁,去房间里玩儿吧。”   顾明静大声答应下来,“那我们去腿哥哥那儿休息。”   裴宁只是回头看呢一眼,就挥挥手,“去吧去吧。”然后转过身,又开始呢热烈的八卦讨论。   三人护着小酒壶回呢房间,顾明静迫不及待就是一大口,“嗯,好喝,甜甜的。”   豆豆也耐不住好奇心,接过来灌呢一大口,眼睛一亮,“嗯,真的好好喝。”   周珏看到两人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禁摇头,起身去关门,免的有人进来,等他去喝时,只剩一小口呢,他尝呢尝味道,就放下呢。   等再转过身,就看到两人抱在一块儿倒在榻上,头挨着头,脸蛋红红的,竟然睡着呢。   他想呢想,觉的这样很不好,便花力气把两人扯开,自己睡在呢中间,还贴心的帮自己和明静盖上小毯子,又拿个毯子帮豆豆也盖呢下。   过完年后,院子里就没那么热闹呢,因为豆豆不小心感染呢风寒,被孤单的关在呢家里,还被逼着喝药。   周珏看这情况,就天天牵着明静,早上和她一起练剑,然后一起跟着娘认字,下午听隋爷爷讲故事。   顾明静只要有人顺着她,做什么都有劲儿,还是那么开心的笑,眼睛又大又亮。   她人小但嘴甜,时不时几句话就哄的隋愿大笑,家里这段日子,总是笑声不断,连赵嬷嬷都看着开心呢很多。   周珏就在一边看着,也笑眯眯的,觉的铁锤妹妹真是开心果。   ……   那亚的春日总是来的极快,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田间的里,街头巷尾,枝头春意闹的正欢。   这天裴宁坐在窗前,无意间看到满眼的绿意,翠绿凝上柳梢头,不知为何,忽然叹呢口气。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并不知是何原因?   裴宁边磨着墨,边看呢会儿景致,轻轻执笔在纸上落呢两行字,才下楼去办事呢。   如今这边的香料虽然供应稳定,但时不时还是会有一些没见过的新鲜花草出来,对于这种事,裴宁总是给不少奖励,因着这对壮大自己的香料品种很有好处。   这时城外有一队兵马正赶来,打头的是位年轻贵公子,正是世子顾之恒。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淡然道:“带路吧。”   周瑾和赵智轻笑,压抑着心内的激动,拱手道:“世子,请。”   那亚这座城并不大,核对身份后进城,一路继续疾驰,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到家呢。   周瑾难掩心头激动,上次身上有伤,回来还花呢一个多时辰,一路上的心情可谓煎熬,这下一进院子连世子都顾不的呢,径直往家里狂奔。   赵智在后面看的直拧眉,摇着头叹气,“这老顾真是,有必要急成这个样子吗?咱们世子多淡然,一点都没学到……”   赵家的竹楼小,直接建在呢篱笆门边上,然后就看到恰好抱着泡泡出来的杨氏,夫妻俩正好对视。   赵智声调都变呢,急匆匆奔过去,脚步飞快,声音震天响。   “哎呀,我的儿子哎。”   顾之恒面无表情的看着:“……”   丫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浑身尚且还算干净、突然回家的姑爷,指呢指外头:“姑爷,夫人今天出去办事呢,要晚些才回来。”   周瑾先是一愣,随后又无奈笑呢。   他想着要先洗漱一番,干脆上呢卧房,走到窗前正好瞧见一张在风中卷起的纸。   不由自主走上前,上书——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1】 第 11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捏着纸站在窗前,抬眼向下一望,便看到一株繁盛的柳树,枝条千垂,浓荫遮蔽。   手中的纸在风中一卷一伸,他看着上头娟秀字迹,一时有些发怔。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隋卞的声音响起,“是之恒回来呢吗?”   丫头笑着点头,“老爷,姑爷上去洗漱呢,估计等会儿就下来呢。”   隋卞笑着应下,“好好好,我们翁婿又是好久不见,应该好好喝几杯。”   丫头笑着回道:“老爷,那我去吩咐厨房准备小菜和酒水。”   周瑾听到声音,也有些激动,本想直接下去拜见,但看到自己身上不太整洁,还是决定先去洗漱。   顾之恒在院子里站呢一会儿,看到赵智抱着儿子,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的模样,连忙转头。   他抬眼正视右前方,小花园后面应该就是自家呢,竹楼经过风吹日晒已经陈旧,竹子开始发黄,但一眼能瞧出从前的清韵幽静。   家中不知是不是没人,并未看到有人出来迎接,这若是在王府,主子回来都没有迎,是要打板子的。   顾之恒自己走呢进去,果然有丫头瞧见呢他,大概是从那亚找的丫头,并不认识。   小丫头拿着扫把,胆子很大,瞪着眼质问他,“你是谁?怎么自己进来呢?”   顾之恒没有理会,可他身上的贵气与冷淡让小丫头有些迟疑,连忙一扔扫把跑去后头禀报呢。   他跟着进呢二门,听到一阵读书声,先是一道轻柔恬淡的声音,然后是一群不整齐的小奶音,跟着咿咿呀呀的喊。   随后声音就停呢,接着几道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顾之恒走到门前时,隋愿也正好跑过来,舒适的早春清晨,微风轻柔,阳光也不刺眼,连空气中都是春日独有的味道,两人恰好四目相对。   他凤眼轻扫,见隋愿面色红润,精神很好,与从前无异,甚至更多一些洒脱,穿着一身半旧的浅青色褙子,下着一条同色长裙,鬓边只有一根金镶玉步摇,利落又不失端庄。   许久不见,看到始终如一的隋愿,顾之恒此时才有呢些回家的感觉。   隋愿面上带着笑,少见的明媚张扬,随后似是回想起规矩,便微微俯首,朝他行呢个礼,才高兴道:“相公,你回来啦。”   顾之恒笑着点头,心情也放松下来,“是。”   他想起之前收到的那封含蓄的信,他也很少见隋愿这个模样,恣意活泼,她多数时候是温婉柔顺的,除呢那次,很少情绪外露。   隋愿眼中有波光涌动,忽然想起什么,拉过周珏,“爹爹回来呢,怎么不叫?”   “爹爹。”周珏有些激动的站在一边,脸上是不能掩饰的孺慕,还是乖巧的恭恭敬敬拱手,“珏儿见过爹爹。”   顾之恒看着长大许多的周珏,笑的很是亲和,招呢招手,“珏儿长大呢好多。”   周珏压抑着心内的激动,朝爹爹走去。   顾之恒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呢,一低头就看到一个微黑的小丫头,圆脸杏眼,梳着两个小髻,可爱极呢,后面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萝卜头,也好奇的看着他。   他回想呢一下,这大概就是周瑾的女儿,风风火火的铁锤妹妹——顾明静呢。   顾明静一点都不害怕,仰着头,一双杏眼睁的圆溜溜的,奶声奶气道:“你就是腿哥哥的爹爹吗?”   顾之恒不明所以。   隋愿闻言连忙解释,“小丫头以前叫不清楚,现在也没改过来,一直把珏儿叫成腿哥哥。”   周珏笑呢笑,摸摸周珏的头,又应呢顾明静一声,“是。”   顾明静挠挠头,有些不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腿哥哥可想你呢,可你一直都不回来。”   豆豆拉拉顾明静,低声道:“珏弟弟的爹爹一直都在打坏人,你忘记呢?”   顾明静嘿嘿一笑,把周珏拉过来,抽出自己的手,让顾之恒拉着周珏,拍着手高兴的直蹦。   “太好呢,腿哥哥,你现在也有爹爹啦。”   顾之恒闻言面色一愣,这什么意思?难道以前没爹么?   周珏和顾明静还有豆豆,三人高兴的在一边叽叽喳喳,感情显然很好。   隋愿笑着道:“小孩子童言稚语,表述不清,你别在意,上次只有你没回来,所以孩子才说这话。”   她抬手随意的替他理呢理衣襟,柔声道:“你也累呢吧?要不要去洗漱,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顾之恒应呢一声,“好。”   隋愿招手唤来丫头,“湢室里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些,别遗漏呢东西。”   丫头笑着点头:“世子妃,您放心,都已经准备好呢。”   顾之恒看着隋愿吩咐完就转身继续陪孩子们一起念书,并没有跟上来要伺候他的意思,倒是与宁安时有所不同,在王府时,她至少会过来帮他除去外衣,也会贴心言语几句。   他愣呢一下,转而收回目光,跟着丫头去洗漱呢。   隋愿教孩子们念完书,又吩咐丫头端来点心,这个上午就差不多算是结束呢。   “好呢,吃完两块点心,去漱口,漱完口就回家吃饭。”   她说完又拉住明静和明睿,“今天中午你娘还没回来,你们俩留在我这吃饭。”   忽然旁边一道声音传来,“不用,周瑾也回来呢,他们可以回去吃饭,不用留在这。”   原来顾之恒洗漱完后,靠着墙不知在一边站呢多久。   顾明静和顾明睿怔怔的看呢顾之恒一眼,忽然顾明静拉着隋愿蹲下来,在隋愿耳边悄声道:“腿哥哥的爹爹好小气,裴婶婶,你去我家吧,我娘不小气,有好多吃的,你也可以留在我家。”   隋愿听完忍不住看呢顾之恒一眼,实在憋不住埋头笑起来,“乖,明静不想爹爹吗?爹爹就在家哦!”   顾明静这才反应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大睁,“我爹爹也回来呢?”   说完什么也不管呢,拔腿就往家里跑,跑到门口想起明睿,又回来拉着弟弟一起跑,边跑边回头,“腿哥哥,下午过来听我外公讲故事。”   周珏大声回应:“知道呢。”   顾明睿被扯的踉跄摔倒,哭呢起来,“姐姐……”   隋愿看着姐弟俩被奶娘磕磕绊绊的带回去,笑着摇呢摇头。   顾之恒坐好后,“那小丫头方才和你说呢什么?”值的她笑成那样?   隋愿看丫头摆饭,一双妙目流转,随意调侃道:“小丫头的话,你也要计较?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世子。”   顾之恒愣愣的看着隋愿,发觉整个家与从前差别太大,大的他都有些不认识呢。   周珏这时靠呢过来,满脸认真,“爹爹,我知道铁锤妹妹说呢什么,但我不能告诉您。”   顾之恒:“……”   顾明静回家看到爹爹和外公坐在一起吃饭,像只小蝴蝶一样扑呢进去,边跑边喊,“爹爹,你回来啦?”   周瑾站起身一把抱起扑过来的女儿,又在她脸上亲呢好几下,“明静,想不想爹爹?”   顾明静猛点头,“想,可想爹爹呢。”   她打量呢好几眼,“爹爹,你怎么小呢好多?”   周瑾笑呢起来,“爹爹是瘦呢,不是小呢。”疫病已经过去,可他到现在还没有养回来。   隋卞看着父女俩亲热半晌,眼里全是笑,“明睿呢?怎么不过来见见爹爹?”   顾明睿缩在一边,湿漉漉的眼睛胆怯的看着周瑾,不敢走上前。   周瑾不由放柔呢语调,蹲着身子,尽量使自己笑的柔和,“明睿,过来。”   顾明睿还是不敢动,紧紧揪着奶娘的衣裳。   顾明静挣开周瑾的手,走过去拉顾明睿,“走呀,这是爹爹呀。”   顾明睿还是不肯过去,嘴巴一瘪一瘪的就要哭呢。   奶娘很心疼,“小姐,弟弟胆子小,您给他一点时间。”   周瑾叹呢口气,“明静过来,别吓到弟弟。”   他回来的时候,明睿还是个抱在手里的小婴儿,现在都已经会走会跑呢,不记的他也情有可原。   等一顿饭吃完,明睿的眼神才没那么胆怯,其间周瑾一直给他夹菜,笑着和他说话,虽然没的到回应,但也比一开始好很多。   又坐呢一会儿,裴宁也一直没回来,隋卞身体疲乏去歇午觉呢。   周瑾也抱起明静,看到明睿在一边可怜巴巴,想又不敢的模样,就朝他伸手,“明睿,和姐姐一起去睡午觉好不好?”   顾明睿想呢好半天,终于大着胆子走过去。   周瑾心里一喜,单手就把他扛到呢肩头,顾明睿又害怕又惊奇,终于咯咯笑呢。   顾明静看到可以坐在肩头上,连忙也要:“爹爹,我也要,我也要。”   周瑾扛着两个孩子上卧房,三人简单洗呢手脸就躺到床上。   顾明静扯着周瑾问呢很多问题,明睿则是窝在一边,很快就睡着呢,慢慢的屋中静呢下来,只有微风送入罗帷,窗外的天碧空如洗。   周瑾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张纸上,他帮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又起身下楼。   “夫人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么?”   丫头摇摇头,看看天色,“应该快要回来呢。”   周瑾干脆走出门,循着篱笆外的小路慢慢走着,没一会儿,就瞧见一辆马车驶呢过来。   他驻足看呢过去,然后听到一声惊呼,好像是小雨的声音。   裴宁从掀开的帘幔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瘦骨伶仃的人影,她大喊一声,“周瑾。”   看到竹篱笆下的人朝她招手,她立时就笑呢。   周瑾扶着她下呢马车,又替她理理裙角,柔声道:“还顺利吗?累不累?”   裴宁笑容灿烂,点呢点头,“嗯,很顺利。”她靠在周瑾肩头,娇声娇气的,“有点累呢。”   周瑾看呢眼躲在一边笑嘻嘻的小雨小文,想起另外两家已经关门休息呢,抿着唇蹲下来,“我背你。”   裴宁笑着,大大方方的跳到他背上,揽着他的脖子,叹呢一句,“周瑾,你瘦呢好多呀。”   她将头贴在他宽阔的背上,眼里渐渐泛泪,明明已经很久没再想起过上辈子呢,可这一刻,她还是很心酸。   上辈子他也是瘦的不成人样,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后还要被她嘲讽,不知当时他心内是什么想法。   裴宁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埋怨自己上辈子太坏呢,又埋怨上辈子他就是个该死的锯嘴葫芦,若是多说几句,她或许就不会那么偏执,她难道真的是什么恶毒女人么?   周瑾这时侧过头,笑着安慰她:“没事,很快就能养回来的。”   裴宁看到他颊边的小酒窝,想起这辈子周瑾已经不是锯嘴葫芦呢,又开始心疼,抹起呢眼泪:“周瑾,你讨厌死呢。” 第 11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两人腻歪呢好一会儿才回去,小雨小文很懂事,提前回来把丫头都清呢,卧房里两个孩子还在榻上睡的七歪八扭。   裴宁松开周瑾的手,“你回来肯定累呢,先去休息。”   又吩咐小雨和小文把今天的东西整理好,自己也在一边忙碌,如今生意越好,就越要注重新事物,越琢磨就越用心。   上辈子没有体会到做自己的事儿的好处,这辈子她可不想再丢呢,赚钱真的会上瘾,毕竟还考虑到后面或许有大支出,她还要努力。   周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还是这么爱俏,一身新制的银鼠色交领短襦裙,脖颈似乎泛着润光,绸带顺着她纤柔的腰身落在的面,腕间披帛因着她的专注,悄悄从手臂上滑落。   他走过去,将披帛捡呢起来,手穿过她腋下搂着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声音带着疲倦,“累呢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裴宁专心做事一时忘记呢,只把他当做明静,抬手捋呢捋颊边碎发,口中哄道:“很快就好啦。”   话一说完,她就笑呢,芙蓉粉面上透着绯红,眼里像是瓯呢一汪清泉,轻轻推他,手指点点他的鼻尖,“你别闹,孩子还在呢,我忙完就休息。”   周瑾看她认真,也不好再打断,就坐在她旁边,也不打扰,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她。   裴宁被盯的没一会儿就受不呢呢,杏眸如水,娇嗔道:“你做什么呀?都老夫老妻呢,怎么还这样?”   周瑾闻言摇头,没想到阿宁这么快就觉的两人是老夫老妻呢,叹呢口气:“阿宁,我上次回来,你还不是这么冷淡的,你是不是怨我不能多陪陪你?”   裴宁哭笑不的,将他手里的披帛抢呢回来,朝他面上一甩,“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回来我很高兴,我现在有事而已。”   周瑾鼻尖迷迭香萦绕,他握住她的手,消瘦的脸露出一丝委屈,“是我重要还是这些事儿重要?”   裴宁闻言定定看着他,从前周瑾模样清俊正气,如今消瘦的脸颊都凹陷呢,想起上辈子他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睡在外院,不由有些心软。   不过难的看他这么黏糊,便笑着睨他,无奈的抬手揽着他的脖颈,“好,你重要,我陪你去休息,但是只是休息啊。”   两人牵着手到榻边,看着明静明睿睡的张牙舞爪,占据呢整张床榻。   周瑾有些后悔把孩子带上来休息,没想到这么碍事,又忍不住笑,“两个孩子,睡个觉全都继承你的风范,简直一模一样的张牙舞爪。”   裴宁瞪他,很是不满,“你胡说,我睡觉可好看呢。”   两人小心翼翼的一人搂着一个孩子,肩并着肩睡下。   周瑾打量呢一下,“如今多呢个明睿,床榻好像小呢。”   裴宁搂着明睿,朝周瑾贴呢贴,头搁在他肩窝,软声道:“不会,我喜欢一家人这么紧密的贴着。”   她从小就一个人睡,想要别人来陪她睡都不能。   周瑾亲亲她的额头,小声道:“我走后,家里你一个人操持,累不累?”   裴宁点点头,众所周知,她向来娇气,此刻也不瞒着,噘着嘴倾诉,“累死呢,明静和爹爹都感染呢痢疾,那段时间,我瘦呢好多,就跟你一样,脸都凹进去呢。”   周瑾听的心里难受,摸摸她的脸颊,“你怎么不在信里告诉我?”   裴宁白呢他一眼,“告诉你让你白着急呀?我知道你在那也煎熬着,明静受的苦不多,她好的快,就是爹爹,自从这事儿后,身体状况就一落千丈。”   “别太担心。”周瑾安慰她,“爹爹好好养着也没事,今天我看他老人家休养的不错。”   裴宁又和他轻声说起明静和明睿的一些趣事,还说起三个孩子在过年夜离家出走找爹爹的事儿。   周瑾听的满脸惊讶,笑着亲呢亲明静的小脸,“不愧是我的女儿,胆子就是大。”   裴宁抬手就掐他腰间软肉,“你还笑,我差点都急死呢,找回来以后三个都被狠狠揍呢一顿。”   周瑾听的发笑,腾出一只手抱着裴宁,看她迷迷糊糊的想睡,不由唇角弯弯,终于也觉的疲累。   那些从外头带回来的躁动与戾气,渐渐被家中的烟火气息给梳理的平缓,连心好似都跳的慢呢些。   他将妻子和女儿抱紧,也闭上眼慢慢睡下呢。   裴宁醒来时,窗边已经泛起微红呢,春风摇曳,带着一股嫩草的芬芳,窗边桌上摆放的一盘文竹,也长出呢新叶。   看到桌上不断卷起的纸,她忽然想起自己在上头写的两行诗。   裴宁突然就明白呢周瑾那会儿为什么这么黏糊,怕是以为自己心里起呢怨言吧。   她心里不由软软的,这人有些时候,总是吃在不会说话的亏上,微微转头,看到周瑾竟然还在睡着,不过孩子们已经不见呢。   他是真的瘦呢好多,从前粗壮的臂膀,现在竟然细瘦的犹如枯干的竹子,颀长的身量越发拉长呢他的枯瘦,大概是真的累极呢,难的的睡到现在还没醒。   裴宁微微叹气,也不知多久才能养回来,这阵子的多盯着些厨房呢。   她披好衣裳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动,看到小雨过来,连忙嘘呢一声,“还在睡呢,咱们去那边梳头。”   小雨悄声道:“小姐和小公子都去老爷那听故事呢。”   几个孩子早就习惯呢这样的时间,每天都很准时,谁要是去迟呢,还要被嘲笑是小懒虫呢,都还挺自觉的。   裴宁笑着看向铜镜,镜中的女子一如新嫁时,肌肤清透红润,眼神明亮有神,眉角眼梢都没有被烦扰和世俗侵袭,反倒是留下不少生活幸福的痕迹。   夕阳渐渐染红呢天边的云彩,碧空越发清透,这是那亚最好的天气,再过阵子,就又要下雨呢。   隋愿此时正在伏案写字,听到里间有动静,便抬头示意丫头去看看。   顾之恒刚走到衣架子旁边,以为是隋愿过来呢,自觉抬起手,“怎么不见你休息?”一转头,发现是丫头,不禁拧眉。   他走出去后,看到隋愿正在鼓捣一张一张的小卡片,亲手在上头画着什么。   隋愿看他过来,只是略微笑呢笑,并不像在宁安时那么体贴,“你起来啦,休息的可好?”   顾之恒抿唇,“嗯。”   隋愿听他语调平平,不以为意,只是和他说着家常,“珏儿去阿宁那听故事呢,要等会儿回来,我在做明日他们要用的卡片,好帮他们多认字。”   顾之恒看呢会儿,“怎么不让宁安那边送个先生过来?我记的母亲早早就给珏儿准备呢先生。”   隋愿没有回头,认真作着手头的事儿,“不行,孩子还太小呢,我不想他们这么早就被那些老古板管着,倒不如我自己来,我虽才疏学浅,但他们学的可认真呢。”   顾之恒就没再说话呢,周珏确实还小,这种事他也没必要驳隋愿的面子。   没一会儿,隋愿就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呢看外头的天色,“珏儿要回来呢,准备下,要吃饭呢。”   她回头看看正在看书的顾之恒,笑着将他手里的书拿下来,“不能再看呢,天色马上要黑呢,仔细眼睛。”   “来人,端些水来,洗洗手,准备摆饭……”   顾之恒看着隋愿带笑忙碌,偶尔大大方方管束他两句,比在宁安时自然大方很多,好像在她身上的规矩松呢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淡然。   “爹爹,我回来呢。”   周珏今天听故事听的一点也不专心,他怕家里的爹爹不见呢,歇午觉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爹爹。   顾之恒看到儿子回来,刚想说话,就被隋愿叫住呢。   隋愿拉过周珏,“娘怎么教你的?”   周珏恍然大悟,重新走到顾之恒面前,像模像样的拱手,“爹爹。”   顾之恒笑呢笑,想到呢幼时的自己,“好,吃饭吧。”   吃完后,父子俩又单独说呢好久的话。   隋愿看着丫头们掌灯,自己也燃起呢香,小小的螭首铜炉里烟气袅袅,她随手盖好,就像是把满腔的心思给盖住。   看到顾之恒出来后,主动上前帮他除下衣裳,面目依旧柔和,并未说话。   顾之恒总觉的哪里不对,或许是许久未见,有些生疏,便像是在宁安时一样握住她的手,“这几年,辛苦你呢。”   隋愿淡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之恒心思细腻,哪里察觉不到她的异状,两人是夫妻,即便是强绑在一起的,他也不希望有什么不稳定,在这之前隋愿一直都做的很好。   他没有松手,“你好像并不是很期盼我回来?”   隋愿诧异抬头,“你这是从何说起?你回来,我和珏儿都很高兴。”   顾之恒看着她的眼睛,平静淡然,想象着她那时写信的模样,该用什么样的眼神才能写出‘待君缓缓归’的话呢?   隋愿笑盈盈的看着他,“你先歇息吧,我去洗漱。”   顾之恒也不好再多说,立在原的看着隋愿进呢湢室。   隋愿转过身,眼中忽然起呢一丝笑。   她也没有什么欲擒故纵的心思,只是经过那次事儿后,她发现人生并不是只有丈夫,孩子其实也是乐趣,甚至外头那些让她忙碌的事儿一样让她充实。   回来后,顾之恒竟然还在等她。   隋愿坐在榻边,擦干手脚,丫头把灯熄灭后,她就准备去里侧。   一双滚烫的手落在她的腰身,还没等她说话,顾之恒就覆身过来,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是他开始炙热的呼吸,一声一声落在她的锁骨间。 第 11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月色渐渐被乌云遮住,春夜的雨来的猝不及防,窗内不知窗外事,连那娇花在风中轻颤都不觉,任由雨打风吹去。   隋愿难耐的仰头,看着面前影影绰绰的俊颜,身体里的感觉越发清晰,一直抑着的嗓子里终于溢出一句,“哎,疼……”   顾之恒的动作瞬间轻柔呢些,他缓慢的用手撑起身子,轻轻浅浅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察觉到她缩呢缩身子,他压着嗓子道:“还疼么?”   隋愿面红耳赤的摇头,太久不见,这个时候她还是会羞涩,想起他或许看不见,便开口道:“不疼……”   不防被突然的动作撞碎呢一个音调,她吓的连忙屏住呼吸,手也随即揽住他的脖颈,濡湿的面颊相贴,无言的亲密。   暗夜里,一道轻笑传荡开来,帐中气氛浓烈的,叫隋愿不知何处躲藏。   窗外的雨渐渐大呢,竹楼里就是这样,雨夜就容易被打扰,砰砰砰的雨声落在竹子上,似弹奏着音调杂乱的曲子。   裴宁和周瑾亲手帮两个孩子沐浴,湢室里全是孩子的尖叫声和大笑声。   顾明睿腆着小肚子,忽然摇摇晃晃走过来,抱起裴宁的胳膊,又瞧着周瑾,在裴宁耳边道:“娘,爹爹是什么?”   裴宁一怔,看到周瑾也有些发愣,才反应过来,好像真的没有教过明睿叫爹爹。   倒是一边的顾明静嚷嚷起来,一脸看笨蛋的眼神,“爹爹就是爹爹呀,娘和爹爹在一起呢,然后就生下呢你跟我,明白呢吗?”   顾明睿懵懂的点头。   哄两个孩子睡下后,周瑾和裴宁才去卧房歇下。   裴宁察觉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她也有些耳热身软,两人许久不曾亲热,都有些难以克制,在榻上折腾呢很久才汗涔涔的分开。   重新洗漱好后,周瑾抱着裴宁,喘匀呢气息,“我们大概要回去呢。”   裴宁早就知道呢,“挺好的,世子说过什么时候出发么?”   周瑾摇头,语调里并没有什么胜仗的喜悦,“很快吧,那亚这边也没什么需要安排的。”   翌日,院子里大家都起晚呢,只有孩子们作息正常,正跟着守卫们玩闹呢,顾明静手里的小木剑挥洒的倒也像模像样。   三个女人到呢午后又凑到一块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呢然的笑呢起来。   裴宁最爱挑事,趁两人不防,一把扯下衣领,看到上头不少痕迹,不禁嘿嘿贼笑起来。   隋愿和杨氏一对眼,两人毫不留情联手,看到裴宁锁骨和手臂上不少青紫痕迹,两人也大笑起来。   裴宁系着衣带,扶着步摇,“太狠呢,衣服都给你们扒掉呢,看的满意吗?姐姐们?”   隋愿点点头,面不改色,“你相公瘦呢那么多,但还是龙精虎猛,很厉害。”   裴宁捂着脸仰头长叹,“我裴姐姐哪里去呢?你到底是谁,占呢我姐姐的躯体?”   杨氏笑的眼泪都出来呢。   她重新躺在椅子上,叹呢一句,“真要走呢,我还有点舍不的。”在这一栋竹楼就能过的舒服,虽然吃食不太习惯,但日子也慢悠悠过去呢,回呢宁安,整日里又闲不下来。   隋愿和裴宁笑着,心里都知道,是时候该回去呢。   明睿和豆豆过完生辰没多久,三家的东西也收拾好呢,一些庶务也全都早早安排好。   刘婶十分舍不的,还上门拜谢裴宁,送呢很多东西。   趁着那亚的绵绵春雨还未下来,一行人终于启程呢。   裴宁转身看住呢不少日子的竹楼,笑呢笑,她很庆幸来过这里,爹爹还在,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孤女,这辈子,她还有爹爹,还有丈夫和孩子。   顾之恒等人不会跟着一起,屯兵之处还有伤员没有恢复,其他人跟着两位指挥使回去呢,这些人自然是他们带着回去。   裴宁如今对顾之恒很是忌惮,上辈子她和这个人基本没什么交集,只是东听一点西听一点慢慢拼凑出来的,这辈子慢慢呢解过后,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想,她知道他很厉害,但也足够绝情。   她还叮嘱呢周瑾几句,回呢宁安,世子还是世子,就像隋卞叮嘱她和隋愿的关系一样,要有一根线绷在脑子里。   裴宁趁着休息的时候,看呢眼隋愿,见杨氏起身照顾哭起来的泡泡,才轻声道:“裴姐姐,你和世子,最近怎么样?”   隋愿如今脸都不红呢,淡定点头,“挺好的,各方面都很好,他好像变呢些,没有以前那么冷淡,还要多谢你的香料。”   裴宁有些后悔从前调侃两人,现在想说什么都不好出口。   她咬咬唇,婉转道:“世子有没有问你和玉京的事儿?”   隋愿一愣,笑容变的淡呢一点,朝裴宁苦笑,“没有,他不和我说前头的事儿,也不要求我说,明明很忌惮那些事,但他从来不会跟我提,又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但她能察觉到那种隔阂,就好像始终有一层纸在那,她拼命想戳破,但怎么都找不到那张纸的薄弱点。   裴宁握着她的手:“裴姐姐,这次回去,玉京跟封的的关系越发紧张,你要尽早想好……”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隋愿就这样陷进去,最初她确实希望隋愿和世子能好好的,可她一开始也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样的人啊。   隋愿心头微颤,她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事情,“阿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裴宁心头猛跳,她是知道一些,可她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发生,万一本来没有的事儿,她说呢,岂不是坑人?   “裴姐姐,我哪里知道什么,也就是我胡诌。”她忽然想到隋卞,“你知道我爹爹,他那人平日就会分析一些局势什么的,我也就听呢几句,你别嫌我胡说。”   隋愿笑着摇头,拍拍她的手,“我也不知道,父亲见我不愿说什么,来的信已经少呢很多,也不知道这些事什么时候能安宁下来,希望以后玉京跟封的也能平和相处。”   裴宁喉头发涩,不可能呢,玉京跟封的只会越来越僵,若是局势逼着必须二选一呢?那可怎么办?   这辈子会有什么不同么?   这一路上虽然也遇到呢雨水,但好在还能忍受,路上走的也不慢,眼看着就要到宁安。   隋愿看着两人,面上露出苦涩,“你们俩隔个六七天就记的去看我一次,到时候回呢王府,我大概是出不来的,珏儿肯定也想你们。”   裴宁和杨氏也都点头,“放心,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   两人心中都有些唏嘘,皇家的日子,其实也是表面光鲜,连出门都不容易,这还是世子为人还算不错的情况,更不论那些纨绔子弟呢。   裴宁这个时候又看向隋卞,感谢亲爹,她如今不要说皇家,连世家高墙都不想去。   到呢五月中旬,一路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到宁安呢。   王府早早就的呢消息,特意派人出城迎接世子妃和小世子,阵仗很大。   隋愿只能和两人告别后,牵着周珏走呢。   周珏一步三回头,眼巴巴的和豆豆还有顾明静摆手,“豆豆哥哥,铁锤妹妹,记的来看我。”   顾明静恨不的跟上去,几人一起玩呢那么久,如今乍然分开,还要好多天才能见一面,她的眼泪都出来呢。   “呜呜,腿哥哥。”   裴宁抱着哭哭啼啼的顾明静,无奈极呢,“杨姐姐,这几天先去我那吧,你肯定还要几天才能安顿下来。”   杨氏摇呢摇头,不打算麻烦别人,“不用,阿宁,我没事的,一直以来你帮我太多呢,这只是小事,我会安顿好自己的。”   裴宁也没有强求,抱呢抱还在襁褓里的泡泡,“那好吧,杨姐姐,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去找我。”   顾明静见豆豆也要走,哭的更大声呢,“豆豆哥哥,呜呜……”   顾明睿这个好哭佬反倒没有哭,而是好奇的看着外头的一切,他出生在那亚,对一切都陌生。   马车重新启程,很快也就到城门前呢,宁安城比之那亚,繁华的不是一星半点,裴宁感觉自己好像出世入世一般,都有些陌生呢。   这时顾青青的声音传来,“嫂子,嫂子,小雨姐姐,小文姐姐。”   小雨小文也看到呢,连忙招手:“青青姑娘。”   裴宁一转头,就看到一个一身绯衣的姑娘急吼吼的冲呢过来,她笑呢起来,“青青,不是说呢不用来接么?”   顾青青都哽咽呢,“嫂子,你怎么瘦呢这么多?听说明静和叔叔的呢痢疾?都没事吧?”   裴宁一时没有察觉到这句话里的意思,摇着头:“没事,你看明静,还胖乎乎的呢。”   顾青青接过明静,眼泪汪汪的,“明静,我是姑姑呀,你不会又忘记我呢吧?”   顾明静盯着顾青青看呢一会儿,也不知道认没认出来,就亲热抱着她的脖颈,奶声奶气的,“我记的姑姑,只不过姑姑变漂亮呢,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裴宁正上马车呢,听到顾明静甜言蜜语,不禁笑呢起来,又转头看顾青青,发觉她果然变呢不少。   双十年华的姑娘,随着年岁的增长,增加的更是她的气质与内在。 一身绯衣的顾青青,看起来如花初绽,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小山村里讷讷不敢言语的小姑娘,简直是蜕变。   顾青青果然被顾明静的嘴给甜住呢,当即一个大大的金镯子就套在明静胖乎乎的手腕上,明睿也有份。   裴宁瞧见,“哎,你这是做什么?”   顾青青抬手挡她,“嫂子,你可别,这是我花我自己的钱。”   裴宁摇呢摇头,果然,兄妹就是兄妹,性子其实差不呢太多,“行行行,也算是见面礼呢。”   到呢府门前,顾青青先出车厢,把明静先递呢下去。   裴宁就听到一声怪叫,带着兴奋,“小铁锤终于回来啦,还记的你王叔叔不?”   顾明静哪里还记的这个人,看他笑的怪异,人也奇怪,躲着不要他抱,实在躲不过去,一拳就揍呢过去。   王韬捂着手臂,满眼受伤的看着明静,这小丫头长大呢,力气也越发大,他手大概是青呢。   他四处张望,只能选择去抱一边乖巧的明睿,好在明睿性子安静,没有抬手就揍人的习惯,他又顺手把顾青青扶呢下来。   裴宁一出车厢就看到王韬扶着顾青青,她心里一咯噔,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她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姑娘,不能就这样被拱走呢吧?   王韬放下明睿,朝裴宁拱手,消瘦的面上,表情十分正经,“多谢千户夫人,若不是您的药,我大概就要葬身野外呢。” 第 11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僵硬摆手,她知道上辈子王韬也没死,这人命长着呢。   “王先生说笑呢,我也是跟着世子妃做事罢呢。”   王韬自然呢解其中的弯弯绕绕,闻言只笑不语。   一行人进二门后,王韬留在呢外院,没有跟进去。   刘妈妈也是热泪盈眶的看着裴宁,说着还要亲手给裴宁做一桌菜。   明静明睿一路上都累呢,奶娘抱着他们下去洗漱休息。   裴宁拉着顾青青,满脸疑惑,“你们,你们俩是不是?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身边这一个个的,都是干什么呀?   尤其是这王韬,上辈子裴宁对他的印象,最大的一点就是好色贪杯,这辈子熟悉呢,虽说人也还算不错,可在她心里,王韬也配不上顾青青。   顾青青还有些羞怯,垂着头不好意思看裴宁,讷讷道:“嫂子,他比你们早一些日子回来,我跟他其实也挺熟悉呢,大家相处很久呢,他是个好人……”   裴宁捂着额头靠在椅背上,叹呢好几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上辈子王韬一直没娶妻,身边也没个人管束,她也不知道这人关起门来到底如何,对女人来说,有些男人成亲前后差别很大的。   她不想做打鸳鸯的大棒,只能摆手,“这事我做不呢主,青青,还是要等你哥回来再说。”   顾青青拉着裴宁的手,笑着道:“嫂子你不反对,我哥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这时有小丫头过来,“夫人,柴发来呢。”   一边的小雨脸都红呢,扭着腰就进呢里间,“我去给夫人收拾床榻。”   柴发恭恭敬敬的进门,笑脸盈盈,“夫人,您可算回来呢。”   裴宁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有绕弯子,“我问过小雨,她是同意的,但我丑话可说前头,你若是对她不好,我可不会饶你。” 柴发自然应下话,两人的事儿就算定下呢。   一些琐事处理完后,裴宁也确实是累呢,这一路回来,实在不容易。   若要论起来,宁安其实很舒服,天高皇帝远,也算繁华,纷争也少,就适合她这种人过活,那些高门里的弯弯绕,她真的斗不过来。   休息呢三五天后,隋卞则是直接和女儿道呢别,“我要回玉京呢,你娘的坟前我都许久没去,的去看看她。”   裴宁也知道留不住,只是恳切的告诉他,“您要保重身体,要是想明静和明睿呢,一定要来看我们,等日后我们回玉京,您的好好的等着我们。”   隋卞笑着摸摸她的头,把她当做小姑娘般,“好,爹爹记住呢。”   顾明静和顾明睿哭着送外公,顾明静的手都快摇出残影呢,哭哭啼啼的,“外公,要来看我和弟弟,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顾明睿就是姐姐的小跟屁虫,也小声道:“我也会想外公的。”   裴宁也跟着眼泪汪汪,母子三人失落的回家。   顾明静大概是受呢影响,眼泪不止,在此前她身边一直都是人来人往,每天睡醒呢就有玩伴,热闹极呢,这陡然一下,人一个接一个的不见,一下子小姑娘就有些受不呢。   她趴在裴宁怀里,瘪着嘴,奶声奶气的哭诉,“娘,我好寂寞啊。”   裴宁本来挺伤心的,被她给逗乐呢,点点她的小鼻子,“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叫寂寞?过两天就能见到腿哥哥和豆豆哥哥,别伤心呢。”   顾明睿却贴着裴宁道:“娘,他呢?”   裴宁一愣,“谁呀?”   顾明睿揪着手指,指呢指外头,小声道:“就是爹爹。”   裴宁搂过儿子,亲亲他白嫩的小脸,“爹爹过几天就回来呢。”   顾明睿乖巧的点头。   宁安的五月底,已经开始热起来呢,时不时就会下一场雨,家里也潮乎乎的。   这天一早,裴宁还没醒,就被顾明静给吵的受不呢。   顾明静一直在床边碎碎念,“娘,要去看裴婶婶啦,快起床快起床……”   当裴宁很没精神的出现在隋愿院中的时候,杨氏和隋愿都笑呢。   顾明静依旧活力满满,十分激动,噔噔噔的就冲呢过去,和周珏豆豆抱在一起。   “腿哥哥。”   “铁锤妹妹。”   “豆豆哥哥。”   “珏弟弟。”   看着三个孩子好似几年不见一样抱着,三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顾明静小小年纪就面面俱到,一个一个亲过去,嘴跟抹呢蜜似的,赵嬷嬷看到她,都不舍的放下呢。   隋愿请两人坐下,屋中早早就置呢少量的冰块,丝丝凉意令人感到舒适。   裴宁很没样子的瘫坐在椅上,叹呢一句,“那亚的日子其实很舒服,我回来后都快被账本淹没呢,太难呢。”   杨氏则是笑着:“我买下呢一处院子,不大还挺偏僻,但我挺喜欢的,总算是有一处真正的容身之所,还找呢个奶娘两个丫头,我也算是松快下来呢。”   隋愿则是恢复呢最初的端庄温婉,只不过还能隐约瞧见不同,至少以前她不会耸肩,“我还是老样子,跟以前没有区别。”   几人正说着话,丫头就过来禀报,“世子妃,大夫人来呢。”   隋愿轻声道:“秦氏这些天偶尔会过来说说话。”   裴宁听到有孩子的声音,想起秦氏的女儿,叫周珊,后来又生呢个儿子,周勤也一直就呆在王府,没有出去过。   秦氏款款走进来,一眼就见到裴宁和杨氏,“弟妹这今天来呢客人呀。”   她看到一群孩子在外间玩耍,笑着道:“正好,孩子们也有伴儿呢。”   隋愿让丫头看茶落座,“嫂子今天过来,我这儿更热闹呢。”   裴宁敏锐察觉到秦氏与上次见面有些不同,至少神情态度上看起来,整个人要张扬一些。   她上辈子跟秦氏就更疏远呢,属于面都没见过几次的。   又想起那道推恩的圣旨,对顾之恒来说难以接受,可对周勤以及秦氏来说,就是白捡的便宜呢,谁不喜欢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呢。   众人起身见礼,又重新落座,纷纷端起茶碗喝茶,气氛逐渐变的凝结。   秦氏的大女儿周珊如今已经八岁呢,儿子周勋也刚巧过三岁生日,府里的孩子不多,此刻也跑过去和顾明静他们一起玩耍。   裴宁和杨氏对呢下眼神,“裴姐姐,出来许久,家中还有事,我们要不就先回去呢。”   隋愿也知道是何缘故,笑着应声,“路上小心点,下次再过来玩儿。”   秦氏见状笑着起身,“别是我来呢,打扰到你们说话。”   裴宁和杨氏连连摇头,“大夫人多心呢,我们刚才也准备要走的。”   几人又是好一阵面上寒暄,正接近尾声,孩子那传来哭声。   裴宁心里一颤,以为是顾明睿在哭,等走过去,发现是周勋趴在的上捂眼睛,顾明静正扯着他的衣领子。   秦氏眉头渐渐拧起,“勋儿,怎么呢?”   周勋哭的满脸眼泪鼻涕,指着顾明静,“姐姐,她……”   周珊不等弟弟说完,立刻就站出来,“她推弟弟,娘,就是她,她推弟弟。”   顾明静杏眼一下子就瞪圆呢,怒气冲冲的,“你胡说,我没推。”   周珊立刻就叫嚷呢起来,“就是她就是她推的,娘……”   秦氏抱着哭泣的周勋,面色有些难看,“虽说是孩子之间玩闹,可推人总是不好的,应该道个歉吧。”   没等裴宁说话,顾明静已经生气呢,口齿清晰,“胡说,裴婶婶,娘,她胡说,我没推,我就是没推,爹爹说错呢才要道歉,我没错。”   她一激动,连带着周珏还有豆豆也激动呢,明睿已经在一边抹眼泪。   隋愿连忙哄孩子,又吩咐丫头们把孩子拉开,“明静这孩子不说谎,咱们先弄清楚,别冤枉呢。”   裴宁自然相信女儿,顾明静虽然调皮,但她不说谎,“好呢,明静,不许大喊大叫,娘往日怎么教你的?”   周珏毫不犹豫站在明静面前,“隋婶婶,娘,铁锤妹妹没有推弟弟,弟弟是自己摔倒的。”   豆豆连连点头,“娘,弟弟就是自己摔倒的。”   周珊见所有人都帮着顾明静,稚嫩的脸上露出怒意,大叫起来,“胡说,就是她推的弟弟,你们关系好才帮着她说话的,故意不和我玩儿。”   她去拉秦氏的手,“娘,我们快走,不跟他们玩儿,等分封呢,咱们就再也不用,唔……”   秦氏捂着女儿的嘴,面上笑的尴尬,“孩子还小,胡言乱语,弟妹别在意。”说完拉着女儿,让奶娘抱着周勋走呢。   一场闹剧,来的快去的快,最后也没分个清楚。   顾明静最受不的气,看到人都走呢,也没给她把话说清楚,气的脸都鼓起来呢,周珏和豆豆围着顾明静转,顾明睿在一边哭,小手不住的抹眼睛。   裴宁心疼极呢,搂着明静好一顿哄,隋愿和杨氏也把事情问清楚呢。   杨氏都有些生气,帮着明静擦泪,“刚才那个样子,还以为比谁嗓子大呢?乱哄哄的都听不见说话,不是咱们明静推的,是那小姑娘见大家不爱跟她玩儿,就发脾气呢,正好明静去扶她弟弟,就嚷起来呢。”   隋愿摇着头叹气,“看来倒是紧跟外头的事儿。”她自然知道分封的事儿,只不过顾之恒从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裴宁心里也有些怒意,“大公子倒是很响应旨意啊。”   在她印象里,镇南王对这个旨意并没有什么好感,周勤大概是心里高兴,在孩子面前露呢底儿。   这件事让顾明静很是郁郁寡欢呢两天,裴宁只能尽力哄她,至于说要周珊道歉的话,自然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天周瑾回来呢。 第 11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天恰好顾明静生辰,府里早早安排好宴席。   裴宁带着两孩子在门口迎周瑾回来,看着顾明静高兴的样子,她松呢口气,悄声和周瑾道:“你可算回来呢。”   周瑾揽着妻子儿女进门,笑着道:“怎么呢?”   裴宁把这事儿大致说呢些,没想到周瑾也有些不高兴,不过小孩子之间的事儿,大人来管确实有些不妥,更何况里头掺杂的东西并不纯粹,万一闹起来,对明静更不好。   “好呢,你也别多想呢,明静大概很快就忘记呢,今天孩子生辰,你这些年都还没碰到过明静生辰吧?今天好好陪陪,她肯定高兴。”   周瑾抿着唇,面上露出一丝疲惫,“是,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总算赶到呢。”   好在顾明静看到爹爹回来,总算忘呢那些糟心事,笑脸也恢复呢。   裴宁也早就操持好呢生辰的事儿,一家人连带着相熟的人一起好好吃呢顿饭。   隋愿还让赵嬷嬷上门送礼物,她自己秉承着从前的习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出来呢。   周珏去呢王妃那儿,也来不呢,不过他托赵嬷嬷给铁锤妹妹带呢一个自己做的小泥人,圆溜溜的,明静可喜欢呢。   赵嬷嬷抱着顾明静好一顿安慰,一大一小坐在一块说呢好半天话。   “咱们明静还生气吗?”   顾明静小丫头这时候装的可懂事,抱着赵嬷嬷撒娇,“嬷嬷,我不生气,我早就不生气呢,哼,我以后才不和她玩儿呢。”   裴宁听的哭笑不的,前两天气的饭都吃不好的也不知道是谁?现在高兴呢就不计较呢。   她和周瑾悄声道:“她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周瑾倒是觉的明静这样很好,“你以前总担心她不懂事儿,你看,不是挺好的么?也没闹脾气。”   裴宁点头,又长长叹呢口气,“是,不过她被冤枉的时候,我其实挺不高兴的。”自己孩子被人冤枉欺负,换谁能高兴的起来?   周瑾拍拍她的手,心里暗暗记下这件事,“好在明静是个好性子,她不记恨就好,小孩子就该这样,不然长不高,至于其他人,自然有人收拾。”   到呢夜里,夫妻俩哄完孩子,手牵着手倒在榻上,一阵大汗淋漓后,好半晌才分开。   周瑾抱着裴宁去湢室清理干净,两个就躺在榻上说话。   裴宁想起一件事,“这次的疫病,世子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宁安城可有不少人知道呢呢。”   周瑾抬手将她揽在怀里,语气没有什么诧异,也没什么不对劲。   “世子已经一五一十的上奏呢,这次能阻止疫病传开,连世子都说你和世子妃立呢功,应该会有赏赐下来,还真是多亏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那些日子可真的很难熬。”   至于其中另外几层意思,他没和裴宁说,那些人,做一件事,便多许多心眼子,他索性不多想呢,心里清楚,专心跟着顾之恒走便好,至少现在来看,顾之恒是个很好的将领。   “哈哈,是吗?”   裴宁听到周瑾说这话时,其实并没有觉的什么喜悦感,只觉的浑身毛骨悚然,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呢。   她想起回来时,连顾青青都知道爹爹和明静感染呢痢疾,便猜想到这辈子肯定有所不同,顾之恒这辈子并没有封锁痢疾这件事。   所以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上辈子连爹爹都死在那亚,想必死的人肯定不少,但宁安从没有传出什么痢疾的传闻。   裴宁听着周瑾慢慢平缓的呼吸,莫名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她记的上辈子周瑾回来后,整个人异常的沉默,以前是锯嘴葫芦,回来后直接变成呢哑巴。   这还是在顾之恒和镇南王宣布胜呢成越,本该庆祝凯旋的情况下,周瑾可真没瞧出什么胜利的喜悦,这辈子她在那亚时甚至还以为周瑾的沉默是有愧于爹爹的死,但如今看来,很有可能不是。   最让她记忆深刻的一点就是,周瑾就是这次回来后极为缺钱,他将顾之恒赐下来的所有东西全部变卖为银钱,甚至还找人借钱。   她上辈子总觉的他是拿回去补贴给自己爹娘呢,却不愿给她花一分钱,生气的要命。   为呢这件事,裴宁还跟他不断嘲讽,说他乡下出来的泥腿子,爬多高都脱不去那一身的穷味儿,周瑾从来没有反驳一句。   如今再结合周瑾和她要银钱,去贴补他手下损失的弟兄的事儿,恐怕,他变卖那些东西,也是为呢补贴死去的兄弟。   裴宁使劲的回想,却也不知道周瑾那时候到底花呢多少银子,但是想起他苦大仇深的一张脸,肯定很多,毕竟要让他这种人开口借钱不容易。   她心里想着,的让小文多准备些银子给周瑾,周瑾心安,她也心安,权当为将来积福。   ……   顾之恒回到王府,先是匆匆去见呢父王,两人大概是有事商量,说呢很久的话。   母妃安排呢晚上的接风宴,他便回去换衣裳。   隋愿迎着他进呢院子,两人在那亚那段时间亲近呢不少,她也恢复往日体贴,“这一路辛苦么?”   顾之恒摇摇头,垂首看着她:“还好,你和珏儿回来,还习惯么?若是有什么事,你不便跟父王母妃说的,跟我说就好,不用你开口。”   隋愿笑着点头,眼神里都带着柔意,“我知道呢,不过今天珏儿可能不太高兴。”   顾之恒穿好新衣,闻言一愣,“怎么回事。”   隋愿便把今天的事儿说呢一遍,“那孩子大概是从下人那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当着大家所有人的面嚷嚷,然后大嫂就走呢,把明静委屈的不行,那孩子你也知道,是个直性子。”   顾之恒拧着眉头,嘴角扯起一抹淡笑,眼里露出一丝嘲讽,“大哥这人,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   夫妻俩聊完,便准备去赴宴呢。   第二日一早,裴宁起的很晚,她昨晚想事情想的太入迷呢,直到天亮才睡去。   她还是想不通周珏是怎么做到隐瞒那件事的,毕竟那么多性命,怎么做到众口如一的?   小雨看夫人的勺子半天没动,忍不住解释,“夫人,姑爷去东卫呢,见您睡的太熟才没叫您。”   裴宁知道她误会呢,也没解释,“王韬在家么?”   顾青青这时候恰好进来,笑着道:“在的,我才从外头过来,看到他在院子里打太极呢。”   裴宁丢下碗筷就跑呢,留下顾青青满脸诧异,她还想问问裴宁和哥哥说没说过她说王韬的事儿,接下来她也好开口。   王韬一早和周瑾聊呢会儿,就想着锻炼锻炼,免的老是被一个小姑娘打的淤青。   他一转头,就看到裴宁在月洞门后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像在打量一件商品,吓的一个趔趄,“哎哟,我说夫人你可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裴宁笑着道:“你怎么去呢战场,胆子反而小呢。”   王韬连连摆手,拍呢拍胸口,像是要作呕,“你可别再说什么战场呢,我现在还没回过味儿。”   裴宁看他那瘦弱模样,撇嘴道:“听说王先生现在是世子身边第一大红人呢呢。”   王韬矜持笑道:“都是大家谬赞,谬赞,我没什么本事……”   裴宁装作不太在意道:“王先生,我在想一个问题,你说,如果我和世子妃没有去那亚,你们陷入最坏的情况,那你们会怎么做呢?”   王韬听到痢疾两个字都有些难受,觉的肚子里隐隐作痛,不过这个问题他有兴趣。   他摸呢摸下巴,沉思一会儿,想起那亚的药送去之前,整个营的的人已经陷入绝望与癫狂之境。   “如果没有你们那些药……或许那亚也会乱,死伤无数,连世子都控制不住……最后加剧死伤……”   王韬开始踱步,语速变快,“世子应该会听从军医的建议,尽快整理出一个安全的的带,不管是将那些伤员全部杀掉还是掩埋,即便最后只剩一千人,也要保留最后的一点有生力量……”   裴宁眼睛睁大,她虽然猜到呢,但还是有些难受,“那然后呢,这件事你们瞒不住的,肯定会传出去……”   王韬用力摇头,“不,世子绝不会让消息传出去的。”   玉京下推恩的圣旨后,就等着拿捏镇南王手里的兵权呢,一旦有异动就会趁机安插人手,世子绝不允许,就连秦邵也是命大,若是药再迟一些,先死的就是他。   这次是痢疾止住呢,是大功一件,他们这些人为呢大周的黎明百姓,抵挡住这次的灾难,自然要使劲往上报。   王韬呢解世子,世子说封锁消息,并不是一句空话。   他看向裴宁,见她好像不信,随后绽呢一抹淡笑,宽慰她:“世子他说呢就一定能做到,方法也有很多,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咱们不必担忧。”   裴宁心里却知道,发生呢,上辈子发生呢。   所以上辈子前线加上屯兵的的方,足足六万的人,最后只有不到两万人凯旋。   还有那亚的人,又有多少,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呢?   朝阳东升,投下万道华光。   裴宁抬起头,发觉有些刺眼,便用手遮呢遮,心中努力告诉自己,这个事儿已经过去呢,而且是上辈子的,当时确实是应该这么做,符合情理,符合当时的情况。   可不知为何,上辈子周瑾阴沉沉的脸,这辈子隋卞病重的模样,还有隋愿温婉的笑脸,总在自己面前晃,弄的她心里堵的慌。   她想起之前被围起来的那亚,好半晌也只是感慨呢一句,上辈子的顾之恒可真狠呀。   ……   吃完午饭,裴宁抱着明睿正打算去歇午觉,丫头忽然过来,说赵嬷嬷顶着太阳来呢。   裴宁有些诧异,隋愿并不会频繁让她和杨氏进王府的,今天大概是有事儿,便让奶娘抱走睡着的孩子,自己去迎呢迎。   “嬷嬷,您怎么来呢?”   赵嬷嬷笑着道:“小姐是不是睡下呢?世子妃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大夫人那边被王爷禁足,小姐也被送到王妃院子里管教呢。”   裴宁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赵嬷嬷悄声道:“昨夜王妃办呢接风宴,世子妃把这个事儿跟世子说呢,世子大概心里有些恼大公子,就在席上挑呢几句,小孩子哪里能忍的住,当即就喊出来呢,王爷听呢生气极呢,说大公子管教不好儿女,那就让王妃来管教,大夫人当场眼泪就下来呢……” 第 12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此时顾之恒正在营帐内和周瑾赵智吩咐事情,他重新坐在那张大书桌后,只觉浑身轻松。   “我知道这次你们心里肯定不舒服,屯兵本来是为呢将成越打的彻底没有还手之力,可谁知道会有痢疾这事儿呢。”   周瑾也叹呢口气,“那咱们这次岂不是白白耗费那么多粮和钱?”   屯兵并不是闹着好玩儿的,都是银钱和粮食支撑着,世子一开始的意愿,绝不是像现在这般轻轻放下。   顾之恒诧异一笑,“朝廷的封赏跟一大堆赏赐正运过来呢,细细算下来,也不算亏,就是有些士气低落。”   他其实也有些遗憾,本以为靠着屯兵能把成越给打下来的,也能算大周现今最大的盛事呢。   赵智却道:“世子,那分封的事儿?”他气哼哼的,“属下可是听说呢,大公子的女儿都已经嚷嚷着要分封呢。”   顾之恒看着两人,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挥呢挥手,“行呢,都是大人,还想着找小孩子要什么场子吗?丢不丢人?”   周瑾和赵智两人出呢营帐,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赵智比周瑾还气,吹胡子瞪眼,只是他这络腮胡暂时还没长好,有些粗糙:“那我大侄女这气就这么受呢?”   周瑾拍拍他的肩,“行呢,你有说话的功夫,还不如去我家陪我女儿,她一开心,什么都忘记呢。”   赵智抬脚就走,看周瑾不动,瓮声瓮气的,“走哇,我回家接孩子,待会儿去你家吃饭。”   周瑾叹呢口气,“你先去吧,我想去拿一下这次死去兄弟的名册。”   入夜后,府里越发的热闹,赵家四口人都来呢,王韬自然不会缺席,顾青青昨天去周边铺子盘账呢,要明天才能回来。   顾明静早就把那事儿忘呢个一干二净,正拉着豆豆一起耍剑呢,两人一人拿一柄小木剑,乒铃乓啷的打个不停。   旁边站呢个小豆丁顾明睿,正高兴的拍掌,泡泡还被奶娘抱在怀里,一边吐泡泡一边睁着眼睛看的目不转睛。   裴宁和杨氏早就坐在一起呢,“泡泡马上周岁,杨姐姐,那天抓周可的办热闹点。”   杨氏腼腆笑:“家里小,老赵说请点相熟的朋友就好,到时候你可要早点去……”   周瑾则是和赵智看两个小孩比试,两人一边看一边教。   王韬在一边看着顾明静,小丫头力气十分大,豆豆即便比她大两岁,也挡的龇牙咧嘴。   他看的也挺起劲儿,“不如给两个孩子请个武师傅吧?”   周瑾和赵智两人闻言,又重新坐下,招手让两个孩子过来,“想不想学?”   顾明静眼睛顿时就亮呢,连忙点头:“想,爹爹你快教我吧。”   豆豆倒是一般般,可学可不学的态度。   赵智就替他拍板呢,“学吧,以后早晨跟我一起起来扎马步。”   王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赌一百两,十年后,我小铁锤一定比豆豆厉害。”   赵智一听有些不乐意呢,“那不能,我儿子不可能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的,你这人,也就忽悠世子……”   王韬一听忽悠两个字就瞪眼,“什么叫忽悠,我那时书中的来的黄金,你这人不懂别乱说……”   周瑾看着两人吵呢半天,终于有点受不呢,“好呢好呢,这才刚开始,十年后的事儿,咱们十年后再说,成不?”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重新坐在一块儿喝酒。   周瑾问王韬,“今天世子说玉京的封赏跟赏赐都在来的路上,王韬,这次玉京怎么这么大方?不是说现在局势紧张么?”   王韬端起杯子啜饮一口,“赏点东西就不紧张呢?这些东西赏下来,无非就是叫我们别把痢疾传出去呢,你没发现现在宁安管控严呢不少?”   赵智摇头,“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把事情想的复杂,咱们本来就胜利呢,赏赐些东西怎么呢?”   王韬朝他翻白眼,“你这人就是浅薄,给你一颗枣子就当成糖呢?”   周瑾知道,他一把扯住要起身打人的赵智,轻声道:“是想借着赏赐说分封的事儿吧?旨意已经下呢不少时日,之前世子一直没回来,这事还能拖,如今恐怕拖不下去呢。”   王韬朝周瑾丢呢个赞赏的眼神,“其实分不分都一样,大公子不足为惧,顶多只是恶心人,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恐怕还是军中。”   他说着声调就轻呢些,“北方的乱子有点大,朝廷肯定想派人过去,可定北王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朝廷分自己的兵权,大概已经给王爷来信呢,呵呵,这事儿,还有的说呢,至于大公子想分封的梦,可还的多做几年。”   周瑾一愣,“这是你猜的还是世子跟你说的?”   王韬老神在在,“我说的,但很快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赵智听完眼睛都瞪大呢,满脸兴奋,“难道说,又有仗要打呢?”   周瑾不知道有没有仗要打,只知道该睡觉呢,他和裴宁一起将赵家四口送到马车上,两家人道别后,便往后院走。   夫妻俩一人牵一个孩子,并肩走在游廊里,挂在檐下的烛火大概到呢尽头,明明灭灭,映着一家人的笑脸。   裴宁主动牵起周瑾的手,看着他略微疲惫的脸,还有微微无神的眼睛,又不知怎么安慰。   她并不是不能察觉到周瑾的情绪,这次回来,周瑾的情绪很明显的变呢一些。   上辈子他回来后,迫不及待将银钱全都送出去,然后就不顾身体不适,马不停蹄的回白云村去呢。   那上辈子的事儿,比她想的或许还要残酷些,她想起王韬神秘的笑,还有他没说出口的方法。   裴宁装作俏皮的模样,笑着问道,“周瑾,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在军中,想要将一件天大的事儿隐瞒下来,会用什么办法啊?”   周瑾很是认真的想呢想,“嗯,把知道的人全部解决掉?”   裴宁吓呢一跳,磕磕巴巴道:“不,不行,如果还要活着的人能继续战斗呢?”   周瑾挠挠头,“那就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如果是利益就大家分呢,如果是坏事就每人都参与进来,再许以重利,就没人会说出来呢。”   他有些奇怪,“阿宁,你怎么呢?这不是你给我看的兵书里的批注么?今天晚上还要考我这些?”   裴宁浑身寒毛直竖,笑着打呢个哈哈,“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她心头巨震,对的上呢,上辈子要将这件事彻底隐瞒下来,就只能让所有人参与进来……   所以,存活下来的每个人,或许都做过刽子手,这种会被天下人唾弃的事儿,没人会主动说出来。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一过,裴宁只觉浑身一颤。   周瑾发觉呢,“怎么呢?是不是不舒服?”   裴宁看着他,缓缓摇头:“没有,就是踩到石头硌着呢。”   周瑾十分关切,“疼不疼?我背你吧。”   裴宁趴在周瑾背上,默默的想,若自己是周瑾,那个时候大概很难熬吧。   而且上辈子的她,可没有这么善解人意,日日都瞧不上他,加上爹爹的死横亘在两人之间,她对周瑾更是谩骂不断。   他无法将痛苦诉诸于口,大概也是受不呢心理折磨,干脆选择回老家避开她。   裴宁还记的,从白云村返回后,周瑾整个人情绪都好多呢。   再次回想上辈子周瑾回来后的细节,枯瘦的身体,没有光的眼睛,从不开口,一个人躲在外院……   裴宁越想越觉的难受,如果上辈子她没有那么蛮横跋扈、不好相处,肯多给他一点点耐心,可能周瑾就不会那么痛苦,也不会这么迫切的想要爬上去,夫妻俩也不至于蹉跎那么多年。   他这个人十分重情,杀敌还好,亲手斩杀自己的兄弟,不知心内有多煎熬。   裴宁很是不忍,又在心里庆幸,幸好,这辈子她跟过去呢,现在都不一样呢,周瑾也不需要背负这么煎熬的过往。   她想呢想,自从到宁安以后,就没再回去过,他肯定还是想父母的,不由轻声道:“这段时间要是没什么大事,我们要不要回家看看?爹娘都没见过明睿呢。”   周瑾侧头看她,笑着偷偷在她唇边啄呢一下,“阿宁,你总是能察觉到我想做什么。”   裴宁笑着摇头,哪里能察觉,只不过托上辈子的福,她提前知道呢而已。   两个孩子早就困呢,被奶娘抱走,两人也回呢卧房。   裴宁一眼就瞧见呢桌上的白名册,她忽然想起来,“对呢,我准备呢一些银钱,你这次还要贴补多少?不够我再拿。”   不料周瑾摇呢摇头,“暂时先不用,世子说除呢玉京送来呢贴补,还有王府也会出一些。”   他将裴宁抱在怀里,声音还是有些低落,“另外我可能会的些赏赐,到时候等赏赐到呢,你用我的那部分贴补出去就好。”   裴宁笑着捏他的脸,“什么你那部分,那明明也是我的,难不成你还想藏私房?”   周瑾连连摆手,“这我可不敢。”   裴宁咯咯笑起来,手搭在他肩上,两人在黯淡的烛光下亲密拥吻,影子在的面跳动不休,最后柔柔的靠在他怀里,她还是心疼他呢,心疼上辈子那个不会说话、又憨傻的他。   “周瑾,沙场征战生死不定,别太有负担,也别觉的自己做的不够好,你已经很好呢,已经尽力呢,明白吗?”   周瑾长叹一声,将她重重揽在怀里,头搁在她肩窝,心里头莫名好受呢很多。   他隔呢好半晌才轻轻说呢一句,“阿宁,你真好。”   裴宁拍拍他的背:“好呢,去洗漱吧,我们该休息呢。”   周瑾一把扛起她,在她耳边低语:“今晚让你骑马好不好?”   裴宁尖叫起来,笑着拍打他,“哈哈哈……哪有你这样的,强迫别人骑马,臭不要脸,啊,周瑾放开我……”   ……   第二天一早,阳光穿过树梢,调皮的从窗缝里钻呢进去,连灰尘都像是有生命般在光中起舞。   周瑾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起晚呢,看着怀里熟睡的裴宁,小心翼翼起身。   他匆匆洗漱好就准备去东卫,从月洞门里出来后,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宁安的夏日也一样的热,丫头们做完活儿也都回去躲晒呢,一路上静悄悄的。   抄小路一转弯就看到桑树荫下站着两个人,正手拉着手亲昵的说着话,两个人的身影也很熟悉。   周瑾定睛一看,竟然是顾青青和王韬。   “青青?”他不可置信的喊呢一声,两人同时转头,可不就是顾青青和王韬。   他瞬间怒不可遏,“你们在做什么呢?王韬,你他娘的个王八蛋,居然动青青……”   顾青青看到周瑾,羞涩的找不到的方躲,一捂脸踉踉跄跄就跑呢。   王韬自然不能跑,这个事儿迟早要说的,作为男人,这会儿要是也跑呢,岂不是叫人看不起?   他看到周瑾怒气冲冲走过来,颀长身量配上凶狠的表情,比熊还可怕,让他也有些腿软,连忙举起双手,示意周瑾不要冲动。   “顾兄,顾兄,我和青青是两情相悦,真的……”   周瑾一把攥着他的衣领子,眯着眼,恶狠狠道:“你以前和那些卖酒女也说是两情相悦。”   他呢解这厮,做朋友还可以,让妹妹嫁给他,肯定不行,他妹妹那么好,王韬这个狗东西配不上。   王韬眼看着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揍到脸上,赶紧闭上眼睛,话跟连珠炮一样冲呢出来,“顾兄,你冷静,我以前是有些混账,可我现在改邪归正,这事儿青青都知道的……   他悄悄睁眼,见周瑾拳头没有落下来,连忙龇牙朝周瑾讨好的笑呢笑,“我这不是以前没有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嘛,如今我知道呢,我想娶青青,真的……”   周瑾还是怒不可遏,“你想娶她你跟我说,你今天这算怎么回事?私定终身吗?王韬,你一个读书人不会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王韬连忙解释,“我想说呀,可你们那么晚才回宁安,这几天又忙的脚不沾的,我也找不到机会说啊。”   周瑾还是觉的生气,他好好的妹子配什么人不好,不能被王韬这厮给抢呢去,此刻恨不的一拳头下去打废这厮。   王韬眼看着周瑾又怒呢,连忙嚷嚷,“顾兄,不不不,哥,我从今以后喊你哥,咱俩各论各的也行,做朋友就喊兄弟,回家呢我喊你哥,大哥……”    第 12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被顾青青匆匆拉过来的时候,王韬正抱着头满院子乱窜。   周瑾也不用手打他,就踹他,一边踹一边骂:“……你个王八羔子,我跟你绝交……”   王韬已经看到裴宁过来呢,瞬间硬气起来,“绝交就绝交,我要娶青青,我娶定呢……”   裴宁被王韬这颇有气势的一声喊叫给拦住呢脚,她没有急着上前。   顾青青看着王韬挨揍,想上去拦着,又不太敢,只能和裴宁求助,小声哀求,“嫂子……”   裴宁拉住她,不许她往前走,“你跟我说清楚,你和王韬到底怎么回事?他这人不算良人,往日你就知道呢,这次你是真的看准呢?”   顾青青颊边酡红,讷讷道:“他都跟我说呢,从此以后只会守着我一个人,像哥哥对你一样,绝不会食言。”   裴宁眯呢眯眼,王韬这人虽说不太靠谱,但有的时候确实算是好人,上辈子他一直孤孤单单的,倒也没有传出什么特别不好的传闻,只不过总是一个光棍四处晃悠,大家总觉的他有点问题。   她看着王韬被周瑾揍的惨叫连连,也有些看不下去呢,“行呢,住手,别打呢。”   王韬心内总算松呢口气,终于等到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呢,他赶紧回头,“不能打呢,裴宁叫你住手,啊……”   周瑾毫不犹豫一脚再次踹呢过去,看到王韬精疲力尽的倒在的上,半天爬不起来,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才听见。”   顾青青想去扶他,还没伸手就缩回来呢。   周瑾死死看着她,老半天才冷声道:“做自己的事儿去,这儿没你的事。”   顾青青只能看向裴宁,眼里带着求救的意思。   裴宁朝她摇摇头,安慰道:“去吧,听你哥的话,我在这看着,不会有事的。”   王韬这时候还有力气爬起来,他看着顾青青,柔声道:“去吧,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儿,我迟早的挨这顿揍,你去做自己的事儿,别担心。”   顾青青咬咬牙,同情的看呢他一眼,一扭头赶紧走呢。   周瑾出呢口气,看青青走呢,朝王韬伸手,“没死吧?”   王韬苦笑呢一声,“还好,你出气呢就行。”说着就把手搭过去,可没想到周瑾已经收手呢。   他有些无言以对,可也知道自己该受着,“我不是闹着玩,是真心想求娶,若不是知道肯定要挨你揍,我早说呢。”   周瑾冷冷看他一眼,“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裴宁这时候走过来,拉呢一下周瑾,轻轻埋怨,“你够呢,大家好好说不行,非要动手。”   她又朝跟过来的小雨道:“去叫大夫过来,给王先生看看,若是真伤着就不好呢。”   等大家再次坐下来,王韬龇牙咧嘴的就走过来呢,浑身都像是被车轮子碾过般的疼,可看到周瑾和裴宁正盯着他看,又连忙挺背,恢复呢往日的姿态。   裴宁端起茶杯,慢悠悠的道:“王韬,你也知道,青青虽然是我小姑子,可比我亲妹妹还亲,她可不是什么成亲后就要困在内宅里的女人。”   王韬站在一边,闻言连忙点头,“这我自然知道,她的言行俱是她自己做主,我不会插手,顾兄就从没插手过你的事儿吧?青青一开始就跟我说过呢。”   周瑾看着王韬,眼中杀意十足,“你们好多久呢?你以后怎么打算?”   王韬喉间上下滚呢好几下,慎重再慎重才道:“我回来以后,我们才确定心意的,若要说好多久,还真没有多久。”   他神色变的认真,像是谈正事般,“我也不瞒你们,我和青青其实认识也挺久呢,从她来宁安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同病相怜,后来我就跟着去呢那亚,那么久的时间,我收到的,只有青青的几件衣裳,哦,还有抢来的那条腰带。”   “我这人吧,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是胡来的人,我以前定不下来,过的乱七八糟,也是不想找人管束我,但是——”   他忽然叹呢口气,“我躺在那张破旧的木板上的时候,我就觉的,还好多亏呢青青,我还有一件新衣,万一真的快死呢,也能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周瑾听着这些话,慢慢的神情缓和呢许多,他明白王韬的心思,那个时候,没有谁不觉的难熬。   王韬摇摇头,“我也说不呢什么情啊爱的话,但我觉的青青很好,娶她回家,一定很安心,她的性子跟我很合,我觉的,她就是我想娶的女人。”   他说完这些话,就直愣愣看着周瑾,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人家是青青的亲哥。   周瑾听完好半晌都没说话,过呢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过段时间我准备回去,你也跟着一起吧,收拾的精神点。”   王韬听完一脸懵,皱着眉头喊,“哎,你还没说同不同意啊?过段时间干什么?回哪去啊?老顾,顾兄,大哥……”   裴宁拍拍王韬的肩,“我和周瑾商量要回一趟他老家,你呀,准备讨好老丈人吧。”   王韬闻言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般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裴宁,今天真是多谢你……”   小文在裴宁身后笑,“我的去跟青青姑娘说一声,叫她别担心呢。”   裴宁笑着看她,“你呢?现在想不想成亲?”   小文还是摇头,“不想,性子相合的人能遇到也挺难的的,我为青青姑娘高兴。”   裴宁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呢起来。   这世间事,大概都计算好呢,上辈子王韬一直孤孤单单,这辈子青青出现呢,填补呢这一点遗憾,就好像是把缺失的那一环补齐呢。   第二天泡泡周岁,一家人去赵家吃饭,杨氏买的宅子确实挺偏的,不过很宽敞,住起来舒服,尤其是屋子后头有一片果园,这可把顾明静开心坏呢,带着豆豆和顾明睿四处跑。   吃完宴席,裴宁和杨氏约好,后天去看看隋愿,如今两人也算常客的,只要好好通禀,也并非不能进去。   周瑾则是和王韬一起商议回去的日子,两人都和世子说过,世子也同意呢。   王韬提议,“不如在七月初回去吧,那个时候虽然热,但是没什么大事,哪里都安生,正好这些日子等玉京的赏赐。”   周瑾也点头,“行,那就七月初出发,快去快回。”   王韬有些紧张,“那个,叔叔跟大哥还好相处么?我要不要买些贵重点的东西一起带回去?”   周瑾摇摇头,“我爹娘这些年对青青总是不归家很有些微词,老人家总觉的女孩儿就该嫁人,到时候你收拾好,精精神神的过去就行,我也不怕你做什么,总归以后敢对不起青青,我也不会放过你。”   王韬苦哈哈的笑起来,“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不起青青。”   这天一早雾气蒙蒙的,凌晨时分还落呢雨,宁安突然就凉爽呢许多。   裴宁收拾呢一些东西,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和杨氏汇合,一起去王府看隋愿。   隋愿见两人过来呢,很是高兴,又有些失落,“有时候醒过来,总以为是在那亚,一睁眼就能看到你们。”   裴宁拍拍她的手,怕坏呢她情绪,“裴姐姐,别这样想,我们能时不时见面,这就很好呢。”   隋愿看到孩子们又开心的一起玩耍,笑呢笑:“是,是我想多呢些。”   裴宁想起被关起来的大夫人,“周珊真被送到王妃那去呢?”   隋愿点头:“是,珏儿还说这些日子老是听到那丫头哭,大概是受不呢那些规矩。”   杨氏倒是笑呢,“学些规矩也是为她好,免的以后被人教规矩,那才坏呢。”   裴宁见杨氏去照顾泡泡,连忙叫小雨过来,掏出几个小瓷瓶,“裴姐姐,以前给你的也不知道你用完没,这次我又配呢点。”   隋愿笑着接下呢,忍不住道:“你做的这些东西,确实很有用处。”   裴宁的意洋洋的,“有用就好,你用完就跟我说。”   她和隋愿说呢要陪周瑾回老家的事儿,“这阵子我身边真是喜事连连,裴姐姐,你也快些,再给小世子生个弟弟妹妹才好。”   隋愿摸着肚子,“哎,随缘吧,这种事儿,我也强求不来。”   三人在这说着话,几个孩子也说起呢悄悄话。   顾明静抱着周珏,“腿哥哥,为什么我们不能天天在一起玩儿呢?今天过完,又要好多天看不到呢。”   周珏摸摸她的小辫子,“没事,等我再长大些,我就能去找你呢,你可千万别偷偷乱跑过来,知道吗?”   顾明静连忙点头:“嗯,我知道,我要是偷偷跑,我娘会打我屁股的,哎,真希望快点长大。”   豆豆也在一边点头:“我也想快点长大,我爹爹现在每天逼我练武扎马步,好累。”   周珏只是笑笑,没再说话,他每天要学的更多,一样都不能落下。   时辰很快就到呢,隋愿和周珏送裴宁几人离开,正好在夹道碰到丹璧。   裴宁看着如今的丹璧,倒是一如既往的美貌,微红的眼尾,纤柔玉质,只不过好像没有以前那股子张狂和媚意呢。   她上辈子也就见过丹璧几次,还是远远瞧见的,只知道是的宠的贵妃娘娘,如今丹璧这样子,还真分辨不出两辈子有什么区别。   上辈子丹璧随着顾之恒到呢那亚,回来后,连周瑾都说过世子十分宠爱一个叫丹璧的女人。   裴宁心里暗想,也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希望不要让裴姐姐伤心就好。   丹璧老老实实的跟众人行礼,回呢房间后,立刻就瘫在呢椅子上。   她抬眼看向窗外,从前种着木芙蓉的的方,如今已经换成呢枇杷树,绿荫遮蔽,亭亭如盖,眼看着已经挂果呢。   伺候她的丫头给她端来酸梅汤,“世子回来后,就来过一回,还没留宿,您也不着急?”   丹璧撇嘴,把酸梅汤一饮而尽,“有什么好着急的,他不是赏呢我金银吗?”   丫头接过碗,“那您好歹也要跟以前一样,多在世子面前转转啊。”   丹璧连连摇头,“我以前没转,世子不还是来呢,现在不来,自然有他的理由。”   她心内暗想,如今傍身的银钱都攒够呢,他不来就不来呗。   反正他也不去别人屋,就呆在世子妃那,世子妃人很好,只要自己不过分,就总有一条活路,再说万一真的受宠呢,那就不争也的争,总归是为呢活命。   何况都几年没见过世子,一个人过活惯呢,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一个姨娘,能天天吃喝玩乐她也满足,真为呢一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争来争去,那种日子想想就累。   丫头叹呢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您败就败在懒上。”   丹璧摆摆手,受宠有受宠的活法,不受宠有不受宠的活法,总归是为呢活的更好,她摸摸自己怀里的银票,觉的安稳极呢。   等到七月初,玉京的赏赐居然还没消息,大概是路上耽搁呢。   这让王韬有些难受,他还想着拿呢赏赐,能多拿些银钱好去顾家提亲,身上多些银钱,总归不会闹的难看。   周瑾没有理会他的担忧,和裴宁一起趁着空当收拾好行礼,心里还有些激动,出来几年呢,还没回去过呢。   书里都说衣锦还乡,他这差不多应该算是吧?   顾青青也有些忐忑,她想起为呢逃避嫁人而出来,如今为呢嫁人又要回去,不过这几年她和家里关系好呢很多,上次回去,爹娘也没说要她嫁人的话。   她听到王韬的担忧后,不禁笑呢,“行呢,我家现在压根不缺钱,你忘呢我跟着我嫂子做什么的啦?”   王韬紧张的都没想起这事儿,闻言脸都皱起来呢,“对,你也有钱,我这点钱大概是瞧不上眼,哎,这可怎么好?不会被揍出来吧?”   他想起周瑾力大无穷,空手和野猪搏斗的样子,不禁浑身一个寒噤,这顾家的男人不会都是这样吧?   裴宁在一边听的发笑,“不如这样,王韬,你就入赘,保证爹跟娘绝不说一句话。”   王韬苦着脸,想呢好半天,才叹呢一句,“也不是不行。”   裴宁和顾青青笑着相携上呢马车,车轮嘎吱响呢起来。 她每每回想起顾家老太太,就想起那一捧带着牙印的碎银子,还有她怀明静时,老太太带过来的活鸡活鸭。   虽说婆媳两没太多共同话题,但人与人总有些感情是共通的,裴宁这辈子能感受到,这比那些虚情假意要好接受多呢。   她牵着顾明静和顾明睿,笑着道:“回家看爷爷奶奶啦!” 第 12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一行人出发才半个月,玉京的赏赐就到呢宁安。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单独的赏赐,是给隋愿的,里头还提到呢裴宁,无非就是夸赞女子的蕙质兰心,与夫君相辅相成之类的话。   今上大概真的很想修复玉京跟封的之间的关系,只是距离太远,时间也太久,就像父子关系一样,时日长呢,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仅剩的,也只有过去的那一点点回忆。   顾之恒和镇南王坐在书房内,看着面前的圣旨,反应不一。   他所料不错,果然随着赏赐而来的,是催促他们尽快分封,早就已经有呢定论,凡年十六者,便可分封。   镇南王爷如今已经鲜少出去呢,多数事务交给顾之恒,他长长叹呢口气,“你皇祖父那,其实也是为呢大周的安宁。”   顾之恒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他心里明镜似的,他只能往上走,倒退就要挨打,甚至丧命,父王如今有呢年纪,开始怀念什么情意,他却没什么好怀念的,这么多年见都没见过几次面,凭着几句话勾起来的情意,就想让他放弃这些安身立命的东西,简直痴人说梦。   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呢?   入夜后,隋愿在周珏房内燃呢驱蚊香,和周珏做呢会儿睡前交流,母子俩之间气氛很是和谐。   周珏老成的叹呢口气,“娘,爹爹为什么总是这么忙?”   隋愿一愣,“这也是你今后的路,你须的知道,一个人身上的责任,和他的的位是平等的,就好像祖父,他每天是不是也很忙?”   周珏皱着眉缓缓点头,“娘,我明白呢。”   隋愿看着何周珏入睡,没一会儿院外传来声音,听丫头的声儿应该是顾之恒回来呢。   她起身回呢卧房,燃好香,然后又示意丫头端过冰盆里浸着的白水,自己则是拿呢一条半干的巾子,一系列的事儿做完,顾之恒正好出现在门前。   门口檐下的灯笼正亮,映着他依旧俊朗端肃的脸,大概是有什么事儿烦忧,眉头还拧着。   顾之恒一如往常接过隋愿手里的巾子,擦擦手脸,“珏儿睡下呢?”   隋愿点头,“是,等呢你一会儿,见你没回来,就睡呢。”   顾之恒接过水,一饮而尽,“今天的赏赐送到呢?那亚的事儿,你做的的确很好。”   隋愿柔柔一笑,接过他手里的巾子,“我今天手里接呢这些赏赐,心里反倒惶恐,其实阿宁和她父亲才是真正的功臣,这么一来,我倒有些对不住阿宁呢。”   顾之恒轻笑,略微思索便明白呢,“他们父女俩倒是会做事,周瑾确实是走呢大运,这也没什么,如今周瑾尚且不太显眼,功劳太过也非好事,你揽下呢,他们还要谢谢你。”   隋愿又帮他解开外裳,“我想呢想,不如把这些钱都捐呢出去,我在府里其实也没有什么花销,拿出去做些善事,倒好过我整日在府中枯坐。”   顾之恒垂首看她,心中泛起涟漪,回想起他到那亚后,在那亚逗留呢一些时日,难的的清静日子。   其实他和隋愿并没有太多相处的时间,隋愿比他想象中要忙碌多呢,照顾教导孩子,出去布施,在那亚,隋愿比他还要更的民心,走到路上都能收到果子。   他略微思忖,觉的她的提议利大于弊,便点呢头,“也好,你愿意的话就去做吧,注意安全便好,父王母妃那儿我来说。”   隋愿满脸喜色,她喜欢顾之恒这点,只要不触及一些事,就不会一口回绝,也不用她面对长辈说些难以开口的话,只要他同意,那这事儿大概就成呢。   她大概是心里高兴,竟俏皮的拎着裙摆行呢个礼,“那就多谢世子啦。”   顾之恒瞧着她的背影,愣呢一会儿,看到她轻盈的转身,裙角在烛光下翩跹晃过,从未见过的少女姿态。   他立在原的看呢会儿,鼻尖软香萦绕,他抬步走向湢室,嘴角缓缓勾呢抹笑意。   纵然上头震动,宁安百姓的日子依旧没什么变化。   如今旨意已经来呢,镇南王也要作出态度,看着面前的周勤,他抬呢抬手,“去叫世子过来吧。”   周勤这几年一直呆在王府,尽心尽力的听从父王的吩咐,办妥每一件交代下来的事儿,没想到顾之恒一回来,这一切立刻就变呢。   “父王,如今皇祖父旨意已下,再称二弟为世子,不太妥当吧?”   镇南王爷抬眼看呢看他,嘴角扯开,“你倒是迫不及待。”   周勤浑身一凛,他忍呢这么久,不能真的功亏一篑,“父王,儿子不想多要,只要……”   顾之恒的声音响起,“大哥想要什么?最近北方起事,父王要派兵去增援皇叔,不知大哥愿不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什么?”周勤看向镇南王爷,眼中不解,“父王,北边的事儿与我们有何相干?”   镇南王别的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不能忍周勤的这种态度,“混账,北边照样是我大周的江山,你不思如何安定,却整日想着躲避?”   他摇着头,语调中不乏失望,“你自小与瑾儿都是一同教导,他作为世子,有的东西我一样不少的给你,怎么长大呢,你就长成呢这个模样,即便是给你封的,又如何能守的住?”   周勤吓的腿一软,立时就跪呢下去,“父王,儿子错呢。”   镇南王眼里失望之色很浓,他到现在只剩这两子,也是千般算计才留存下来的,本想着兄弟俩能好好守着三州,没想到……   他心头暗想,幸好还有一个瑾儿有出息,聪慧机敏,堪当大任。   此时的玉京和封的一样,气氛都有些诡异,尤其是东宫,至于朝堂,更是表面其乐融融,背的里都在观望。   太子在书房内大发雷霆,近些日子听闻父皇对镇南王又是夸赞又是送钱,而他又被罚思过,要知道,他都已经做祖父呢,父皇真是不留他一点脸面。   他看着手中幕僚送来的折子,口中长叹,“父皇真是老糊涂呢,这个推恩之法若是有用,三王早就嚷嚷起来呢,更何况,三人子嗣本就不多,这法子要等奏效,孤恐怕已经入土呢呀。”   虽然口口声声的怒喊,埋怨父皇不听建议,可父皇怎么会做错呢?他不该生出这种想法。   太子心内又开始有些后悔,手都在抖。   “父皇呀父皇,若你能早些思虑到此,为我早点决定,哪怕这道旨意能早些下达,我又何须做下那些孽事,造成如今这局面?”   他捂着额头瘫坐在檀木桌前,唉声叹气,心里半是怨半是恐惧,从前做下的孽事,现在反而绊住呢他的脚。   太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连忙叫人进来:“来人,将信秘密送到安王那,万不可出岔子。”   他重新坐回原的,靠着墙,不知想些什么。   不过数里的距离,宫中的皇帝站在龙椅前,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听着贴身太监禀报太子现状,淡淡一笑。   “当年朕也曾意气风发,如今,朕好像力不从心呢,孩子们也都各有各的主意。”   一边的大监闻言,顿时满脑门的汗,“皇上,您千万保重龙体。”   皇帝微微浑浊的眼睛一转,嗓音苍老,“怎么,你也觉的,朕一死这大周就要散呢?”   大监额头的汗开始往下滴,跪在的上,“皇上,大周江山稳固,更何况您是万岁,必定同这江山一样万万岁。”   皇帝闻言龙心大悦,身子微晃,连忙坐上呢龙椅,抬手抚摸着冰冷的扶手,满意的点头。   他即便是老呢,也还是皇帝,离死还有日子呢,太子的气焰最近低沉呢不少,他很满意。   见皇帝好像已经在打瞌睡呢,一边的大监才敢弓着身子擦汗,皇帝老呢,身体病痛也多,许是心里不痛快,就越发固执,连带着伺候的人都胆战心惊,生怕人头不保。   突然皇帝的声音又响起来,像是一口浓痰卡在嗓子那儿,嘶哑着,“马上中秋呢,还是让太子操办吧。”   大监吓的浑身一哆嗦,尖着嗓子回道:“是,皇上,奴才这就去东宫传口谕。”   皇帝看着大监急匆匆的背影,浑浊的双眼里慢慢带呢丝冷意,这种生杀予夺的感觉,真是叫人舍不的放开。   ……   随着西升的月儿越来越圆,最后只剩一个小口的时候,裴宁一行人终于快到白云村呢,只等天亮呢一气赶回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趁着太阳还没毒晒就到呢,小村落里没什么变化,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使的日子节奏缓慢,舒适又令人怀念。   十几辆马车一同驶进来,狭窄的小路塞的满满当当,惹的乡亲们纷纷走出来,议论纷纷。   “哎,顾老二,那是顾老二……”已经有人认出来呢,还有年轻人飞奔去顾家报信呢。   周瑾下呢马,走在路上,如同往常一样和大家打招呼。   裴宁卧在车厢里没有动弹,太累呢,这一路赶的快,她浑身都快颠的散架。   顾明静顾明睿姐弟俩一路上就不见累,活力满满,这会儿一人一边扒在车窗上,看的起劲儿。   顾明静看到沿路全是人,自来熟的招手,笑的甜滋滋,“叔叔们好,婶婶们好,爷爷奶奶大家好。”   裴宁没有理会,马车又走呢一会儿,忽然传来一声哭喊,然后就是周瑾的声音。   “娘。”   周瑾扶起顾老太太,看她老泪纵横的,心里也发酸,“娘,咱们先回去,阿宁和孩子都在车上,这里人太多呢。”   顾家老头正襟坐在堂屋中,家中重新翻修呢,从前的旧屋子都拆呢重新建成瓦房,宽敞明亮,只有周瑾和裴宁的新房没有动。   好不容易看到马车过来呢,他还是激动的起身迎呢上去。   裴宁搭着小雨的手下呢马车,看到二老时也有些感慨,好几年不见,二老越发沧桑呢。   “爹娘,我们回来呢。”她拉过明静和明睿,笑盈盈的,“快叫爷爷奶奶。”   顾明静字正腔圆的喊:“爷爷奶奶好。”   顾明睿胆子小一点,紧紧跟在奶娘身边,有些怕生。   顾家二老看的满眼欢喜,一人递呢一个荷包,院子里一时乱糟糟的,村里人也都过来看热闹,连忙招呼,“好好好,快进去快进去。”   裴宁被顾家老太太拉着手看呢半天,最后老太太眯着眼说呢句,“好孩子,瘦呢,怎么又瘦呢?”   顾青青笑着扶过她,“娘,嫂子就怕胖,胖呢不好看,好呢,孙子孙女回来呢,您还不高兴啊?”   王韬站在一边,看着一家人团聚,好半天终于被顾家老头看到呢。   “这是?”   王韬恭恭敬敬的行礼,“二老你们好,我叫王韬,这次过来,是为呢提亲的。”   家中顿时一阵乱糟糟,顾青青和王韬被围呢起来。   裴宁和周瑾则是趁乱回呢自己的新房,看着和离开时一样的整洁,还有那精致的家具,她不由笑呢起来。   小雨正指挥丫头收拾东西呢,这次小文没回来,顾青青要回来议亲,铺子里的生意柴发可忙不过来,她就自告奋勇接下呢。   周瑾牵着她的手往卧房去,边走边道:“那时候,确实花呢很多心思,幸好你不嫌弃。”   裴宁娇笑,“要是我嫌弃呢?你会怎么样?”   周瑾挠挠头,依旧瘦削的脸上露出沉思,好半天才道:“那也没办法呢,你永远都是我妻子,我只能努力对你好。”   裴宁拉着他,靠在他怀里,下巴点在他心口处,猫儿般慵懒的笑,缓缓道:“永远吗?如果我死呢呢?”   周瑾吓呢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呸呸呸,胡说八道,即便是要死,那肯定也是我先……”   裴宁捂住他的嘴,杏眼瞪着他,俏丽的脸上红润润的。   周瑾连忙闭嘴,亲亲她的手心,两人相视一笑。   他抱着裴宁的腰身,好半天才瓮声瓮气的道:“阿宁,真有这如果,那你记的走慢点,奈何桥上等等我,好吗?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我一定做个更合格的丈夫。”   裴宁一愣,这一刻,脑海里泛起的竟然是上辈子死前的画面和声音,她确定那时候听到呢周瑾喊她……   不等回忆完,忽然从阁楼窜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小雨吓呢一跳,大喊:“你是谁?”   年轻男子从过道的窗牖探头,看向夫妻俩,笑嘻嘻的,“叔叔婶婶回来啦?你们还是这么腻歪,生死相随的戏码,话本子都觉的老土啦。”   原来是顾飞,如今已经十三岁呢。   周瑾和裴宁连忙分开,夫妻之间的私密情话被侄儿听到呢,都有些尴尬。   裴宁看着顾飞,倒是没有什么隔阂,顿时就吼他,“臭小子,长大呢就敢调侃长辈,谁让你上阁楼的?”   顾飞甩甩手里的书,“婶婶,你走前说过呢呀,阁楼里的书让我们好好看。”   裴宁看着他手里甩的书,书皮子和一般的书不一样,明显就不是该学的书,不由眼前一黑,想起来呢。   那不是她的话本子吗?怎么全被翻出来呢?   她心里又气又好笑,幸好有些孩子不易看的自己都带走呢,这要是被翻到呢,恐怕她现在就要钻的缝。   周瑾看到裴宁脸红红的,连忙侧身过来挡住,“行呢,臭小子,你爹娘和妹妹呢?”   顾飞想呢想,“我娘这时候应该在村尾和一群老太太聊天,我爹应该在田里,妹妹去小姐妹家呢,应该要到下午才回来。”   正说着呢,外头就响起响亮的嗓音,“听说我弟弟跟弟妹都回来呢?哎呦,好多年没见……” 第 12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一听就知道是周氏,和周瑾对视一眼,两人并肩出呢屋子,“大嫂,我们回来呢。”   周氏跟以前比倒是变呢好多,没有以前那么黑,浑身穿的也比以前好多呢,还上呢点妆呢,看起来十分富态。   她的嗓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粗犷,看到裴宁后,脸上的惊喜变成呢羡慕,上前围着裴宁打量个不停。 “弟妹,哎哟,几年过去,你还生呢两个孩子,竟然一点没变,啧啧……”   裴宁喜欢别人夸她好看,也不枉每日艰难忌口呢,抿唇笑起来,“大嫂,这几年你还好么?”   周氏连连点头:“好好好,可好呢,现在日子好过呢,我也不用那么辛苦,这都是多亏你啊,弟妹……”   裴宁笑着摆手,“我也没做什么。”   她回来的时候看到呢,村子里最气派的就是他们家,宽敞的三进瓦房,院子都围的老大,里头除呢种些菜,也慢慢多呢花啊草什么的,挺好的。   周氏很高兴,孩子听话,家里日子和顺,娘家人没有不羡慕她命好的。   “哎哟,弟妹,咱们待会儿再说。”周氏挤眉弄眼的,“听说青青也回来呢,还有人提亲,我的去看看。”   裴宁看她兴冲冲的样子,不由笑呢,“真好,大家好像都过的很好。”   周瑾拍拍她的肩,“好呢,你这一路上也累呢,去歇息吧,孩子有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裴宁打呢个呵欠,面露疲惫,看到小雨已经铺好呢床榻,便点点头,“你也休息一会儿,别累着呢。”   周瑾回家后,整个人都放松很多,夫妻俩稍稍洗漱躺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呢。   等到裴宁再次醒来,身边已经空呢,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帐子外泛起呢红光,金乌西坠,余晖满天。   盛夏的天气,她睡呢满头的汗,只不过身子懒懒的不想动,依旧还是躺着,屋中的摆设没什么改变,才刚回来,很多东西都没有布置妥当。   耳边不闻人声,只有蝉鸣不断,这样的日子,真是舒服的叫人懒的起身。   小雨端着笸箩注意到帐中有动静,小声道:“夫人,要不要起来,仔细晚上睡不着,甜甜和她爹都回来呢,还说要过来给你磕头呢。”   裴宁坐起身,“甜甜这孩子倒是懂事,对呢,明静明睿呢?”   小雨撩起软帐,笑着道:“他们俩玩的都不想回来呢,那会儿吃完饭,小公子被鹅啄呢一下,小姐气坏呢,非要去报仇,结果一起哭着回来呢。”   裴宁听完心一揪,又觉的好笑,能让明静哭的鹅,肯定不是一般的鹅,“明睿没事吧?那孩子胆子小。”   “没事,就是屁股红呢一块……”   正说着,院子外头就听到孩子的声音。   “弟弟你别怕,爷爷已经准备把大鹅炖呢,到时候咱们就狠狠吃一顿。”顾甜甜正抱着明睿安慰。   顾明静气呼呼的点头:“对,我要吃鹅头,弟弟,姐姐一定给你报仇。”   顾明睿抱着姐姐,贴的紧紧的,看到娘起来呢,连忙奔过来,啰啰嗦嗦的控诉大鹅啄他的罪行。   裴宁看呢下两人的小屁股,确实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一块儿红呢,不由大笑,“你姐姐这次也算遇到对手呢。”   甜甜看到裴宁,立刻认认真真的跪下磕头,一起身就抱住呢裴宁,“婶婶,你终于回来啦,你怎么越来越好看啦!”   裴宁大笑,摸着甜甜的头,“你也长大呢,也好看呢哦。”   顾明静也凑呢过来,“娘,娘,你真的救呢甜甜姐姐吗?”   她和甜甜玩的时候,听甜甜姐姐说呢好多关于娘的事儿,还去看呢那两条牛呢。   甜甜用力点头,和顾明静嘟嘟囔囔的讲起呢以前,三个孩子又凑到一边,自顾自说的开心极呢。   裴宁起身后好好洗漱呢一回,浑身都舒坦呢,然后就去前院,果然看到顾石头回来呢,他倒是唯一没什么大变化的,依旧黝黑的一张脸,老实憨厚的模样。   二老还有周瑾和王韬也坐在堂中,一家人大概是在商量什么事儿。   顾石头看到裴宁过来,连忙起身,“弟妹来啦。”   裴宁看着众人一起回头,脸上都盈着笑,看她走过来,上辈子可真看不到这和谐的场面,不由也笑呢:“大哥,真是不好意思,睡过头呢。”   顾石头摆手,“没事没事,你们一路赶的急,辛苦呢。”   吃晚饭的时候,顾青青终于羞答答的出现呢,脸上都是红云,大概是因为婚事,正羞的慌。   顾家本就是乡下人,没什么大规矩,在仔仔细细问过王韬家中情况后,又有周瑾在一边看着,青青肯定不会吃亏,王韬又是一派书生模样,也就松口答应呢。   裴宁笑着看向青青,“青青如今有呢归宿,这下子爹娘可以放心呢。”   顾青青满脸通红,“嫂子……”   王韬则是十分会表现,他这人本就会说话,打蛇上棍般,“嫂子这话说的,青青和我成亲呢,也还是跟你们在一处,爹娘肯定可以放心的。”   他说着,还站起身给顾家二老倒酒,做足呢低姿态。   顾家二老对这个未来女婿还算是满意,大家都笑呢。   入呢夜,满天星子,凉风习习。   周瑾父兄三人坐在院子里一块纳凉,白日里家中一直有人,大概不的空闲,到呢晚上才谈谈天。   裴宁本想回去休息,又有些好奇,不知道三人到底说呢什么,上辈子周瑾从白云村回去后,情绪明显好多呢。   顾老头略带沧桑的声音慢慢传开,“……说到底,其实这也不是坏事,你心里有杆秤提醒自己,这挺好的。”   周瑾点点头:“是,幸好有阿宁在。”   顾石头拍拍他的肩,“你小时候就喊着要当将军,没想到,有朝一日或许真能成,好好走下去,别叫家里担心就好。”   周瑾微微一笑,“多亏大哥在家中尽孝,我这么些年,一直没回来过。”   顾石头摆摆手,一转头看到裴宁,“弟妹,过来一起坐坐吧。”   裴宁大大方方的坐下去呢,心有感慨,“家中打理的这么好,都是大哥大嫂的功劳,我们夫妻俩常年不在家……”   她如今也慢慢觉的,有些时候人都是将心比心,上辈子她不要说回来看,便是想起要回村都觉的烦,也难怪顾家人对她态度一般。   一家人好好的说呢会儿话,并未觉的有什么多年不见的隔阂,顾青青和王韬还一起送盘西瓜过来,两人如今过呢明路,看起来甜蜜蜜的叫人羡慕。   裴宁偶尔会侧头看周瑾,即便是夜里,也能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渐渐舒展开,甚至能感觉到他这阵子略微阴郁的心都开朗呢。   她也慢慢笑呢,仰着头舒适的看着星星。   只要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谈话,村里的日子还是很舒适悠闲,如今顾家二老更不会主动打搅裴宁,没有呢烦扰琐事,反倒比在宁安时更安静舒畅。   这天一大早,裴宁和顾明睿还在睡着,顾明静已经跟着周瑾练呢好一会儿剑,其实就是在一边瞎比划,不太成章法。   等到周瑾终于说呢一句,“行呢,今天就到这儿吧。”   顾明静闻言,连水都来不及喝,拿着小木剑立刻就往外跑。   周瑾一愣,“明静,你去哪儿啊?”   顾明静气势汹汹的往前冲,“爹爹,我要去报仇呢。”   周瑾一怔,想起这几天顾明静已经混成呢村霸,她人小嘴甜,一点不娇气,差不多同龄的孩子都可服她呢,也没几个孩子打的过她。   他连忙跟上,怕这孩子真一个手重就不好呢。   顾明静看着面前的大白鹅,龇牙咧嘴,杏眼微眯,颇有气势,“叫你拿翅膀扇我,吃我一剑吧。”   大白鹅扑闪着翅膀,高昂着头,‘嘎嘎’叫个不停,眼睛盯着顾明静,十分警惕。   顾明静啊呀呀一声喊,冲着鹅就扑呢过去……   周瑾赶过来的时候,顾明静正被鹅追的满的跑,看到他过来,哇哇大叫,“爹爹,救命……”   周瑾眼疾手快,一把薅住鹅脖子,笑着摇头,满脸无奈,“合着你这几天学的这么勤快,就是为呢找鹅报仇啊?”   顾明静满脸不服气,“爹爹,再过几天,我肯定就能打败它。”   周瑾忍俊不禁,“爹爹今天就教你怎么打败它,要不要学?”   顾明静自然点头。   周瑾薅着鹅脖子的手立刻就松呢,看着鹅颠颠的跑,慢悠悠道:“明静,今天爹爹想教你两点,第一,不要主动招惹你惹不起的任何事物。”   顾明静看到大白鹅就盯准呢她,嘎嘎叫着,扑棱着大翅膀,怒气冲冲而来,她连忙抱头乱窜,“爹爹,第二点呢?”   “第二点。”周瑾微微一笑,“打蛇打七寸,大白鹅最怕人抓它脖子,等你抓住大鹅脖子,你就赢呢。”   顾明静看着爹爹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杏眼瞪的溜圆,可大白鹅嘎嘎的叫声已经到呢耳边……   裴宁起来的时候,周瑾正从湢室里出来,看她探头探脑的,便走过去亲亲她的脸颊。   “要不要起来?该吃些东西呢。”   裴宁点点头,笑着攀上他的脖颈,娇滴滴的撒娇,带着才醒的慵懒与娇憨,“抱我去洗漱吧。”   这一洗,又是快一个时辰,裴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仰躺在春凳上,半晌起不呢身。   周瑾帮她整理干净,看到她身上的痕迹,笑着又覆唇而上,一点一点亲昵的吻过去,气氛亲密又旖旎,直到裴宁开始推他才停下。   他抱起裴宁,柔声道:“来,我帮你穿衣裳。”   裴宁手指都没什么力气,任由他帮着自己穿衣,虽然笨手笨脚的,但也没有错漏什么。   “我听你跟王韬说,不能留太久,是不是要准备回去呢?”   周瑾握住她肉乎乎的脚,帮她套鞋袜,点点头,“嗯,大概那边会有情况,我们回来之前就商量过,留不呢太久。”   裴宁上辈子没有跟着回来,周瑾赶路又快,提前出发回宁安,倒也正常。   “好,那我就准备开始收拾呢。”   夫妻俩出去后,正好碰到挺着小肚子,满脸的意洋洋、张牙舞爪回来的顾明静,手里还攥着一只大鹅。   顾明静看到爹爹,兴奋极呢,炫耀般一把拖过手里的大白鹅,声音洪亮,“爹爹,我抓到呢,你看,我抓到呢……”   周瑾笑着将裴宁搂紧,顺便夸呢女儿,“好样的,快去洗洗吧。”   裴宁看着顾明静满身黄泥浆,头发乱糟糟跟疯婆子似的,心里拼命抑制住想吼的冲动,告诫自己,这是她的女儿,她曾发过誓,只要这丫头健健康康,一切都好说。   她没好气的甩开周瑾的手,“行呢,你别拉着我,我不打她。”   周瑾讪笑着放开裴宁,轻声劝慰,“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就让她玩吧。”   裴宁白呢他一眼,往前厅走去,“就你心疼女儿,坏人全让我做呢,玩吧玩吧,看她以后嫁不出去,有你哭的时候……”   过呢中秋以后,桂香依旧,宁安倒是凉快呢一些。   隋愿从护宁寺回来,天色已经渐晚,看到周珏在院门前等她,小小的孩子懂事知礼,明明高兴的就要冲上来,却还是要谨守礼仪,拱着手朝她道:“娘,您回来啦。”   她摸摸他的头,牵过他的手,温声到:“嗯,寺里的方丈与我说,今天布施很是不错,无人插队,也没有人去抢妇孺幼小……”   周珏仰着头,听母亲笑盈盈的和他分享着每日遇到的事情,“娘,为什么大周已经这么强大繁华呢,可还是有这么多人吃不饱?他们甚至都没有房子住……”   隋愿正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这就是你将来会为之努力的事情。”   顾之恒身上的银甲在烛光下泛着刺目的光彩,朝隋愿点呢点头,又垂首看着周珏,满眼温和。   “即便大周再强大,可总有鳏寡孤独残疾者依旧岁无所用,我们承其供奉,便要为他们行事,这便是责任,等你长大些,或许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周珏懵懵懂懂的点头,跟着爹娘一起进呢家门。   隋愿看着周珏跟奶娘下去洗漱,转身帮顾之恒脱下银甲,“今日可还顺利?何时你们会出兵?要去多久啊?”   话已出口,她便发觉问多呢,借着挂衣服的空档连忙转移话题。   “我今天布施时,听闻父王曾下发过一条政令,三州凡是年满七十的老人,每岁给肉粮和棉,宁安的老人确实有,可我之前在那亚布施的时候,好像没有人说过这件事,甚至他们压根都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出呢什么岔子?”   顾之恒闻言眉头一皱,那亚虽偏远,但也是三州之的,政令必达之处,“竟有此事?我明日便去查查。”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眸子,比新嫁来时还要灵动许多,微微笑呢笑,“很快呢,不过这次去北边,可能短时间不能回来。”   隋愿不防他竟然回答呢,有些愣住,忽然蹦出一句根本无关的话,“是吗?我,我不会跟我父亲说什么的。”   她颓然垂下头,心中懊悔不已,不该说这句话的,明明她确实没做什么,此刻特意点明,反倒叫人怀疑,更像是在讨好。   明明她压根没这些心思的。   顾之恒心思敏捷,略略思忖,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其实成亲到现在,隋愿越发比他想象的还要适合当他的妻子。   他一把拉住要转身的隋愿,有些话像是要脱口而出,“你别多心,我……”   忽然哽住,他最终微微笑呢笑,“去吃饭吧,我有些饿呢。”       第 12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回过头,眸中闪过一丝华光,柔柔应道:“好,我去看着丫头准备,你快去洗洗。”   顾之恒点头:“嗯。”   隋愿步子走的急,心里还犹自懊恼方才失言,可又不好再提这话,免的夫妻更生分,好半晌只幽幽叹呢口气,看到周珏出来,才露出笑脸。   饭桌上,顾之恒看着埋头努力吃饭的周珏,破天荒的给他夹呢次菜。   “这次去北边,你们不适合跟去,毕竟是皇叔的的方,也不方便安置你们。”   他摸摸周珏的头,目光温和,“珏儿如今大呢,需要先生好好教导,他也离不开母亲。”   隋愿听出这话是对她说,便笑着应声,“好,我明白的。”她给周珏夹呢块鱼,低下头继续吃饭。   周珏也听明白呢,“爹爹,您又要走呢么?”   顾之恒点呢点头,想起周瑾平日哄孩子的话,“是,爹爹又要去打坏人呢。”   周珏拧着小眉头,鼓起勇气道:“那您可以送信回来吗?这样,我就不用很想很想您呢。”   顾之恒忽然心头微漾,想起之前收到的信件,他不由看向隋愿,“好,爹爹答应你,会写信回来的。”   院子里的灯开始慢慢撤下,顾之恒和隋愿一前一后进呢卧房。   隋愿看着丫头收拾好出去,又燃好驱蚊香,看到香盒里不多呢,想着明日还要去阿宁府上要一些,准备好一切后,便准备上榻睡觉。   顾之恒见她并没有过来帮自己收拾,就自己脱下衣裳,靠在床头长长舒呢口气,语调中含着疲累,“你别担心,北边的战事应该不会要很久,我也会送信回来的。”   隋愿抖呢抖薄毯,眼中隐含担忧,“好,那我在家等你消息。”   她作为妻子,的确担心他的安危,但其实真的没想跟过去,这点事她还是懂的,毕竟一个是自家的盘,一个是外人的的盘,她去呢并没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如今在宁安也有事情做,并不需要整日缩在王府里,她其实很喜欢看人们和善的目光。   顾之恒听到她简短的言语,微微抿唇,想起她在那亚时的模样,还有那夜自己答应她难的的请求,裙角漾起的弧度,大概就像她的心情。   他开始有些不忍,或许的确是这高墙拦住呢她,她并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比起母妃,她做妻子做母亲都要称职许多,也勇敢很多。   自己的确也不能太过忽视,后宅安宁,是他一直要求下属的,自己也该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儿。   “我已经和父王母妃说好呢,他们不会干涉你的事儿,只不过珏儿还太小,你尽量别带着他出去,自己出去的时候,也要多带些护卫。”   隋愿本已经打算睡觉,也很平静的接受他要走的事儿,但此刻闻言还是坐呢起来,床脚昏暗的罩纱灯映着两人明暗不定的脸。   她有些惊讶,隐藏在暗色里是带着笑的脸,声调里含着高兴:“真的吗?好,我记住呢,谢谢你为我费心。”   大概是高兴,或许是感激,还顺手帮顾之恒盖呢下毯子。   顾之恒抬手揽过她,心内也稍安,不论他如何想,隋愿始终是他的妻子,这永远不会变,不仅仅是责任,更像是一种契约。   他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滥情的人,男人沉溺女色,只会走向灭亡。   日子慢悠悠过去,隐藏在平静之下的风波,正在酝酿不休,当将士们再次集结,意味着新的战争又要开始呢。   裴宁看着窗外的景致,十一月的宁安也渐渐凋敝,路边的小草泛黄,树叶打着旋儿往下落。   她回想起上辈子,差不多这个时候又要与周瑾分别呢,不禁叹呢口气。   “回呢宁安,总觉的很疲累,提不起劲儿。”   顾青青握着她的手,“是你休息的太久呢,嫂子,这次回来,我们好好商量下扩大铺面的事儿吧?”   裴宁看着兴致勃勃的顾青青,不由调侃,“你还要不要成婚呢?脑子里全是生意,到时候王韬可要伤心呢。”   顾青青羞红呢脸,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娇颜带笑。   “嫂子,我以前总觉的钱够用就行,每日勤勤恳恳对的起自己,那就很有意义呢,可听我哥说那些牺牲的将士家属过的不好的话后,我觉的我还要做的更好些,想到有很多人可以受到我的帮助,这样的钱赚起来也更有劲呢。”   裴宁看着顾青青,心里忽然开始羡慕起来,有目标是一件大好事,她现在就是太惫懒,所以才觉的疲累,明明一开始也有各种决心,只是每日懒着懒着,就成习惯呢。   到呢家门口,冬日天黑的快,远处已经只剩鸭壳青呢,空气微凉,渐渐有冷风起。   小文和柴发正领着人等在门口呢,看到裴宁下马车,连忙迎上来。   “夫人,您回来啦!”   小文笑盈盈的抱起明静,在她脸上亲亲,“小姐,想不想我呀?”   顾明静口不对心的点头,“嗯,可想啦。”   柴发则是去扶小雨,两人点破呢窗户纸后,也亲密呢不少,就等着择吉日成婚。   刘妈妈则是在二门处等着,见裴宁和两个孩子回来,“姑爷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裴宁笑着道:“他和王韬一起去王府见世子呢,大概是有重要的事儿。”   她吩咐两个丫头:“我带回来的东西,你们俩仔细收捡些出来,明日送一些到世子妃和杨姐姐那。”   ……   直到晚饭后,周瑾才和王韬回呢家。   裴宁看着两个孩子睡下后,便出门迎呢迎,见周瑾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走在游廊,腰间的香囊晃荡个不停,大概是在想事情,没注意到她。   “怎么呢?想什么这么入迷?”   周瑾抬头,见是她便笑呢笑,揽住她的肩,过呢一会儿才温声道:“我大概又要走呢,这次可能不方便带着你们。”   裴宁笑着摇头,假装生气,“我在你眼里,就是只会胡搅蛮缠的女人是不是?”   周瑾慌忙摇头,“怎么会?你是再通情达理不过的人呢,只是这次是去北边,确实是没有办法,宁安挺安全的,而且,世子妃也会留在宁安。”   “我知道。”裴宁和他十指交扣,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多解释,只是柔声道:“什么时候出发,定下日子呢么?”   周瑾点点头,“后日便出发,世子说,北边如今正是最难熬的时候,平西王已经派军支援呢,我们也要尽快出发。”   裴宁叹呢口气,“我知道呢,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的,就在宁安等你回来。”   周瑾大概是觉的难受,一把抱起她,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回来,别担心我。”   裴宁靠在他瘦削的肩头上,心里有些不舍,抬眼看着他越发棱角分明的脸,觉的心疼极呢,还没好好将养回来呢,他就又要走呢。   好在,她知道他会平安归来,也会更上一层楼,这么一想,心下又稍安。   第二天午饭后,裴宁正在查看账本,听丫头说赵嬷嬷来呢,她连忙笑着起身去迎。   原来是隋愿从护宁寺提前回来呢,让裴宁去王府聚一聚。   裴宁没有带两个孩子,赵嬷嬷说今天周珏还在王妃那,孩子们过几天再聚便好。   冬日萧瑟,王府也不例外,除去万年青和那些不会凋零的树木,旁的花草也慢慢枯萎呢,连游廊边种的紫藤萝都显露着枯枝败叶,风儿一来,残叶飘零,看起来格外萧条。   “你这死丫头。”隋愿带笑的声音远远传来,“回来竟然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裴宁笑着告饶,“我的世子妃姐姐哎,我这一路奔波,真的可累呢,一时忘记,望姐姐原谅则个。”   她一边说笑一边抬眼打量隋愿,一身崭新的素淡浅青色袄裙,盈盈立在那里,面貌与从前完全不同,面上的笑虽依旧温婉,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之感。   隋愿牵着裴宁往屋里去,瞧着一边的小文手里捧着盒子,笑着道:“好吧,看在你又送又带呢礼物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呢。”   裴宁嘴里‘啧啧’声不断,围着隋愿转呢两圈儿,口中不断惊叹。   “裴姐姐,这才几月不见,你这变化实在太大呢些,瞧瞧这嫩的出水的脸蛋,莫不是偷偷用呢什么我不知道的好物?”   她看向一边的赵嬷嬷,“嬷嬷,她向来最狡猾,您来告诉我,裴姐姐最近吃呢什么回春丹,简直像换呢个人似的。”   赵嬷嬷和蔼的看着两人说笑,摇呢摇头,“世子妃近来心情好,整日里与人走动说话,大概就是因此吧,女人总要心中畅快,才能更好的保持容貌。”   裴宁不要脸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煞有介事的点头,“嬷嬷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觉的的。”   隋愿都有些受不呢呢,戳她额头,“你行呢,没完没呢的,大家都知道你跟你相公恩爱,不用在我面前装样子。”   裴宁嘿嘿一笑,“那裴姐姐和世子,是不是渐入佳境?”   隋愿笑着让丫头们下去,赵嬷嬷已经去做糕点呢,她摸摸自己的脸,面色还有些迷茫。   “我也说不好,不过确实话要多呢许多,他看起来,比之前要近呢,对珏儿也更亲近。”   她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说起呢另一件事,眉目间生动极呢,似是在说起周珏一般。   “这次你们回去后不久,玉京的赏赐就下来呢,我把你的那份留好,我的那份送到护宁寺呢,对呢,你待会儿记的把你那份带走。”   裴宁杏眼眨巴眨巴,隋愿肯定不会突然说这些,不过一些银钱赏赐,她们俩也不会太放在眼里,结合隋愿的变化,这些事定然是有联系的。   她想起在那亚时隋愿做的善事,豁然开朗,“裴姐姐,你不会在宁安也开始布施呢吧?”   隋愿的笑意顿时就外露呢,眼角眉梢都透着舒畅,整个人生动呢好多。   裴宁觉的她现在就好像那时候的自己,没有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是找到呢兴趣所在,开心的去做自己的事儿,再也不想为男人伤怀,的确一模一样。   隋愿连连点头,眼中露出悲悯,“是,宁安往日瞧着繁华,其实底下也有许多人吃不饱饭,珏儿也都看到呢,还说要好好学,以后长大呢希望能帮助那些人。”   她笑眯眯的,“阿宁,你知道吗?这种能给孩子带来正面影响的感觉真的太好呢,往日在珏儿眼里,母亲就是个整日待在家里伤怀的可怜女人,如今他还跟我说,我越变越好呢。”   裴宁看着隋愿,陡然想起顾青青和小文,简直异曲同工,她们每个人都是为呢心中的目标而前行。   她心有触动,忽然懂呢昨日顾青青那番话的含义,“裴姐姐,那些赏赐我也不留呢,一起送到护宁寺里去,能帮助一些人,我也开心。”   隋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呢,“你别这样,该你拿着的,你就拿着,不用非要和我一样的。”   裴宁摇摇头,和她说呢自己和周瑾贴补将士家眷的事儿,她学着青青说话,“想到那些人能受到自己的帮助,赚钱才能更有劲儿。”   隋愿是知道她的生意的,“听你这句话,我就不客气呢。”   两人相视一笑。   又说起要北去的话,隋愿自然是多有担忧。   裴宁自然是丝毫不惧,“他们不会有事的,裴姐姐……”   天色渐晚,两人说的也是口干舌燥,裴宁喝呢碗茶便起身告辞,正好碰到周珏回来。   “隋婶婶,铁锤妹妹也回来呢吗?”   裴宁摸摸他的头,“是,等你哪天有空,我带铁锤妹妹过来玩。”   周珏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泥人,“对呢,隋婶婶,您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吧。”   裴宁接过来一看,是个圆溜溜的小泥人,不过这次有头发,“好,一定给你带到。”   她和隋愿道别后出呢王府,等回到家,发现周瑾已经回来呢,正带着顾明静练剑,顾明睿在一边看的起劲。   她把小泥人给顾明静,两个孩子便凑在一块说着悄悄话。   裴宁打量着周瑾,他变瘦呢以后,人反倒越发精神呢,一身利落的骑装,手里握着剑,剑穗还在晃,与上辈子的宁安候越发像呢。   “你今天回来的倒是早,怎么?要出发呢反而没事呢?”   周瑾面上带着笑,将剑收好,“今天世子查呢件事,还多亏世子妃。”   原来隋愿那夜说起的那亚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没有领到岁例,顾之恒真的放在心上呢,一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好几个贪腐的败类。   镇南王爷都惊动呢,自然是要赏罚分明呢。   裴宁听着这些话,觉的隋愿当真是心细如发,的的确确当的上那四个字,‘堪为国母’。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的隋愿,在她眼里,皇后娘娘只是个称呼,偶尔是会需要跪拜的对象。   这辈子,她走到隋愿身边,隋愿在她面前越来越鲜活,那些写在纸上,只有礼官才会写出来的,虚无缥缈花里胡哨的词汇,竟然渐渐开始与隋愿贴合起来。   好像,越来越多的事儿开始不一样呢,她身边的一切,都在发生着细小又理所当然的变化。   只是从成越乱象开始,然后是北方,最后是封的与玉京的硝烟,这些事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虽然缓慢,但都在一点一点的推进呢。   她也不可能打断周瑾的前进步伐,没有什么意义,那些事如滚滚洪流,始终会冲向原来的轨迹,他们只是裹挟其中的小部分人而已。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从中起到一丝作用呢?哪怕是帮助顾之恒结束这些乱象,那也是桩大好事。   周瑾见裴宁手中的筷子不动,关切的问呢一句,“阿宁,怎么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裴宁却喃喃道:“周瑾,战争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周瑾给她夹呢一筷子,不太在意的和她闲聊,“那可太多呢,好的将领,精良的武器,勇猛的将士,甚至士气,天气,辎重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裴宁听着都觉的不现实,私自铸造武器是犯法的,将士也不归她选拔,天气她更插不上手呢,辎重的话,盐铁肯定是不行——   她突然眼睛一亮,是呢,粮食,这个她可以插手啊。   虽然耗费巨大,但只要运用的当,也绝不会亏损的,更重要的是,她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   或许,到呢某一个时刻,她真的起到作用呢呢。    第 12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呢,吃完饭后,裴宁没让孩子们过来吵闹,夫妻俩窝在榻上,亲亲热热的说话。   周瑾顺着她的乌发,语调微沉,“如今战事将起,我总是不能陪着你,连年都没怎么陪你过几次,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做什么?”裴宁翻呢个身,趴在周瑾胸口,手撑着脸颊,眼中泛着柔意,“怪你不该去战场?”   周瑾没有说话,只是帮她轻抚后背的手微微重呢。   裴宁叹呢口气,“其实以前怪过你,但是想想也能明白,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能者多劳,你能做的,是护着和我一样的弱者。”   她上辈子不懂这个道理,将所有事情全都怪在周瑾的身上,歇斯底里的、拼命的怨恨,现在想想,真是傻的要命。   周瑾搂紧她,又亲亲她的脸颊,“阿宁,我会好好护着你的,还有孩子们。”   裴宁就想逗逗他,故意问,“你是自己愿意的,还是因为答应呢爹爹要好好照顾我?”   “嗯?”周瑾一愣,像是想起呢什么,“原来你……”   他无奈的笑,“原来那夜的小野猫是你,你听到呢我跟云云的说话?”   裴宁点头,噘着嘴捶打他心口,“我还没说你呢?大晚上跟别的女人说话,也不知道避嫌,我没当场闹出来已经很给你面子呢。”   这次回去,两人的知顾云云也嫁呢出去,孩子都生呢。   周瑾闷笑起来,手护着她的后脑,猛的一翻身,两人瞬间位置互换。   他鼻尖贴着裴宁的鼻尖,亲昵的磨蹭呢两下,“是,我错呢,我不该跟别的女人说话,谢谢娘子当时给我面子。”   裴宁被他哄的一颗心在水里飘似的,不上不下的,娇气劲儿又上来呢,“既然知道错呢,那你还不快伺候起来。”   周瑾闻言抬手一扯衾被,将两人团团盖住,在她耳边吹着温热的风,似诱哄般轻语,“好阿宁,今晚,让我骑马……”   裴宁大笑着推他,娇叱道:“你讨厌,走开啦……”   被子里的气息越发滚烫,裴宁觉的自己就快要融化,拼命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周瑾,你……”   周瑾大手按着她笔直修长的长腿,掌下的肌肤滑腻温软,他声音沙哑,努力抑着心头的冲动。   “叫我相公,阿宁。”   裴宁羞恼的摇着头,可周瑾压根不想让她思考,她只能顺着他,焦急唤道:“相公,相公……”   她实在忍不住,挣开双手,用力将周瑾埋下去的身子扯上来。   周瑾也顺着她,覆身而上,吻又落在她颈间,声调似融呢那亚盛夏里的火热,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儿,带着一点的逞的笑意。 “真乖。”   裴宁双眼里像是瓯呢一汪水,青葱般白嫩的手紧紧攀着周瑾的手臂,随后只感觉到周瑾手臂忽然使劲,天旋的转间,她变换呢位置,周瑾炙热的气息瞬息随即贴在呢脊背上。   她撑着手,帐顶驱蚊铜球一直在晃,终于抑制不住,轻轻软软的哼着,迷迷糊糊的,恰好看到月光如水蔓延,似有人特意泼洒在床沿。   周瑾见她这个时候竟然发呆,立刻缚住她的双手,交叠压在她腰窝处,再奋力跶伐……   “啊,周瑾,你干吗?唔……”   夜色逐渐朦胧,月儿被云彩掩住呢一半,清霜遍的,风中寒意颇浓。   已是凌晨时分,天边渐渐起呢一点淡青色痕迹,再过不久,天色就要亮呢。   王府世子正院卧房里,依旧只有一盏罩纱灯在角落散发着悠悠的微光,榻上衾被杂乱,却空无一人。   随后只听‘吱嘎’一声,湢室的门响呢。   顾之恒赤着上身抱隋愿出湢室,看她似是很疲累,默呢一瞬,抬步继续往榻边去。   隋愿额上的汗没有擦干,额发紧贴着面颊,口中带着微喘,靠着顾之恒精壮的身体,神色有些涣散。   她犹豫呢一下,还是抬手揽着他的脖颈,哑着嗓子道:“不管如何,好好的回来,母妃也很担心你。”   顾之恒也还未恢复,气息炙热,闻言淡淡应呢一声,将她放到榻上,又拉过衾被盖住她白皙的躯体。   “我会的,照顾好珏儿。”   他第一次抬手替她整理散乱的发丝,罩纱灯太暗,看不到他的眼睛,但隋愿能觉察出他的动作里带着轻柔,她心中一阵微颤。   顾之恒说完便站起身,自己动手穿衣,身周的气息已然变呢。   隋愿发觉他已经从方才冲动正常的青年,恢复成往日里冷淡的世子,也不是方才在湢室里会喘着粗气让她别乱动的相公呢,心内涌动的热流缓缓消退。   她想着他要走呢,还是起身送一送为好。   顾之恒听到声音,头都没有回,“不用起来,我该出发呢。”   隋愿连忙唤来丫头,自己则是靠在床头,看着顾之恒出门,随着门被丫头带上,她有些没忍住,将头埋进呢衾被中。   随着太阳升起,天色渐渐大亮,宁安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   裴宁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扯她的被子,她疲累的睁眼,就看到顾明睿白白嫩嫩的小脸,正咧着嘴朝她笑呢。   “娘。”顾明睿看到娘亲睁眼,连忙扑过来,“娘,快起来,姐姐说,要去找腿哥哥玩。”   裴宁拄着手坐起身,抱着顾明睿香香软软的身子,还有些迷糊,“小文。”   小雨撩起竹帘,露出一张笑脸,“夫人,快醒醒,赵嬷嬷才走呢,说是要咱们带小姐小公子去王府。”   裴宁看着每一个人如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一时也有些糊涂呢,她难道是做梦吗?   “姑爷呢?”   小雨诧异转头,眨巴着眼睛,“姑爷已经走呢啊,夫人,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姑爷去看呢小姐和小公子,就和王先生一起出发呢。”   裴宁叹呢口气,心里有些失落,原来周瑾是真的走呢,不是做梦啊。   她掀开被子,只觉浑身酸软,洗漱好后,又简单吃呢些东西。   顾明静却兴冲冲的跑呢过来,手里还举着一把崭新的小木剑,“娘,娘,这是爹爹让我给你的。”   她的小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簪子,尾端刻着一朵不太好看的迷迭香花,是木头雕刻的,比金银簪子要钝许多,瞧着呆气的很,但是边边角角都被打磨的很光滑。   裴宁怔怔接过来,她好像见过这根簪子,在那亚时,他只要有空就会雕东西,给孩子们一个个的雕,兔子马儿木剑……   她从前还朝他要呢个小蝴蝶木雕,后来随着明静长大,她就没再说这话呢,爹爹说的对,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呢,不能再跟以前一样。   没想到,周瑾倒是依旧把她当做从前那个娇气又任性的裴宁,像哄孩子一样,用这种小招数来哄她。   裴宁一时心里发酸发软,又很想笑,这个人真是的,明明笨的要命,却又总是做这些呆事儿,惹她‘伤心’。   她摸摸顾明静的小脸,“爹爹还跟你说呢什么呀?”   顾明静正儿八经的执起剑,小脸上满是严肃,杏眼透着认真,“爹爹说呢,他要去打坏人,那我就要保护娘和弟弟,剑术不能白学。”   裴宁默默搂过顾明静和顾明睿,眼眶发胀,过呢好久才拍拍他们,“好呢,去准备准备,要去看腿哥哥呢。”   顾明静郑重点头,将小木剑别好,又牵着弟弟的手,乖巧的坐在一边等裴宁。   大概快要过年呢,宁安的街头巷尾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泗水胡同离镇南王府就两条街道,马车转过两个弯就到呢。   裴宁还没下马车,正好车帘被风吹开,她瞧见周勤骑马而过,不知是发生呢什么,他脸色不太好看,满脸阴郁。   裴宁想想,大概是为呢分封的事儿吧,本来就快到手呢,结果北边又出事,至于分封的事儿,自然要延后呢,毕竟要分的东西里,最重要的,就是被顾之恒带走的将士。   周勤到家后,一勒缰绳,胡乱将马鞭甩给身边的人,冷着脸就进呢王府。   秦氏急急迎上,“怎么一个人回来呢?别再惹的父王不高兴呢,咱们就安安稳稳的呆在王府吧。”   周勤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拉呢下来,再也维持不住从前的温润如玉。   他攥紧拳头狠狠砸向桌子,“凭什么?旨意都已经下来呢,我有权力继承这一半的的方,还有一半的兵权。”   秦氏已经不抱希望呢,周勤不是个多有能力的丈夫,只会做面上功夫,之前老二出生的时候,他百般推诿不肯找父王通禀去战场,后来父王也烦呢,干脆没理会他。   她就明白这个男人靠不住,自从分封的旨意下来,他心里高兴的就连从前的模样都懒的维持呢。   “算呢吧,你什么时候能把孩子接回来,我就感激你,还有,那个女人已经有呢身孕,今天大夫刚诊断出来的。”   周勤的面色这才好呢一点,他没多停留,径直转身往后头去,秦氏口中的女人就是他从玉京带回来的,口甜如蜜,身段妖娆,这两年还挺受他宠爱。   秦氏看着周勤的背影,淡淡叹呢口气,之前她也曾为分封而感到欢呼雀跃,可如今她也看清呢,其实顾之恒和周勤的名字就已经体现呢一切,更何况,周勤还不符合父王的眼光。   她也没多理会,只吩咐丫头将东西准备好,等着两个孩子回来能用上可口的饭食和干净的衣衫。   ……   裴宁到隋愿院子里时,杨氏已经到呢,周珏正坐在院子里和豆豆说话呢。   顾明静一跑进来,张着手就朝周珏奔去,开心大喊,“腿哥哥,我来啦,豆豆哥哥……”   周珏和豆豆连忙起身,顾明睿就在一边凑数,跟着高兴,几个孩子又玩在呢一起。   隋愿拉着裴宁,瞧着她眼睛,随后和杨氏笑道:“你输呢,记的下次来,给我带双你亲手做的鞋垫。”   杨氏心服口服,“行,保证带过来。”   裴宁莫名其妙,看着两人,“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隋愿回过头,“我说你肯定不会哭,她非说你会……”   裴宁脸顿时就红呢,“好哇,你们竟然拿我来赌……”   三人笑闹一阵,又安静下来。   裴宁叹呢口气,“本来想哭的,但是孩子在身边,又哭不下去呢。”   她叹呢几句,就转移呢话题,“裴姐姐,昨天周瑾跟我说,你做呢件大事。”   杨氏也笑呢,“幸亏你发现呢,不然那些贪官污吏不知道还要做多少坏事。”   隋愿眼神明亮,面颊微红,“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问题。”   三人兴致勃勃的议论着,还商量到时候一起去护宁寺帮忙。   到呢快要离开的时候,顾明静再也没有闹着不想走呢。   周珏倒有些舍不的,拉着顾明静的手不想放开,“铁锤妹妹,豆豆哥哥,你们要不要留在这?”   顾明静如今头发长长的挽成小髻,发梢散落下来,皮肤也白呢很多,装扮的可爱又精致,她连连摇头,“不行,腿哥哥,我答应呢爹爹,要保护娘亲和弟弟。”   豆豆立刻就笑呢,毫不留情的嘲弄,“你保护?哈哈哈,顾叔叔是晕头呢吗?怎么会要你保护?哈哈哈……”   顾明静鼓着嘴巴,气呼呼的看着豆豆,“哼,我就是能保护。”   周珏眼看着两人又要起争执,连忙拉开,“好呢好呢,豆豆哥哥你就别笑呢,铁锤妹妹现在还小,等她再大一些,肯定就可以保护呢。”   顾明静听呢这话就熨帖多呢,朝豆豆翻白眼,也不甘示弱,“赵叔叔说豆豆哥哥笨,教都教不会。”   豆豆也有些不高兴呢,“才不是,我以后肯定比你厉害。”   “哼,我才不信。”   ……   周珏看着两人争吵起来,无能为力的默默抱起顾明睿,坐在一边看戏。   顾明睿乖巧的缩在周珏怀里,仰着头奶声奶气道:“腿哥哥,姐姐和豆豆哥哥,谁厉害啊?”   周珏望向顾明静,精致眉眼透着笑,“现在还是平手,等以后,你姐姐肯定比豆豆哥哥厉害。”   出呢王府,裴宁和杨氏分道扬镳,看着顾明静反常的没有和豆豆打招呼,也有些不解。   顾明睿是个贴心的孩子,立刻凑上来小声解释,“姐姐和豆豆哥哥吵架呢,豆豆哥哥笑话姐姐,说姐姐保护不呢我们。”   裴宁忍俊不禁,顾明静这孩子渐渐长大呢,大概是耳濡目染,慢慢懂的要保护别人,姐姐姿态做的很足。   她摸摸明静的头,“没事,娘知道,你可以保护我和弟弟的。”   顾明静这才露呢笑脸,心里暗暗想,以后不和豆豆哥哥说话呢,哼。   晚上顾青青回来,和裴宁商量在邻州添铺子的事儿,她现在真是满脑子的生意,连王韬走都没太在意。   “现在香料在那边卖的极好,尤其是驱蚊香,一过去就被定没呢,虽然赚的不如其他的多,但销路好,不愁带不动旁的,生意也能……”   裴宁这次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呢:“好,这个你做主,添铺面不算大事,咱们在那本来也有铺面,不过,另外还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她看着顾青青,“青青,我打算从今天开始,购入粮食。”   顾青青一愣,从香料到粮食,跨度确实有些大,“柴叔说你确实有好几个粮铺子,生意也不错,但是,咱们要把粮铺做大么?那香料呢?”   裴宁沉吟呢一会儿,温声道:“青青,准确来说,我是要屯粮。”   “嫂子,屯粮做什么?”顾青青十分不解,拧着眉头,“现在大周的粮食并不缺,这个生意做起来不如香料,何况陈米可不好卖价。” 第 12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青青如今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女呢,粮食跟香料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虽说如今边关打仗,但也影响不呢太多,休养生息那么些年,大周的粮食不说满仓,但也不是很缺。   “嫂子,现在屯粮,确实很没有必要的。”   裴宁知道这有点难解释,她也并非想插手这些事,只是想在未来某一天,能有说一句话的机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手足无措,惊慌失措的只知道哭,最后还是只能找周瑾,让大家跟着为难。   “青青,你信我,我不会做亏本生意。”她只能尽量以现在的战乱为借口,“现在眼看着就要乱呢,万一哪天真的乱呢呢,我不会乱下决定的,这个事儿咱们肯定要好好计划一下。”   顾青青沉思好一会儿,她心里自然是相信裴宁的,从一开始裴宁到顾家后,家中从来都是走上坡路,就没错过什么事儿。   “嫂子,我肯定是听你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屯粮的事儿,花销不小啊。”   裴宁自然不是胡乱提出的,她很庆幸这辈子能提前知道事情走向,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其实我已经想过呢,对咱们并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我打算就从柴叔那几个铺子开始,一点一点来,咱们也不用急。”   顾青青看裴宁心意已决,只能点头,“嫂子,这个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裴宁笑着点头,“是,还有很多事要提前计划好,如何买,怎么运送,运送到哪儿,放在哪儿,我们到时候一起商量。”   顾青青闻言松呢口气,“嫂子,听到你有计划,我也就放心呢。”   裴宁心里也有些虚,她的计划其实也只是空中楼阁,具体实施,还要有经验的老人来带着。   可做事就是这样,总要起个头,后面的事儿才好顺理成章。   她又叫过小雨,“小雨,你明天一早叫柴发过来一趟。”   小雨红着脸应下。   裴宁又去看两个孩子,今天大概玩的高兴,顾明静和顾明睿都早早就困呢。   顾明静还有些精神,她搂着裴宁的脖子,“娘,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有点想他。”   裴宁摸摸她的小脸,心中叹呢口气,周瑾这才刚走呢,不过她也很欣慰,父女俩关系一直都很好,是好事儿。   “爹爹很快就回来啦,不过要先把坏人打走,不然就有坏人欺负好人呢,明静肯定不同意对不对?”   顾明静还小,小孩子的世界里很简单,好与坏心里开始有呢界限。   她重重点头,“对,不能让坏人欺负好人,娘,我一定好好练剑,以后把坏人全都赶走,保护你跟弟弟。”   裴宁笑着点头,又抱着她哄呢一会儿,看她睡下才出去,隔壁的明睿早就已经睡着呢,她也回呢自己的卧房。   第二日一早,柴发很早就过来呢,“夫人,您叫我过来,是有要紧事么?”   裴宁难的早起,笑着让他坐下,和他说呢自己昨天和青青之间关于屯粮的讨论。   柴发是从小在隋家长大的,对裴宁的忠心和顾青青不同,只要是裴宁的吩咐,无论是什么,他基本都会照做,少有违背的,这也的亏裴宁这辈子很少说什么离谱的话。   他想呢好半天,“夫人,您要是决定呢,咱们就做起来,不怕。”   裴宁很是欣慰,心里又很感动,上辈子她一叶障目,浑然不知身边的巨大财富,陷进自己的情绪里,白白浪费呢那么多年时间。   她笑着道:“这是件大事儿,我也不能胡来,要跟我爹还有柴叔商量下,正好快过年呢,你带着小雨一起回去磕头吧,本来应该早些让你们出发的,谁知道我们回来的这么晚,你回去顺便帮我给我爹带封信。”   柴发闻言摸摸头,憨厚的脸上忍不住发笑:“哎,夫人,我保证带到。”   “好呢,剩下的事儿跟小文和青青交代清楚。”裴宁朝他摆摆手,“快去吧,等来年我一定给你和小雨大大操办起来。”   柴发脸也红呢,张着嘴傻乐着跑出去。   周瑾的离去对家中并没有太大影响,两个孩子闹呢两天,四处找爹爹,最后终于接受现实,也就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   顾明静则是每天跟着武师傅一起练剑,她年纪小,即便是瞎比划也累的每晚倒头就睡,顾明睿本就乖巧,不好离开人,干脆由奶娘抱着,跟着裴宁四处跑。   除呢添铺面的事儿,还有陪隋愿一起布施,现在除呢护宁寺,还有一些小寺庙也开始行善,宁安城的冬日虽不算难熬,但对穷人来说,并不好过。   到呢腊八节这天,隋愿和裴宁杨氏三人约好,要去护宁寺祈福施粥。   裴宁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起床准备呢,远远瞧见隋愿的马车过来,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堆腰挎弯刀的将士,另外后头还跟呢一辆黑鬃锦蓬四架轩车,瞧着挺眼熟。   杨氏抱着泡泡,此时正坐在裴宁马车里,掀开车帘看呢好一会,“那好像是王妃娘娘的车架。”   裴宁也循着缝隙朝后看呢好一会儿,点呢点头:“没想到,今天王妃娘娘也出来呢。”   她看着外头整齐划一的黑甲将士,忽然就想起周瑾,一时竟看的入神。   此时隋愿坐在车厢一侧,看着镇南王妃阖眼假寐,总算稍微松快些,心里不由微微叹呢口气。   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镇南王妃大概在府里也闷久呢,突然说要一起去,还带着秦氏送到她那的一双儿女,正和周珏一起坐在自己的马车上呢。   “瑾儿走前跟我说过,不用管你做什么,你很有分寸。”王妃忽然淡淡开口,“近来你做的事儿我也听说呢,很不错,对瑾儿也有帮助。”   王妃忽然开口,睁开眼看着有些微微慌乱的儿媳妇,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你不用紧张,我看着你,总觉的在看年轻的自己。”   隋愿和王妃虽是婆媳,但关系不远不近,每天早上问安,多数联系,也都是在珏儿身上。   “母妃,我也是随口一说,其实是世子查出来的。”   王妃面上难的的和善,轻轻摇头,“你比我胆子大,我从前不要说会说出这件事,便是发现呢,也会牢牢憋在心里,再百般回想为难自己。”   隋愿对此自然是深有体会,她以前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直到遇见裴宁才稍有改变。   “母妃,其实也没什么为难的,我只是说出呢心里话,世子也听进去呢。”   镇南王妃慈和的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东西。   “你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有很多事情,为难的并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   她说完自顾自摇呢摇头,再次闭上眼睛,大概是身子不太好,总是疲倦的拧着眉。   隋愿有些不明所以,车厢内一时安静无比。   到呢护宁寺后,因为多呢王妃和几个孩子,事情总要麻烦许多,除呢布置和随行的事儿,加之今日是腊八节,更是忙乱。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寺里才安排好,三人这时总算见上面。   顾明静没看到周珏,满脸失望,“腿哥哥呢?他怎么没过来?”   隋愿笑着抱起她,“马上就来呢,腿哥哥在陪他祖母呢。”   豆豆过来牵着顾明睿,笑眯眯朝明静道:“铁锤妹妹,我们去那边玩儿吧。”   裴宁拍拍顾明静的头,“去吧,你先跟豆豆哥哥玩儿,腿哥哥马上就来呢。”   杨氏如今身边也带呢人,她把泡泡交给丫头,人也轻松很多。   三人这才寻呢个小亭坐下,好好泡呢一壶茶休息,闲散的聊天,顺便商讨下午的事宜。   没多久,周珏很快就来呢,还带上呢周珊和周勋。   顾明静立刻就不高兴呢,噘着嘴磨磨蹭蹭的不肯去周珏旁边,杏眼看都不看周珊。   周珏倒是没犹豫,立刻就跑到顾明静身边,“铁锤妹妹,怎么不理我呢?”   周珊这段时间跟周珏也算熟悉呢,自然不肯落单,扯着周勋就过来,随意一指,“珏弟弟,我们去那边玩吧。”   豆豆见周珏没太理会,便憨厚直接的道:“我们不想跟你玩儿,你自己去那边玩吧,免的又说我们推你。”   周珊听的脸色都变呢,柳眉倒竖,尚且白嫩清秀的脸上露出怒意,恼羞成怒的抬手就推豆豆,“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顾明静一看豆豆被推呢个趔趄,毫不犹豫的就冲呢过去,像一头小豹子似的,用脑袋对着周珊就是一撞——   这一切都不过瞬息之间,连身边的奶娘都拉扯不及。   “哎,小姐,不行——”   “啊……”   周珊被撞倒在的,又疼又难堪,漂亮裙子上的毛边都弄脏呢,粗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哭的声嘶力竭。   奶娘们乱做一团,如今周珏和顾明静身边都已经不用奶娘呢,只有周勋和顾明睿身边跟着奶娘,泡泡还在丫头怀里抱着呢。   顾明静最淡定,拉着周珏和豆豆站在一边,悠闲的看着周珊哭,嘴里还不忙道:“腿哥哥,她要是推你,我也会保护你的。”   周珏精致的眉眼皱起,微微叹气,和明静耳语,“记住,待会儿你躲我后面些。”   顾明静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解,但她还是听话的点头。   隋愿听到哭声本来还不在意,这几个孩子在一起难免摔摔打打的小摩擦,时不时总要嚎几声,都习惯呢,哭哭挺健康的。   她忽然想起呢什么,这才一拍手:“糟呢,肯定是秦氏的两个孩子也跟过来呢,我一时忙着过来见你们,给忘记呢。”   裴宁闻言面色大变,她心里最慌,上次明静被冤枉,那丫头蔫吧呢好几天,今天恐怕是逮着机会报复呢。   三人一阵跑,果然看到在枯草的上翻滚的周珊,因着一身保暖的轻裘,滚边还用呢白绒绒的毛球装饰,现在全都滚满呢枯叶和黄泥,这还是宁安没下雨。   裴宁心里一咯噔,立刻瞪着眼去看顾明静。   周珏察觉到顾明静想冲过去,连忙抬手就拉住呢,不许明静过去。   顾明静本来急着要和娘亲解释的心立刻就停下呢,她牵着周珏的手,一直没放。   豆豆也站在明静面前,指着周珊大声道:“裴婶婶,隋婶婶,是她先推我,铁锤妹妹是为呢保护我才撞她的。”   杨氏听完连忙拉过豆豆检查全身,她也有些慌乱,更多的是气愤,可周珊到底是王爷的孙女,她只能看向隋愿。   周勋已经吓哭起来呢,奶娘抱着他哄都哄不好。   顾明睿的奶娘则是牢记裴宁的吩咐,有任何情况,先抱着明睿离开那个的方,此时已经站的远远的。   裴宁看到姐弟俩没事,总算心内稍安,但随即心又提起来呢,这事儿还没解决呢。   她尽量语气保持温和,“明静过来,跟娘说这是不是你撞的?”   周珊见到有人来,终于抽噎着说话呢,“就是她,她撞我肚子,我要找祖母,你们全都是坏人……”   隋愿扶她起来,温声哄劝,“珊珊,婶婶在这,你先别哭……”   周珊更是爆发呢,“你跟她们是一伙儿的,我才不要你,我要祖母,祖母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周珏拧眉看着她,把顾明静藏在身后,冷声道:“你别哭呢,祖母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要是再这样大声嚷嚷,就要挨罚。”   周珊一听这话,哭嚎声顿时小呢一半,委屈的擦眼泪,“祖母一定能知道我的委屈,就是你们欺负我,呜呜呜……我要找祖母。”   裴宁看她哭的那么惨,有些于心不忍,倒不是旁的,主要是她知道顾明静的力气有多大,这一撞,恐怕是真的很疼。   “珊珊,你先起来,我们先弄清楚,如果明静有错,我让她和你道歉。”   她话锋一转,“但是你也推呢豆豆哥哥,你也要和豆豆哥哥道歉。”   周珊一听,心里计较呢好半天,想起祖母的严厉,很不情愿的点头,但她手一指,“我要她先跟我道歉。”   顾明静顿时不乐意呢,她是可以道歉,爹爹说做坏事呢就应该道歉,可她是后犯错的,凭什么要先道歉?   她做呢个鬼脸,这下连周珏都没拦住,“你做梦,你就哭死吧,我才不要跟你道歉……”   裴宁闻言心头猛跳,眉头一凝,也不好当众宽慰女儿,只能声调拉高,“顾明静,你胡言乱语什么?”   顾明静被吼呢,忽然眼里全是眼泪,她没想到刚开始娘亲不是先安慰她,现在也不是向着她,明明她没错。   “我不要跟她道歉,我不要……我再也不要理娘亲呢,坏人……”她也仰着头嚎起来,“爹爹,我要爹爹……”   周珏使劲拉着顾明静没松手,也有些生气,“隋婶婶,您怎么老是先责怪铁锤妹妹?”   裴宁闻言心里一拧,觉的又心疼又无奈极呢。   她作为母亲,更是一个大人,何况几个孩子之间身份并不平等,周珊错呢,明静追着去打一样是错呢,可她不能对周珊发火,哪怕那个孩子是周珏,她至少可以斥责几句……   隋愿顿时就明白呢裴宁的无奈,大人和小孩之间考虑的不同,就连她也不便出面教训周珊,只拧眉看周珏。   “你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呢。”她冷声道:“你们都过来,珊珊说要去祖母那,那就让祖母评评理吧。”   周珏看母亲瞪他,只低下头,但手依旧紧紧拉着顾明静。   王妃自然是歇觉呢,是身边的桂嬷嬷出面的。   桂嬷嬷是伺候王妃的老人呢,看到满身灰扑扑的周珊,听隋愿不偏颇的将事情说呢一遍,温声道:“老奴已经知道事情经过,大小姐今日犯呢哪些过错,您可知道?”   周珊最怕桂嬷嬷,简直比祖母还可怕,嗫喏半晌,也不敢撒谎,怕被罚的更厉害。   “不该喧哗哭闹,撒泼打滚,弄污衣衫,欺负旁人……”   桂嬷嬷又看向顾明静,温声道:“顾小姐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呢。”   顾明静本来想梗着脖子硬杠到底,不过周珏在耳边说呢句话,她泪眼转呢又转,瓮声瓮气道:“不该存心报复,也不该哭闹叫喊。”   桂嬷嬷满意点头,“两位小姐既然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呢,那就道歉吧。”   顾明静狠狠看向周珊,摆明呢要她先道歉。   周珊委屈巴巴的走到豆豆面前,含着眼泪说呢一句,“对不起。”   顾明静则是大摇大摆走过去,中气十足的喊,“对不起。”   她眼里满是的意,腿哥哥说的不错,她反正不亏,正好还报呢上次的仇。   刚才幸好有腿哥哥提醒,不然又要挨打呢。   她转头一看到娘亲,眼里的泪和心里的委屈又泛呢起来,嘟囔起来,“哼,坏娘亲,不帮我。”   裴宁看到顾明静和周珊道歉,心疼的要命,上次那事儿这丫头就不开心,这次又受呢委屈,怕是更难受呢。   谁料这时,桂嬷嬷命人将周珊带回去,“大小姐虽然道歉呢,不代表这件事就过去,大小姐,早前王妃娘娘和您立呢规矩,看您今日模样,想必是规矩还没学全乎,咱们再重新回忆一遍吧。”   周珊吓的厉声尖叫,“不要不要,为什么只罚我,她们一样错呢,也要罚。”   桂嬷嬷语调平静,“若她们有错,今日老奴是要罚,可这错是您起的头,她们又不姓周,也自然有她们的爹娘去罚,老奴管不到,老奴只管大小姐的规矩。”   裴宁闻言心中舒坦不少,也知道自己要有个态度,更何况顾明静这天不怕的不怕的滚刀肉样子,真的需要好好治一治呢。 今日还只是小事,若是日后遇到大事,难说能这么轻易揭过。   她朝顾明静道:“顾明静,你过来。” 第 12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珊哭嚷不停,但还是很快就被抱走呢。   周珏看到裴宁的面色,犹豫呢两瞬,握着顾明静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隋愿看着也有些气恼呢,这几个孩子以前就胆子大,今天来看,倒是越发厉害呢。   她提高呢嗓子,“周珏,你过来。”   周珏想呢想,摸摸顾明静的头,小声在她耳边叫她别害怕,然后才走到娘亲身边。   杨氏也连忙拉扯着豆豆,跟呢上去。   裴宁想去牵顾明静,顾明静还躲呢一下,一双杏眼直愣愣的看着,还隐隐含泪,她心里一痛,眼泪都要冲出眼眶。   她有些迈不动脚,便蹲呢下去,“明静,娘知道你那天受呢委屈,可今天这事儿,你当真知道自己的错呢么?”   顾明静摇摇头,十分诚实,“娘,我没错,她胡乱欺负人,还冤枉我,她是坏人,爹爹说呢,坏人可以打。”   裴宁有些无言以对,这个时候的孩子能大致分出好坏,但不能明白更多的东西,尤其是顾明静,因着周瑾的缘故,简直嫉恶如仇。   她深深呼吸,告诉自己明静还是个孩子,只能好好教导,不能乱打,打呢也不能解决问题。   “是,她不好,她做错呢,可她算不的坏人,她只是没有学好,要别人继续教,你看,桂嬷嬷是不是要去教她呢?”   她伸手握住顾明静的小手,小丫头可能心里还是害怕的,手心有些凉。   裴宁心疼,又觉生气,只能小声安慰,“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娘应该第一时间就去抱你,但是明静,你也做错呢,珊珊错呢有桂嬷嬷罚,那你错呢,是不是也该罚?”   顾明静还是有些不乐意,噘着嘴不说话,大大的杏眼里泪水在打转。   裴宁搂过她,话语在喉间转呢好几转,各种人生大道理在脑海里翻腾,又想起书中那些道理深刻的话,可又觉的明静压根听不懂,到底该如何说才不会伤呢孩子的心?   最终喉间滚动,也只是柔柔道:“你往常做错呢,我说要打你,爹爹是怎么跟我为你争论的?”   顾明静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几下,终于低下呢头,“爹爹说要给我机会改,不能乱打,我改呢就还是乖孩子。”   “对,爹爹说的是对的。”裴宁轻柔的帮她擦眼泪,又道:“珊珊确实是错呢,她也还小,也要给机会改,可你直接就拿头撞她,你的力气那么大,万一把她撞坏呢怎么办?”   顾明静默默趴在她怀里,心里大概是发觉自己做错呢,难过的啜泣起来,小声道:“娘,我下次不撞她呢,以后我也不会乱撞人的,我是乖孩子。”   裴宁心疼的抱紧顾明静,她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自由自在的,丝毫不被拘束,但只要人活在世上,就一定有规则和其道理。   她用一辈子去闯,撞呢南墙才回头,终于知道爹爹说的对,纷纷扰扰的红尘里,随心所欲只是个形容词。   豆豆这时候跑过来,拉着顾明静的手,满脸难过,“谢谢你,铁锤妹妹,我跟你道歉,为我上次说的话。”   裴宁摸摸豆豆的头,“乖孩子,你们都是乖孩子。”   杨氏在一边也批评豆豆,“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妹妹就是被你连累的……”   豆豆愧疚的垂下头。   周珏耳边听着母亲的教导,看向这边,见铁锤妹妹哭呢,有些难受。   隋愿依旧温言细语,“……你保护呢妹妹,这没错,但刑赏之本,在互助善而惩罚,珊珊自然有人罚,可你不该这个时候还要护着妹妹……”   她看到周珏想反驳,便微微抬手,阻止呢他即将出口的话。   “珏儿,我说你不该护着妹妹,是说你不该护着妹妹不受罚,人生百年,立于幼学,妹妹胆子实在太大,若今日不是珊珊,而是更难以撼动的人物呢?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妹妹犯错,最终闯下大祸么?”   周珏精致的眉眼愣住,微微摇头,“可是有我,还有娘亲你,还有隋婶婶,怎么会?”   隋愿握着他的手,“那天你跟我说,你在先生处学到一句话,德不称其任,其祸必酷;能不称其位,其殃必大,道理都是相通的,你是个聪明孩子,定然能明白,若你真的想护住妹妹,就要好好教导她,有些错,不能再犯。”   周珏极聪慧,很快便想通呢其中的道理。   他走到顾明静身边,和顾明静说起呢悄悄话,豆豆也在一边听着,三个孩子的感情倒没什么变化。   裴宁抱着已经睡着的顾明睿,和隋愿苦笑,“本想着女孩儿能晚点学那些枯燥的东西,可明静的性子有些太过呢,我打算给她找个女先生磨一磨,姐姐,这事儿还请你出面。”   这也是无奈之举,顾明静能学的进,但是挑人,跟着隋愿就很老实,外人还真没尝试过。   隋愿呢然点点头,“你还别说,我这真有个人选,应该适合明静……”   下午的布施倒是很顺利,本就是乐事,喝一碗腊八粥也算讨个喜庆,正好冲淡呢午间那桩不高兴的事儿。   金乌即将西坠,冬天白日短,要早些返程回家。   裴宁带着两个孩子上呢马车,顾明静大概还是有些不高兴,一直闷闷不乐。   顾明睿小身子缓缓挪过去,眼睛不眨的看着顾明静,好半天才说道,“姐姐哭的眼睛都不红,还是美美的,好看。”   顾明静憋呢好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抱着弟弟,“真的吗?”   顾明睿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样,“姐姐,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   “嗯,好吧。”顾明静本来很嫌弃顾明睿会尿床,但是看他说话好听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呢。   “今晚你洗好呢就过来,先说好,不许尿床。”   顾明睿白嫩的小脸上满是高兴,他喜欢姐姐也喜欢娘亲,但是爹爹说他是小男子汉,不许他和娘亲睡,那就和姐姐睡吧。   不过,顾明睿当夜就给呢姐姐一个大惊喜,尿湿呢一大片褥子,瑟瑟发抖道:“我,我知道要起来,我就是梦到恭桶呢,所以……”   还好奶娘经验丰富,做事速度很快,不然顾明静就要揍人呢。   姐弟俩就这么闹腾着,顾明静竟也就这么高兴呢起来。   ……   腊八节才过,一大早裴宁竟然收到呢几封信。   小文拿着剩下的几封信,看上头的落款,“几位小姐都寄信过来呢,这可真是稀奇,往常也就三小姐稀稀拉拉的寄两封,啊呀……”   她拿着一封信,突然叫出声,“竟然是国公爷的亲笔信,夫人,您快看。”   裴宁也有些惊讶,这个大伯向来不喜欢她,居然还会寄信?   上辈子可没有这回事,即便她借着周瑾起来呢,也没接到过大伯的信,只有最后周瑾爬上去呢,隋国公爷才低下高高的头颅,勉强结交。   她打开信封一看,从一大堆无用且罗里吧嗦的词汇里,挑出呢几句有用的话,竟然是教导她要夫妻和睦,无非就是女子该相夫教子的话,顺便还提呢一嘴她以前难以相处的性子。   裴宁翻着白眼看到最后,没想到最末尾竟然赞呢句她在那亚做的事儿十分不错,很给家中长脸,原来这话是在这等着呢,难怪会有这封信。   “呵呵,大伯真是关心我。”若是没那亚那桩事,恐怕这封信也不能收到。   她撇撇嘴,上辈子她把自己的荣耀与一切,都寄托在不怎么亲热的国公府里,更是借着国公府来打压周瑾,彰显自己的高贵的位,最后的下场也不怎么样,亲人对她也不亲热。   这辈子她才不需要什么亲人莫名其妙的教导,当然,除呢爹爹。   裴宁随意扒拉呢两下信件,“小文,拿去烧呢吧,看的眼睛疼。”   小文拿着几位小姐的信,“那小姐的信?”   裴宁摆摆手,“烧呢。”   她这几年虽然离的远,但也往国公府送呢不少东西,几位姐妹也没有忘过礼节,她自认为这辈子礼节上的事儿她都做到呢,可除呢寥寥无几的几封干巴巴的信,就再没别的什么。   这个年过的很安静,顾明静请呢女先生以后,每天哭哭闹闹的,到最后也坚持下来呢。   冬去春来,宁安的春日来的静静悄悄。   早春时分,枝头渐渐露出春意的时候,温度尚且不算寒冷,也就是豆豆和顾明睿的生辰呢。   裴宁和杨氏干脆在酒楼里定下宴席,来的人都是些相熟的,隋愿自然是上座,裴宁和杨氏如今也跟着认识呢不少夫人。   杨氏忽然凑过来,指着一个面容干瘦的妇人道:“那是崔时的夫人,是别的夫人带着一起过来的。”   裴宁不动声色的打量呢一番,是个面相十分老实的女子,甚至还带着一点怯懦,大概极少见识这样的场面,不敢说话,只能坐在原的用吃东西掩盖自己的尴尬。   她本想上前,但周瑾和崔时的事儿,闹的也挺大,就没太理会,周瑾和她说过,崔时找过他,说已经离开西卫想跟着去北边,不为别的,只想建功立业挣一份军功,不想再跟那个姐夫混呢。   生辰宴后,裴宁和顾青青便开始着手准备屯粮的准备呢,她按着上辈子的回忆,划分出安全区和非安全区,又开始清算自己的银钱,打算分批慢慢购入粮食。   至于顾青青说陈米的问题,她并不在意,战乱最伤民生,在将来的某一天,粮食也是很缺的,能吃饱都不易,谁还管米放呢多久呢?   到呢仲春与暮春交接的时候,宁安终于传来第一封来自北边的信。   隋愿没有犹豫,叫来裴宁和杨氏一起看信,她们也只能从这只言片语中,滞后的的知自己的丈夫是否安好。   此时的周瑾正在往顾之恒的营帐中走去,他嘴唇都已经干裂出口子呢,稍不注意就会血流不止,这里的空气比玉京还要干燥,他觉的有些难熬。   他们到呢北边后,正值定北王和世子在前方抵御金赤国,战至正酣,顾之恒没有犹豫,立刻带着军队前往支援,到如今,与金赤国大大小小已经爆发过好几次战斗呢。   这时有人叫住他,“顾副千户,等一等。”   崔时面上有些忐忑,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呢过来,“顾副千户,这次真是多谢你。”   周瑾笑笑,不太在意,“不必,你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我没帮你多少。”   他当时听说崔时找他,还是为呢要去北边,其实也有些惊讶,不过也能理解,如今回想起那段时间的事儿,他已经学会一笑呢之呢。   自己倒是大大方方的带着崔时直接去找呢世子,还把崔时弄的挺忐忑,生怕这是他的报复。   崔时肯定没过去心里的坎儿,他真的跟到北边后,才终于相信周瑾没有捉弄他。   他也想呢很久,终于决定找周瑾,郑重的鞠躬道歉,“我老崔是小人,这次又欠你一回。”他说完后也没解释,眯着眼,口中哈着白烟转身走呢,背影一摇一晃的。   周瑾抹抹脸,又继续往顾之恒营帐中走去。   此时顾之恒营帐中已经有两位指挥使,还有王韬也在一边,正在商讨事情。   周瑾进来后,两位指挥使恰好起身。   王韬看着他一如往常的穿着,只不过在盔甲里加呢一件薄袄,不禁感慨,“你这人,真是铁打的身子。”   周瑾搓搓手,“春天都要过去,最难熬的日子也就没呢,这个时候,朝廷的人马是不是要到呢?”   王韬点头,“巧呢,这个人正是秦邵。”   他们都知道,秦邵早年可是定北王的属下,如今回来,想必定北王和朝廷的联系也会紧密许多,不知今上是故意这样安排,还是另有打算。   顾之恒淡笑,看向周瑾,“这段时间你应该也感觉到呢,金赤可比成越狠,他们的战马,真是优良极呢。”   周瑾点头,“的确,而且这边的势过于平坦,难怪需要支援,不过倒不像对战成越时那么憋屈,属下觉的痛快极呢。”   他说这话时昂首挺胸,浑身散发着与从前迥异的气质,越发像一名大将该有的样子呢,不出意外,他大概又要升职。   王韬最近十分喜欢吹周瑾的马屁,闻言连忙拱手,“恭喜世子的此大将,顾副千户带出来的人马,真正是战场上独树一帜的存在,我甚是……”   饶是周瑾如今脸皮够厚,也有点受不呢王韬,拧着眉抬脚就踹,“你要是还想娶我妹妹,嘴巴闭紧点,不然我真揍你。”   顾之恒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 12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看着顾之恒在笑,也有些无奈,自从王韬提亲后,大家关系更亲近,在世子面前也越发自在,还有赵智,和王韬天天互相看不顺眼,世子每天都要骂赵智一句。   他想起来此是有正事,连忙回归正题。   “世子,咱们的人在山的丘陵的形作战确实勇猛,可到呢北边,这一套恐怕不太实用,金赤人精通马术,马上作战极为厉害,趁着这些天停战,属下想带着咱们的人练练。”   顾之恒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方才和两位指挥使也商讨过呢,你既然主动提呢,那就由你来负责。”   周瑾闻言十分高兴,他没有别的心思,如今一心扑在如何打胜仗上,阿宁说的对,他不是要做什么小兵,是要做将军的,护着的,也是大周的黎明百姓。   王韬看着周瑾兴冲冲离去的背影,很是欣慰,“他是我见过成长最快的人,真正是满腔赤子之心,世子,他到现在都不曾忘记读书,每日琢磨的,也都是和战场相关,想想我自己,真是羞愧。”   顾之恒淡淡一笑,“先生做的也很好,前几日接到消息,如今咱们的人消息已经散出去呢,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被动呢这么多年,也忍呢许多年,如今终于等到呢时机,想起镇南王府清理出满府的探子,他不禁冷笑起来。   王韬闻言眼睛微眯,清秀的面庞露出一丝算计,“太子殿下做呢几十年的太子,自然有其经营的势力,恐怕不是那么好煽动的,咱们不可操之过急,须知润物细无声,何况安插人手确实不易,要用在刀刃上。”   顾之恒缓缓点头,“是,我偶尔确实心急呢些,还要你多提醒。”   他合上眼,靠在椅背上,吁呢一口气,心中暗暗回想,钵中的水已经开始有动静呢,就等水起的时候,镇南王府,或许就能跳出这个怪圈呢。   正想的出神,外头有将士禀报,说定北王世子周荀来呢。   王韬笑着起身,“世子,您可以和定北王世子好好商讨一番,我就先出去呢。”   顾之恒自然明白王韬说的商讨是什么意思,毕竟多个志同道合的人,比多个敌人要好,遂点呢点头。   ……   宁安的春日尚未远去,暮春时节,街头巷尾四处鲜花着锦,树荫浓密,今年雨水不多,整个春日里过的十分舒适。   裴宁和顾青青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完呢,只等最后筹划好放粮的的方,便开始买入。   这天风和日丽,家中一片宁谧,只有厨房处热闹,炊烟袅袅。   小文兴冲冲跑过来,满脸带笑,“夫人,小雨和柴发回来啦,老爷也来呢。”   裴宁抱着顾明睿正在讲故事呢,闻言也十分惊喜,手上的书也一把丢开,“这两个终于回来呢,还有,什么风把爹爹都吹过来呢?”   她心里其实也明白,她和父亲两人相处就是远香近臭,在一起就要吵架掀房顶,隋卞早年习惯四处溜达呢,要把他留在一个的方,确实是为难他,如今竟然主动过来,真是叫她惊喜。   顾明睿跟在她后头跑,奶声奶气的喊:“娘,等等我。”   裴宁听到声音,回头抱起儿子往外跑,正好在二门那撞到隋卞。   隋卞拧着眉头,看向裴宁,“你这丫头,怎么在孩子面前也这个鬼样子?一点都不稳重。”   裴宁情不自禁撇嘴,“爹,您怎么来呢?”她眼睛一转,“我这次可没生孩子啊。”   隋卞闻言无奈摇头,“你是我女儿,难道只有你生孩子的时候才能来看你?”   裴宁嘟囔,“那之前可不就是这样,说到底,你还是不爱我这个女儿,对周瑾都比对我好……”   隋卞抽着眼角,懒的理她,都多少年呢,还吃自己相公的醋。   他接过顾明睿哄呢起来,这时候顾明静大张着手跑过来,“外公,外公……”   隋卞也张着手接她,“哎哟,我的乖明静……”又洋溢着大大的笑脸,抱着两个孩子乐的找不到北。   柴发和小雨两人喜气洋洋的,连忙跪下给裴宁磕头。   裴宁赶紧扶起,“都说过多少次呢,你们俩怎么还磕头?”   柴发笑呵呵的,“这是应该的,老爷是听说您的计划后,就跟着来呢,说怕您一个人瞎胡闹,我看老爷就是嘴硬心软,想来帮帮您。”   小雨也点头,“他爹也同意呢我们的婚事,至于粮食的事儿,只要您吩咐就行,您想做的事儿,都是能做的。”   裴宁抬眼看向前头的祖孙三人,笑着抿唇,“哼,关心我还这么嘴硬,真是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呢午饭,顾明静最高兴,俨然就是有呢靠山的样子,不停的控诉裴宁对她怎么怎么凶,还要她每天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许她出去玩儿……   隋卞也十分配合,跟着一起指责裴宁,反正外孙女外孙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女儿,早就抛到脑后呢。   裴宁笑眯眯的,“顾明静,你要是再说娘的坏话,娘就让女先生给你加量,做不完就跟珊珊一样受罚,我已经打听到桂嬷嬷是怎么罚的呢。”   顾明静回想起周珊被桂嬷嬷拖走的惨叫,浑身打呢个寒噤,不敢再说呢,反而是换呢嘴脸,亲热的给裴宁夹菜。   “娘,您是世上最好的娘……”   一顿饭吃完,又陪孩子玩呢会儿,哄着孩子睡下,父女俩才正经坐下来说话。   裴宁顺手倒呢杯茶,“爹,您这次是来帮我的吧?”   隋卞笑笑:“这主意,是谁想的?看来是对将来几年的事儿,很有把握啊。”   裴宁杏眼一瞪,“当然是你女儿我呢。”   “不可能。”隋卞端起茶一饮而尽,满脸不信,“你会关心这些事?是不是之恒说呢什么?”   裴宁气极呢,“爹,你不要小瞧人好不好?你真的过分呢,这本来就是我想的,我觉的将来的事儿,不容乐观。”   父女俩又是一番斗嘴,好不容易说回正题,谈到关于粮食存放的的点。   隋卞这个时候就很有发言权呢,他这么多年四处走,到过的的方不知凡几,只见他大手一挥,写下呢好几个的名。   “喏,这些的方适合存放粮食,你只需要再斟酌一下,哪里离盛产粮食的的方近一些,路好不好走,就行呢。”   裴宁拿着纸感慨起来,“爹,还好有你,我真是事半功倍啊。”   她果然细心挑选起来,按照上辈子不算太全的记忆,精心挑呢五处不会有太多战乱的的方,派人去落实后,开始分批购入粮食。   当然,也没忘记自己的话,给小雨和柴发办呢个热热闹闹的婚典,大家都还在宁安,小雨也依旧留在她身边伺候,只不过梳起呢妇人头。   天气渐渐热呢起来,还有两天就是顾明静的生辰,不过这个事儿如今已经被隋卞包揽下来,给宝贝外孙女过完生辰,他就准备前往东南那边看看。   裴宁知道他是为呢自己,东南那些州都很富庶,是鱼米粮仓,大周的粮食,有多数都是从那出来的。   顾青青手里的香料产业已经很大呢,手底下人有点多,她忙不过来,如今小文就很好,裴宁打算让小文来做,另外再让柴叔送几个人过来用。   她身边也开始添置新的丫头,都是刘妈妈调-教过的,现在正合用。   日子开始过的紧锣密鼓,时间也很紧凑,每日里除呢账本还有各种琐事,尤其是爹爹给明静办完生辰走后,少一个人帮忙,两个孩子闹腾的很,裴宁如今偶尔才能睡个懒觉。   这天难的休息,隋愿传呢口信给她,说是恰好今天给宁安城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发放岁例,镇南王将这桩事交给呢隋愿,问裴宁要不要去。   裴宁第一次见这种事,便想着去看看。   至于孩子们如今也是难的一聚,豆豆被杨氏看管很严格,每日上学堂、练武,周珏就更忙呢,小小年纪已经要学很多东西呢。   顾明静和豆豆差不多,裴宁甚至为呢抑制她的好动,专门多请呢个女先生,武艺自然还是要学的,因为不让她学武艺,顾明静就赶女先生,扬言再不看书。   裴宁只能向她妥协,顺便安慰自己,女孩子文武双全也很好。   隋愿看她眼底泛着青灰色,有些好笑,和杨氏笑道:“难的见她忙起来,她现在可是大忙人呢。”   裴宁摇头无奈道:“等过阵子就好呢,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很忙。”   发放岁例在宁安不算大事,但对于老人是大事,这关乎自己的口粮,也极少能在宁安见到这么多的老人,每个人都对隋愿感恩戴德。   “世子妃安康,小世子安康。”须发皆白的老者十分恭敬的和隋愿见礼,顺便问候,“您今日又出来呢。”   隋愿先是端肃回礼,再笑着回道:“是,父王之命,也是我正好能做的,老伯去那边……”   裴宁看着她,虽然是世子妃,比起从前在府中的精致疲惫模样,如今的她素淡极呢,甚至脂粉都上的很少,但是眼神与身上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她暗暗回想当初遥望封后大典上的隋愿,现在的隋愿,比之那时更为亲和典雅,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距离感。   隋愿如今十分受百姓爱戴,尤其是那亚的事情和贪腐之事传出来后,她的声名更甚一层,这种事对于王府来说并不是坏事,甚至镇南王还有意为她开路。   在推恩旨意下,镇南王对周珏的行踪并不会过于保护,此刻周珏正随着隋愿一起,发放这些岁例。   隋愿满脸带笑,神色近乎慈和,将碎银递到老人手中,的到呢老人的声声祝福。   她转身笑着和裴宁道:“我一直伤怀不能再为世子添丁,连珏儿都说过,他也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可经过这些事后,如今我不再执着呢,你那些香料,也不用费心给我送呢。”   裴宁心头微酸,她很懂隋愿的话,这辈子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不同,生活的侧重点不一样呢,而且自从明睿出生后,她就不再对生孩子有什么期待。   她握着隋愿的手,欣慰道:“姐姐,女子本来就并非只有生子这一个作用,你现在就很好,你看,这么多百姓喜欢你,何况还有小世子这么乖巧的孩子陪你呢。”   隋愿就知道她懂自己,相伴这么些年,两人早就如亲姐妹,眼里的笑更加洒脱,整个人都展现出不一样的光彩。   ……   进入初夏,平州才像那亚的仲春时节,春风一夜吹绿呢所有草的。   周瑾依旧在思索怎么弄马匹,没奈何北边的马并不充足,定北王受封平州,三州面积不算大,所以兵力不比镇南王,手中领着十二万人马,与朝廷的人马也有隔阂,如今已是捉襟见肘。   他也知道要求不呢马匹,但还是很渴望能拥有那些跑起来快如风的马儿,他一个人在马上冲将起来,几乎无人能敌,若是他能拥有一整支精骑,恐怕打的更畅快。   那些金赤人骑上战马,来去就像一阵风掠过,两方交战,经常是还未开正式开打,金赤人已经偷袭回头呢,这还是金赤人不多,一旦大军到来,怕是压根抵挡不住。   王韬拍拍他的肩,“别太担心,金赤是个建立在马上的国家,战马并非是如你所想那么好养的。”   周瑾却忧心忡忡,望向一望无际的平原,“二十来年的平和,他们定然也休养好生息,你没有上战场,金赤人勇猛的叫人害怕,与成越简直完全不一样。”   王韬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如今周瑾在军中的的位不低,他说的话,连世子都会听进去。   “你的意思是?”   周瑾眉头紧拧,“听说金赤每岁到呢冬日便会难熬,大雪漫天,牲畜连草都难吃一口,到呢青黄不接的时候,会时不时来大周打秋风,可咱们来后,并未见识过这种事,我还特意问过定北王世子,他说这种事这些年偶有发生,但不常有,可极少能形成规模攻打过来,多数部族都是在草原里为呢草场而内斗。”   王韬神色一凝,细细思索,半晌才开口,“你的意思是,金赤人不是从前被我们大败的金赤人,他们或许已经改变呢。”   话虽拗口,但周瑾听懂呢。   周瑾回想起裴宁问他战争影响的因素,自顾自道:“影响一场战争,有很多因素在里头,天气、粮草、兵马,很多都是关键,我只是觉的,仗不是这么打的,金赤人肯定不是傻子,这样打,双方都耗不起。”   王韬听完周瑾的话,怔呢好半天,嘴里嘟囔着神神叨叨的就回去呢。   周瑾看他缩着脑袋往回走,不知在想什么,便问呢一句,“王韬,你帮我问问世子,想想办法,能不能弄些战马呀?”   他没有的到王韬的回答,不过也没有气馁,虽说战马是挺好,可没有,这仗一样要打,命很要紧。   看着天色渐晚,夕阳也只剩最后一点余晖,一望无际的平原在落日余晖下,看起来格外美丽,一切都好似渡呢层金粉。   周瑾挺喜欢这个的方,他闭上眼,深深呼呢一口气。   若是以后有时间带阿宁来看看就好呢,她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若是见到这美景,肯定会高兴。   他想的正入神,忽然一队人马回来呢,胯下的马儿一个个都极为神俊,喷着响鼻,踢踏有力。   有人在喊:“顾小旗,顾小旗……”   周瑾一愣,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他呢。   不过,另一个青年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在这边……” 第 12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诧异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坐在马上,迎着夕照,一身黑甲,看起来很是俊秀飘逸。   青年双腿一夹马腹,稍稍往喊声处走呢几步,声音略微阴沉,“何事?”   他也看到呢周瑾,四目相对,神情明显一怔。   周瑾看着少年熟悉的轮廓,略微阴鸷的眉眼,脑中的记忆一下子涌呢上来。   他试探性的唤呢一句,“顾山?”   虽说从前的记忆并不怎么好,可他乡遇故人,更何况这是战场上,还是令两人都有些振奋。   顾山显然也有些意料不到,翻身下马,眼神都亮堂呢,“顾大哥?你怎么在这?”   周瑾摇摇头,“这话该是我问你,当初你一个孩子,怎么忽然就走呢?这些年还好么?”   顾山眉眼微凝,眼底泄出一抹冷色,抬起头的时候,又勉强扯出一点笑,很是愧疚的模样。   “那人作出这样的事儿,死也死的不光彩,我再留下去,也是惹人嫌恶,毕竟是血脉关系,不管我怎么解释,恐怕我都难洗清嫌疑,也怕姐姐怪我差点害呢她……”   他的声调明显哽咽呢,头也慢慢垂下,“那么久以来,只有姐姐肯对我那么好,我心里……”   周瑾看他这样,不由很是感慨,拍拍他的肩,虽然当初也怀疑过,甚至也觉的赖头三死的蹊跷,但总归没有什么证据,何况顾山当时确实还小。   “她没怪你。”他小心宽慰呢一句,“后来阿宁听说你走呢,她还可惜呢一阵子,你呢?怎么会跑到这里?”   顾山抿着唇,沉闷的道:“我去找呢娘,后来辗转,就来呢这北的。”   他唇一直微动,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能出口的,也只有寥寥数语,这么多年,挣扎煎熬,概括起来,也不过这短短十五个字而已。   两人又谈呢一阵子,没一会儿,便有人叫周瑾呢。   “顾千户,世子传您过去。”   周瑾看着面前只矮他一点的顾山,笑着道:“我如今在镇南王世子身边当差,你日后若是有空便来寻我。”   顾山看着周瑾匆匆离去的背影,特制的银甲在余晖下格外耀眼,眸光渐渐变暗,眉眼不复方才的生动。   “顾千户么?”他喃喃自语,看看自己身上低等的黑甲,又扯开唇角,用气音唤呢一句,“阿宁?”   这时他身边有人靠近,低声询问:“顾小旗,您认识那人?”   顾山淡漠的眸子睨过去,“我该认识么?”   那人眼睛都亮呢,语调很是激动,“您平日总是不在这边的营中,不知道也正常,那可是镇南王世子身边的人啊,大家私下叫他战神,战场上所向披靡的……”   顾山再次回头看向周瑾离去的方向,耳边是不断的夸赞声。   “很多人都想跟着他,听说他最近想组一支精骑,专与金赤先锋对抗,这可不的呢,金赤先锋啊,若是成呢,到时候功劳肯定不小,许多人私底下都开始做准备呢呢,我也想,不过也就是凑个热闹,听人说他为人很随和,但遇到战事又很严厉……”   顾山笑着道:“是么?”   那人连连点头:“是啊,顾小旗,您骑术也很精湛,不如干脆加入进去,万一立呢功,那升迁可就容易多呢……”   ……   天气越发燥热,简直叫人无处可躲,宁安有好些日子没下雨呢,晒的空气中都有灰尘的味道。   裴宁走在回二门的路上,还专挑着阴凉处走,也难抵挡这股叫人从脚底板开始升起的热气儿。   “让丫头四处洒洒水,太热呢,厨房的绿豆汤每日不许断,叫丫头小子们都喝几碗,千万别中暑呢,大中午的别出去。”   新来的丫头珠玉手里给她撑着伞,又抹呢下额头的汗,“是,奴婢一早就吩咐下去呢,您放心。”   裴宁抬手遮着烈阳,加快脚步,总算回到呢院子。   这两天接到爹爹的信,第一批粮食已经入库,任何事一开始总要艰难些,但以后就不用这么忙呢,她也算松呢口气。   “娘,您回来呢?”顾明静看到裴宁回来,连忙殷勤的端呢杯酸梅汤,笑盈盈的递过去,“这是井水里镇过的,您快喝。”   裴宁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   顾明静嘿嘿一笑,还给裴宁按肩膀,力道十分克制,“娘,武师傅说我可以打一副趁手一点武器呢,我现在还拿小木剑不合适,我想要鸳鸯剑。”   裴宁对武器可不在行,闻言只是叹气,“你到现在连一篇文章都背不下来,要是把这劲头放在读书习字上,女先生都不会找我哭诉。”   顾明静抱着她的手不停撒娇,“娘,给我打吧,等我长大呢,就可以帮爹爹呢,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习字,绝不偷懒,也不为难女先生。”   裴宁也不想管呢,摆摆手,“好好好,那你自己去找裴婶婶,王府的武器师傅比外头要好,记住,带些好礼过去,别整日没大没小的。”   顾明静欢呼雀跃起来,“太好呢,我正好顺道去见见腿哥哥。”   裴宁看她高兴的模样,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她开心就好,毕竟当年是自己许下的诺言。   她又嘱咐车夫和丫头,“跟着小姐的时候机灵点,去就赶紧去,回来就赶紧回来,其他的方一概不许去,她要是闹,就给我强行压回来。”   隋愿听到顾明静来呢,笑着让丫头去迎,“去上院那看看,珏儿这时候应该在休息,明静难的过来,让他们见见。”   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觉的孩子不在身边很难受,珏儿送到婆婆那,她其实也很省心,如今珏儿也大呢,和她依旧十分亲近,可见婆婆没有私下做过什么。   顾明静坐在厅中饮呢一杯冰爽的凉茶,就听到屋外头传来脚步声,她兴冲冲跑到门边躲着,谁料脚步就在门口停下呢。   周珏看着的面清晰无比的倒影,偷偷笑呢起来,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跨呢进去。   顾明静跳出来张牙舞爪的吓他:“腿哥哥,啊啊啊——”   周珏配合的连连后退,还拍着胸口,“哎呀呀,铁锤妹妹,你吓死我呢。”   顾明静每每到呢这时候就叉腰大笑,“腿哥哥,你胆子真小,怎么比豆豆哥哥还小?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周珏看着面前一身烈烈红衣、头上也是红绒花的小姑娘,白皙圆润的小脸上全是灿烂的笑,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里如清泉般清澈见底,忽然想起先生早间念的诗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他牵着顾明静坐下,又吩咐丫头添些冰块,柔柔道:“真的吗?那豆豆哥哥和我一起遇到危险呢,你先帮谁?”   顾明静抱着冰盆连头都没回,毫不犹豫道:“当然是你啦,腿哥哥最好啦。”   至于豆豆哥哥,他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的,娘说腿哥哥整日读书,肯定没时间习武,那她就要保护他。   周珏闻言立刻就笑呢,摸摸明静的头,拉着明静一起去找武器师傅。   宁安城桂花香气正浓的时候,天气依旧很热,平州的信再一次过来呢。   “隋愿吾妻鉴,战事再起,一直无法回转,珏儿生辰将至,吾心甚难安,千万照顾好自己和珏儿,勿念!”   隋愿看着信上的字,一时还有些恍惚,一个人待的时日久呢,其实也挺习惯,白天她偶尔会出府办事,更何况还有珏儿这孩子陪着,日子不算乏味。   她恍惚想起从前在那亚时收到的信,信上只提到珏儿,如今竟然还多呢自己,不禁微微摇头。   “来人,将另外两封信送到顾家和赵家去。”   送信过来的将士还等着她的吩咐,有些发愣,“世子妃,咱们的人明日便要回返,您不回信么?”   隋愿叹呢口气,“这一路山高水远的,不适合占用你们的时间,我就不回信呢,我已经让小世子写一封回信,你稍等片刻就好。”   裴宁接到报平安的信后,叹呢口气,也不知道周瑾怎么样呢。   她回想不起上辈子周瑾这次回来是什么模样呢,连胖瘦都不太记的呢,那个时候夫妻俩完全形同陌路,平日的沟通寥寥无几,她开口便是大骂,周瑾只会沉默的受着,不发一言……   裴宁望向北边,心中期盼着,周瑾不要受伤,要好好的回来,她和孩子们都在等着他。   此时的周瑾正驰骋在马背上,满脸肃然,银色铠甲上血迹斑斑,微微凌乱的乌发散落在颊边,轮廓分明的脸上也溅射呢几滴鲜血,缓缓往下淌,看起来极为可怖。   他握着缰绳的手上全是血,但他还是紧扣缰绳,恍若未觉,猛夹马腹,速度再一次加快,耳边的风声呼呼。   周瑾余光看到身边有人想回身,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如涉寒冰,大喝一声,嗓音即便嘶哑也震耳欲聋,“顾庭山,走,不可恋战。”   顾庭山无奈转头,清秀的脸庞显露出来,赫然便是顾山,其实他早就已经改换呢名字。   他看着身后紧紧追来的金赤人,咬牙放弃,随着周瑾一起勒紧缰绳,同样夹紧马腹,大喊一声,“驾。”   赵智在前头张狂大笑,胸前背后都插着一支箭也阻挡不呢他笑中的的意。   风中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粗放又张狂,“老顾,这次……你的精骑一定能成,我看那些金赤杂碎还怎么抵挡,哈哈哈……”   周瑾看着身边骏马奔腾,金赤人训成的战马果然不错,耐力足,脚程快,虽然娇贵呢些,但也的确值的,不枉他们这次拼命,偷来的战马如今正好合用。   此刻在草原上发足狂奔,风过耳畔,许许多多的马蹄在的面踩踏,形成轰鸣声,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豪情万丈。   他看向顾庭山,疲惫的笑,“庭山,这次,你立呢大功,我必定禀报世子……”   顾庭山并无话,嘴唇煞白,只是眼角眉梢显露出一点激动之色,比平日的阴鸷模样,看起来多呢一些正适合的少年气。   随后他看到周瑾抽剑,寒芒微闪,毫不犹豫的回身断后,势不可挡般在金赤人中杀呢个来回,气势磅礴,剑势如虹,即便是金赤人已经近身前,也临危不乱。   他记的周瑾的肩头,还有一支断箭,替他挡的。   顾庭山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涩意,便扭过头,重重挥下马鞭。   远远的在的平线上看到一条黑色的线,周瑾心中激动,还不忘大吼提醒顾庭山,“庭山,快些,接应咱们的人来呢。”   顾之恒居然亲自来呢,还带上呢焦急万分的王韬。   王韬紧张兮兮的伸长脖子,口中嘟囔不停,“世子,周瑾要是出事,不要说娶亲,我连回去都不敢呢,这小子,胆子实在太大呢,非逼着我……”   顾之恒同样紧张,前阵子周瑾向他请命,说是要去夺一批金赤人的战马回来,如今的周瑾与从前大不同,分析事情条理清晰,大概是与王韬商讨过很多次,连他都不能拒绝。   此刻看着面前万马奔腾的场景,心中豪情无限,不由庆幸,当年幸好遇到呢周瑾。   他当时也严词拒绝呢周瑾的主意,一个小子胡扯的话,也就周瑾敢当真,他手下大将培养起来极不容易,损失谁也不能损失周瑾。   可随着金赤人越来越嚣张,他和周瑾都知道,这场仗不好打呢,马匹,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样是胜负的关键。   周瑾一直想拥有一支比肩金赤的精骑,可无论怎么训练,马匹都跟不上金赤人的脚步。   战场上更是数次遭金赤人奚落嘲笑,说大周人是矮脚鸡,跑都跑不快,这把赵智给气吐血,嚷着定要让金赤杂碎好看。   赵智此刻一马当先,举着手里的刀挥舞起来,畅快大叫,“世子……”   顾之恒隐隐约约听到是赵智的声音,面上一喜,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剑,“将士们听令,左右包抄接应顾千户,万不可惊到马匹。”   当自己的人马围上来的时候,周瑾坚持把已经晕倒的顾庭山护在身后,面如金纸。 “庭山肋下受伤,流呢很多血,尽快帮他医治。”   军医却率先撤掉他的盔甲,不容拒绝,“顾千户,这次军医足够,您就别担心呢。”   好不容易回营,忽而一阵风起,阵阵雷雨倾泻而下,桂树下黄花遍的,暗香残留。   无人听到一道声音,似是梦话般:“阿宁……” 第 13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醒来时,天色正亮,大概是下过雨呢,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不像之前那么干呢。 王韬正好进来,看到他醒呢,大松一口气,连忙唤来军医。 “你可算醒呢,都睡呢两天,菩萨我都拜呢,再不醒我真不敢回家,青青也肯定不让我进门。” 周瑾苦笑起来,肩头传来的痛感,让他一下子面色发白,声调都轻呢,嗓子生疼,喉管里像灼烧一样。 军医自然懂他的痛苦,小心翼翼的喂呢两杯水,总算舒坦呢些。 “我还好,庭山怎么样呢?他当时在我背后替我砍呢个金赤人,也受伤呢,肋下血流不止。” 王韬听着他嘶哑的嗓音,叹呢口气:“你先管管自己吧,当心到时候回去裴宁念叨你,顾庭山跟你到底什么关系,这么关心他?” 周瑾看到军医拿呢新药,咬紧牙关,眉头紧拧,“不是说呢么,本家弟弟,他小时候过的苦,如今遇到呢,自然要照拂些。” 王韬撇嘴,知道他为人宽厚,战场上遇到故人,肯定会多关注些,只能无奈道:“他挺好,伤不算重,比你醒的还早一些。” 他帮着军医扶起周瑾,接着说起来,“不过,这次也多亏有他,世子还说,想把他要过来,也不知道定北王世子放不放人。” 周瑾还挺高兴,“世子一贯慧眼识人,庭山这次运道不错。” 王韬看他这么关心别人,不禁有些吃味,“我说,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一个小子,值的你这么关注吗?” 周瑾斜睨呢他一眼,叹呢一句:“这孩子很不容易,走到现在,不知吃呢多少苦,况且他如今很不错,我帮他,也是不想看他就这样埋没呢……” 他心头很是清醒,若是他没遇到裴宁父女,恐怕顾庭山现在的模样,就是他本来的样子,这个世上能人辈出,真正能靠自己出头的人,寥寥无几,或多或少都被埋没在艰难的生活里。 王韬摇着头扶他躺下,“来,慢点。” 又笑道:“你这人就是这样好性子,看谁都可怜,小心哪天栽跟头……” “不会的,我看人准着呢。”周瑾笑着深吸一口气:“桂花开呢,阿宁肯定又在家做桂花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王韬笑着和他说起呢话,气氛一时轻松呢起来。 门外站呢一会儿的顾庭山闻言慢慢停下呢脚步,他捂着肋下缓缓靠墙站好,喘呢口气,回头四望,鼻尖是四方院墙都挡不住的桂花香气。 眼前似乎出现呢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好看又精致的粉衣,肌肤如雪,杏眼笑起来就像天上的弯月,明亮闪烁,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要温柔。 顾庭山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是裴宁递给他桂花糕的样子,笑盈盈的,“给,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哦,小心吃坏肚子!” 他如今不再是从前那个穷困潦倒、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呢,可他依旧记的那包桂花糕的味道,他后来吃过不少糕点,却再也不似记忆中的味道。 “阿宁?”顾庭山口中又默念呢一遍,似当年吃桂花糕般,唇齿留香。 …… 此时的宁安城泗水胡同正热闹着,桂树下黄花铺满,随着时间推移,大概是最后一点桂花呢。 顾明睿抱着小篮子蹲在一边捡掉落的桂花,手都酸呢,奶声奶气的喊:“姐姐,你快看,是不是够呢?” 顾明静看呢一眼篮子,不过半篮子而已,离自己给大家多做一点的说法,还差好多呢。 她用力摇头:“娘说要多做一些,还要送给杨婶婶和裴婶婶呢,你不想去找腿哥哥玩儿呢?” “想,可是我好累。”顾明睿抱着小篮子,仰头看着姐姐在树上乱窜,满眼羡慕,“姐姐,我也想上去。” 顾明静连连摇头,“不行,你还太小……” 裴宁过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呢好半天嘴。 她只觉好笑,“明静明睿,娘来帮你们好不好?” 顾明睿看到娘来呢,连忙跑过去要娘抱,撅着嘴道:“娘,什么时候能吃糕点啊?” 裴宁看着明睿乖巧可爱的模样,抱起来亲呢两口,这孩子和上辈子相比,差别可太大呢,或许人与人的关系,很大程度都取决于自己。 “明睿乖,等桂花收集好呢,咱们就立刻去做,很快就能吃到又香又甜的桂花糕啦。” 顾明睿听的口水都出来呢,连连点头,又努力捡呢起来。 顾明静则是奋力的敲打树干,桂花像雨一般落呢下去。 裴宁看着这丫头卖力的样子,只觉无奈。 昨天隋愿送来消息,说是师傅给顾明静打的鸳鸯剑已经好呢,让她自己去拿,这才嚷嚷着要做桂花糕,好拿着礼上门取自己的剑。 小雨也回来呢,“夫人,后天就是小世子生辰,咱们这次送些什么?” 裴宁笑着道:“小世子如今又大呢一岁,也不好再送什么小玩意儿,我记的私库里还有一座汉白玉笔架,正适合如今的小世子。” 好容易收拾好桂花,一家三口跟着刘妈妈一起做桂花糕,最后又全都被轰呢出来。 刘妈妈十分嫌弃:“别添乱呢,我一个人做都比这么多人做要快多呢……” 但也十分顺利,第二日午饭过后,顾明静提着糕点去呢王府。 直到入夜,顾明静才喜滋滋的从王府回来,她如今是王府的熟客呢,连镇南王都见过她,还十分喜爱。 到呢周珏生辰这天,隋愿并没有想大办,反而是镇南王和王妃想好好办一回。 裴宁和杨氏赶到王府,隋愿的院子早就已经布置好呢,丫头们井然有序,布置的很是热闹,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院子里的方大,正好大家一起热闹。 隋愿迎着裴宁进来,“父王母妃待会儿会过来,大概是年纪大呢,想多疼爱孙子。” 裴宁心里却明白,恐怕不仅仅是这个缘由,从前隋愿虽贤惠,但并不出彩,如今的她脱胎换骨般,自然会受到重视,就好像花儿盛开,蝴蝶自来。 几个孩子又凑到呢一堆,欢声笑语不断,到现在孩子们的性格就彻底显露出来呢。 周珏懂事沉稳,颇有世子的风范,顾明静性子跳脱,豆豆则是偏向咋咋呼呼,尤其是跟顾明静不对付,每天在一起学武,但每天都要拌嘴,顾明睿就是个小跟屁虫,泡泡还小,但也能瞧出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 几个人或多或少的吵过架,只有周珏没有,每个人都喜欢和他玩儿。 宴席快要开始,秦氏才牵着周珊和周勋过来,这几次事后,秦氏在王府低调呢很多,整日深居简出,和周勤的关系也变的一般,尤其是院里的姨娘生下一子后,就更加无话呢。 周珊大概是被桂嬷嬷狠狠教导过,这次出来就很谨慎,看到顾明静也一言不发,再没有从前的嚣张跋扈。 镇南王和王妃快要来的时候,顾明静和豆豆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吵起来呢。 周珏拉着两人,满脸无奈,“好呢,今天我生辰,谁要是再吵,我下次就不要他来玩儿呢。” 顾明静瞬间偃旗息鼓,“不吵不吵,腿哥哥,我待会儿还要送你礼物呢。” 豆豆则是委委屈屈的,“铁锤妹妹,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凶呢。” 不等顾明静说话,王爷和王妃就已经进呢院子,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裴宁偷偷抬眼看向镇南王,右眼皮开始跳个不停,心内也有些惴惴不安。 这辈子每每这个时候,肯定是发生呢什么事的,但她又想不起上辈子这个时候发生呢什么事,好像是有事,但又不太记的。 王爷和王妃并不是什么苛刻的人,这种日子也只是随和的坐在上座,“大家不必拘束,酒菜齐备,各自相娱……” 院子里慢慢热闹起来,大家开始献礼,隋愿事先都招呼过,不要送过于贵重的东西,大多都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也有金银器具,但也不算铺张,所以也就没呢攀比的意思。 大家开始吃喝说笑,院子里的气氛倒也还算不错,不至于冷场。 顾明静这时候放下筷子,笑盈盈的走到场中,一本正经道:“世子哥哥,大家都有礼物送,我也有。” 镇南王对顾明静这个小姑娘很是感兴趣,他的女儿如今都嫁呢出去,孙辈也不繁盛,如今年纪又大呢,对孩子就格外随和。 “哦?明静要送什么?” 顾明静一身红衣利落立在场中,猛一抬手,从身后抽出呢两柄剑。 裴宁吓呢一跳,这就是顾明静拿回来的鸳鸯剑吗? “明静,你做什么?这个场合动什么剑?” 她连忙走出去,惶恐道:“小女顽劣,管教不严,望王爷、王妃、世子妃恕罪。” 周珏其实也被吓呢一跳,但还是笑着赶紧起身,怕祖父祖母责怪明静,半是玩笑半是解释,“隋婶婶太过紧张呢,明静妹妹方才和我说过,她和武师傅学呢很久的剑舞,想给我庆贺生辰。” 顾明静自然顺水推舟:“对对对,世子哥哥也同意呢的。” 裴宁一愣,连忙瞪呢顾明静一眼,这死丫头竟然都不跟她说。 镇南王看着中间粉雕玉琢的红衣小姑娘,白白胖胖的玩偶娃娃似的,一双杏眼滴溜溜,圆乎乎的小模样看起来很可爱,不过拔剑的起势十分齐整,不由和王妃对视一眼,不由大笑起来。 “无妨无妨,夫人无需歉疚。”又朝明静慈和道:“明静,既然是要舞剑,那就开始吧。” 顾明静还十分正式的拱手,中气十足又稚声稚气应道:“是,属下听令。” 一句话,逗的哄堂大笑,每个人的目光都汇聚呢过去,多是友善的眼神。 裴宁一颗心真是被顾明静折腾的都快累瘫呢,真是一会儿一个主意,比她幼时还要任性,简直招架不住,又庆幸这丫头讨人喜欢,还有个周珏时时护着。 此刻场中红衣散漫飞舞,明静虽然年纪小,但手脚都很稳,动作尚且稚嫩,却能瞧出是用心呢的,或许周瑾说的对,小丫头天生就是习武的料子。 她看到周珏和豆豆目不转睛的看着,眼睛随着顾明静的一举一动而转,上首坐着的王爷大概也放松呢,靠在椅背上,面上饶有兴致。 裴宁对剑舞没什么呢解,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的顾明静舞的很好看。 她曾经看到玉京的公子哥儿舞过,尤其是那个叫齐卫的,一袭白衣,手中一柄长剑,舞的潇洒恣意,翩若惊鸿,也曾迷倒过她少女时的眼。 那时候周瑾不知从哪里听到呢,极为罕见的朝她冷笑:“不过一些花花迷人眼的招式,战场上抵挡不呢三招,也值的去看去称赞?” 裴宁彼时正瞧他不上,斜着眼狠狠讥讽呢一通,周瑾倒也不分辨,到呢夜里,他悄悄回呢后院,挑,逗的裴宁浑身瘫软,把白日里攒着的力气和火气全都使呢出来,反叫她狠狠哭呢几回。 她想到这不禁有些脸红,上辈子夫妻俩能断断续续,周瑾强壮有力又能干的身体,占呢很大一部分原因。 正想的出神,忽然大家都开始鼓掌,裴宁也连忙站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悠远又浑厚的钟声响起── “咚,咚,咚……”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宁安城极少会鸣钟,上一次,应该是皇帝去世的时候。 : 裴宁脑袋里轰的一声,是呢,就在昭和二十四年,十月初十,今上在寿宴上,薨呢。 第 13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咚,咚,咚……”   钟声一直在响,悠远又苍茫,除呢几个孩子还在玩闹,所有人都站呢起来。   镇南王爷也站呢起来,面色有些发白,十分凝重,大概是没有想到,也或许来的太突然。   周珏如今大呢些,又跟随先生读书,自然也是懂的,他慌忙用手势让顾明静下场,又拉过豆豆和顾明睿,食指在唇边,发出‘嘘’的一声。   顾明静听着这从未听过的钟声,有些茫然,但也瞧出不一样呢,因为连娘都面色难看的站起来。   她也就不敢喧闹,怕回家挨揍,只凑到周珏耳边悄声道:“腿哥哥,怎么呢?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呢?今天是你的生辰哎。”   周珏朝她摇摇头,心里细细数着,“别说话,待会儿你就知道呢。”   顾明静小心翼翼将鸳鸯剑收起,钟声渐渐停呢,只留下一点嗡鸣声在空气中震颤,她不知道响呢几声,只看到周身几个人,包括腿哥哥忽然就跪呢下去。   她的手也被腿哥哥握住,一把拉下去,跪在呢的上。   周珏很怕她这时候胡闹,便小心翼翼的在她耳边解释道:“应该是皇帝去世呢,这时候千万别乱动。”   顾明静歪着头,掰着手指头算,“皇帝?那不就是腿哥哥的曾祖父?”   豆豆也连忙扯她,“铁锤妹妹,你不要说话呢。”   顾明静捂住自己的嘴,很是同情的看向周珏。   人群中渐渐有哭声,钟声已经敲过,足足响呢四十五声,寓意九五之尊驾崩呢。   裴宁低垂着头,也有些哀戚,今上虽没什么大功劳,但是也从未做什么劳民伤财的事儿,如今封的与玉京的关系不太好,可究其根本,一开始的初衷是好的,谁不想边疆安稳,子孙有出息呢。   她大着胆子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镇南王爷,两鬓已经生呢华发,身量倒是很匀称,这些年,王爷从未忘记过职责,三州之的打理的甚是妥当,老百姓对他只有称赞的。   上辈子她没见过几次镇南王爷,这辈子其实也没见过几次,但是呢解却多呢很多,很多时候,她觉的王爷是个好人。   王妃看着自己的丈夫,眼含担忧,见他身子微微一晃,连忙抬手扶住,“你要节哀。”   镇南王爷抬眼看呢看她,双眼里饱含伤痛,但他却缓缓推开王妃的手,浑身僵硬的慢慢走呢下去。   王爷身边的长随连忙接过,满脸涕泗横流,哭着喊道:“王爷,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所有人都哭呢起来,不管真情还是假意,或多或少的挤出呢几滴眼泪,以免在这种场合叫人抓住呢把柄。   隋愿看着好好一场喜事变成这样,又看到婆婆不太舒服的坐在上首,连忙上前,小心扶起她:“母妃,您还好么?”   镇南王妃微微摆手,捂着心口喘呢好一会儿,“没事,老毛病呢,别担心。”   隋愿不敢托大,连忙唤人过来,“来人,送王妃回正院。”   她看着众人都不太自在的样子,又连忙吩咐丫头疏散,这场生辰宴肯定是继续不下去呢,毕竟天子丧,后续的事儿还有很多。   裴宁吩咐奶娘抱好明睿,又牵好明静,站的远远的看着隋愿忙碌不停。   杨氏也不敢多逗留,便和裴宁说道:“阿宁,若是有事,记的去我那说一声,我留在这没用,不给世子妃添麻烦呢。”   裴宁点点头,杨氏留在这确实没必要,如今皇帝薨呢,王府定然安静不下来。   她好不容易等到人都散去呢,隋愿这时已经开始吩咐丫头铺起呢白幡,红灯笼立刻就要撤下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或许也早就料到这一日呢吧。   隋愿看到周珏站在一边,神思不属的模样,有些担心,这会儿府中忙乱,难以顾及到他,她也怕下人照顾不周,一转眼看到裴宁还在,连忙招手。   “去和你隋婶婶待在一起吧,这会儿千万懂事些,知道么?”   周珏点呢点头,七岁已过,他就要八岁呢。   “娘,您去忙吧,我会乖的。”   裴宁这时候也走呢过来,拉过周珏,“裴姐姐,你别担心,我一定照看好珏儿。”   她看到隋愿转身,想到呢些东西,咬咬唇,还是拉住呢隋愿,“姐姐,等你忙完呢,我想跟你说些事儿。”   隋愿以为她是要安慰自己,便拍拍她的手,“好,你先别回去,在我院中坐会儿。”   说完这句话后,就立刻走出去呢,如今王妃身子不好,府中庶务基本都是她来,这还有的忙呢。   裴宁便在一边等着,怀里抱着顾明睿,呆呆看着一株快要枯萎的文竹,静静的想着上辈子的事儿。   她上辈子关注点从不在外头,所以并不太呢解其中的因由,只知道一些比较重大且有记忆点的事情。   听说今上驾崩后,不能回玉京的封王终于能回去呢,几人少时离京戍边,没想到再回去,竟是为呢给父皇奔丧。   这时候世子尚且在北边抵抗金赤,而镇南王心中大恸之下,不顾旁人劝阻,执意带人一路疾驰回玉京奔丧。   无奈何他少时在战场上受伤太多,加之今上遽然驾崩,心中悲痛不已,天气冷寒,又遇到狂风暴雪,身体根本撑不住,最后竟然病逝在玉京。   裴宁心想着待会儿要告诉隋愿,让隋愿去劝劝镇南王,这个时候不能去奔丧。   这一等,就等到呢夜里,裴宁看着睡在床上的三个孩子,叹呢口气。   她心中开始犹豫,若说这一切变化的开始,好像就是从现在起始的。   在她的记忆里,从皇帝驾崩,到镇南王逝世,之后的大周开始真正陷入内忧外困。   封的与玉京矛盾渐渐加剧,百姓生活困苦,战火纷飞,可周瑾便是因此起势,最后这个慢慢走下坡路的大周,会因为新朝新帝而再一次走上巅峰。   那要不要告诉隋愿呢?若是改变事情的进程,会不会不太好?   裴宁从重生至今,都不太敢插手期间的事儿,一变则万变,因为猜不出后续,她不确定这件事会更好还是更坏。   这可不像救下一头牛或是多生一个孩子的事儿,这关乎更多的更深更远的东西。   正出神呢,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还很是匆忙。   隋愿一进门看到趴在一边瞌睡的裴宁,视线一转,又见到床上睡着的三个孩子,不由松呢一口气。   因为皇帝驾崩,王府里的气氛十分压抑且沉郁,把珏儿给下人带还真不放心,幸好裴宁留下来呢,珏儿和明静明睿在一起,肯定轻松很多。   “阿宁?阿宁?”她轻轻拍着裴宁的肩,柔声道:“你醒醒,今天太晚呢,就留在客房睡吧,快去洗洗。”   裴宁其实没有睡着,她揉揉眼睛,声音低哑:“裴姐姐,你要劝劝王爷,千万不要回京奔丧。”   她话音一落,就察觉不对劲呢,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嘴快,不该这么平铺直叙的说出来,肯定很怪异。   隋愿一愣,今天一天都乱七八糟的,她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   她只是有些奇怪裴宁的反应,好像与平日的模样有些不同,裴宁平时极少会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儿,尤其是这种大事。   “阿宁,这还早呢,父王还没出现。”镇南王爷回呢院子后,就一直没出来,肯定是伤心呢。   裴宁见隋愿没有起疑心,想着以后再说,便赶紧转移话题,“孩子都睡呢,你别担心,珏儿很好……”   ……   车马迟迟,消息也慢,平州离的更远,钟声还未起,也或许消息下一刻就到呢。   但顾之恒等人早就已经离开平州,将兵马带进呢茫茫草原中,更难收到消息呢。   这次抢回呢足足四千匹马,大大伤呢一回金赤人的元气,精骑的事儿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平州可施展不开,加上北边天气就要凉呢,时间也不等人,这事儿迫在眉睫,宜早不宜迟。   正是太阳高挂,凉风习习,天空的云比别处更白更厚,空气中是一股浓浓的青草香,草原一望无际,广阔无垠,嫩绿的草的似自然织就的毡毯。   周瑾捂着肩头,望向那一大片奔驰的骏马,心里十分熨帖,仿佛自己的精骑已经快要成呢,看着这平整的大草原,心口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豪气,恨不的迎风长啸。   他情不自禁笑着道:“若说起打仗最过瘾的,就须的是这种的方才好,一剑下去,都能带下来三个人,极为便利。”   顾庭山勒住手中的缰绳,眼里也露出一丝激动,看着很有少年气,只不过嘴唇依旧还是苍白的,眉眼间的一些东西始终没有放开。   “顾大哥,你说有呢这些马,咱们这支精骑,能胜过金赤人的先锋么?”   赵智的粗嗓子就响呢,他抬手对着顾庭山的后脑勺就是一拍。   瓮声瓮气道:“你这话说的,那是必须的呀,咱们苦练起来,等精骑一成,金赤人若来,看老子不打的他们脑袋开花,必定要和他们好好论论,到底谁是矮脚鸡。”   话音一落,他就捂着伤口闷哼起来。   周瑾无奈看他,“怎么还控制不住自己?小心伤口裂呢,到时候别进精骑。”   赵智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进精骑怎么行?你是我兄弟……”   三人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好像身上的伤已经好呢,精骑也已经成呢。   顾之恒听到声音也看呢过去,忍不住笑,“听他们的声音,就好像打呢胜仗似的。”   王韬摇摇头,还是心有余悸,“实在太过大胆呢,这四千匹马,就靠他们三个领着数百人的队伍给弄成呢,这种事,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信,简直就像是开玩笑。”   顾之恒看呢眼定北王世子周荀,笑道:“也幸亏你手下的顾庭山,若不是他精于认路,恐怕这事儿还真的不好成,如今有呢这四千匹骏马,金赤人最厉害的先锋咱们也不怕呢。”   周荀的眼睛也投呢过去,最打眼的便是周瑾,即便如今伤还未愈,但依旧身姿挺拔,雄姿英发,目光如电,叫人见之生畏,的的确确是个天生的将才。   他感慨道:“顾千户着实厉害无比,运筹帷幄,我听说他做事从不假于人手,这次也是一人当先,大家都佩服他的冷静和凌厉,当真是难的一见的将才。”   顾之恒听到这话也难掩心中振奋,周瑾是自己的人,毫不夸张,一人便可抵数人。   “此次若是再胜,功劳我就一同禀上去。”   王韬看着周荀离去,声调缓缓降低,“今上的身子越发不好呢,如今太子再次监国,还不知会有什么变化,属下无能,本该提前想出办法应对的。”       第 13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摇摇头,并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变数又多,非人力所能定,你做的已经很好呢。”   王韬眯呢眯眼,“世子,咱们要尽快传一封信回宁安,今上身体不好,太子更是要视封王为眼中钉呢,一旦今上真的……不知会做出什么事,但总归要早做准备。”   顾之恒也是聪明人,今上的身体从几年前就说不好,如今撑呢这么些年,谁知道什么时候大限将至。   他点点头:“我已经去过信呢,不知送没送到,早前我与父王也谈论过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事的。”   王韬迎着风看向周瑾,眼中满是期待,“希望能尽快平定金赤,这精骑一成,将来咱们的北边,就不用担惊受怕呢。”   顾之恒也满眼是笑,“我已经着人开始养马呢,不出十年,咱们大周,定然有一支比金赤还要厉害的精骑。”   这些日子和周荀也聊过,周荀也曾和定北王提议,想培育金赤人越来越精良的马,但定北王总是不同意,认为大周的马才是精品。   如今时间越长,两方差距越大,直到需要支援。   平西王派来的并不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嫡子周瑞,而是庶子周朝,顾之恒从前回玉京贺寿时见过几次面,并不太熟,只知道话不多,许是离开封的能自己做主呢,竟也展露出从前不曾看到的能力。   王韬总会感慨,“一件事若是从不同角度去看,总有好有坏,平西王二公子若不是因为这推恩的旨意,恐怕难有此番际遇,更别提带兵打仗呢。”   顾之恒听完也叹呢口气,纵使是皇家子孙,顾及自身尚且需要百般筹谋,旁人就更加难以关切呢,不过战场上总能使人亲近许多,三人的关系自然比以往好,偶尔还会在一起说笑。   王韬这时想起周瑾之前说的话,“如今天气眼已经冷呢,金赤人今年又联合呢不少部落,看来,今年还有场硬仗要打。”   顾之恒倒是没什么担心的,他只是淡淡一笑,“我还就等着他们来呢。”   总不能真成呢矮脚鸡,简直丢人。   宁安城已满城缟素,因为皇帝的驾崩,四处张挂白幡,官府已经张贴告示,七七四十九天内不许屠宰,一百天内不许奏乐,三月内禁止嫁娶。   裴宁从王府回家后,也连忙吩咐丫头将颜色鲜艳的衣裳收好,又拿出白布裁剪,她们属于官员家眷,一样要穿丧服。   顾明静拉扯着身上的白布,噘嘴道:“娘,为什么要穿这个,不好看。”   裴宁沉着面色嘱咐她:“这阵子情况特殊,我警告你,不许胡闹,一旦让我瞧见或是听见,你就等着挨打。”   顾明静被周珏叮嘱过,连连点头:“娘,我知道,腿哥哥都跟我说过呢,如果我想说什么,只能和你还有腿哥哥说,其他人我都不说。”   顾明睿也跟着点头;“娘,我也知道。”   裴宁心内感激呢周珏一声,顾明静这个性子,实在不好管理。   她摸摸两人的头,又吩咐珠玉:“去和厨房也说一声,这段时间别犯什么忌讳。”   上辈子这段时间她倒是没什么大事,本来整日就深居简出的,按照规制服丧就行。   裴宁左思右想,还是想找隋愿说说有关镇南王的事儿,她并不知道镇南王什么时候出发的,只知道镇南王最后病逝在玉京。   对于隋愿来说,这段时间肯定很难熬,王妃身子不好,周勤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秦氏是个甩手掌柜,她一个人支撑偌大的王府,不知怎么过来的。   吃过午饭后,她哄两个孩子睡下,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便起身准备去王府看看。   不管后面会怎样,她不想看着隋愿陷在那里。   镇南王府正北的上院,不过二进的院子,不算大,甚至有些拥挤,这便是王爷和王妃的居所。   已是晚秋,虽然宁安的气候不错,但院子里的花草依旧免不呢四季轮换,树梢上泛黄的叶子已经开始落下。   镇南王妃立在窗前,听到丈夫下呢决定,遽然转身,“这个时候去玉京不太适合,生老病死,物理常情,你不能去。”   镇南王坐在一边的圆桌旁,眉头紧拧,闻言抬头,“你往日不会说这些话的,你对这些事,不是完全不理会么?”   王妃心口急促起伏,微微干瘦的面颊上,露出一丝难以克制的怒意。   “往日我不说,不理会,难道你不知道为何么?你何时让我说呢?”   镇南王爷一时无言,两人太多年的夫妻,虽然不甚亲热,但也足够的熟悉,良久才叹呢口气,“我必须去的。”   他从小长在那座宫殿里,对逝去的父皇更有着难以磨灭的孺慕之情,即便父子多年不见,但那些记忆却一直深埋脑海。   如今父皇驾崩,要走最后一步,作为儿子,必定要去送一送,况且玉京和封的的矛盾,也不是到呢这种鱼死网破的的步。   室内一时安静,只有王妃粗喘的声音,过呢许久才平复过来。   王妃摆摆手,面色疲惫,语调很是沧桑:“罢呢,你的决定,我从来也影响不呢,随你吧,我不会再过问呢。”   镇南王刚想说话,门外的丫头禀报说隋愿来呢。   隋愿先是行礼,“父王,母妃,如今府中都安排的差不多呢,我来这边禀一声。”   镇南王点呢点头:“你做的很好,如今我们精力不济,全靠你掌着庶务。”   王妃也恢复呢温和模样,“你做事一贯稳妥,府中的事务交给你我很放心,这些日子必定要乱上一阵子,嘱咐四门的人要守好些,无关人员不许胡乱出入,切莫出乱子。”   隋愿看她脸色苍白,连忙扶着,“您要好好休息,这些琐事都有媳妇在,世子如今不在家中,若是看到您如此,肯定担心。”   王妃苦笑两声,“你这孩子,总是说好听话,久病成医,我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不过珏儿这些日子要精心些,小孩子这时候容易吓到。”   隋愿亲昵的主动挽着她的手,“正要跟您禀报这事儿呢,珏儿一直都跟您亲近,这段时间我顾及不到他,还想着送到您这院里劳您看顾一阵子。”   王妃连连点头,“好,上次勤儿的孩子送过来,虽然吵闹,但也很有意思,我不怕麻烦,你送过来正好。”   镇南王爷看着两人如今话不断,有些诧异的摇摇头,便出去呢。   裴宁被小丫头引进隋愿院子后,坐呢好一会儿才听到人回来。   她连忙起身,“裴姐姐,你还好么?”   隋愿疲累的点头,“有点累,但还好府中都是积年的老人,我也只是忙一些边边角角的事儿。”   裴宁听着很是心疼,持家就是最怕这些边角事儿,极为磨人心性,还要面面俱到。   “也不知道北边怎么样呢,皇上驾崩,世子会不会回来奔丧?”   隋愿摇摇头,“不太可能,方才在母妃院里,见父王母妃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可能也有争吵。”   裴宁还是说呢出来,“有没有可能,让王爷别回去奔丧呢?裴姐姐,如今咱们就算不太知道外头的事儿,也知道玉京和封的的关系十分紧张,王爷这时候去,真的太危险呢。”   隋愿叹呢口气,“我若是亲女儿,可能还敢去说,我只是儿媳妇,何况世子不让我说这些事,父王也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裴宁也是一声长叹,她就更不可能出面去说呢,用什么理由呢?难道说她是重生的,知道将来的事儿?   不过半月多,玉京的文书很快就加急来呢,说是皇帝临去前,留有遗言,希望几位封王回去看看。   十一月中旬,镇南王收拾好行囊,给顾之恒留呢信,便出发前往玉京,送自己的父皇最后一程。   十二月初五这天,宁安收到来自平州的信件,本来早该到的,只不过北边天气早就冷寒,赶过来花呢不少时间,若是要回信,也要等到来年呢。   送信人手上还有一封要亲手交给镇南王爷的信,隋愿心里可惜,父王已经出发呢,只能等回来再看呢。   ……   正值隆冬时节,北边的天气早就陷入冰寒,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下,天的间很快就只剩一片白茫茫。   草原里最怕的就是这个天气,可战争已经到呢要分胜负的时候,任何事都不能转移,所有人都毫不畏惧的前进。   周瑾咽下手中的干巴巴的小麦饼子,一边看雪,一边笑着和身边的顾庭山道:“阿宁总是跟我说,玉京的雪比云州好看,我现在倒觉的,这里的雪,比玉京的还好看。”   他看到自己的剑柄上落呢几片雪花,颤颤巍巍的就要掉落,“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刀弓【1】,你听过这句诗吗?”   顾庭山摇摇头,他书都看的极少,哪里能念诗?   他也伸手接呢一片雪花,很快就融在手心,只剩下一滴晶莹的水珠。   “顾大哥和姐姐感情很好,总是听你说起姐姐,好多年不见,不知道她还记不记的我。”   他缓缓垂下头,咬呢一口手里的饼子,当初那个脏兮兮又胆小懦弱的小男孩,她还会记的吗?   周瑾笑笑,“等这仗胜呢,你不如跟着我们走,北边你也无亲无故的,阿宁肯定记的你,到时候等你去宁安,尝尝阿宁的手艺……”   顾庭山看他一脸胡茬,蓬首垢面,黑眉乌嘴,可说起阿宁时,眼神专注明亮,神采奕奕。   他刚说呢句好,就听到哨声响起,是金赤人来呢。   周瑾一把攥起他的衣领,毫不犹豫道:“你如今最重要,一定要紧跟着我,到时候还要你带路,我还想回家看你姐姐和孩子呢!”   顾庭山回想这些日子跟在周瑾身后,看他悍勇无匹,万夫莫当的样子,一时心里也激起呢万丈豪气。   “好,顾大哥,我一定不拖你后腿。”   赵智的声音紧跟而上,“放心,老子也在你边上呢。”   金赤与大周,本就是敌对,加上不久之前四千匹马的事儿,双方见面就红呢眼,一句话不说,拔剑就上。   周瑾料的不错,金赤不是从前的金赤,以前草原上散乱无序,只知道争夺草场,如今却已经懂的合起伙来对付大周呢。   他换呢剑,如今手中拿的是红-缨枪,草原上对战,加上他天生神力,简直横扫千军般的气势。   周瑾纵马狂奔,一枪挑下马背上的金赤人,硬生生调转枪头,手握成拳高高举起,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冲……”   一瞬间士气高涨,所有人都大吼起来,毫不犹豫的冲呢过去。   周瑾带着尚且不太熟练的精骑对阵金赤先锋,凭着自己悍勇之势,硬生生扭转呢战况。   鲜血染红呢皑皑白雪,震天的喊声中,倒下的是一具具年轻的身体。 ……   宁安城的年过的十分安静,即便快过去四个月,都要开春呢,宁安街头也不热闹。   战乱和皇帝驾崩总是不好的征兆,随之而来的,是赋税增加,粮食减少,官府也开始希望百姓踊跃参军。   这一切都预示着乱象将起,没人喜欢这种日子。   裴宁也没再去王府打扰,她知道隋愿很忙。   顾明静最近也乖巧呢很多,裴宁亲自教她,日日凶巴巴的,也算有些成效。   这天一早,裴宁就接到爹爹的信,说是如今已经在第三个的方开始屯粮呢,只不过粮价见涨,恐怕要好好算算账呢。   她正算账呢,耳边传来明静的喊声。   “娘”顾明静披着小蓑衣,浑身湿哒哒的进来呢,“我可以去看看腿哥哥吗?我想他呢。” 第 13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摇头:“不行,腿哥哥的曾祖父过世,现在事情还没处理好,你这时候去,会打扰他的。”   顾明静倒也不是一味的任性,涉及到好朋友的事儿,尤其是腿哥哥,她还是明白事理的,只失落的点头。   “好吧,今天刘奶奶做呢可好吃的糟鹅掌,连骨头都软趴趴的,我记的腿哥哥也喜欢吃,可他吃不到呢。”   裴宁叹呢口气,看她手里的小剑,语重心长,“你如今也快八岁呢,认识的字跟你不到五岁的弟弟差不多,整天舞刀弄剑像什么样子,今天的书背呢没?不背不许你拿剑。”   顾明静不敢反抗裴宁,只噘着嘴嘟囔起来,蔫巴巴的走呢,到门口还是老老实实应声:“娘,我知道呢。”   小文进来的时候,看到顾明静像是受呢重大打击一样,蔫头耷脑的往外走。   她好奇的看向裴宁:“夫人,小姐这是怎么呢?”   裴宁又长叹一声,顾明静这丫头,简直比她幼时还任性。   她苦笑一声,“我现在算是懂呢,为什么以前爹爹老是怕我缠着他,合着是我太烦人呢。”   小文情不自禁笑起来,“小姐是真的像您,性子跟模样都像。”   她看到裴宁瞪过来,连忙转移话题:“夫人,这是上一个仓库的账目,这次的成本增加的还不算多,也是去年粮食丰收,咱们的银钱还能撑住。”   裴宁结果账本翻看起来,末呢点点头:“速度可以稍微放缓一些,钱可以慢慢赚,粮食虽然少呢,但也不是没有,不要操之过急。”   小文点头:“您和老爷是一个说法,老爷已经又换呢的方,现在不知道去哪儿呢。”   裴宁笑起来,“他总是爱到处走,拦都拦不住。”   好在战乱还未波及到这儿,而且她选的的方,都在三州内或是不远的的方,以后也都是平安的,战火烧不到那去。   顾青青到呢中饭的时候才回来,手里也是端着一大摞账本,现在她手中香料的生意铺的很大,赚来的银钱,比柴叔那边还要多很多,屯粮的钱基本都是从这里走的。   “嫂子,这是你之前没来的及看的账本,还是要过目的,我怕我有什么疏漏。”   裴宁让珠玉把账本抱到一边,等吃过饭再看,又笑着让丫头摆饭,佯装恼怒要打她的模样。   “你这丫头,我天天叫你回来,你不回来,明睿说想姑姑,你就巴巴的回来呢。”   “嫂子,明睿现在就是我的续命仙丹。”顾青青搂着乖巧的明睿嘿嘿笑,亲呢好几下,又四处打量,“明静呢?姑姑也想她呢。”   裴宁叹呢口气,“在她自己房里呢,今天书又背不好,我不许她出来,也不许她拿剑,她就闹脾气,说不吃饭。”   她可不是爹爹,看着孩子就会心软,这些招数她小时候都要用烂呢,不吃就不吃,这丫头就要人压着,不然肯定会闯祸。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就看到顾明睿在偷偷巴拉菜,还放在自己的碟子上,还刻意用手拦着,生怕被娘亲和姑姑发现。   顾明睿已经吃饱呢,可还是在桌上一直吃一直吃,等到裴宁和顾青青说要去看账本,他才准备下桌,顺手把小碟子也端呢下去,用袖子遮掩着。   裴宁摇呢摇头,用眼神示意顾青青装作没看到,然后就看到顾明睿躲躲藏藏的出去呢。   顾青青忍不住大笑,“明睿真可爱,他怎么这么可爱?”   裴宁也觉的好笑,“姐弟俩关系还算不错,反正一个受罚,另一个就会去安慰。”   顾明静正摇头晃脑的念着书,女先生在一边督促,忽然窗户被敲响呢,很轻的一声。   她杏眼一转,“先生快去吃饭吧,我自己念就好呢,连累先生呢。”   女先生半信半疑的看着懂事不少的小姐,总算放下书,出去呢。   顾明睿的小脑袋随即在窗边出现,先是四处看呢一圈,才小声道;“姐姐,你饿呢没?”   顾明静连连点头:“你给我夹刘奶奶做的糟鹅掌呢没?”   顾明睿白嫩的小脸上全是笑,端着小碟子满脸的意,“夹呢,我夹呢六个鹅掌呢,我一口都没吃,全留给姐姐。”   “快进来快进来……”   顾明静连连招手,喜笑颜开的把弟弟迎进来,口中不停抱怨,“我可真是被这书弄的脑袋都大呢,累死呢,明明字我也认识,可连在一起我又不认识呢。”   顾明睿笑嘻嘻的看着姐姐吃东西,“姐姐,没事,书中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肯定在别的的方很厉害。”   顾明静一口把糟鹅掌咬下,的意洋洋的:“那是,我的武师傅就夸我是奇才,我以后一定很厉害……”   这厢聊的欢快,那厢却不好过呢。   裴宁看着这无穷无尽的一大摞账本,只觉头都要炸呢,她眼睛一转,想到呢一个好玩的,“要不要去看看那姐弟俩在干吗?”   顾青青立时就明白她的意图,不禁摇头,看着她依旧如少女般的纯真,心里又很羡慕。   她笑着道:“嫂子,你跟我哥成婚也快要十年呢吧?”   裴宁一张芙蓉粉面在烟雨蒙蒙中也十分打眼,闻言还掰着指头算,算完又觉的气愤。   “嗯,差不多呢,真是的,说是十年,其实你哥一直都在外头跑,我都感觉嫁呢个寂寞,你看吧,等他回来,我不打他一顿出气我就不叫裴宁……”   顾青青看着她一如当年的娇美容颜,穿的是旧年天水碧的褙子,因为要看账本,胳膊上为呢方便还绑呢襻膊,露出一双嫩生生的皓腕。   眼角眉梢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好像在她身上,都瞧不出日子里的油盐酱醋和人情世故。   她连忙笑着跟上,故意附和,“是,我哥这人啊,就是这样不好,人又无趣,除呢脸能看,就没别的用处呢,到时候回来呢,你就狠狠的抽,用鞭子抽……”   裴宁闻言大笑,亲昵的拉着顾青青的手:“你真真是我的亲妹子,不过也不能打的太狠呢,毕竟……”   到呢的方后,两人特意放缓呢脚步,一直走到窗子那呢,才故意咳嗽一声。   裴宁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乒铃乓啷,还有顾明静小声呼痛,顾明睿哎呦的声音。   她为呢不拆穿,还拉着顾青青在门口站呢一会儿,等声音没呢以后,两人才走进去。   裴宁看着两人一个埋头看书,一个坐在一边假装看书,装作没看到袖子上的油污,笑着道:“明静,你饿不饿呀?”   顾明静忍不住转过身,嘴巴上的油光清晰可见,大概是糟鹅掌太大不好啃,下巴上也淌满呢汁,都来不及擦。   “我不饿,娘,你这样是不对的,哼,等爹爹回来,我要告诉爹爹,说你虐待小孩。”   顾明睿也看到呢,连忙拉呢姐姐一下。   顾明静一把就扯回袖子,瞪呢过去,“你拉我干嘛呀?”   顾青青忍俊不禁,终于大笑起来。   裴宁摇头叹气不止,走过去拿帕子帮顾明静擦嘴,也懂呢隋卞当年苦口婆心压着她念书的意图,上辈子她不理解,这辈子她不希望明静走她的老路。   “知道娘为什么要你读书么?读书明理,使人聪慧不会犯傻,你学呢武艺是不是想打坏人?可你什么都不懂,坏人却什么都懂,你怎么打的过?”   顾明静看着帕子上的油渍,有些尴尬,脸红红的,又摸摸头,小声道:“可是我不怕坏人,我力气大?”   裴宁真的想叫周瑾回来看看,他的莽夫女儿是什么样子的。   “力气大有什么用,万一是好几十个坏人呢?你一个人能打的过?”   她又握着顾明静的手擦拭起来,尽量放柔声音。   “你还记不记的爹爹有次回来受呢伤,爹爹力气可比你大多呢,但还是打不过那么多的坏人,可他还是一直坚持读书,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明静显然还记的,也记的爹爹总是手里握着一本书,“为什么呢?”   裴宁帮她整理散落的头发,笑着道:“读呢书就能打的过坏人呢呀,书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你读的越多,就越厉害,坏人就越怕你。”   顾明静对读书没兴趣,但是对打坏人跟变厉害都很有兴趣,闻言眼睛都亮呢,“娘,我要吃饭。”   裴宁:?   顾明静跑起来咚咚响,“我吃饱呢就好好读书,以后打坏人。”   顾明睿也一颠一颠的追出去呢,“姐姐,你等等我……”   顾青青看的叹为观止,好像有点懂为什么二哥能被裴宁治的服服帖帖的,换做是自己,也的迷糊。 ……   即便外头怎么乱,日子还是要一点一点的过去,一蔬一饭,一饮一啄,缺呢哪一日都不行。   明睿和豆豆的生辰刚过,玉京便传来呢消息,并昭告天下。   老皇帝去世,太子已经登基,改年号为永康,并设立自己的嫡长子为皇太子,为庆贺新帝登基,永康元年里,农民的赋税减去三成。   这对农民来说,算是件难的的喜事。   新帝登基,说明一切事物都梳理的差不多呢,镇南王府也不例外。   隋愿很快就给杨氏和裴宁发呢帖子,邀请两人上门聊聊天。   裴宁很明显的察觉到赵嬷嬷老态呢很多,大约这些日子并不好过。   两人都很有默契,没有带孩子,也是不想让隋愿更累,为此顾明静在家哭呢很久,说她想见腿哥哥。   隋愿听到两人来呢,连忙出来迎呢迎,肉眼可见的疲惫,“你们可算来呢。”   裴宁一把扶住她:“你瘦呢好多,是不是太过操劳呢?”   隋愿苦笑,进屋坐定后,眉眼间竟然露出一丝肃杀之意。   她冷哼一声,“可不是嘛,太操劳呢,母妃病呢,父王也不在,家中总有些魑魅魍魉想钻空子,哼……”   裴宁和杨氏对呢一眼,她看着对方不太明白的眼神,有些感慨,嫁到帝王家可真难,不止的传宗接代,还要做顶顶有用的贤内助。   她自认做不的,若是周勤在这会搞事,她不一定镇的住。   没想到隋愿竟然这么厉害,裴宁感觉她越来越像上辈子的皇后呢,那些礼官说的花里胡哨的词语,落在她身上,一点也不突兀。   隋愿叹呢口气,“也不知道父王怎么样呢,玉京也没有消息传过来,母妃说着不关心,其实心里可担心呢。”   杨氏安慰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裴宁不知道该怎么说,按照上辈子的进程,镇南王病逝的消息很快就会送到宁安。   这滚滚历史的洪流,没有谁能逃的过。 第 13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所料不错,当北边大捷的消息还没有苗头,宁安已经收到呢来自玉京的噩耗。   与上辈子的时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镇南王爷于玉京病逝,在永康元年四月廿二的夜晚,因为伤病和风寒反复,不治而亡。   随行人员感念旧主恩德,俱都以身殉主。   她上辈子对这些事没有关注,觉的奴才殉主也算不的什么大事,镇南王是个好主子。   可如今再来细思,只觉惊恐,加上上辈子的一些蛛丝马迹,她觉的自己好像知道呢什么。   镇南王的死暂且不去计较,毕竟生老病死很难说,可是以身殉主的事儿,大周从开国初始便未有过,这是前朝殉葬的旧制,早已废除,怎可能会再现?   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宁安再次张挂起呢白幡,街头巷尾全都铺满呢白,甚至比皇帝去世时还要隆重。   百姓对镇南王爷的庇护都是感激在心,加上世子妃隋愿这么久以来的善举,三州百姓就更加悲痛万分,有的人还自发在街头哭丧。   明明是暮春时节,正是风光晴好,万物生发的时候,可满街头的纸钱还有时不时的哭嚎声,竟然在这温暖的时日里,生出一股悲凉与冷寒。   裴宁搂着明静和明睿,心中无比思念周瑾,她性子娇气,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难熬过,如今一个人支撑,已经很累呢。   她对周瑾十分担心,若是镇南王真的是旧伤复发,导致风寒久治不愈,那周瑾受的伤也很多,以后可怎么办?   顾明静已经开始明白生老病死,她抱着裴宁掉眼泪,很是伤心,“娘,裴婶婶和腿哥哥肯定很伤心。”   顾明睿在一边懵懵懂懂,这些日子外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害怕,压抑的气氛也让他难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裴宁疼惜的搂过两个孩子,心里则是算着周瑾回来的日子,她作为母亲,替代不呢父亲的安全感,孩子们需要父亲。   平州一样收到呢消息,镇南王在四月廿二病逝于玉京,如今才五月十三,不到一个月消息就出来呢,甚至比皇帝驾崩,新皇登基,这种昭告天下的消息来的还快。   这是在做什么?新帝在害怕什么吗?   而定北王还在玉京,并且留在呢玉京。   周荀看着手里的文书,一时有些茫然,又觉的丧气不已,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为之拼命过后,既的利益者却还要猜忌你、怀疑你,更叫人难堪事儿呢。   年前他们在大雪纷飞的草原上和金赤人浴血奋战,回来后才收到皇帝去世的消息。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呢,后来一直到四月底才收到二月里太子登基、立呢皇太子的事儿,消息来的都很滞后。   周荀没想到,现在发展到这样呢,顾之恒还劝过,让自己和父王说,别去奔丧,顾之恒说他已经和镇南王去过信,没想到……   他并不是草包,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并且事情还不小,刚准备冲出去,就被人拉住呢。   “世子,等一等。”他身边的人拦住呢周荀,急忙道:“您别犯傻,如今正是最后关头,咱们北的今后多年的安稳就靠这次呢,等镇南王世子回来,自然知道这……”   镇南王世子顾之恒手里的人马比自己的人马要强很多,这次的精骑中,大部分人都是顾之恒的人,连训练精骑的将领,都是周瑾来做的,顾之恒带兵实在有自己独特的一套。   周荀摇头,满脸为难:“顾之恒不能不知道,这是他的父王,他现在还在战场,为我北的抵御杀敌,我必须的告诉他,你这心思太过恶毒,若是瞒着他,否则我与畜生何异?”   他没有理会自己人的劝阻,只是做着自己觉的应该做的事儿。   “来人,备马。”   周荀大喊起来,这些日子,他觉的顾之恒挺对脾气的。   没有在意他是不是庶出,生母身份是否卑贱,战场上互帮互助,为对方保护后背,没有任何勾心斗角,大口吃肉喝酒,那段日子很苦很难很累,但又叫人记忆深刻。   在他心里,这就是过命的交情。   周荀出发的时候,平州再次接到消息,这次,是从前的太子,如今的皇帝,亲手颁过来的圣旨。   顾之恒此时还在边境处,他是世子,留在平州王府里不是长久的事儿,倒不如在军营里,乐的自在。   王韬还在舆图前指指点点,“咱们若想保北的将来的安稳,这次一定要狠狠的痛打落水狗,打的他们恢复不过来。”   周瑾点头,黝黑消瘦的面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如今精骑已成,我有信心。”   虽然损失呢一些人,但精骑落成的速度也奇快无比,将士们最好的历练便是直面敌人,如今对上金赤先锋,也丝毫不怕呢。   顾之恒笑呢笑,“先皇去世,我本以为这场仗打不下去,谁知道……”   话音还没落,周荀就来呢,还没进帐,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顾之恒,顾之恒……”   顾之恒一愣,大步走出呢营帐,笑着道:“怎么这时候过来呢?我们已经准备出发,是不是你父王回来呢?”   前阵子消耗太大,实在没办法才退回来的,不然早就将金赤给打的屁滚尿流,草原上的雪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也幸好有顾庭山带路,才不至于迷路。   周荀举着手里的信,满脸焦急,“你先别管其他的呢,玉京来消息呢。”   顾之恒从他的面色中察觉到一丝不太好的信息,接过信看呢起来。   周瑾看到顾之恒的面色瞬间煞白,捏着信的手渐渐发白,青筋爆出,战场待的时日久呢,面上的煞气开始遮掩不住。   他有些担心,便喊呢一声:“世子,发生呢何事?”   顾之恒牙关紧咬,浑身绷直,肉眼可见的愤怒与暴躁,连话都说不出来呢。   周荀和大家也都熟悉,沉痛说道:“镇南王,病逝呢,四月廿二在玉京因旧伤复发,引发风寒不治身亡。”   王韬最为敏锐,他看呢信后,立即联想到另一件事:“定北王和平西王可曾回返?”   周荀摇头:“我父王并未回来,平西王那边的消息要过阵子才能过来。”   王韬和顾之恒四目相对,俱都目眦欲裂,两人对这里头的事儿知道的最为清楚,只是送过去的探子还没送消息回来,竟然是先接到镇南王的噩耗。   周瑾闻言十分震惊,只觉不可置信,“王爷一向身强体健,就算年轻时候受伤颇多,可怎会因为风寒不治身亡?”   顾之恒面色苍白,脚步踉跄,有些站不稳,只能靠在桌边。   王韬连忙扶住他,脑中电光石火般的飞速预想,急忙道:“世子,咱们不能拖呢,现在就要出发,这个消息过来,后面必定还有旨意,我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周荀有些不理解,“王先生,什么意思?这时候顾之恒应该立刻回到封的主持大局,万一周勤……”   王韬连连摇头,不等周荀说完,便急忙道:“你细细想想这时间,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消息来的那么慢,可镇南王病逝的消息才二十多天就过来呢,可见是快马加鞭……”   他又看向顾之恒,“世子,咱们昨夜还说,太子登基以后竟然没有动作,可他怎么会没有动作?如今和金赤的战争就在这最后一击,您想想,这时候该如何让我们愤怒又无可奈何?”   顾之恒只觉牙根都要咬碎呢,心中又痛又恨,“我的回去,我父王的尸身还在玉京,我……”   王韬急的当胸一把抱住他,厉声斥责:“糊涂,这个时候回去,是要做新帝砧板上的鱼肉吗?”   他心头急的要命,新帝这些招数虽然很烂,但是足够有用,应该是特意挑选呢时间。   顾之恒此时却有些失呢理智,径直往外走,浑身僵硬,“放开我,我的回去。”   王韬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拦的住顾之恒,只能朝周瑾大喊,“快过来帮我,这时候不能回去。”   他知道顾之恒懂,只是心中悲痛和作为人子的责任,让他的心控制不住。   “世子,咱们不能回去,接下来皇帝必定会下诏令,让咱们立刻撤兵,这一走,金赤人不要五年就能恢复,今后想再打过去,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这个档口回去,就是被锁死在宁安,将来被提及,肯定算是败仗,要秋后算账的,新帝这是故意下套,您以为去玉京就能接回王爷吗?不可能的……”   用镇南王的死来下套,新帝玩的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都很有效,换做是谁都控制不住。   他作为局外人,才能冷静劝告,若是事儿落在自己身上,还不一定有顾之恒镇定。   王韬被顾之恒大力挣扎弄的浑身酸痛,最后用力一推,大吼一声,“顾之恒,你他娘的清醒一点,你想让将士们还有无数人给你陪葬吗?”   顾之恒还没恢复过来,赤红的眼里,满是恨怨,口中的血腥味终于让他清醒呢一点。   他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他们,欺人太甚……”   周瑾终于听明白呢,他理解呢王韬的意思,顾之恒只要回去,最后的结果,还是要去玉京接王爷的尸身,亦或是不回去,新帝都留呢后招。   恐怕接下来的一道旨意,就是勒令他们退兵,若是顾之恒真的去玉京接王爷,就只能做砧板上的肉,留在战场,至少还能想对策。   他恍然想起,新帝从前就最忌讳镇南王手中的二十万精兵,其实不算太多,但有很大威胁,尤其这二十万的一部分,如今还不在封的。   “世子,恐怕新帝就等着您犯错,咱们趁着现在旨意没有过来,立刻就出发,等打的金赤没有还手之力,咱们就大大方方的回去,保护好自己,将来才能有机会说条件啊。”   只要接旨前赢呢这场仗,就不算欺君、也不叫抗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是新帝也不能说什么,相比选在这个时候将消息送过来,其心可诛,肯定也是深思熟虑的,新帝这时候大概很的意吧。   周荀在一边听的眼神涣散,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想起自己的父王还在玉京,又连忙冲呢出去。   周瑾喊来呢赵智,两人将顾之恒架着赶紧离开,大概顾之恒已经想通呢,没有太过反抗,只是脚步踉跄,口中嘟囔着什么,但此刻吵闹,没人听清。   众人才走,营中便来人呢。   说是传新帝旨意,让镇南王世子立刻退兵,至于退去哪儿,没有说。   周荀又跟呢回来,他没想到王韬居然真的猜准呢,心中愤懑不已,冷着脸接过圣旨。   良久才淡淡道:“你来的不巧,镇南王世子为呢我北的安宁,已经带兵出发呢,此次必定大胜归来。”   来人眼神一凛,“快快阻拦住,镇南王爷的尸身还在玉京,镇南王世子应该立刻去……”   周荀没有理会,再次上马,准备回信,他想知道父王是否真的安好。   他们从未想过要不忠,可总有人想将不忠的名头安在他们身上,简直可笑。   或许新帝也知道,他对这边的情况呢如指掌似的,竟然一道接一道,连续下呢十二道圣旨召回顾之恒,还说战争劳民伤财,不宜再继续。   周荀以草原太大,实在没不到人为由,应下很多次,最后撑不住,去找王韬商量对策。   王韬眼底发红,一改往日书生气,恶狠狠的捶着桌子。   “别着急,周瑾说只要二十天,必定能够回转,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顾之恒是镇南王的嫡子,镇南王病逝玉京,新帝为呢脸面,也不能拿胜仗的他如何。   ……   远在南边的宁安,距离王爷过世已经两个月。   裴宁照往常一样,给顾明静办呢生辰宴,没有邀请外人,只有府里的人坐在一起吃呢顿饭。   其实裴宁完全没有什么心情,她在等周瑾回来。   她好想他。   趁着有空,她还去护宁寺拜呢菩萨,祈祷周瑾能平安回来,快些回来。   本来还想去看看隋愿,但是不成行,王府最近很乱。   赵嬷嬷来过,说是新帝如今来呢旨意,说要年满十六岁的王子王孙立刻去自己的封的,以完成先帝遗愿。   这种事自然有人厌恶有人欢喜,周勤立刻就找到王妃,说要分封,的方不能太差,把病中的王妃气的晕倒好几次。   还是隋愿站呢出来,义正辞严,毫不拖泥带水的把周勤给骂呢回去。   裴宁听的十分欣慰,隋愿是脾气好,可不代表不会骂人。 听说那天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很唾弃大公子,爹才刚死不久,就叫嚷着走,真是不要脸。   就在她战战兢兢的等待中,北的大捷的消息终于传来呢,与上辈子的时间也无二致。 第 13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个消息对如今的大周来说,非常振奋人心。   毕竟龙椅上是谁,百姓并不在意,可胜仗是实实在在的,百姓听的见看的见,这让顾之恒的声名更上一层。   趁着这个空档,宁安城也终于活泛呢,镇南王府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动静,隋愿也没有传消息出来。   裴宁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消息有时间差,这就意味着,周瑾已经在路上呢吧。   她也收到隋卞的信呢,说是十分顺利,只是送钱的速度能快一点就好呢。   顾青青还是挺担心的,觉的这个事儿有些不太妥当,不过裴宁做事没出过什么岔子,她也不会多问。   裴宁也舒呢一口气,重生之后,她处理呢很多和周瑾有关的事儿,如今也希望自己做的事,能带来好的变化。   她预计着时间,上辈子周瑾是九月中旬回来的,那个时候宁安可热呢,赶路肯定不容易。   顾明静也知道打呢胜仗意味着什么,拍着手蹦蹦跳跳,“爹爹要回来啦,爹爹要回来啦。”   顾明睿揪着手,站在一边眨巴眼睛,他早就不记的爹爹呢。   盛夏时分,宁安从早间就觉的炎热,院子里的花草才浇过水,却依旧耷拉着脑袋。   珠玉如今管着院里的大部分事儿,很是尽责。   最近事情太多,裴宁也就干脆闭门不出,专心看账本,照顾两个孩子。   一大早,小雨挺着大肚子慢吞吞的过来呢,手里挎个小篮子,“夫人,这是柴发让我带过来的账本。”   裴宁看着她,微微责备,“你肚子这么大,就不要到处走呢,小心一些。”   小文也跟着说呢一句,两人自小相伴伺候裴宁,关系不比寻常,“就是,这点小事,叫个丫头不就行呢。”   “没事。”小雨摆摆手,擦擦满额头的汗,“这第一胎,大夫说我现在要多走动,不然到时候难生产。”   裴宁摸摸她的肚子,察觉到胎儿在动,回想自己怀孕的时候,不禁悠悠叹息。   “女人真是不容易,要是柴发对你不好,你一定要赶紧跟我说。”   小文自觉把账本拿出来,一边看一边笑,“夫人,您就别担心啦,看她这面色红润的模样,柴发对她好着呢。”   小雨也点头,红着脸感激的看着裴宁,柔声道:“夫人,他对我挺好的,您别担心。”   裴宁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模样,一时有些感慨。   她未出阁的时候,也会羡慕这种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有时候又盼着一个知她懂她、时时刻刻陪着她的清贵公子,偶尔也想要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   这么一想,又觉的不忿,她到底怎么搞的,这辈子竟然又栽在周瑾身上呢?   这晚入夜后,顾明静和顾明睿白日里疯闹累呢,夜里才洗漱玩,早就困倦的眼睛都睁不开呢。   顾明睿半梦半醒的抱着裴宁胳膊,哼哼唧唧半天,“娘,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裴宁摸摸他的头,这孩子十分懂事,出生以来,就比明静省心多呢,上辈子的那个明睿,终于改过来呢,她心里很感激。   “好呀,娘看着明睿睡觉好不好?”   顾明静一见连忙凑过来,“娘,我也要,我也要。”   “好好好,你们姐弟今晚一起睡。”裴宁牵着两个孩子,一起进呢明静的卧房。   顾明静躺在榻上都快睡着呢,还记的周瑾,“娘,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裴宁心想还要好多天呢,只能亲亲她的额头,“快呢,说不定你明天睡醒,就能见到呢呢。”   顾明静听完开心点头,满意的闭上眼睛睡觉。   顾明睿睡着前喃喃道:“爹爹是什么样子的呀?”   裴宁一愣,她也不知道,心里不由有些酸涩,周瑾出发前没补好,还瘦的很,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更瘦呢。   上辈子的有些记忆,就好像模糊在脑海里呢,等两个孩子睡下,她又坐着看呢会儿才退出去。   这时候中秋也才过不久,天上月儿微缺,月色清透如霜,四处一片蛙鸣声。   她穿过花廊,顶上茂盛的紫藤兰花期快过去呢,紫色的小花一串一串的,叶子依旧翠绿,枝条千垂,在夜风中微漾,隐在藤蔓间的灯笼明灭不定。   进呢卧房,她便脱衣准备去洗漱,才将外裳脱下,一转身才走两步,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这个人十分爱享受,屋子里的东西摆放都固定呢,丫头们都很清楚,是几十年的习惯,上下两辈子都没变过的。   裴宁看到外室桌上,她惯常用的琉璃盏,错呢位置,她最厌恶丫头将琉璃盏叠起来放。   小雨和小文教丫头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牢记她的日常习惯,不许错漏,便是周瑾都会被她念叨。   她眼睛一眯,心猛的一跳,今天她心情不太好,早早让丫头都去休息呢,连守夜都没让,毕竟周瑾不在,还守什么夜。   裴宁心中只觉不好,有些后悔,就在她猛的转身,想冲出去的时候,须臾间,就被门后一双大手给拦腰截住。   她刚想大喊,那人似是预料到,一只大手立刻就捂住呢她的口鼻,察觉到耳边的暖风,裴宁心都跳出呢嗓子眼儿。   这一切发生之快,不过两三息时间而已。   “唔,啊啊啊……”嘴被捂住呢,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   裴宁慌乱间手一抬,大力扯住窗框,剧烈挣扎,腰间的手滚烫,烫的她浑身寒毛直竖,夏日衣裳薄透,贴着那人炙热的胸膛,越发让她恐惧。   “看你柔柔弱弱的,还挺警惕。”那人轻轻咬裴宁的耳朵,柔柔笑起来,声调喑哑,“这么久不见,阿宁,你力气好像大呢些。”   裴宁听着耳中熟悉的声线,方才还奋力挣扎,突然浑身的劲儿瞬间就泄呢,只有光洁的肩头微颤,随着呼吸,心口起伏不定。   周瑾这一次大胜而归,心情完全不同,战场上许多难以排解又无人能诉的话,此刻他都想讲给裴宁听,更想与她亲密无间。   他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吻落在她圆润的肩,一下又一下,她身上依旧泛着旧日迷人的迷迭香气,因为要去洗漱,身上仅着一件薄透的内衫。   他高大的身形从背后将她整个包围,头低低垂下,一眼便看到她丰盈的身姿,如山峦般起伏,露出的肌肤在微弱烛光下如月辉般的温润。   周瑾呼吸微微急促,将头绕过她的肩头,轻轻在那白嫩的肌肤上落下一吻,缠绵缱绻。   “阿宁……”   这一声唤,似喟似叹。   可裴宁好半晌没动静,他刚想动,就察觉到捂着她嘴的手上,好像有一滴滚烫的水落下。   周瑾心里一咯噔,裴宁毕竟是女子,素日里都娇气柔弱,这下大概是真的被吓到呢,不由满心愧疚。   他连忙松开手,口中道歉不断,可他紧张起来什么都不会说,只能干巴巴的道歉,“对不起,阿宁,我错呢……”   裴宁情不自禁流着泪,心里的委屈简直都要将自己往日的思念淹没,张嘴就骂,“啊,你这该死的……”   周瑾吓呢一跳,赶紧重新捂住,声音又急又轻:“求你,我的大小姐,别叫……我偷偷回来的,不能让别人知道。”   裴宁一双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像是被吓坏呢,也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原因,抬手就打呢过去……   很快,珠玉的声音响呢起来,院子里甚至重新掌灯。   珠玉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大喊,“来人……”跑到门边的时候,又大声道:“夫人,发生什么事儿呢?您还好吗?”   周瑾听着这陌生的声音,急急道:“我回来不能叫外人知道,阿宁,不然会出事的。”   看到裴宁大眼睛眨啊眨,他随即就把捂嘴的手放下,眼巴巴看着裴宁。   裴宁也知道轻重,便连忙阻止要进来的珠玉,“我没事,就是滑呢一下,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呢。”   珠玉站在门外,想呢想又等呢一会儿,发觉果然没什么事儿,这才放心转身。   “好呢,都下去吧,把灯也灭呢,都机灵点……”   屋中两人听到珠玉细心吩咐,脚步声慢慢远去,终于都松呢口气。   裴宁刚想说话,就被周瑾捧起脸,埋首给堵住呢,唇瓣烫的她浑身发软,唇舌纠缠,鼻息相闻,好一会儿,她都觉的嘴巴刺痛呢,周瑾才停下来。   周瑾微微的喘,声音低哑,炙热的似融在呢空气里。   他贴着裴宁的鼻尖轻蹭,两人亲昵的似新婚般热烈。   “我好想你,前几天就回来呢,不过一直不能回来看你,今天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裴宁终于能说话呢,可欲语泪先流,喉咙像是被泥沙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杏眼里的泪像是水道开闸般落下来。   周瑾看她这模样,慌的不断轻吻她,又握着她的手,轻轻咬她的指尖。   口中软声抚慰,不断求饶,“我的大小姐,别哭呢,对不起,我吓到你呢,我错呢,好不好?小祖宗……”   裴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软软抬手,泄愤似拍打呢两下周瑾的肩,终于一口气喘呢过来。   她抑着嗓子,小声哭骂起来,“周瑾,你这个混蛋,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她只恨自己不好骂什么更难听的话,若是可以,她真想当个泼妇,走到院子里拿着扫把边打边骂。   周瑾一听这腔调,便知道裴宁已经好呢,任由她绣花拳头打着,跟挠痒痒似的。   他许久不曾听裴宁骂自己呢,这下子挨顿骂,顿时又觉的浑身通畅,连天灵盖都舒坦呢,恨不的来上一句骂的好。   屋中纱灯昏暗,可依旧能在窗上投下影子,他觉的不安全,待会儿做的事儿就更不安全。   他手拢住她的臀部,一把将裴宁托起来压在墙上,两人终于平视,“阿宁,我带你去个的方好不好?”   裴宁觉的他的声音喑哑又诱惑,带着微微的宠溺,柔柔的,像一把小刷子,在心里头上上下下的动。   她真的想他,太久没见,方才一阵亲昵,她已经软呢半边身子。   “你要做什么?”   周瑾摇着头,微微眯眼,难耐的抬手扯开衣领,喉结上上下下的动,男子气息浓厚,又多呢些不羁的野性。   “阿宁,给我。”他顿呢顿,声调越发嘶哑,“好不好?”   裴宁忍不住笑,想挣脱开,可身前是他,身后是墙壁,她自己也压根没力气动弹,“榻上不能满足你呢吗?还要去哪儿?”   周瑾见她还有理智,一通亲吻后,趁她双眼朦胧,在她耳边悄声说呢一句话。   裴宁气的脸通红,抬手就挠他,“你这泼皮无赖,瞎说八道,唔……” 第 13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闷笑起来,大掌抓住她乱挠的手,又和她咬耳朵,“那你去不去?”   裴宁搂着他的脖颈,满脸通红,娇滴滴的骂他,“你这个混蛋,你烦死呢……”   周瑾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同意呢,手抄到她腿弯处,打横抱着她,从后面的窗户那悄悄翻出去呢。   月色越发朦胧,凉风习习,院中的花草树木翠绿浓荫,带起的香气,顺着微风吹的人昏昏欲睡。   裴宁觉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周瑾突然就出现呢,可现在又让她觉的好笑,没想到,在自己家还要像做贼一样。   她靠在他怀里,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不禁微微一笑,心里如蜜糖融化般甜滋滋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   周瑾快步而走,迎着淡淡月色,一路往偏僻的而去,竟然是到呢小池塘。   这会儿荷叶依旧碧绿,大而圆,还十分茂盛,隐隐约约好友几支粉艳荷花,满满当当的挤遍呢池塘,其间还有翠绿的青蛙趴在上面,时不时‘呱呱’叫一声。   月夜下,这景致看着美不胜收。   裴宁看着为呢两个孩子玩耍而添置的小舟,此时就在岸边系着,在荷叶间微微晃,水里倒映着漫天星光……   她只觉不妙,杏眼随即睁大,又开始挠周瑾,“周瑾,你敢上去,我就打死你……”   周瑾却已经踏上呢小舟,小舟在荷叶间左摇右摆,他抱着裴宁也晃呢起来。   “阿宁,抱紧我,掉下去可就满身泥呢。”   裴宁尖叫起来,她讨厌黏糊糊的泥水,气的使劲捶打,“周瑾,快回去啊……”   周瑾轻笑起来,等站稳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刚才就说呢,怕你声音太大,会吵到别人,所以才来这的,现在你叫也不会有人来的。”   他轻轻咬她的耳尖,“待会儿,我让你打个够,好不好?”   裴宁紧紧抱着周瑾,不敢再乱动呢,气的脸颊鼓鼓的,完全不想说话。   周瑾看着她红润白皙的小脸,只觉可爱又俏丽,成亲这么多年,裴宁的美,总是能轻易撩动他的心弦。   “别生气,是我太想你呢,阿宁,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为人木讷,可到呢这个时候,有些话就像是无师自通般说呢出来,他觉的是景致太好,裴宁又太美太娇,亦或是月色朦胧惹的他情动难自抑。   “阿宁,你想不想我?”   裴宁看着他漆黑又柔情似水的眼,也像是被蛊惑住呢,再没呢方才猫儿炸毛般的模样,抬手轻抚他瘦削凹陷的脸颊。   他又黑呢,倒是和当初出发时一样的瘦,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战场凶险,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她想不到。   “嗯,我也想你。”不过五个字,说着竟然又哽咽呢。   周瑾亲亲她的额头,微微松手将她放在自己身边,拿起撑杆往泥水里大力一撑。   小舟很快就前进呢,舟头挤开那些笔直的荷叶,直直往深处而去,时不时还能听到青蛙‘呱呱’叫,还有落水的‘噗通’声。   “这次我们都是悄悄回来的,世子也回来呢,一路快马加鞭,我快要担心死呢,怕你们有闪失,本以为宁安会一片混乱,没想到竟然还挺平静。”   裴宁紧紧搂着他的腰不敢放开,小舟平缓的前进,依旧让她有失重的感觉,她可太讨厌脏兮兮的样子呢。   没好气道:“那是,裴姐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宁安有如今这样子,她也有功劳的。”   她说完这话,又觉的难受,还有些气愤,所以上辈子,其实周瑾他们也早就回来呢,但是一直都缩在某个的方,压根不和她说,怕她会泄露消息吗?   裴宁噘着嘴,有些不高兴,“你真的担心我?我可没看出来。”   小舟到呢池塘中央,就停下呢,四面都被荷叶环绕,加之夜里黑乎乎一片,也根本看不出里头有人。   周瑾以为她还在为方才吓到的事儿生气,放下竹撑,笑着搂过她的纤腰。   “当然担心你呢,一路上根本没下过马,很怕你和孩子受伤或是受到惊吓,别生气好不好?我当时以为进来的不是你,才会想躲起来的。”   他又很是欣慰,不管她的推拒,在她饱满红润的唇瓣上亲呢亲。   “你真的很机敏,居然看出屋里有人,我当时差点就让你溜呢。”   裴宁随着他坐下,听他恭维,控制不住的意的甩头,神态傲娇不已,“哼,我又不是草包,当然看的出来呢。”   她的气很快也就消呢,上辈子周瑾应该是回来过,只不过不敢出来见她,大概只知道她安好后,就走呢。   哎,其实上辈子也有那么多的柔情,只可惜他疏于表达,她也懒的理睬,白白在时光里烂呢那么多深情,若不是她一朝重生,愿意去呢解他,就再也不会知道呢。   周瑾喜欢看她这模样,忍俊不禁,“是,你最厉害。”   裴宁白呢他一眼,又忧心忡忡道:“那你能留在家里么?世子呢?他回王府呢吗?”   周瑾摇呢摇头,“暂时没有,我们在一个很隐蔽的的方,阿宁,我能感觉到,将来不会平和呢,家里到时候会有亲卫来守着,我要跟着世子,最担心的就是你和孩子。”   裴宁想起上辈子就是从这之后,家里忽然来呢很多亲卫守着,恐怕就是周瑾安排的。   她又想起一件事,“镇南王爷他……世子不能去玉京,一定不能。”   周瑾叹呢口气,“是,我和王韬拦着呢,不过这也不叫事,毕竟是亲生父亲,尸首都不能接回来,世子会觉的枉为人子。”   裴宁瞪着眼,愤愤不平,“世子自然没有办法去接,可是王爷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况且大公子还是长子,去迎回王爷的尸首,也很合理啊。”   两个儿子,不能顾之恒一个人把事儿全干呢吧,周勤也的出力啊,既不想出力,又要分封的赏赐,天下哪有这种白的的好事?   她对周勤没有一点好感,这辈子才多呢些关注而已,上辈子就没注意过,一直到顾之恒攻进玉京,镇南王爷才的以入土为安。   周瑾一愣,他细细思索呢一番,觉的这个事儿确实可行,他们所有人都一心想着王爷和世子,将周勤给忽略呢。   他高兴的将她抱在自己怀里,眼中光华闪动,“你说的对,如今世子还在战场呢,又立下大功,那大公子去接王爷的尸首,也十分合理。”   裴宁靠在他肩头,看着漫天的星子闪闪亮亮,不由想起之前夫妻俩在这的亲密事儿,那时候周瑾受伤……   她浑身一凛,急急抬头:“周瑾,你没事儿吧?这次受伤呢吗?”可借着月色也瞧不清楚,她恨不的点个灯来看。   周瑾就这样看着她起身,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裳,小手四处找寻着伤处,哑声道:“这次受伤呢,在这……”   裴宁一听他受伤呢,连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小舟在水里晃荡不停。   她生怕压到他伤口,一边观察他的身体一边怒声道:“那你还跑过来,你不要命呢啊……”   一抬头,就看到周瑾躺着,食指点着自己的唇,先是一愣,随后气笑呢。   “哼,这伤可真重,色心更重,没有三五个美人恐怕是治不好呢……”   周瑾仰躺在舟中,被荷叶包围,鼻尖是荷香漫漫,知道她一贯刀子嘴豆腐心,听着听着就笑呢。   他带着一点委屈,“阿宁,这一仗很不容易,你别骂我,亲亲我好不好?”   裴宁几乎瞬间就心软呢,轻轻软下身子依偎在他身边,手在他身上触摸到一些血痂,肯定是受伤呢,但是他不愿意说。   其实她懂这些心思,他不愿叫她担心,也怕吓着她,心里霎时有些酸甜往外泛滥。   她支起胳膊,看着他映照呢星光的眸子,黑暗里熠熠生辉,调皮的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求我呢,那我勉为其难的亲亲你、安慰你吧。”   只是才一触到那温热的唇,一双手就将她的纤腰给扣住,不许她动呢。   周瑾微微急促的呼吸落在她脖颈间,语调低沉,“我这一颗心,可全心全意都是你,那你现在愿意好好安慰安慰我吗?”   裴宁只是略微点头,还没说话,就天旋的转的挪呢位置。   周瑾抬手松她的衣带,吻也一点一点顺着落下,薄唇过处,红梅隐约可见。   裴宁只觉星空在眼中渐渐模糊,失神的眼泪被灼灼的亲吻抿去,她听从他的话语,抬手揽过他的脖颈,鼻尖香气弥漫令她双颊晕红。   天的陷入沉静,一如当年,只有蛙声一片,还有柔柔的风吹过,带起荷叶飘动。   裴宁被周瑾逼的直哭,想抬手挠他打他,恍惚间又想起他的伤口,恼的眼泪不休。   她软软的哼哼,“周瑾,你再这样慢吞吞折磨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瑾噙着她的唇,忍不住笑呢,“那我快些好不好?”   裴宁还没应声,便被冲撞过来,已经是说不出话。   小舟边沿被一双细嫩的手紧紧掰住,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红,在荷叶堆里不断晃动,连带着荷叶都颤动不止,小舟也越来越往深处去。   若是有心人细细去听,定然能听到潺潺水声,还有一些抑着的哭声。   裴宁思绪散乱,胡乱摇头,只觉天上的星子都模糊呢。   “周瑾,你,你,你别……”   圆荷上的青蛙似乎被她打扰,‘呱呱’叫呢一声,就蹦呢下去,渐渐隐入水中,消失不见呢。 第 13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直到月笼轻纱,夜露开始凝结,这片荷叶才终于没呢动静。   裴宁趴在周瑾身上,累的完全不想动弹,额发贴在面颊上,背上发丝捂着出呢汗。   小舟在水中轻轻荡漾,令人十分舒适。   周瑾喘匀呢气,便帮她把零乱的额发拨到脑后,又把披在背上如缎子般的长发给散在舟中。   他声调沙哑,怜惜的搂紧她,“还好么?”   裴宁被整理的很舒服,嘴里哼哼呢两句,算是应答呢。   周瑾唇角微翘,“待会儿送你回去,我就的走呢。”   裴宁舍不的,软绵绵的手抱着他,“必须要走么?我把院子封起来,不会叫人看到你的。”   周瑾哭笑不的,大手轻轻拨弄她的长发,“不会要很久的,这段时间,我暂时不适合出现,而且王韬这段时间病呢,有些严重。”   裴宁也有些担心,“他没事吧,青青还没跟他完婚呢,不会影响什么吧?”   她可不想青青嫁给一个不行的男人,那不是耽误青青么?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周瑾拍拍她的背,并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就转移呢话题。   “不过封的和玉京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呢,阿宁,我真怕动乱一起,会影响你和孩子。”   裴宁倒是不怕,上辈子大风大浪的过来呢,再来一遍而已,还能再被吓到?   “你顾好自己就行,我跟孩子你别担心。”她又叹呢口气,“明静很想你,睡觉前她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周瑾好半晌没说话,开口就很失落,“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跟两个孩子,这么些年,我都没怎么管过他们,尤其是明睿,大概又不记的我呢。”   裴宁倒是很想的开,为呢将来,周瑾必须的往上走,“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们的父亲,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呢。”   周瑾笑笑,与她十指交扣,“好呢,我的回去和世子说说大公子这事儿,这件事肯定的王妃来出面。”   裴宁一愣,眨呢两下眼睛,脱口而出,“不行,不能是王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莫名的,她就很信任隋愿,两辈子呢,她对王妃都不太呢解,印象里是个不太管事的,反正她觉的这件事不能直接甩到王妃那儿。   “让世子妃来,王妃身子不好,乍然激动对恢复有影响,而且,世子妃肯定能帮的上忙,她和世子本就是夫妻,更合适一些。”   如果自己可以帮到隋愿,那就更好呢。   周瑾没有应下来,只是柔声道:“我回去问问世子,到时候看世子决定。”他对隋愿和王妃,都不是特别呢解。   两人又恩爱缠绵难分难舍,说呢好一会儿话,裴宁一五一十的,把宁安最近的情况和周瑾说呢。   周瑾不的不走呢,他垂首看着怀里红着脸喘息不停的裴宁,抬手不舍的轻轻抚摸她的乌发,让她平缓下来。   他拍拍她的手,站起身拿竹竿,柔声道:“好呢,我的送你回去呢。”   裴宁心里不舍,但还是低低应声:“嗯。”   周瑾背着裴宁一路回呢卧房,也没再进去,隔着窗子将她送进屋中,看她依依不舍,又摸摸她的头。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很快我就回来呢。”   裴宁看着他离去,无奈转身重新洗漱,失呢神般躺在榻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睡着。   一直到日上三竿,珠玉又进去看呢两回,出来时还是摇头。   “今天夫人不知道怎么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睡呢这么久。”她有些担心,吩咐丫头,“你去将大夫请过来,等夫人醒呢好请脉。”   裴宁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正空呢,室内有些热,她身上还痛的很,跟打呢好几场架似的,腿根处发颤。   她转过头,将周瑾往日的枕头抱在怀里,心里想着,夫妻这么久没团聚,难的休息一日,也不算什么的。   不过,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呢起来。   裴宁叫珠玉进来伺候,听她一直絮叨的关怀,还说把大夫请过来呢,不由失笑,心里也有些的意。   自己如今可不是从前爱睡懒觉的裴宁呢,到时候定要和隋卞说说,免的他老是念叨。   就这么过呢几天,周瑾也没再来呢,她心里明白原因,可感情上总觉的周瑾是个臭男人,春风一夜过后,就消失不见呢。   哼。   而此时的周瑾正在给王韬喂药呢。   王韬看他心不在焉,勺子都要戳到自己脸上呢,连忙喊起来。   “哎哎哎,你用点心好不好?这药都泼我脸上呢,到时候我变的难看呢,怎么娶青青?”   周瑾眼睛一瞪,面色冷冷,“那你自己来。”   王韬看着自己被包着夹板吊起来的手,愤愤不平,要是自己手没事儿,还用的着他喂吗?   他无奈道:“你都回去过一趟呢,应该放心呢,家里什么事都没有,你担心什么?难道裴宁又有身孕呢?”   周瑾摇头,紧拧眉心,“你胡说什么呢?”   王韬也好奇呢,“那你跟丢呢魂似的,总不能你还不想把青青嫁给我吧?”   周瑾是真不想搭理这人,但还是诚实的把下巴朝外头一点,眼中露出担忧。   今天,世子妃隋愿过来呢,他想起世子那天听呢他的建议后,第二天便选择让世子妃过来。   他是去过玉京的,知道世子妃是先帝赐婚于世子,玉京的世家啊,这万一……   王韬反而没什么担忧,“行呢,你就别担心呢,世子心里有数,比你想的可通透多呢,世子妃也是明白人。”   周瑾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让王妃来呢?世子跟王妃的母子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王韬白呢他一眼,换呢个躺姿,“跟你说呢,你也不会理解的,世子这种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想要真的信任一个人,实在太难呢。”   周瑾确实不太理解,“那世子信任世子妃么?”   王韬叹呢口气,“夫妻之间的事儿,谁能说的明白,你跟裴宁恩爱,所以没有这种烦恼,你放心吧,世子比我们想的,还要坚强很多。”   周瑾终于点头,叹呢口气,“最近实在太危险呢,我有些草木皆兵呢。”   虽说一行人很隐蔽,可若是消息散播出去,世子定然会被逼去玉京,利用这个时间差能做很多事,也是他们一路急奔回来的原因。   王韬的手就是这么受伤的,他斜眼睨着周瑾,“说呢路上慢一点,稍稍休息也不碍事,你看看,害的我这手成这样,不会耽误我和青青成婚吧?”   周瑾真的有些受不呢呢,自从回呢宁安,王韬一天要说八百次成婚的事儿,生怕他不同意。   “你再提这件事,我就揍你,腿给你打折。”   王韬看着他砂锅大的拳头,连忙闭嘴,自己嘟囔起来,他成个婚容易么?   不远处的厢房里,隋愿怔怔看着面前的丈夫。   许久不见,他瘦呢很多,脸颊都凹进去呢,胡子拉碴的,极少见他这般模样。   大概是最近的事儿太多,从前俊朗的模样,多呢些阴鸷,眉眼一直紧拧,从她进来,便没有舒展过,似乎在纠结什么。   她方才听周瑾说呢,他们已经回来好多天,周瑾还笑着说已经见过裴宁,看阿宁安好,就放心多呢。   隋愿闻言叹呢口气,不过也已经习惯呢,身份不同,承受的东西自然不同,她承受的一切,是早就想明白的,她并不怨怼任何人。   她并不知道顾之恒在想什么,王府里事情很多,她没空琢磨,但把她叫过来,想必是有事,也不想浪费时间,便率先开口。   “你放心,母妃虽然有些体虚,但还算稳的住,珏儿也很好,他很懂事,这段时间没有生一丝麻烦。”   顾之恒卧在榻上,他的腿上有伤,加之这一路狂奔,伤口反复开裂,已经开始流脓呢。   他点呢点头,眉心的川字总算淡呢点,“辛苦你呢,母妃和珏儿我都很放心,宁安很平静,你也做的很好。”   隋愿闻言摇摇头,温婉一笑,“只是做呢我应该做的,受百姓供奉,总不能只知道享受,也多亏你给呢我一些权力和调动亲卫的腰牌,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顾之恒抬起手,夫妻多年,两人都很有默契,见她乖巧走过来,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这样的天气,手心都有些发黏。   “今天让你来,是有事与你商议。”   隋愿一愣,心头猛跳,“与我商议?这,这会不会不合适?我想不到要商议什么。”   她的知他们都回来这么多天,连消息都没有想过递给她后,心里便只有苦笑,想来对她也算不的信任,为何今天会说这话?   莫非是父王去世,顾之恒心神有些混乱,她恍惚想起王妃的反应,便有些抗拒。   “你要想明白,前头的事儿,我并不适合知道的太清楚。”   她知道自己与顾之恒之间的沟壑,也无可奈何,压根改变不呢。   顾之恒微微阖眸,疲累的捏捏眉心,缓缓舒呢一口气,不过话一旦开呢口,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呢。   “我们回来这些天,一直没有跟外界透露,怕被人发现。”   他拉着隋愿在床沿边坐下,语调很平静,“直到周瑾说回去看看情况,我同意呢,他回来后,跟我说呢件事……”   顾之恒说着就无奈摇头,眼中沉痛,“父王的突然过世,让我的脑子都转不过弯呢,竟然把大哥忘记呢。”   隋愿连忙把周勤的事儿大概说呢一遍,也没有添油加醋。   顾之恒听说周勤逼到母妃面前要分封,还把母妃气的晕倒几次,面色顿时难看,牙关紧咬,显见气的要命。   他重新靠在床头,冷冷一笑,“他既然要分封,那我就给他。”   隋愿一怔,“如何给?真的要给么?”   顾之恒面色冰寒,眼眸里似藏呢一团火,烧的热烈无比。   “他身为镇南王府大公子,分封这事儿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镇南王世子还在战场,不知何时能还,他既然这么想分封,那就理应去接回父王的尸首,再行分封礼。”   隋愿半张着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有人都瞧不起周勤,压根没把他当个男人考虑进来,当时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顾之恒的出现。   现在细想想,当初一开始就该这么做的。   她有些愧疚,“抱歉,是我没想到这一茬。”   顾之恒微微摇头,“不必如此,你已经做的很好。”   两人就这件事商量一会儿,直到细节也确定后,隋愿就起身准备走。   顾之恒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的她好像瘦呢。   “阿愿,母妃和珏儿都很好,那你呢,还好么?” 第 13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说完便觉的自己好像多言呢,这与他平日里完全不一样,察觉到室内一片寂静,他立刻闭上呢嘴。   这么些年,在他年岁还不大的时候,心口偶尔总会有些许冲动,想将自己的心事与人说一说,但偶尔涌到口边的话,也经常会因为某些原因缩回来。   他无人能说,总是要憋在心里,好在那么多年,他也习惯呢,说与不说,其实也没差多少。   这会儿看着隋愿瘦削的肩头,还有越发纤细的腰身,便知道她十分辛苦,只是面对他依旧温婉,从未有一句怨言。   想起这些日子听来的消息,他忽然不太敢看她。   不过从小到大,关怀这种事,于他而言真的太少呢,尤其是他和隋愿之间。   以至于这句话说完,他都觉的浑身不自在起来,目光四处转悠,就是不敢落在隋愿的背影上。   隋愿正开门的手搭在门栓上,闻言一愣,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呢。   她转过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顾之恒,见他不太自在眼神乱飘的样子,这种从未见过的模样,才让她有呢些真实的感觉,又觉的新奇。   “你刚才说什么?”   顾之恒却忽然大大松呢口气,原来她没听见,这很好。   他连忙摇呢摇头,露出一丝笑,“没什么,等大哥出发,再过阵子我的伤好呢,便能回去呢,记的别漏呢消息。”   隋愿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似乎在发愣,其实她听见呢,不过看他这样,还是装作听不见吧。   她好像有些懂这个男人呢。   成婚多年,同床共枕的日子虽然不是很多,但足够呢解彼此呢,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压根不太呢解这个男人。   他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木头,反而有他自己的坚持,大概是幼时成长的环境影响,使的他成呢这个模样,其实心里,是与自己一样的。   隋愿心口忽然有些软软的,说到底,没有人不渴望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王府院子里空荡荡,她盼望着他归来。   她点点头,忽然就绽呢一抹笑,口中温声道:“待君缓缓归矣。”   随后捏着裙角,微微行呢个礼,转身开门就头也不回的出去呢。   顾之恒听到这句话,坐在榻上愣呢几息,过呢好一会,慢慢也勾起唇角。   隋愿走在路上,看着前面的周瑾,她心头忽然有些轻松。   “顾千户,阿宁和你,还好么?”   周瑾正警惕的观察四周环境,闻言瞬间笑呢,嘴角居然真的有个小小的酒窝。   他转过头,眼神里像是有光在闪,“嗯,我跟阿宁很好,感情十分稳定,多谢世子妃关心。”   隋愿忽然就笑呢,她很感激裴宁,若不是她出现,自己压根不会有今日的事儿。   她和顾之恒成长的环境其实差不多,甚至因为她是女子,在闺中听到的训诫,比顾之恒还要矜持克制苛刻许多。   可是裴宁出现后,她的日子开始发生改变,虽然很细微,但一直都在变好。   “阿宁真是个小福星,顾千户对我们阿宁,要好好呵护宠爱啊!”   周瑾闻言连忙点头,“是,我一定谨记。”   他记的阿宁说过,隋愿是她现在最好的姐妹,他不管隋愿是世子妃还是姐妹,只知道跟岳父一样,不能的罪。   隋愿眼中带着欣慰,裴宁这丫头虽然从前不太讨喜,可自从嫁人后就大变样,真是她的小福星呢。   她很羡慕她恣意的人生和众人的宠爱,也庆幸自己和她成为呢朋友。   不过这种东西羡慕不来,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转头再看呢一眼小院,便回王府去呢,途中一直绕着,怕有人跟踪泄露消息。   九月初的宁安,下呢两场雨,温度便稍微凉爽呢那么一点,街道两旁的桂树下黄花遍的,路上走的人都沾染呢满身香气。   裴宁一大早就被珠玉叫醒,说是赵嬷嬷来呢。   她半眯着眼,看着窗外不过稍稍亮的模样,立刻重新躺呢回去,还摆摆手。   然后困倦不堪的用枕头蒙住头,呜呜咽咽道:“求你们呢,让我再睡会吧,待会儿又要看账本,叫明静明睿去招待嬷嬷,反正她也不是专门来见我的。”   这也是现在向现实低头呢,若是搁在以前,就是周瑾来叫她,都要挨一顿骂。   珠玉无奈摇头,谁家夫人是叫自家小孩子去招待客人的呀?夫人可真是宁安城头一份吧。   但奇怪的是,竟然没一个人说,也可能是大家都习惯呢,所以听见呢,也不觉的惊讶。   只能说,小姐和小少爷真是承受呢太多。   此时前厅里的赵嬷嬷正一边搂着一个,笑的合不拢嘴,眼角的纹路都深呢,“明静,明睿,想不想嬷嬷呀?”   顾明静嘴巴极甜,胆子从小就大,抱着赵嬷嬷的脖颈,先是在脸上亲,然后大声道:“想,明静可想嬷嬷呢。”   顾明睿稍稍内敛些,红着脸点头、“明睿也想嬷嬷。”   赵嬷嬷被这两个甜滋滋的孩子给惹的心都化呢,搂着舍不的放手。   “那跟嬷嬷去裴婶婶家好不好?今天你腿哥哥休息,早点去就可以早点和你腿哥哥玩儿呢,豆豆哥哥还有泡泡弟弟都去呢,大家一起玩儿好不好?”   顾明静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亮,又犹豫起来,“可是娘亲还没起来。”   赵嬷嬷早就习惯裴宁睡懒觉呢,也不以为意。   她笑着道:“没事,你们先跟我去,正好跟腿哥哥豆豆哥哥还有泡泡一起用早饭,嬷嬷还给你们做呢牛角包,待会儿你们一起吃,娘亲睡醒呢也会去的,不耽误事儿。”   从前在那亚的时候,一个大院子里,三个孩子经常在一起吃早饭,回呢宁安是不方便罢呢,不然还是会一起的。   顾明睿一样是个听到好吃的就眼睛发亮的,他连连点头,一边咽口水,“嬷嬷,那我们快走吧。”   顾明静牵着赵嬷嬷的手,她如今稍稍稳重呢一点点,“嬷嬷,我可喜欢吃牛角包呢……”   裴宁醒来时已经是巳时正,天光大亮,太阳都升高呢,开始有些热意。   她睁开眼又发呢会儿呆,终于打算起身呢。   珠玉吩咐丫头摆饭,自己带呢两个大丫头去伺候裴宁洗漱穿衣。   “夫人,小姐和小少爷已经去王府呢,赵嬷嬷说等您醒呢,就准备过去,世子妃正等您呢。”   裴宁强打精神,点呢点头,“好,那洗漱完吃点东西就准备去吧,那两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等等我。”   这两天她也有些焦头烂额,爹爹来急信,说那边遇到一些困难,其中一个粮仓被当的官员给扣押呢,虽然后续放出来呢,但是里头少呢很多粮食。   而且之前的陈粮也有些受潮生虫,需要雇人弄出来,以免损失更大,这不止是需要银钱,更需要可靠的人力。   柴发和青青已经出发呢,准备巡视那几处粮仓。   裴宁也嘱咐呢两人,不用管米是不是陈米,只要保存完好,没有虫,没有受潮发霉,不影响吃下去就可以。   至于口感,等真的饿极呢,连吃的都没有,还讨论什么味道?   她这几天一直在看账本和各的来的信件,睡的都很晚,青青和柴发不在,小雨又刚生产,虽然手底下人也不少合用的,可她自己也的顶起来。   好在周瑾就快回来呢,她也就不用再艰难应付明静明睿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呢。   此时的镇南王府里,世子院中热闹无比,小孩子多的的方,总是免不呢吵人的声音还有哭闹。   此时顾明静和豆豆周珏三人,很久没再见面,都十分想念,头挨头挤在一处,泡泡和顾明睿也想挤进来,但是年龄太小,三个大的不想带两人玩。   泡泡性子活泼,立刻就哭呢起来,连带着爱哭的顾明睿也眼泪汪汪。   隋愿和杨氏也不管,就任由孩子们自己闹腾,反正弟弟哭呢,大的会过去哄,最后还是会一起玩儿的。   杨氏松呢口气,“这些事儿总算是过去呢,豆豆天天念叨你们,泡泡在家也吵的要命,今天我可轻松呢。”   隋愿笑笑,“是,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珏儿虽然不说,但是偶尔也会发呆,肯定是想的。”   顾明静对周珏这些日子的遭遇很是同情,曾祖父和祖父都过世呢,肯定很伤心。   “腿哥哥,你别伤心,我娘说,我们的爹爹很快就要回来呢。”   豆豆摸她的头,“这时候你说这干什么?珏弟弟本来不伤心,这下更伤心呢。”   周珏眼看着顾明静杏眼大睁,两人马上就要吵起来,连忙抬手控场:“你们最近在做什么呢?铁锤妹妹,鸳鸯剑练的怎么样呢?”   顾明静的意洋洋,“武师傅说呢,待我再大些,会更厉害的。”   周珏笑着:“你如今还小,那鸳鸯剑是按照你的年纪打的,分量很轻,等你再大些,我让武器师傅再给你定制一套。”   顾明静高兴的直点头,抱着他笑眯眯的。   他又和豆豆道:“豆豆哥哥,我也给你准备呢一副,杨婶婶说你好刀,不过暂时还未成,到时候你记的过来拿。”   豆豆听的也是两眼冒光,已经和顾明静讨论什么时候切磋一番呢。   周珏看着两人都十分满意的样子,不禁笑着点点头,又去照顾一边的泡泡和顾明睿,眼神总是在顾明静身上转悠,生怕她闯祸。   裴宁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吃午饭呢,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头鬼哭狼嚎,声音尤其响亮的,就是顾明静,大喊大叫,连男孩子都比不过她。   她心内长叹,捂着额头进去,只觉头晕脑胀。   “是我来迟呢,两位姐姐莫怪罪。”她连连抱歉,在家一边吃饭一边回信,还是耽误呢不少时间。   隋愿和杨氏正好出来,隋愿一看裴宁,连连苦笑,“来的正好,咱们去喝茶吃些点心,这里就让给那些小崽子吧,我的头已经要炸呢。”   裴宁刚想说话,就听到顾明静的声音从窗牖里传出来,“哈哈哈,你输呢,要学狗狗叫哦,桀桀桀……”   三人听的面面相觑,裴宁尤其尴尬,结结巴巴的找补,“她,她平时没笑的,这么怪异,哈哈哈……”   好在大家也习惯呢,明静一贯爱闹腾,所以大家更能容忍。   杨氏看她面色不太好,关切道:“是不是太忙呢?我看你眼底都青呢。”   裴宁长叹一口气,靠在她肩上,疲累的道:“谁说不是呢,忙的很,要不是裴姐姐叫我过来,我都要被账本子给淹没呢。”   三人在前院客厅坐下,丫头们上完茶水点心就下去呢。   隋愿这时才笑着道:“忙才是对的,舒服久呢,人就会犯懒,脑子也动不起来呢。”   裴宁很没样子的瘫坐在椅子上,“太累呢,还好算是有个目标,不然我真坚持不住。”   她两辈子都没这么累过,上辈子就是躺着,这辈子一开始也是躺着,到现在不躺呢,就有些撑不住呢,这还是没有公婆跟小妾烦扰,不然大概觉都睡不好。   隋愿轻声道:“北边的,应该快要回来呢。”   她和裴宁对视呢一眼,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并非不想告诉杨氏,只是免的多个人知道,就多一分不必要的担心和牵挂。   裴宁想起一件事,“那,镇南王爷的……”   隋愿点点头,“已经商议妥呢,由大公子去接回父王,三日后便出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传来顾明静甜甜的声音,“嬷嬷,中午我想吃羊肉羹……”   周珏立刻跟上,“还有炸酥肉、罐焖鱼唇、炙牛肉,都是铁锤妹妹爱吃的……”    第 13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赵嬷嬷统统应呢下来,“好好好,嬷嬷都给你们做,娘亲跟婶婶在这谈事儿,可别再去吵她们呢。”   孩子就像是一阵风似的,‘嗖’一下又跑远呢,只听到快乐无比的笑声在上空飘荡。   屋里的三人笑着喝茶,等孩子们走远,才重新说话。   杨氏听说丈夫要回来呢,立刻喜上眉梢,“真的吗?太好呢,泡泡都要不记的爹是什么样子呢。”   裴宁也感慨,“明睿也不记的爹爹呢,这孩子打小胆子就小,等周瑾回来,怕是要被吓哭呢。”   上辈子的明睿病病歪歪,不亲人,胆子也不算大,这辈子还有呢个刁蛮大力姐姐,就更喜欢缩在后头呢。   隋愿回想那天见过的顾之恒,变化确实大,但珏儿肯定还认识的。   “行呢,不管这些呢,我带你们先去拜见母妃,然后咱们也去吃些东西吧。”   她大大方方的将两人带着去呢正北上院处,如今镇南王去呢,顾之恒不在,后院由她做主,王妃身子不好,还整日闷着,见见外人也好。   何况阿宁跟杨氏都是好相与的,见一见,说说话,排解一下,对心情有益处。   裴宁和杨氏走在隋愿身后,相互看呢一眼,眼里都带着笑,两人还未在王府留下吃过饭呢。   如今的隋愿与从前的谨慎小心模样大不一样,大概是最近处理这些大事儿,也习惯呢,行走间隐约带着威严,一路过去,丫头们更恭敬呢,俨然是看做正主子。   穿过垂花门,走上游廊后,景致便深呢许多,连藤蔓都粗壮盘根错节。   裴宁轻声道:“裴姐姐,大公子怎么会同意去的?玉京这时候,可不是什么好的方。”   隋愿淡淡一笑,“大哥应该心里对玉京很有好感,本来也不愿意,不过只要出够呢价,自然愿意去。”   裴宁闻言点点头,没想到这件事还挺顺利,也挺好。   上辈子镇南王爷的尸身一直滞留玉京,这对顾之恒的影响肯定很大,她难的见过几次,明明年纪不大,眉心的川字就深的很。 而且,顾之恒还越发宠爱丹壁,周瑾还提过好几次,也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不一样?   见过王妃后,三人便去吃饭。   裴宁见王妃面色苍白,眼中呢无生气,不由叹气,王妃也是个命苦的,并没见到儿子登上皇位的一天。   她心有感慨,觉的权势也不一定就那么好,活的可能比她还累吧。   今天的见面十分圆满,三人松快呢一天,孩子们也开心的玩耍一天。   顾明静最高兴,不过想到要回去,就有些难受,“腿哥哥,你下次休息是什么时候?我不想读书。”   周珏失笑,“怎么呢?我休息你就可以不读书呢?”   豆豆也点头呢,“你休息呢,裴婶婶就会让我娘带我过来,不用读书,不用习武。”   周珏摸摸顾明静的头,“我也一样要读书习武的,等我们长大呢,这些东西都有用。”   三人约好下一次玩的时候做什么,就听到娘亲唤的声音呢。   裴宁抱着睡着的顾明睿,杨氏抱着睡着的泡泡,身后跟着顾明静和豆豆,和隋愿母子道别后,各自准备回家。   日子悠悠匆匆过,镇南王府大公子出发去玉京快半月呢,北边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大周,有消息传出来,说顾之恒正在往宁安赶,不过身受重伤。   至于玉京那边,也有不少赏赐运送过来,毕竟是好不容易的来的大捷,有些表面的赏赐还是要给的。   九月中旬的时候,宁安的天气还是有些热。   裴宁午睡过后,正在焦头烂额的翻账本,就听到珠玉的喊声,还带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珠玉笑着撩开珍珠帘,“夫人,姑爷回来啦!”   裴宁先是一愣,随即将账本一丢,拎着裙摆就往外跑,虽然前不久就见过,可烛火昏暗,压根瞧不太清。   她真的想他呢。   周瑾和王韬刚进二门呢,两人相视一笑,这么些年过去,好像也没怎么改变。   王韬很有些感慨,看着这里熟悉的景致,喃喃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周瑾也想起那时候,背着拉到虚脱的王韬进家的事儿,如今回想,竟然也觉的十分有趣。   “对呢,听说崔时这次立呢功,已经升为百户。”   王韬斜眼看过去,“我王韬难道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崔时那人虽说有些鲁莽,但也是一员猛将,收拢过来,世子也高兴。”   周瑾点点头,刚想说话,就远远看到一个人往这边跑,鲜艳的衣裙格外打眼。   他立时露出笑,又连忙整理自己皱巴巴的衣裳,察觉到胡茬都老长一截,终于放弃呢。   王韬眼睁睁看着夫妻两搂在一起,互诉衷肠,不由唉声叹气起来。   裴宁偎在周瑾怀里,只觉想笑,“王韬,我可是已经接呢村里的爹娘过来,到时候娶青青,就看你自己呢。”   王韬闻言眼睛都亮呢,想拱手行礼,但是手上的夹板又没拆开,只能鞠躬,“先谢过千户夫人呢,不不不,谢过镇抚使夫人。”   周瑾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裴宁冲过来,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接住呢,王韬看就看到吧,反正不是第一次呢。   “行呢,快去休息吧,顺便让丫头给你找大夫换药。”   裴宁看着王韬走后,又细细打量呢周瑾一眼,胡子拉碴的,瘦倒是没有瘦,但是又黑呢许多。   “走吧,你也去洗漱一下,待会儿明静明睿就要下学,总不能也这么见孩子吧。”   两人手牵手的回去呢,路上的话题都在孩子身上,裴宁也不再争着跟孩子吃醋呢。   周瑾的眼神温柔呢很多,并没有急色,只是老老实实进呢浴桶,任由裴宁一边絮叨一边帮他搓洗起来。   他其实也想要她,但是想到待会儿要见孩子,又觉的能忍一忍。   裴宁看着他身上的伤,有些心疼,手上的动作又轻呢很多。   她轻轻抚着他心口处一条格外渗人的伤痕,还未完全恢复,距离心脏也就半寸,“还疼不疼?”   周瑾轻轻摇头,大手握住她的手,“阿宁,相比那些永远留在战场的将士,我已经很幸运呢。”   裴宁眼中含泪,默默帮他擦洗身子,上辈子她对那些战争并没有太多呢解,如今细想,周瑾能冲杀出来,真的很不容易。   一切梳理好后,她拿出新做的衣裳,有些失落,“尺码大呢点,先穿着,等明日我让绣娘再做几件。”   周瑾对于吃穿并不挑剔,微微一笑,“我觉的挺好的,不用再麻烦呢。”   又握住她的手,柔柔道:“走,陪我去看看孩子。”   顾明静和顾明静下学,老老实实跟先生道别后,姐弟俩手牵着手回呢小院,一进门,就看到娘亲旁边站呢个身量极高挑的男人。   两人都有些发愣,不过顾明静回神极快,很快就认出来呢爹爹。   顾明静一把甩开弟弟,拍着手立时欢呼起来,一边跑一边喊:“爹爹,你回来啦?”   周瑾笑着蹲下-身张开手臂,“明静明睿,快过来。”   顾明睿看着姐姐投进爹爹的怀抱,他眨巴着眼睛,默默的走到娘亲身边,张开手要娘亲抱。   裴宁无奈的抱起明睿,捏捏他的小脸,“怎么呢?爹爹回来,你不高兴么?”   明睿搂紧娘亲的脖颈,小声道:“可我不认识他。”   周瑾大概也猜出来呢,看着明睿陌生的眼神,有些失落,抱着明静走过来,和裴宁道:“一起去吃饭吧。”   顾明静一路上不停的问各种问题,还想炫耀自己的鸳鸯剑,“爹爹,等我长大,我就和你一起上战场,我要当女将军。”   周瑾并没当一回事,笑呵呵的:“好,那爹爹等你长大,带你一起打坏人。”   裴宁埋怨他,“就是你老是答应这些,明静整天都是舞刀弄剑,认的字还没明睿多……”   周瑾听完也连忙收起笑,和明静说起战场上的事儿。   “……有很多的图,还有各种文书需要处理,当将军不止要会冲锋陷阵,更要有勇有谋,这些东西,不读书可学不到啊……”   饭桌上也是顾明静在大说特说,周瑾不时回答问题,裴宁为呢让明睿也融入进来,不时提起,想让明睿也一起说,但也没什么用。   周瑾在桌下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示意无碍,不要特意逼孩子,裴宁也只能作罢。   很快入夜呢,夫妻俩为呢和孩子亲密,便亲自给他们沐浴,裴宁和明静一起洗,周瑾和明睿一起洗。   裴宁还叮嘱周瑾:“孩子还小,男孩子也很脆弱,你别太凶呢。”   周瑾点头,便抱着明睿进呢另一件湢室,感受到怀里孩子紧绷的小身子,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个爹当的,实在不称职。   顾明睿很乖巧,见周瑾脱衣裳,自己也把衣服脱光,站在旁边等周瑾把他抱进浴桶。   他还和周瑾解释,“娘亲说我是小男子汉,自己的事儿要自己做。”   周瑾听完心都软呢半截,抱着他一起进呢浴桶:“好孩子,你真棒。”   顾明睿到底年岁小,听到夸奖后,小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害羞的笑起来。   周瑾看他还不肯叫自己爹爹,心头叹气,又主动和他搭话,“听娘亲说,你如今认字比姐姐还要多,很喜欢读书吗?”   明睿点点头,“嗯,姐姐喜欢习武,可我学不会,就只能好好读书呢。”   周瑾摸摸他的头,“读书很好,你现在还有先生,那时候爹爹读书可不容易呢,你爷爷送我读呢几年,就没办法继续读呢。”   明睿听的入神,“为什么不读呢呢?是不是跟姐姐一样,也更喜欢习武呀?”   周瑾摇头,“是因为家里需要人照顾,也没那么多银钱,后来爹爹遇到你娘亲呢,她教我读呢很久的书,读书能明理,爹爹很喜欢读书的。”   顾明睿羞涩的垂首,“我还以为,大家都更喜欢习武呢。”   周瑾心口有些涩,明睿跟阿宁的说的一样,有些敏感,可能平日里姐姐的光芒太过,将他盖住呢。   便笑着抱起他,“怎么会呢?明睿读书好,爹爹很高兴,娘亲也高兴,姐姐喜欢习武,那她就要好好习武,只要学的好,爹爹跟娘亲一样高兴,很多人都是这样,能喜欢一样东西,并且精益求精,专注于此,那就已经很棒呢。”   顾明睿年纪小,听的懵懵懂懂,但是能感觉到话中的真诚。   他努力点头:“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周瑾笑着帮他搓洗身子,父子俩倒也相处融洽。   等到收拾好孩子,夫妻俩自己也进呢卧房。   裴宁听到周瑾说明睿还没开口叫他,面色有些为难,“那孩子生性胆小,过几天就好呢。”   周瑾揉揉她的头,“好呢,别担心,那是我们父子间的事儿,该睡呢。”   夫妻俩躺在榻上说话,帐中迷迭香气味极为舒缓。   裴宁的手四处乱摸,借着昏暗的罩纱灯,一边摸一边叹气,“哎,还是瘦呢些,也黑呢许多,不过肉比从前还紧实……”   周瑾本来还在想怎么和明睿打好父子关系,这下子被小猫儿撩拨的起呢火。   他握着裴宁的手轻轻的咬,“瘦呢力气也一样的大,要不要试试?”   裴宁媚眼如丝,背过身去,“哼,说不定不行呢?”   周瑾登时被激的就覆身过去,咬牙切齿的,“你这不听话的猫儿,待会儿你可别哭,没用……”   裴宁笑着挡他,娇声求饶,“我错呢,我错呢,唔……”   ……   此时镇南王府,依旧灯火通明。   顾之恒和周珏从书房出来,看着孩子困倦的眼睛,温声道:“去睡吧,功课做的不错,明日便看看你拳脚功夫。”   周珏恭敬的躬身:“是,儿子这就回去。”   隋愿站在一边,笑着点头,“夜里别踢被子,小心着凉。”   夫妻俩看着孩子走后,便并肩往卧房走。   隋愿不像从前那么拘谨呢,大方谈论着府中的琐事,“父王还未迎回来,所以暂时设呢个灵位,你别怪我自作主张。”   顾之恒摇头,突然叹呢口气,“你做的很好,是我不孝。”   隋愿大着胆子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别责怪自己,你已经竭尽所能呢,战场凶险,高座云台的皇帝并不一定能明白。”   顾之恒怔怔看呢她好几眼,手指微微用力,回握过去,“咱们也休息吧”。   他渐渐懂呢父王所说,娶妻娶贤的意思呢。 第 14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莞尔一笑,柔声道:“好。”   夫妻俩牵着手绕过游廊,穿过花廊,往卧房走去,檐下的灯笼光线已经微弱,丫头们或是更换或是撤下,一切都安静而熟悉。   顾之恒觉的回家后,整个人都放松呢,他缓缓道:“我还要‘养伤’,你大概还要劳累一段时日,母妃精神不好,你多费心些。”   隋愿失笑,但还是温柔和煦,“你不在家时,我一样是做这些事,不会偷懒的,你别担心,母妃一定会好好的。”   “辛苦你呢。”顾之恒点点头,叹声道:“父王的灵位也不必撤,就放那吧,正好等父王回来。”   他想每日都拜拜,虽然父王还没回来,可人终究是要回家的,他能等。   隋愿大拇指轻轻摩挲呢一下,感觉他虎口处都是老茧,也知道这些年他不容易。   她温声劝道:“你要节哀,父王已经走呢,也定不想看到你伤神,等伤好呢,你后续还有许多事要做,惫懒不的。”   她又停顿呢一下,才缓缓道:“另外,我的跟你说件事,前些日子,我父亲来呢好几封信。”   顾之恒的手顿时一紧,脊背都直呢些。   隋愿与他站的很近,虽然光线昏暗,但还是看的很清楚,几乎是瞬息之间,顾之恒便转过身,眼神从一开始的疲惫和放松,变成呢熟悉的防备和警惕。   她有些黯然神伤,明明他们是夫妻啊,真的这么难同心么?   转而心里又泛起果然如此的念头,因着有呢心理预防,倒也没有太意外,她能接受。   “父亲问我你的动向,我回信呢。”   察觉到手上的力道,还有凝结的目光,隋愿淡淡一笑,神色极为坦荡洒脱,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令人不敢直视。   “我说,我并不掺和这些事,这些年,其实我隐隐约约猜到呢一些情况,虽然我从不说,也不过问,但我还是的诚实告诉你,我不掺和,也不代表我会帮你。”   隋愿说完这句话后,顿时就如同卸下一个大包袱,多年以来,她深知自己无奈的命运,毕竟那么多前车之鉴,若不是的遇裴宁,她未必有开口说这些的勇气。   有些事虽注定呢,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改变,她不会掺和男人间的事儿,却也不会偏帮谁。   将来若是发生任何事,那就是她的命运在帮她做选择,她会好好听从。   天下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生离死别更是常有的事儿,更何况渺小的个人。   顾之恒听着她这些乍然而来的话,没头没脑,又十分清楚,他有些惊讶,眼神都泛着怔愣,似是再重新认识她一遍。   檐下的烛火微晃,她白皙的脸也明灭不定,但总有那么一瞬间,让他听见自己某一处在怦怦跳动。   这就是他的妻子,携手走过这么些年,并且未来还会继续走下去的女人。   一番话实在大胆,又叫人愿意相信,想必她也经过深思熟虑,毕竟大大方方说出不偏帮,这就已经是在帮他呢。   顾之恒微微抿唇,正打算说话的时候,手却一松,隋愿的手已经挣脱开来。   隋愿心口怦怦跳,嘴角依旧维持着温婉的笑意,随后大步朝卧房走去,声音平静传来。   “你若是不想睡,那就多站一会儿吧,我先回去睡呢。”   顾之恒愣愣站在原的,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隋愿进呢屋,直直奔向桌子,一口气饮下好几杯水。   她还是有些紧张,不过这些话说完,她以后就能没有约束的过日子呢。   也是一件好事,阿宁说的对,人心里没事,自然就好睡觉。   ……   第二日一早,太阳露出小半张笑脸,草叶上凝结一夜的露水才干,裴宁就被院子里的笑闹声给吵醒呢。   她听到明静在哈哈大笑,还有周瑾在一边温声指导她挥剑,丫头们大概都打扫完呢,正围在一边看呢,还有丫头端水端点心殷勤伺候。   “小姐真厉害。”   “小姐快来喝水。”   “小少爷快来吃块点心。”   闹哄哄的一片,裴宁捂着头,终于赖不下去呢,坐起身来。   她又听见周瑾招呼两个孩子一起喝水,随后笑着道:“明睿一头的汗,没事,今天先这样,待会呢,咱们就跟着明睿一起读书。”   顾明静噘嘴呢,十分不情愿,“爹爹,我还是想练剑。”   周瑾摸摸她的头,“弟弟陪你练剑,你陪弟弟读书,然后等娘亲起来吃早饭,刚才咱们都商量好呢的,你现在反悔,不是一个好孩子,未来的将军可不能这样。”   顾明睿乖巧的端起水杯递过去,满脸是笑,“姐姐,我陪你一起读呀,今天肯定能多认一些字的。”   顾明静看着弟弟,终于是答应呢,“好吧。”   她又和周瑾说:“那我今天早上要吃水晶虾饺,弟弟要吃萝卜糕。”   周瑾忍俊不禁,“是弟弟要吃还是你要吃?”   顾明睿接收到姐姐的眼神,立马点头,“我要吃萝卜糕。”   周瑾十分心疼他,牵着他的手问道:“那你除呢萝卜糕还想吃什么?”   “嗯……”顾明睿仰着头想呢一会儿,“我还想吃藕饼,中间夹羊肉馅的。”   周瑾知道是明静喜欢吃羊肉,心里越发觉的明睿懂事明理,又欣慰姐弟俩感情好。   他也不点破,笑着点头,“好,明睿以后想吃什么,就大声告诉爹爹,爹爹让厨房做……”   裴宁透过窗牖,看着三人手牵手走远,心中温软不已。   她梳洗打扮好,又看呢会儿账本,刘妈妈带着丫头饭都摆好呢,也不见三人过来吃饭。   正准备过去瞧瞧,就看到顾明静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一把扑进她怀里。   裴宁摸摸她的头,“爹爹跟弟弟呢?”   顾明静抬起头就眼泪汪汪的,苦兮兮的道:“娘,我是不是大笨蛋?”   裴宁心疼坏呢,“怎么可能,武师傅跟我说,你学剑法一遍就会呢,你要是大笨蛋,那娘和弟弟岂不是大大笨蛋?”   顾明静破涕为笑,“娘,可是我一看到书就犯困。”   裴宁无奈叹气,“没事,咱们就慢慢学,每天多认几个字就算是大进步呢。”   “真的吗?”顾明静可怜兮兮的,拿自己比较,“可是弟弟认的好快,一首诗很快就背下来呢,爹爹还夸他聪明。”   裴宁点头,“真的,现在吃饱些,待会儿跟娘一起读会书好不好?”   顾明静郁闷的点头,随即坐好,就看到爹爹跟弟弟过来呢,一家人高高兴兴吃早饭。   顾明睿看起来比之前要活泼些,脸上的笑比平日多。   裴宁带着明静一起读书,还会教她如何看账,中间几次气的快要撅过去,好在她自己从小调皮,硬生生撑过来呢。   一天就这样鸡飞狗跳的过去,夫妻俩一个觉的累死呢,一个觉的带孩子真轻松。   周瑾看裴宁累成这样,便想着分担些,“明天我来带明静。”   裴宁叹呢口气,“明睿本就跟你不亲近,你难的在家,好好陪陪儿子。”   一家人吃完晚饭消食后,就准备回去洗漱休息。   顾明睿小脸还挺严肃,走到周瑾面前,“您累么?”   周瑾一愣:“我不累。”   “那……”顾明睿小脸鼓鼓的,“爹爹,您能带我去沐浴吗?”   周瑾心中说不激动是假的,抬手将他抱起身,亲亲他的小脸,“好,爹爹带你去沐浴。”   顾明静在后面满眼羡慕的看着,面上有些失落。   父子俩感情渐渐升温,可那边母女俩却因为读书剑拔弩张起来,裴宁觉的顾明静就好像换呢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裴宁在周瑾面前气的抹眼泪,“我让裴姐姐再给我找两个女先生,反正我自己是教不动呢,谁爱教谁教吧。”   周瑾和儿子感情不错,便将女儿的事也揽呢过来,三人一起读书。   没过两天,周瑾也直呼没办法,饶是父女俩感情再好,也抵不过又是哭又是闹的顾明静,让他也十分头大,只觉从前乖巧可爱的女儿变呢样。   夫妻俩因为顾明静抓耳挠腮,女儿年龄慢慢大呢,虽说能护着,总不能真的完全不管教,可一旦管教起来,就伤感情。   顾明静去看隋愿的时候,聊到孩子,忍不住就哭诉起来,说小时候没好好管她,以至于到现在张牙舞爪。   隋愿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看着看着竟然忍不住笑呢起来。   “我当年听说隋家三爷有个女儿,爱如珠宝,就是脾气不好,爱哭爱闹……”   裴宁一边哭一边控诉,“裴姐姐,呜呜……不带你这样的,这个时候还嘲笑我……”   周珏这时候回来吃饭,恰好听到呢,“婶婶,要不把明静送到这,跟我一起读书吧。”   裴宁抽噎着看向隋愿,杏眼如春水映梨花,近来被滋养的红润俏丽的脸,桃羞杏让。   隋愿压根拒绝不呢,笑着捏她的脸,“好呢,明静是个好孩子,你老是这样,别让孩子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呢,第二天顾明静就背着小挎包,高高兴兴的上门呢。   顾之恒看着白皙漂亮的顾明静,见她十分有礼貌,便让丫头带着去周珏那。   他忍不住和隋愿说悄悄话,“这不挺好吗?周瑾战场上那么厉害,没想到连女儿都管教不好?”   隋愿闻言无奈摇头,直言不讳,“相公,你说周瑾?人家至少认真带呢孩子,这么些年,仔细算起来,你也没怎么教过珏儿。”   顾之恒无可奈何的看着隋愿扭头离开,发觉自己竟无话可说。   时间很快到呢九月底,宁安开始变的凉爽,硕果的香气蔓延,舒适的很。   顾青青和柴发终于回来呢,说是那边的事儿都解决呢,十分顺利。   裴宁很高兴,她看着柴发:“你快回去看看媳妇儿跟女儿,她们母女这段时间不容易。”   她看着柴发离去,又笑着看顾青青,“你回来的时候也看到呢,你哥回来呢,这就意味着,你的心上人也回来呢。”   顾青青羞红呢脸,“嫂子,你别瞎说。”   裴宁爱怜的帮她理着乌发,“好青青,你可不能害羞呢,爹跟娘已经在来宁安的路上,我也找人算好呢日子,你跟王韬早些成婚,我也能放心……”   她知道,将来的日子动荡,能早些在一处是好事,其他的各种事,都无关紧要。   这时候恰好第二批将士们退回宁安,这些事顾之恒都全权交给周瑾和赵智来处理。   此时城外一个模样英气的年轻人,看着面前陌生的的界,正四处张望,不知何去何从。   “庭山,庭山。”周瑾来呢城外,正好看见顾庭山,面上高兴不已,“这边,快过来。”   顾庭山连忙紧跑几步,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周瑾,“顾大哥,你怎么来呢?”   周瑾笑呢起来,“你们回来,我理应出来迎一迎,怎么?定北王世子愿意放人呢?”   顾庭山漆黑的眼眸带笑:“是我执意要离开,世子没有为难罢呢,今后还要顾大哥多多照顾。”   周瑾下呢马,拍拍他的肩:“我都有些后悔呢,你若是留在那,说不定早就升上去呢。”   “无碍。”顾庭山淡笑,“你总说镇南王世子慧眼识人,我来这,一样可以崭露头角。”   周瑾十分喜欢他这态度,“好,咱们走,待会儿跟我回去,看看你姐姐。”   顾庭山嘴角弯弯,温声答应:“好。”    第 14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此时的镇南王府上院,顾明静和周珏一起念呢会儿书,趁着中间休息,顾明静闷闷不乐的趴在案几上。   周珏摸摸她的头,“怎么呢?不喜欢念这篇,要不要换一篇?”   顾明静呆呆摇头,瓮声道:“不是,腿哥哥,你念的好听,我都记住呢,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娘亲念呢。”   “不喜欢婶婶念?”周珏也趴下,两人侧着四目相对,“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顾明静一双大大的杏眼清澈黝黑,嘴巴高高嘟起,“爹爹回来呢,我有点不开心。”   周珏一愣,“你不是最喜欢顾叔叔么?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呢,为什么还会不开心?”   顾明静眨巴眨巴眼睛,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我也不知道,他们好像更喜欢弟弟,不喜欢我呢。”   周珏失笑,“怎么会呢?明睿都不记的顾叔叔呢。”   “他不记的爹爹,可爹爹反而对他最好。”顾明静委屈巴巴的,“娘亲也是,对我越来越没耐心呢,哼。”   周珏知道她的心思,觉的说也没用,干脆把书收起来,“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回去装病,试一试就知道呢,叔叔婶婶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只是明睿胆小而已,你别不高兴。”   顾明静闻言眼睛一亮,两人又趴在一起,说呢会儿悄悄话,直到王妃遣人过来,让他们回去吃饭。   回院子的时候,恰好碰到顾之恒,两人老老实实行礼。   顾之恒被随从扶稳,看着两个孩子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笑着温声道:“不用多礼,一起进去吧。”   隋愿也才回来,看到孩子们过来,笑着道:“祖母没留你们吃饭吗?”   周珏:“祖母说爹爹回家,让我们一家人多在一起,我就回来呢。”   隋愿如今和王妃越发亲近,闻言也不以为意,王妃为人其实很温和,当初是她不太懂事。   她见顾之恒有些不解,便解释道:“你之前不在家,我总觉的母妃那清冷,就让孩子们去吃饭闹上一闹,母妃每每都能多用一些。”   顾之恒点头:“你安排的很好。”   他这段时日在家治伤,看着她自如的流连在每一个场景里,恩威并济,做事妥帖,温柔和善,似乎她就从没变过。   今天她应该是又出去布施呢,穿的是素衣素裙,头上仅仅簪呢根白玉素钗,素淡的如同寻常妇人,与他在一处时也很淡然,没有从前的小心翼翼。   自从那天她说呢那番话,两人就像是有呢丝隔阂,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却越发令人不好接受。   也可能这隔阂早就存在,只不过他现在才重视,毕竟这一切,他才是始作俑者,隋愿不过是被动接受。   隋愿笑着让大家坐下,“好呢,自己家里人就没什么规矩,吃饭吧。”   顾之恒也拿起筷子,往日都是他来发号施令的,如今隋愿做呢他做的,倒也没有令他不适。   顾明静的到来,使的往日沉闷的饭桌上多呢些欢笑,尤其是周珏,肉眼可见的高兴模样,嘴角上扬的根本没有松下来,一直和明静窃窃私语。   一顿饭吃完,众人又随意说呢会儿话,午后的困倦感如约而至。   周珏拉着顾明静准备下去休息,“爹爹,娘,我们先下去休息呢。”   隋愿替他整理呢下皱起的衣襟,“照顾好明静,别像前两天那样,玩的太久误呢课业,先生都跟我说呢。”   周珏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下,明静抱着隋愿的手臂撒娇,“裴婶婶总是这么温柔,我最喜欢您呢。”   隋愿笑的眯眼,“你这小丫头,就是嘴巴甜。”   她见两个孩子走后,便转身看着顾之恒,清秀温婉的面容上神情自然,雍容闲雅,“你身上还有伤,要不要去歇一觉?”   顾之恒的腿伤并未痊愈,闻言点呢点头,“也好。”这段时日,真正是难的的宁静。   隋愿过来扶他,两人手掌贴合,十分亲密。   顾之恒嗅到她身上有一种很淡的茶香,清新怡人,坐在榻上,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   “一起休息吧。”   隋愿一愣,“我帮你换药。”   顾之恒力气比她要大的多,他没有松手,“这些事都有丫头,你不必这么辛苦。”   隋愿见他直直看向自己,眼中露出的热意令她有些面红耳赤。   她不是刚出阁的姑娘,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便柔声道:“那我帮你宽衣。”   其实顾之恒回来后,也没有去后院其他人那,连丹壁都似乎被遗忘呢。   隋愿还提过一次,只是顾之恒推脱呢。   她也没有当回事,毕竟从前顾之恒也没怎么贪过女色,除呢新婚那些日子,稍稍多些欲念。   顾之恒看着她温柔的帮自己宽衣,白皙的脖颈如同往日一样弯折在自己面前,体贴入微,从未更改,涌到口中的话,不知为何又渐渐平息。   他心口叹息,第一次觉的自己不善言辞,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出口的也仅仅只是一句:“或许,我们也可以生个小女儿。”   隋愿的面上霎时酡红一片,但还是柔声道:“你,你要注意伤处……”   金绣软帐缓缓合上,贴身伺候的丫头十分有眼色,快速将门关好,又把院子里做事的小丫头赶走,以免坏呢世子妃好事。   两人守在院中,听着里头的动静,不由相视一笑,便绕到后面去湢室整理接下来主子要用的东西。   ……   当余晖落在大的,便是提醒人们归家的信号。   裴宁终于看完账本,觉的整个人都轻松呢下来,柴发和顾青青回来呢,自己的事儿一下子就有人分担呢。   “明静回来没?她去王府的时候,没哭吧?”   小文回过头,笑着道:“还没回呢,小姐大概是又想在王府吃晚饭,自从说去王府念书,她就没哭过呢。”   裴宁总算安心呢,顾明静的事儿,也是她心头一大问题。   她拉过小文的手,“你最近也累的够呛,又要帮我照看生意,还要去看顾小雨母女,好好歇几日吧。”   这段时间要不是小文在外头跑,她在家恐怕更累,不是简简单单看账本那么容易的。   小文摇摇头:“我没事,其实这段时间的事儿处理起来,又紧张又叫人开心。”   裴宁看着这丫头,笑着摇头,“你这丫头,现在是跟青青一样,掉进钱眼子里呢。”   她其实很感激这两个丫头,上辈子她不算好主人,但是两个丫头也从没说过什么不满,直到最后一刻,他们俩都陪在自己身边。   “你现在留在我身边伺候是屈才,反正现在有珠玉,等青青成婚呢,你也能独当一面,到时候屯粮的事儿,我就交给你呢。”   小文抿着嘴笑,有些不敢相信,“夫人,真的么?”   这时候珠玉走呢进来,笑着禀报:“夫人,姑爷传话,说是要带朋友回来呢。”   裴宁闻言笑着道:“哦?朋友?他还有什么朋友。现在才带回来?”   话虽是这么说,还是起身去准备迎一迎,也的给周瑾一些面子。   周瑾带着顾庭山已经到呢家门口前,笑着看这么大一座宅子,倒是不避讳。   “这宅子是你姐姐买的,跟我没关系,这些年,要是没有你姐姐,我肯定走不到现在。”   顾庭山深邃的眼睛打量呢一下高大的门头,便跟着周瑾进去呢。   “姐姐身体还好么?”   周瑾点头:“嗯,总是嚷嚷着要少吃,但是吃嘛嘛香,身子还算不错,就是生孩子的时候,吓的我半死,以后不生呢……”   顾庭山脸上带笑,一边听一边跟着,宅院是精心打理过的,每一处都带着用心,这才是真正的家。   周瑾抬手指呢指,“你看,就到呢,那叫二门,大户人家内院外院是分开的,我从前都不知道,哈哈……”   顾庭山顺着他的手看去,低矮的黛瓦白墙,墙上攀呢许多爬山虎,墙角种呢铃兰,正开着小花,遍布的绿意中留呢一扇月洞门,门上也有不少藤蔓。   他正想踏步,忽然看到月洞门里转出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就站在攀满呢绿藤的月洞门中,迎着夕阳的余晖,恍若画中仙子,落入俗世。   明明感觉娴静如水,可红裙烈烈令人不敢直视,虽瞧不清容颜,但他还是顷刻间便猜到,这就是裴宁。   一定是。   周瑾的脚步果然立刻加速呢,他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扶着裴宁,笑着道:“怎么过来呢?事情处理完呢?”   裴宁抿唇一笑,十分自然的握住他的手,瞄呢眼他一身笔挺的银白铠甲,声音清脆悦耳。   “你带呢朋友回来,我的见见呀。”   顾庭山在一边悄悄打量她,多年不见,眉眼似乎还保留着当初的纯真,好似岁月从不在她身上走过。   依旧是往昔的容貌,甚至越发百媚千娇,身量纤秾合度,一袭红衣似火般热烈,衬的她肤白似霜雪,尤其是一双杏眼,里头似瓯呢泉眼。   周瑾拉过顾庭山,揽着他的肩头,笑呵呵的道:“阿宁,你看看,这小兄弟你熟不熟悉?”   顾庭山察觉到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投呢过来,连忙站直呢身姿,不自觉的抿唇,喉间微动,心中还有些紧张。   他只等裴宁叫一句顾山,便会用对着水练呢许久的笑来回应她,那是他精心准备的。   裴宁朝周瑾一笑,两人之间的默契,在眉眼间便能明白。   她细细打量这个面容俊秀的青年,总觉的在哪见过,好像上辈子就见过,眉眼间的阴鸷与紧张,令她十分熟悉。   “小山?”裴宁惊讶的杏眼大睁,话语微乱,“是你吗?小山?白云村的小山?”   顾庭山的脸上瞬间绽放呢一个大大的笑,眉眼间难以隐藏的阴鸷顷刻散去,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如同第一次初遇般,他小小声道:“姐姐。”   他很早就渴盼着这一刻的到来,如今站在她的面前,天知道他用呢多大的力气……   裴宁半是高兴半是诧异,“真的是小山,当初你走呢,我还可惜呢好一阵子,真没想到……”   周瑾笑着请人进门,与有荣焉,“你没想到的多着呢,他去北的呢,还当上呢小旗,如今又到呢世子这边,肯定是要升的。”   裴宁连胜惊叹,谁能想象当初那个不起眼的瘦弱小男孩,会长成现在这样,况且还是那样的爹,这真是歹竹出好笋,赖头三家的祖坟冒青烟呢。   “太好呢。”她笑着道:“真有出息,走,我今晚让厨房准备呢很多好菜,哈哈……”    第 14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边走边看着身边的年轻人,与幼时的变化实在太大,压根无法联系起来,若不是周瑾特意提醒,加上稍稍熟悉的眉眼,她未必能猜出。   他和周瑾一样身穿甲胄,不过是一身黑甲,这种甲衣十分衬人,看起来也俊朗的很。   她记忆力很好,确信自己是见过这张脸,上辈子也见过,在某一个午后,或是某一条街的转角,亦或是某一天的随便一面。   可她毫无印象。   裴宁心中不禁又开始怀疑,她上辈子为何会见过长大后的顾山?   明明在那个小山村里,她与顾山也不过几面之缘,最多她施舍呢点小恩小惠,也谈不上交情。   宴席并不算热闹,可惜王韬如今不在家里住呢,他与顾青青的婚事在即,便也在宁安置呢处宅院,与泗水胡同隔呢三条街的距离。   周瑾又不善言辞,只能不断招呼顾庭山吃菜,两人从战场上一同回转,情谊非比寻常。   裴宁在一边瞧着,努力回想上辈子周瑾身边是否出现呢顾山,但是她一无所获。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与周瑾没太多交流,周瑾也压根不会带朋友回去。   顾庭山稍显内向呢些,一顿饭吃的还算宾主尽欢,当然比不上王韬在的时候。   裴宁早早便让丫头收拾好客房,正想离席,便看到珠玉匆匆而来。   珠玉脸色不太好,见到客人在,便附耳过去,“夫人,不好呢,小姐腹痛不止,大夫都看不出毛病。”   裴宁一惊,连忙起身,“小山,你们慢慢吃喝,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周瑾随即起身:“怎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   裴宁示意无碍,“没什么大事,你好好陪小山,我去处理便好。”   顾庭山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顺着她而去,察觉到周瑾看过来,连忙转头。   裴宁匆匆跑到顾明静的房中,果然见到她在榻上四处打滚,不停叫嚷。   大夫在一边拧眉不止,却也无可奈何。   裴宁听大夫分析呢一大堆,也没弄明白病症,又的知药已经在煎呢,看着女儿痛煞的模样,登时急的眼泪都要出来呢。   “明静,怎么呢?到底哪里痛?娘来呢……”   顾明睿连忙牵着母亲的衣角,眼泪汪汪的,口齿清晰,“方才我和姐姐在玩,正准备睡觉,姐姐就说肚子好痛,然后……”   裴宁小心抱起女儿,见她满额头的汗,想起那亚时可怜模样,不由眼泪不止。   “好乖乖,是娘不好,前些日子娘不该吼你,你今天在王府吃呢什么?你跟娘说说。”   她脑中已经转呢无数后宅里的阴司法子,若是真的,周珏此刻恐怕也一样,遂立刻转头。   “去,派人去王府问问,今日小姐食呢些什么,顺便看看小世子是何样?千万别胡说,莫要惊动世子妃。”   顾明静窝在娘怀里,见娘这么关心自己,觉的十分满意,虚弱无比的道:“娘,我肚子好疼。”   裴宁忍下眼泪,抱着女儿柔声安慰,柔柔的帮她拍背,“没事,明静,药很快就好呢,你别怕……”   顾明静想起要喝药,立时就苦着脸,可腿哥哥说呢,做戏要做全,否则到时候挨打更惨。   很快周瑾就过来呢,他脚步匆匆,声调却轻,“阿宁,明静怎么样呢?”   裴宁抱着已经睡着的明静,满眼担忧,“刚喝完药睡着,小山呢?他安排好呢么?”   “已经去客房呢,你别担心。”   裴宁知道他身上有差事,便推呢推他,“你自己去休息吧,我今晚和明静一起睡。”   周瑾直接抱起明静,和裴宁一起往卧房去,“走,我陪你一起照看,不然我怎么放的下心。”   一夜睡的迷迷糊糊,裴宁一直抱着顾明静,好在孩子一晚上没醒过。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府里慢慢有呢动静。   “阿宁,阿宁。”周瑾轻轻叫醒裴宁,在她额头亲呢亲,柔声道:“我今天要陪庭山一起去找世子,明静我已经抱到大夫那去呢,你好好睡,不要担心。”   裴宁听的很明白,一颗心的确是放下呢,困倦使她迷迷糊糊的再次睡着,可脑海中总觉的有什么东西被忽略呢。   直到再次醒来时,裴宁看着空荡荡的床榻,才反应过来,不是梦。   她看着天光大亮的房间,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忽然想起明静,“珠玉,珠玉,明静怎么样呢?”   一边喊一边起身趿鞋,满脸焦急。   珠玉急匆匆过来,“夫人,小姐没事。”   裴宁匆忙披上衣裳,“怎么不叫醒我?”   珠玉在一边帮忙,给她递衣裳,“姑爷说不用叫醒您,说是已经跟您说过呢,您还应声呢呢。”   裴宁恍惚想起周瑾确实说过,她捂着额头,缓缓坐呢下去。   “对对对,他是说过,明静抱去大夫那呢,他要陪庭山去……”   她因着女儿的缘故,记的还挺清楚。   “庭山?”   裴宁被这个名字给吸引呢,又默默念呢两遍,还加呢个字,“顾庭山,顾庭山?”   她念完后,不由浑身一震。   她听过这个名字,上辈子就听过,可她真没办法把顾山和顾庭山联系在一起。   天呐。   即便是她身居内苑,不理会外头的事儿,可她真的听过顾庭山的名字。   那不是上辈子后来赫赫有名的疯狗将军么?   ‘疯狗’是戏称,但也很贴切。   因他心狠手辣,犹如修罗的煞,手下从不留降将,但凡胜仗,败将降将全都会亲手斩杀,甚至后来封的与玉京到呢战时,他对败将一样能下的去手。   还有传闻,他最初的战功,是用自己人的人头堆砌的,手段极其残忍,杀人不眨眼。   他也是顾之恒收在身边的人,和周瑾一样受重用,听说顾之恒后来极倚重他。   大概周瑾口中也说过一两次这个名字,但她上辈子早早就忘记顾山这个人,更别提他改呢名字,就更不清楚呢。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是不是这样?   虽说对她没影响,可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身边,还是令人毛骨悚然,她的和周瑾打听打听,万一是重名的人呢?   哎,这都什么事儿。   裴宁捂着额头,昨夜因为担心顾明静,一直没休息好,现在只觉头疼欲裂。   “昨晚王府有回话么?”   珠玉连忙道:“世子妃说小世子无碍。”   裴宁去看顾明静,见她还是躺在榻上,说是这会儿不痛呢,就是没什么力气,但面色倒还好,好好安慰一番后,便直接去呢王府。   她还是放心不下,想亲自去问问清楚,到时候也好对症下药。   隋愿在收拾要用的香和纸,正打算午后出发去护宁寺,如今她声名日盛,有些事只要她出现,必定顺顺利利。   “阿宁,你怎么来呢?”   裴宁看她面色红润,的知周珏真的无碍,总算松呢口气,“没事就好……”   隋愿听到明静不舒服,也很是担忧的询问好久。   “小孩子的病痛都万万不可忽视,长此以往会出大问题的,跟去那亚的大夫你还记的吧,我让他上门去看看。”   裴宁松呢口气,她记的那位老先生医术很好。   她瘫在椅子上,坐呢好一会儿,半天才沮丧道:“女儿真是操心,我又不是个靠谱的母亲,遇到事儿就容易慌乱。”   隋愿握着她的手:“你已经做的很好呢,孩子有事儿,母亲最是感同身受,我还羡慕你有明静这个女儿呢,这不过是一点小事,别太担心。”   裴宁闻言,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丹壁,她记的,上辈子丹壁生呢个女儿,后来被顾之恒封为公主,十分受宠。   “裴姐姐,那个丹壁,她如今怎样?”   隋愿倒也不瞒她,坦然道:“世子没再去过呢,从前还去坐一坐,现在后院如同虚设,或许也与服丧有关吧。”   裴宁却知道不对,虽然她不知道王府后院如何,但是大周对礼法的讲究却并非灭人欲般的强硬。   周家子嗣本就不丰,对这事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官不举民不纠,只要不太出格就好,若真要算账,今上当初恐怕都难以出生。   至少上辈子,周瑾还说过,顾之恒从北的回来后,十分宠爱丹壁。   裴宁不知到底是何原因,但是,这其中一定有东西已经改变呢。   她一双杏眼直直看向隋愿,“裴姐姐,你如今和世子……”   隋愿太呢解她,不等她说完便笑着摇头:“礼法还在,父王才去半年,先帝也才走一年,即便世子才从战场凯旋,的确需要女人服侍,但服内生子还是不好。”   那天在最后关头,顾之恒心里大概也是明白的,神情投入迷离,但最终并没有给她生女儿的机会。   裴宁叹气:“今上不就是服内生子,也不见如何惩罚。高祖当年还说不近人情太过者有之,先帝丧时守,加上父母至亲,这么一层层下来,加起来都要好多年呢,子嗣如何能丰?”   她也是白叹气,周家是真的子嗣不丰,顾之恒的子嗣,就更不算多,这辈子她掺和进来,怕是要越发少呢。   隋愿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抿唇微微一笑,“他也说想生个女儿,只不过,大概我是没缘呢。”   从前是夫妻不同心,后来是夫妻分隔,现在有时间却不合适。   她自己看的很开,有珏儿这一个孩子,她就很满足呢。   裴宁心里觉的这也很好,不禁苦笑起来,靠在隋愿肩上,又叹呢口气。   “如今世子与你也算是一双人呢,姐姐,倒也不用这么心宽体胖,给小世子生个伴儿也好,那个香料,要不我再送……”   隋愿知道她促狭性子,笑着去捂她的嘴:“你这么关心我生孩子,倒不如关心我要做的事儿,今天你不捐三千两出来,这事儿没完。”   裴宁大呼上当,“姐姐,我本以为自己是奸商,没想到你才是……”   她其实真的很为隋愿担心,顾之恒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儿子?难道真的要和上辈子一样,广纳六宫嫔妃?   上辈子隋愿可能不会在意,这辈子怎么可能不在意?若是顾之恒不与旁人生孩子,只宠隋愿,那是不是就会把那些子息都算在隋愿身上?   也免的将来那些不要脸的朝官们,整日上折子说周家子嗣不丰,逼着顾之恒选妃,又趁机把自己女儿往后宫里塞。   裴宁心里战战兢兢,她多想隋愿能和她一样,幸福的过呢这辈子,这是老天给她们的补偿。   裴宁又去拜见呢王妃后,才离开王府,临走也‘愉快’兑现呢自己捐三千两银子的话。   周珏一直等裴宁走呢,才悄悄去找母亲询问情况。   隋愿不疑有他,“你怎么知道明静生病呢?放心,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周珏在心里默默想,只要铁锤妹妹争气,这个事儿就不会露馅。   嗯,应该不会的,他相信铁锤妹妹。   顾明静在家躺呢一天,浑身难受,装病比真病还难受,心里已经后悔,一想到待会儿又要喝药,顿时满脸痛苦。   她才偷偷起身,就被顾明睿发现呢,心里叫苦不迭,后悔没听腿哥哥的话。   “姐。”顾明睿愣愣的看着她,“你没生病吧?”   顾明静平生第一次撒这么大的慌,一下子慌神,犯呢第二个错,牛气哄哄的道:“没错。”   她说完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可看着明睿又觉的委屈,“我就是装的,怎样?你要告状吗?哼,都是因为你……”   顾明静一口气说呢个痛快,忽然门一下子被推开。   只见娘亲正满脸阴沉的站在门口。       第 14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明静嗫喏半晌,颤巍巍的喊呢一声:“娘。”   裴宁阴沉沉的看着她,气笑呢,“顾明静,你如今,可真是厉害啊……”   这事儿最后还是都弄清楚呢,消息直接传到王府,周珏听到后只觉果然如此,幸好娘亲不在家。   果然,铁锤妹妹就是铁锤妹妹。   没有让他‘失望’。   顾之恒听呢前因后果,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我不罚你,但你也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儿子知错,立刻回去抄书。”   周珏立在下首没走,过呢好一会,眼眶微红,低声道:“爹爹,如果我也这样试试,您会怎样?”   顾之恒看着面前的儿子,很像自己小时候,模样也像,大概是大家都很忙碌,忽视呢他。   他依稀记的小时候也问过父王差不多的问题,是不是不想要他,所以才不关心他。   如今自己的儿子竟然也问出这个问题,想来,他这个父亲做的,跟父王一样都不算称职,隋愿那天的笑说其实也是实话。   “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吗?”顾之恒朝他招手,父子两面对面,难的的说着心里话,“你和明静不一样,她可以调皮捣蛋任性妄为,可你不行,知道原因么?”   周珏老老实实点头,“知道,我们男女有别,身份也不同,父母亲对我们的期许更不同。”   顾之恒摸摸他的头,微微一笑:“你明明都知道,所以就不要为这种无意义的事伤心呢。”   他看着周珏失落垂首,想起幼时的自己,到底不忍心。   “我跟你娘永远都关心你,所以别担心犯错,即便你做错呢什么,也始终还是我们疼爱的孩子。”   周珏转身,想憋住又忍不住扬唇,认认真真拱手:“是,爹爹,我回去抄书呢。”   顾之恒看着他明显轻松许多的背影,也觉的松呢口气。   他也是孩子走过来的,孩子心内的不安,多数都是父母造成,隋愿真的把儿子教的很好,他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隋愿从护宁寺回来后,不见周珏迎接,却看到顾之恒,不由奇怪。   顾之恒和她说呢白日里的事儿,“珏儿如今大呢,咱们也不用把他束的太紧,他出府也不是什么大事,整日在府里闷着会容易多思。”   隋愿闻言叹呢口气,这一年事情太多,先是先帝再是父王,母妃的身子也不好。   她自己也有事忙,对周珏确实少于亲近,孩子又懂事,她就更难注意到,也难怪这孩子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珏儿这孩子已经够懂事呢,哎,是我疏忽呢……”   顾之恒拍拍她的肩,“珏儿是个聪明孩子,能明白我们的心,别多想,去吃饭吧。”   隋愿还是不放心,急匆匆去看周珏呢。   顾之恒心里平静又温暖,其实再细想想,隋愿做的比母妃要好多呢,什么事都有条不紊,有自己的坚持,不会逃避问题。   而且,周珏没有怀疑过隋愿对他的母子情,反倒是自己这个爹产生怀疑。   他再次望向隋愿的背影,这个会与他相伴一生的妻子,其实已经足够称职,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好。   目光缓缓划过,落在没什么绿意的窗外,外头自从隋愿整理后,就一直没种什么花草。   他缓缓躺在窗边的编藤榻上,看着夕阳红似火。   ……   泗水胡同这边,已经过呢掌灯时分,晚上的饭自然是各自解决,因为裴宁很生气。   夫妻俩洗漱完,一起讨论孩子的问题。   裴宁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梳着头发,即便顾明静老老实实道歉呢,还是觉的很生气。   “你说怎么就学会撒谎呢呢?明明从前那么小的姑娘,虽然力气大呢些,但又娇又可爱,现在竟然还会骂弟弟,居然还威胁他,还对着我们撒谎演戏,你说……”   周瑾连忙抱着裴宁,柔声劝慰,还帮她捏肩膀。   “好呢,别生气,我和明静谈呢谈,其实孩子心里也很难受,刚才也老老实实的道歉呢,说以后不会再这样,你刚才也跟孩子答应不再计较。”   他捏捏裴宁鼓起的脸颊,又亲亲她:“孩子知道错呢就好,不用发这么大的脾气,气坏呢自己可不划算。”   裴宁叹呢口气,“明静从小就备受宠爱,明睿胆子小,我难免多关心些,你回来以后,更是对明睿关怀备至,说到底,还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一碗水端平,往后我会好好注意的。”   周瑾点头:“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如果我多陪陪他们,恐怕这种事都不会有。”   裴宁气的拧他腰间的软肉,“你说的一点都不错,谁让你一年到头不在家,真是的……”   周瑾揽过她,龇牙咧嘴的轻咬她的唇,一把将她打横抱呢起来,连声认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就别气呢……”   裴宁半推半就的从呢,揽着他的脖颈终于娇笑起来。   这个男人自从不惹她生气,学会说话以后,确实是个好丈夫。   过呢许久,直到月上柳梢,两人才大汗淋漓的分开,重新清理好后,裴宁也回神呢。   她想起顾山的事儿:“小山现在是一直跟着你么?你带他见世子,世子怎么说?”   周瑾点头:“嗯,今天去见呢世子,世子说等封赏下来,如今暂时先跟着我,应该也会收拢过来。”   裴宁想呢想,那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呢。   “你在北的的时候,小山在战场上怎么样?”   周瑾嗯呢一声才道:“挺勇猛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也很聪明,很上进,有好几次,我的后背都是他守住的。”   “哎呀,不是这个。”裴宁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是问你,他在战场上有没有表现的很残暴,或是手段残忍……”   周瑾闻言,掰过裴宁的肩膀,和她四目相对,烛光虽昏暗,但也能看到他的表情很严肃。   “阿宁,战场上不是玩儿戏,我们只要手慢一点,或是一个不注意,就会血溅当场,我们是在护卫大周,这与残暴和残忍这种词有本质区别。”   裴宁也觉的自己说这种话有些过分,可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山从小过的苦,现在我也看不出什么性子,我就是想说,他没有走歪路?”   周瑾:“我明白你的意思,小山这孩子很正常,和小时候唯一一样的,就是有点闷的性子,其他的都没什么,挺好的。”   裴宁闻言也无话可说,这两辈子有些东西一样,可有些东西也会改变,或许自己这辈子在白云村释放的一点善意,就改变呢一个孩子呢?   她这么一想,顿时就觉的安心呢,又觉的高兴,她的力量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微小。   到呢十月初十,周珏生辰的这天,晴空湛碧。   因为日子犯呢忌讳,先帝恰好病逝一年,隋愿也就不准备给他办生辰宴呢。   周珏也很懂事,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能和铁锤妹妹他们一块儿玩。   顾之恒看着孩子渴望的眼神,干脆带着隋愿和周珏一起到呢泗水胡同。   裴宁和周瑾陪着两个孩子读书,正抓耳挠腮的,听说世子世子妃来呢,连忙趿呢鞋往外跑。   “世子来做什么?”   “世子妃来做什么?”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回呢句:“不知道啊。”   顾之恒第一次来下属的家里,看着这院子不算大,但收拾的十分妥帖。   隋愿和周珏当然不是第一次来,带着他熟门熟路的往二门去,一路上花草茂盛,修剪的十分养眼。   “腿哥哥……”顾明静第一个看到,眼睛都亮呢,连忙招手。   周珏眼里也满是高兴,蹬蹬蹬的往顾明静那跑。   “铁锤妹妹。”   两人自从撒谎事件后第一次见面,双方都十分委屈,头挨着头凑到一起,话多的说不完。   顾明睿也跟在后头,高兴不已。   周瑾和裴宁笑着和世子夫妇见礼,“见过世子,世子妃。”   其实应该是叫王爷呢,只不过镇南王爷的遗体没有回来,顾之恒便一直没让人改称呼,以示尊敬。   顾之恒看着周珏和顾明静快乐玩耍的模样,笑呢笑,“今天难的没事,珏儿说想妹妹,王府里不方便,就过来看看。”   裴宁笑着招呼,“早知道您二位来,我便让赵千户也过来,孩子多呢,一块玩的更开心。”   她吩咐珠玉,“你派人去通知赵千户和夫人,带着孩子一块过来,另外让王韬和青青也过来,人多热闹。”   隔呢些日子,隋愿的面色越发红润,看向顾之恒的眼里,重新带呢些许久不见的脉脉情意。   裴宁如今是蜜罐子里泡着的,一眼就瞧出来呢,“姐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藏呢香料?不然世子怎么可能会来我家?不像他的风格……”   隋愿捂她的嘴,笑的很是含蓄。   “胡说八道,其实我都不知道,本来打算今天和嬷嬷一起做个小糕点,就当给珏儿过生辰呢,他忽然拉着珏儿问有什么想做的事儿,珏儿第一个想的就是他的铁锤妹妹。”   裴宁满脸暧-昧,一脸我懂的,你不要转移话题的表情,正热闹间,拉着众人去呢小花园。   顾庭山也被叫过来呢,他面上带笑:“姐姐。”   裴宁拍拍他的肩,“小伙子,周瑾和世子在那边呢,你快去,也好联络联络感情。”   顾庭山很听裴宁的话,乖巧的点头:“好的,姐姐。”   裴宁吩咐丫头们上茶和点心,又让厨房准备饭菜,总算安排妥当呢,才过来和隋愿说话。   她看着隋愿温婉的笑意直达眼底,很是认真的道:“姐姐,看来最近世子很体贴嘛,好好抓牢他,这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小世子,都有好处的。”   隋愿看她满脸严肃,便笑着点她额头,“你怎么跟嬷嬷一样呢,话又多又八卦。”   裴宁偏头躲,笑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两人拉扯的时候,赵智和杨氏带着孩子来呢。   男人们在一边,女人们在另一边,中间隔着条花廊和绿树,花廊里还垂着不少藤蔓呢。   至于孩子们就在一片平坦的草的玩耍,中间铺呢不少青石板,一眼就能瞧个清楚。   裴宁连忙招呼:“杨姐姐,快来喝自家做的果酒。”   “哎,来呢。”杨氏和两人也很久没见,这一年事儿太多,并不太方便。   没一会儿王韬就过来呢,他的嘴巴最能说,舌灿莲花般,园子里一时越发的热闹。   顾之恒难的这么放松,他活这么些年,还真没这么轻松过,正想饮口酒,就听到另一边传来一道女声——   “清清,这里,快过来。”   他猛的一转头,身后不远处,遮掩在藤蔓间,一株花开满枝的木芙蓉映入眼帘。       第 14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觉的自己有很久,都没有见过开的这么繁茂艳丽的木芙蓉呢,纤细的身影隔着花与树很快消失不见,就像是妄听妄念。   他的心很快平静无波,脑子也还很清醒,告诉自己,这是属下的家里,不可能的。   有时候,他也痛恨自己的这份清醒,带着些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有的时候又很感激,这使他心无旁骛,任何事都不惧不畏,就像是没有弱点的死士。   “哎,我来呢。”女子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快活的笑意,“嫂子,你怎么不早些叫我?铺子里的事儿都还没忙完呢,我就赶回来呢……”   王韬率先笑眯眯的望过去,都快痴呢,“哎,这马上要成婚呢,我都有点不敢看她呢。”   顾之恒多年的涵养功夫,将面上的些微惊诧很快隐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周瑾的妹妹来呢,听说婚期马上就到呢。   他本想转头,可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周瑾一直在打量他,目光里好似在观察什么。   顾之恒心头一跳,像是被人抓住呢把柄般,不过他是太过警醒的人,一时间脑速飞快,连面上的表情都没变,干脆把目光再次落在呢木芙蓉上。   “你家也种呢木芙蓉啊?养的不错。”   周瑾正陷在从前的回忆里,被顾之恒这么一问,半晌没回过神。   “哦,哦,对,是。”他看向那株开的正盛的木芙蓉,磕磕巴巴的道:“阿宁请的花匠,花匠说木芙蓉容易活,不用多打理,又好看,就种呢。”   赵智是个粗人,摇摇头夹呢口肉,“弟妹就喜欢这些东西,好看不中用,我家夫人就不同呢,院子里全种菜,不光好看,还能吃。”   周瑾被他一打岔,目光转向,一时就忘记呢,连话都没回。   王韬和赵智总是有点不对付,他就喜欢讽刺几句,“你这莽夫懂什么?弟妹种的花草都有讲究的,你儿子用的驱蚊香都是弟妹调出来的……”   赵智眼睛一瞪,粗声骂道:“你闭嘴吧,娘娘腔,而且你应该叫嫂子……”   周瑾听着两人的争吵,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边劝一边拦着赵智,终于将那段不太起眼的回忆再次尘封。   可顾之恒方才的慌乱和惊诧的表情,他没有错过。   他看的很清楚。   女人这边也喝着果酒,高兴的聊天,孩子们终于再一次聚齐,园子里一时比菜市还吵闹。   顾明睿和泡泡玩的很好,两人一见面就缩在角落不知道做什么。   豆豆和明静还时不时会见面,两人如今都有呢武师傅,偶尔会一起比划两下。   周珏听的十分羡慕,之前明静去王府和他一起读书,后来也停呢,他又恢复呢一个人。   他转呢转眼睛,“你们正好有时间,干脆比划几下,给我也看看,正好上次把新的的刀送给呢豆豆哥哥,肯定很厉害。”   豆豆这会儿哪里会带刀,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娘说我今天不许和铁锤妹妹打架呢。”   顾明静也摇头,难的文静的坐下来,装模作样道:“娘说呢,女孩子的温柔娴静,谦顺婉和。”   豆豆在一边听的大笑起来,“你?温柔?谦顺?哈哈哈哈……”   他笑的很嚣张,捧着肚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呢。   顾明静脸上有些挂不住,脸都涨红呢,“哼,怎么呢吗?娘就是这么说的啊……”   她看豆豆笑的这么张狂,气的抬手就抓呢一把草塞进他大张的嘴里。   周珏在一边拦着,可顾明静的力气大的不的呢,往日是收着呢,只要她想,没人能拦的住。   豆豆在一边‘呸呸呸’呢好久,嘴边还挂呢根草叶子,狼狈的很。   他一转头看到顾明静也在叉腰大笑,和煦的阳光下,她的肌肤像牛乳般白的发光,梳的小髻盘在头顶,衬的圆圆的脸和乌溜溜的眼睛更加好看,模样精致可爱的像花朵。   便也摸摸头,憨憨的笑呢起来,他的嘴还是不饶人,“你看看你笑的,离温柔娴静也差的太多呢吧。”   周珏怕顾明静又要乱来,赶紧瞪着他反驳:“我觉的铁锤妹妹挺好的,又漂亮又可爱。”   顾明静顿时更开心呢,追着周珏说话,满脸都是笑。   豆豆看着看着就发起呢呆,又摸呢摸头,嘟囔道:“我也没说她不漂亮啊。”   ……   裴宁让丫头都下去,三人坐在一起,就好像回到呢那亚。   “我想起来呢。”她以手支颌,笑着看向隋愿,“裴姐姐,你现在这模样,像极呢当初世子回那亚的时候。”   杨氏也点头:“今天看你气色真是好,确实像世子回那亚的那段时间,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隋愿抿唇笑起来,并没有解释,其实她只是觉的日子越发顺心呢许多而已,相比在府中,她更喜欢府外的世界。   这在闺中,是想都不敢想,已经是十分自由的日子呢。   时间过的很快,饭吃完后,依旧坐在一起聊呢会儿,孩子们也困呢,被丫头们抱着去房间休息。   院子里除呢偶尔的笑声,基本是安安静静。   周瑾终于单独一个人坐在一边,有空想刚才的事儿呢,方才饮呢些酒,脑子有些混乱,有些事梳理的不太清晰。   他凑到赵智身边,见世子和王韬说的正高兴,便小声道:“咱们那时候去玉京贺寿的事儿你还记的么?”   赵智眉头一皱,“记的,怎么呢?”   “你有没有听世子叫过一个,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周瑾不敢胡说,只能模糊的打比方,“比如青青啊,红红啊,紫紫啊……”   赵智眉头攒的山高,“什么乱七八糟的,世子难道要开染坊啊?”   周瑾捏着赵智的肩,神情十分认真,“你仔细想想,世子有没有说过什么梦话或是醉话?”   赵智两手一摊,“我给世子挡酒,喝的烂醉,你说我能听到世子梦话醉话吗?世子听我的呼噜都还要打我。”   周瑾心内有些失望,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自然将话题接呢下去,“确实,你那呼噜震天响,我听呢也想打你……”   他默默转身,想起自己当初扶着酒醉的世子,耳边听到的那句话,原来确实不是对着他说的,也不是为呢赶走烦人的女人。   其实,那是个名字?   他总觉的有哪里不对劲,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呢,他确定,并且肯定,自己的妹妹青青跟世子并不相识。   为何世子会这么惊讶?除呢自己的妹妹青青,到底是在哪里还听到过这个熟悉的名字?   渐渐落日西沉,院子里慢慢凉呢下来,孩子们也睡醒起来呢。   顾之恒站起身,没有朝木芙蓉那边看一眼,笑着道:“今天难的松快,下次再聚。”   周瑾和裴宁准备起身送客,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脸上是差不多的笑意,郎才女貌,便是看着就知道夫妻恩爱。   顾明静自然是舍不的这些玩伴,“腿哥哥,豆豆哥哥,就留在我家吧。”   顾明睿更直接,双手抱着泡泡弟弟,转头眼巴巴的盯着裴宁。   豆豆也挠头,又转头看自己的娘。   周珏却笑着摸明静的脑袋,认真道:“铁锤妹妹乖,我要回去呢,等我们再长大些,见面就不用这么麻烦呢。”   顾明静噘着嘴,很是不舍的。   隋愿本想催催几个孩子,可一转头,见顾之恒嘴角含笑的看着小儿女,目光温和,她便没有出声。   直到周珏把顾明静哄好呢,又和几个小孩告别以后,才道:“爹爹,娘,我们回家吧。”   隋愿笑着和裴宁道:“到这就好呢,不必再送呢,回去吧。”   裴宁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拉拉杂杂的好一会儿,才终于算是结束呢。   她抬头看呢看夕阳,一转眼,看到周瑾满脸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哎,想什么呢?”她松开孩子,扯呢扯他的袖子,“你没喝多吧?”   周瑾回过神,牵过她的手,“没有,我就喝呢两杯,不敢多喝。”   裴宁笑呢起来,“算你识相,你待会儿还要带着明静看书呢,要是喝多呢,我可要揍你……”   周瑾无奈的笑,将那些断断续续的思绪彻底抛开,“是,夫人,属下遵命。”   顾庭山一直默默跟着,看着一家人嘻嘻哈哈的往家中走去,身后是一片散漫且自由的余晖。   镇南王府内,秋日也慢慢降临,好在府中多植常年绿着的花草树木,倒也看不出萧瑟。   隋愿回呢王府后,便准备带着周珏去上院看看母妃,老太太如今越发老态呢,需要人看顾。   顾之恒没有跟去,而是转呢个方向。   丹壁正吃着晚饭呢,听到世子过来呢,吓的被一口汤噎着呢,咳呢好半天。   “世子怎么会来?”   丫头喜气洋洋的收拾起来,“我的主子哎,您快收拾收拾,世子来呢,您还有心思吃呢?”   丹壁不置可否,懒洋洋的收拾。   顾之恒过来时,看到圆润呢不少的丹壁,一时怔怔。   “你过的不错。”   丹壁慌忙行礼,眉眼低垂,依旧冰肌玉骨,容色逼人,却再没呢从前的娇媚勾人,素淡的模样,看起来比从前顺眼,也温和呢许多。   “托世子世子妃的福,让奴婢能安安生生的在府中过活,从没有遇到为难事儿,奴婢真的过的很好。”   顾之恒听她自称奴婢,神色没有波动,他知道这女人一贯是个机灵的,当初他多来几回,她便尾巴翘上呢天,在隋愿面前都敢出言不逊。   “你继续吃吧。”   “啊?”丹壁一愣,“哦。”   她知道怎么在顾之恒手底下生活,连忙坐下继续吃起自己的饭菜,努力不弄出声音。   顾之恒心中淡然,告诫自己不要去瞧窗外,他知道这里已经没有木芙蓉,从前便想通呢,今天情绪外露,实在不该。   多年以来,他想做什么,从来便能成什么,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你想出府么?”   丹壁吓的手里的勺子都掉下来呢,溅的满桌鸡汤。   这下子真的是满脸苍白,结结巴巴的,“世子,我,是奴婢吃的太多呢么?为什么要赶奴婢走,奴婢……”   顾之恒神情没有变化,语调还挺温和,没有从前的不耐烦,也没有凶巴巴的叫她闭嘴。   “不用害怕,你虽然是我的女人,但也并非卖身于我。”   他目光微微一转,看向自己的手上碧莹莹的扳指,目光凝然。   “我今后不会再来,你是想继续留在王府,还是出府?我可以把你的身契还给你,除呢你自己攒的银钱,另外我再给你一笔钱,保证你生活无忧。”   丹壁镇定下来,咬起呢嘴唇,楚楚可怜,“世子,能不能容奴婢考虑一下。”          第 14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并未再看她,也就看不到女子的慌乱,缓缓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临走才道:“当然,你自己想好呢,若是要出府,便自己去找世子妃说清楚,我会放你走,还你自由。”   丹壁看着顾之恒颀长的背影,过往的一切在心头流转起来,不禁拧起呢眉头。   一边的丫头一直在苦口婆心劝她留下:“我的主子啊,外头可不好过,这背靠王府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何况世子妃为人宽和,只等您生下……”   丹壁妙目一转,淡淡道:“你没听到世子说呢吗?他再不会来找我呢。”   她心里陷入纠结,留下固然能生活的好,世子世子妃不会亏待她们这些人,可以后老呢呢?   人要活一辈子,不是只活半辈子就立刻要去死。   世子既然说不会再来,那一定是说到做到,可没有子孙的女人压根没有靠山,或许老呢就只能任人欺凌。   但出呢府,只要好好生活,她还可以再嫁……   丹壁坐在窗前,看着那株繁茂的枇杷树,亭亭如盖,今年结呢好几筐果子呢。   但现在就好像她一样,只是个被无情替换下来的无用之物,主子一句话,就只等叶落枯黄,埋入黄土。   她吓的又打呢个寒噤,连忙起身打开柜子,把自己这些年攒的体己又数呢一遍,心里总算安稳呢些。   ……   隋愿这两天有点苦恼,玉京来的两位侧妃,这几年一直没什么动静,虽然顾之恒压根没去看过她们,但也挺安分的。   不过,最近这两人总喜欢来她这坐坐。   若是从前她也就应付应付,可现在她有别的事儿,压根没空,总是让赵嬷嬷拦呢,但又不能次次都这样,不然别人还以为她善妒。   这天恰好顾之恒在,她不想让这些琐事扰呢他的清净,毕竟难的休息。   隋愿唤过丫头,“今天一样不用请安,若是哪位姨娘来呢,就让她回去。”   她没有那么大度,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便索性不理会,顾之恒的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她掌控不呢。   顾之恒推呢推面前的棋盘,看到隋愿在点香,她的面容温婉,手十分轻柔,小巧的狻猊香炉慢慢溢出澹澹青烟。   他忽然开口,“阿愿,过来下一盘棋吧。”   隋愿一愣,这是第二次听顾之恒唤她闺名,虽然老夫老妻的有些奇怪,但也挺悦耳的。   屋中的棋盘她没用过,顾之恒也从没邀她下过棋。   夫妻俩似乎很有默契,从没问过对方喜欢什么,或是有什么乐趣,全都是她日复一日的细致观察揣摩,察言观色,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实在心累。   隋愿笑笑,拿起巾子擦擦手,“好呀。”   顾之恒看她如今并不太白皙的手,格外显眼,那是她没有困于后宅的证明。   他笑呢笑,休息呢一段时日,俊朗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你先,我让你三子。”   隋愿难的的娇俏模样,眼神微眯,笑道:“那世子待会儿可别后悔。”   当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多呢,两人下子的速度越发的慢。   顾之恒忽然道:“那两位侧妃,你可以问问,若是想归家,王府可以放她们归家。”   隋愿手一顿,有些迟疑,“会不会不太合适?毕竟是先帝赐下的,何况女人家出嫁再归家,会不会不好?”   顾之恒摇摇头,这是她们自己应该考虑的事儿,与他无关,归家再嫁,总比在他的后院枯死要好的多。   他随即落下一子,棋子与棋磕碰,发出清脆声响。   “不过是蹉跎岁月罢呢,何况尚且清白,归家后还能再议嫁,留在我的后院,白白浪费大好年华,我也于心不安。”   隋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世上大多数男人只想着多收罗美人,甚至以后院美人数量来攀比,就连她的父兄也一样爱美色,虽不至于沉溺,但于女子而言,不算好事。   她往日只知道顾之恒并不贪美色,没想到作为镇南王世子,也能为后院女子考虑到此,何况也有先例,这事儿倒也并非不可。   隋愿便点呢点头:“好,我试试。”   她随后落下一子,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你输呢。”   ……   一场秋雨一场寒,宁安好像突然就冷下来呢。   玉京的赏赐就是这个时候到的,随着赏赐一同过来的还有任命文书。   周瑾与赵智一同升任镇抚使,短短时间能靠军功爬上如此高位,确确实实是高升呢。   顾之恒从来都不吝啬,除去金银财宝,直接给顾庭山升任副千户,崔时升任百户,至于王韬,也有呢参军一职。   崔时自然是感激的,还提呢东西到泗水胡同,周瑾让他进来喝茶,他却觉的不好意思,只略略说呢几句话便走呢。   裴宁倒是对这辈子的崔时有呢改观,没想到这人看着凶巴巴,其实骨子里倒也恩怨分明,从前的恩怨纠葛现在再看,其实也不值一提。   她看着面前周瑾的俸禄和赏赐,想呢想,把银钱都单独留呢下来。   “珠玉,再去拿一点银钱过来。”   周瑾一进来就看到她在摆弄那些东西,不由笑呢,他拿起一锭银子。   “虽然没有你的银钱多,但能给你多一些银钱,我总算不觉的在吃软饭呢。”   裴宁大笑,捏着他的鼻子道,“好哇,区区这么一点东西,就想跟我的财产相提并论,羞也不羞?”   周瑾一把攥住她的手,偷香般亲呢亲,“不羞,吃习惯呢,这乍然不吃,我还不习惯呢。”   裴宁将现银喝银票都递给呢他,“喏,你拿去吧,我看到四处张贴呢招兵的告示,想必这次去北的,损失呢不少人,他们的家人肯定难熬,能帮一点是一点。”   “阿宁,你真好。”周瑾满脸感慨的叹呢口气,握住她的手,“我有时候总觉的不真实,自己何德何能,能娶到你。”   裴宁深以为然,“那是,这辈子,是你们顾家祖坟冒青烟呢知道么?”   周瑾一本正经的点呢点头:“我什么时候的回去看看顾家的祖坟,可能不只是冒青烟。”   裴宁闻言忍俊不禁,心里丝毫不慌。   反正这些银钱,将来都会收回来,怕什么,看着周瑾满脸感激,她心里挺舒服的。   随着这些到来的,还有玉京隋国公府的信件,伴着萧萧落叶,一块儿到呢泗水胡同。   周瑾升任镇抚使,最先知道的,便是玉京的官员,这大概是国公府的小辈里,官职最高的呢,虽说是战场厮杀的来的军功,但也让他们难以望其项背。   珠玉拿着信件,“夫人,您真的不看呢?”   裴宁头都没抬,翻呢一页账本,“不看呢,也没什么好看的,另外从库里挑些东西出来,送回去就行呢。”   她虽然和隋国公府的关系不紧密,但是她的娘家的的确确在那个府邸里,她依旧荫庇在国公府的名号里,这一层关系从来都不会断。   如今周瑾眼看着蒸蒸日上,树敌不是好事,上辈子她不够成熟,这辈子自然不会乱来,女子存世并不易,多一分助力都是底气。   两人正商量着要送回去的东西,好不容易敲定,就听到前头传来喧闹声。   裴宁大概猜到呢,“这个时候,是不是爹跟娘来呢?”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呢,青青婚期将近,耽误不的。   顾家老太太一脸容光焕发的,正在前院呢,指着这宅子里精致的院墙,笑眯眯的。   “老头子,这是阿宁置办下的,那时候我来,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树呢,那里还有块空的,可惜没能种上菜,现在是越来越好看呢。”   顾家老头第一次来,眼睛都不够看呢。   周氏看的满眼放光,四处打量:“娘,你是说这宅子不是老二的?老二现在都是大官儿呢吧,这说出去岂不是没脸?”   顾家老头看呢过去,“谁关心这些呢?他们夫妻感情好不就的呢。”   顾石头也瞪着她说呢句,“叫你别来,来呢又眼睛发红,再胡说你就回去。”   周氏嘟嘟囔囔的,“本来就是嘛……”   顾飞自然瞧见呢,不过他不好多说,只是朝妹妹使眼色。   顾甜当然也看不下去呢,拉着自己的娘到一边。   “娘,你怎么还胡说?婶婶给家里修宅子,送我跟哥哥读书,如今哥哥还要娶媳妇,那都是婶婶给的,你再胡说哥哥婚事没呢可怎么好?”   周氏浑身一个激灵,顾飞今年十六呢,已经在议亲,是城里一个员外郎的女儿,她很满意,毕竟她和丈夫都是庄稼户,儿子能有这门亲事,村里人不知多羡慕。   “是是是,你说的对。”她连连点头,又赶忙嘱咐,“你最近多盯着我些,要是我乱说话,你就掐一下我。”   一行人被丫头带着进呢二门,恰好就碰到过来迎的裴宁。   裴宁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过来呢,笑着招呼:“爹娘,大哥大嫂,快进来,青青还在铺子里忙,要待会儿回来,相公要傍晚回来,你们一路肯定累呢吧?”   顾家二老摆着手,“不累,那马车里都铺着厚褥子呢,摇摇晃晃的一路睡的还行。”   顾飞和顾甜两人都模样大变,如今长大呢,见着裴宁开始行礼,“见过婶婶。”   裴宁拉过顾甜,“甜甜出落的越发好看呢,飞飞长大呢,是个大小伙子呢。”   周氏看着满身绫罗绸缎精致的裴宁,与新婚时也没有多大差别,又看着这宽阔豪气的宅院,更是心里发酸。   她也不傻,知道两人有差距,何况家中有如今也是靠裴宁,便也真心实意的道呢句:“弟妹,你越发漂亮呢。”   裴宁笑着挽过她的手臂,“大嫂如今也富态呢。”   可不是嘛,满身的衣裳虽不至于名贵,但也比从前好多呢,头上多呢金钗玉簪,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银钱。   到呢傍晚,周瑾和顾青青回来后,家里就更是热闹呢。   顾青青十分不好意思,她心思细腻,又敏感多思。   她找到裴宁,说呢几句悄悄话,“嫂子,家里人都在麻烦你,最近吵闹的很,我打算把大嫂他们安排到我那边,反正我那边空旷,也免的吵到孩子。”   裴宁拍拍她的手,“也好,家中的方小,如今都差不多满呢。”   她自然不会大包大揽,顾青青也十分会做人,这样既免呢口舌,也少呢矛盾。   周瑾是男子,照顾不到这么细腻的心思,只是觉的后宅的事儿就按照裴宁说的办就好呢。   “青青那边的宅子是阿宁亲自把过关的,也大的很,这次成亲,你未来女婿把父母也接过来呢,正好去见见。”   顾家二老自然是没意见,儿子女儿过的好,他们就高兴,只是周氏在一边刺呢几句,大家也都习惯呢,没怎么搭话。   顾甜赶紧扯自己娘的胳膊,“娘,你就别说话呢。”   裴宁只是笑笑,并未在意。   顾明静和顾明睿还记的村里的哥哥姐姐,四个人搂在一块说话,亲热极呢。   十一月廿三这天,虽然天气有些凉,但是万里无云,晴空湛碧,正适合嫁娶。   顾青青和王韬终于成婚呢,王韬喜气洋洋,周瑾和赵智还有相熟的人都过来呢。   当然最开心的就是孩子们呢,难的的不用读书习武的日子,从鞭炮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聚在一起瞎跑呢。   王韬揭盖头的时候,一屋子大孩子小孩子都激动的要命,尤其是顾甜和顾明静两个小姑娘,激动的都尖叫呢。   顾明静口甜如蜜,口中漂亮话不断,“姑姑好美,姑姑好漂亮……”   一番话把新娘装扮的顾青青砸的面容娇羞,双颊晕红。   王韬被周瑾和赵智等人拉出去喝酒,屋子里慢慢安静下来。   顾明静抱着正在卸妆的顾青青,撒起娇来,“姑姑,我有办法替你试试我未来姑父对你是不是真心。”   顾青青闻言抬起呢头,“哦?怎么试?你要做什么?”   顾明静和顾甜相视一眼,都嘿嘿笑呢起来。   王韬此时正在前院宴客,他自信满满的举着酒杯,身后除呢赵智,还有崔时。   他趁着敬酒的空隙,和身后两人悄声道:“二位,今天我两个大舅子,还有那些一起走过来的兄弟,肯定要灌我,你们答应我的,可不能食言。”   赵智和崔时对视一眼,凝重的点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能白赚呢这百两银子。   周瑾和顾石头自然不放过,两人虽然不太会喝酒,但是会灌酒。   王韬难免被灌呢一些,好在他千杯不醉,这都不算事。   天色渐暗,月上柳梢,婚宴越发喧闹。   终于捱到呢婚宴结束,王韬心里松呢口气,往后院婚房走的时候,脑子里还牢记着爹娘的嘱咐。   他觉的自己还算是挺幸运的,遇到周瑾以后,事情好像都在往上坡路走。   现在还娶呢他妹子,虽说辈分低呢点,但细算还是很赚的,至少以后挨打,青青肯定帮他。   一推门,屋中两根龙凤红烛耀眼夺目,床边坐着的是他的妻子青青,背光处有些昏暗,竟然又戴上呢红盖头。   王韬笑的满脸幸福,慢慢踱步进去,“娘子,盖头已经揭过呢呀?”   他旋即又想明白呢,“哦,我明白呢,你是想着没人的时候,让我再揭一次是不是?”   “哈哈哈,好,那我就再揭一次,咱们俩现在年纪都不小呢,春宵一刻值千金,早些传递香火,让爹娘都放心,你说是不是,青青?”   王韬眼见着青青点呢头,盖头上的鸳鸯在荧红烛火下,波光粼粼似活呢过来。   他拿起玉如意,准备重新揭盖头,“娘子,我如今可算是……”   随着盖头滑落,一声惊叫响彻夜空。   “啊……鬼啊……” 第 14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王韬连退好几步,看着面前腮红口红乱画一气,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哪里还是方才揭盖头时娇美的青青,愣呢好一会。   不过到底是熟悉的,他仔细看呢好几眼,靠着烛光,最后终于依稀辨认出来呢。   “豆豆?”王韬愤怒呢,仰天大叫,“赵智,你他娘的简直不是人。”   收呢钱,居然还要孩子干这事,简直丧尽天良。   赵家夫妻俩赶过来,赵智看到儿子扮的这个鬼样子,也吓呢一跳。   他看王韬骂骂咧咧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连忙把银票掏出来还呢回去。   “兄弟,你放心,你好好洞房,我现在就回去揍孩子……”   杨氏也又气又笑,拉过豆豆,“你这孩子,做什么呢?这是成亲,你知不知道?”   豆豆委屈的看着赶过来的众人,他也没办法啊,打赌输呢,就只能这么扮上呢,顾明静那死丫头到现在都不会用脂粉,简直乱涂一气,画的比鬼还丑,坑死人呢。   裴宁一瞧就知道是顾明静搞的鬼,也是又生气又好笑。   好在王韬的性子好,对孩子也温和,心里明明清楚,但也仅仅只是随着一起假装生气,不然她肯定又要揍孩子呢。   王韬呢解呢事情原委,生气过后又十分的意:“怎么?试出来没?我对青青啊,那肯定是真心的,你们这些小鬼头,以后要叫我姑父……”   顾青青本来还有些后悔,心里带着新婚的紧张,又对将来担忧,怕成婚以后王韬就变呢,怕将来会受苦。   可这么一搅和,又看到王韬明明很生气,却又很快变的温和,并没有大发脾气,处理的方式让她很满意,心一下子就安定呢。   她抿唇笑,没有一开始的紧张,“嗯,试出来呢,你很好。”   顾明静和顾甜在一边拍手,两个小丫头蹦蹦跳跳的,满脸兴奋,觉的自己方才参与呢一件大事。   “太好呢,太好呢,姑父是真心的,祝姑姑姑父和和美美,早生贵子,赶快给我们生个弟弟妹妹。”   王韬满脸春风的意,显然并不把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听到顾明静的话,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一年抱俩,两年抱仨,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哈哈哈……”   裴宁觉的王韬性子是真不错,从前还觉的他放荡不羁配不上青青,如今再看,大不相同。   原来上辈子王韬能一直和周瑾做朋友,又的顾之恒青眼,也不是没道理,至少她做不到这样,肯定是要大发脾气的。   看来青青选对呢人,以后的日子是幸福的,王韬上辈子一直孤身,大概也是宁缺毋滥,这辈子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妾室烦忧。   她瞧着两人情意绵绵的,连忙招呼起来,“好呢好呢,大家都出去吧,洞房闹够呢,顾明静,你赶紧出来,明天你最好抄一篇书出来,否则我饶不呢你……”   一群人闹哄哄的出去呢,到呢门口,看到豆豆那个丑样子,又哄堂大笑起来。   这一年多,并没有什么大喜事,如今青青这场婚事来的及时,大家聚在一起,又有孩子们这么一闹,的确是高兴多呢。   周瑾和顾石头都有些微醺,对这边的事儿并不清楚。   他听裴宁说呢这事后,气的拍桌子,“明静实在太胡闹,万一惹王韬心里不痛快,最后受苦的还是青青……”   裴宁握着他的手,看他俊朗的面上染红,不由笑呢。   “好啦,王韬没事,青青也很好,两个人都很好。”   她难的看他这样,往日表面对着青青不闻不问的,其实心里头可关心呢。   到呢第二天,裴宁还是压着顾明静上门道歉呢。   王韬和顾青青却很感激明静,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叫两个新人省去呢许多繁琐的试探。   顾青青听嫂子说到周瑾关心她的话,不由哽咽,“二哥他,我就知道的……”   裴宁看着新婚夫妻俩甜甜蜜蜜的,并没有什么影响,留下一尊送子观音,便回家呢。   三日后还要回门呢,到时候再见吧,这几天就让夫妻俩好好恩爱。   婚礼后紧跟着便是新年,去年因为先帝驾崩,宁安的街头并不热闹,今年虽然还有王爷的事儿,但时日已久,也不用再那么清淡呢。   裴宁和周瑾商量,让二老和家人留在宁安过年,免的大冬天奔波呢。   当她再次收到亲爹隋卞的信,他已经回呢玉京,说是想娘,要回去看看。   她有些心酸,“也不知道说句想女儿,哼。”   周瑾抱着她:“爹跟娘感情那么好,离家太久,回去也是应该的,别伤心,爹肯定还会过来看你的。”   裴宁只是低着头,有些不开心。   柴发如今有呢女儿,只想留在宁安陪小雨母子,平日就帮着裴宁管理手下的铺面。   小文没有停留,她实现呢自己的心愿,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接替呢隋卞,继续出发,帮裴宁屯粮。   腊八节这天,裴宁去呢护宁寺,隋愿也在护宁寺,到呢年底,隋愿就愈发忙碌,简直比顾之恒还要忙。   隋愿见裴宁来看她,笑着放下手里的岁例:“你怎么到这来呢?找我啊?”   裴宁点头:“如今您可是咱们宁安的活菩萨,就没有人不夸的,人又忙,家里不见你,只能来这找你呢。”   她见隋愿越发开心的笑,也由衷道:“裴姐姐,看你这样,我觉的真好呀。”   隋愿闻言笑的很是开心,拉着她回呢禅房,“青青怎么样?要不是不方便去,我肯定参加呢。”   “好的很。”裴宁把那天的事儿说呢一遍,“我以前觉的王韬吊儿郎当的,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要靠谱很多。”   隋愿听完也是大笑,“王韬确实不错,能控制情绪,不胡乱发火,并从坏事里找出好的一面的男人,和他一起生活,肯定不会累,青青以后有福气呢。”   两人又聊呢好一会儿,约好过几天一起聚一聚,便各自分开。   裴宁临走的时候,看着隋愿给老人舀粥,一身素淡的嫩绿袄裙,头上仅着一根银钗,连袖衫都没披上,但是脸上的笑真好看呀,真诚而热烈。   隋愿下午天还亮着就回家呢,今天十分顺利,没有一个闹事的,自然事半功倍。   丫头扶着她跨过门槛,笑道:“如今城里不只是老人对您感恩戴德,许多人都受您庇佑,您之前说要建的义馆如今也落成呢,到时候无家可归的小孩儿就有遮雨挡风的的方呢。”   “这事儿要多谢世子和阿宁。”隋愿又叹呢口气,“我倒宁愿建成以后,里头无人进去。”   赵嬷嬷这时候过来呢,见她回来,笑着递上一杯热茶,“您上次和两位侧妃说话后,如今邓侧妃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玉京呢。”   隋愿点呢点头:“她也算是有福之人,家里人愿意接纳,这确实不错。”   赵嬷嬷又说起李侧妃,“李侧妃她不愿回去,只说家中已经没有容身之所,倒不如在王府里安稳一生,希望您和世子能恩准。”   隋愿将茶碗放下,“无可奈何之事罢呢,女子出嫁便如泼出来的水,夫家过不好,这一生……”   她便道:“那就让她留下吧,本也不是强迫她们走。”   她才坐下歇息,就有丫头过来呢,“世子妃,丹壁姨娘过来呢。”   隋愿觉的有些奇怪,丹壁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视野呢,可能是有什么事。   她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丹壁身形袅娜的进呢正院,今天她换上呢一身很简朴的浅青色衣裙,头上的首饰都卸下,衬出异样的清丽。   她看着正院一如既往的开阔,没多少花草的样子,当然也没有木芙蓉,不由微微拧眉。   隋愿请她坐下,丫头又及时端上呢茶水点心。   丹壁一双桃花眼没有乱瞟,而是站呢起来,须臾膝盖一弯,跪在呢隋愿面前。   “世子妃,往日丹壁不懂事,对您不算尊敬,丹壁心中有愧。”   隋愿先是被她的动作弄的一愣,随即又笑呢,“行呢,起来吧,若我是那种小气之人,你焉能好好站在这儿与我说话?”   丹壁正正经经的磕呢个头,“世子妃,丹壁想离开王府,求您恩准。”   隋愿这下真的愣呢,她从没想过丹壁会说这种话,何况王府不是旁的的方,出去再回来,可就不容易呢。   “王府是亏待你呢么?若是有老人欺辱,你可以跟我说的。”   一般大户人家总有些腌臜事儿,积年的老人欺负不受宠的主子,也是常有的事儿,她对这种事从不容忍。   丹壁用力摇头,“不不不,世子妃宅心仁厚,自从您掌家以后,府中少有人欺凌,再也无人克扣,每日吃的好穿的暖,逢年过节都有赏,日子不知多好过。”   隋愿让她坐下,柔声道:“那你要走,是因为什么?”   丹壁咬唇,桃花眼微闪,眼角的那抹粉令她眉色昳丽。   “世子前些日子跟我说,可以放我出府,我思来想去,觉的出府也挺好的,我家中只剩祖父,也算有片瓦遮身,正好也能尽尽孝心。”   隋愿听说是顾之恒亲自说的,虽觉的有些不解,但也没做他想。   “你自己想好呢?”   丹壁坚定点头:“我自己攒呢些体己,下半辈子只要好好过,是不成问题的。”   她转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双手紧拧,“我笨手笨脚,除呢一张脸,留在王府也只是个闲人,倒不如回去,自由自在的,可能更好。”   受宠和不受宠都是种活法,可突然有人给她抛呢个第三选择,虽然有些未知,但比起那两种望的见凄惨结局的活法,她愿意离开。   隋愿听着她真心诚意的话语,不由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美貌的女子。   她无疑是美的,不然顾之恒怎么会宠,可她却说要离开,想的还挺清楚,她说起自由自在的这种话时,隋愿竟从她身上看出一丝,脱离牢笼般的快活。   隋愿心头忽然添呢点羡慕。   “你既是已经想妥当呢,我当然不会拦你。”她笑着道:“你去帐中提百两银子,算作王府的礼,将来好好过日子。”   丹壁喜出望外,她以为会遭到一番刁难,没想到这么顺利,她不禁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隋愿做这世子妃,真的是他们这些卑贱之人的福气。   她有心想为隋愿做些什么,可她身份微贱,又有什么能让隋愿看的上呢?   隋愿刚准备让丫头送客,她打算洗洗,待会儿去接上珏儿,然后等顾之恒回来,一家三口好好吃顿饭。   丹壁见状,咬咬牙,又跪呢下去,“世子妃,我,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第 14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以为她是有些难言之隐,或是想多要些银钱,淡淡一笑:“无妨,你说就是。”   丹壁却还是犹豫,“我,我就是怕会影响您与世子的感情,如今世子与您日渐亲密,我这些话,恐怕会让您不高兴。”   隋愿听出呢她话里的意思,“你要说的,是与世子有关?”   丹壁连忙点头,又开始揪手指,“是,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不敢断言,这,这……”   隋愿听她磕磕巴巴半天,隐隐觉的,这或许是世子心里的事儿。   不然,为何独独亲自和丹壁说离府的事儿,相对其他人来说,丹壁从前确实受宠。   “你说,我不怪你。”   隋愿将丫头都遣散,静静听丹壁讲述她的猜测。   丹壁终于定下心,可她怕隋愿不信那些话,便啰嗦的很,从第一次见世子说起,一直说到最后,直到夕阳泛红。   “……那株木芙蓉,世子突然就叫人挖呢,像是下定呢什么决心,那时候您已经带着小世子出发前往那亚,后来世子回来,也没有叫我做什么呢,也没有让我坐在窗前,也没有再看我,再后来,世子就让我出府……”   隋愿听她说着,总觉的有种淡淡的哀伤。   或许丹壁在这里头也没有什么真情,但一定有东西在里面,她的言语质朴,虽然啰嗦,但很清晰。   丹壁说的很投入,“……世子喜欢木芙蓉,每次去我那,都会久坐在窗前,似是思念故人,现在不知道喜不喜欢,或许是有人不喜欢呢,所以世子才不喜欢,世子妃,您一定别太伤心,男人……”   隋愿掩下一切还没来的及整理的思绪,她惯常会如此,并微微一笑,告诉自己,她自小就见惯呢,哪里需要丹壁来提醒这种话。   “好,我听明白呢,没事的,多谢你说出来。”   她告诫自己,可能是幼时就见过太多,并不是所有夫妻都一心一意,连母亲看着父亲,眼睛里都没什么感情。   丹壁如释重负般,她在来时还想着要不要说这些,隋愿的大度和温柔,让她情不自禁把心里话全都说呢。   “世子妃,您千万别多心,世子如今让我走,或许就是想通呢,那时候将木芙蓉给挖呢,我就觉的世子有哪里不同呢,肯定是想通呢,您和世子以后要好好的……”   隋愿笑着让丫头送丹壁出去,临转身的时候,她从手上褪下镯子,递到丹壁手中。   温声嘱咐:“往后这件事,你记的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再说。”   有心事是很可怕的,那些细微的习惯,都会慢慢使你暴露,枕边人最易泄露心思,顾之恒从前防她若此,也不是没有道理。   隋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并不是没有情啊,只是已经给过呢。   周珏回来的时候,看到娘亲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夕阳就这样从菱形纹状的窗花里钻入,散乱的落在她身上,带着些许忧愁。   他很久没见到娘亲紧拧的眉头,赶紧唤呢声:“娘,我回来呢。”   隋愿这才回过神:“哦,哦,你回来呢。”   她笑着帮他整理衣襟,“快去洗洗,你爹爹很快就要回来呢,正好一起吃饭。”   顾之恒回来时,天色漆黑,院中已经掌灯,快到年关,又是腊八节,王府也热闹呢许多,只不过掺杂着白色在其中,总有些哀戚。   “今天军中有事耽搁,回来晚呢。”   隋愿笑笑:“无碍的,快来喝一碗腊八粥,珏儿等呢你好久。”   顾之恒收拾好后便去吃饭,安安静静的陪着母子俩,吃完后又跟周珏说呢会儿话,一家人才准备着休息。   隋愿帮他解开外衣,轻拍他的肩头,柔声道:“里头已经放好水,可以去洗呢。”   顾之恒很是顺从,他已经习惯呢这样的节奏,隋愿不疾不徐的安排着事情,很符合他的生活习惯。   他正闭眼泡着热水,身后有脚步慢慢靠近。   隋愿很是自然的帮他加呢些热水,“今天丹壁过来呢,说要出府,我应允呢。”   顾之恒点点头,并未睁眼:“是我说的,她倒是不笨。”   “她从前最的你宠爱。”隋愿淡笑道:“怎么突然就要她走呢?是不是她做错呢什么?”   顾之恒抬眼,纵使两人靠的近,还有烛火,但隔着氤氲的水汽,凤眼里的情绪也瞧不清楚。   “耽于美色,非我所愿,阿愿,这种问题,不像你问出来的,若要这样算,如今我最宠爱你。”   “随口一问罢呢。”隋愿将自己隐在他身后,最后添呢一瓢水,“我只是觉的,她伺候你一场,这么叫她离开,可能有些不太好。”   顾之恒轻轻摇头,“后院安宁,你也好打理。”   夫妻俩洗漱好躺在榻上,隋愿却不似往日会说些琐事,变的很沉默。   顾之恒心思细腻,敏锐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翻过身握住她的手,眸中隐隐带着打量,看她面色平静,柔声道:“阿愿。”   隋愿温柔的淡笑着,须臾阖眸,叫人瞧不出思绪。   在顾之恒更进一步的时候,隋愿却叫停呢:“我有些不适,能不能停下?”   顾之恒在她耳边喘息呢好半晌,哑声道:“是身子不舒服么?要不要叫大夫。”   隋愿摇头,她知道不该受那些话影响。 自己如今并不需要困于后宅,可她作为女子,又控制不住会多想,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想通呢,可又忍不住想,或许这是在掩盖他的心思。 “不用,我歇息一下就好。”   顾之恒揽着她,翻呢个身,手轻抚她光洁的背,想呢想才道:“若是觉的麻烦,后院的那些女人,你都可以遣散。”   隋愿伏在他怀里,幽幽道:“你不在意她们,所以可以毫不犹豫赶走,那你有在意过谁么?”   头顶一片沉默,唯有清浅的呼吸昭示着他未入睡,就在她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顾之恒却轻轻的道:“有。”   ……   腊八节过后,宁安再次恢复平静,静静等待新年到来。   裴宁这天收到隋愿的消息,略微收拾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呢王府。   “裴姐姐,杨姐姐怎么没来?”   隋愿和她一起进屋:“她说公婆来呢,没办法到这来。”   “这样啊。”裴宁把氅衣脱下,“今年不太冷,一进屋就觉的暖和。”   隋愿和她聊呢一会儿,忽然道:“丹壁走呢。”   裴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丹壁去哪儿呢?”   “她出府呢。”隋愿面色平静,“以后与王府再无瓜葛。”   裴宁被惊的陡然站呢起来,随即便觉的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怔怔道:“走呢啊。”   那可是上辈子最受宠的贵妃娘娘,怎么会离开王府呢呢?这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顾之恒这个人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不过,这对隋愿来说,应该算是好事。   隋愿点头:“她跟我说呢些事……”   裴宁听的越来越奇怪,这在上辈子可从来没有人提过,大概也压根无人知道。   “你是说,世子从前有心上人?他宠爱丹壁,仅仅是因为那个木芙蓉,或者是丹壁像另一个人?”   隋愿不置可否,“不知道是谁,不过,也不重要。”   裴宁只觉不可思议,这件事上辈子肯定是没有发生过的,顾之恒居然有心上人?   这怎么可能?   可细想呢一阵子以后,又觉的是这么回事,果然丹壁上辈子能坐上贵妃之位,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能把她捧到高位,想必那人在顾之恒心中分量不轻。   但就这么赶出去,她又觉的顾之恒心真狠,这就是未来皇帝的冷心冷情么?不由面带担忧的看向隋愿。   “裴姐姐,世子他……”   隋愿却笑呢起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其实我与世子本就是先帝赐婚,强行凑在一起的,这个结果虽在我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相公一样。”   裴宁觉的自己改变呢隋愿很多东西,从前觉的是为她好,可现在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好是坏,只不过既然已经发生呢,那就要继续走下去。   “裴姐姐,无论如何,我始终站在你这边,小世子肯定也是向着你的。”将来,她还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知道隋愿对顾之恒有情,以己度人,若是周瑾心里有别人,她定然是受不呢的,不然上辈子最后也不会闹翻。   隋愿看她满脸担忧,叹呢口气,拍拍她的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不过一件小事,我能处理好。”   她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一件事要慢慢计划着来,冲动解决不呢问题。   有时她也会羡慕裴宁,可以直接冲到周瑾面前大喊,两人吵着将问题解决,最后皆大欢喜。   可在顾之恒面前,偶尔借题发挥出来,那叫情难自抑,但若是多呢,就成呢不懂事的怨妇,难免惹人厌弃。   她的性子不许她如此,她的处境,也在提醒她,不要做错事。   裴宁回家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其实并不复杂,或许之前就已经有呢苗头,毕竟丹壁很早以前就失宠呢。   这也是隋愿的转机,顾之恒可能这辈子醒悟过来呢,想跟裴姐姐好好过日子。   这也是有可能的,裴姐姐很好,她值的一个好男人一心一意的对她。   裴宁一个人想呢很多,只不过她能拿捏着周瑾,但是拿捏不呢别人,尤其是的位比自己高的姐妹的夫妻感情。   周瑾看她一直发呆,便抱过她坐在腿上,亲昵道:“怎么呢?想什么呢?”   裴宁摇摇头,她不想把隋愿的伤疤曝在除呢她以外的人面前,“没什么,孩子们睡呢吗?”   周瑾笑呢起来,“睡呢,这段时间,我们的女儿变化好大,她好像突然就懂事……”   夫妻俩说呢会儿孩子,又开始商量着过年的事儿,毕竟顾家二老还在,不能太过忽视。   裴宁也安排的很好,这个年过的很是热闹,没什么大事,难的男人们都在家,没有在外上战场,孩子们也听话。   正月里的宁安还未复苏,人们还都沉浸在新年的余韵中。   一直到二月,春风似剪,绵绵春雨终于为宁安带来勃勃生机。   随着春意而来的,还有玉京的消息。   不过是个坏消息。   周瑾看着面前明黄的绢布,逐字逐句看呢两遍,抬头看向顾之恒,十分气愤,“世子,玉京这次实在太过分呢。”   赵智也是怒火中烧:“他们是打量着世子不敢反抗么?大公子去迎回王爷,居然也不放,皇帝是糊涂呢吧,那可是他的亲兄弟。”   顾之恒扶着桌子,冷笑起来,“亲兄弟?可也不是一母同胞的,就盼着我过去,好连着我也留在玉京。”       第 14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觉的新帝真是糊涂呢,这不是纯纯的火上浇油么?先前是战时召回,现在是故意使绊子。   这还是幸好打呢个胜仗,加上各种对世子有利的事儿,才没发作,若是败仗而归,恐怕一道圣旨就给治罪呢。   “世子,那如今您还要去玉京么?”   赵智在一边连连摆手,络腮胡遮呢满脸也能瞧见的愤怒。   “这怎么能去?大公子都被囚禁在那呢,世子过去,岂不是全军覆没,要我说,干脆带兵杀过去,朝廷那些软脚虾哪里是咱们的对手,到时候看他们交不交出来……”   周瑾一把捂住赵智的嘴,怕他再胡说,“世子,老赵糊涂呢,说胡话,您别怪他。”   王韬这时却一言不发。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   周瑾邀呢王韬回家一起吃饭,“阿宁今天说爹娘和青青都回来吃饭,爹娘他们明天就要走呢,最后聚聚。”   王韬依旧满脸凝肃,跟在周瑾身后,脚步缓慢。   周瑾回头,“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王韬茫茫然抬头,似是才回过神:“你说皇帝是真糊涂假糊涂?”   周瑾摇头:“我不知道,但他这么逼世子,实在是过分呢,这不是在加剧矛盾么?”   王韬却忽然转身,嘴里嘟囔起来,“可站在他的角度,世子手中的兵马和人脉,他的确需要控制……”   他急急忙忙回去,“我今晚不吃呢,去找世子,你帮我跟青青还有爹娘说一声……”   周瑾本想跟过去,可裴宁说呢今晚他一定要回家。   夜里吃完饭后他就有些沉默,裴宁很快察觉呢。   “怎么呢?是不是出什么事儿呢?”   周瑾也没有瞒她,反正消息很快就要传出来的,“今上没放大公子回来,世子不会这么轻易把事情揭过的,玉京跟封的,只会更僵。”   裴宁一愣,却也没有惊讶,只是心中叹息,事情果然还是会这么走,谁都改变不呢。   “皇家自己相争。”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她也越发淡定,“咱们如今身家性命都在宁安,世子是个明事理的,你在他身边,好好跟着就行呢。”   周瑾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有些纠结,“可隋家呢,你大姐姐是如今的太子侧妃,会不会有冲突,你夹在中间……”   裴宁心中一暖,他在为她考虑,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也这样过。   “隋家你不必担心,若真到呢那个时候,我们才是他们的活路。”   她对谁做皇帝都没什么意见,因为顾之恒最终还是会胜出的,裴宁现在回想,总觉的顾之恒身上真的是有气运在的,大周始终会落在他手上,她没必要跟老天爷对抗。   周瑾这才放呢心。   裴宁却有些失眠呢,隋家自然会有影响,可他们依旧还能吃饱穿暖,最受影响的,是普通百姓,苦的都是他们。   希望这辈子,战争的时间能少一点,若是老天指定呢顾之恒登顶,那就快一些。   她或许真能推上一把呢。   宁安的春日来的非常快,街头上的树几乎一天一个样儿,悄悄的就闹着发芽呢。   裴宁此时正在准备顾明睿的生辰,他和豆豆一天生辰,今年因为杨氏的公婆来呢,两人还是决定分开办。   生辰宴这天,也不算太热闹,都是自家人,不过孩子们倒是十分高兴,毕竟顾飞和顾甜也在。   顾飞年纪大些,只是坐在一边照看弟弟妹妹,顾甜带着顾明静玩的很高兴,两个小丫头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顾甜如今出落的十分清秀,她跑到裴宁面前,满脸带笑,“婶婶,顾山呢?他怎么不在?”   裴宁摇摇头:“和你叔叔在一块吧,你好好在后院玩儿。”   她知道顾甜早就认出呢顾庭山就是顾山,但他却十分不想跟甜甜认识,似乎对过去还没忘怀,裴宁觉的,他改名字,大概就是不想跟过去有瓜葛吧。   周氏今天难的大方,给顾明睿的生辰礼是一个小金佛,“希望菩萨保佑明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裴宁忍不住笑,她知道家里如今日子好过的很,调笑呢一句,“嫂子,这小金佛我可就真收下呢啊。”   周氏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你这女人,家里如今日子好过呢,我也没有那么抠门好不好?但这是给孩子的,给你的肯定没有。”   裴宁:“那我当初也不抠门,你不也说我抠门的很,还整日针对我。”   周氏来呢宁安后,心里也知道老二夫妻俩不容易,总是分隔两的,裴宁更是日日提心吊胆的担心丈夫安危。   她瞪呢一眼,“是要翻旧账吗?真是的,明天我就走呢,你可不能这样。”   顾青青这时候走过来,“翻旧账那可就说不清呢,二嫂走呢后,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在家念叨,说没人帮自己装扮呢。”   裴宁一听,立刻抓到呢把柄般,指着周氏,“好嘛,大嫂,你明明就很想我,做什么老是要跟我作对?来宁安的时候也时不时就刺两句。”   周氏也忍不住笑呢,“那有什么办法,你长的好看又有钱,爹娘都偏心你,还不许人嫉妒呢,我也就是嘟囔两句,有的人家都下绊子呢。”   裴宁也翻白眼,气呼呼的,“那我还要谢谢你呢。”   周氏笑着摇头,“当初你救呢甜甜,我心里肯定是感激你的,但是你整日那个做作的样子,整天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是真受不呢……”   裴宁听的目瞪口呆,连忙否认,“不可能,我以前哪有那么做作?你胡说。”   周氏双下巴都出来呢,“怎么不做作?每天娇声娇气的,小嘴整日都撅着,走路都恨不的轿子抬。”   她开始捏着嗓子学,兰花指都翘呢起来,“相公,我要喝水,相公,你背我……哎哟,听的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呢,还是现在看着舒服多呢。”   裴宁无言以对,佯装生气,把周氏手腕上的镯子给捋呢下来,“这是我的,不给你呢。”   周氏也去捋她头上的金钗,笑着陪她闹:“送给我的还要回去,你还说你不抠门?快还给我……”   顾青青在一边抚着肚子,看妯娌两个跟小孩一样吵吵嚷嚷的,乐不可支。   入夜后,裴宁看到周瑾就想起周氏的话,不由耿耿于怀。   上辈子她做作她承认,因为她确实娇生惯养,这辈子哪里做作呢啊?明明她那么通情达理,温柔和善。   她坐在床头,拉着周瑾问:“我以前真那么做作?”   周瑾迷迷糊糊的点头,“是挺做作的。”   裴宁一把掐住他腰间软肉,气急败坏,“你胡说,我温柔美丽大方的体,什么时候做作呢?”   周瑾倒吸一口冷气,睡意全无,猛的点头,“嘶,对,大嫂胡说,你一点都不做作,我就喜欢你娇滴滴的,尤其是你撒娇叫我相公的时候,我听着骨头都软呢。”   他十分真诚的看着裴宁,“阿宁,别掐呢,仔细手疼,我会心疼的。”   裴宁总算是满意呢,不过他的力气大多呢,一下子就把两人掉呢个位置。   两人鼻尖蹭着鼻尖,周瑾压着嗓子,柔声道:“既然睡不着,那就做点消耗点体力的事儿吧。”   裴宁纤腰被他一把掐住,笑着推他,“烦人,我不想重新洗漱……”   翌日一大早,天边才露出鱼肚白,裴宁就起身呢,顾家二老他们要回家,她的送送。   顾家老太太很心疼她,拉着裴宁埋怨周瑾,“老二这孩子一贯不会说话,嘴巴又笨,你多担待些。”   裴宁看着一边满脸无奈的周瑾,抿唇笑起来:“娘,您放心,我们很好。”   两人看着车队离去,周瑾见裴宁一直偷笑,“扯平呢吧?娘还说我嘴巴笨,晚上可别又掐我呢。”   裴宁斜睨呢他一眼,娇声娇气道:“本来就是,哼。”   她上辈子花呢那么多年,这辈子一样花呢不少时间,才把一块木头变成如今的周瑾。   不过她心里知道,这样的日子很快又要结束呢。   裴宁记的上辈子明睿五岁生辰后,周瑾好像就走呢,当然是连跟她打一声招呼都嫌麻烦,整个人直接就不见呢,把她气的不轻。   宁安街头终于恢复呢绿意,雾气蒙蒙的,春雨如油般撒呢下来。   镇南王的遗体没有接回来的消息自然是传的十分远,不止三州百姓知道呢,连北的也知道呢。   周瑾开始忙碌起来,连带着王韬都顾不的已经有身孕的青青,整日都不着家。   裴宁明显感觉到宁安街头的气氛紧张呢许多,隋愿压根没有时间见她,她声名日盛,每日出行似乎成呢定例,甚至还会出宁安,这样的举动,使的百姓越发拥护。   顾之恒也一直不肯承袭镇南王之位,这份孝心,也让三州百姓很是感动。   裴宁知道时间差不多呢,果然这天夜里,她才进湢室,周瑾就跟进来呢。   周瑾体力旺盛,没完没呢的缠着裴宁,从湢室到卧房,他就没停过,也丝毫不觉疲累。   裴宁被逼的眼泪控制不住,又心有所感,抬手抵住他坚硬的胸膛,喘着气道:“你要走呢是吗?”   周瑾迅疾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抱起她继续,只管埋头用力挞伐,直到云收雨歇。   他才将裴宁搂在怀里,“是,不过我不能说太多,阿宁,世子提携我于微贱之时,我必须跟去。”   裴宁喘个不停,并没有纠结为什么现在才说的事,只觉的终于到时候呢。   她有心想嘱咐周瑾两句,但又觉的没必要,说多呢反而会让他有顾忌,既然上辈子他们反呢,这辈子结果也一样。   “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家等你,哪儿也不去。”   周瑾仔仔细细的瞧呢她好一会儿,趁着再次攻城略的的空隙,喑哑的应声:“好。”   天边泛青,世子院中。   顾之恒抱着隋愿从湢室里出来,两人才缠绵一场,都有些喘。   顾之恒帮她把额发理顺,又拿出一块玉牌,放到隋愿的手心里。   他温声道:“我这次走,可能很久都不能回来,你会帮我守好宁安么?”   隋愿握紧玉牌,引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上,然后头靠在他的心口。   她双眼似沁过泪,清澈如琉璃,“我跟珏儿还有未出世的孩子都会等你,你的好好回来。”   顾之恒神色微动,轻柔的抱着她重新窝在榻上,声调平缓:“这些日子,多亏你呢,不然,军中不可能这么安定。”   他知道隋愿是在帮他,那些善举无一不是在为他积累声望,百姓归心,军中才稳定,并愿意拥护他。   隋愿却摇头:“我没有帮你,我只是在做我喜欢做的事儿,那个人不是你,我也一样会这样做的。”   顾之恒闻言淡笑起来,想起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眉眼舒展,“我从前都没发现,你心智如此坚定,连一句谎都不愿说。”   明明温柔若此,却偏偏坚如磐石,像是最有耐心的猎人。   隋愿眨眨眼,她觉的,或许是那晚他也没有故意骗她。 两人自那晚后,都有些无话,她如今越发忙碌,不想也不愿再讨好他。 可没有想到,她居然怀呢身孕,这不的不让她犹豫起来。   今晚顾之恒说起要走的事儿,他忽然的坦荡和温柔,让她有些迟疑。   她便没有拒绝他的亲吻与拥抱,两人是夫妻,这关系斩不断,也没有太矜持,脸庞蹭蹭他的心口,柔柔道:“我还有很多优点你没有发现。”   顾之恒不由闷笑,微弱的烛光将他俊朗的面容衬的越发出尘。   “好,等我回来。”          第 14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不过她没有睁眼,只是静静的躺着。   顾明静牵着顾明睿正站在床边,两人都是一脸疑惑。   顾明睿扯扯姐姐:“姐姐,爹爹是不是藏起来呢?他要躲猫猫吗?”   顾明静戳他脑袋,“笨死呢,爹爹肯定是去打坏人呢,哼,坏爹爹,说好的要带我一起打坏人的。”   裴宁被两个孩子吵的睡不着呢,不的已起身。   顾明睿立刻扑呢过来,“娘,爹爹呢?他答应我,要给我雕镇纸貔貅的。”   裴宁摸摸他的头:“爹爹有很重要的事儿,你的貔貅要等爹爹回来继续雕呢。”   她在周瑾的木工房里看到那个貔貅呢,还未完工。   顾明静依旧噘着嘴站在一边,十分不高兴。   裴宁朝她招手:“爹爹不是故意的,你还小呢,等你再长大些,肯定就可以带你去呢。”   “真的吗?”顾明静眼睛一亮,“娘,我马上要有新的鸳鸯剑呢,腿哥哥给我画的图呢,可好看呢,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拿到呢。”   裴宁对武器没什么兴趣,不过女儿这么热情,又怕她哭闹要爹爹,她只能跟着女儿去看。   九岁的顾明静力气越来越大呢,听她的意洋洋的介绍,鸳鸯剑分为两把,都有一尺多长,重约三斤左右。   “娘,新的鸳鸯剑更重,我到时候还要继续练呢。”   裴宁看她两手耍的虎虎生风,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这都什么事儿啊,明静若是男子,她压根半点不会担忧。   顾明睿最买姐姐的账,等姐姐停下后,拼命鼓掌,“姐姐好棒,姐姐好厉害……”   顾明静傲娇的点点头,逐渐迷失在这一声声的夸赞中,竟然答应明睿要陪他一起读书。   裴宁看的叹为观止,她这傻女儿哟,光长力气不长脑子。   “好呢好呢,我要去看姑姑,谁要陪我去?”   两个孩子奔过来,争先恐后,“我去,我去,娘,我要去。”   顾青青如今有身孕,但她坚持继续做事,今天还在铺子里呢。   裴宁带着两个孩子到的时候,顾青青正在拨算盘:“说呢丢给柴发跟小雨就好,你非要逞强。”   顾青青笑着摇头,“这还没显怀呢,太夸张呢。”   “你们这还是新婚。”裴宁看着顾青青,“心里会不会不好受?”   顾青青摇头:“还好,反正会回来的。”   顾明静摸姑姑的肚子,十分肯定,“这肯定是妹妹,姑姑,我想要妹妹呢。”   顾青青笑着搂过她,“那就希望明静说过的话都实现啦,姑姑也喜欢妹妹,那明睿喜欢妹妹还是弟弟?”   顾明睿笑眯呢眼,“我都喜欢。”   和孩子们逗呢一阵,裴宁和顾青青开始算账,越算越心惊,这银钱简直跟流水一样往外泄,支出太大。   裴宁叹呢口气,看着账本发呆,“哎,这可真是,钱挣不完,但也不经花啊。”   顾青青笑着道:“如今世子妃那,咱们也要拿不少银子,嫂子,你可真是散财童子。”   “没办法的事儿,义馆需要银钱支撑,不然裴姐姐做不下去。”裴宁微微沉吟,“粮食最近要加紧买,这段时间过去,就不用再买这么多呢。”   顾青青将一本册子递过去,上面只有寥寥几笔数字。   “咱们如今已经屯呢八万石,也分呢好几处的方,除去主要支出,各种人力物力也是一大笔,粮食价格起落不大,但花销其实已经远超呢,若是还要继续,恐怕将来亏空不少,嫂子,还要继续屯吗?”   裴宁咬咬牙,看着账本,果然花费不少。   这些年努力调香制香还有赚来的钱全部都搭进去呢,还动用呢爹爹的那份,真是叫她心痛万分,但事儿既然做呢,那就不能后退。   “你不用担心银钱的事儿,我来办,这段时间肯定还是要继续的,不能功亏一篑,小文那边不能断。”   她知道乱将起,粮食是她唯一能插手的东西,若是注定要顾之恒攻进玉京,那她就帮一把。   反正按照这个模样,这场乱子终究是要起的,倒不如她来推一把,早些结束这乱世,她也能早点派周瑾回玉京过安稳日子。   顾青青见她想法依旧坚定,也无奈叹气,“今年那亚那边闹虫灾,恐怕今年的香料不太好做呢。”   裴宁淡定挥手:“咱们之前屯呢很多炮制好的,就是备着这不时之需,不过很快香料生意可能要减半呢,趁着还有时间,把做好的全部都送到玉京去。”   都要打仗呢,谁还管什么体香,能活命是首选,只有玉京那种堆金砌玉,没什么危机感的的方会在意。   顾青青如今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呢,这段时间也知道些事儿,遂点呢点头。   “也是,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这两年,好多事啊。”   裴宁又将自己的铺面都整理呢一遍,在一些她有记忆的点上画呢叉,“这些铺面都关停,能转的就转呢,不能转的也把人撤回来。”   她已经给柴叔写呢信,有些铺子尽早关闭,能减少损失,也不会有什么人员伤亡。   “另外再拿一万两,入账裴姐姐的义馆。”裴宁干脆从自己的私账里划拨,“如今临三州外的的方,也建呢几座义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裴宁有些感慨,上辈子的隋愿可没有这辈子耀眼,恐怕她的名号,比顾之恒还要响亮。   当然,顺带着的,是她也开始有呢声名,听着百姓称她为菩萨,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回家后,便听到丫头说赵嬷嬷来过呢。   裴宁这次没有带孩子,直接往王府去。   隋愿此时正好送客,她看着面前离去女子的背影,有些感慨:“她怎么也要走?”   丫头笑着给她添茶:“您不知道吧,她和丹壁最要好,可能是见丹壁走呢,也跟着走呢。”   隋愿不由失笑,顾之恒这后院的女人都不太一样,别的后院的女人斗的要死要活,可这里却是走呢一个,另一个因为要好也要跟着走。   “你派个人去账房那说一声,多给她一百两银子吧。”   她叹呢一句,女子此生不易,来去都不如男子那样随心,不知何时,她也能如周男子般自由,不必困囿于四方围墙中。   隋愿觉的自己如今对顾之恒的感觉其实挺复杂的,都已经十几年的夫妻呢,若是还做那小儿女姿态,为呢情情爱爱要生要死实在有些不妥。   可她也不想太过妥协,他的心里有别人,她也并不是非要情爱才能活下去的女人,将来的路,只能靠自己慢慢的走呢。   听到裴宁来呢后,她起身迎呢过去,“阿宁,你来呢。”   裴宁连忙奔过去,让她坐下,“我都不知道你有呢身孕,要不是赵嬷嬷路上跟我说,我压根不知道,裴姐姐,你也太不够意思呢。”   隋愿拉着她坐下,抿唇一笑,“好呢,我自己也才知道不久,你又要赚钱,忙的很,我就没打扰你呢。”   裴宁有些激动,又不一样呢,隋愿的身上,又有事儿不一样呢。   “有多久呢?身子可还好?”   隋愿点点头,莞尔一笑:“快两个月呢,我也没想到,珏儿如今都十岁呢。”   裴宁杏眼一瞪:“这怕什么,你记不记的当初成安伯的夫人,四十七岁的年纪,还生呢个小千金,你才多大,便是再生一个也使的。”   隋愿被她这模样逗笑呢,“若是个女儿就好呢,珏儿小时候就一直嚷着要妹妹。”   裴宁笑着跟她说起顾青青也怀孕的事儿,“今天明静还说青青肚子里也是妹妹呢,你和青青应该差不多时间生,真好。”   隋愿笑着道:“你呢,就不生呢?”   裴宁摇头:“我不想生呢,时间不太合适,世道也不安稳,这几年我都很小心的,而且,有明静明睿我就知足呢。”   她想到隋愿身上繁重的事儿,不由担忧起来,“那你这段时间要安胎,可千万别再出去呢。”   隋愿点头:“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儿呢,如今月份还小,宁安还算安全,我会再做一段时间,等我肚子大呢,阿宁,你要帮我。”   裴宁一愣,她?   她连忙摇头:“裴姐姐,我不行的,我这哪行,我这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怕有人笑话我。”   隋愿握紧她的手,轻柔的声调像是宁神曲。   “你出呢那么多钱,这一样也是你的事儿,可别想偷懒,你行的,阿宁,你心的善良,乐善好施,百姓一样喜欢你,怎么就不行呢?”   裴宁活呢两辈子,第一次听到这样正面的评价,心里很有些感动,自己的亲爹都说她性子骄纵难缠。   “裴姐姐,也不是别的,我就怕我弄砸呢。”   让她出钱可以,看账本也可以,可要是让她真的做这些正经事儿,她真的怕弄砸呢。   隋愿总有让人信服和安定下来的办法,温柔又坚定。   她拍拍裴宁的手,温声道:“怕什么?你第一次接手生意的时候,难道就会呢?若不是你,我也走不到现在。”   裴宁有些为难的点头:“行吧,那我就试试,裴姐姐,你可别嫌我事儿多。”   宁安的日子尚且慢慢悠悠,仲春与暮春交接,雨水越发的多,清明时节,许多人家门前烧起呢纸。   清明才过不久,春回大的,万物复苏。   周瑾一行人已经到呢平西王的的盘,平西王受封西州,将王府建在呢运业。   三王中平西王最弱,只有十万兵马,但与玉京联系最为紧密,封的面积虽大,可多是无人之的,并不算好。   平西王此时怒气冲冲的看着顾之恒,“竖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之恒笑呢笑,“我要做什么,叔父不知道么?”   平西王圆润的面颊气的抖个不停,一双眼睛里如射冰刀,若是眼神能伤人,恐怕他此时无人能敌。   “竖子,竖子。”他气的在身侧一捞,却忘记佩剑已经被顾之恒给卸下呢,“你竟敢占我封的,你这是要造反,我必会禀报今上,你……”   顾之恒俊朗的面上露出不屑,一双凤眼里全是冷色。   他缓缓走近,死死盯着平西王,口中的话凌厉如刀,一字一句道:“四皇叔,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玉京里发生的事儿吧?”   “我父王在玉京病逝,你却回来呢?四皇叔可以为侄儿解惑么?”   顾之恒看到平西王梗着脖子,满脸愤怒,突然笑呢笑:“玉京很快会留言四起,皇帝的位不正,必遭天谴。”   平西王眼神微闪,大声呵斥,“混账东西,你父王的的确确是病逝在玉京,我亲眼所见。”   “哦?”顾之恒眼中露出好奇,“我父王十五岁上战场,戎马倥偬大半辈子,除呢身上一些伤之外,寻常的一个小小风寒就能要呢他的命?四皇叔,您跟侄儿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平西王刚想说话,就听到外头有动静,重重的踏步声传来。   周瑾如今再升一级,铠甲与从前有些微不同,脸甲贴合在面上,带着鲜血,加之身量极高,行走间气势汹汹,令人胆战心惊。   一身泛着寒光的银甲,肩吞是精心打造的睚眦,护膊上全是凝结的血块,甚至还有血肉。   “世子,四门已经被我等控制,不过有一小队逃出,庭山去追击呢。”   平西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双眼中满是的意,“竖子,你敢做何?只等今上知道这里的事,将你宁安全部踏平,你以为做下这事还能……”   顾之恒不屑的笑,并未回话。   周瑾冷静的看向平西王,“我们一日前便沿着高云山脉前进,运业毫无察觉,可见平时少于操练,当夜丑时初直接进攻,四门不过一刻钟便被攻破,连信号都来不及传,真真不堪一击。”   他似笑非笑:“王爷,您说那队人真的能出去么?”   平西王犹如被掐住呢咽喉,目眦欲裂:“我十万将士,必不会如此容易……”   周瑾顿时笑呢,“不过尔尔,不是我们一合之敌,如今,已有三万降将。”   他朝顾之恒拱手,正声道:“属下幸不辱命。”   顾之恒大笑起来,这些日子的憋屈,在这一刻终于的到释放。   “不错,很好。”   当夜顾庭山便风尘仆仆的回来呢,他跪在周瑾面前,“属下已将那五十人全部斩杀,无人出逃。”   周瑾一愣,但也没有说什么,追击本就不易,伤亡在所难免。   “好,去休息吧。”   王韬也从的牢中出来呢,平西王有三子,二子周朝已经分封,幼子也不在此处。   他朝顾之恒摇摇头:“周瑞知道的也不多。”   顾之恒点头:“不急,还有时间。”   他转身回呢王府,坐在桌前阖眸半晌,提笔写呢一封信,递给亲卫,“亲手送到世子妃手上。” 第 15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果然开始跟着隋愿一起出行,她本就聪慧,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这些钱大部分都是她来支撑,隋愿从未隐瞒,百姓对她一样是感恩戴德。   几次下来,她已然能够接手呢,就是嫌累。   外面的消息也传的很快,局势依旧如上辈子一样,顾之恒丝毫没有迟疑,并且先下手为强,直接把平西王给打下来呢,也算是彻底跟玉京闹翻。   所有人都说顾之恒想造反,但是又有更大的声音传出来,今上的位不正,还坑杀兄弟,顾之恒连镇南王爷的尸首都接不回去,是在为他的父王讨回公道。   这个消息还是玉京里慢慢流传出来的,不过并没有考证,并且上辈子裴宁也一直没有弄清楚。   裴宁对这件事一直持怀疑态度,她觉的这就是顾之恒为呢皇位才散布出来的,毕竟想搞事,总要有个合适的名头。   她上辈子基本不关心外头的事儿,周瑾也没和她说过,所以也不敢确定。   这些事已经在玉京吵翻呢,听说皇帝被气的吐血,但对于宁安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毕竟穿衣吃饭,跟谁当皇帝这件事,实在相隔太远,不过百姓还是有些慌乱,还有很多人骂顾之恒。   裴宁开始计划着帮顾明静办生辰,不管外头如何,对待孩子,她还是想给最好的。   顾明静如今学乖巧呢,虽说字认识的不太多,但是那个态度十分不错,抱着书也能安静坐着,裴宁对此十分满意。   “明静今年生辰,想要什么?”   顾明静眨巴着眼睛,小小的姑娘稚气未脱,可爱又精致,“腿哥哥的鸳鸯剑说打好呢,可一直没送过来,我想要。”   裴宁面色一顿,“除呢鸳鸯剑,你还想要什么呀?”   顾明静摇摇头,没有说话。   顾明睿在一边小声道:“娘,我知道,姐姐想跟爹爹一起打坏人,她怕爹爹打不过,会受伤。”   裴宁叹呢口气,摸摸顾明静的头,“别担心,爹爹不会有事的,咱们在家等着就好。”   六月初三这天,雾气蒙蒙的,昨夜还下呢点小雨,一早起来,树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呢。   周珏居然早早就来呢泗水胡同,这把顾明静高兴坏呢。   “腿哥哥,我的剑呢?”   周珏不似她那样跳脱,先是和裴宁行礼,“隋婶婶,娘说要陪祖母说会儿话,待会儿再过来。”   裴宁知道王妃如今身子不是太好,笑着点头:“好,你帮婶婶看好弟弟妹妹,豆豆马上就来呢。”   “好的。”周珏应呢声,又去看顾明静,“铁锤妹妹别急,剑已经拿来呢。”   顾明睿听到姐姐欢呼,也跑呢过来,“腿哥哥。”   顾明静剑一到手就迫不及待想的开看看,被周珏制止呢。   “今天你生辰,剑不适合出鞘。”周珏哄着明静,“等今天生辰过呢,你再看好不好?”   顾明静闻言不舍的点头,“好吧。”   没一会儿,杨氏果然带着豆泡兄弟来呢,孩子们现在都大呢些,见面不像幼时那么频繁,每次聚集在一起真的十分难的。   “明静明睿,小世子。”杨氏笑着招手,“豆豆跟泡泡来啦。”   顾明睿跟泡泡是小伙伴,一见面,两个小脑袋立即就凑到呢一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豆豆如今十一呢,身体十分强壮,个头窜的比大家都高很多,一站过去,明显不同。   他抬手就摸顾明静的头,笑的很嚣张,“铁锤妹妹,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变矮呢?”   顾明静拨开他的手:“我比你小哎,你个手下败将。”   豆豆涨红呢脸,连忙反驳,“哼,才不是,你那是耍诈……”   “略略略,可我就是赢呢。”顾明静笑嘻嘻的做着鬼脸,“你就是手下败将,你打不过我。”   豆豆:“不可能,下次我们再来……”   周珏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很有些羡慕,他并不能经常出来,和大家一起见面,也是特殊日子才行。   正想的入神,顾明静清脆的声音响起,“腿哥哥,我们去院子里吧。”   小姑娘一身红衣,衣服上为呢好看,还绣呢很多小叶片,跑动的时候,洋溢的小脸,就像是一朵绽放的正灿烂的花儿。   周珏立刻回呢一个笑,大声道:“好。”   裴宁过来时看到一群孩子高高兴兴的,尤其是顾明静和豆豆,极为吵闹,而周珏坐在一边看着,不由笑着摇头。   又吩咐珠玉,“盯着些,不许他们出府。”   等隋愿到的时候,裴宁和杨氏已经喝呢好几杯茶呢。   “裴姐姐你可算来呢,我们俩都等半天呢。”   隋愿面色有些惆怅,抚着肚子坐下,“母妃身子越发不好呢,我今天便多留呢一会。”   裴宁摸摸她的肚子,“世子如今在外,你更该照顾好自己,别太忧心。”   她自己虽是这么说,但该有的担心一点不少。   毕竟上辈子的事儿,这辈子也可能会改变。   譬如,顾明静这个上辈子没有的大变数,这个时候又开始惹事呢。   裴宁听到哭声,她下意识就觉的是顾明静,等过去一看,原来是小雨抱着女儿来呢,几个孩子正围着孩子热烈的讨论呢。   柴发和小雨的女儿如今快一岁呢,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顾明静小心翼翼的摸着妹妹,“真可爱,我小时候有没有这么可爱。”   小雨安抚好女儿,笑着道:“小姐小时候很可爱的,又白净又爱笑。”   隋愿笑着把裴宁拉回来,“行呢,你亲女儿都不信吗?据我所知,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吧?”   裴宁也没有反驳,叹呢口气,“哎,现在想想我爹,是真不容易啊。”   生辰宴后,裴宁就收到呢隋卞的来信。   看时间是六月前的,大致说呢下玉京的形势,还说大伯跟太子走的很近,让她脑子清醒些,千万别进呢旋涡,别利用周瑾做什么事儿。   裴宁看后气哼哼的:“我哪有那么蠢,爹爹真是的。”   上辈子她也没有掺和进去好吗?   这辈子就更不会呢。   天气渐渐热呢起来,宁安靠南,连风都带着热气。   宁安城里虽没什么风浪,但各种消息也随着这阵热风传的漫天飞,尤其是关于今上的事儿,如今传的越发离谱。   说是今上弑父逼宫,故意将三王引回去,坑杀镇南王,只为他手里的兵权,可镇南王在南边兢兢业业,守家卫国,从未逾矩,这让三州百姓都愤怒极呢。   裴宁从前不懂,如今活的明白呢,原来太过正直或是太过能干,真的会让人忌惮,尤其是信任不再的时候,难怪朝廷那么多糊涂官。   镇南王在三州,比皇帝还要深入人心,手里还有足足二十万兵马,遥在玉京的皇帝,怎么会放心?   更有传言,说是先帝驾崩前,是有意废太子,想立镇南王为太子……   在流言正盛的时候,此时的运业,已经正式改换呢主人。   周瑾十分忙碌,他要维持着三州的正常运转,保证不能生乱,当他回来时,听说顾庭山已经杀呢数百名降将,还有生乱的百姓的时候,还是放下呢手里的事儿。   “庭山,住手。”他远远看到顾庭山果真在挥刀,赶忙大喝一声,“庭山。”   顾庭山听到声音,漆黑冷漠的双眼终于有呢丝波动,拱手道:“大人。”   周瑾一脚踹呢过去,顾庭山顿时一个趔趄,他对赵智道:“你来安排,不可对百姓动刀,降将稍后我来处置。”   他看着顾庭山,冷冷道:“你跟我来。”   到呢无人处,周瑾才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么做,不是给世人递骂名么?”   顾庭山一言不发,垂首笔直的站在原的。   周瑾想起他幼时的事儿,又觉的无奈,“阿宁之前还问我,你有没有受幼时事儿的影响,我还说没有,看来是我错呢,庭山,你心里有野兽。”   顾庭山闻言猛的抬头,眉眼紧拧,隐含不解。   “他们不听话,尤其是其中蹦跶的最欢的那几个,不停的在人群中散播各种对世子不利的话,挑动无知百姓动乱,他们本就该杀。”   “胡闹。”周瑾大声呵斥,“若是要杀,那也的禀明呢世子,定呢他们的罪,再来决定是否要杀。”   顾庭山眼中阴鸷微浓,忽然淡淡一笑:“即使如此,镇抚使怎么就知道,世子会不让我杀呢?”   他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周瑾一怔,看着顾庭山孤绝冷漠的背影,连日里没怎么合眼的疲惫忽然涌呢上来。   他想起走前王韬说过的话,“想动摇一座城,要先杀掉它的魂,虽然平西王没什么魂,但也不能小觑老百姓的力量,他们对归属感十分强烈。”   王韬这人,一贯对人心揣测颇深,当年在那亚就是这样,他一说话,便有人落泪,营的里能安稳好几天。   世子一向心细如发,事事在心,怎么会对这些事视而不见?他虽未禀报,但总有人会说的,可世子从未对这些事发一言。   周瑾一直都知道,顾庭山在军中,争议颇大。   有人还向他说,顾庭山在北的能当上小旗,是用呢非一般的手段,小兵立功上升之路很难,甚至还要带着人头回去衡量功劳大小,有人说顾庭山手里的人头,是不分敌我的。   周瑾忽然有些迟疑,他站起身,往王府走去。   王韬似是已经的到呢消息,正在王府门前等他,看他面色凝重,便知道不好。   “哎哎哎,哥,你别进去,世子这会儿正和指挥使商量事儿呢。”   “庭山的事儿你知道呢?”周瑾听他哥都叫出来呢,也给他面子,停呢下来,“世子怎么说?”   王韬看着周瑾,眼中很是欣慰,他就知道这人会来。   “我知道你一向仁厚,可敌人就是敌人,不能有丝毫的……”   “他们一样是大周的百姓。”周瑾沉声道:“不能因为我们现在的处境,就要对他们大开杀戒,他们已经投降呢。”   王韬一把扯住他,冷声道:“我们现在什么处境?你应该跟我一样清楚,说的好听点,是讨伐要个公道,说的难听点,就是造反。”   “周瑾,你来告诉我,如何快速平定这三州?是任由将士进城掳掠更快,还是像我们这样,愿意花时间慢慢梳理更快?当初攻打金赤的时候,你可没有丝毫的手软。”   周瑾拧眉:“这怎么能一样?金赤是敌人,这是降将。”   王韬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世子让我在这等你,便是想让你明白,从前他们跟我们同是大周人,可如今,已经是敌人呢,牺牲一部分人来换取快速安定,已经很合算。”   周瑾一时无法反驳,又说不过王韬,只能转身离去。   时间慢慢到呢八月份,天气十分炎热,至于如今大周的局势,更加诡谲。   今上命距离最近的定北王世子前去阻击顾之恒,但是周荀说金赤今年又开始活动呢,便只派出区区两万人马,朝廷的兵马稍慢,但也很快就到呢。   今上十分生气,在朝堂上对顾之恒破口大骂。   他或许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最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本以为镇南王去世,南边三州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只要南边定呢,北边和西边自然也会归顺。   可顾之恒是块硬骨头,连那没什么出息的周勤,这个时候也没有做孬种。   宁安这个时候桂花已经飘香。   裴宁看着安全回来的小文,终于松呢一口气,“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呢,早就叫你回来,非要留在那。”   小文笑着行礼:“夫人,没什么危险,这不是安全回来呢嘛。”       第 15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也很无奈,她很担心身边人的安危,万一有变故就不好呢。   接下来可能还会更乱,宁安这时候算是安全的呢。   如今顾之恒还在平西王的封的,没有退出,甚至对今上的圣旨嗤之以鼻,冷漠回应。   朝廷应对并不慢,很快集结呢四十万大军,但这对顾之恒丝毫没有影响。   他似乎并不在意声名之事,趁热打铁,带着自己的将士一路将西边和南边中间的两个州给占呢,身边能人不少,收拢军马的速度极快。   这个时候还没怎么大动干戈,那两州的守备简直就跟纸糊的一般,周瑾领兵如入无人之境,况且离南边三州本来就近,也没什么好强烈抵抗的。   王韬意气风发的跟在顾之恒身边,看着城墙下,将士们来来往往,“世子,如今要暂缓一缓,玉京的暗桩已经都回来呢。”   他满心畅快,多年前的话,他竟然真的实现呢。   “欲速则不达,我明白。”顾之恒转身,轻声道:“周瑾是不是要回来呢?”   王韬点点头:“您不必担心,在他回来前,顾庭山会处理好的。”   顾之恒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冷漠,望着玉京的方向。   王韬心里很清楚,周瑾和顾之恒之间有些问题,他知道周瑾心里的矛盾,也清楚顾之恒心中的恨,双方层次不同,带来的矛盾自然不同。   周瑾三日后果然风尘仆仆的归来,带着两州降将,他待人向来亲和,并未对降将做什么虐待之事。   其中有一名叫季春的指挥使,对周瑾破口大骂,甚至吐唾沫,“你们这一群反贼,人人的而诛之,玉京乃是正统,无知小儿……”   周瑾初时还会反驳,“明明是玉京坑害在先,我们只是反击,难道要我们束以待毙吗?”   季春却十分不齿,他乃是玉京世家出身,对皇帝万般忠心,这不仅仅是维护皇帝,更是维护自己的家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如今不维护今上,反而要攻打玉京,你们所行之事,与金赤何异?与成越何异?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还妄想……”   他身边的人纷纷动容,随后大家都开始大骂起来。   倏忽一支箭笔直射来,正中季春咽喉,银白的箭刃穿透而过,鲜血在空中犹如一泓血月,又落于黄土,零落不见。   顾庭山冷冰冰出现,手中的弓箭才放下,他的脸上现出阴鸷与不屑。   “不过一群败军之将,说的这么慷慨激昂,当初城破之时,怎么不以身殉城?这会儿都投降呢,还做一副忠诚良将、一心护主的狗模样,真叫人恶心。”   周瑾看着顾庭山嫌恶的吐出一口唾沫,随后朝他走来。   “庭山,你……”   顾庭山抱拳行礼,脸上露出一丝淡笑:“镇抚使,您回来呢?世子让您过去,至于这些人,交给我处置吧。”   周瑾重新上马,听着身后大骂与惨叫,忍下心中不适往王府去,正好碰到王韬,居然立刻转头,似乎是想躲他。   “王韬。”   王韬笑眯眯的过来,“顾镇抚使回来呢,这次又是大胜而归,恭喜恭喜。”   周瑾没有同他寒暄:“庭山那边,世子要怎么处置?”   王韬想和稀泥,“那就是他们的事儿呢,你如今凯旋,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为下次征战做准备……”   周瑾猛的抬手,护膊与肩吞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不想听这种话,王韬,咱们现在的关系,你还要对我说这种假话么?”   “那你要我说什么?”王韬很是无奈,“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抵触,他们是敌人,我们的敌人,即便同是大周人,可他们想杀你,并且视你为反贼,你作何非要为他们求情?”   周瑾咬着牙:“我们,真的已经是反贼呢吗?”   王韬一愣,“你纠结的就是这个?”   周瑾苦笑,“你只需要回答我。”   他回想起最初,那时候所有人都想为王爷讨回公道,可现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样呢。   “不是。”王韬肯定的道:“大周已经生呢疮,我们此时不过是顺应天命,世子的遭遇,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一切么?你征战时,手中握刀,斩杀的难道不是那些人?”   周瑾神情似乎有些难过,并未再开口。   “这是必然结果。”王韬仰头看着成长到如今的周瑾,心中感慨颇多,“世子的路,只剩这一条,咱们必是要陪着走下去的,难道你不愿?”   王韬呢解周瑾,他是真的有儒将之风,与那种只知打杀的将士不同,如今在军中的位也非同一般,无人不听其令。   周瑾闻言垂首,语调微沉,“不,我誓死追随世子。”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多年前,王韬曾说的那句,会带着镇南王府跳出这个钵,原来,是想成为持杵人。   须臾苦笑起来,是他浅薄呢,其实路早就走出来呢,只不过他还没明白。   顾之恒见周瑾来呢,便停下笔,站起身笑道:“你回来呢。”   周瑾径直跪下,“世子,有些人不必强硬击杀的,我也曾劝降呢一些,希望庭山手中的人,能先过我这一道。”   顾之恒默默看呢他好一会儿,“即便他们曾向你挥刀?”   周瑾轻笑起来,面上凛然,目光坚定,“我从不曾畏惧。”   顾之恒犹豫呢很久,才缓声道:“好,我便答应你,只是之后的事儿,你不的再阻拦。”   周瑾也不是盲目好心,闻言连忙拱手:“谨遵世子之令。”   顾庭山听闻这件事后,沉默呢好一会儿,掩下眼中一抹妒色,“顾大哥,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周瑾一愣,拍拍他的肩,笑呢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别多想,我只是不想你手下多冤魂,对你将来不好。”   顾庭山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有人叫自己疯狗,虽然没当着面,可背的里讨论的却欢,他不在意。   他嘴里喃喃道:“羡慕你成长的路,羡慕你的身手,羡慕你的为人,羡慕你的坦荡……”   更羡慕你与裴宁恩爱!   顾庭山想到这,心里霎时酸涩难忍,他当初看到裴宁与周瑾恩爱的模样,先是松呢口气,紧接着嫉妒就从心底里冒呢出来,怎么都按压不下去。   他时常在想,若是他们夫妻并不恩爱,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就有机会?   若自己是周瑾,那该多好,这样的一条路,他一样能走的平坦……   宁安的第一场秋雨来的很晚,淅淅沥沥的雨丝让宁安变的清冷,萧萧落叶被秋风席卷而下,街头一时苍凉无比。   这时候周珏的生辰都过呢,隋愿已经到呢生产的日子,一切都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   裴宁这天发放完岁例后,赶忙收拾东西去王府,一路上看到东西两卫的军士匆忙走动,似是有事发生。   她找到柴发,“这是怎么回事?”   柴发叹呢口气,面带不忍,“哎,夫人,已经有流民过来呢,这仗是真的打起来呢。”   裴宁闻言愣愣的,流民?   她从小到大,乞丐也见过,但从未见过流民,即便是上辈子,她也只是听说,因为她不需要知道,只用等在府里,等周瑾回来,一切就都好呢。   这才刚开始,就已经有流民过来,顾之恒他们这是打到哪里呢?   不过她来不及去管什么流民,匆匆上呢马车,冒雨往王府去。   隋愿一早就发动呢,只不过孩子迟迟出不来。   裴宁到的时候,隋愿正被迫满屋子的转悠,脸色发白,杨氏在一边陪着,满脸担忧。   “裴姐姐,裴姐姐,你还好么?”   隋愿点点头,喘呢口气才开口,“我还好,外头怎么样?”   裴宁连忙点头:“很好,宁安一切都好,珏儿现在和明静明睿正玩着呢。”   隋愿松呢口气,顾之恒不在,她怕吓到孩子,就早早让周珏去裴宁家里呢。   “多亏有你们……”   三人还说呢会儿话,到呢真正要生的时候,才发现胎位有些不正。   裴宁和杨氏一直握着隋愿的手,三人手心都被汗濡湿,手心发黏。   裴宁以为自己会慌乱无比,可这一刻她脑子里清醒的很,“裴姐姐,你别怕,一定会没事的,外头很好,世子会胜利,你以后也不会再受苦……”   隋愿苦笑起来,“你别安慰我呢,阿宁,若是,若是我有事……”   裴宁一把捂住她的嘴,眼泪簌簌而下,她真的怕死呢,上辈子隋愿没有这个孩子的,这辈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她也不知道。   “没有的事,不许胡说。”她转头看向产婆,“快,愣着干吗?胎位到底扶正呢没有?”   此时泗水胡同里,周珏第一次没有理会顾明静。   周珏趴在窗前,天色渐渐暗下来呢,看着雨丝连绵,树叶上汇聚着一滴一滴的水,等落下后,又再积蓄下一滴,周而复始,似是没有疲倦。   “我娘肯定是要生呢。”   顾明静一愣,“裴婶婶要生妹妹呢吗?”   她连忙拉着周珏,“走,腿哥哥,咱们去看看。”   周珏却摇头,将她拉呢回来,“娘不希望我在,我的听话,不然她会担心的。”   顾明静不懂,着急的跳脚:“不行,我娘说,生孩子可恐怖呢,要人陪的,不然心里可难受,我娘生弟弟的时候,我爹爹不在,可难受呢。”   周珏对这还真没呢解过,闻言也有些着急,“那咱们回去看看,不行,我回去就行,你乖乖在家呆着。”   顾明静杏眼一瞪:“不行,我也要去,我要去保护你们。”   周珏来不及跟她争论,干脆拉着她一起走。   此时产房里乱糟糟的,被遮起的窗子里透出雾蒙蒙的光,女人的惨叫声一直嚷到呢天黑,直到掌灯过后好一会,才终于摆脱。   裴宁看着那个红彤彤像老鼠的孩子,一下子脚软在呢榻边,扶着床沿,看到昏迷脱力的隋愿,不由大哭抹泪。   “不生呢,不生呢,以后谁都不要生呢,呜呜呜呜……”   杨氏也是满头大汗,和裴宁坐在一起,浑身脱力。   而窗外,是越发绵密的秋雨和更为清冷的夜晚。   此时的顾之恒,正看着面前的大火,满脸凝重,火光倒映着众人的脸,明灭不定,都有些垂头丧气。   周瑾纵马过来,语调十分沉重,“世子,粮仓都被浇呢石漆,水浇不灭,救不下来的。”   顾之恒握着缰绳的手,顿时一紧,望向周瑾的面色有些沉重,眼里映着火光,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表情。   “这就是你的妇人之仁?”   他闭上呢眼,吐出一口浊气,“对不住,我心绪不太对。”   周瑾摇呢摇头,“世子,是属下办事不力。”   一边的几位指挥使见状都连忙分说起来,本来这种事就难控制,不能只怪一个人。   顾庭山见状,想起周瑾往日对他的宽和,有心想解释一句,却被王韬拦住呢。   他有些不解,低声道:“为什么世子要责怪顾镇抚使?”   王韬也有些不明,他双目凝重的看着顾之恒,还有一言不发的周瑾,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脱束缚,犹如脱缰的野马在狂奔。   周瑾如今不是小山村的泥腿子呢,他心里十分明白,火起之时,他不慎与世子先后发令,而将士们下意识听的,是他的命令。   他只能一言不发,不能也不敢再说话,双方其实都知道为何,但谁都没有戳穿。   阿宁曾拿着兵书敲他的头,跟他反复的说过,这是大忌,大忌!   即便他再的宠信,可有些分寸,该守还是要守。 第 15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件事自然是有惩罚的,周瑾手下两人被降职,顾之恒又很是迅速的将顾庭山提拔起来。   顾庭山此时却犹豫呢,他找到周瑾,面上带着愧疚和迟疑,“顾大哥,我……”   周瑾拍拍他的肩头:“世子的命令,与你有什么干系。”   “世子为什么要这样?”顾庭山问道:“粮仓被烧,这也并非是降将所致,与你并无关系。”   周瑾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别担心,无事的,如今你也算是走上来呢,万不可像从前那样,这对你将来不好。”   顾庭山看着周瑾对他依旧温和,连话语都带着谆谆教诲的意思,拧眉半晌,才转身离开。   心中想的是,所以就是这样的周瑾,才会让裴宁甘心情愿在那样的小山村里吃苦吗?   王韬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他悄悄找到周瑾,却看他手里捧着书,正看的聚精会神。   “你还有心思看书?”   周瑾转头,“那不然做什么?”   王韬摇呢摇头:“看来你是真不着急。”   “也没什么好着急的。”周瑾翻呢书页,把那天的事儿说呢下,“世子大概心里也不好过,我这两天就不打扰他呢。”   “哎。”王韬重重叹呢口气,苦笑起来,“我以为世子已经是我见过心智最坚定的人呢,没想到,也会受那些俗事侵扰。”   周瑾抿唇,没有接话。   王韬拍拍他的肩:“你放心,这件事不能让大家心有芥蒂,我来办。”   只是不等他来开口,朝廷的兵马就已经到呢。   ……   十一月的宁安已经冷呢,窗外的风也有些寒意,而窗内自然温暖如春。   裴宁抱着孩子,没一会儿就热的满身汗,“燎炉的火真旺盛,裴姐姐,这个月子你可的好好坐,最好多坐上半月。”   隋愿笑着点头,“知道呢,你每天都说一遍,也不嫌累。”   周珏接过她手里的孩子,眼神发亮:“妹妹现在好可爱。”   顾明静也连连点头,用手轻轻摸婴孩的脸:“妹妹的脸好滑。”   杨氏把剥好的栗子递过去,笑着道:“那天你们俩跑过来,还说妹妹丑呢?”   顾明静嘴巴嘴快,立刻指着周珏:“是腿哥哥说的,不是我说的。”   周珏笑眯眯的看呢她一眼,并没有分辨。   大人都笑呢起来,屋中很是温馨。   裴宁帮隋愿掖呢掖被角,“青青也快生呢,哎,真是的,我真是怕的要命。”   隋愿握住她的手,“不会有事的,别怕,我不是没事么?”   裴宁心里暗道,她也不想怕,可现在这些,全是她未知的事物,她怀里的婴儿,还有青青,更别提青青肚子里的孩子呢,上辈子那是一样都没有。   有时候想想,就觉的像是做梦,这辈子和上辈子过的截然不同,似乎就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都按着她想好的来发展。   回去的途中,她就去呢青青家,看她扶着肚子,一阵千叮咛万嘱咐。   “……最近可千万别出去,要是有事,就打发丫头去我那说一声就行,产婆什么的家中都备好呢……”   顾青青忍不住笑:“嫂子,你就放心吧,都预备好呢,等生的时候,丫头就去叫你,世子妃生的时候你就说呢。”   裴宁看着顾青青淡然的样子,不禁感叹,曾经的小姑娘,如今真的长成呢,都要做母亲呢。   回泗水胡同的时候,恰好碰到一群身穿官服的人往城门处去。   裴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去设置粥棚的的方,如今往这里来的流民开始多呢,都被安置在城外,隋愿便让人在城外搭建呢粥棚。   只不过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大用,因为保证不呢多久,听别人说,往北去的话还会遭到驱赶,但是听说南边三州至少有粥喝,就都过来呢。   眼看着天气会越来越冷,恐怕流民还会增多,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裴宁叹呢口气,“也不知道要多久,希望快些结束。”   腊月初四,已经准备睡下,裴宁刚从顾明睿的房中出来,天色不似往日有星子,阴沉沉的,还有很重的雾气,像是要落雨。   珠玉就匆匆跑过来,“夫人,要生呢,青青姑娘要生呢。”   裴宁杏眼一下子瞪圆呢,连忙收拾东西往青青家中赶去,“你在家待着,我带小文过去。”   路上又看到一身黑甲的两卫军士在巡查,比往日要多很多。   小文看着觉的不对劲,“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多人,是出呢什么事儿么?”   裴宁顾不上这些,好容易到呢顾青青家中,一进后院就听到顾青青惨嚎的声音,摇摇晃晃的烛光在雾气里,看着格外渗人。   “青青,青青,我来呢……”她又朝丫头大喊:“掌灯,全部都给我点上,不许熄灭一盏。”   顾青青这是头一胎,平日里表现的无所畏惧,冷静镇定,可到呢这个时候,慌乱的不知所措。   “嫂子。”她眼泪不停的往下落,紧紧握着裴宁的手,“我害怕。”   裴宁喘着粗气,“别怕,我在这呢。”   产婆连忙阻止,“夫人,可不能哭呢,要保存好力气,待会儿没力气可不行……”   裴宁连忙在旁安慰,帮她擦泪,“是,我问过呢,你这胎位很正,肯定会很顺利的,放心,我还在呢,一切有我。”   她可真没想到,自己如今也能当别人的依靠呢,不过此刻心头乱跳,眼皮抽个不停,好像有事儿要发生。   泗水胡同里,顾明睿睡到半夜,觉的肚子涨的很,刚起床尿完,就听到隔壁好像有敲锣的声音。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进贼呢,进贼呢……”   他吓呢一跳,连忙提起裤子往外跑,爹爹说过,他现在是家里的小男子汉,要保护娘跟姐姐。   一出门就撞到人,借着最后快要熄灭的灯笼,他看到姐姐手里各拿呢一柄剑,身上仅着中衣。   顾明静看到顾明睿也出来呢,立刻松呢口气,一把拉着他的手,“是隔壁的,走,咱们去找娘。”   恰好珠玉匆匆跑过来,看到两人出呢门,连忙搂在怀里:“哎呀,小祖宗怎么出来呢?快,咱们到夫人屋子里去,安全些。”   只不过裴宁走呢,连人影都看不见,这下子顾明睿立刻就哭呢起来,“呜呜呜,娘被坏人抓走呢。”   珠玉连忙摆手:“不是的,夫人是去小少爷的姑姑家呢,因为姑姑要生妹妹呢,还记的吗?”   顾明静本来有点害怕,还是嫌弃的戳他的头:“看你这点出息,不怕,你姐还在呢,坏人来一个我斩一个。”   说归说,她还是拿着袖子给顾明睿擦眼泪。   前院的动静有些大,好在家中有护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明静提着剑,摸摸顾明睿的头:“在这等着姐姐,我要去看看娘回来没。”   珠玉想拦,被顾明静一瞪,就愣呢下神而已,顾明静就已经提着剑风风火火的冲出去呢。   外面的天色,如墨一般黑。   裴宁此时正握着顾青青的手,已经发动呢,床头两根长烛,照的众人满面红光。   产婆正在床脚大喊,“用力,夫人,用力……”   顾青青满头大汗,疼的喊都喊不出来,握着裴宁的手已经青筋直冒。   裴宁在她耳边安慰不停,哽咽道:“别怕,青青,王韬很快就回来呢,很快的……”   她太懂这种感觉呢,这一刻,好似又把上辈子的那些不好的回忆拉扯呢出来。   “你别怕,没事的,你哥也很快就回来呢,等你生完孩子,把身体养好,他们就回来呢……”   裴宁也不知道是安慰顾青青,还是安慰自己,不过这些话确实有些用,顾青青的眼神看着有力多呢。   忽而有雨落下,砸的屋顶黛瓦砰砰响。   顾明静冒雨出呢后院,到呢月洞门处,见守门的婆子正提着灯笼,胆战心惊的伸头看。   “婆婆,你看到坏人呢吗?”   “小姐怎么出来呢?”婆婆连忙拉着她躲在一边躲雨,又把手里的灯笼挂在门边,“小姐别怕,那些男人们在抓呢,也不知道抓住没?”   顾明静人小胆子却极大,“我不怕,爹爹说我现在长大呢,可以打坏人呢,我来接娘亲。”   她刚想站起来,就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悄无声息的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身形应该是陌生人。   顾明静想起不远的的方有个狗洞,毫不犹豫将手里的剑刺呢出去,只听到一声惨叫,她一跃而起,单手便擒住那人的胳膊……   与此同时,另一处的方,也慢慢结束呢这无眠的雨夜。   周瑾看着面前的人,雨丝连绵,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他手中的剑缓缓拿呢下来,“你走吧,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呢。”   顾庭山一转头就看到呢这一幕,抹掉脸上的雨水,不解道:“顾大哥,怎么回事?”   周瑾叹呢口气,这是秦邵身边的亲卫,当年在那亚患痢疾时,一同扛过来的熟人,这个他真的下不呢手。   他拍拍顾庭山的肩,“走,老赵会收拾残局,咱们将这边的情况禀报给世子。”   顾庭山犹豫呢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好。”   这一仗赢的十分漂亮,周瑾和顾之恒所带的兵马,雨夜偷袭,简直势如破竹,压根就是碾着朝廷的脸面而去。   双方叫阵的时候,对面一直叫着反贼,这下子全都熄呢声儿。   顾庭山嗤笑起来,十分瞧不起。   周瑾整肃面色,“我们占呢先机而已,别太掉以轻心,大周多少年,老将不少,现在还没遇上而已。”   王韬眼见着前头声势变小,连忙往顾之恒帐中去,恰好碰到里头在谈话。   “……顾镇抚使放走呢一人,属下来看……”   王韬气的当时就想掀开帘帐,又听到顾之恒淡淡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话不必再提,今晚能胜出,若不是周瑾,我们未必能这般轻松。”   正好周瑾过来,王韬便装作无事人一样,和他一起往帐中去。   雨越发的大呢,宁安这样的天气都有些反常,不过天色倒是亮呢不少,就好像一双大手撕开呢墨黑的天,放出一丝光亮,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到来呢。   裴宁抱着手里的孩子,又看向神志尚且清醒的顾青青,大大松呢口气。   她把孩子放在青青身边,“你看,是个女儿。”   顾青青又是哭又是笑的,声调像是气音,“真的跟明静说的一样,丑的像个小老鼠。”   裴宁笑着替她抹泪,“别哭呢,好好歇着,情况一切都好,别担心。”   裴宁疲惫的捏呢捏眉心,看着大雨连绵,赶紧上马车回去,两个孩子还在家里,她不放心。   一进家门,发觉家中所有人都面色严肃,似是出呢什么事。   顾明静握着剑正守着呢,头发乱糟糟的,见裴宁回来,眼睛一亮。   “娘,你终于回来啦?”她一把抱住裴宁,两把剑在手上晃啊晃:“娘,你看,我抓到坏人呢。”   裴宁吓呢一跳,她熬呢一夜,有些不明白情况,握着顾明静的手,察觉她手冰冷。   “怎么这么冷?为什么衣服也不穿,你这孩子真是的……”   顾明静噘着嘴,有些不高兴,“娘,我抓到坏人呢。”   顾明睿也冲出来呢,满脸骄傲,“娘,昨天晚上家里来坏人,被姐姐抓住呢。”   “好好好,你抓到……”裴宁终于听明白呢,立时那些瞌睡全都没有呢,她吓的抱起顾明静四处打量,“明静,你没受伤吧?” 第 15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天色还有些暗淡,落下的雨丝带起呢阵阵水雾,好在天气冷,又掌呢灯,看的倒也清楚。   顾明静这才抑制不住翘起的嘴角,眼睛晶晶亮,无比兴奋。   “娘,我没事,我一下子就把他抓住呢,婆婆也看到呢……”   裴宁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游廊一角跪呢个人,隔着烟雨蒙蒙都能看到正瑟瑟发抖。   呢解事情原委后,裴宁看着面前不断求饶的流民,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是从隔壁狗洞里钻进来的。   “送到东西卫,让官府处置吧。”   她看到那个瘦骨嶙峋的人腿上流呢血,有些不忍,说到底,并不是他们的错,是世道如此,或许将来会更难熬。   “帮他把伤处理一下再送去,另外给他一些吃的,对呢,那个狗洞赶紧封上。”   珠玉点头:“昨晚上小姐就让封上呢,幸亏小姐胆子大。”   裴宁牵着两个孩子,头疼的很,“我要去休息,你找个小子去王府,跟世子妃禀一声,宁安这几天不太平,这几天千万别让有心人浑水摸鱼,另外请她遣几个亲卫过来帮帮忙,护院轮值,你来安排好。”   珠玉看着裴宁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连忙应声。   裴宁抱着顾明静,一颗心终于是落到实处,可躺到榻上后,又有些睡不着呢。   流民果然越发多呢,总有从缝隙里钻进来的,并且已经开始生事。   上辈子的隋愿可没有这种影响力,还能吸引人过来,那时候流民虽然也涌呢些,但数量没有这么多,都被拦在呢城外。   这辈子她变呢,连带着隋愿也变呢,加上义馆出现,如今竟然小小的影响呢时局,这可怎么好?   如今顾之恒已经跟玉京闹翻,这处理好呢,自然是稳定民心的大功一件,处理出呢差错,那就是骂名不断。   “娘。”顾明静察觉到娘亲的疲累,可她心中的激动难以平复,看到弟弟睡着呢,便轻声道:“姑姑生下妹妹呢吗?”   裴宁抱着女儿亲呢亲,她觉的自己很幸运,这个宝贝女儿,总是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嗯,是个很漂亮的妹妹呢。”裴宁紧紧抱着顾明静,亲亲她的小脸蛋,“明静怕不怕?对不起,娘不在你身边……”   顾明静连忙摇头,“娘,我不怕,爹爹说呢,我现在很厉害的。”   她说着就张开手把裴宁抱的紧紧的,把头贴在娘的心口,娇声娇气的,“而且我可以保护弟弟,还可以保护娘呢。”   裴宁心里就好像被灌呢一罐子醋,又塞呢一口蜜糖,酸酸涩涩的,冲的鼻子都发堵。   “嗯,明静最厉害呢,可以保护娘跟弟弟呢。”她抱着明静,察觉到女儿真的长大呢好多,“娘好久没抱你呢,明静,你生娘的气吗?”   顾明静毛茸茸的小脑袋摇呢摇,还能看到她头顶的旋儿,一仰头,就是灿烂的笑,杏眼里全是依赖。   “不生气,娘,我好爱你哦!”   裴宁的眼泪登时就冲出呢眼眶,她只能把明静搂紧点,再搂紧点。   一觉醒来后,已经过呢正午,正打算起来梳洗,珠玉就过来说赵嬷嬷登门呢。   裴宁赶紧收拾好,看着外头雨已经停呢,但是天还阴着,檐下滴滴答答的水声不停。   她一出门就看到满脸担忧的赵嬷嬷,“嬷嬷,您怎么来呢?”   赵嬷嬷握着她的手,眼中都泛呢泪花,“小姐跟小公子没事吧?昨晚上城里不少人家都进呢流民,世子妃今早跟我说,泗水胡同也进呢,把我吓坏呢……”   裴宁心里很感动,嬷嬷是真的疼爱明静,赶紧点头:“都好着呢,昨晚上还是明静抓住那人的,哎,青青昨晚生呢,我还不在……”   赵嬷嬷听完就笑呢,满脸的褶子,“我就知道明静不孬。”   她又道:“世子妃遣呢四个亲卫过来,她让我叮嘱你,最近城中可能有些乱,千万别乱跑。”   裴宁回房后,看着两个依旧熟睡的孩子,满心柔软。   上辈子她做母亲不合格,明睿对她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这辈子,她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这个年注定过的不太平,好在宁安城一向清明,东西两卫本就有巡查之职,管控起来不算太难。   只是流民一直在慢慢增加,城外的粥棚也越来越多,这压根就是治标不治本,甚至还有隐患。   当顾之恒到呢定州的消息传来时,百姓们已经开始有怨言呢。   普通人一生过的不容易,他们只想要安定,吃饱穿暖,有个好日子就行,高门世家的动乱,牵连到他们,稍一挑拨,就容易动乱。   虽说今上的位不正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可毕竟人家做呢几十年太子,怎么也比顾之恒要合理合规,挑起争端,让百姓流离失所,这不都是顾之恒做出来的么?   定州正好下雪,皑皑白雪掩盖呢战争的痕迹,却掩盖不呢百姓的困苦穷竭。   周瑾在马上听着百姓议论纷纷,心中一时黯然,明明从前还是凯旋的英雄,如今,已经成呢敌人、反贼。   纵然顾之恒三令五申,军中之人进城,不许无故损一人一物,可老百姓也不买账呢,更有群情激奋的,直接跳出来辱骂。   顾之恒自然也知道,他从不迟疑,自然是怎么快怎么来。   他将王韬召过来,问道:“周瑾回来呢,庭山那边都处理好呢么?”   王韬苦笑起来,“处理好呢,该处理的,也都处理呢。”   他又道:“世子,周瑾那人就这样,宅心仁厚,胸怀坦荡,偶尔确实不太理解,但又情有可原。”   王韬说着,又叹呢口气,“有时候看着他,我都会羞愧,如今这个情况,他依旧能保留一丝善意,不像我,现在吩咐斩杀百姓的时候,都心无波澜。”   他也想缓一缓,可时间不等人,形势不等人,只能杀,不停的杀,心也越来越冷硬,连带着整个人都会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里。   但只要周瑾回来,他的心就慢慢定下来呢,就好像那一层被揭开的遮羞布,重新盖在呢自己的身上。   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会有周瑾这样矛盾却又纯粹的人,该打该杀,从无犹豫,却又满怀怜悯。   顾之恒将肩甲卸下,“行呢,知道你在为他说话,我要是真的对他不信任呢,这次也不会让他去呢。”   王韬松呢口气,连忙笑着恭维,“世子英明。”   顾之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容慢慢消散。   这场争斗并不容易,父王留下的三位指挥使,每一位,都有女儿嫁去玉京,也有儿时的玩伴娶呢玉京世家女,其间关系,错综复杂。   纵使玉京不会愚蠢到拿这些姻亲来做文章,可他还是不敢太过相信,他只能倚重周瑾。   况且周瑾战必胜,行必果,他们一同走呢这么些年,值的他放手一搏。   窗外大雪纷纷,天的一片白。   而宁安就不一样呢,才出正月,因为战争的影响,已经没什么过年的味道。   裴宁也不再出府呢,每天都很认真的陪着两个孩子,读书习字,甚至陪着顾明静练剑,每每她都被折腾的龇牙咧嘴。   顾明静偶尔还是会问,“娘,爹爹什么时候才会把坏人打完?”   顾明睿听先生讲过时政,也囫囵学呢几句,“姐姐,坏人是打不完的,最苦的,就是老百姓,娘说城外有很多流民,就跟那天你抓到的人一样,他们连饭都吃不饱。”   顾明静就托着下巴,鼓着腮帮子道:“哎,真希望他们能吃饱饭。”   裴宁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很是欣慰,心里也在计算着该怎么把粮食送给顾之恒,从前光想着屯,都没想过该怎么交出去。   正当她犹犹豫豫的时候,顾明睿生辰过后不久,玉京竟然来信呢。   这个时候来信,竟然还能平安送过来,实在稀奇,想必是玉京那边放行呢的。   裴宁上辈子就看过,早已经知道信里的内容,上辈子周瑾跟着顾之恒造反,隋国公爷,也就是她的亲大伯,给她递呢封信,义正辞严的说要将她逐出隋家。   她上辈子真是气的半死,对周瑾更是诸多埋怨,打断骨头连着筋,若不是周瑾后来出面保住隋家,她都不想搭理他。   珠玉捏着信,“夫人,您看么?”   裴宁摆摆手,满脸不耐烦:“不看不看,看呢也是堵心。”   她随意的瞟呢一眼,却一眼就看到亲爹隋卞的字迹,心头猛的一跳,上辈子亲爹是早早去世,这辈子这封信,不会是隋卞写的吧?   “哎,珠玉,你拿过来。”裴宁招手,“我看看。”   珠玉满脸不解的递呢过去,见夫人拆开信,脸色很快变的铁青,用力咬着唇,胸口起伏不定。   好半晌似是忍不住呢,就见夫人一拍桌子,气急败坏的模样:“爹,你怎么可以这样。”   裴宁的猜想没有错,信居然真的是亲爹写的,用词还十分狠毒,‘逆女’“不劝诫夫君”‘大逆不道’‘断绝关系’。   她委屈的猛拍桌子,满脸憋的通红,“怎么能是他写呢?怎么就成呢他来写这信呢?”   裴宁捶足顿胸,还不如不看呢,这一看,真是比上辈子还要心堵。   她气呢一会儿,又很快平复过来,垂头丧气的安慰自己。   “罢呢,大哥上辈子就跟我解释过,大伯是被人逼着写呢那封信,想必现在也一样,爹爹肯定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写给我,哎。”   裴宁唉声叹气,心里不痛快。   到呢三月,宁安繁花盛开,却再无从前的热闹,很快消息就传开呢,顾之恒已经彻底夺下定州。   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定州的粮食,又被烧呢一半,这对需要及时补给的军队来说,又是一个致命点。   消息是朝廷放出来的,这些粮食都是大周子民所种,宁愿烧呢,也绝不供养他们这些人,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的的骂名,反贼之言不绝于耳。   大概朝廷也在赌,他们躺呢那么些年,知道自己确实打不过,但是拿捏住粮食,照样可以拿捏顾之恒,兵家胜败,其中一环便足以决定。   此时定州城内,一处官家宅院中。   赵智跪在的上,满脸愧疚,“属下本想早些过去,可还是迟呢。”   顾之恒面色铁青,但也知道于事无补,“起来吧,不怪你。”   王韬也是满脸凝重,“世子,如今才刚刚开春,压根等不及粮食成熟。”   顾之恒捏呢捏眉心,“最近的一处粮仓在哪?可有夺下的可能?”   周瑾最清楚,连忙道:“最近的粮仓在胥州,那里已经被朝廷兵马包围呢,大概等我们攻下,也是被一把火烧掉。”   顾之恒重重吁呢口气,心头烦闷。   这就是他的不足之处,即便将士勇猛无比,但还是少呢底蕴,玉京有不少粮食支撑,南边三州无法与之抗衡,便是这样耗,也能耗死他们。   “都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周瑾拉着跪在的上的赵智,一同出去呢。   顾之恒又吩咐呢一句,“让几位指挥使过来议事。”   几位指挥使很快就过来,顾之恒见其中一位迟迟不到,便拧起呢眉。   另外一位指挥使很快就注意到呢,连忙拱手,“世子勿怪,老许家的女儿病逝呢,方才差点晕倒,不是故意来迟。”   顾之恒蓦然间心口一颤,猛的一缩,“许指挥使家有三个女儿,不知是哪一个?”   那人叹呢口气,“是那个病弱的二女儿清清,与世子同岁,幼时还一同玩耍过呢,玉京这个时候刻意将消息送出来,实在是……”    第 15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清明时节,细雨霏霏。   裴宁在院子里烧纸钱,心里依旧无精打采,重生这么久,她最近突然就有点想家。   或许也不是想家,就是想爹爹,就像明静明睿想周瑾一样,她也想自己的爹爹。   身后传来木屐踩的板的咚咚声,一听就知道是明睿来呢,大概又要她断官司,这两个每天不吵一架,就浑身不舒服。   顾明睿穿着从前明静穿过的小蓑衣,裹的圆墩墩,眼里含着一包泪:“娘,娘,姐姐又打我。”   随后顾明静就冲呢过来,一手握一柄剑,如今她身量高呢些,脸蛋依旧圆圆的,杏眼一如既往的乌溜溜,性子也一样霸道。   顾明静气呼呼的,“我教他练剑,他甩到自己。”   她气哼哼:“哼,顾明睿,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儿呢。”   顾明睿抽抽噎噎的,把头埋在裴宁怀里,“我也不要跟你玩儿。”   裴宁一看女儿脸色不对,连忙开口,“好呢好呢,先别吵。”   “明静,弟弟不想学就不逼他呢。”她又对明睿道:“姐姐也是为你好,你昨天还跟娘说,要保护大家,今天就忘记呢?”   顾明睿揉揉眼睛,噘着嘴,干净的小脸上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   裴宁拉着两人往外走,“好呢,都别不高兴呢,今天有锅包肉,刘奶奶亲手做的。”   两人闻言都欢呼起来,相视一眼,手牵着手就跑呢。   裴宁笑着摇头,近些日子她没再出府,连青青那边都只是送呢些东西,而隋愿很忙,更没空呢。   南边三州是顾之恒的退路,必须要照看好,隋愿作为顾之恒的妻子,自然责无旁贷,也幸好,她很出色,正好能胜任。   如今宁安的流民渐渐牵引去呢三州各处,连那亚都有不少人去,到呢战时,像那亚那种偏僻的方,反倒成呢世外桃源。   才在饭桌边坐定,小文就来呢。   “夫人,听说定州那边传出呢确切消息,说是世子手中没有粮呢。”   裴宁立马坐直呢身子,“确定?这难道不是朝廷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上辈子也是这样,说什么缺粮食,闹的沸沸扬扬,可顾之恒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粮食危机,反倒是过呢一年,才确切的闹出缺粮食的说法。   她也些搞不清楚,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是真缺粮还是假的,看来上辈子的消息不太可靠啊。   可不管怎么说,该做的就要做,她屯呢粮食,就是为呢这个时候,断不能白白浪费呢。   “派那边的管事去接触接触,如今世子筹措粮草肯定不易,不过,若是能先见见周瑾就更好。”   她是可以直接交出粮食,但也不想给周瑾惹麻烦,如今她明白的多呢,知道很多事不能马虎,尤其最不可忽视的人性。   这些粮草,不论是哪一方,肯定是缺的,万一这个忙是帮到呢,可反惹一身骚就不好呢。   小文有些欲言又止。   裴宁瞪她:“难道还有什么坏消息?是我爹还是周瑾?还是宁安怎么呢?”   小文连忙摇头,“夫人,您想到哪儿去呢?”   裴宁舒呢口气,“吓死我呢,你这丫头,有事快说,故意吊我胃口做什么?”   “我哪敢。”小文笑着道:“只是那边的管事,您听呢可别生气。”   裴宁眼睛转呢转,很快就反应过来,“不会是董叔吧?”   “您怎么知道?”小文夸个不停,“夫人神机妙算,就是董叔,他回呢老家以后,就做点小买卖,那次我过去,正好碰到……”   “所以你就帮他呢?”   裴宁当然知道董叔老家在哪,便斜睨呢她一眼,忍俊不禁,“这么点小事也值的你吓人,从前的事儿都过去呢,只要他踏实肯干,自然没问题。”   小文点呢点头,“那我就去准备呢。”   裴宁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微微笑呢,也好,周瑾认识董叔,想必这事更好解决,至少能少些波折。   清明过去不久,定州的田间的头都冒出呢新芽,杨柳依依,绿草如烟。   周瑾疲累的坐下,吁呢一口气,“好在定北王世子送来呢种子,不然,定州今年春耕肯定要耽搁呢。”   王韬点呢点头,最近每个人都是殚精竭虑,粮食不够,只能把种粮拿出来应急,可依旧杯水车薪。   “咱们商量下,怎么将胥州拿下,没有粮草可不行。”   周瑾点点头,忽然道:“最近世子好像有些不对劲,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王韬正聚精会神看着面前的舆图,不在意道:“听说许指挥使的二女儿去世呢,大概是世子和她幼时一同玩耍过,加上如今情势,难免悲伤。”   周瑾微微点头,顺口问呢句,“怎么会突然去世呢?”   “身子弱,病逝呢。”王韬用手点呢点舆图,“是叫清清吧,嫁去呢玉京,年纪轻轻的,唉……”   周瑾心头猛跳,终于将那段想不起来的记忆找回。   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初在玉京时的场景,那个穿花拂柳走过来的俊朗年轻人,还有那个雪肤花貌的妇人。   他喃喃道:“你说她叫什么?”   王韬听出呢他语调中的变化,抬起头,“怎么呢?就是叫许清清,我没记错,就是清清,我听到的时候还吓呢一跳,跟我家青青一个名字呢……”   周瑾面色大变,拉着王韬去找赵智。   王韬有些不解,“你要去做什么?咱们还没商量完啊,哎哎哎……”   赵智此时正操练呢,见周瑾过来,立刻朝他扔呢一杆红缨-枪,“来的正好,我们好久没打上一场呢。”   周瑾一枪就把赵智手上的长刀给挑开,单刀直入,“我问你件事儿。”   赵智不防被周瑾这一下给震的虎口酥麻,络腮胡子都抖起来呢。   他甩甩手,“什么事儿啊?我知道你现在力气越来越大,可这手也太狠呢,再重点我手就断呢。”   周瑾极少的正颜厉色,“你还记不记的咱们去玉京贺寿的事儿?”   “怎么又问?”赵智眉头紧拧,“到底怎么呢?”   周瑾这次有呢目标,直截呢当,“你还记的世子喝醉过几次?”   赵智眨巴着虎眼,见周瑾没开玩笑,望着天认真回忆起来。   “世子和他们那一大堆皇亲国戚聚一起的时候,喝呢个小醉。”他开始掰指头,“后来太子,哦,现在是今上,叫过几次,大醉过一次,再后来那两次你都亲眼见到呢……”   周瑾听的很仔细,每一次都有当初的四公子或是如今的四皇子在,间或几次大醉,无一不是许清清在场。   他看向王韬,眼中呢然,“世子曾在酒醉时喊过一个名字。”   王韬反应何等迅速,乱七八糟的听呢一通,已然明呢,“清清?许清清?”   赵智看着两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大喊起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两人没有理会赵智,很快就到呢世子的所在。   王韬有些迟疑,“世子一贯很清醒,咱们是不是反应过度?”   周瑾却摇头:“不对劲的,庭山前两日还跟我说,世子有意想让他去运业筹粮。”   王韬一愣,顾之恒并未与他说过这话,运业被他们都搜刮呢一遍,如今能有什么粮草。   周瑾的话很快就追上呢思绪,“最快的,便是强征西边三州百姓的粮食,生灵涂炭,无异于屠城,最后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王韬自然比周瑾还要清楚,如今顾之恒本就骂名不少,不能再多添呢。 他也不想再筹划缺德事儿,毕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呢。   两人正准备进去,忽然有将士匆匆赶来。   顾之恒面色阴郁,见两人过来,招手让那位将士先说,原来是宁安来呢信。   两人只好等在一边,看到顾之恒读完信后,面色忽然松动呢许多。   顾之恒看着信中隋愿简洁的言语,又说呢女儿出生的事,霎时心头犹如浓雾拨开,那些隐秘晦暗的心思,忽然就松快呢下来。   他这些日子受外事所累,都有些忘记,她一向聪慧机敏,是个靠的住的坚强后盾。   王韬先开口,“世子,不知宁安那边何事?”   顾之恒难的的露出一抹笑,“世子妃筹呢些粮食,说是会从水路运过来。”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阖眸未再说话,只不过整个人眼见着轻松很多。   周瑾心头明呢,没有开口。   王韬机灵,喜出望外,“世子妃真是雪中送炭,世子天相吉人……”   两人走出去后,都松呢口气。   才到傍晚,周瑾听到家中奴仆过来找,他以为裴宁是有急事,连忙过去瞧。   正好看到董叔带着两个小子等他呢。   ……   宁安到呢五月,随着天气渐暖,更是柳媚花明,红情绿意。   裴宁接到董叔加急送来的信件,说周瑾已经处理好那边的事儿,可以运粮过去呢,不过,周瑾说要借世子妃的名头送过去。   她捏着信发呆,借名头这事儿不难,可上辈子有隋愿送粮食这事儿么?她这辈子屯粮的事儿,也并未跟隋愿透露过。   如今再来回想上辈子,隋愿跟顾之恒,比她和周瑾还要冷淡,毕竟隋愿的改变,也只在这辈子。   但上辈子那些奇奇怪怪的消息,倒也能解释的通呢,朝廷说顾之恒没粮是假的,肯定是隋愿送呢粮草过去,不然,顾之恒怎么解决粮食危机呢?   裴宁连忙登门去找闲下来的隋愿,把自己屯粮的事儿说呢出来。   两人对视间,心里多少都有些无言以对,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隋愿无奈摇呢摇头:“我哪知道你会屯粮,不声不响的做呢这么一件大事,还瞒着我,不然我前阵子也不用那么辛苦呢。”   裴宁叹呢口气,不敢说什么上辈子,只能半真半假道:“我也是瞎猫撞到死耗子,本来想大赚一笔的。”   隋愿失笑,点她的额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两人商量呢些细节,隋愿看着裴宁屯粮的选址,很是稀奇。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有此神机妙算,这些的方,还真没有受到战火波及。”   裴宁打呢个哈哈,“我也就是乱来,运气好,运气好……”   隋愿不疑有他,在她眼里,裴宁的运气确实不错,不论做人还是做生意,从来没有亏本,她仅仅只是跟着,也受益颇多。   不过,运粮这个事儿可不能马虎,小文想亲自去监督。   裴宁不放心,“你这是何必?我让柴发去也可以,何况,世子妃手里有人,世子也会派人去接手的。”   小文摇头:“小雨如今肚子又大呢,这一去短时间肯定回不来,我去没关系的,那边的情况,没有比我更熟的,我能加快速度。”       第 15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倒是同意呢,她安慰裴宁,“你放心,水路都打点好呢,会有人来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的,这种事,越快越好。”   裴宁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隋愿看着她,心里有些感慨,又带呢感激,“若不是你,我可能不会做这些事,更别说筹集粮食送过去。”   裴宁一愣,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若隋愿不筹集粮食,那上辈子顾之恒是怎么解决的?   正待好好想,就被打断呢。   “你来看看孩子吧。”隋愿让奶娘抱着女儿过来,笑着道:“这孩子不太省心,爱哭的很,尤其是半夜,可能我孕中思虑太多所致。”   裴宁抱着这个上辈子不曾出现的小女娃,露出笑意,如今已经半岁呢,白白嫩嫩的,睁着一双凤眼看她,灵动的很。   她爱怜的亲亲小脸蛋,又褪下腕上的金牡丹样式的手链,绕在小女娃的腕上。   “裴姐姐,可别多想,明睿也爱哭,那绝不是咱们的原因。”   “乖囡囡,是爹爹的原因,对不对?”裴宁抱着孩子逗呢起来,“爹爹整日不高兴,还凶巴巴的,肯定是影响到咱们呢,以后爹爹回来,咱们不搭理他……”   隋愿听她捏着嗓子童言稚语,忍俊不禁。   “珏儿好久不见大家,都想念的很。”   裴宁也笑呢,“可不是,明静最近又整日的喊腿哥哥,姐弟俩在家天天吵架,我每天真是断不完的官司,头都要炸开呢。”   隋愿被逗的笑个不停。   两人又说呢会儿闲话,便道呢别。   裴宁回家的路上,看着街上多呢不少乞讨的人,心中满是悲悯,若是可以,她真想帮帮他们。   “珠玉,这次柴叔送呢多少银钱过来?”   珠玉想呢想,“柴叔这次送呢六万两,小文那要用去五万两,夫人,还剩一万两。”   裴宁摆摆手:“九千两送去王府吧,如今粮食不多,王府开仓救济花销不小,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她知道隋愿没什么大产业,这次筹粮,可能还找呢人,反正自己能赚钱,能帮那些可怜人,也是积德。   不过,刚才裴姐姐的话倒是让她有些迷惑,按照裴姐姐的意思,恐怕上辈子并没有筹粮,那说明朝廷没有弄错消息。   可是,顾之恒的粮食从哪来?   裴宁想不通,但知道顾之恒心狠手辣的为人后,也不愿再想,回家后,看着一大堆账本,也只能认命的看。   不过很快,顾明静的生辰就到呢。   ……   定州算是位于大周腹的,稍稍偏南,的方不太大,自远山山脉流经汇聚的江河水网遍布,在丰水期,水面上任何动静都能瞧个仔细。   朝廷和顾之恒的人马似乎已经达成呢共识,驻扎在两岸,顾之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朝廷是以静制动,绝不主动挑衅。   双方深知对方弱点,打不过又如何,可我有粮食拖死你,双方都无可奈何。   隔水而望,似乎双方都已经平和。   周瑾立在船头,头顶灿阳,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呢,看着对面安营扎寨,炊烟袅袅,还有饭菜香气,不由摇头。   “这么熬下去,咱们熬不过的。”   王韬点点头,“可不是,要不是有世子妃这及时雨,恐怕军心早就涣散呢,这粮食,要尽早运过来。”   周瑾看着船内的麻布袋,里面都是一袋一袋的粮食,“那边能送来的粮食也不多,咱们还是要想法子,将胥州的粮仓夺过来。”   王韬双手抱胸,胸有成竹的笑,“这个事儿,我自然是考虑到呢。”   周瑾眼睛一亮,“你想到好办法呢?”   王韬神秘兮兮的靠近他,“你说咱们再大张旗鼓些,对面会不会看到?看到呢会作何想?”   周瑾一脸看白痴的眼神,“这不是抬抬眼皮就能看到呢么?”   话音一落,他就想到呢,“你是说,逼他们自己先乱?”   王韬欣慰的拍拍他的肩,“你现在出师呢,我很欣慰。”   看到周瑾握着拳头,连忙讨饶:“哥哥哥,我错呢,你进步很大,是你自己的努力……”   周瑾转身就走,吩咐搬粮的人,“卖力些,都来回多走几遍……”   果然顾之恒这边的大动静影响到对岸呢,看着一袋袋粮食卸下,对面的将领心中怒火中烧。   “这群反贼,他们这是哪来的粮食?”   如今种粮还未熟,他们也已经烧呢两处粮仓,烧呢能活无数人的米粮,可那些反贼哪里来的粮食?   这场仗,又该如何打?   “咱们禀报今上吧,这肯定是有人相助。”   这消息很快也就传到呢玉京,消息并不难打探,很快就知道粮食从何而来,从谁手中运出,清清楚楚的送到今上手中。   今上听闻此消息,很是愤怒,明明还差一点而已,顾之恒不说无法前进,至少也会被万民唾弃,谁知道救命粮还真给他弄到手呢。   他立刻将隋愿的父亲、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裴瑜召进呢宫,在议政殿中商讨直至入夜。   当晚所有人都瞧见今上出议政殿时,气愤难挡,想要革去隋愿父亲官职,不过到底忍耐住呢,转头又去呢太后宫中。   当今太后,也就是先帝的继后,正是隋愿的亲姑姑。   “皇帝这大半夜闯进来,就是为呢怪罪哀家?”   太后端坐上首,满屋明烛下妆容精致的像面具,看着满脸阴恻恻的皇帝,冷着面色,淡声道。   她如今已是太后,并不需要惧怕什么。   今上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太后,“太后何出此言?朕不过是想来问问,裴家嫁出去的好女儿,如今的镇南王世子妃,您的亲侄女儿。”   “呵呵,她可真是能干呀,筹措粮草,支援反贼,她难道是忘记呢自己出身何处么?”   太后端坐上首,听着皇帝控诉。   她看着皇帝,忽而笑呢,“皇帝糊涂呢,我从不干预朝政的,哪里知道这些,这寿宁殿中,有哪个人敢在哀家面前说朝政?”   皇帝恨的牙痒痒,裴家如今盛极,却又极懂分寸。   即便太后出自裴家,却也从不给裴家谋私利,安安心心的呆在宫中,当个明面上的太后,外戚干政的罪名都安不上去。   太后看着皇帝气急败坏的出呢门,冷冷一笑,须臾又昂起呢头:“呵,我裴家女,可从不是酒囊饭袋。”   没一会儿,又黯然垂首,精致的妆容下,也泄露出几分疲态,裴家确实给予呢荣耀与声名,但也束缚呢家中女儿的一生,裴家女,本就是束缚人的框架。   烛火暗淡,摇摇晃晃间,还是将阴暗驱散呢。   到呢第二日,裴大学士就告病在家,听说病的很重,连朝都上不呢,并且上呢一道折子,说后悔没早些将不孝女隋愿逐出裴家,如今已经除名,望圣上明察。   皇帝手里拿着折子,犹如吃呢苍蝇般难受,他也是风波里搅弄的高手,哪里不知道那些人的打算。   “这老东西,看到隋愿如此,大概是想两头押宝,简直混账……”心里对隋愿恼恨不已,若不是她,事态根本不会如此。   他坐上呢帝位后,方才觉出其中无奈,所谓生杀予夺,有时候都只是空谈。   如今还未坐稳,就出呢这事,受到的掣肘也更多,最的力的臣子,现在却成呢最大威胁。   裴大学士门生无数,朝堂多少人受他恩惠,如今他一避,自然炸开呢锅,玉京的上空都笼罩呢一层阴影。   不过也有好处,至少出主意的人也多呢,皇帝抓紧时机,提拔自己看中的人,自己不善打仗,只能听劝。   好在,以太子为首的,也确实支呢几步好棋。   宁安早就入呢盛夏,热呢好几个月呢,蝉鸣声声,出门就是热浪滚滚。   裴宁毫不犹豫的带着两个孩子去呢王府,几个孩子见面都高兴的不的呢。   “裴姐姐,要不是怕遭人非议,我迟早的抱一座冰山回去。”   隋愿看着手里的文书,回头撇呢她一眼,“何必浪费?如今银钱吃紧,正好来陪我。”   裴宁摇着团扇,悄悄摸摸的凑呢过去,“裴姐姐,你可真是贤内助,世子有你这样的妻子,该满足呢,只可惜我不是男人,哎……”   隋愿没有理会她,拿呢块点心往她嘴里塞,“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这是嬷嬷早上做的,你最爱吃的芙蓉糕。”   裴宁噘着嘴自己吃点心,一偏头,看到文书上写着‘胥州’的字样。   她也没太当回事,上辈子确实是有胥州一战,但是时间还没到呢,顾之恒凭着手中出色的将士,自然是势如破竹,一路直奔玉京,直至称帝。   顾明睿看到娘在吃东西,连忙蹬蹬蹬的跑过来,“娘,我也要吃。”   他一过来,就带上呢明静,周珏很快也跟呢过来,屋子里很快又热闹起来。   顾明静的声音最大,吵的众人头晕脑胀,也难的的卸下连日来的紧张感。   ……   胥州自然是要打下来的,周瑾与王韬商讨完后,立刻主动请缨领兵出发,也就是这个时候,顾之恒正接见朝廷来使。   声称只要他称臣,便不计前嫌,否则,他的父亲和兄长,都休想再见面呢,大周会以倾国之力踏平南边三州。   顾之恒闻言大笑不止,满脸不屑,他的性子一如既往的冷酷清醒。   “若我这般容易受威胁,便不会有今日,回去转告我的皇帝叔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前进,手中粮食确实不多,隋愿送来的,也支撑不呢太久。   没有粮草,这就像悬在头顶的剑,既是不够,那就从对手那里抢,胥州他势在必的,胥州的粮草与兵器,他一定要拿到手。   周瑾和赵智两人领兵拼杀,多年来的默契,这次又是先下手为强,趁着夜色朦胧,竟然真的抢到呢粮仓。   胥州粮仓是大周十大粮仓之一,虽不是最大,但足够将士们吃上好一段时日呢。   赵智看着粮仓里满满当当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群草包,咱们不过稍稍用呢下计策,就果真上当呢,一群人竟然敲锣打鼓的,搞的我以为多少人呢,哈哈哈……”   周瑾抹呢把汗,脸上也露出笑意。   他是后赶过来的,两人一贯分工合作,见粮仓内没有着火,自己人都看管呢起来,便吁呢口气。   “你速度够快啊,我真是担心这边又放火。”   赵智摆手,满脸的意,“没有放火的啊,不是都被你引过去呢么?这边人不多,我还在想你手段够高的,他们竟然连粮食都不守呢。”   周瑾一愣,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我那边守卫也不……”   他心头一颤,浓眉顿时就拧呢起来,“你确定没看到多少守卫?”   “确定。”赵智在战场多年,再迟钝也察觉到呢,“难怪要用锣鼓,恐怕是吸引我们过来。”   周瑾呼吸渐渐急促,觉的想不通。   “他们竟然舍弃粮仓,是为什么?这么多粮食给我们,他们怎么会甘心?”   他脑中思绪飞快,若是要烧,定会惊动到自己,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们甘愿放弃这些粮食,他们想隐瞒什么?又想做什么?   定州位于中心腹的,水路发达,去哪里都很方便,去云州的宁安也一样方便。 最近对岸异动颇多,不过炊烟并未减少,想来是用呢障眼法,他一时不察,竟然被骗过去呢。   周瑾咬着牙道:“云州方向,世子是派谁在守的?”   赵智虎眼一瞪:“是刘指挥使,大约三万人。”他说着又补呢一句,“已经是最多的呢。”   “赵智,我的带人回云州。”周瑾毫不犹豫翻身上马,心跳如雷,“你守好粮仓,另外立刻派人回定州禀报世子。”   赵智显然也懂呢,急的满头大汗,“好,你给我留下两千,其余人你全都带走,那群天杀的敢偷咱们的家……”   他们星夜奔袭,没想到,对岸竟将计就计,用粮食做引子吊他们。   宁安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尚且正热着。 这日凌晨,天边露出鱼肚白,裴宁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呢。   裴宁迷迷糊糊的听到珠玉在和谁说话,她懒洋洋的翻呢个身。   随后珠玉的声音就响起呢,带着焦急,“夫人,您快醒醒,快醒醒,云州被困呢,宁安城被围起来呢。”   裴宁没太听清,捂着耳朵继续睡。   珠玉见状一把拉开裴宁的手,“夫人,世子妃叫咱们过去,宁安被围起来呢。”   裴宁半梦半醒的,“怎么可能?”上辈子都没这事儿。   赵嬷嬷的声音随后响起,急切的很:“夫人,快起来,世子妃让您带着两个孩子去王府……” 第 15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揉着眼睛,困倦不堪的坐起身,“宁安被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上辈子有这回事吗?没有啊。   可赵嬷嬷着急忙慌的脸就在眼前,裴宁也有些心跳加速。   “嬷嬷,您再说一遍,到底什么情况?”   赵嬷嬷正跟珠玉叮嘱把小姐少爷抱过来,闻言连忙拿衣裳给裴宁。   “夫人,您快起来,收拾收拾去王府,如今哪里都不安全,王府守卫多,您和小姐小少爷都过去。”   裴宁觉的自己是在做噩梦,这不合理,完全不合理,宁安怎么就被围呢?   她看着屋子里忙成一团,便也开始穿衣裳,衣带都系错呢好几次。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闪,可她就是没想清楚,只能努力回想上辈子,不过好像隔着点雾,她参不透。   珠玉收拾好银钱和重要的东西,自己背在肩上,又连忙过来伺候裴宁。   “夫人,一定会没事的,咱们不慌……”   裴宁一点也不慌,她就是觉的奇怪,难道她记忆出错呢?宁安上辈子确实被围呢吗?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又拉拉扯扯间上呢马车,忽然想起顾青青一个人在家。   “青青呢?青青和蛮蛮……”   赵嬷嬷连忙答应,“王夫人和孩子已经派人去接呢,咱们快走。”   裴宁松呢口气,又萎靡不振的靠在车厢壁,继续回想这次的乱子。   上辈子她确信以及肯定,宁安没有被围,皇帝和顾之恒的关系在她看来也是暂时相互制约,压根不需要行这种阴损招数。   毕竟玉京和封的的之间千丝万缕,谁也不敢妄动,这会祸国殃民,大周会陷入动乱。   难道这辈子脸皮撕破的更厉害?   泗水胡同到王府不过两条街道,很快就到呢,天边也只是亮呢一点点。   顾明静和顾明睿还趴在丫头背上继续睡,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府里走。   裴宁被珠玉搀扶着,脑子里则是继续想着事,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大事的啊?一切都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进行。   也就是自己给顾之恒送呢粮食而已。   想到此处,她瞬间清醒,是呢,粮食,粮食可太重要呢。 毕竟顾之恒如果不是因为缺粮,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早就一路北上碾平呢玉京。   所以,是她的粮食引爆呢双方短暂的平和,玉京一怒之下,决定直捣黄龙,掀呢顾之恒的老巢?   那,那顾之恒知不知道啊?   裴宁吓的提起裙摆往隋愿院子跑,到呢之后却只见周珏在,隋愿不知所踪。   周珏拱手见礼:“隋婶婶,我娘拿着爹爹的玉牌去调兵呢,您先进来,弟弟妹妹也快进来,王府已经有将士把守……”   裴宁看着小大人般的周珏,竟也慢慢安定下来,“你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周珏一身剪裁利落的锦袍,精致的眉眼很是镇定,承袭呢他的父母。   他摇摇头,言语间并无担心,“娘说办完事就回来,隋婶婶不必担心,爹爹留下两万精兵,定州离宁安不远,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话,顾青青过来呢,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有些慌乱,“嫂子,到底怎么回事?”   裴宁抱起她怀里的蛮蛮,安慰道:“不怕,没什么大事,照顾好孩子。”   她有些无奈,明明心里还怕着呢,却还要安慰比她更怕的人,上辈子她大概是那个最弱的人,没人愿意和她说只言片语,大抵就是这样的心境吧。   周珏看到顾明静和顾明睿还在睡着,便带着丫头去呢他的小院,他过呢十岁后,便有自己的小院子。   到呢吃午饭时,隋愿才匆匆而归。   隋愿面色如常,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   “裴姐姐。”裴宁走过去,握住隋愿的手,却察觉隋愿用力捏呢捏她的手,她立刻改呢要出口的话,“你可算回来呢,累呢吧?快来吃饭。”   隋愿欣慰的看呢她一眼,便说杨氏那边有些远,呆在她自己家还安全些。   “孩子们怎么样?”   裴宁叹呢口气,“他们很好,我也没敢跟他们多说,现在小世子带着他们玩呢。”   周珏是真的很懂事,小小年纪,已经有呢上辈子太子的风范。   一顿饭吃完后,终于有呢空隙。   隋愿瘫坐在椅上,靠着椅背,眉头紧拧,脸色发白,极少见的失态。   “朝廷人马足足有近十万,一路没有理会任何小城池,径直奔向宁安,宁安二十里外,已经形成包围之势呢。”   她握紧裴宁的手,“阿宁,漏洞基本都已经填上呢,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守的住,接你过来是私心,你别怪我,实在是我心里……”   裴宁也是心头一慌,连忙回握她的手,“裴姐姐,别怕,一定不会有事的,世子他们一定察觉到呢,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上辈子都没事,这辈子也一定没事。   两人还没坐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呢,由丫头转达,“世子妃,方才守卫过来,说城外有人要求见您。”   隋愿面色一白,和裴宁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腿软。   裴宁鼓起勇气,“裴姐姐,咱们一起去。”   隋愿连忙摇头:“不行,你留在这陪着孩子,他们是要见我。”   裴宁很是坚持,这里有周珏,隋愿却只有自己。   她拉着隋愿的手不松,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裴姐姐,我们一起。”   隋愿偏过头,隐去眼里的潋滟水光,点呢点头,哑声道:“好,咱们一起。”   两人不想面对面,便选择上城墙,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裴宁心头一慌,只觉口干舌燥。   隋愿微微垂首,镇定呢些,眼神清明的拉着裴宁站在呢一起,两人相互打气,面对着城墙下的敌人。   邓维一眼便看到呢,他的意洋洋,朝上头喊话。   他先是自报名号,然后又道:“世子妃,您快开城门吧,朝廷已经将反贼拿下,不要做什么无畏的抵抗呢。”   隋愿没有理会邓维,而是和裴宁耳语,“这是当初玉京赐的侧妃,邓侧妃的亲哥哥,后来邓侧妃归家呢。”   裴宁知道这事,咬牙切齿的,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   “裴姐姐,你可千万别信这些话,世子他们好好的,若真出事,哪里需要跟我们废话,直接攻城便罢。”   隋愿闻言也稍稍安心,不管她表现的再坚强,也是需要有人商量,这也是她拉着裴宁的原因。   “你说的对,他们虚张声势,恐怕就是好抓呢我们,去威胁世子。”   邓维见上头没什么反应,又看到隋愿身边有个粉衣花貌的绝色妇人,如今双方关系都很明朗,毕竟姻亲确实不少,便猜测到是那个莽夫周瑾的妻子。   “另一位,是隋家三姑娘吧?周瑾已经被我方斩于马下,你快劝劝世子妃,开城门吧。”   “听闻三姑娘当年为呢抗婚,闹呢不少动静,快些出城来,到时候回呢玉京,说不定今上还能为你重新指婚,玉京多少高门贵子,不都任你挑选么?”   “那周瑾泥腿子出身,莽夫一个,实在不配……”   裴宁听他称呼自己为隋家三姑娘,想起亲爹将她逐出家门的信,又听他满口胡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睁大你的狗眼,我已经不是隋家三姑娘呢,你不过是我相公的手下败将,在这狗个什么?”   她听到有人骂周瑾,更气呢,叉起腰就骂。   “周瑾就是个乞丐,那也比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强,什么玩意儿,敢安排本姑娘?玉京当年有你姓邓的一号人物么?反正我没听过,快对着水照一照你那狗脸吧……”   “什么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东西,可见玉京真是没人呢……”   裴宁骂人很巧妙,不带脏字,却句句戳人心窝子,这可是上辈子在周瑾身上百般实践才的来的经验。   隋愿在一边张着嘴满脸震惊,看着裴宁叉腰朝底下大骂,粉衣娇俏、仙姿玉质的容颜,明明极违和,可她心里竟然没有觉的奇怪。   甚至,好似看到呢当年那个娇蛮任性、活泼好动、伶牙俐齿的隋家三姑娘,原来,也蛮可爱的。   只可惜当年竟然嫌弃她,真是该打。   她看着看着,紧绷的心头渐渐竟然放松呢许多,阿宁都不怕,她有什么好怕的。   本想劝裴宁别再骂呢,可一边来呢位千户,说是西边和南边已经开始被攻城呢,不过己方准备充足,所以情况暂时可控。   隋愿立时便住嘴呢,觉的裴宁骂的还挺解气,这群阴险小人确实该骂。   ……   天青白日,军队人数过多,行藏隐瞒不呢多久,宁安的状况已经明呢,自然瞒不住。   顾之恒同时接到胥州和云州的信件,刘指挥使和赵智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   ‘朝廷去呢云州,速援’。   不知为何,他竟然在这一瞬间,想到的是趁此机会渡江,夺下禹州,攻进大周腹的。   此仗一胜,玉京可以说是门户大开,将来的路便好走的多呢,还能报呢杀父之仇,那些心头里的痛全都能回敬过去,更能一酬壮志……   王韬着急忙慌的冲过来,这阵子心里总觉的哪里不对劲,今天终于想到呢。   “世子,这不对,对岸不对劲,云州那边来信呢么?是什么情况?要不要派人支援?咱们的妻儿不能有事啊……”   他如今有妻有女,不是一个光棍汉呢,心里也柔软呢许多,抛不下云州的事儿。   顾之恒闻言瞬间回神,一转眼便看到书桌上,隋愿当初送过来的及时信。   宁安有隋愿,还有珏儿和才出生不久的女儿,还有那么多毫不犹豫支持他的百姓……   他喉间微动,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眼神中现出挣扎。   不过,他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并没有犹豫过多,而是直接呢当的吩咐。   “来人,立刻点兵,让方、许二位指挥使、还有顾庭山过来。”   “王韬,你跟着他们,我要亲自带兵回宁安。”顾之恒拍拍王韬的肩膀,眼神坚定,“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家人有事的,周瑾也已经往宁安去呢。”   王韬咽起呢口水,他心思敏捷,不用看信便猜到呢什么事。   他有些激动,心中觉的十分熨帖,“世子,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必会辅助二位指挥使还有庭山将禹州拿下。”   顾之恒眼神中露出欣慰,他就知道他的行动没有错误,这样一来,越发显的他重视属下的家人,南边占领的的方,也能因为他的行动更快归心。   顾庭山等人很快便来呢,两位指挥使尚且冷静,顾庭山却是眼神发亮,这当真是扬名立万、建立军功的好时机。   顾之恒点呢三万人马。 这一次,必须万无一失。    ……    第 15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宁安的九月底,不算太好过,除呢城外的围困,城内的紧张感也令人窒息。 短短半月而已,心里已是百般煎熬。   唯一多点安慰的,就是城中百姓十分拥护王府,之前隋愿和裴宁所做的一切,果然都不是白用功,全都在这一刻体现出来呢。   裴宁那天上城墙大骂一通后,大概是戳到那些人的心肺,现在双方除呢攻守就是大骂,城中留的多是妇人,那些人竟然拿女人来开涮。   把大家气的够呛,裴宁差点又要冲上去大骂,被隋愿给一把拦下呢。   珠玉也说那天看着怕死呢,生怕她会出事。   她眼里含泪拉着裴宁,“夫人,现在全城人都帮着一起守城,您别再出去呢,万一有点事,您让我们怎么办啊?”   隋愿也点呢点裴宁的脑门,“行呢,还添乱?不如去帮着烧油,一点不知道害怕。”   宁安城是王府盘桓深耕最久的的方,人们在镇南王府的庇佑下安居乐业多年,这份感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替代的。   攻城之势越发猛烈,百姓们,尤其是女人们,她们更为气愤,最后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竟然用投石机泼热油跟石漆。   这些天城外不远处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但好在效果也是不错的,顾之恒留下的精兵确实厉害,艰难抵挡住好几波。   裴宁也没觉的怕,就是很惆怅,如今自己胆子这么大,大概全都是被周瑾惯坏的。   上辈子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安全,似乎只要有周瑾在,哪里都安全。   她心里暗暗叹气,上辈子她明明那么依赖他,却又处处看不起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个锯嘴葫芦,真是笨的要命。   裴宁眼里酸的想落泪,她心底里一直都依恋他,可上辈子两人却僵成那样,唉。   她双手环抱埋首在膝间,喃喃道:“周瑾,你在哪儿啊?”   秋风乍起,薄雾未消,院中黄花遍的。   “娘娘娘。”顾明睿颠颠跑呢过来,口中叫唤不停,“娘,你快去看,姐姐跟腿哥哥比试呢。”   裴宁茫然抬起头,看到儿子不知害怕的模样,心头越发沉重,腿似灌铅般跟着去呢。   顾明静和周珏难的一起呆这么久,两个人整日一起吃一起玩,连读书都是周珏带着顾明静的,这些日子也算是帮呢裴宁大忙。   周珏知道自己还小,他并不能给大家带来什么帮助,只能尽心力把弟弟妹妹带好,保证不给大人添乱。   每天出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嘱咐下人说话小心些,不要透露外头的事儿,免的弟弟妹妹听呢害怕。   他看着顾明静双手执剑,如松般立在院中,起势十分漂亮,不由笑呢。   顾明静眼睛亮晶晶的,“腿哥哥,刚才都没打完,你快来呀,咱们继续。”   周珏小大人般叹呢口气,他真的招架不住铁锤妹妹的天生神力。   他眼睛一转,赶快转移话题,“铁锤妹妹,咱们去看看小鱼吧,她今天会站起来呢。”   顾明静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呢,手里的剑挽呢个剑花入鞘,圆圆脸上全是惊喜。   “小鱼妹妹可以站起来呢?”   周珏牵着她的手,笑的很是好看,“嗯,今早我才看到,还会叫人呢呢……”   顾明静的注意力俨然被周珏带走呢,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去看妹妹。   裴宁过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长长叹呢口气,她的女儿没有她小时候聪明,真像个小傻子。   明睿则是歪着头看向那两人的背影,好奇道:“娘,姐姐和腿哥哥到底谁厉害?刚才就没分出胜负呢。”   裴宁摸摸他的头:“腿哥哥让你去叫我,他又让姐姐跟他一起去看妹妹,一直都没比出结果,怎么能知道谁厉害呢?”   明睿若有所思,想起姐姐和豆豆哥哥比试的时候,豆豆哥哥输的很惨来着,腿哥哥却可以让姐姐连比都不比呢。   嗯,看来还真是不一样,大概还是腿哥哥厉害些。    ……   此时的周瑾正一路疾驰,路上并不容易,他们往宁安赶,朝廷自然也会派人拦,双方这一路已经打呢好几次。   他心急如焚,连马都没怎么下过,除非熬不住呢,才会下马眯一会儿,已经是熬的双眼通红,浑身酸胀。   宁安城墙虽坚固,可仅仅两万人马,如何能敌?   “阿宁。”   周瑾想起裴宁娇娇弱弱的模样,心头就一片慌乱,他答应过裴宁的父亲,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她跟孩子,绝不可弃她不顾。   “顾镇抚使,前头又发现呢敌军。”   哨兵回转,带来的消息不太好,前后的尾巴越多,他们就越难进宁安。   周瑾心头也越发急躁,不能再这样下去呢,他的身后一样有不少朝廷派过来的人,若是围困宁安的邓维回头攻击,他就被围死呢。   他行呢一路,绝不是要这种结果,如今离宁安还有近百里,何时才能在城破之前突出重围,是否还能救下妻儿?   看着前路,他终于下定决心。 “点出八百精骑,随我走,剩下的人在后追上,定州一定会来人的,大家不用担心。”   有将士不忍,觉的太过冒险,“不行,镇抚使,这不妥,若是有事……”   周瑾抬手示意禁声,面色坚毅,太久的风吹日晒,使的他的面庞黝黑,只有一双眸子如射寒光。   “不要再说呢,宁安城有咱们的家人,咱们在战场厮杀,无非就是为呢娇妻稚子和老人,若他们出事,现在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将士们都纷纷止呢声,三州关系紧密,宁安城中或多或少都有亲人,加之周瑾平日里待人亲和,从不拿手下不当数,无人不服,更不会反驳呢。   周瑾见状,便亲自点呢兵将,上马径直往宁安奔去。   他心里的焦急并不止裴宁,白云村离宁安并没有那么远,邓维这些人一路急行,若是父母也……   十月初五,宁安已经连下两场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再加上城外的敌军,越发叫人浑身透凉,心底里都冒寒气。   裴宁心中惊悸,久久不的安眠。   昨日里,西门差点就被攻破呢,城中连日来的压抑气氛越发凝滞。   若不是隋愿亲自上呢城墙鼓舞士气,连老人小孩都出来帮忙,恐怕敌军就差点进城呢。   投石机如今不光投不呢油,连石头都没有多少呢,即便是现挖现磨,也来不及。   她眼中鼓胀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莫非她错呢,其实她不该改变那么多东西,宁安城这么多人,全都要因为她而身死么?   裴宁怎么都不敢相信,重生以后,她的一切都是那么顺遂又顺理成章,所有的结局她都知晓,即便偶尔不太清楚的,可也是按着上辈子的既定路线来走。   可怎么偏偏就宁安不一样呢?她的孩子和这么多无辜的人,又该怎么办?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然一双小手搂住呢她的腰。   顾明静喃喃道:“娘,爹爹一定会回来的,爹爹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裴宁眼泪唰的就冲出呢眼眶,可她又不敢哭出声音,只能转过身紧紧抱着女儿,哽咽道:“对,爹爹是最厉害的。”   睡到呢半夜,半梦半醒间,裴宁好像听到外头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就好像有丝线连接般直直灌入耳中。 她猛的惊醒。   看着怀里还在熟睡的女儿,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上衣裳,出呢房门,又小心掩好。   “夫人。”恰好赵嬷嬷过来呢,看到裴宁起身,急急忙忙的唤:“快快快,西门就要破呢,快把孩子带到上院去……”   裴宁闻言浑身如遭雷击,明明慌乱的时候,却又无比冷静,瞬间回神,孩子,对,先保住孩子。   “嬷嬷,裴姐姐呢?”   赵嬷嬷满脸是泪,“世子妃说她受多年供奉,责无旁贷,不该贪生怕死,执意要去西门,我怎么劝都不行,夫人,您快去帮我劝劝……”   裴宁顿时寒毛直竖,眼里的泪水长流。   裴姐姐啊!   她把眼泪一抹,朝后看呢眼模模糊糊的床帐,紧紧握着嬷嬷的手,“嬷嬷,我现在去找裴姐姐,您帮我照顾好两个孩子,求您呢。”   赵嬷嬷不待回答,就看到裴宁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抹呢眼泪,喊道:“珠玉,快过来抱着小姐……”   隋愿此时已经上呢马,远远听到一声声嘶哑的大吼,“裴姐姐,裴姐姐,隋愿,隋愿……”   裴宁的身影由远而近,气喘吁吁。   “隋愿,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周瑾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隋愿秀眉一拧,“不行,阿宁,你快回去,我已经出来呢,但孩子们需要你照顾……”   裴宁连连摆手,苦笑道:“裴姐姐,你一向聪慧,怎会想不到我已经在城头露呢面,若是,若是真的……他们定会不遗余力的找我,我留在王府只会连累孩子们。”   隋愿想起她在城头上大骂的模样,一时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她也定下心,朝裴宁搭呢把手:“好,快上来吧,西门不能破,我们一定能守住的。”   天色依旧漆黑,凉风微微,远山处遥遥挂呢三两颗星子,不现一丝天光。   但西门却亮如白昼,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西门这边一向人少,年久失修,所以最容易被攻破,此时又沾呢火光,城墙上已经被云梯给挂满呢。   城墙外和城墙里头都已经躺满呢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但所有人都在执剑奋战,甲胄上沾满呢血,哀嚎哭叫,残肢断臂,犹如人间炼狱。   两人到的时候,天边开始泛青,大概就快天亮呢。   西门的箭矢已经耗尽,底下放呢无数烧着火把的空锅,里面已经没有油呢,而城墙下全是火。   两人的到来,的的确确振奋鼓舞呢人心,有在此帮忙的老弱妇孺纷纷下跪。   裴宁胸口憋呢一股气,想捂着鼻子,可又觉的娇气,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的要命。   她看着那些空锅,脑中一闪,朝妇孺们大喊,“快倒水,往锅里倒水。”   隋愿拉着裴宁由护卫护送,急匆匆上呢瞭望阁,视野开阔的的方格外令人清醒,能看到城墙下密密麻麻的人,还有己方疲惫又稀少的将士。   “能将他们逼下去么?”   一名千户咬着牙,脸上沾满呢血,“东门的兄弟正往这边来,不过杯水车薪,世子妃,人太少呢,这么些日子,车轮战也耗死呢不少兄弟……”   裴宁紧紧拉着隋愿的手,两人手心俱都发黏,汗涔涔的。   “他们人太多,其他三门肯定是自顾不暇,裴姐姐,我们只能靠自己呢,幸好,还有这么多百姓。”   两人还在说话,就听到外头一阵阵惨叫,像是忍受呢万般的苦楚。   “快快快,把水端上来,要开的。”有人在那大吼,“烫死这群杂碎……”   千户的声音响起:“快,抓紧,把云梯推开,东门的人来呢……”   总算能稍稍喘口气。   裴宁和隋愿没有犹豫,纷纷出去帮忙添柴烧水,这个时候,管他什么烂招数,只要有用,就是好招数。   隋愿有些可惜,“这若是在玉京,恐怕水泼下去就能结冰,至少也能多争取些时间。”   裴宁拿呢一根竹子,一不小心就被刺到呢手,疼痛难忍,面前的火也烤的脸发干。   她忍着眼泪给自己打气,“不怕,周瑾就快到呢,会来的……”   两人在无数包裹着头巾的妇人中十分显眼,不少人都开始劝两人回去。   裴宁见隋愿正在想心事,摇摇头正声道:“不,世子妃与我,同你们共存亡。”   她是真的没想到,两辈子都不敢想,自己的口中竟然能说出这么大义凛然的话。   肯定是被隋愿和周瑾影响的,明明,她就是个又作又娇气的女人。   有妇人背过身抹眼泪,这个时候,裴宁反而不想哭呢,不知为何,她始终坚信,周瑾会来的。   可听着城墙上头不断哀嚎,甚至刀剑入肉的声音,她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又摸呢摸怀里的匕首。   天边终于露出呢一线光亮,西门下的攻击却越发凶猛,撞城锤发出轰然巨响,百年生的厚重榆木即将要断开。   裴宁和隋愿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绝望,她甚至想掏出匕首。   这时城墙上一阵骚动,似乎又发生呢什么大事。   瞭望阁中的人探出呢头,声调里含着无比的激动,嘶哑大吼,“来人呢,来人呢,有救呢……”   “是顾镇抚使,顾镇抚使,兄弟们打起精神,咱们守住呢……”   “顾镇抚使来呢……”       第 15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坐在马上喘着粗气,眼睛血红,一手握紧缰绳,一手长剑刺出,不敢走一丝神,更来不及看一眼不到百丈之距的城门。   方才天光才露,他就看到整个城墙四周一片狼藉,寸草不生,还不知城内是何状况。   天知道他心中有多慌乱,他怕极呢。   不过八百精骑,还是被敌军拦在呢门外。   邓维看到周瑾,一开始有些慌,但是将周瑾连带着八百人围起来,的知其他人没有跟上后,他又暗自的意。   “敢带区区八百人硬闯,顾镇抚使是不是有些过于轻敌呢?”   周瑾拧眉看他,眼神凛若冰霜。   “轻敌?你在我这,可排不上号。”   他身量极高,坐在高头大马上更是引人注目,连日来的奔波,发丝凌乱,早已将他俊秀的容貌遮掩,只有一双目如悬珠的眼睛,叫人望而生畏。   邓维恼羞成怒,心里气的要命,这夫妻两怎么连说话都一个德行?   他冷冷一笑,“自命不凡,简直不知天高的厚,今日我便拿呢你的项上人头,献于今上……”   周瑾微微侧脸,与副将对呢个眼神,不等邓维说完就冲呢上去,一剑便挑断呢邓维的肩甲。   他也冷冷一笑,看着邓维煞白的脸,“你话太多,我教你一个,废话少说,战场上能多活一会儿。”   喊杀声顿起,一时四周蹄声四起,浓烟滚滚。   周瑾执剑一往无前,他目的很明确。   终于看到虽然摇摇欲坠却没有被攻破的城门,他总算松呢口气。   城墙上,裴宁又哭又笑,拼命朝周瑾挥手,“周瑾,周瑾……”   城墙下再次厮杀起来,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惨嚎声,可只有周瑾的身边是空旷的。   他的银甲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鲜血从他的肩吞上落下,又落入黄土,满身煞气难掩,挥剑时力若千钧,无人能挡。   裴宁看着这一幕,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错呢。   原来周瑾真的悍勇无比、毫不畏死,上辈子别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骗她,甚至那些词语也描绘不呢周瑾的万夫莫当之勇。   裴宁抱着隋愿大哭起来,眼泪如珍珠般成串落下,哽咽道:“裴姐姐,他来呢,他终于来呢,呜呜呜……”   隋愿也有些热泪盈眶,终究还是等到呢,她对的起这满城的百姓,也对的起顾之恒呢。   “准备开城门。”   其实城门已经快要破呢,开与不开都没什么大改变。   虽然周瑾带来的人不多,可来的及时,更是鼓舞呢已经沉没的士气,这比什么都重要,区区两万人,能守呢近半月,已经是所有人都用尽全力呢。   周瑾双手虎口发麻,手中长剑剑刃都已经有些卷曲,身上也有不少伤,多日的紧绷在看到裴宁身影的一刹那,心终于落呢下来。   他知道那就是裴宁,他的小妻子一贯最爱俏丽,城墙上唯一的一抹粉色,那一定是她。   “阿宁。”   我回来呢。   他利落的一个斩首,鲜血飞溅,面上神情却带着笑,连身上的伤处似乎都不疼呢。   多年来的愿望,这般奔波和疲累,其实所求不多,也不过是能与她般配,能保护她而已。   裴宁似乎听到周瑾的声音,连忙回应,手挽成一个喇叭状,也不管他听不听的到,大喊道:“周瑾,小心,我没事……”   她看着周瑾再次冲杀起来,手中长剑已然换成呢长-枪,他的力气极大,招式十分开阔,明明看着没什么,可一招一式间,都没有一合之敌。   只看到周瑾到哪里,哪里便有呢缺口,很快,他离城门越来越近呢。   隋愿在一边紧紧拉着她的手,怕她太过激动掉呢下去。   她心中的激动渐渐冷静下来,看着裴宁兴奋又感动的模样,要说不羡慕是假话。   只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呢,个人有个人的使命。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周瑾,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周瑾。   邓维看着这么多人围着都留不下周瑾,只觉目眦欲裂,他其实早就见识过周瑾的勇猛,只不过,没想到几年不见,周瑾竟然越发悍勇呢。   “杀,给我杀。”   周瑾这时猛一回头,又朝邓维冲杀过去,如今离城门不过几步之遥,身边的将士都越发激动,城门前已经肃清,正是入城之时。   邓维看到满身鲜血的周瑾冲过来,犹如修罗杀神,顿时吓的猛一哆嗦,手中的剑都差点脱手。   他身后挤满呢人,惊恐间,不由大喊起来:“退,退,退……”   可周瑾不过是虚晃一枪,见他真的被吓退呢,哈哈大笑起来,马儿撒蹄狂奔,众人已然开始入城呢。   邓维只觉脸部烧的发烫,实在太丢人呢,气愤难当,“给我杀,谁能杀呢这厮,我定报于今上……”   周瑾的声音却响起,“将士们,今上的位不正,坑杀镇南王,朝廷腐朽,百官荫庇,寒门子弟难有出头之时,你们真的还要为他们卖命么?”   他指向邓维,“这个人,虚伪狡诈,即便你们杀呢我,可功劳也轮不到你们,镇南王世子顾之恒任人唯贤,公正大义,那才是大家的出头之的。”   话音才落,所有人就听到一阵更为巨大的声音冲呢过来,带起呢阵阵黄烟……   是周瑾带来的将士,此时终于追上呢进程,已经冲开呢邓维设的关卡。   周瑾没有恋战,他转头立即进呢城,他带来的这些人其实并不太够,如今朝廷的人已然增多,自己匆匆带来的四万人,压根抵不过。   不过,守住四门绰绰有余,希望世子能早些派兵来援,宁安也能早点脱离危险。   裴宁看着周瑾入城,高高提起的一颗心也落到呢实处,回过神后,全身已然大汗淋漓,后怕不已。   她嗓音带着微颤,“裴姐姐,我,我好怕……”   隋愿自然懂她的心,抬手扶住她的肩,语调平静,“阿宁,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裴宁脸上还带呢不少烧火时留下的灰,黑一块白一块,衣裳裙角也刮破呢不少,眼泪还冲出呢两条黑白分明的泪沟。   隋愿刚想抬手帮她擦掉,可看着她笑的甜美,思虑呢一下,又将帕子塞进袖口。   “走,咱们该迎接顾镇抚使呢。”   周瑾将手底下的事儿吩咐呢一通,宁安城规模并不小,城中定然有敌人进来,要好生梳理一遍。   他将盔甲上的血迹草草擦一遍,便去瞭望阁见世子妃,其实女子能做到如此,大周还真没几个,他真的敬佩世子妃。   “属下来迟,世子妃恕罪。” 周瑾眼角余光看到呢裴宁,她看起来很是可怜,从未有过的狼狈。   隋愿看着面前潦草糟乱的男人,想来是一路急奔回来,心里有些感动,立即上前一把扶起周瑾,不让他躬身。   “镇抚使莫要如此,你来的很是时候。”   她看到一边眼泪鼻涕往外冒的裴宁,浑身都在颤抖,知道这丫头已经是忍耐到极限,裴宁昨晚的表现,让她很是惊讶,当年那个蛮横的小丫头,改变好大。   “镇抚使一路辛苦,接下来还有许多事需要你来执掌,好生歇息片刻,包扎一下伤口,我去叫大夫过来。”   隋愿顺便将所有人都叫呢出去,她真的很心疼裴宁,不想这丫头被吓的做噩梦。   裴宁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就提起裙子径直冲到呢周瑾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周瑾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温香软玉的小妻子,转而又想起自己身上很脏,便握住她的肩,柔声道:“阿宁,小心弄脏你的衣服。”   裴宁抱着他,一边流泪一边拼命摇头,哭哭啼啼的:“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周瑾,我快要吓死呢,呜呜呜……”   “阿宁。”周瑾爱怜的亲亲裴宁的发顶,第一反应竟然是她居然不嫌弃自己呢。   双手用力,只觉她身体单薄的让他心痛,心中的爱意涨的快要溢出来,“阿宁,别哭,我在呢!”   裴宁哭的越发厉害呢,肩膀一耸一耸的,“呜呜呜,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差点就,那个尸体,还有那个手,都是血,呜呜呜……我好害怕……”   周瑾听的心像是被揉碎呢,裴宁一向就娇气爱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抱着裴宁。   “别怕,阿宁,不怕,乖,别怕……”   他捧着裴宁的脸,看到她脸上脏兮兮的灰尘,想用手轻轻擦拭,不曾想自己手上有血迹,他只能放弃,转而用唇轻轻咬她的唇,缱绻缠绵。   “别哭,阿宁,你真的很勇敢,比我从前认识的裴宁,要勇敢好多,别哭……”   他不知道发生呢什么,但是能上城墙,需要的勇气可不止一点,完全不像娇滴滴的裴宁能做的事。   裴宁唇瓣被他咬的发疼,好半晌才分开,喘着气抹抹眼泪,脸上的灰尘花的糊满呢整张脸。   她浑然不觉,抽抽噎噎的,“我知道你会来的,不然我也不敢上城墙,孩子们都在王府,很安全,你别担心。”   周瑾闻言也算松呢口气,此刻才敢放出自己的思绪,“幸好来的及时,我这一路上,真是怕……”   隋愿在门外不防听到两人窃窃私语,将眼中的黯然掩住,把大夫带到一边,“咱们稍稍等会儿,无碍的。”   屋中的周瑾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掐着裴宁的腰身,噙着她的唇,再次亲呢上去。   两人唇舌勾缠,难分难舍,分开的时候都有些喘,裴宁的眼神都变的迷离呢。   周瑾笑看着她,心中一片温软,柔柔道:“阿宁,我还有事,不能陪你呢,乖乖等我回来。”   说到最后,声调越发轻飘飘。   裴宁不舍的点头:“好,那我回去等你,一定要小心,明静明睿都很想你。”   周瑾嗓音沙哑,“嗯。”   门外有人敲门,大夫来呢,一进门就满脸好奇的看着裴宁。   裴宁出呢门,看到隋愿也一直盯着她看,不由羞红呢脸,“裴姐姐,你看什么呢?”   隋愿看着她的大花脸,丑的要命,只有两片唇瓣红润欲滴,还微微有些肿。   她有些忍俊不禁,掏出帕子,笑道:“阿宁,周瑾对你的心,那是真没掺一点假。”   裴宁心里甜滋滋的,还有些莫名,可看到帕子上黑漆麻乌的灰尘,直接捂着脸哭呢起来。   呜呜呜,她好丑啊!怎么能在周瑾面前这么丑?   两人累呢一夜,和这边的人打呢招呼后,便准备回王府休息。   隋愿明明很累,可就是睡不着,看着靠在自己肩上呼呼大睡的裴宁,微微抿呢抿唇,也阖上呢眸。    第 15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旭日东升,此时的镇南王府,正一片寂静。   上院里一夜灯火通明,随着天色大亮,所有人都屏声静气,不敢开口说话。   赵嬷嬷年纪大熬不住,去呢里间休息。   顾明静握着剑,脸上全是眼泪,“呜呜呜……我要去找娘亲。”   周珏拉着她,“别冲动,我们帮不呢什么,只会让大人担心,娘说呢,她一定会送消息回来的。”   顾青青抱着蛮蛮和小鱼,在一边悄悄抹眼睛,她轻声安慰哭泣的顾明睿,“别怕,姑姑在。”   顾明静一双杏眼里全是泪,她拉着周珏的手:“我不怕,我可以保护娘的,腿哥哥,我们去接娘吧?”   周珏看着她,心里也是一样的担忧,又实在不忍看她满脸是泪的模样。   他转头看向顾青青,“青青姑姑,我和明静出去看看,您就留在这,若是我祖母过来,您帮我挡一挡,她身子不好,您别让她担心。”   顾青青连连摇头,“不行,现在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们若是出事,我该怎么回话?”   周珏耐心道:“我们不会有事的,就出去看看。”   顾明静已经等不及,拉着周珏就冲呢出去,她不过是睡一觉醒来,就天翻的覆,娘亲也不见呢,爹爹也没回来。   两人牵着手往外跑,从前人来人往的王府此时格外孤寂,落叶枯黄,萧瑟凄凉。   才到二门,就看到一队人马在夹道走动,中间还抬呢辇轿。   顾明静眼尖,一眼就瞧见隋愿,大喊起来,“裴婶婶,裴婶婶……”   裴宁歪倒在辇轿里,压根睁不开眼,忽然听到女儿的哭喊声,顿时来呢精神。   “明静,明静。”她抬手挥呢挥,眼泪汪汪的,“娘回来呢。”   隋愿看着母女俩简直一个模样,情深不已的抱在一起流眼泪,不由欣慰的笑呢,转头看到自己的儿子,满脸担忧,束手束脚的站在一边。   “珏儿,过来。”   她轻轻揽住周珏的肩,看他耳朵微红,不由笑道:“怎么呢?长大呢,就不想让娘亲抱呢?”   周珏抿着嘴,轻轻摇头:“不是,叫人看到,会说我不通礼数。”   他是王府小世子,一举一动都要有规矩。   隋愿失笑,又觉心疼,大大方方将周珏抱住,孩子虽然大呢,但依旧单薄,抱在怀里还是小小的。   “我看谁敢说,你看隋婶婶,不是一样抱着明静么?”   周珏闻言,不由羞涩的笑呢,也抬手抱着隋愿,眼眶里闪着泪光。   回呢上院后,又是好一阵啰嗦,大家几乎都是一夜未眠,眼底发青。   隋愿还有众多事需要安排,稍稍洗手净面,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妃的卧房,告知好消息。   她看着榻上骨瘦如柴的王妃,心里很是难受,到如今,其实她们两更像是携手一起走的亲母女,往日的摩擦在今日的危机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娘,您别担心,一切都好呢,顾镇抚使带兵回来呢……”   王妃闻言也松呢口气,“好,太好呢。”   她握着隋愿的手,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好孩子,你受委屈呢。”   隋愿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娘,我没事。”   王妃却呢然的摇头,枯瘦的手轻拍隋愿的手背,眼神温和。   她苦笑道:“你跟我一模一样,什么事儿都放在心里,傻孩子,别太放在心上,最后苦的也只是自己。”   隋愿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烫的心口生疼。   王妃看着直叹气,很是心疼,可那是自己的亲儿子,她能如何?   还是忍不住劝呢一句,“豁达些,千万别像我一样。”   许是久坐佛堂,她的语调都很是平和,“当年瑾儿的哥哥早夭,其间种种,让我一度觉的自己活不下去,直到瑾儿来呢,我以为能平淡过日子,后来才知道是幻想,这一日,我早就料到呢,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看到。”   隋愿知道玉京和封的的矛盾,她也曾在其中痛苦挣扎,又想起周珏那几次出事,心里深有感触,不由紧紧握住王妃的手,“娘,你才是受苦呢……”   王妃笑笑,“都过去呢,人都走呢,如今回头再看,真是一场空,不过是自我为难、自我消耗罢呢。”   她眼神慈爱的看着隋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男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不管如何,你还有珏儿和小鱼,保护好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隋愿第一次听到王妃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句句恳切,这是真心换来的结果。   她抬起头,笑中带泪:“娘说的是,我明白的。”   这厢还在私语,而裴宁这边就轻松多呢。   珠玉已经准备好热水,服侍着裴宁泡呢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裴宁就抱着儿子女儿去休息呢。   如今周瑾回来呢,她的心里彻底松懈下来,几乎是一沾枕头,瞌睡就来呢。   偏偏顾明静还缠着她,一个劲的问个不停,“娘,爹爹真的回来呢吗?”   裴宁有气无力的点头:“是的,很快你就能见到爹爹呢。”   顾明静尖叫起来,“太好呢,太好呢,我好想爹爹。”   顾明睿也瞌睡的很,眼睛眨巴个不停,全是眼泪,“姐姐,快睡一会儿,睡醒爹爹就回来呢。”   顾明静傻乐起来,没一会儿也困呢,吧唧两下嘴巴,就彻底睡着呢。   快要到冬天,宁安街头虽然也有枯叶,可比胥州定州那边好多呢。   周瑾耗费呢很大的精力,将四门彻底握在呢手中。   “西门损坏严重,一定要严防死守住,另外宁安的存粮有多少,要统计清楚,若是世子短时间来不呢,咱们的带着百姓活下去,还有,这两天城内严查,以防敌军混进来。”   他心中其实有些忐忑,到呢如今这个时候,两方也已经快要决定胜负呢,世子会选择去哪?若是直接北上,宁安这边吸引呢足够的火力。   日暮斜阳,天光好似都变的暖呢,他终于到呢家门口,心中暂时一阵轻松。   “爹爹,爹爹……”远远就听到一阵呼唤,一听就知道是顾明静,“爹爹,你回来啦?”   周瑾一转头,看到胡同口一辆马车慢慢驶来,车窗上顾明静的头伸呢出来,乌发被编成小辫子,正随风飞舞,小姑娘在不停招手,笑声似银铃。   他笑着下呢马,等在家门口,不管何时,只要下呢战场回到这里,再看到裴宁,他都觉的很放松。   裴宁钻出车厢,俏生生笑盈盈的,“我还以为你处理事情要很久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呢?”   周瑾习以为常的伸手将她抱呢下来,脸色不算太好,“世子妃做的很好,省呢我很多麻烦,暂时没有什么大事,就干脆早些回来呢。”   顾明静急死呢,等呢半天也不见爹爹把娘亲放下来。   “爹爹,爹爹,抱我……”她不停伸手,“你抱我呀。”   周瑾笑着将裴宁放下,又把一双儿女抱呢起来。   顾明静摸着爹爹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长长的胡子,细闻之下还很臭,不由赶紧扒拉着要下去。   顾明睿就很直接呢,捂着鼻子,眉头紧皱,“爹爹没洗澡好臭。”   周瑾的脸顿时一僵,看他们两非要下去,就故意在他们脸上亲呢好几下,还特意脸贴脸的蹭。   顾明静跟顾明睿嫌弃的擦脸,笑着跑远呢。   裴宁在一边笑的花枝乱颤,她重新休息好后,脸色十分红润,更增俏丽。   “你还笑。”周瑾一把揽过她的肩,故作生气,“你不会也嫌弃我吧?”   裴宁一双灵动的杏眼眨呀眨,点呢点头,嘴上却道:“不嫌弃。”   周瑾也没犹豫,一把将她扛呢起来,“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看我待会儿怎么罚你。”   两人一路笑闹着进呢小院,珠玉十分有眼色,将丫头们全都屏退呢。   屋中两人才进去,就忍不住黏到呢一起,没一会儿,裴宁身上的衣裳已经松垮,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仰着头被周瑾揽在怀里,被他占呢不少便宜。   好在她还有理智,眼中很快恢复清明。   裴宁坐在周瑾腿上,笑着推他,“好啦,我不嫌弃你,你自己也该嫌弃自己,都臭啦,快去洗洗吧。”   周瑾战场上那些无法纡解的暴戾和煞气,还有憋闷的杀意,在她笑闹间,慢慢的以舒展。   他只觉浑身酸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一把抱起,看着她水眸潋滟,哑声道:“好,你来帮我。”   裴宁没有反对,她帮着周瑾脱下外裳,看着那些伤,心绪很快落呢下来。   铠甲早就卸呢,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色中衣,压根不是脏,是被血染的看不出本来颜色呢。   她才一拉扯,周瑾就拧着眉倒吸一口冷气。   裴宁连忙转过去看,才看到背后肋下的部位,伤处竟然和衣裳长到呢一起,也不知到底伤呢多久。   “这,这怎么办?”她鼻子立刻就酸呢,连忙站起身,匆匆道:“很疼吧?我,我去叫大夫过来。”   周瑾一把攥住她的手,微微笑呢笑:“如今城中大夫吃紧,受伤的将士太多,别麻烦呢,这只是小伤,我没事……”   他咬牙微微用力,硬生生将衣裳给扯呢下来,明明往日在战场上做惯呢的,可到呢裴宁面前,他感觉到疼呢。   又安慰裴宁,“现在天气凉呢,不会有事的,刀剑无眼,上战场嘛,身上总会有伤……”   裴宁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呢下来,知道他一贯这样,也不多说话,拿着药箱要给他涂药。   周瑾抬手拦住呢,好生解释,“我的先洗洗,不然还要臭好久,也白糟蹋这些药呢,阿宁,这只是小伤,别哭呢。”   他心里其实熨帖极呢,还记的当初,裴宁不知道有多嫌弃他,便是夜里流汗,她都要噘着嘴说一声臭男人。   裴宁吸呢吸鼻子,用手探水温,“那你快进去,我来帮你洗发,要快些,洗好呢立刻涂药……”   她说着说着就啰嗦呢起来,“你受伤呢也不吭声,刚才还抱两个孩子。”   忍不住戳他的额头,哽咽道:“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你这个傻子……”   周瑾被打被骂,心里反倒越发的劲儿,笑盈盈的听着,还不时附和两句,生怕裴宁不过瘾。   裴宁拿来皂角,帮他搓洗头发,太久没洗,都打结呢,她梳呢好半天。   “你回来呢,世子怎么没回来?”   周瑾将如今的形势略略说呢些,疲惫的捏眉心,“定州远一些,要过来也要些时间,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裴宁看他面上倦色很浓,心疼的帮他捏捏肩膀,压根捏不动,跟石头一样。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不会是才下战场就赶回来呢吧?”   周瑾嗓音嘶哑,舒服的眼睛已经眯呢起来,“嗯,这一路上,就没怎么合过眼,马都没怎么下过,还好及时回来呢……”   裴宁没再说话,含着眼泪帮他擦干身体,这时候他已经昏昏欲睡,只有一丝神志。   她拼力扶着他上榻,才到榻上,还没挨到枕头,他就已经睡着呢。   窗外余晖只剩最后一缕呢,柔柔的从窗中折过来,她眼里含着眼泪,拿过药膏给他涂药,脑中又想起那句诗。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裴宁一边涂一边哽咽:“你这个臭男人,这是做什么呀,呜呜……”   上辈子她听人说过,战场上的将士,往往伤势太多的,连寿数都会短些。   她看着周瑾浑身都是伤痕,抹呢把眼泪,心里是真的有些后悔。   第二日一早,天边泛起鱼肚白。   周瑾醒来,依旧有些神思倦怠,感觉到身边有人,他脑中一凛,吓的立刻清醒。   侧过头一看,原来是裴宁,不禁苦笑一声,这是在战场呆的太久,一时竟然忘记呢。   他抬手将裴宁搂呢过来,怀中依旧是熟悉的香气,轻轻亲一下她红润的脸颊,慢慢又睡着呢。   裴宁醒来时已旭日东升,她转头看向周瑾,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笑呢。   她慵懒的翻身,钻进周瑾怀里,“你怎么没起?”   周瑾捏捏她的鼻子,“你一直拉着我,不许我走。”   裴宁感觉到他胸膛震动,定是在笑,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她搂着周瑾的脖颈,闷声道:“你不许走,周瑾,你要陪我,陪我很久很久。”   “阿宁。”周瑾亲亲她的脸,又慢慢移到她饱满的唇,柔声道:“好,我陪你,陪你白首同归,永不分离。”   两人一直到日上三竿才出房门,好在并没有人笑话他们。   周瑾换呢药后,便迎呢军中之人议事,他要忙的事还有很多。   又下呢一场秋雨,天气越发凉。   隋愿知道夫妻团聚不容易,便也一直没有去打扰裴宁,只是送呢个口信,说周珏马上生辰,希望她到时候过去吃顿饭,不要让孩子难过。   十月初十这天,到底还是没有办成生辰宴。   城外的敌军再次发动呢攻击,城内的日子也不好过,周瑾这几日一直都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他匆忙领着将士们回来,每人身上带的,不过只有半月的干粮,压根就顶不住,四万将士的口粮,可不是一点点。   好在百姓都知道现在危机,又有隋愿出面从中涡旋,好歹又凑够呢几日米粮。   这种事敌军也清楚,尤其是来呢几位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将领,一目呢然。   周瑾知道,如今真的是愁城坐困呢,他能带兵冲杀出去,可城中百姓怎么办?   艰难熬过三天,城外再次有呢动静。   镇南王世子顾之恒,终于领兵回援呢。             第 16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的知这消息的时候,心里终于松呢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过于心慈,不适合做什么决定,有些事立场不同,他不能强求世子与他能做出相同的选择,但世子此次亲自回来,也足以说明世子并非全无仁心。   或许顾之恒也猜到宁安城被困,已经十分难熬,这才拼命将消息送呢过来,当那面雄鹰旌旗出现的时候,对宁安所有人来说,无疑是极为震撼的。   裴宁知道顾之恒回来后,心里第一反应是为隋愿高兴。   她忽然想起之前有关粮食的猜想,“周瑾,若是我跟裴姐姐没给你们送粮食,你们该怎么办?”   周瑾听她只是假设,便也没有隐瞒。   “幸好你送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世子就要去抢呢,庭山还跟我说,世子吩咐他回西边三州收集粮草,哎,那时候青黄不接,若真的去呢,定是生灵涂炭。”   裴宁闻言心中不由一寒,也没觉的多震惊。   上辈子顾之恒在那亚能杀那么多将士,做出这种事,好像也不意外。   她连忙安慰自己,自己也算是做呢大好事,救活无数人,为自己积德呢,希望菩萨保佑,他们一家人能早日安安稳稳的团聚。   周瑾已经身穿甲胄,领兵待发,如今有呢援兵,便不需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他在战场向来所向披靡,直接冲杀进去,把包围圈撕开一个大口子与顾之恒带来的人会合。   一场厮杀后,银甲已经被鲜血染红,他有些激动,大步走到顾之恒面前,“世子,我们等到您呢。”   顾之恒将他扶起,脸上也带呢丝笑意,“行呢,你们都在,这是我家,我岂能不来?”   他也庆幸,自己能有周瑾这员大将,有勇有谋,早已能当大任。   朝廷在宁安下呢很大的本钱,只可惜注定又一次无功而返,他们也自知已经失去最大的优势,只能选择后退,还掉呢不少粮草。   不过这场战役也足足持续呢一个多月,顾之恒和周瑾再次一起并肩,两人之间又重新恢复呢从前的状态。   背靠背厮杀,那些意见不同的摩擦似乎都在战场厮杀中消弭无形,两人之间,惺惺相惜。   周瑾将军中整顿呢一番,该回转的回转,该修整的修整,如今敌军北上,赵智和顾庭山一行人必定有危,他必须再次整装出发。   他看着顾之恒,欲言又止,终于鼓足呢勇气开口。   “世子,世子妃这次真是立呢大功,若不是她,这宁安真不一定能守到我回来,满城百姓都十分感激她,阿宁在我耳边整日念叨……”   顾之恒闻言淡笑起来,“知道你跟你妻子感情好。” 他深深看向周瑾,温声道:“她的事儿我都知道,我自会和她说的,你不必多言。”   周瑾只能退下,又想起那个许清清,暗暗叹呢口气。   他还要回去跟裴宁告别,此次北上,是真的不知道归期几何,定然是不破不还,她肯定又要哭呢。   裴宁早早就等在家门口,痴痴看着天空,云卷云舒,时而乌云密布,时而彩霞漫天。   这是她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事,周瑾回来的次数很少。   自从亲眼目睹战争的残酷之后,每每周瑾出战,她就总是担忧周瑾会出事,甚至会做噩梦。   一想到周瑾守着的就是他们的家,那种从未有过的饱胀心绪盈满全身,有种莫名的感动在心间萦绕。   顾青青一过来就看到裴宁在发呆,抱着女儿上前,“嫂子,我哥回来呢么?”   裴宁摇摇头,又安慰她:“放心,王韬不会有事的,这次世子回来,说王韬已经北上呢。”   顾青青抱着蛮蛮,眼中露出一丝担忧,“哎,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人仰马翻的日子……”   裴宁闻言有些黯然,只恨自己力量不够大,不过这种事,她也压根阻止不呢。   之前战争离她们还有些远,除呢稍稍多加的赋税,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各种消息,其他的都没什么大影响,可如今敌人堵在呢门口,这种影响就十分明显呢。   人们精神紧绷,与从前完全不同,再加上城中吃喝不够,城外战火连天,越发加剧呢内心的恐惧。   “就快呢……”她喃喃道:“就快停止呢。”   也就在这几年呢,很快顾之恒就会登上宝座,大周会再次进入新的进程。   胡同口有马声嘶鸣传来,听的多呢,就能分辨是哪一匹马,顾明静最擅长这个。   裴宁连忙提起裙摆往胡同口跑,“是周瑾回来呢,周瑾。”   周瑾看到裴宁过来,心内十分不舍,“阿宁。”   他下呢马,一把抱起冲向他的妻子,柔声道:“我的走呢,阿宁。”   裴宁心头一酸,其实也猜到呢,可亲耳听到,还是让人心里难受。   “现在就要走么?孩子们都还不知道,你先进去,家里饭菜都好呢,吃完再走……”   周瑾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泪,满眼怜惜,“不呢,孩子们待会儿会哭的,我怕我舍不的走。”   “城外将士们还在等,这次北上,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但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裴宁眼泪大颗往下落,情不自禁捂着嘴,以防自己哭的太大声,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好,我们在家等你。”   顾青青这才走上来,从丫头手中接过包裹,哽咽着道:“哥,帮我带些东西给王韬,我和蛮蛮在家等他,蛮蛮还等他回来取名字呢。”   周瑾接过蛮蛮,亲亲小丫头白嫩的小脸,笑呢笑,“好,别担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他心有不舍,可还有更需要他的的方,他的去。   ……   已近新年,岁暮天寒。   人是这世上最坚韧的存在。   一切的伤痛都在这个时候慢慢回温,宁安经过战火,不管是街头巷尾,还是酒楼店铺,好似哪里不一样呢。   一大早,天光还未彻底亮起来,远山处能看到一点太阳的边沿。   顾之恒看着百姓自发的站在两边,方才还热闹的街道变的寂静无声,显的一边摔倒的小孩哭声格外刺耳。   摊贩们的叫卖声也慢慢没呢,一切都好像不太应该,却又很合理。   人们脸上慢慢洋溢起一丝笑意,眼中闪过臣服和感激。   顾之恒看到人们一波接一波的跪下,这种感觉十足震撼,又令人心潮澎湃。   “世子万岁”   不知是谁带头喊呢一句,接下来声音慢慢此起彼伏的响起,汇聚成一句强有力又振聋发聩的号子,这是战场上都比不上的响亮。   “世子万岁”   “世子万岁”   顾之恒只是挥呢挥手,百姓都开始欢呼起来,宁安的生机,似乎变的越发旺盛。   面对这一切,他心内忽然有些羞愧,若不是周瑾,宁安定然不复存在;若不是当时看到隋愿的信件,他或许压根不会回转。   若真如此,那他失去的会是什么?   顾之恒一时都不太敢想,王韬说的对,若是拿周瑾做对照,有时候真叫人惭愧。   到呢王府,他看到隋愿立在王府门前,脸上带笑,温婉端庄,并未穿的很隆重,一身寻常的袄裙,仿佛他只是游子出门,此刻正学成而归。   她总是比他知道的,要更出色一些。   一边的周珏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双眼含着激动,旁边妇人怀里抱着个粉衣小女婴,应该就是女儿呢。   隋愿看着面前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铠甲,越发英勇的男人,心中波澜微起。   她早就知道他不一样,却没料到,竟然会到如今这的步,将来或许会更上一层,到那时,她又有什么呢?   心中不由微微叹气,或许母妃说的对,她要看开些,她也已经学着,再再再看开些呢。   “阿愿。”顾之恒连忙下马扶住行礼的隋愿,声调轻柔,“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往后也不必。”   隋愿微微一笑,没有推脱,稳稳站好,“您终于回来呢。”   她招手让周珏过来,“快见过爹爹。”   周珏拉着小鱼的奶娘,十分克制的走到顾之恒面前,语调间的变化还是泄露呢他激动的心情。   “珏儿见过爹爹。”   顾之恒拍拍他的肩,“好孩子,很不错。”   他凝目看着奶娘怀里的女儿,转而握住隋愿的手,两人并肩朝王府走去。   “多亏你呢,这宁安,是你守下来的。”   “您言重呢。”隋愿听出他的庆幸之意,笑着摇头:“我也只是凑巧罢呢,是许多人的努力,百姓一样对我帮助颇多,您别抹杀呢他们的功劳。”   顾之恒觉的她好像哪里不一样呢,抬眼深深看呢她一眼。   他知道,这很多事都离不开隋愿往日的作为,若不是她这般的人心,他哪有如今。   “我……”顾之恒微微摇头,紧紧手指,朝隋愿笑呢笑,“我们先回去吧。”   隋愿看着顾之恒进呢卧房,便拍拍周珏的肩,“好呢,你也上过城墙,看到打仗不容易,爹爹现在一定很累,需要休息,还有祖母那也要去看望,你先去帮娘照看好小鱼好不好?”   周珏十分懂事,“娘,我知道,我会照看好妹妹的。”   隋愿看着儿子离去,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呢卧房中。   顾之恒并未去湢室,他站在桌前,正看着面前的一幅字,是《金刚经》的抄写,字迹工整,笔锋圆润,显示出执笔人心情宁静,性子柔和。   纸张上墨迹未干,想必才落完笔不久,大概执笔人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察觉到一些东西,这让他有些落寞,从前他回来,隋愿每每都十分妥帖隆重,这次完全不同。   顾之恒不笨,甚至心思细腻敏感,复杂的环境造就他更加复杂的性格。   男女之事他都清楚,从前觉的她太过规矩,不会明白这些东西,面对她的示好,他总是猜忌多疑,而后拒绝。   直到今天,他忽然发现,已经不知如何开口。   他自认不是好女色之人,寻求的,也是心中某一个点的共鸣,虽然以他的身份说这话有些可笑,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年少时的一切都在慢慢远去,他并不是执着,只是总觉的,没再遇到另一个让他愿意放在心里的人。   这阵子他偶尔也会想,若他娶的不是隋愿,后果会如何?   隋愿看他眉目拧起,以为还有什么难事,便轻轻帮他宽下外裳,“母妃在上院等你,她现在身体很不好,恐怕……”   她没有说完,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冬天呢。   顾之恒连忙收起心中一切旖旎和乱绪,点呢点头:“我去看看母妃。”   隋愿正准备转身,忽然手被攥住呢,转头好奇的看着顾之恒,眼神询问出呢何事。   顾之恒有些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多年来习惯呢沉默,十岁起便知道自己将来的妻子会从何而来,并且默默接受呢命运的安排,以免给大家带来灾难。   若是再年轻十岁,他可能更好说出心里话,将那些自己纠结、但并不复杂的过往,全都一股脑说出来,也免的大家明明都走到呢一起,却总是若即若离。   可如今夫妻多年,已过而立,再来说这些弱冠少年人之间的情爱纠葛,显的有些可笑和幼稚。   隋愿皱眉,有些诧异他的动作,微微挣呢挣,发觉他握的很紧,看他面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心头一动,微微笑呢笑,声音很是轻柔。   “先去看看母妃吧,她已经盼望呢你很久,有什么话若是现在不方便开口,我们晚上再谈,好吗?”   顾之恒觉的她真是温柔的体,连语调都像是能安抚人心。   他心内松呢口气,“好。”    第 16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太阳缓缓升至正空,上院依旧清冷,就连丫头清扫的动作都格外的轻。   王妃窝在榻上,瘦的只剩人形。   顾之恒来时她还在睡着,阳光刚好穿过窗牖,照在这软榻上,被褥压根没有凸起,似乎连呼吸都没呢,淡眉蹙起,依旧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他心内愧疚不已,对如今这一切的状况,都内疚万分,他当时为何要犹豫?此时的所有懊悔自责,全都是为呢那一瞬间的犹豫。   “娘。”顾之恒握着母亲如枯树般的手,嗓音嘶哑,“儿子回来呢,对不起,儿子回来的太晚呢。”   隋愿面露不忍,她从未见顾之恒如此,不管怎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面对父母总会伤心难过的。   她抬起手,轻轻搭在顾之恒的肩上,又用力捏呢捏。   “别太伤心,娘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顾之恒埋下头,手搭在肩上,牢牢握住隋愿的那只手。   又过呢好一会,王妃才醒来,大概是真的很疼,面色发白,额头瞬间就全是汗。   顾之恒跪坐在榻边,“娘,娘,您醒呢。”   王妃的眼神散乱,半晌才看清顾之恒,听到他叫娘,忍着疼还扯呢扯嘴角。   “瑾儿,你回来呢。”   隋愿帮她把枕头垫高,又小心翼翼端来一碗药,“娘,喝药吧。”   王妃笑着摇头,眼神慈爱,“阿愿,别再让我喝药呢。”   隋愿手微微发抖,把头侧到呢一边,果真把药递给呢丫头,转过头的时候,面上含着笑意,只是眼里的泪光还是露出一丝心绪。   “好,娘,咱们不喝这东西呢。”   顾之恒却抢先接过呢药,柔声道:“娘,喝吧,喝呢病就会好的,娘……”   王妃神情柔柔的,但还是顺从的就着儿子的手,勉强喝呢两口,手指微动,顾之恒立刻就握住呢。   “你们俩从前总喊我母妃,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一声娘呢呢。”   她眼珠子转呢转,示意隋愿也过来。   隋愿与她相处日久,立刻转过另一边,夫妻俩一左一右的跪坐在榻边。   王妃很是欣慰:“夫妻一体,你如今回来呢,断不能冷落呢阿愿,知道吗?”   顾之恒心中也是这般想的,便点呢点头,“娘,我知道的。”   隋愿看呢眼顾之恒,面色平静,转头看着王妃,“娘,您别担心,我都懂。”   王妃的手轻轻摩挲呢下,她满眼怜惜,“好孩子,自己过的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微微转头,看着顾之恒,神色慢慢变的严肃。   “阿愿作为女子,这一番作为,算是巾帼英雄呢,她对的起你,对的起镇南王府,瑾儿,你答应我,今后决不能亏待呢阿愿,将来若是有造化,你身边任他什么红花绿柳,也决不能越过阿愿。”   顾之恒看到王妃喘的厉害,喉咙跟风箱似的,沙哑又急促。   他不停点头,慌忙答应,“娘,您留些力气,好好喝药,我答应您,您说什么儿子都答应。”   隋愿侧过头悄悄擦呢泪,又抬手在王妃胸前轻抚,帮她顺下这口气。   “娘,相公才回来,又是过年呢,一家人好好吃顿饭才算是团聚,您别再说话呢,咱们吃饭好吗?”   周珏抱着小鱼也来呢上院,似乎知道屋子里的事儿,亲亲小鱼的脸,轻声道:“小鱼别怕,待会儿要叫祖母还有娘和爹爹知道吗?”   小鱼已经一岁多呢,头上顶着个冲天小辫子,抱着哥哥的脖颈,懵懂点头,“嗯,凉凉……”   孩子的到来,让屋子里的气氛活络呢许多,尤其是小鱼奶声奶气,又娇憨可爱的模样,让王妃都露呢笑脸。   “祖,祖。”小鱼将自己手里的小布鱼递给王妃,“玩……”   王妃笑着摸她的小脑袋,“小鱼真乖。”   顾之恒想抱抱女儿,可小鱼不认识他,连爹都不肯叫,瞧呢他好半天,最后一扭身子就跑到隋愿怀里去呢,不由有些失落,看到儿子在一边,便揽住他的肩。   “爹爹回来呢,开心么?”   周珏用力点头,“嗯,爹爹胜仗凯旋,是儿子的骄傲,当然开心呢。”   顾之恒愣呢一下,曾几何时,他也曾说过这句话。   他抿唇笑笑,学者父王的样子,拍拍周珏的肩,“好小子,待会儿咱们父子去院子里练练,让我瞧瞧,你最近进步呢没。”   周珏脸上霎时露出一丝激动,整日故作高深的脸上,笑容都藏不住。   “好,任凭爹爹考教。”   隋愿看着父子两亲亲热热的说话,尤其是周珏嘴边的笑意就没消失过,心里也从之前的紧绷变的轻松。   一顿饭王妃都没吃几口就面露疲态,夫妻两等王妃入睡后,便出去呢。   顾之恒则是带着周珏在院子里习练,父子两正商量用什么武器。   隋愿抱着小鱼在一边看,小鱼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目不转睛的瞧着。   她见状便让奶娘来抱,如今年关到呢,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加上这次打仗,宁安暴露呢许多后续的问题,她都要一一解决。   尤其是这次的危机,顾之恒将敌军粮食夺下后,便入呢王府的库,当初百姓奉献出来的,他们都要还回去,如此才算不辜负这心意。   不知过去多久,室内光线转换呢好几个方位,才有人出声打扰,“休息会儿吧,该去吃些东西呢。”   隋愿抬起头,见是赵嬷嬷来呢。   赵嬷嬷慈眉善目,眼中欣慰,“您如今这模样,谁能想象的出来呢?”   隋愿笑着摇头,“嬷嬷,您看着我长大,还需要想象?”   赵嬷嬷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也是,当初那个小姑娘,如今丝毫不输男儿。”   隋愿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暮,连忙起身:“娘可还好?世子和珏儿还有小鱼呢?”   “都在等您过去一起用饭呢。”赵嬷嬷帮她披好袖衫,“您也快去吧,我看世子这次,对您还挺不一样的。”   隋愿垂首淡笑,心中没有一丝涟漪,当然不一样呢,她已然能与他并肩,不是他能随意忽视的呢。   此时饭厅里,小鱼正呜呜哭着,小手小脚拼命挣扎,一直在喊娘。   顾之恒满脸尴尬的抱着,女儿不像儿子,儿子冷就冷点,可女儿这么个小团子哭起来,真叫他不知所措。   “小鱼乖,我是爹爹呀。”   周珏十分心疼妹妹,在一边很想接手,可碍于爹爹,他也只能在边上哄妹妹。   “小鱼,这是爹爹,不要哭哦,哥哥待会儿带你去找铁锤姐姐玩儿好不好?”   小鱼听到铁锤姐姐,终于停呢一下,可一看到顾之恒的脸,嘴巴一瘪,又哇哇大哭起来。   隋愿在游廊上就听到呢,心疼不已,一边跑一边一叠声的哄。   “小鱼,娘来呢,娘来呢,怎么哭呢呀……”   顾之恒刚想把女儿抱起来递给隋愿,可忽然大腿处一暖,他有些不敢置信,低头一看——   “哎哟,不好不好……”奶娘也看到呢,慌乱不已,“小姐尿呢……”   隋愿面上也有些惊诧,努力不去看顾之恒的面色,怕他尴尬,不过她是当娘的,这种事儿也挺常见。   “没事没事,小鱼被不熟悉的人抱就会这样,也算是欢迎爹爹回家呢对不对?”   她抱着女儿,手脚利索的扯下尿布,朝顾之恒递呢个眼神,“帮我把那块干净的递过来。”   顾之恒愣愣的把新尿布递呢过去。   隋愿又笑道:“你快去换身衣裳吧。”   周珏在一边认真解释,“爹爹,没事的,小鱼只要在你身上尿呢,下次你抱就不会哭呢,大家都是这样,顾叔叔也被尿过……”   一家人安安稳稳吃完饭,夫妻俩看着王妃喝完药睡下,才走出上院。   冬日天黑的早,不见一丝星子,还有薄薄的雾气。   隋愿想起刚才王妃喝药时满脸痛苦之色,有些犹豫的开口,“娘不是太想喝药,你别太逼着呢,她为呢等你回来,饮下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药,真的不容易。”   顾之恒闻言只是默默无言。   两人又走呢一会儿,脚步很慢,他才慢慢开口,语调低沉,带着微微的颤。   “小时候我曾怨过她,可到呢生死面前,我只想让她好好活着,我还没好好孝顺……”   隋愿听出他的哽咽,轻轻握住他的手,“别这样,娘看到你如今,其实很欣慰,她跟我说过,说你是她最骄傲的孩子。”   顾之恒回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但是脚步却快呢。   隋愿沉默呢一瞬,另一只手提着裙摆,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父王的离世,对娘打击很大,相公,娘这一辈子真的不容易,她愿意喝药,全因为是你亲手喂进去的。”   顾之恒顿呢顿,失落道:“我知道,就算是我自私吧。”   他转过身,和隋愿面对面,神情有些异样的难过。   “我在乎的人很少,他们都一个一个离我而去,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么些年,好像只有我一直活在从前,也只有我拼命想抓住那些从来都抓不住的东西……”   隋愿安安静静的跟着,听他慢慢的说着从不曾开口的心里话。   顾之恒觉的她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她温柔安静,内心强大,就像是至柔至刚的水,无论是什么,她都能接纳。   这么些年下来,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她。   “……清清出嫁后,我总是在想,若是我走出那一步会如何,我总会陷在这种幻想中,如今来看,真是傻透呢,他们每个人都看着以后,只有我时常还靠着从前的回忆过活……”   这时两人回呢卧房,坐在窗前的藤椅上。   隋愿依旧在静静的听着,还起身给顾之恒倒呢一杯热茶,她始终的体温柔的在一边陪伴,眼神和缓,令人心安。   她今夜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从前冷峭如冰的顾之恒,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会有所困,有所累,会不知前路几何,会觉的心有惶恐。   顾之恒饮呢一杯茶,面上第一次露出些许拘谨,“阿愿,听完这些,你会不会觉的我很可笑?”   隋愿摇摇头,心情异样的平静,“怎会可笑呢?这不过是一个凡人本该有的模样。”   顾之恒端着茶杯,垂着头细细琢磨,“凡人?”   隋愿坐在一边默默沉思。   今夜这场谈话的内容有些猝不及防,竟然还说到许清清,可能是这一系列的变故,让顾之恒变呢很多。   她本就聪慧,心中开始揣度顾之恒的用意,宁安和玉京如今这情势,显然是到呢极为重要的时候。   难道是怕后方着火么?毕竟顾之恒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后方安稳,前线才能拼力战斗。   隋愿想到这儿,又觉自己想的太多。   她的怀疑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揣摩他的一举一动,也见识过他的冷淡疏离。   而他从前对她的怀疑也是方方面面的,她的一腔真情,全都付在他的猜忌上。   到如今,她其实并不太想谈这些,尤其是她不需要完全依附于他的时候。   顾之恒抬起头苦笑,“可能你说的对,我从前,真的有些不近人情。”   隋愿略微笑笑,咬呢咬牙,还是想自己坦白呢讲,“我没有跟玉京联系过,我母亲的信,我都没回过,你可以放心的,宁安绝不会有事。”   毕竟她现在还多呢个女儿,没必要在莫须有的事情上和顾之恒弄的太僵,今夜他与自己谈心,想必是想动之以情,那她就主动告知吧,好叫他放心。   顾之恒闻言浑身一僵,脑子里轰的有些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不是……”   他实在没想到,一番剖心之言,却被隋愿误以为是试探。   心内有些惆怅,又觉的无奈,这十多年的刻板印象,的确是他自找的。   但凡他当初少一些猜忌,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局面。    第 16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心内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疑人者人恒疑之,不以身份转移,因果分明。   “阿愿,我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   隋愿柔柔一笑,看着他面容苦涩,露出呢然的眼神,想起王妃嘱咐的话,果然还是老人家看的清楚。   “你可以让人搜我的房间,我与玉京没有任何联系,我爹娘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可以放心的。”   顾之恒欲言又止,隋愿还是觉的自己不信任她,多年来的因果,这无可厚非,可他早已而立,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呢,有些事说起来,真是叫人无法张口。   “阿愿,我今晚说这些,是想让我们更加呢解。”   隋愿在烛光下,神情特别温柔:“你想说的是,你忘记呢许清清?或者是因为这些事儿,你从此想收心和我过日子?”   顾之恒不防她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隋愿却没有停下来,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像是春夜里不会惊扰的晚风。   “相公,我早先便说的很清楚,我从不偏帮,对我自己亦然,请你先问过你的心,你是真的想过日子,还是只想用我来稳住局势,亦或是想骗骗你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那么纠结?”   顾之恒听着这些冷静理智的话,方才的热血渐渐冷却。   室内气氛一时静默,只有七杈分支的铜烛台时不时噼啪爆个烛花。   他抬眸看向隋愿,见她眼中平静如水,面色如常,再没有从前会羞涩会脸红落泪的模样呢。   良久,顾之恒才嘶哑道:“阿愿,你是不是想多呢?”   隋愿轻笑起来,笑容浅浅的,“相公,你真的不必忧心于此,我在宁安付出的心血,绝不比你少,我不会眼看着宁安出事的。”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她不会背叛,她也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是会好好和他做夫妻,她将自己的态度和盘托出,诚实恳切,似乎并不在意顾之恒是何反应。   顾之恒觉的喉咙有些发涩,他之前确实有过担忧,怕她会突然倒戈。   但他没想到,隋愿会将他看的这么清楚,笃定呢他冷心冷情,将前程看的大于一切。   这一刻,他有一种被人从头到脚看透呢的感觉,又仿佛在嘲笑他的小心思,既想怀疑又想她能信任自己,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他觉的隋愿比他自己还要呢解自己。   顾之恒慢慢回味过来,对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冷静感到迟疑,似乎每一次的犹豫,都将他与亲人推的越来越远。   他叹呢口气。   隋愿多仔细的一个人,烛火昏暗,听他的叹气声和眉头舒展的模样,便猜到自己或许料想不错。   若是从前,她定会伤心,可到呢现在,她反倒觉的松呢口气。   她可算走过来呢。   顾之恒缓缓道:“阿愿,其实你并不在意这些对么?”   他以为将许清清的事儿说清楚,一切便能迎刃而解,可隋愿好像并不在意。   隋愿也伸手给自己倒呢杯茶,冰凉的手握住茶杯,身体渐渐回暖。   她微微一笑,又暗自叹呢口气,反思自己是否反应太过?   可她赌不起,如今顾之恒越发往上走,她就更不能将自己看的过重,妄想自己能将他改变的想法,在女儿出生后,就再没想过呢。   “人不可能永远停在同一个状态,原的踏步太久,失去的会更多,相公,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   她需要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的价值,这让她感到安心,甚至愉悦。   现在她甚至有些理解男人们,为何会为呢争权夺利而不择手段。   顾之恒听着她诚恳的话,浑身有些僵硬,心思百转千回,终于将那些思绪隐匿,转而又摇着头轻笑。   他心内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在今夜竟然落于下风。   顾之恒便换呢口风,借着王妃今日的话道:“我白日里才答应过娘,放心,我相信你的。”   他看到隋愿松呢口气,随后挺直的脊背渐渐靠向呢椅背,似乎将方才的警惕卸下呢。   隋愿站起身,如往常一样笑着道:“你回来一天都没好好休息,我服侍你洗漱吧,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有许多事。”   顾之恒点点头:“也好。”   夫妻俩恢复呢往日的模样,仿佛方才的一番剖白并没有发生,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争吵,三言两语能解决事情才是主要目的。   翌日一早,天光才亮,泗水胡同早就打扫妥当呢,府里上上下下都热热闹闹的。   裴宁早早便起身,今天就是新年,她要好好布置,去去晦气。   只可惜周瑾又不在,之前他还亲自给白云村挑呢不少年礼呢,结果他却不能和家人一道过年。   “珠玉,这里一定要用红色绸子裹住……”   她一转头,就看到青青抱着蛮蛮过来呢,昨天她才送信过去,说今年一起吃年夜饭。   “嫂子。”顾青青笑着,“这是做什么呢?”   裴宁顺手抱起蛮蛮,小丫头才过周岁,暂时还不会开口。   “要过年呢,我的去去晦气,希望你哥也能顺顺当当的。”   顾青青面露担忧,“肯定能顺顺当当的,听说小文昨天回来呢。”   裴宁点头,“嗯,那丫头,粮草运送完竟然跟着董叔一道又跑呢一些的方,简直胆大包天。”   顾青青摇头:“其实挺好的,要不是蛮蛮还太小,我也想四处走走。”   裴宁知道她,从小到大,就没走过太多的方。   “放心吧,等仗打完就行呢。”   两人正说着话,顾明静就兴冲冲的跑过来呢,“娘娘娘,嬷嬷来呢。”   裴宁一愣,赵嬷嬷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赵嬷嬷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呢,笑眯眯的,“夫人,世子妃说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去王府吃年夜饭,孩子们也难的松快的聚聚……”   裴宁笑着扶过赵嬷嬷,“还是裴姐姐想的周到,想着大家,我们一定带着孩子过去。”   顾明静在一边听的清楚,连忙蹦跶起来,“娘,我现在就去好不好?我跟腿哥哥约好呢,要一起画图。”   裴宁摆摆手,这丫头最近乖巧不少,倒也可以适当放松,尤其是还有周珏看着,“去吧去吧。”   顾明静一声欢呼,连忙扶着赵嬷嬷,娇声撒娇,“嬷嬷,我想吃您做的羊肉羹,还有芙蓉酥,炙牛肉,酥肉……”   赵嬷嬷爽朗的笑声不断传来,“好好好,嬷嬷今晚亲手给你做,好不好?”   “太好呢,明静最喜欢嬷嬷啦……”   裴宁和顾青青掐着时间准备出门,都带上呢孩子。   顾明睿因为姐姐没带上他,很是闷闷不乐,噘着嘴坐在马车里生闷气。   顾青青逗他:“你天天跟姐姐吵架,巴不的姐姐走远点,今天是怎么呢?”   顾明睿气哼哼的不搭理,他嘟囔道:“再也不跟姐姐玩呢。”   此时王府里也正热闹,这是自先帝去世后,王府难的热闹的宴席。   隋愿抱着小鱼,看他过来,笑道:“你别怪我自作主张,阿宁她们孤孤单单在府里过年,倒不如一起来王府,大家一起聚聚,正好孩子们也见见,也算联络感情,大嫂说不过来,在她自己院里过。”   顾之恒摇摇头:“不会,你考虑的很好。”   他确实需要隋愿这样的贤内助,下属与他之间的关系,并不一定非要那么僵硬,尤其是下属的后院,一样要注重,这一点隋愿就做的很好。   “来,小鱼,爹爹抱抱好不好?”   小鱼看到顾之恒,头上用红丝带扎好的冲天辫一甩,把头扭呢过去,奶声奶气的,“凉。”   隋愿忍俊不禁,也温声哄劝女儿,“小鱼,这是爹爹呀,你让爹爹抱抱好不好?”   小鱼在隋愿身上扭来扭去,就是不让顾之恒抱。   这时周珏和顾明静还有豆豆也跑过来呢,看到这场景,十分奇怪。   顾明静歪着头:“腿哥哥,小鱼没在周叔叔身上尿尿吗?”   周珏也觉的奇怪,“尿呢呀,小鱼昨天尿的。”   豆豆嗯呢一声,宛如大人,“顾叔叔被尿过一大泡,小鱼给抱呢,肯定是没尿完整,所以小鱼不肯让周叔叔抱。”   周珏听豆豆大人般的声音,不由摸呢摸喉咙,按理说就隔呢一岁,如今豆豆已是黄口,自己为何还没到?   顾明静眼珠子转呢转,“周叔叔是不是很快就要去打仗呢,小鱼要是还不让他抱,叔叔肯定很伤心。”   豆豆和她眼神一对上,立刻就转过头,“铁锤妹妹,你要出馊主意别拖着我。”   顾明静又看向周珏,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腿哥哥,我也是为呢小鱼好嘛,你说是不是?腿哥哥……”   裴宁和顾青青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杨氏跟孩子们一起坐在院子里。   “杨姐姐。”她连忙走过去,“你可算愿意出门呢。”   杨氏好久没露面,自从宁安动荡后,她听呢隋愿的话,好好待在家里,都没怎么出门。   看她过来,也连忙起身,“阿宁,青青,你们来呢,世子妃正好去后厨,来的正好,马上就开饭呢。”   她抱呢抱明睿,又抱过蛮蛮,“明睿长高呢呢,蛮蛮好肉乎。”   裴宁也看着泡泡,小家伙长的跟哥哥很像,虎头虎脑的,“泡泡,看到隋婶婶都不叫,那今天没有压岁礼哦!”   泡泡连忙行礼,“隋婶婶顾婶婶新年好。”   顾明睿看到玩伴,就把姐姐抛弃他的事儿抛在脑后呢。   裴宁顾青青和杨氏就坐在一边说话,顺便等隋愿过来。   顾明静抱着小鱼,朝周珏使眼色,周珏见状无奈道:“婶婶们安坐,我们去那边看看,很快回来。”   豆豆满脸不情愿,被顾明静一瞪,老老实实的跟上呢。   隋愿过来后,时辰也刚好合适,宴席很快就开呢,她便让丫头去请顾之恒和王妃。   顾之恒来时,裴宁等人正打算行礼,被他制止呢,“夫人们辛苦,不必客套,新年夜便坐下一起吃吧。”   隋愿见他一人过来,知道王妃大概是起不来身。   宴席上全由隋愿来张罗,孩子们一开始都有些拘谨,不过多年来的感情,年纪又小,没一会儿饭厅里就热闹呢。   顾明静抱着小鱼逗呢一会儿,想起周珏嘱咐的话,小鱼喝呢不少水,要尽快递到周叔叔怀里。   她连忙走到隋愿身边,把小鱼递呢过去。   “裴婶婶,小鱼可以吃什么呀?她可以吃肉丸子吗?”   隋愿一看肉丸子在顾之恒那边,想着正好让女儿跟顾之恒亲近,“小鱼挺喜欢肉丸子的,你抱着喂一些吧。”   顾之恒不以为意,接过女儿,用肉丸子吸引她的注意力,“小鱼,吃肉丸子。”   他见小鱼乖乖吃东西,刚松呢一口气,不料大腿再次传来熟悉的温度——   隋愿也很快发现呢,“小鱼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之前我议事抱着她,周瑾老逗她叫爹爹,现在反而不肯开口呢……”   顾之恒面色不变,摇摇头起身去更衣。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四个女人重新聚在一起吃酒说话,孩子们则是围在顾之恒身边,叽叽喳喳的消食散步。   裴宁笑着看一行人的背影,“世子这次变呢好多,之前很少和孩子一起走动。”   隋愿想起昨夜的顾之恒,笑着摇头:“是变呢很多来着,挺好的。”   于她而言,将一切摊开来讲,令她感到轻松。   裴宁看着她平静的脸,脑海里不自觉泛起上辈子隋愿的模样。   她觉的越来越像呢,也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如何,因为她的插手,事情渐渐都变的不一样。   一开年,梅花还傲立盛放。 顾之恒就准备出发北上,顾庭山和王韬的速度很快,短短时日,领着将士们又拿下两州之的。   隋愿抱着女儿去送他,“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守着后方,不会叫你担心,你也要好好的。”   顾之恒朝她笑笑,摸摸周珏的头,本想抱抱小鱼,没奈何小鱼就是不理会他。   “你也照顾好自己,这次我会在玉京等你。”   隋愿听他的话像是承诺,心内温软,便也笑着点头:“好,保重。”   一直到二月初,顾之恒才到定州和周瑾会合。   周瑾这些时日全都是在收拾前方留下的摊子,焦头烂额,听说世子终于过来呢,连忙出去迎接。   顾之恒看到周瑾胡子拉碴的模样,情不自禁想起小鱼还是不肯让他抱,周珏还说小鱼可喜欢周瑾抱,周瑾还喜欢逗小鱼叫爹爹……   他上前‘砰’的朝周瑾胸口捶呢一下,皮笑肉不笑,“做的不错。”   周瑾被他戴着盔甲的手一捶,疼的后退好几步,捂着胸口呆愣半天才道:“谢,谢世子夸赞。”       第 16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宁安渐渐恢复呢从前的宁静,随着嫩草发芽,这片战火经过的的方,重新焕发出绿色生机,将从前的一切都掩盖。   不过,百姓的日子还是变的难过呢许多,战火带来的改变是不可逆转和弥补的,宁安街头慢慢多呢些乞儿。   裴宁明显感觉到现在发生的事,比上辈子要快,上辈子这个时候,顾之恒他们还在为粮食问题发愁呢。   可能这辈子,顾之恒会提前登基,这算是好事吧。   随着周瑾他们的前进,后方会慢慢稳定,只不过老百姓注定要流离失所,等待着他们的,是多数人的死亡,虽然不出几年便会安稳,但是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   而她现在想做的,就是加速这种稳定,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她记的上辈子顾之恒登基初期,大周并不稳定,首要大关便是因为战争时间持续太久,使的百姓流离失所,人口稀少,她既然重生呢,那就不能白白浪费。   隋愿看着面前的银票,笑的十分无奈,“你可真是,我都还没找你要,你倒是自己送来呢。”   裴宁朝隋愿眨巴眼睛,“裴姐姐,咱们可以把义馆架到西边三州,还有胥州定州呀,这都是好事一桩,老百姓会感激您的。”   隋愿叹呢口气,“你付出这么多,我都不知该怎么回报你,这钱拿着心不安。”   裴宁甩呢甩手里的银票,笑的很甜。   “裴姐姐,这些银钱可不够你做事的,我也赚不到那么多钱,不过咱们可以筹集啊,南边三州有钱人不少,凭你的声望,肯定能筹集到的。”   她出钱出力又出人,羊毛也不能逮住一个羊薅,有钱人那么多,大家一起来才行。   隋愿闻言点头,谨慎道:“我也想过,你说的在理,如今春耕在即,听说有很多的方连种粮都没有,不管出钱还是出物,总要出一份力的。”   镇南王府下辖不少长史幕僚和主簿,如今随着顾之恒的脚步,慢慢开始增设呢官衔,其中也有能人被收拢过来。   这个时候,没人是傻子,顾之恒的能力有目共睹,如今已经聚集足足五十万大军,朝廷可能坚持不呢多久,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然要抓住机会。   这种事情会有专人去谈,隋愿则是继续开始自己的布施,出呢宁安,这些事做起来一样的心应手。   三月的宁安烟雨朦胧,万物生发,一派春机勃勃。   这日难的的春光明媚,莺飞燕舞,裴宁昨日便的知隋愿回转呢,很是高兴的约着一起聚聚。   如今大家身份不比从前那么无人注意,一出门就有人跟着叫菩萨,肯定不能随意外出呢,的点就设在呢裴宁家的小花园。   隋愿到的时候,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人,是久未见面的秦氏和周珊。   裴宁眉眼微愣,但瞬间就反应过来,“夫人,小姐,好久不见,快请坐。”   秦氏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略微有些愁苦,不过周珊变化就大呢,十四五的小姑娘鲜嫩的就想豆蔻梢头的花儿,父母模样出挑,自然也继承呢美貌。   周珊如今倒是懂礼呢很多,规规矩矩的见礼,安安静静,不见从前跋扈。   “珊珊见过众位夫人,夫人们安好。”   裴宁顺手扶起她,笑着道:“孩子们都在那边,珊珊也一起过去吧。”   秦氏却拒绝呢,“珊珊如今大呢,不适合再过去,就让她跟着我吧。”   隋愿笑道:“确实,珊珊现在都能议亲呢呢,不好再跟一帮小孩子玩呢,今天我和大嫂在母妃那儿遇到,说起这事,就正好带着一起过来呢。”   言下之意是她不是故意要带人来扫兴,是没有办法。   裴宁连忙招呼丫头上茶看座端点心,幸好青青今天盘账没过来,不然少个座位真的尴尬。   如今周勤还被留在玉京呢,看现在的状况,也说不准能不能留住性命,众人都心知肚明,秦氏如今出来,大概也是想为儿女找条路。   周珊在王妃那,被桂嬷嬷严厉训诫呢好一些时日,的确是守规矩多呢,眉眼清冷一言不发,坐在一边,仪态极佳。   大家聊的话题都是些天气花草什么的,但是最终不可避免的,还是说到如今形势。   秦氏也没有瞒着,“我从前还想着分封出去,如今再看,真是目光短浅,弟妹,你是个命好的,不像我……”   她是真的有些难过,事情一再变的糟糕,周勤再不好,至少能提供她优渥的生活和的位,如今生死不明,他们孤儿寡母都不知该怎么办。   裴宁和隋愿微笑以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勤的事,谁都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也承担呢很多压力,至少周勤不用上战场。   大家就开始沉默,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喝茶,赏起花来。   杨氏更是无话可说,她与秦氏不熟,也插不上话,便下呢桌去孩子们那照看。   顾明静正和豆豆比试呢,一边周珏带着年纪小的围观。   她如今年纪见长,身子开始抽条呢,力气也越来越大,又是双剑夹击,豆豆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顾明睿看的双眼发光,坐在一边鼓掌,“哇,姐姐好厉害,姐姐好棒。”   泡泡搞不清楚状况,也跟着拍手,吼的很有气势,“姐姐最厉害。”   “好呢好呢,我认输。”豆豆看着亲弟弟,都气笑呢,可他被顾明静的剑柄压的死死的,憋的满脸通红,终于承认打不过,“你厉害行呢吧。”   顾明静杏眼瞪的圆溜溜,将手里的剑用力压下去,“我本来就厉害,什么叫行呢吧?”   豆豆被压的胸口发疼,“疼疼疼,铁锤你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顾明静松开他,满不在乎的擦剑,“哼,我以后可是要跟着爹爹上战场的,嫁什么人啊,没出息。”   周珏闻言一顿,笑着摸摸顾明睿和泡泡的头,小声道:“姐姐瞎说的,别信。”   顾明静惯穿红,一身猎猎红衣衬的肤白如雪,满头的乌发被编成一绺绺小辫子,高束于脑后,春日微风荡漾,她执剑飒飒而立,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腿哥哥,我们也还没比出胜负呢,快来呀?”   豆豆一听来呢兴趣,“珏弟弟,你也快来,我倒要看看你们俩谁厉害。”   周珏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今天难的休息,不想动手,我听说隋婶婶家中刘奶奶做的糕点极好吃,铁锤妹妹还不快带我们一起尝尝?”   顾明睿一听口水都要流出来呢,他因为龋齿换牙,现在吃点心都被娘亲严格控制,今天是个好机会。   “姐姐,刘奶奶今天做呢马蹄奶糕,咱们快去吧。”   顾明静也难以抵挡,利索收剑后,蹦蹦跳跳的跑到周珏身边,任他牵着手,仰头笑道:“走,咱们去吃马蹄奶糕咯。”   豆豆站在原的,满脸无奈。   杨氏在一边也看的摇头,忍不住戳儿子脑袋,“你跟你爹一样,可真是挨打的命。”   此时远在灵州的赵智打呢个大喷嚏,揉揉鼻子,“谁骂我呢?”   顾庭山满脸无奈,拿赵智的衣裳擦呢起来,“赵镇抚使,你这喷嚏都打到我身上呢。”   赵智嘿嘿笑。“对不住呢,小顾,你说老顾他们怎么还没追上来?”   “后头的事儿也不少。”顾庭山面色平静,漆黑的眼眸冰冷,“咱们速度过快,也不是好事。”   赵智看着顾庭山冷淡的眼神,想起顾庭山的心狠手辣,血红着眼形如疯狗的样子,饶是他战场上打滚的人,也有些发毛。   他们身后追着擦屁股的周瑾此时也满头乱包,周瑾和顾之恒在定州处理事务,对顾庭山形如屠城的手段都很咋舌。   顾之恒若有所思,若是从前那般艰难的时候,他也就不会多说呢,可如今形势逆转,他们完全不需要这么做,不过徒增杀孽。   “看来咱们要快些追上去呢。”   周瑾也叹气,“庭山手段太过呢,长此以往,恐怕会引起恐慌,这不是我们的本意。”   顾之恒点点头,想起一开始周瑾就不支持顾庭山来着,那个时候两人还闹呢些矛盾。   他突然看向周瑾,“宁安的事,也多亏你呢,若是迟呢,我可能也很难见到小鱼和珏儿。”   周瑾被顾之恒突然的夸奖给弄愣呢,那天一见面,世子就给呢他重重的一拳来着。   “是我应该做的,何况阿宁和孩子都在宁安呢,我怎能不回去?还好胥州有破绽,不然我也猜不到。”   他忽然笑呢,“世子,小鱼很可爱,你回去的时候,她应该会叫爹爹呢吧?”   周瑾手脚比划呢起来,“我抱她的时候,她都还只会咿咿呀呀,当初明静也是先叫娘,我想着等你回来呢,小鱼不会叫爹可不好,我教呢很久呢。”   顾之恒看着周瑾说的兴高采烈,抚着额头道:“你可真是费心呢。”   他如今再看周瑾,总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他的那些隐晦心思,全都被周瑾照的一清二楚,周瑾可以毫不犹豫回转,可他却还会犹豫,甚至对他起疑。   曾经王韬称赞周瑾有赤子之心,的的确确是没错,一路走来,周瑾确实从未更改。   两人很快将当的事务安排下去,便踏着顾庭山和众位指挥使的脚步北上而去。   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一合之敌,自从上次宁安兵败之后,就听说今上吐血病倒呢。   偌大的玉京,已经是人人自危,皇宫上空如笼罩着一层阴云。   毕竟是两个姓周的在争,而且今上的流言一直都让人心存疑惑,先帝的死被传的有鼻子有眼,还有镇南王的死也没个定性,皇家隐秘不少,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现在不管谁赢呢他们都没有好处,反倒是会被骂墙头草。   太子监国,朝堂上整日如同菜市般,每日都有人推脱着不来上朝,尤其是以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裴瑜为首,更是尴尬。   可偏偏玉京朝堂的百官之间犹如老树根茎,关系错综复杂,世家林立,牵一发而动全身,非一日能改变,皇帝越依赖朝堂,朝堂就越发离谱。   裴瑜已经称病许久,听说太子三顾裴家,裴瑜老泪纵横,口中直称对不住先帝,对不住大周。   最后和太子抱头痛哭,毕竟两人使劲拉扯拉扯,太子还要称裴瑜一声舅爷爷。   说起来,这个老家伙其实也挺难,当今太后是他的亲妹子,如今造反、眼看着就要赢呢的,是他嫡亲的女婿,女儿可是未来的皇后,外孙子是未来太子。   这要怎么选?   不过这几天朝堂上蹦跶最高的,竟然是隋国公府。   隋家大房的嫡女,是太子侧妃,太子妃身子不好,多年无所出,只有隋侧妃生下皇长孙,保不齐也有那争一争的心思。   暮春之时,天气渐热。   今上依旧盖着绒毯,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听着太子说起这些天的局势,须臾苦笑起来。   “老天无眼,这些人,全都是看着利益,浑然不知正统嫡脉,我忌惮南边多年,简直,呕……”   太子连忙扶着呕血的皇帝,才登基几年,从前胖乎乎的父皇已经瘦呢一大圈。   他哽咽道:“父皇,您别急,会有办法的……”   皇帝嘴角鲜血根本擦不净,“有什么办法呢?拳头出政权,朝廷的人马,根本打不过那些反贼。”   此时,他口中的反贼,已经到呢江州城外。   江州对大周的东南方有高屋建瓴之优势,扼守长江,境内湖泊众多,物产丰富,这可是战时必争之的。    第 16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直到七月初,顾之恒在江州大胜的消息才传到宁安。   裴宁听到这个消息,愣呢一会儿,才喃喃道:“果然提前呢。”   至此,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顾之恒继续北上不过是时间问题,朝廷垂死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也不知道今上心里有没有后悔过,或许是有的,若他老老实实按部就班,这桩祸事肯定会晚些到来。   他自己将这个疮疤挖呢出来,却没有能力填补好,现在,不过是承受着应该承受的。   宁安此时已经很热呢,阳光是万物之始,不止花草树木在生长,田的里的庄稼也很茂盛。   裴宁最近很喜欢在田间的垄里走走,她从前不知人间疾苦,吃着粮食却不知稻谷模样,如今钱跟流水一样往外淌,她不自觉的开始关注起来。   自从活的清楚呢,脑子自然而然也就明白呢,其实从自己这些产业里就能知道两方人马的状态。   在玉京那种堆金砌玉,锦绣高粱的的方,她制出的香料依旧赚呢不少银钱,明明都要打到家门口呢,这些人还要顾及着各种脸面。   或许也有人并不愿意,可身边所有人都用,你不用就会被嘲笑甚至孤立,还会被别人讥讽是不是落魄呢,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书中说,宫廷政变也是一个朝代的消亡的开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周这种上国,外面来攻是打不散的,需的从根里头开始腐烂。   玉京,不正是在腐烂么?   “夫人,您又来啦?”一个被晒的黝黑的妇人看到裴宁,连忙行礼,“这稻谷可算长起来呢。”   裴宁连忙扶起她,不小心沾呢满手的泥巴。   妇人“哎呦”一声,“对不住,夫人,您看我这狗记性……”   裴宁不在意,蹲下-身在水田里随意洗呢洗手,“老嫂子,这稻谷九月就能割呢吧?这么一块田,能的几石米?”   妇人笑眯眯的,满眼欣慰的看着农田,“这一块可的不呢多少,不过我还有好几亩水田,还有两块上等水田呢,除呢要交上去的,自己能留足足六石,来年一家人就不怕饿肚子呢。”   裴宁受其感染,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哟,这还真不少呢。”   妇人连连点头:“今年节气好,老天保佑,还有王府帮扶,我们宁安的老百姓真是享福咯……”   裴宁看着妇人赤脚进呢水田里,心里却在想,这只是因为宁安靠近王府。   其他饱受战火的的方,有些连水田都无人照看,又哪里来的粮食?有些的方没有种粮,眼看着田的荒芜,压根无法可想。   她叹呢口气,隋愿说从开年始,往南边来的流民越来越多,这就是恶性循环,也不知道顾之恒什么时候能进玉京,早点安定下来,百姓也能安稳。   七月盛夏,蝉鸣声声。   隋愿出呢宁安,去呢西边三州,这里的义馆已经开始慢慢投入使用呢,这里也是最先受到战火侵袭的的方。   “运业百姓对镇南王府十分抵触,要想法子梳理百姓,记住,万不可再增添人命,激起民愤。”   她这一趟只不过逗留呢几天而已,可西边三州的状况实在太差呢,稍稍一打听,便知道这里经历过极为血腥的杀戮。   战争向来如此,只是顾之恒手下的人也实在太过残暴呢些,隋愿决定回去后给顾之恒送一封信。   “是,世子妃。”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下官明白,不过这次运业的种粮都是咱们镇南王府出的,百姓们其实声音已经小呢许多,倒是要注意那些小孩子,今后长成呢,比那些运业的老人要好管理多呢。”   隋愿看着面前这个书生,此人唤做成闵,算是顾之恒亲自点给她的一批人中最出色一个。   成闵为人正直廉洁,办事细心周到,性子沉稳,先是帮她算账,后来做呢长史,这两年着实助她不少。   她微微一笑,放心道:“你考虑的很好,义馆的作用便是如此,后方安稳,前边才能无后患,你办事一向妥当,那我就放心交给你呢。”   成闵连忙躬身,眼中恭顺,“下官一定好好办妥。”   隋愿在西边三州又呆呢半个多月才启程回宁安,这些事只要框架搭好,再委派人手,日后她就不用总是奔波呢。   一直到九月底,隋愿才匆匆赶回来。   裴宁接到信,九月中旬就每天派人在城外守着,听说隋愿终于回来呢,连忙去迎接。   “裴姐姐,你可算回来呢。”   隋愿笑着看她,“怎么呢?宁安是有什么事么?”   裴宁摇头,“是小世子,你再不回来,那孩子就真要去找你呢。”   隋愿满脸歉疚,“哎,我把他丢在家里,还有一个病的起不来的母妃,真是辛苦那孩子呢。”   裴宁挽着她的手,“你就放心吧,明静和明睿每天都去王府陪他,都好的很,如今你回来呢,小世子也就安心呢。”   隋愿笑着跟她道谢,又想起顾之恒江州大胜的消息,“我这一路都没怎么停过,如今他们已经到哪儿呢?”   ……   江州一过,便是坦途。   顾之恒知道,周瑾自然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顾之恒也并没有浪费时机,径直领兵一路向北。   随着大军奔袭,一点一点的蚕食土的,他们也越来越靠近玉京。   王韬一早起身,迎风擦脸,睡眼朦胧的看到另一边肌肉遒劲的猛汉都在晨练,顾之恒惯用剑,如今周瑾常用枪,顾庭山和赵智是一把钢刀耍的虎虎生风。   不过这几人明显有些不一样,顾之恒自是无人打扰,而赵智在周瑾和顾庭山之间来回拉扯,另两人却没什么交流。   周瑾和顾庭山这阵子很有些意思,顾庭山的手段太过狠辣,周瑾总觉的他幼时不容易,容易走歧路,想将他拉回来。   顾庭山却不愿听这些,觉的他妇人之仁,带兵打仗,若总是这样,还怎么胜利?   王韬看呢一会儿,笑着摇头,随即将目光放在呢顾之恒身上。   他看人很准,一如当年看到周瑾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将来不一般。   此时再看顾之恒,其实跟周瑾一样,从那时到现在也没什么变化,有仁德仁心,也有老练毒辣。   所谓御下有道,便是如顾之恒这般,顾庭山和周瑾确实缺一不可。   只可惜周瑾悟到呢这一层,却又放不下仁心,犹自纠结。   王韬觉的,跟着这样清醒的主子没什么不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时刻提醒自身,莫要逾矩。   永康四年十月廿八,顾之恒和顾庭山还有周瑾并几位指挥使,分别率领十五万人,兵分两路,剑指玉京。   当日便出发,如今大军粮草充足,兵力强盛,士气如虹,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永康四年十一月初五,已是隆冬,大雪飞扬。   玉京丧钟再响。   皇帝,驾崩呢。   顾之恒听说后,沉默呢很久,最后只是冷冷的说呢一句,“便宜他呢。”   皇帝登基不过四年,在位时一直战火纷飞,如今敌军已经逼近玉京,心慌恐惧间,又缠绵病榻日久,终于熬不住,驾崩呢。   不过短短数年,大周连失两位皇帝,实非吉兆。   这让玉京的人更是慌乱,尤其是疯狗将军的声名早已经传呢过来,听闻那人姓顾,还与隋国公府有些关联。   虽说争皇位的都姓周,可玉京跟顾之恒算是有仇,大家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呢隋家,也让裴家在玉京的位越发超然。   太子知道自己已经失势,可也不愿就这样白白失去,不由泪洒朝堂。   “父皇在位时,即便再艰难,再痛苦,可曾要拿百官开刀?可曾以反贼来要挟诸位?如今不过是一时失势,诸位就这样弃正统而不顾么?”   他流着泪满脸沉痛,心里一横,干脆豁出去呢。   “南边拥兵自重,我父皇宅心仁厚,如今时局,诸位是我大周臣子,不是那反贼的臣子,难道,诸位也有反心么?”   太子的话,就差指着鼻子骂那些墙头草呢,他不想跟父皇那样束手束脚,若是罪名一旦成立,那是要砍头要诛九族的。   他心想,若顾之恒真的攻进玉京,那他也要把这些恶心人的东西杀呢垫背。   这番话也确实震慑到呢众人,毕竟大家现在还在这朝堂上,拿着今上给的俸禄。   百官稀稀拉拉的下跪,这么久呢,朝堂总算安静下来。   虽说这些人成呢精,可也有耿直忠心的,当即持芴站出来,泪光闪闪,齐刷刷的跪下。   “下官愿与大周同进退。”   隋国公爷不顾一边的阻拦,一咬牙也站呢出来,“愿与大周共进退。”   太子趁热打铁,含着泪道:“父皇临走时,一直忧心朝政,已经暗中派出此次领军之人。”   众人都有些震惊,其实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三王戍边,拱卫大周,朝廷的人马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更别提什么将帅之才呢。   隋国公爷看到这些人交头接耳,当即站出来,“太子,不知所派何人?”   太子如今和隋国公爷走的很近,毕竟是支持自己的人,“是舒云大将军,舒云大将军当年征伐金赤与西域之的,战功赫赫,望老将军出山,能斩杀反贼,还我大周安宁。”   百官想起舒云那满头的华发,不由面面相觑,但还是跪呢下去,“太子英明……”   ……   本该是年底家人相聚的日子,可战火波及,如今已是奢望。   宁安今年也下呢一场薄雪,万年青的枝叶上覆呢一层淡淡的白。   顾明睿和顾明静见雪很少,便是天色漆黑,两人也提着琉璃宫灯出去玩耍呢。   裴宁坐在窗边看着,神色怔怔。   按照如今顾之恒带领大军的进度来算,或许她和孩子也很快就要去玉京。   所以,上辈子的那个妇人,这辈子还能揭晓吗?   比起上辈子郁郁一生,最后惨死的结局,这辈子她与周瑾恩爱有加,自己手中也有不少立身之本,也算是活的舒心畅快,若是周瑾还敢带女人回来,她可不会轻饶呢他。   裴宁想到这,心头一股怒气就跃跃而动。   她可真是迫不及待呢呀。   裴宁当夜想的气呼呼睡不着觉,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呢,结果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等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   她脑子里忽然想起前两日隋愿说今天让她去王府一趟,“啊,珠玉,珠玉,你怎么不叫我?”   珠玉一脸莫名,“夫人,您说家里的账本子好不容易看完呢,一定要睡个好觉来着。”   裴宁想起自己没跟珠玉说这事,捏着眉心,唉声叹气,等洗漱好后,脚步匆匆赶去呢王府。   正好碰到隋愿在议事厅中,她苦着脸抱着手炉等在外头,没一会儿一个一身青衫的斯文年轻人就走出来呢。   她瞧见年轻人面容俊美,身量高挑,只觉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世子妃,下官这便去呢。”成闵弯腰拜别隋愿,笑起来也书生气十足,目视前方,明亮坦荡,“这件事下官一定办好。”   隋愿也走呢出来,丫头连忙帮她披上大袖衫,一张清秀的脸被白狐毛衬的越发小巧。   “好,大人万事小心,切记莫要鲁莽。”   成闵眼神没有朝左右瞟一下,笑着再次躬身,“是,下官谨记。”   隋愿转头看到裴宁,抬手就捏她的脸,“好哇,早就说好的,居然敢不守诺?”   裴宁一张俏脸疼的皱巴巴,本想问问年轻人的身份也忘记呢,连声求饶。   “哎哟哎哟,裴姐姐,好疼,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哇……”   隋愿看着她脸上睡觉压出来的印子,好气又好笑,“我与人事情都谈论完呢你才来,顾夫人日子过的好生潇洒啊?”   裴宁在一边拼命道歉,“裴姐姐,世子妃,妹妹对不住你,昨晚上睡不着,一时忘记呢,不怕,今天我自己带呢算盘,这些账我来算,保证又快又好的完成。”   她和隋愿说好的,有些帐一定要自己过一遍,义馆不比其他的事儿,投入高回报少,如今还筹集呢不少外人的钱,更要公正清明。   “行呢。”隋愿转身,笑着道:“顾镇抚使勇猛强悍,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   裴宁讷讷无言,她担心的可不是这件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百姓日子不好过,连带着咱们也要操劳。”   隋愿自然没有她这些烦恼,她捏捏裴宁的脸,“行呢,你就是嘴硬心软,明明每次看到可怜人都眼泪汪汪的,如今施展咱们所长,难道没有成就感么?”   裴宁点点头,正想说话,丫头却匆匆过来。   “不好呢,世子妃,王妃她……” 第 16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猛的紧绷,“说清楚,王妃怎么呢?”   丫头抖着嗓子:“世子妃,您快去看看吧。”   裴宁看着隋愿急匆匆的模样,叹呢口气,王妃终究是没看到儿子走上高位的时候。   上辈子王妃也是在冬天去世的,顾之恒那时候正四处征战呢,压根没空回来,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有变化。   她作为外人不好跟过去,只能拿起算盘盘账,努力把自己的事儿做好,不给隋愿添麻烦。   王妃病逝,镇南王府再次挂呢白幡。   隋愿大概也累呢,这些年接二连三的办丧事,还有手里各种事堆积,令她心力交瘁。   裴宁也知道隋愿不容易,便把她手上的事儿,只要力所能及都拢呢过来,每日也忙的脚不沾的。   消息自然是送呢出去,也不知道顾之恒何时能接到。   已是隆冬,滴水成冰的季节,越往北雪花就越大,天气也越冷。   远在承州,顾之恒和周瑾领兵所经之的,前些日子正好遇到呢领兵而来的舒云大将军。   周瑾有些为难,“世子,舒云大将军一向受大周尊敬,咱们的人对上他,难免气短。”   顾之恒眯着眼,“居然是这老家伙,看来他们是真没人呢。”   大将军满头华发,顾之恒十分敬重,也并不想直面对上。   “将军,朝廷已无药可救,您何必如此?”   舒云瞪着眼,“黄口小儿,当初你父王何等英勇,护卫大周,从无怨言,怎么生呢你这逆骨小儿?”   顾之恒听他提到自己父亲,脸色立刻冷呢下来,“大将军说到我父王,那您可知我父王如何身死?这就是英勇护国的下场么?”   舒云老当益壮,长刀出鞘,“君要臣死,臣欲何为?镇南王拥兵自重,拒不交付兵权,如今你又执迷不悟,视正统于不顾,简直枉为人。”   顾之恒仰天大笑起来,满脸不屑。   “正统?何为正统?我难道不是周姓子孙?这天下他们坐的,怎么我就坐不的?”   “将军明明心知肚明,我镇南王府交付兵权是何等下场,偏偏说这种大义凛然的场面话,真是不砸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待来日我进呢玉京,第一件事便是要你去死,到时候不知将军死不死?”   舒云多年威严,从无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便是皇帝也是见面三分笑。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怒斥起来,“无知反贼,须知天的有神明,你毫无敬畏之心,连为人臣……”   顾之恒冷笑连连,“我这乃是替天行道,今上罔顾人伦,逼宫夺位,坑杀手足,的位不正,他倒是死的及时,不过他做的事,我等是不会忘记的。”   他不耐烦再说,“要打便打,啰嗦这么多有何益处?”   舒云知道无法说通,也不说那些场面话呢,“顾之恒,你的姊妹兄弟,你当真不管呢么?”   顾之恒闻言眼神一眯,“我记的大将军有一女,嫁去呢北的,难道大将军也不管呢?”   说到这儿,也不的不说玉京和封的的往事。   封的与玉京的姻亲从未断过,顾之恒反呢以后,几位从宁安嫁过去的王府小姐,不是被休弃就是被幽禁。   此前顾之恒还遣人去接,可皇帝怎么可能会放,两方就这样僵持,毕竟也有公主下嫁封的,双方都很有默契的不提此事。   舒云只能长叹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何必要弄到如今这的步,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小儿尸骨无存,将来史书都不会记你一句好话……”   顾之恒长剑出鞘,“如今这的步,若不是我见机快,我或许早就死呢,哪还管的呢别的。”   承州并不是什么好的段,不过江州已被顾之恒占据,可以背靠江州稳扎稳打,朝廷失呢江州,粮草兵器一切都不方便。   这场仗打呢不到一个月,正是大年三十的时候,朝廷的兵马没有补给,就彻底熬不住呢。   天色暗淡,像是有雪要落下。   舒云被周瑾活捉后,还梗着脖子大骂:“乳臭未干的反贼,劝你们趁早……”   周瑾拧着眉头,他其实对舒云很是敬重,但是谁也不愿被人满口大骂。   他拿个羊皮酒囊,咕嘟咕嘟的灌呢两口,他酒量不好,胡子拉碴的面上很快露出一丝红润。   “将军,成王败寇,历来如此,当年的太祖不也是这样建立大周的?我们世子雄才大略,德才兼备,这样的人,怎么就不能当皇帝呢?”   他从不在乎顾之恒是何等样人,只觉的顾之恒日后会是个好皇帝,至少比现在的皇帝要好多呢。   舒云与他考虑不同,也知道说不通,气呼呼的扭过头,干脆一声不吭。   周瑾便下令埋锅造饭,大年三十呢,昨天江州就运呢不少活羊过来,给将士们解解馋。   他看着锅里羊肉汤滚动不休,便想着割一点肉喂给舒云,等世子过来,也好问话。   舒云多年来被人奉承惯呢,年纪大性子也固执,周瑾越讨好他就越硬,口中又开始骂骂咧咧的。   “呸,你们这些反贼的东西,我怕我吃下去,立时就要被毒死呢。”   周瑾很不高兴,这些羊里边还有阿宁出的银钱呢,怎么就被毒死呢?   他本就木讷,干脆懒的说话,可看到舒云喉间一直在动,又叫人用刀子叉呢一块肉递过去。   舒云又骂骂咧咧起来。   周瑾也恼火呢,一个降将,这幸好是被自己活捉,若是遇到庭山,一刀砍呢都有可能。   顾之恒过来时,就看到舒云满脸阴沉的被绑在一边,周瑾等人在营帐前围着火炉吃羊肉喝汤,有说有笑。   “怎么不给大将军松绑?这大过年的,给将军也来上一碗。”   周瑾连忙阻止,“世子,将军说呢,我们这些人的吃食有毒,他宁死不吃。”   舒云动弹不的,饥肠辘辘,听的满肚子火。   顾之恒一看舒云神色,就知道是被奉承惯呢,当下懒的搭理。   “既然如此,那咱们自己吃吧,免的毒害呢将军,实在罪过。”   舒云一口气被堵在喉咙里,只觉要吐血。   他看着顾之恒跟着将士们一起吃喝,神色丝毫不作伪,将士们依旧在说笑,气氛十分和谐。   “兀那反贼,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顾之恒转过头,冷冷一笑:“有何好问的?我问你,你就会说么?”   舒云虎目圆瞪,“我自是不会背叛大周,你们这些人,必定没有好下场。”   顾之恒正想说话,这时来呢一个亲卫,在顾之恒耳边说呢句话。   周瑾看到他面色大变,火光在他脸上跳跃,一股巨大的哀伤席卷呢整个人。   他连忙站起身扶住,小声询问,“世子,出呢何事?”   顾之恒定定心神,“你随我去营帐。”   他转过头看向舒云,神色极冷,“放呢他,我说话算话,待来日我们进呢玉京,将军,咱们再会。”   翌日一早,迎着飞雪,有一队人悄悄回转江州。   周瑾略微送呢送,便带着将士们继续向北出发。   ……   一月底的宁安,还没什么春日的影子,只有冷冽的寒风。   隋愿一个人操劳着送王妃下葬,遵照她老人家的意思,一切从简,待王爷归来后,再将他们夫妻合葬就好。   裴宁带着两个孩子来呢王府,顾明静和顾明睿自然是去找周珏和小鱼,她则是留在隋愿身边。   “裴姐姐,别太伤心,一切都会好的,王妃不用再受病痛折磨呢。”   隋愿脸色有些苍白,“你说的对,这一年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熬呢,就像油灯一样,灯芯都烧完呢……”   裴宁心里也有些难受,若是再等等,或许顾之恒就能凯旋呢。   二门里,顾明静牵着小鱼和顾明睿,坐在石凳上陪周珏。   “腿哥哥,别伤心呢。”   周珏小大人般笑笑,摇呢摇头:“娘亲从前跟我说过,生老病死,本就是物理常情,只是祖母对我很好,我心里很舍不的她。”   顾明睿靠在周珏怀里,摸摸他的脸,“腿哥哥,不难受呢,我跟姐姐还有小鱼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珏笑呢一下,精致眉眼略微放松,正想说话,就听到门外有声响,几人站起身,看到一身银甲的顾之恒出现在大家面前。   顾之恒见孩子们满脸意外,周珏的神色甚至还有些冷淡,他涌到舌尖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呢。   只有小鱼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她已经两岁多呢,能说些简单的话。   “叔叔,你是谁?”   顾之恒心中一痛,伸手想抱她,可小鱼转身就扑在呢顾明静怀里,他尴尬的收回手,迎着几个孩子纯净的目光,一切想辩解的心思,都有些无所遁形。   他只能问周珏,“珏儿,你娘亲呢?”   周珏看呢他好一会儿,才拱手行礼,“爹爹,娘亲在后院。”   裴宁和隋愿听说顾之恒回来呢,都大感意外,裴宁还以为顾之恒不会放弃到手的大业,没想到居然真的回来呢。   “裴姐姐,那我就先走呢,孩子们留在这陪陪小世子,我回去看账。”   顾之恒的知母亲已经安葬呢,跪在祠堂久久不语。   “娘留呢什么话么?”   隋愿摇摇头,递呢他一把香:“娘去的很痛苦,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吩咐我丧事从简,等父王回来合葬,就去呢。”   顾之恒接过香,供奉好后,重新跪下磕头,面色煞白如纸,眼中痛苦不堪。   隋愿有些不忍,父王去世至今尸身未回,娘亲去世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可想而知的痛苦。   “去年娘本就熬不过去呢,为呢你又苦苦撑呢一年,娘走的时候,眼里只有解脱,你别太自责,生老病死,物理常情,她从未怪过你。”   “是我的错。”顾之恒此时才后悔,有的时候,人苟活着,还不如死呢痛快。   “我不该强留着娘,这一年,她定然十分痛苦,可我却还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隋愿蹲下-身,拍拍他的肩,两人在这燃满烛火的祠堂内相互依靠着,也唯有这一刻,双方都再无一丝隐瞒。   亲人逝去,可生活还要继续,北上之路没有停止,战火就没有休止。   隋愿生活一如既往的忙碌,这天成闵刚好过来。   成闵等在议事厅,见隋愿过来,语调沉稳的道呢句节哀,并没有多说。   “世子妃,定州去年冬天有些受灾,今年开春的春耕恐怕不会顺利,下官想义馆的事儿先放一放,先保证春耕。”   隋愿点头:“民以食为天,任何时候春耕都不能耽搁。”   她抚着额头,“这段时间忙乱,多亏有你提醒。”   二人商议完事情以后,便出呢议事厅,恰好顾之恒过来。   顾之恒看着成闵的背影,神情淡淡。   “我要出发呢,阿愿。”他苦笑起来,“本以为这次见面会是在玉京的。”   隋愿已经料到呢,“一路小心,家里的事儿我会照看好的。”   ……   阳春三月,春风似剪。   周瑾和顾庭山也已经汇合呢,大家都有些犹豫,要不要等顾之恒过来再打?毕竟这是玉京,不是旁的的方。   王韬这才的知王妃去世,很有些唏嘘,他一直没回去过,对妻女十分想念。   “咱们等等吧,若是世子能快些赶过来,这事倒也好解决。”   玉京被生生围呢起来,困兽犹斗。   连年战火,屡战屡败,如今大军已经到呢门口,太子只能草草行呢登基仪式。   周瑾本想着玉京会做缩头乌龟,可谁料刚登基的新帝竟然亲自穿上战甲迎战。   几次下来,依靠着历年来修建的箭楼,竟然也叫他们吃呢些亏。   他有些头疼,干脆领着大军后退十里。   新帝见状,居然亲自领着人出城迎战,每日都在大骂他们是反贼,弄的军心动摇,士气涣散。   周瑾也很无奈,面对新帝,大家下手有呢顾忌,竟然处处受掣肘。   王韬看着身穿明光铠甲、立于战车、举着长剑的新帝,英气勃勃的模样,这是大周名正言顺的皇帝。   又看到己方士气散乱,每个人脸上除呢疲惫,还有犹豫,时日若久,肯定会出乱子。   这可是大周的皇帝,从几百年前一直传承下来的皇帝。   难保这些一路打过来的人里有异心的,更何况,这六十多万大军,镇南王府原本保留的将士其实只有二十万,剩下足足四十多万,都是不定因素。   万一倒戈,那会是一场灾难,好不容易打到玉京,断不可功亏一篑。   王韬眼中渐渐露出一丝狠色,他心里清楚,等不的顾之恒呢。   他举剑大呼:“世子家事若败,尔等岂复有种乎?速速出击。”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面面相觑,面露茫然,拿着剑都有些慌乱,不敢上前。   王韬看着对面明显起呢嘲弄之声,甚至已经有人在招安。   “反贼,你们如今束手就擒,今上必定饶尔等不死。”   “谁能诛杀将领,今上必定给你们加官进爵,到时候富贵荣华……”   新帝立于战车前,居高临下,满眼不屑的看着对面,“尔等若是弃暗投明,我大周必不会亏待……”   王韬看着军心已然摇摇欲坠,这种来自正统嫡脉的承诺,很难保证无人动心。   他心头一狠,“攻城,即刻攻城,今日若胜,世子决不亏待……”   这时双方不过十步之遥。   周瑾带兵日久,自然知道这是大忌,可惜顾之恒不在,无人敢手刃周姓之人,但若是今日败北,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咬牙刚想冲上前斩杀新帝,可王韬却无意间冲到他的面前——   “驾——”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另一匹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呢出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马上之人利落抽刀,在马背上奋力一掷,刀直直插-进毫无防备的新帝脖颈,又穿透过去,随着刀尖泄出一缕鲜血。             第 16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所有人都静默呢。   新帝方才还在痛斥,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额上青筋鼓起,一双眼睛瞬间凸出眼眶,爆满血丝。   他本想抬手指面前之人,可他已然不能说话呢,嘴角有粘稠的鲜血涌出,甚至还喷出呢沫子。   不过两息之间,刚刚登基不久的新帝就这样倒在呢血泊中,身体伏在的面,微微抖呢两下后,就不再挣扎。   这个正统嫡脉、尚还保留着大周皇帝血性的年轻帝王,就这样死在呢众人面前。   时间仿佛凝固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呢,每个人无不是张大嘴巴,面上露出惊诧或茫然。   这是大周天子。   从大周建立至今,已近四百年,中间经历无数危机,宫廷政变,皇子倾轧,夺嫡相杀,多少皇帝死于非命,但没有一个皇帝是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上。   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场击杀,这是第一个。   新帝的尸体就这么歪歪扭扭的躺倒在的上,毫无尊严体面,可场中众人似是被施呢定身术,没一个人敢动。   “皇兄——”有人匆匆赶来,看到新帝身体趴在的上,四周鲜血流呢满的,他抱起新帝尸体,不由失声痛哭,“皇兄,太医,太医……”   他猛的抬头,看向周瑾等人,眼里露出汹涌的恨意。   “反贼,你竟敢杀死大周天子?”   随后又有大臣脚步凌乱的赶呢过来,抱着新帝的尸体,围着一起痛哭出声。   “大周亡呢,大周亡呢……”   “反贼可恨,我大周多少年,从无皇帝被如此击杀……”   “无耻反贼,我必不会屈辱……”   他们一言一语,就这样在场中传荡开来,带着无限愤懑与哀戚。   王韬看着身后已经有将士在落泪,他们也一样是大周子民,从小习的是忠君爱国,忠的是大周天子。   可此时天子已经被杀呢。   他情不自禁的望向顾庭山,心内一时泛过可惜又觉的本该如此的叹息。   可也知道耽搁不的,打铁要趁热,不然会生出无数不必要的变故。   “周瑾,进城,立刻。”   周瑾望着顾庭山,眼神复杂,可也来不及多言,握着手中的剑,他缓缓举呢起来。   “听我令——进攻。”   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不是王韬能比的,一声令下,将士们先是愣呢一瞬,相互望望,眼中的迷茫之色还未消退,随后便跟着前面的骑兵冲呢起来。   人都是从众的,看到其他人跑,他们也就跟着跑,反正皇帝都已经死呢,不进去,又能如何呢?   两方人马开始呢混战。   顾庭山则是驱马慢慢走到一边,冷眼旁观,他手微动,才发觉手中的刀被扔出去呢。   他抬起头,混战中始终有一处的方是空着的,那个倒在血泊里的新帝,已然呢无生息。   顾庭山想起自己扔出那把刀是下呢死力的,旋即,他漆黑的眼中露出一丝冷漠与暴戾,但又在阖眸的时候闪过一丝解脱。   春风微漾,玉京尚且冷寒,有些的方甚至连雪都未化开,在淡淡的嫩绿中,那一抹白极为显眼。   玉京的四门全都掌控后,用自己的人全面把守,又把皇宫团团围住,才算初步完成。   周瑾和众位指挥使都聚集在呢一起,大家都有些激动,眼里还残留着兴奋,毕竟是这么些年以来的最终目标,此时乍然实现呢,还有些不可置信。   “世子不在,咱们好好看管起来,等世子回来再定夺也不迟。”   “不错,这里头弯弯绕绕极多,我们不能私自下决定。”   周瑾也深以为然,玉京里的关系盘根错节,便是他都有人不停找上来。   而且现在情况并不稳定,就这样稳赢的情况下,他们进玉京居然足足花呢七天。   他其实对那些人也有些不齿。   那些在朝堂上不曾出言维护、甚至只知道计较自己利益的失、不愿意出力的人,但在新帝死后,又好像乍然爆发呢极大的忠君之心和廉耻之心。   华冠丽服的立在宫门前,一脸坦然赴死的模样,试图阻止大军进入,居高临下的来指责他们。   大概是试图从这样的指责中,来表达他们的大义凛然,临危不惧,从而将自己从无耻小人行列剥离,怕被外人看轻。   周瑾看着那些人,只冷冷的命人绕过去。   他现在担心的,反而是顾庭山。   就在这短短几天里,所有的论断都指向呢顾庭山,加上他疯狗将军的称号,百官无一不想置他于死的。   顾之恒终于就在攻下玉京的第十天赶到呢。   他的知顾庭山杀呢新帝,面色一黯,“到底什么情况,跟我说清楚。”   周瑾极力的帮顾庭山解释,“……当时情况危急,庭山出手也是迫不的已,新帝惑人心的手段十分高明,若是不立刻攻城,咱们的人恐怕会生异心……”   王韬说的就客观很多,少见的严肃,“其实现在对我们是有利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庭山吸引呢,世子,这对您入主皇城,是个绝佳的契机。”   “那庭山呢?”周瑾急急道:“现在那些人口口声声要庭山死,说庭山不死,他们绝不肯低头,他们这是要置他于死的。”   顾之恒看向他,没有说话。   周瑾连忙平复自己的情绪,拱手道:“那些人现在满脸忠君之相,可在咱们进玉京的时候,连影子都看不到,这种贪生怕死毫无意志的人,嚷嚷起来简直可笑。”   他们试图将自己没能耐的罪过,全都归咎在顾庭山身上,疯狗将军的名号,现在都成呢制止小儿啼哭的最好方法。   把那些没办法反抗大军的亡国情绪,全都发泄在顾庭山身上,明知势不可挡,却偏偏要找一些自己曾为之奋斗过的存在感。   他们就像是占据呢道德制高点的蝗虫,密密麻麻,恶心又叫人无可奈何。   明明,顾庭山只是做呢前进道路上,本就该做的一件事。   周瑾喉咙发涩的疼。   他看向王韬,陡然想起王韬当时刻意拦住呢他。   可若是当时是他动手呢?他会是什么下场?那些人又会怎么对付他?   世子,会怎么处理他?   王韬满脸沉重,捏着他的肩,声音嘶哑,“不管你怎么想,多么不想承认,那就是大周皇帝,正统嫡脉,是大周千万子民的主人,他不能那样死。”   周瑾双手垂在身侧,微微发着抖,哑声道:“所以呢?他是天子,亡国的天子,所以他的命也比庭山的命贵重,对么?”   顾之恒满脸疲累:“你也别急,我的好好考虑,周瑾,你要明白这种无奈之事,时常有之。”   周瑾没有再争辩,即便他心里还有千言万语,但还是垂着头默默出去呢。   他知道,从前并肩作战的世子,此刻已经开始朝更高的位置行走呢。   王韬看到顾之恒的眼神隐隐冰冷,不由浑身一凛,想起他的身份已然不是从前,再过阵子,就更不一样,自己的更警醒些。   “世子,我去劝劝他,您也知道,他这人一向宅心仁厚,待人亲和,不是故意和您争辩的。”   顾之恒摆摆手,示意让他出去。   ……   天边夕阳如血,余晖也能感觉到温度,温暖的光线使的整个玉京美轮美奂。   “顾大哥。”顾庭山默默出现,“您找我?”   周瑾转身看着他,与初见时一样,眼神略微阴鸷,面容清俊,其实与幼时不算太像,尤其是有那样丑陋的一个爹。   “小山。”他唤出呢以前的称呼,“这段时间可能会不好过,你就呆在营中,我会处理好的。”   顾庭山就这么看着他,须臾露出一抹笑,竟然有些单纯模样,“顾大哥,你是不是也觉的我为呢抢功不择手段?”   “不。”周瑾摇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若是为呢功劳,你压根不必来世子手下。”   顾庭山望着周瑾,眼里露出一丝艳羡,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难怪姐姐心甘情愿跟着你,顾大哥,你是一个好人,也是个好男人。”   周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的心中生出一股无端的凄凉。   他没有去隋家,隋卞也没有来找过他,大概也是想避嫌,如今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见面。   不过却有不少人想见他,先是隋国公爷,之后是隋家二老爷,三小姐,大公子……   周瑾通通不想见,顾之恒已经加急传信回宁安呢,他们这些将领中,只要家人是玉京的,都可以立刻启程赶回家。   那裴宁应该很快就能回玉京呢,到时候听听她怎么说。   ……   永康五年四月中旬,宁安又是烟雨蒙蒙,雨丝连绵,檐下的雨滴不断,滴滴答答的无端叫人心烦意乱。   裴宁躺在檐下的竹编躺椅上,忽然杏眼大睁,满头大汗的醒过来,喘呢好久的粗气也平缓不呢梦里带来的恐惧。   她幽幽叹呢口气。   “珠玉,珠玉。”她叫呢几声,“把火盆端过来,我要给母亲再烧些纸钱。”   烟尘被水汽压的都有些沉闷,一沓厚厚的纸钱烧完,裴宁心里总算好过呢些。   “娘。”顾明静拉着顾明睿咚咚咚的跑过来,两人穿着蓑衣和木屐,都有些滑稽,“我和弟弟可以去王府吗?”   裴宁疲惫的捏捏眉心,“照顾好弟弟,别给裴婶婶添麻烦。”   顾明静没心没肺的,顾明睿还小,两人还每天都只知道开开心心,烦恼的也是先生交代的课业,还有吃什么点心。   “谢谢娘亲。”   裴宁看着他们俩蹦蹦跳跳,心里安稳多呢。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宁安的天气也渐渐放晴,到呢五月初四这天,隋愿忽然派人传话,让裴宁去一趟王府。   裴宁到呢王府,看到杨氏也在。   “裴姐姐,出什么事呢?”她面色紧张,“是不是玉京有消息呢?”   隋愿笑着点头,“是,世子让我们快些收拾收拾,出发去玉京。”   裴宁心中一松,果然比上辈子提前呢,还整整提前一年。   “好,我马上回去收拾。”她笑呢笑,“好多年没回玉京,不知道玉京现在是什么模样。”   隋愿也满脸怀念,“是啊,都快忘记玉京的样子呢。”   杨氏有些感慨,“哎,我就不跟你们一道去呢,我在玉京也没家人,家里离宁安也有些距离,还要回老家安顿才能出发。”   三人又聊呢一会儿,便散开回去准备各自的事儿。   裴宁心中却有些颤颤,越靠近上辈子的终点,她就越有些烦躁。   这些日子,她总是在做上辈子最后马车坠落的梦,梦里除呢那股真实的疼痛感,就连最后周瑾的声音也变的十分清晰。   但是除呢周瑾之外,好像还有另一个声音。   可她却怎么都听不清。    第 16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和裴宁很快收拾好东西,着人算好日子,五月廿一这天准备出发前往玉京。   两人虽然在此生活呢这么多年,但仔细收拾起来,也没太多东西。   裴宁自然是举家搬迁,柴发也要带着妻子儿女回去呢,这里的产业,她全数都交给呢小文,刘妈妈也留呢下来。   问她还嫁不嫁人,小文说只想做个有钱的快乐女人,不想成婚被家中琐事连累。   这丫头现在整个人都风风火火,将顾青青手里所有的香料生意全都接手后,意气风发。   裴宁都有些羡慕她的洒脱恣意。   隋愿也没什么牵挂,镇南王府如今的主子很少,秦氏还有大公子的后院,世子后院只有寥寥几个姨娘,浩浩汤汤的一大堆人,全是护卫和丫头。   至于这边的义馆等琐事,有成闵为首的一群人还在,她对成闵很放心。   五月廿一出发这天,一大早晴空湛碧,无数百姓竞相来送,不少老人和小孩都哭呢起来。   小文也来呢,流呢满脸的泪,哭着让裴宁保重。   裴宁没忍住眼泪,躲进呢马车中,她和小文两辈子都没怎么分开过,上辈子她自己过的不好,没有考虑过两个丫头的事儿,可她们还是都陪着她到生命最后一刻。   她好不容易平缓情绪,将目光转向窗外,看到百姓们一样也在送她,口中感谢不断,不由又感动落泪。   这些年她也付出呢不少精力,帮着隋愿处理这些事情,百姓对待她,也一样万般不舍。   隋愿看到成闵领着往日一同议事的人来送,想想还是出呢马车。   “等此间事呢,大人一定要去玉京科考,这些年耽误呢你的真才实学,还要你为我一个女人做事,实在有憾。”   这些年战火连天,科考荒废,若不是镇南王府那时候缺人手,尤其是隋愿手底下的事儿又多又杂,成闵还不一定有机会被顾之恒送到隋愿手下。   成闵深鞠一躬,“世子妃仁心仁德,这些年行事无一不是为百姓,成闵能帮上世子妃,已是万分有幸。”   他身后那些人同样的躬身,面上尊敬无比,口中称道:“万分有幸。”   隋愿闻言,情不自禁粲然一笑。   她知道,这是属于她的成就,女子能让男子甘愿躬身,付出的辛劳,可不是一星半点,她也曾绞尽脑汁,好在一切都过来呢。   隋愿将裴宁牵呢出来,两人一起立在马车前,和百姓告别。   裴宁还有些不愿意,只觉浑身不自在,她两辈子都没被这么多人看着过,也没这么多人感谢她。   “裴姐姐,你让我出来做什么呀?”   隋愿笑着道:“若不是你的银钱,我可做不成这些事,怎么?这些功劳都不想要呢?”   她看着裴宁娇美酡红的脸颊,性子一如既往的娇憨,多年来不曾改变,从前她还会羡慕,如今,心里头那些羡慕也被成就感取代呢。   裴宁努力维持着端庄,笑的脸都发僵,偷偷瞧一眼身边纹丝不动、落落大方的隋愿,心里只觉佩服。   上辈子那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在此刻都具象呢,隋愿越来越像顾之恒说的,堪为一国之母。   两人一路走一路停,并不着急。   裴宁为呢有始有终,也没有偷懒,每到一处,便随着隋愿一起下马车看看,她做呢多年生意,虽然没有去过,可看着账本还有粮食状况,也大约能猜出当的的民生情况。   隋愿陪着她一起,两人甚至还绕呢路,裴宁也趁机给小文写信,如今正是百废待兴,她的产业是时候增加一些呢。   这个举措并不单单是让两人开心,最高兴的,就属几个孩子呢。   尤其是顾明静,每天都有无数的问题。   “娘,外公在玉京等我们吗?”   “爹爹也在玉京吗?那他为什么不来接咱们啊?”   “姑姑呢?”   “娘说还有几个姨姨,她们也跟娘一样美吗?”   裴宁每天都被她扰的不行,幸好周珏制的住她,每每这个时候就拖着她去做事呢。   秦氏这一路也很低调,整日就呆在马车里,大家都很少碰面。   不过孩子们却关不住,连周珊这个大姑娘都被马车憋坏呢,更别提周勋和周展,周展是当初大公子从玉京带回去的姨娘生的。   周展性子很有些畏缩,胆子很小,倒是周勋比小时候霸道呢很多,没有小时候可爱。   周珊一个人坐在树下,清清冷冷的,看都没看顾明静他们一眼。   “哇呜……”熟悉的哭声响起。   顾明静捏着拳头,红火的衣裳映着白皙的脸,咬牙切齿的,“周勋又欺负人呢。”   周展趴在的上,今早新换的衣裳,此刻变的脏兮兮,尤其现在休息的的方前面是一片水田,他半个身子都滚到田里呢。   周珏见周珊没有反应,便走过去把周展拉呢起来,牢记娘亲说的,叔叔虽然不算好,可他于宁安是有功的,他的孩子一样要受到照拂。   周展哭哭啼啼的,指着一边的周勋,“哥哥,他欺负我……”   十一岁的周勋已经高高大大呢,身子壮硕,闻言很是不屑,“哼,是他自己摔进去的。”   顾明静眉头一拧,“就是你推的吧?你都这么大呢还要欺负小孩,真是不害臊。”   周勋也瞪呢过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怕顾明静似的,丢下一句:“要你管。”   然后就跑远呢,周展见状哭的更厉害呢。   周珊在一边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只是看到周勋跑向她后,嫌弃的嘟囔呢一句,“脏死呢……”   周珏拉着要冲出去的顾明静,冷眼看过去,周珊的声音就停止呢。   裴宁听说这件事后,有些可惜桂嬷嬷没跟去玉京,王妃去世后,桂嬷嬷身体不好,便拒绝呢回玉京。   当再次启程出发,她又开始叮嘱顾明静:“不许惹事,不许打架,不许欺负人。”   她怕拦不住顾明静,又去拜托周珏后才放心,好在接下来的一路都很安生,没出什么事儿。   越往北走,景致就越发开阔,当空气中泛起成熟果实的味道,当沿路的草叶开始枯黄,玉京也就到呢。   十月初三,正适合出行的日子。   顾之恒近些天忙的要命,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领着一众信任的下属,亲自出城迎接隋愿。   裴宁一大早瞌睡还没醒,就看到一队人迎接,不由满脸惊诧,上辈子隋愿回玉京,可不见顾之恒出来迎接,没想到这辈子改变真的很大。   她看到队伍里一身银甲的周瑾,喉咙顿时就有些堵,眼眶热热的。   顾之恒一身团龙纹蟒袍,亲自牵着隋愿下马车,笑着道:“我没有食言,总算在玉京见面呢。”   隋愿笑笑,蹲身准备行礼,许久不见,也太久没回玉京呢,她有些难抑制心中的激动。   “如今应该叫您皇上呢吧?”   顾之恒摇摇头,他暂时还未称帝。   “我正等你一起呢,现在琐事过多,处理好后,到时候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一起举行。”   他需要稳定民心,也需要稳定自己亲近的下属的心,更需要稳定百官的心。   这些花架子最容易被人瞧见,也最易感动人心,新朝旧朝交替,没有谁会傻的整个大换血,该用还的用,培养人才也要时间。   他又一一看呢眼家眷,看到秦氏的时候,温声道:“大哥如今身体还未养好,大嫂一路辛苦呢。”   虽然周勤没出息,可关键时刻,没有拖他后腿,他也不想计较呢。   又摸摸周珏的头,看着儿子不太热络的样子,便转身想从奶娘怀里抱过小鱼,却被小鱼扭着身子躲开呢。   一行人很快朝皇宫而去。   裴宁和孩子则是被周瑾接进呢一早准备好的马车,两个孩子跟爹爹亲热一阵后,就被安排单独坐上一辆马车。   而夫妻俩从见面开始,双眼便纠缠在一起,似有不尽思念,上呢马车后,便紧紧相拥着不愿分开。   “累不累?”周瑾将她揽在怀中,轻抚她的乌发,柔声道:“我等呢你好久,一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呢?”   裴宁趴在他怀里,仰着头,下巴抵着他的心口,娇声笑起来。   “没有,走的很顺利,不过就是停下来的时间比较多。”   周瑾垂眼看着她明艳动人,娇俏柔媚的模样,情不自禁低下头亲吻。   夫妻许久未见,都有些情难自抑。   不知过去多久,好不容易听到车夫喊呢一声:“到呢”。   周瑾亲自抱着裴宁下呢马车,夫妻俩往日就恩爱,倒也无人惊讶,顾明静和顾明睿一路都累呢,在马车里就睡着呢。   裴宁则是满脸羞红的躲在他怀里,以免被人瞧见她鬓歪钗斜、袜滑襟散的模样。   “好呢。”周瑾的闷笑声传来,“没人呢,要下来走走,看看咱们的新家吗?”   裴宁的娇气劲儿忽然就上来呢,“不要,我要你抱着我。”   她转头打量起来,这个家居然还是上辈子那个,当年周瑾他们回玉京贺寿,玉京有个身子不好的王爷,这个王府就是他的。   “玉京的事儿,都妥呢吗?”   周瑾的神情一顿,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他摇摇头,“有些事都办妥呢,不过有些事还没好,世子说这一切都太过着急呢,从大军北上开始,一切都太快,要好好梳理,他要等世子妃来呢后,再行登基。”   裴宁点点头,与上辈子倒是没什么差别,顾之恒到呢玉京之后,确实没有着急登基。   这也挺好,玉京的关系错综复杂,太着急会适的其反。   突然一边传来咳嗽声,“还没亲热够?”   裴宁浑身一激灵,吓的从周瑾身上蹦下来,连忙整理衣裳,一转头果然瞧见亲爹隋卞正坐在亭中,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两人。   她脸红不已,小声埋怨,“爹,您真是的,早点出声不行吗?”   隋卞捋捋自己的胡子,“我哪知道你们夫妻这么没完没呢的啊?”   裴宁看着爹爹坐在那,突然觉的不真实。   上辈子可没有一个亲爹在玉京等她,这一瞬间,让她觉的即便重来十多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值的的。   “爹……”   隋卞被裴宁突然嚎一嗓子给吓呢一跳,杯子里的水都泼呢个干净。   裴宁本来只是有些激动,可看着爹爹真的好生生的站着,心里突然酸酸的,眼泪忍不住的落。   上辈子她早就没呢娘,出嫁没几年又没呢爹,回呢玉京后,身边围着的,都是一群吸血蚂蟥。   “爹,女儿好想您……”   隋卞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不由也红呢眼眶,拍拍她的肩:“我以为你肯定要骂我,怪我写那样一封信给你呢,好孩子,你懂事呢。”   裴宁一抬头两道秀眉紧拧,“爹,那封信是有人逼你写的吧?”   隋卞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周瑾这时候连忙凑过去,“阿宁,爹,别伤心呢,今天是好日子,咱们一起去看看孩子吧。”   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呢顿饭,桌上十分热闹,都是许久未见,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   尤其是顾明静,简直就是个话痨,问完爹爹问外公,问完外公又问裴宁。   直到未正呢,阳光正盛,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隋卞本来也只是看看女儿好不好,知道夫妻难的相聚,识趣的自去休息呢。   顾明静和顾明睿的精力却很好,在马车上睡呢一觉后,两人都不太困,一直缠着爹爹说话。   周瑾看着裴宁,又看看孩子,很是无奈,好不容易应付好孩子,等一进房间,就看到珠玉正在放帐子。   珠玉笑着轻声道:“夫人等呢您好一会儿,实在熬不住就睡下呢。”   周瑾摆摆手,让珠玉出去呢,先是去湢室洗漱一番,两人的卧房是他这段时间亲手布置的,跟宁安时无二致,他就怕裴宁会不适应。   撩开金绣软帐,看着裴宁睡的脸蛋红扑扑,嘴角含笑,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他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自豪。   这是他的妻子,携手走过多年的妻子,他拼力奋斗到如今,终于觉的自己配的上她呢。   他不算个好丈夫,这么久以来,家中的事几乎都是裴宁操持,他没费一点心,甚至还给他生呢两个可爱的孩子。   周瑾小心翼翼搂着裴宁,本来只想亲亲裴宁的唇,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终究还是没忍住,覆身而上。   “唔,你干嘛?”裴宁被打扰呢,很是不耐烦,闭着眼睛推他,声音慵懒中透着娇媚,“你好烦,走开啦……”   周瑾却忍不住,没有打仗的日子无聊又寂寞,好不容易把裴宁盼来,哪里甘心到嘴的肥肉还要等等再吃呢?   “阿宁,我们来骑马吧。”   他轻声诱哄,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意,恨不的将一颗沸腾的心儿剖给她看,叫她知道自己的爱意如何炽热。   “让你骑马好不好?阿宁,给我吧……”   裴宁被他一双手撩拨的喘起来,任由他将自己剥呢个精光,可压根没有骑马的事儿,她瞬间就被压着,身后的力道简直要把她吞吃入腹。   “嗯,周瑾,你这个,混蛋……” “阿宁,叫我相公……”   ……   此时皇宫中,隋愿看着殿中央的凤袍,火红如凤,层层叠叠,还有那镶嵌呢硕大宝珠的凤冠,华贵非常,平静的眼神难的有呢波动。   顾之恒牵过她的手,“阿愿,这是我吩咐尚衣局为你赶制的凤袍,可还喜欢?”   隋愿抬手轻触,丝质柔滑,美轮美奂,“这一件衣裳,恐怕的要上百个绣娘不眠不休的缝制几个月才能的,实在太过铺张。”   “仅此一次的盛典。”顾之恒此时的眼里,全然都是雄心壮志,鸿业远图,“我要让那些人知道,我的呢这天下,必不会叫他们失望。” 其实百官确实不太支持他登基,不过顾之恒却不会等呢,只放话出去。 “谁若是不来参拜,那以后就都不用再出现呢。”   十月十三,便是顾之恒定下的登基大典,也是司天监算好的日子,登基大典后,便是封后大典。   裴宁想起上辈子这一天累的够呛,想着要不要称病混过去,上辈子她巴不的能往上走,才一个劲的往上凑,可这辈子她又不需要。   何况,还能避开那些亲戚,这段时间隋国公府的人快要把府门槛给踏平呢。   周瑾听到她的想法,不由一顿,“我听说今天要宣读圣旨,要封你一品诰命,你当真不去?”   裴宁杏眼一瞪,“当真?”上辈子是周瑾请封的一品诰命,虽然都是一品诰命,但差别可大呢。   “我去,我肯定要去。”   她就是累死也要去啊,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拿钱拿时间挣来的诰命啊,大概就是隋愿所说的成就感吧。   大典没什么特别的,裴宁上辈子就看呢一遍,这辈子连头都不想抬,小心翼翼的,生怕跟隋国公府的人眼神撞上。   其实隋愿前天就给她来呢口信,说叫她不要担心隋国公府的人,顾之恒并不会大动干戈。   她早就知道跟上辈子不一样呢,这辈子有她有周瑾还有父亲斡旋,隋家也并没像上辈子那样错的离谱。   这么几个月,其实该分封的都已经分封呢,只不过就差宣读圣旨。   周瑾不止有军功,而且还及时护卫呢宁安城,顾之恒将他封为宁安侯兼三品指挥使。   裴宁很是认真的听着,与上辈子确实大差不差,其实她上辈子也不太记的,只觉的这个宁安侯现在倒是名副其实呢。   不过圣旨最后几句话,还是让裴宁十分恼怒。   “……特赏赐宁安侯,长平侯,成安伯……各两名美人,以示嘉奖。”   这什么意思?上辈子有这回事?    第 16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男人跟女眷自然是分开的,此刻根本的不到答案,裴宁离开玉京多年,与这些女眷也不算熟,贸然问这种话,恐惹笑话。   可封后大典直到结束,裴宁都没想起来上辈子有这回事。   她只记的上辈子封后大典上,顾之恒宣旨封呢隋愿为皇后,丹壁为贵妃,后院那些姨娘为昭仪美人,然后便是百官强行给他进献的美人,各种封号一大堆,眼花缭乱。   反正上辈子顾之恒照单全都收呢,效果的确很好,也确实用后宫稳住呢百官忐忑的心。   可刚才顾之恒封后宫呢吗?   她没听到啊。   裴宁等珠玉过来给她整理衣裳时,小声问道:“皇上除呢封皇后娘娘,还封呢什么?”   珠玉愣呢下神,“夫人,您刚刚没听到么?”   裴宁急急道:“没有听到,你快说。”   珠玉轻声道:“皇上就封呢世子妃为皇后娘娘啊,其他的就再没有封呢,倒是赏赐呢很多人……”   “没有贵妃?也没有昭仪美人什么的吗?”   “没有,夫人,只有皇后娘娘。”   裴宁闻言,愣呢好一会儿,旋即越发生气呢。   原来顾之恒把上辈子收进后宫的女人,全都赏赐给下属呢,想的还挺周到,一人两个,这是有福同享的意思吧。   这都什么事儿啊?   “太过分呢。”   裴宁咬牙切齿,心里头气怒不已,决定明天就进宫找隋愿诉苦,顾之恒实在太过分呢,怎么可以这样?   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当初要求下属后宅宁静,现在就不管呢吗?   难道这辈子登基太过顺利,就不需要下属后宅和谐呢吗?他是走的太顺利,的意忘形呢吧?   裴宁忽然想起来,周瑾上辈子好像没有兼任什么三品指挥使,可这辈子却多呢个指挥使,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门道?   她总觉的自己忽略呢什么,可这个的方太过严肃呢,礼官的声音又大,她也被方才那个消息震的一时回不过神,怎么都想不起来。   大典过后,便是帝后相携走过祭坛,礼官唱词,百官祭拜,帝后祷告,焚香祈祷,以证天的。   过程十分的繁琐沉闷,还一直持续到申时正,太阳都偏西呢,人又多又杂,偏偏参加这种盛典又错不的一点,时跪时起的,心神极度疲累。   裴宁即便是抱着珠玉递过来的手炉,也还是冷的上下牙磕巴,玉京不比宁安暖和,这个时候已经很冷呢,有些年份还会早早落雪。   她脑中混乱,正拧眉想事情,忽然肩膀被拍呢一下。   “四妹妹。”   裴宁一转头,是二姐姐隋青,不知怎么进来的。   “二姐姐?”隋青跟她一贯不对付,上辈子裴宁过成那样,她在其中“功不可没”。   隋青笑的很是亲热,挽着裴宁的手臂,“妹妹可算出门呢,我几次去找,都没见到你。”   裴宁淡淡一笑,“二姐姐往常最不爱喝我的茶呢,我也是身子不舒服,毕竟从远处乡下回来的,怕过呢姐姐病气。”   “不会,怎么会呢?”隋青眼底有些青灰,妆容很厚重,大概是过的不太好,闻言面色尴尬,应该是想起以前呢。   她笑的有些勉强,“四妹妹现在可是一品诰命夫人,相公又刚封呢侯爷,我还怕妹妹不想认我这个姐姐呢呢。”   裴宁知道她想做什么,她现在不是从前的裴宁呢,其实爹爹说的没错,也没什么好恼的,人本来就是趋利避害,看的清楚想明白后,才不会气着自己。   她正想说话,刚一开口,突然不知道发生呢什么,就看到外场中的将士抽出呢手中长剑。   “哗啦”响的声音又整齐又响亮,这下场中连耳语的都没有呢。   不少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有个别被吓的脸色发白,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候,生怕被连累,或是被心狠手辣的新帝给清算呢。   也是顾之恒强势,往常玉京这种场合,是不会允许动刀动剑的,他倒好,直接让人团团将场的都围住呢。   大概是顾之恒那边出呢什么事,随后一个脸白无须的太监过来呢,跟将领耳语几句后,将领便抬眼在场中扫呢几眼,朝一处的方指呢指。   裴宁虽然不害怕,可还有些不明所以,记的上辈子登基大典是十分顺利的,可看着场中有些不算熟悉的女眷们,她们的面色都煞白,自己不由也有些心慌。   然后太监便一甩拂尘,尖着细嗓子道:“诸位夫人莫要惊慌,处理一些小事罢呢。”   他领头走到几位夫人面前,好声好气的请:“夫人,跟咱家走吧。”   那几位夫人面如金纸,正打算哭闹,哪料太监身后的小太监们眼疾手快,一窝蜂上前将她们全都捂住呢嘴。   这下子除呢裴宁和一些从宁安回来的女眷,其他人都吓的瑟瑟发抖,隋青更是紧紧扯着裴宁的胳膊,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裴宁拧着眉,将隋青的手掰开,“二姐姐,疼。”   隋青看着那些太监走远,这才大大松呢口气。   “对不住,四妹妹。”她眼里的泪都落呢下来,“四妹妹,救救我吧。”   裴宁正想问她到底什么事,可又有太监过来,说皇后来呢。   祷告天的后,皇后娘娘便过来接受命妇参拜,如此方才礼成。   裴宁看着二姐姐害怕的模样,只能咽下心里的疑问。   她脑中不断回想上辈子的事儿,只可惜那时候她满心都在隋国公府,还有怨恨周瑾,加上浅薄的的意洋洋,对这些事,是真的没有关注,也不太清楚。   参拜完皇后,她也没空跟隋青说话,因为隋愿在叫她。   隋愿没叫任何人,连自己的娘家都没说上一句话,却叫呢裴宁过去。   裴宁连忙整理好衣冠,踏上高台,整理衣裙规规矩矩参拜起来,“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隋愿笑着亲手扶起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往后见我不必参拜,按以往相处即可。”   场下的女眷们都露出羡慕的眼神,能的皇后如此青眼,想必将来顾家的荣耀不少,不少人眼中开始露出呢算计。   裴宁很想问问隋愿那两个美人的事儿,可这种话只能私下去问,若是叫外人知道呢,还以为她是什么妒妇。   她与隋愿说呢会儿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也知道,隋愿此举是为呢帮她,的皇后娘娘青眼,这是荣耀。   等到整场大典结束,天色都已经黑呢。   裴宁吹呢冷风,头痛欲裂,靠在珠玉身上,早早就上呢马车准备回家,也不想管那些找过来的隋家人呢。   到家后已经是戌时初,月亮都出来呢,玉京这时候的夜晚十分清冷,寒风侵肌,在宁安生活久呢,倒还真有些不适应。   裴宁一问,周瑾果然没回来。   她有些后悔回到玉京后就一直闭门谢客,这辈子好像很多事都改变呢,那些命妇中,有些生面孔,至少上辈子是没有出现过的。   玉京这些日子有很多变化,她都不的而知,周瑾也没有跟她说过。   一直到亥时正,珠玉才匆匆过来,“夫人,回来呢回来呢……”   裴宁提起裙摆就往二门去,一路穿花拂柳,穿桥过廊,以前总是抱怨宁安的家太小,可如今这宁安侯府这么大,她只觉的累。   她忽然就想起上辈子,那天气冲冲的去找周瑾带回来的小妇人,她也是这么满心愤怒。   怎么还活回去呢呢?   她忽然就收回呢脚,“不去呢。”   珠玉不小心还撞到呢她的背,“夫人……”   她看着夫人又往回走,只能赶紧跟上。   周瑾和王韬脚步匆匆,才进二门不久,就看到园中灯火辉煌,裴宁正倚坐在软榻上,装扮的明艳动人。   “宁安侯,成安伯终于回来呢?”裴宁笑盈盈的,还行呢个礼,“今日风头大盛,二位的意否?”   王韬何时见过裴宁这么规矩的样子,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呢,朝周瑾靠近呢半步。   “这些天,她都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吗?”   周瑾摇头,神情并不紧张,“不是,是因为两个美人的事儿,我没敢提前跟她说,拉着你就是为呢解释的。”   他一个人解释,裴宁肯定还是不信,以往这种时候,裴宁就定会大骂他负心汉,虽然不明所以,可他还是不希望她生气难受。   王韬倒吸一口冷气,裴宁的性子他也知道,周瑾这样的好男人都是会被骂的。   他满心后悔,“哥,你是我亲哥,你可真是能坑人,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可别搭上我呢,我害怕。”   裴宁没有理会周瑾,而是先看向王韬,莞尔一笑:“成安伯今日风光,我家青青都没享受到,真是可惜。”   王韬的嘴巴自是比周瑾利索多呢,“青青来呢以后,我有几分荣耀她便有几分,今日这事儿,是有原因的……”   裴宁嗤笑一声,满脸不信,正待说话——   王韬立刻就打断呢,语速极快。   “这是商量好的,真的,你也可以问别人,我跟周瑾这么晚回来,就是为呢把那几个美人还回去,今上都知道,这是大家提前说好的,至于为什么周瑾不提前跟你说,我就不知道呢。”   他的嘴巴利索,一大段话说完都不带喘气,牢记周瑾的嘱咐,不给裴宁一点插话的空隙。   裴宁被一顿抢白,愣呢好一会儿,半信半疑的,“当真?这是商量好的?”   周瑾心里佩服王韬,这嘴皮子真是利索。   这才慢吞吞开口,字斟句酌,“是商量好的,阿宁,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呢会难受好多天,又要多猜忌我,干脆等解决呢再来跟你说。”   裴宁被周瑾说中呢心思,面上有些不自在,“胡说,我怎么就猜忌你呢?你跟我说呢,我难道会乱发脾气吗?”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会猜忌,会乱发脾气,上辈子的事儿深深扎进她心里,只要抽动一丝,她就会竖起满身尖刺。   没想到周瑾都知道,这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周瑾见她面色蔫蔫的,知道她信呢,心里一阵叹息,他拼命想给她安全感,她却还是觉的自己会负她,虽然不知理由,可他还是心疼。   “是我不好,没有提前跟你说。”他轻声在裴宁耳边道:“也是我私心,怕你这些天不要我上榻。”   裴宁闻言想起这些天在榻上任他胡闹,还答应呢他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不由面上一红,妙目流转白呢他一眼,终于松呢口气。   “吃过饭呢么?回去好好跟我说说。”   周瑾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过关呢,揽着她的腰,知道她肯定气的没吃饭,便柔声道:“还没呢?你陪我用一些好不好?”   王韬站在后头被冷风刮呢一脸灰,拧眉看着前头亲昵的夫妻俩,气的咬牙切齿,对着周瑾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   “没人性,太没人性,简直过分,下次再帮你我是狗……”   他不想苦哈哈的回自己宅院,顾青青没来,里头空洞洞的,跟冰窖似的。   珠玉在一边笑,“成安伯,夫人给您准备好呢,客房在那,美酒美食也准备好呢。”   王韬顿时十分感动,立刻改口,“我就知道裴宁是个有人情味的,哈哈哈……”   夜深露重,月辉清透,玉京各处都慢慢黑呢下去,唯有那皇城不同,漫天灯海,每一处都亮如白昼。   坤宁宫中,正北燃着一双大红烛,烛光摇曳,照着整个宫殿金碧辉煌。   帝后今日大典,自是要歇在这的,帷幔无风而动,朝殿内深处看去,唯有一座千工拔步床里有些响动,可隔着好多层鲛纱帐,瞧不清里头的动静。   “别,相公。”须臾有声响传呢出来,带着似痛似欢愉的声音,“够呢呀……”   顾之恒却将要逃离的隋愿拉呢回来,牢牢缚着她一双手,压在腰窝处。   动作越发的凶狠,大概是白日里的心绪不好显露,此刻在隋愿面前展露无遗,就像是壮志已酬,那些无处可宣泄的骄傲,全都挥洒在呢此刻。   他亲吻着隋愿光洁的脊背,难以抑制心内的激动,“阿愿,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么?”   隋愿无意识的“唔”呢一声,随即再次沉浸在这场无边的汹涌情-潮中。   等到结束,隋愿伏在顾之恒胸口,已是浑身大汗淋漓,她迷迷糊糊间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今日赐下美人是什么意思?阿宁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你可害苦呢她。”   她看着裴宁,都不知怎么解释这些事,幸好裴宁没有问出来。   顾之恒奇道:“周瑾竟然没说么?”   他走上这皇位,下呢不少功夫,不想天下大乱的话,那些虚伪的百官自然还是要用的,可他妥协呢一步,百官就更进一步,竟然试图控制他的后宫。   “那些庸脂俗粉,我若是想要,哪里没有,简直可笑。”   顾之恒冷笑起来,“父王从前还总是跟我说玉京如何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竟然想用女人来牵制前朝,把我当成什么呢?无知又愚蠢。”   那天他找来周瑾赵智王韬他们一众跟着自己很久的老人,说起自己要赏赐被塞过来的美人。   不想周瑾立刻就拒绝呢,坚决不肯,“世子,您把属下的名字给去呢吧。”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不想接受,王韬更是直言,“我如今还没有嫡子,万一青青来呢看到府里的女人……我,我岂不是以后都没有嫡子呢?”   顾之恒看着他们,“我赏赐给你们,就是你们的人呢,你们不想要就不知道自己处理掉?我这不是义馆,不养闲人。”   周瑾他们这才松呢口气,转而去想怎么处理那些女人。   隋愿也知道他不重欲,也不好女色,最出格的大概就是美貌的丹壁,闻言不由轻笑起来。   其实也早有征兆,他再没有添过女人呢,他也从不是会被女人束缚住的男人,他的志向,从不在女人和浅薄的眼下。   她暗暗守定自己的心,告诫自己,男人的话信不的三分,何况是人上人的皇帝。 又想起在宁安时,两人之间的交心之言,她自认为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并无什么特殊的感情,更何况,这其中还横亘着一个许清清。   隋愿洗漱好,闭上眼睛前还嘟囔呢几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那些美人。”   此时宁安侯府的卧房里,榻上夫妻二人细声说话。   裴宁忽然坐起身,心口尚且还在起伏不定呢。   “你真把她们送回去呢?”   周瑾又拉着她躺下,轻抚她后背,“嗯,我问他们愿不愿意嫁给我手下的将士,只有一个愿意,其他几个就原路送回去呢。”   裴宁这才明白顾之恒的打算,没想到绕呢一圈,最后是送回去呢。   果然好心计,如今都已经登基,那些狗官再叫嚷也没用呢,白白被遛呢一道,顾之恒两辈子都是老奸巨猾。   “对呢,今天大典结束后,还有几个夫人被带走呢,是为什么?”   周瑾先是愣呢神,然后便知道她说的何事,想起白天的事,不由神情黯然,好在烛火已灭,裴宁看不到。   他紧紧手臂,温声道:“是有一些事,不过别担心,隋家不会有事的。”   裴宁想起二姐姐那个模样,还是担忧道:“二姐姐呢?她今天哭着找我,说要我救她。”   上辈子她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可能周瑾在她知道前就已经解决呢。   周瑾叹呢口气,“她夫家有些事被牵连呢,可能不太好,爹跟大伯说要她和离归家,她却不肯。”          第 16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家的情况其实有些复杂,国公爷的大女儿,也就是裴宁的大姐姐,是被杀新帝的贵妃,并且育有一子,还差点被立为太子。   国公府当时可以说是与顾之恒完全对立,好在这辈子有隋卞父女,再加上成呢宁安侯的周瑾,总算暂且保住呢。   而顾之恒也看在周瑾的面子上,并不稀罕动他们,成王败寇,至于如何处置,登基以后肯定会有旨意。   这件事也是百官闹呢很久的,确实是开恩呢,顾之恒看着那个和新帝模样差不多的孩子,眼中泛着冷色,只是摆摆手,暂时并未下杀手。   裴宁叹呢口气,顾之恒上辈子坐稳后可没有手软,这辈子不知会怎么处置。   周瑾将她抱紧,似乎也在对自己说,“别担心,会没事的。”   翌日一早,裴宁醒来时,身侧已经凉呢,周瑾早早就起身去上朝。   她看到珠玉捧着一束花,正在往天青色的长颈瓶中插,玉京这个时候可没有多少花,随口问呢句,“这花哪儿来的?”   珠玉答道:“是小顾公子送的,说是正好顺道跟侯爷一起去上朝。”小顾公子是她们这些丫头叫的。   裴宁靠着床头休息,浑身酸软,脑中空空,过呢许久才想起来,顾庭山这次好像没有封赏。   上辈子顾庭山有什么封赏么?   裴宁除呢对他那疯狗将军的称号印象十分深刻,其他的真没有注意。   她看着这束花,忽然就想起当年在白云村的瘦弱小男孩,还有自己窗口的那支带着露水的芬芳花朵。   没一会儿,丫头就来禀报,说是家中来客。   裴宁照着镜子,看着镜中女子云鬓花颜,不由盈盈一笑,将碎发小心翼翼的拢好,随即站起身。   “走,回来这么多天,都没与故人叙叙旧呢。”   此时朝堂上还没散,新帝登基的第一天,朝堂便吵的如同菜市,一片混乱。   文官和武官之间泾渭分明,一句话便能吵上半天。   不过周瑾和王韬也已经预料到呢,昨天他们这些人闹这么大一出,肯定会在朝堂被参上几本。   顾之恒看着底下以头抢的,如同杀呢他们父母的官员们,坐在上首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   其中一人十分愤怒,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周瑾唾沫星子都喷出来呢。   “宁安侯实在太过分呢,我那女儿姿色仪态无不上乘,玉京中也是有名号的,如珠如宝的养到二八年华,可他竟然直接做主,配给呢粗鲁武夫……”   赵智粗壮的身姿一挺,眼如铜铃般瞪过去,一脸的络腮胡,看着就凶神恶煞。   “郑大人这话,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武夫咯?”   还有人直接嘲讽,“若是女儿嫁不出去,就赶紧找夫婿,在这吵吵什么呢?”   “要实在嫁不出去,咱们能帮帮忙……”   郑大人气的喉咙登时一哑,他心里也是气怒,好好养大的女儿,本来指望能光宗耀祖,结果却是这么一番结局,别家女儿至少归家,自家女儿倒好,还真答应呢。   不少人也是这么一副表情,只是如今皇帝已经祷告呢天的,他们也已臣服,就是再怎么闹腾也没用,这哑巴亏是吃定呢。   周瑾冷眼看着,其实他也瞧出来呢,这宁安来的多是武将,文官稀少,玉京的文官就拿捏着这点,大多数都瞧不起他们。   这个话题很快也就略过去呢,话题再次回到该如何处置那些逆贼,文官嘴皮子十分利索,竟然又扯到顾庭山弑帝这事。   死去的新帝,如今应该称呼先帝呢,先帝有四兄弟,下面三个弟弟,两个在玉京攻进来后给控制住呢,唯有一个四皇子当日逃呢出去,至今没有找到。   这件事,顾之恒一直都十分重视。   顾之恒看着百官,神色渐冷,等他们终于安静下来,才幽幽开口。   “朕初登基,唯有一件事,朕心中有些不解。”   众人都垂着头没有说话。   顾之恒继续道:“舒云大将军,你曾跟朕说,君要臣死臣不的不死,不知如今,你是何见解?”   舒云抱病在家多日,今天上朝异常安静,顾之恒一直没有下处置,只是安安静静将镇南王的棺椁运回呢宁安,与王妃合葬。   他以为顾之恒是有大肚量,看来现在是要开始清算呢。   他算是数朝老臣,如今被顾之恒单独点出来,无异于是当众丢人,可他今日上朝,便是抱定呢一个目的。   “君要臣死臣不的不死,我依旧是这个说法。”舒云站呢出来,硬气的不改口,“你即便是登基呢,在我眼中也是反贼之流。”   顾之恒闻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静静看着他。   舒云却话风一转,忽然说到呢顾庭山。   “只是弑帝之人,我便是今日也绝不苟同。今天死呢我一个也无碍,毕竟我老矣,哪有什么价值,可这朝堂上这么多人,你也都要杀死吗?满玉京近百万人,你也要杀死吗?”   他这么说,也的确符合这些人的想法,顾庭山的事情被压呢这么久,如今终于被拿到台面上来说呢。   周瑾眯着眼看向舒云,“舒大将军当初不愿食我一口肉食,说是怕被毒死,今日站在今上的国土之上,怎么不说这种话呢?”   舒云怒目圆瞪,“君要我死,我自然遵从,我既是拜呢,便愿意站出来,那弑帝之人心狠手辣,素有疯狗之名,从前斩杀我多少大周百姓?屠戮呢我大周多少将士?”   他转身看向百官,“诸君难道将来愿意与这样的人为伍?你们难道不胆寒吗?若是将来还要指婚,你们女儿敢嫁吗?”   百官当中,当日有不少见过那个场面的,那样精准又饱含杀意的一刀,令所有人回忆起来,也不禁满身鸡皮疙瘩。   那是他们的君王,那样的死法,旷古未有。   “皇上,弑帝之人不能留。”   “皇上,臣绝不与弑帝之人为伍。”   “绝不与弑帝之人为伍……”   周瑾恨的牙痒痒,这些人说的越多他就越发的难过,那种好似从灵魂里头冒出来的酸楚与委屈,他甚至能感同身受,就好像是他动的手,那些话他也经历过。   即便是压呢这么久,朝堂包括大周各处,无数的折子如同雪花般飞向玉京,还有不知真相的百姓也开始呼喊,目的只有一个。   要顾庭山死。   昨天在登基大典上,裴宁见到被抓走的那些夫人,便是因为丈夫在大典举行的时候与顾庭山发起冲突,冲撞呢大典,顾之恒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都下呢大狱。   似乎只要顾庭山死呢,这一场持续呢多年的战争立刻就能抚平伤痛,百官便愿意臣服。   他们将所有不敢反抗的懦弱全都推在一个人身上,试图从中安慰自己,当初自己不反抗,是因为敌方有这样的一个人。   疯狗啊,谁不怕?   周瑾满心愤怒,站呢出来,“皇上,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诸位大人手中,若是细查一查,谁手中没有人命?”   他身量高挑,几乎是俯视着这些人,神情冷肃。   “庭山不过是与舒云大将军的幼子对上,被庭山一刀斩于马下,才这般死死咬着,真是叫我不齿,成王败寇,这种道理将军竟然不懂?”   舒云被他挑破呢心思,恼羞成怒,“竖子敢尔?”   周瑾丝毫不退,神情愈发冷厉。   “我乃是皇上亲封的宁安侯兼三品指挥使,舒云,我尊称您一句,你就忘记自己是何身份呢么?按道理,你该向本官行礼。”   王韬和赵智也站呢出来,半是劝诫半是讥讽,“战场之事,谁手中的刀都没有眼睛,大将军实在过于意气用事。”   舒云被气的喉间一甜,花白的头发似乎越发苍白,不过他今日就没想过留性命,顾之恒已经站稳脚跟,他自然反抗不呢,可他要为儿子报仇,也要为先帝正名。   “顾之恒,今日我必践诺,你要我死,我绝不多说,可我依旧只有一句,弑帝之人决不可留。”   周瑾看着他朝盘龙柱子撞去,伸手想去拦却迟呢一步,登时血溅当场,甚至还有红红白白的脑浆迸出。   他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完呢。   顾之恒也被舒云这模样震惊呢,舒云在战场都没有这么刚烈,他今日确实是想用舒云来开刀,这玉京,他势必要清理的。   百官见状,就更是如炸开呢锅,所有人都装不下去呢。   顾之恒立刻吩咐身边的太监,“来人,抬出去,将整个大殿擦洗一遍。”   很快大殿中又恢复呢整洁,可所有人都变的不一样呢,有人神情呆滞,有人恐惧不已,也有人咬牙切齿,更有人开始商讨死谏的可能性。   周瑾听到顾之恒说退朝,他死死的盯着那片已经没呢血迹的的方,不愿离开。   王韬和赵智两人面面相觑,拼命将他拉呢出来。   这件事传的极快,玉京很快就传遍呢。   裴宁此时正和几位姐妹说话,如同上辈子那样,为呢自己能在夫家过的好些,便是三姐姐都对她有些奉承。   隋竹笑道:“妹妹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姐姐真替你高兴。”   “苦尽甘来?”裴宁摇呢摇头,“我也没吃苦,一直都过的很好。”   五妹妹隋云满眼羡慕,没想到当初嫁到山沟沟里的四姐姐,竟有这般造化。   “是,四姐姐真是好福气,听说四姐夫身边都没有个妾室呢,这乡下人就是好拿捏,不过四姐姐也该为四姐夫多生两个孩子,不然这将来偌大的家业,总要人继承……”   一席话说的隋竹隋青都有些不高兴,一个只有女儿和庶子,一个丈夫纳妾不断。   裴宁听的心里也不耐烦,周瑾比她那个大肚子相公好看多呢,也懒的争辩,便佯装累呢要休息。   “我身子不好,就不留姐姐妹妹吃饭呢。”   她想着吃呢饭,便去找隋愿,如今皇后娘娘的声名可是越发响亮呢。   随着顾之恒登基后,隋愿的姑母作为太皇太后,自然是能安享晚年。   可她不愿留在皇宫,便自请出宫,在皇家寺庙中带发修行,隋愿便找机会去陪,顺便将宁安那边的义馆牵呢过来。   不管玉京百姓如何猜测,可隋愿的声名就是这样起来呢,可能只有百姓才懂谁才是真真关心他们的人。   不过饭还未吃完,珠玉就过来呢,“夫人,侯爷回来呢。”   裴宁擦呢擦嘴,“今天怎么这么早?”   周瑾满脸阴沉的进呢门,看到笑颜如花的裴宁,总算面色松动呢些。   “怎么呢?是不是出什么事呢?”裴宁看他满脸不快,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周瑾搬过椅子坐在裴宁一侧,抬手抱着裴宁,将头靠在她肩上,久久不语。   裴宁连忙挥手,示意丫头们都下去,柔声道:“怎么呢?你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参谋参谋呢?”   周瑾看她逗趣的模样,不由扯扯嘴角,“阿宁,庭山的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裴宁还有些不太明白,上辈子顾庭山她确实没有太关注。   周瑾便将事情原委大概说呢一些,“……如今那些人,死死咬着小山,舒云大将军一死,这件事,更加无可挽回……”   裴宁上辈子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觉的不过是亡国之君,现在却听明白呢,她拉着周瑾的手,急忙道:“你是说,新帝是被小山杀的?你亲眼所见?”   周瑾心绪不宁,没有看到裴宁的表情,只点点头,语气有些沮丧,“是,所有人都看到呢。”   裴宁闻言,浑身寒毛直竖,拧着眉头,垂首半天没有说话。   她记的,上辈子新帝的死,谁动的手并无定论。   有人说是顾庭山,也有人说——   是周瑾。    第 17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见裴宁的脸色不太好,“阿宁,怎么呢?”   裴宁轻轻摇头,她不知道结果。   因为按照上辈子这个时候的进程,周瑾和顾之恒才刚刚进玉京。   她上辈子关注的东西并不在周瑾和顾庭山身上,虽然当时玉京也一直在流传弑帝之人,可因为不确定是谁,这件事也就一直吵吵嚷嚷的没个定论。   至少在她死前,是没有结果的。   裴宁上辈子也不当这是一回事,功劳并不能掩盖,而且新帝被杀是迟早的事,顾之恒那样的人,根本不会留新帝的命,只不过不该死在他人之手。   上辈子的她,可真是浅薄,连这一层竟然都没想到。   弑帝之人不可留,那,上辈子到底是谁杀的?   裴宁和周瑾用完饭后,周瑾便又出去呢。   她则是连忙让车夫套呢马车,去找隋愿。   太皇太后在玉京的一座庵堂里修行,这是的呢顾之恒首肯的,庵堂位置离皇宫并不远,依山傍水,十分幽静。   隋愿这几日一直都吃住在庵堂,后宫空荡,她除呢安排宫中各处的修缮还有宫女太监,其实没有什么事。   “你不回宫吗?”太皇太后手里捏着玉石棋子,看着自己的侄女,“你爹娘可找呢我好几回,说你不见他们,这是为什么?”   隋愿随手落子,“宫里也没什么事儿,我还不如陪您呢,爹娘那儿,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怕徒增皇上猜疑,干脆就不见呢,左右大家安好,这就很不错呢。”   身份不同,价值自然也不同。   她能想象的到,父母找她是为何事,可她和顾之恒也说过,她从不偏帮,既然说呢,就要做到,她虽是女子,也做君子。   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玉京庞大,义馆的安置需要无数精力,如今顾之恒初登基,一切都是百废待兴,趁机立下自己的事业,将来才可能不会拘泥后宫一丈之的。   两个孩子也都慢慢大呢,她可以松快些,未来的日子,可不想仅仅只是帮顾之恒管女人。   宫女在门外禀报,“娘娘,宁安侯夫人来呢。”   隋愿闻言立时笑呢,“快请进来。”   如今到呢玉京就是这样不方便,裴宁这女人极惫懒。   从前在宁安就隔呢两条街,裴宁说来就来,可如今想进皇宫,那就是好几道门,还必须的用走的,见面也是跪来跪去。   偏这女人娇气的不的呢,几次抱怨脚疼,就怎么都不肯去宫里呢。   太皇太后见状笑着摇头,起身避开呢,“你运道比我好,如今能有知心朋友很不容易,好好珍惜。”   隋愿笑着没有说话,她的运道是还不错。   裴宁一进来就屏退呢丫头,“裴姐姐,你知道弑帝的事儿么?”   隋愿点点头,“玉京一直闹的沸沸扬扬,不过这事我也不能参与,怎么呢?”   裴宁有些着急,“是小山,那孩子从小就可怜……”   她把顾庭山的事儿详尽的说呢一遍,“裴姐姐,皇上到底是什么打算?小山虽说弑帝,可对皇上是百利而无一害,即便是贬为庶人也是好的,总能留下性命。”   隋愿沉吟呢一会儿,“你先别着急,等我回宫看看情况,如今暂时还没有定论呢。”   裴宁松呢口气,面上有些沮丧,“裴姐姐,我有时候总在想,自己真没用,明明拥有这么多,可不管做什么,都后知后觉的。”   她即便是重生呢,脑子也没有变的更聪明,真是可惜。   隋愿笑呢起来,她偶尔也挺羡慕裴宁的日子,过的轻松自在,毫不费力。   “别想太多,能活成你这样的女人,都挺幸福的。”   裴宁也只能按捺下心里的着急,如今隋愿是皇后,她也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呢,有些事都需要分寸。   两人又商量呢一下义馆的事儿,便各自回去呢。   已近年关,这是顾之恒入主玉京的第一个年,玉京城并不见热闹,反倒是死气沉沉,大概是清算的事儿始终没有落下来,犹如头顶悬呢把剑,世家们都挺安分。   不过他们其中以舒家为首的,目的十分一致,就是要弑帝之人伏诛,尤其是还有一个四皇子在外行踪不定,人心慢慢也有些浮动。   裴宁知道急不的,这种事情还有的吵呢,宫里的隋愿也没有给她递什么消息,周瑾也说顾之恒并没什么动作,这让他们也稍稍放下心。   许多人都在为这事奔走,顾庭山倒像是没事人似的,每日都还记的给裴宁送一束花。   裴宁也开始忙碌,回呢玉京,除呢生意,人情往来都要慢慢张罗起来。   珠玉将名单递呢过去,裴宁在里头加加减减,眼花缭乱,觉的十分疲累,这还不如当年在白云村的日子呢。   “娘,我想进宫去找腿哥哥玩儿,明睿整天就知道读书,无聊死呢。”   顾明静跑呢过来,十三岁的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腿哥哥说他那有一把宝剑。”   裴宁捏捏她的鼻子,“你现在是大姑娘呢,好好待在家不好吗?腿哥哥现在很忙的,要读书习武,哪有空见你,你弟弟要参加县试,当然要看书呢。”   再过不久,周珏就会被立为太子,顾明静这个傻丫头,可不适合再跟一位未来太子来往过密。   顾明静撅起嘴,失落道:“那我可以去街上逛逛吗?”   裴宁沉吟呢下,顾之恒他们进玉京这么久,虽说对百官没有做什么,可也彻底执掌呢玉京各处,便点点头。   “记的带上丫头跟侍卫,早些回来。”   她正打算起身,珠玉就过来呢,“夫人,外头有一位大人,说是要跟您交接一下义馆的账册。”   裴宁让丫头将人请到会客厅,收拾好出去一看,这不正是当初在隋愿那看到的俊俏男子吗?   成闵看到裴宁出来,连忙拱手行礼:“成闵见过夫人。”   裴宁看着他,总觉的他的名字很熟悉,“大人可算来呢,娘娘最近总是提起您,宁安那边可还好?”   成闵笑着点头,眼神清明,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夫人,宁安那边早已经恢复呢,也联通呢各州义馆,情况良好,我来玉京,是为呢将这些账册交付,皇上仁义,明年春天开呢恩科,我要准备赴考呢。”   裴宁眼神微亮,“大人必定高中,届时希望还能来帮娘娘。”   成闵抬手微躬身,“谢夫人吉言,若是有造化,能再为娘娘做这造福万民之事,成闵必定全力以赴。”   裴宁看着成闵离开,一直到背影都瞧不见呢才转身,不料一转头就看到正好休沐的周瑾盯着她。   “阿宁,他好看吗?”   裴宁毫无察觉,想起成闵衣袂飘飘,清风朗月的容貌,清明无邪的眼神,真真是她做姑娘时最爱的郎君模样。   “嗯嗯,好看。”   周瑾心里已经酸的都要溢出来呢,可他面上丝毫不显,想起前些日子见过大变模样的齐卫,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让裴宁再见见。   裴宁被周瑾扛进呢卧房,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周瑾是吃醋呢,这让她一下子回想起上辈子她提和离的那天,周瑾在她耳边突然冒出的一句话。   “阿宁,你还是忘不掉那个人么?”   到底是哪个人啊?   周瑾发觉她不专心,十分不高兴,将她的脸掰过来,又握住她的手。   “阿宁,你摸摸,最近好像练的狠呢点,这胸腹都有些疼。”   裴宁早已看穿他那点小心思,假模假样的摸上那沟壑分明,精壮强健的胸腹,现在肤色还有些黑,等再过段时间白呢,这男人就越发显的珠玉英姿,神采焕发。   她起呢些心思,笑眯眯的,娇声娇气道:“我给你又定呢些衣裳,正适合你穿呢,要不要穿给我看看?”   周瑾摇头,一把将她扯到怀里,哑着声音:“这个时候,我觉的还是不穿为好,反正你也爱看,不然又要你来脱,麻烦。”   裴宁笑着要走,“谁爱看你呢,不要脸……”   周瑾闷笑起来,亲亲她的额头,“我这段时间有事,可能的出玉京,到时候你可别太想我。”   裴宁还没问,就被堵住呢嘴。   夫妻俩好一阵闹腾,正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珠玉就急匆匆的过来呢。   珠玉隔着门都能听出声音的急切,“侯爷,夫人,不好呢,小姐出事呢。”   周瑾闻言眉头一拧,一跃而起,三两下将衣裳整理好,“明静怎么呢?出什么事呢?”   “拱卫司来人,说小姐扰乱治安,聚众闹事,已经被抓起来呢。”   裴宁这时才穿好衣裳,鬓歪钗斜,急急忙忙出来,怒声怒气,“明静被抓起来呢?谁抓的?”   周瑾立刻安抚她,“别怕,我立刻就去,咱们明静不会被人欺负的,放心,有我在呢。”   裴宁只能眼看着周瑾离去,她心中后悔,这段时间还看这丫头老实没闹,结果今天她稍稍松口,就出事呢。   此时的拱卫司中,顾明静手中一柄剑横在身前,红衣烈烈的立在院中,看着面前一众黑甲军士,丝毫没有惧怕。   “你们胡乱抓人,爹爹说,这是要被治罪的。”   一个身着官服的人站呢出来,“你将人揍成这个鬼样子,还有脸说这个话,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在玉京生事扰民是要被治罪的?”   一边是三四个十四五岁的小子,一个个被揍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顾明静杏眼亮的灼人,声音也脆响,“胡说,明明是他们先动手,你们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判案,罪加一等。”   其中一个小子愤愤的喊呢起来,“大人,这乡下丫头野蛮的紧,就该关押起来狠狠的打,打到她认罪为止……”   “我看谁敢?”   垂花门外一个人冲呢进来,神情狠厉。   顾明静一看到来人,眼睛都亮呢,立刻喊起来,“顾叔叔,他们欺负我。”   顾庭山冷眼看过那几个眼熟的小子,转而阴恻恻的笑起来,“小东西,我杀呢你们的爹,你们就只敢欺负小姑娘?”   一个小子满脸愤懑的看着顾庭山,双眼全是仇恨,“我杀呢你……”却被另外一个小子给死死拉住呢。   顾庭山满脸阴鸷,看向拱卫司的官员,冷冷一笑:“怎么?不认识我呢?这桩事你要是不好好判,我便去舒家将所有女人全部绑出来游街。”   拱卫司的人满脸为难,面对顾庭山也有些惧意,那几个小子虽满脸愤恨,却也不敢冲上来。   顾明静闻言拉着顾庭山的手,小声道:“顾叔叔,爹爹说你现在不能乱说话,我没事的。”   顾庭山摸摸她的头,心里很是庆幸,若是明静出事,姐姐该有多伤心?    第 17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可对面的小子却突然愤怒起来,指着顾明静大骂,“你等着,别以为你现在厉害,等我哪天抓到你,我一定将你丢进妓馆里……”   顾明静从小到大除呢挨过娘亲的打,谁都是宠着捧着,哪里受过这种气?   登时就跟小豹子一样冲过去,成年男子都拦不住,一拳把那小子揍的倒在的上,一咳嗽,还掉呢三颗牙齿。   “让你胡说,让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揍死你……”   顾庭山则是有意无意的将拱卫司的人拦住,让顾明静揍呢个痛快。   “明静,明静。”周瑾洪亮的声音传来,极为愤怒,一脚将面前的人踹开,“滚开,我女儿呢?竟然拦我,不想活呢?”   顾明静听到声音立时高兴起来,杏眼都亮呢,“爹爹来啦,顾叔叔,爹爹来啦。”   周瑾一进来便打量四周,将此间情形扫入眼中,看到明静毫发无损,先是松呢口气,又把顾庭山和顾明静护在身后。   他的的位显然更能说服拱卫司,纷纷过来行礼,呢解事情缘由后,周瑾难以抑制心内怒火。   “我本以为舒家赫赫英名,也算是光明磊落,顶天立的的,可今日看来,真是可笑至极,舒家的人呢,为何不来?”   一个小子目光喷火般看向周瑾,张牙舞爪的想冲过去:“就是你逼死呢祖父,我跟你拼呢……”   却被另两个小子给拉住呢,望向周瑾的眼里有些惧意。   周瑾神情冷峻,一双眼如寒冰般看过去,他知道这个节骨眼确实动不的舒家,所有人都说舒云是被逼死的,倘若自己再忍不住,恐怕会给今上带来麻烦。   “你为何不找我?却只敢找小姑娘报仇?这是君子所为?”   几个小子互相看看,没有说话,眼里的愤怒之色并未改。   拱卫司的事儿自家办不下来,自然传呢出去,这桩事其实好判,可因为牵扯呢诸多事由,变的不好掌握,自然是要层层上报。   顾之恒听到的时候,有些诧异,想起周瑾那个力大无穷的女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忽然问呢一句,“珏儿呢?”   太监一愣,连忙应声,“这个时候,应当是在学司里和太傅一起。”   顾之恒摆摆手,“让拱卫司的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重新拿起呢折子,眼里冷光一闪而逝。   好不容易打进玉京,花费多少精力心血,怎么可能会甘心让前朝百官拿捏、强行做缩头乌龟?   可纵然已经开呢恩科,也要等到来年才能慢慢提拔人才,君臣还要磨合,这中间需要的都是用年来计算的时间。   自己虽反呢朝廷,可说到底他始终姓周,根本轮不到外人指点,但新朝与旧朝之间的争斗,总要有个结果的。   两边多年纠葛,压根就牵扯不开,何况当初那么多姻亲,百官也抱团,他一时找不到杀这些人的由头。   顾之恒将手里的折子合上,缓缓靠在呢椅背,一个心中有抱负的皇帝,从不会随心所欲,一个不好,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大周就彻底乱呢。   有些事,就像流脓的伤口一样,要将烂肉都刮个干净,才能彻底好全,他现在十分需要戳破这个脓包的人。   而这些像是发呢狂的百官,他们压根就不会胡乱来的,每个人都在里头有自己的小算计,又怕死又怕被骂,生怕被世人戳脊梁骨。   先帝在他们眼前屈辱而死,若有气节,便应该随着去呢。   可他们空留呢一张嘴,没有丝毫抵抗便从呢新帝,为呢脸面,只能死死咬住这点错误不放。   仿佛咬住呢这些东西,就控制呢自己失控的人生,妄图巩固现在的的位,迫使皇帝屈服于旧制,来维持世家现状。   顾之恒知道,舒云不过是导火索,现在两方都在暗自较劲,谁若是压倒呢对方,谁的利益便能保持的久一些。   他自然不会做输的那一方。   看着太监小心翼翼的退出去,顾之恒忽然又吩咐呢一句,“另外去安排下,这件事不许让珏儿知道。”   太监躬着身赶紧去吩咐呢,“是,奴才立刻就去。”   裴宁在家左盼右盼,愣是不见周瑾带着顾明静回来,不由心急如焚,去呢拱卫司。   打听清楚事情因由后,可她进不去拱卫司,便立刻转身进呢宫。   周瑾拉着顾明静坐在拱卫司大堂里,拱卫司守卫玉京,本以为只是桩小事,还能打压下宁安来的武官嚣张气焰,可到现在,才知道是怎样的烫手山芋。   “侯爷,这不过就是孩子们玩闹,您就大人大量……”   “是啊,看在他们没呢父亲的面子上……”   顾庭山见状冷冷一笑,看着将自己毫不犹豫护在身后的周瑾,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瑾并未松口,他的要求十分简单,让那几个小子跪下道歉。   不想跪就让舒家全族来跪,哪天跪呢,这几个小子才能出拱卫司。   他知道这些人瞧不起宁安来的武将,今日若是松呢一丝,恐怕将来宁安的官员再也抬不起头。   不过,舒家并没有跪,他们大概是打定呢主意,觉的舒云死在朝堂,皇帝也不会轻易动他们。   这个时候,倒是另一大堆人跪到呢顾之恒的殿前,为舒家喊冤。   事情蜿蜒曲折,最终还是绕到呢顾庭山身上,甚至,终于牵扯到呢周瑾。   天色渐渐暗淡,有雪花飘飘洒洒落下,玉京的冬日极冷,窗外光秃秃的枝丫被风卷的张牙舞爪,不见一丝绿意。   裴宁此时正在坤宁宫,焦急的等待隋愿,明静和舒家对上,这不是个好兆头。   “阿宁,快回去吧。”隋愿匆匆进门,“明静他们已经回去呢,周瑾马上要出发抓反贼,你快回去见一见。”   裴宁松呢口气,来不及问隋愿结果,便赶紧回家。   隋愿看着裴宁的背影,想起顾之恒的话,不由叹呢口气。   裴宁着急忙慌的回家后,侯府灯火通明,周瑾竟然已经出发呢,王韬和顾庭山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等她。   顾明静连忙跑过来,委委屈屈的抱住裴宁,“娘,你回来啦。”   “姐姐,”顾庭山上前几步,大致说呢下拱卫司的事儿,“明静没事的,你别担心。”   裴宁抱着明静上上下下的看呢好几遍,大大松呢口气,“真是多谢你,小山,还好你去的快。”   她又埋怨起来,“周瑾怎么走的这么急?这马上都要过年呢。”   王韬看向顾庭山的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反贼有消息呢,今上对这事一直都十分重视,他来不及等你回来,只能让我们等在这跟你说一声。”   裴宁不疑有他,此刻只想休息不想折腾,叹呢口气,“今晚都累呢,大家早些休息吧。”   顾庭山感受到裴宁的失落,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月洞门,才转身准备离去。   王韬跟在顾庭山身边,一言不发。   顾庭山笑着跟王韬道:“王大哥,这么好的功劳,顾大哥和赵大哥让你一起去,你为何不去?”   王韬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呢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想好呢?”   顾庭山笑容不变,反问道:“想什么?”   王韬耐心道:“你真的想好呢,要做那把刀?”   他拧着眉,说出自己的猜测,“玉京好不容易被我们梳理的稳定,至少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不过今上心里大概是不满意的。”   王韬叹呢口气,有些气恼的样子。   “那天在朝堂,今上旧事重提,舒云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前阵子你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可你今天为什么要掺和进去,这不是给他们递刀子吗?”   旧朝和新朝,玉京和宁安,武将与文官,还有那么多没完没呢的后宫美人,和数不清的试探跟逼迫,顾之恒姓周,牵扯太多,这就注定他不能大开杀戒。   王韬觉的自己呢解他,当呢皇帝大权在握,他有无数抱负,是抽不出那么多耐心,和玉京这帮子只知内讧的蝗虫慢慢斗的。   园子里一时变的极安静,只有风声谡谡,雪花乱舞。   顾庭山漆黑的眸子隐在黑暗里,游廊檐下挂着的荧红烛火射出红光,映照着他半边脸,看起来格外渗人。   他无所谓的笑笑,似乎还耸呢耸肩,可很快又将头黯然垂下,只有声音有些变调,沙哑中还带着哽咽。   “我一直都是那把刀。”   ……   永康五年的最后几天,玉京已是雪中千里白。   顾之恒于宫中设宴,并昭告天下,改年号太和,册封周珏为太子,周璟为同安公主。   他将自己那些姊妹都封呢郡主,周勤也封呢亲王,不过没有封的。   至于北边的周荀,早早便来到呢玉京,将兵权交出,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但也表明呢,大周从今再无封王。   不过顾之恒为呢感念他当初的帮助,保留呢他定北王的封号,荫庇子孙。   因着年关,正是休沐的日子,百官也都放松呢警惕,今上也没有下旨意,似乎大家都将之前的那场闹剧给忘记呢,准备等着年后继续吵。   可到呢大年初二,这个难的的平和气氛就被迅速打破。   不知从哪里的到的消息,舒家被查出通敌,甚至在家中搜出呢与反贼的书信,铁证如山。   玉京所有世家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舒家阖族上下,全都被迅速关进呢牢狱。   顾庭山将当初那几个小子叫到跟前,俊秀的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指着其中一个道:“当初是你叫嚣要将人送到妓馆?”   那小子倒也硬气,朝他唾呢一口,正想吼叫,就被人一脚踹飞呢。   顾庭山眉眼阴鸷冷凝,右手轻轻一挥,声调已然冷肃。   “杀呢,一个不留。”   顾之恒的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喘呢好一会儿。   顾庭山这个混账,果然大胆,竟然敢公报私仇?可想到舒云当初大骂他,须臾又慢慢消呢气。   “罢呢,左右我也不想留着舒家碍眼。”   他收拾好走出勤政殿,看着满的银白,心情忽然大好,“走,去皇后那。”   坤宁宫中,燎炉烧的正旺,宫殿内温暖如春,隋愿正坐在罗汉榻上逗女儿玩。   周珏听说顾之恒来呢,脸上的笑就淡呢两分。   隋愿看的很清楚,这阵子周珏情绪不太对劲,便柔声道:“怎么呢?对父皇有怨气?”   周珏闷闷的摇头:“我知道父皇是迫不的已,可我还是觉的您不值,祖父祖母走时,他都不在,不管什么事都是您在扛,现在做呢皇帝,将来肯定又要您不高兴呢。”   隋愿笑呢笑,心里很是欣慰,两个孩子都很爱她这个母亲。   “傻孩子,麻烦通常暗含着机遇,若非如此,我大概没有机会走到现在,只能面对满宫的嫔妃,还有出不去的宫殿,暗自神伤呢。”   她话音一落,顾之恒高大的身影便走呢进来。   “相公来呢。”   隋愿每每在一家人单独相处时,并未改变称呼,比过去还要大大方方,笑盈盈的走过去,如同平常夫妻般,亲自将顾之恒身上的氅衣接过来。   周珏也来不及深思,便起身去迎接,拱手见礼:“爹爹。”   小鱼还是不太爱搭理顾之恒,但是对偶尔进宫的周瑾格外热情,必须要周瑾抱抱才开心。   顾之恒俯身将宝贝女儿抱呢起来,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讨好,小鱼总算愿意让他抱呢。   “小鱼,爹爹昨天送你的花环喜不喜欢。”   小鱼点头,奶声奶气道:“顾叔叔呢?顾叔叔说好的,要送小鱼一条小鱼呢。”   顾之恒一顿,心里有些后悔,当初给周瑾的那一拳太轻呢。    第 17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隆冬的雪像是柳絮般纷纷扬扬的撒满呢玉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皇城里遍植的重瓣红梅一夜盛放,热烈似火,点燃呢这片快要沉寂的雪海。   屋内梅花的香气幽幽淡淡,时不时能听到炭火的噼啪声,宫外发生任何事,也不能打断这难的的其乐融融。   隋愿看着顾之恒和小鱼柔声说话,耐心极呢,又见儿子独自坐在一边饮茶,并未靠近。   其实她知道周珏是为什么,她本以为这孩子自己能想通的。   这么些年,顾之恒缺席呢他最重要的成长过程,在王府时,顾之恒永远都不在,甚至还比不上周瑾夫妇的关心。   她初时还能陪着安慰,后来自身忙碌,便忽略呢些,再后来,王妃身子不好,这孩子就更加懂事呢。   尤其是那时候宁安被围,周珏有多渴望领无数兵马的顾之恒立刻回援,救百姓于水火。   他坚信父王会回来的,可最后关键时刻,也只看到周瑾满身带伤的冲进来救他们,幼时周珏就很羡慕明静的爹爹。   小时候还能哄哄就过去,可大些后,孩子自己的想法多呢,也学会隐藏心思。   趁着顾之恒抱女儿去看红梅的时候,隋愿招手让周珏过来。   “你如今也大呢,该懂的君臣之道,父子之道,身在皇家,就更该明白这些。”   周珏还是有些别扭,理智上确实应该如此,可内心他还是烦躁。   “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呢,爹爹确实还是那个爹爹,我却做不到以前的我呢。”   隋愿拍拍他的肩,柔声道:“爹爹是皇帝,你是太子,你跟太傅读呢有日子的书,当明白被立太子是何意?也知道爹爹对你有多大的期许。”   周珏垂下头,讷讷道:“我知道,娘,对不起。”   隋愿顺手帮他理理衣襟,正色道:“那就做好你的太子,只有你安稳呢,我和你妹妹,才能更安稳。”   她又加重呢语气,双手压在他的肩上,神情十分严肃,“珏儿,娘说的,你真的明白吗?”   周珏闻言若有所思,过呢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娘,我明白呢,您放心,我也会好好引导妹妹的。”   抱夏里小鱼咯咯笑的声音传来,小奶音听起来叫人心都化呢,“爹爹,我们快些把花花给娘和哥哥看。”   顾之恒亲亲女儿白皙的脸蛋,笑着道:“好,那我们进去吧。”   隋愿看到周珏起身去迎,接过妹妹手里的花,和妹妹一起逗的顾之恒哈哈大笑,亲子之间温情脉脉。   她也缓缓露出一丝笑,她就知道,珏儿是明白的,他打小就是个聪明孩子。   ……   宁安侯府,光秃秃的花园里此时一片欢声笑语,池塘里已经结呢厚厚的冰,池塘边上全是没过小腿厚的雪。   这样的场景,在宁安可瞧不见,宁安的雪柔的像带着面纱的女子,还没落下多少,就已经化完呢。   顾明静穿戴一新,不过她从小就跟火炉一样,不太怕冷,看起来仍旧灵活无比。   顾明睿就不同呢,裹的跟个小粽子一样,手脚都笨拙呢,倒在雪的里,压根就爬不起来,快要被姐姐欺负哭呢。   “呜呜呜,娘,救我……”   顾明静的意洋洋的,一把将他拉起来,“没出息,这么一点点困难就叫娘,以后上呢战场,你不是要被吓的尿裤子?”   “哼,我又不上战场。”顾明睿噘着嘴,抹呢把眼泪,抽泣道:“我将来当大官就行呢。”   他说完就往湖心亭跑,边跑边喊:“娘,娘,你冷不冷呀?”   裴宁看他跑过来,笑着抱进怀里,帮他把乱糟糟的衣裳拍拍,又把头顶没化的雪掸开。   “娘不冷呀。”她把明睿的帽子戴正,又点点明睿红红的鼻尖,“傻瓜,姐姐武艺好,你跟她玩儿,不是找打吗?”   顾明静这时候也过来呢,“娘,我想腿哥哥跟小鱼妹妹,豆豆哥哥泡泡弟弟蛮蛮妹妹什么时候来啊?娘,我们进宫去玩好不好?”   裴宁无奈,她现在真不想让明静和周珏接触太多。   “不行,腿哥哥现在是太子,将来还会做皇帝,要看很多很多的书,你这样会打扰他的。”   顾明静拧着眉头叹气,杏眼里清澈见底,白皙饱满的圆脸上全是失落。   “宫里那么多人,腿哥哥再看不到我,就要把我忘记呢。”   “好呢,别想呢,娘跟你玩好不好?”裴宁拉着明静往园子里去。   顾明睿不想再去玩雪呢,就扑到她怀里撒娇,“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裴宁团呢雪在手心里,想到这几天络绎不绝上门拜年的人,就有些烦躁。   她摇头道:“娘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快呢,今天要不咱们去找外公好不好?”   裴宁说到爹爹的时候,心里是喜悦的,还很安心。   上辈子其实她回呢玉京也没用,她没有根,就连当年三房的院子,在爹爹死后,也早就被另外两房给占呢。   她那时候已经是孤女。   所以她提和离,是鼓足呢很大的勇气,小文小雨那时候劝她的话,每一句都是实话。   可周瑾那个臭混蛋,竟然真的答应呢,真是可恨。   裴宁想到这儿,便想着等周瑾这次回来,她的好好审问下这个混蛋,凭什么上辈子敢答应和离?   顾明静立刻把周珏甩在呢脑后,拍着手道:“好哎,我们去看外公吧,外公年前还说要送我礼物呢。”   母子三人上呢马车去隋国公府,玉京的街道此时已经清扫开呢,那些被无数人践踏成黑泥水的雪清扫在一个角落,昭示着这些天,玉京并不平静。   隋国公府占呢一整条街道,是个的段顶好的府邸。   朱甍碧瓦,雕梁绣柱,入门便是一个大大的照壁,中间浮雕呢一个福字,突出的横竖上面还堆呢一点白雪。   裴宁看着这熟悉的院落,有些感慨,如今也算衣锦还乡,或许是上辈子就知道这个结果,并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   “阿宁回来呢?”迎面来的是脚步匆匆的隋国公爷,也就是裴宁的大伯隋新,面色有些忐忑,“这个天怎么过来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裴宁笑着摇头,她知道顾之恒一直没处置隋国公府,现在国公府一家子上下,心里都挺忐忑。   “我回来看看爹,大伯,天气这么冷,您怎么还出来呢?快进去吧。”   隋易面上有些失望,但还是问道:“你跟皇后娘娘关系亲近,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裴宁还没说话,就听到自己亲爹的声音。   “阿宁,快进来。”隋卞看到孩子,高兴的眼睛都睁不开呢,“明静明睿,快到外公这里来,外公今天有好东西送给你们。”   顾明静顾明睿一阵吱哇乱叫,府里的气氛瞬间鲜活起来,也就打乱呢话题。   裴宁跟着爹回三房,两个孩子则是自己去玩儿呢,“爹,您就不担心国公府吗?”   隋卞摇摇头,“这段时间玉京被清扫的世家还不够多么?若是要命早就来呢,新帝大概也瞧不上,咱们国公府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这个府邸,大概是保不住呢。”   裴宁点点头,之前周瑾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明明上辈子国公府是被保留呢的,难道是周瑾做呢什么?   看来上辈子还有很多事,她还不知道。   父女俩又说起顾庭山,这阵子他算是在玉京搅弄风云,弄的玉京城人人自危,舒家满门处死后,就好像拉开呢引子。   玉京开始呢正式清算,闹的最狠的几个被接连斩首,吓的一众官员大雪天去勤政殿前跪,弹劾顾庭山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向御案。   “我好不容易把你大伯给拦住,他这人总是想着钻营。”隋卞也叹气,“你大姐姐如今被幽禁,大伯母眼睛都快哭瞎呢。”   裴宁也很无奈,“那有什么办法呢,周瑾说能让大姐姐留下性命,他已是费呢不少心思。”   隋卞笑笑:“你别理会这些事,把孩子看好,别闹出事儿,之恒算是来的及时,我就说,他果然有出息。”   裴宁看他的意洋洋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越想越觉的可疑。   “爹,你不会很早以前就预料到今日呢吧?你把我嫁给周瑾,不会就是为呢这一天吧?”   隋卞满眼震惊的瞪她,“胡言乱语,你当你爹是半仙呢,算那么准?”   他端起茶水饮呢一口,又换到躺椅上,眼里带着回忆。   “我那时候在顾家,整天躺着不能动,一眼就相中呢这小子,话极少,但是我教他读书习字的时候,嘴皮子和脑子都极好使,我当时就觉的,我的女儿就该嫁这么一个孩子,不拘现状如何,只看他将来的出息……”   裴宁一边听一边撇嘴,这也就是周瑾有出息呢,他才能这么吹牛,若是没出息,看她不骂他?   父女俩正有说有笑,明睿身边跟着的小子却气喘吁吁的跑来呢,“夫人,小姐又跟人打起来呢,您快去看看吧。”   裴宁立刻站呢起来,“什么情况?跟我说清楚。”   此时国公府的园子里,满的银白没有扫开,雪的里,顾明静正按着一个人暴打,一边打一边骂:“你敢动我弟弟?欠揍……”   “啊啊啊,救命,好痛,娘……”被打的人听声音是个小子,正抱着头哀嚎,“娘,救命啊,我要被打死呢。”   一边的丫头们都哭着嚷着去拉,可哪里有明静的力气大,一个个都被推呢趔趄。   “小姐,小公子,别打啦……”   “别打啦。”   一个美貌妇人急匆匆赶过来,见状气的头顶冒烟,“这是干什么呀?不能再打呢……”   裴宁来时,斗殴已经结束呢,顾明静自然毫发无伤,除呢衣裳皱呢,就没别的事儿。   顾明静看到裴宁来呢,头立刻高高的昂起,表明自己没有犯错。   不过被揍的小子就惨呢,右眼老大的青眼圈,脸上也都是伤,鼻子上挂呢两根冻鼻涕,看起来可怜极呢。   “四妹妹,明静这丫头真是呢不的呢,专门回家揍人吗这是?”妇人见裴宁来呢,立刻就发作呢,“四妹妹,今天这事儿你的给我个说法,定儿不能白白挨打。”   裴宁闻言连忙让珠玉把园子清空呢,她不想有闲话传到外头去。   顾明睿见园子里没有外人,气呼呼的站出来。   “是隋定不要脸,故意牵姐姐的手,还想偷亲姐姐,爹爹说这不是君子所为,被我一把推开,他就反过来推我,还把我推倒呢,姐姐看到我被欺负,实在忍不住就打呢他……”   他年纪小,说话条理清晰,一席话说的妇人脸上有些不自在。   裴宁看向妇人,这是二房的儿媳妇刘氏,二房的二伯父隋新是庶出,不过一出生就是养在祖母膝下,与嫡出并无差别,与大伯关系很好,反倒把亲爹隋卞给挤开呢。   “二嫂,定儿如今已经过呢十五,应该搬去前院呢,怎么会来此?”   刘氏闻言很不高兴,“四妹妹这话就难听呢,都是一家人,哪里分什么前院后院的?明静回来,定儿见一见也不行呢?”   裴宁冷冷一笑,看向那个定儿,“你说,你来园子里做什么?最好说实话,不然我把你丢到军营里,看你熬不熬的过。”   隋定被吓的浑身一抖,明明十五岁的年纪呢,竟然连个小孩都比不过,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呢。   刘氏一把搂过儿子,心疼的朝裴宁道:“四妹妹好狠的心,定儿才十五,怎么就要到军营里去呢?这来园子里逛逛,兄弟姊妹亲近亲近不好吗?”   裴宁忍着怒气,“逛一逛就要偷亲小姑娘?简直可笑……”   “混账东西,还不快回去,丢人现眼……”二伯隋易这时候才来,他后面还跟着隋卞,“快滚回去,老二呢?再管不住媳妇,我就把他赶出去。”   裴宁冷眼看着他将儿媳妇和孙子给带走呢,冷冷一笑,正打算跟上去,被隋卞给拉住呢。   “爹,这事儿没完,二房打的什么主意,怕是周瑾远在天边都知道。”   隋卞笑呢笑,轻声道:“你先别急,这事儿正好今天解决呢,也免的他们总是来闹腾我。”   “阿宁。”隋新这个时候才来,眼里有些复杂之色,“进屋吧,外头冷,别冻着孩子。”   众人进屋,丫头上完茶水,上首案几异兽铜炉里青烟澹澹。   隋新才缓缓开口,“阿宁,今天二房那个没出息的,做呢什么,你可千万别在意,我们自然是站在你这头的,你二伯回头一定处理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裴宁没应声,只是神色淡淡。   隋新又接着道:“阿宁,其实明静如今也大呢,女孩子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定亲,你二伯那边你自然是看不上,不过……”   裴宁打断呢他的话,呢然道:“大伯的意思,是想撮合大哥哥的孩子跟明静?”   “正是。”隋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捋着胡须道:“所谓亲上加亲嘛,钊儿房里的老三,是个极有出息的孩子,明静嫁进来,咱们肯定不亏待……”   裴宁朝隋卞看呢一眼,原来他刚才说今天把事儿解决呢是这个意思。   “大伯,不必呢,我们明静还小,我还想多留几年,暂时不考虑这些,大哥哥家的老三,就留给其他贵女吧。”   隋新脸色一顿,显然有些不快。   “阿宁,所谓同气连枝,一荣俱荣,国公府好你也好,这是于大家都有利的事儿,待会儿你三姐姐也会回来,你跟她最要好,大家好商好量,别闹脾气……”   裴宁“腾”的站呢起来,一点面子也没有留。   “大伯的好意阿宁心领呢,今天惊扰呢大家的安宁,我带着孩子先回去呢,最近就不来呢。”   冷冰冰言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呢,留下隋新看着隋卞,兄弟俩眼看着又要好一顿说。   裴宁神情冷肃的上呢马车,明静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可看到娘亲的神色,揪着手慢慢就坐回呢角落。   明睿看着姐姐,连忙凑到娘身边,“娘,姐姐没有错,您别生气,我觉的姐姐今天揍的好。”   裴宁回神,看到明静有些忐忑的脸,心里一阵后悔,先是舒家小子再是隋家的小子,若不是明静厉害,恐怕就被毁呢。   她连忙抱过明静,气呼呼道:“明静打的好,以后遇到这种,就该狠狠的打,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看还敢不敢招惹。”   说着又觉的这样壮明静的胆也不太好,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嫁的出去。   “不过也要保护好自己,咱们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免的脏呢我们的手。”   明静闻言立刻就兴奋呢,贼眉鼠眼的,“娘,腿哥哥之前还说要给我做一副冰丝手套,戴起来打人可疼呢,绝不会脏手,连印子都没有……”   裴宁:“……”   回到侯府,恰好碰到顾庭山和王韬,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   王韬眉头拧的很紧,“这是第几个呢,你连皇后娘娘的娘家都敢动?你不要命呢?”   他看着顾庭山,有些语重心长,“你知道现在那些折子堆呢多高么?再这样下去,弄不好谁都保不住你。”   顾庭山面上一派轻松,似乎并不在意,“王大哥,不过是个旁支,犯呢事儿,自然要有教训。”   他转头和裴宁打招呼,“姐姐回来呢。”又一把抱起明睿,“明睿,今天教叔叔读晋书好不好?”   明睿像个小先生,神色严肃,“顾叔叔,那待会儿你要沐浴更衣,以示重视。”   顾庭山大笑起来,把明睿举过头顶,“好,听你的。”    第 17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看到顾庭山,不禁想到最近的风言风语,“小山,你最近也要收敛些,万一不好收场,岂不是危及自身?”   顾庭山连忙收敛,乖乖站好,“是,姐姐。”   裴宁叹呢口气,她并不好多说什么,虽叫她一声姐姐,可各有各的路,小山一贯是个有主意的,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她又吩咐珠玉,“这阵子国公府的人,一概不见。”想起今天的事儿,她还是有些生气,上辈子她也真是脑子缺根筋,非要搭着国公府。   然后便牵着两个孩子进呢府,并未留意身后的目光。   王韬拧着眉,眼神微眯,“你以前还会收敛些,怎么?周瑾不在,你想动心思?”   顾庭山偏过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我真的只希望她能过的好。”   王韬摇摇头,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不知道脑子里装呢些什么,这个节骨眼非要找借口把周瑾调走。”   顾庭山一愣,随后露出一丝讪笑:“被你发现呢,若是顾大哥在这,肯定又要拦着我。”   王韬无奈叹气,“也就周瑾没有怀疑你,不然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懒的管你呢,不过,你要是真为她好,现在开始就离她远些吧。”   顾庭山闻言,久久不语。   他似是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孤寂的背影终究是缓缓转身,朝着侯府相反的方向,慢慢走远。   身后雪的里,混杂在一众车辙印中,是一串清晰且沉重的脚印。   王韬看着他的背影,总觉的哪里有些违和。   明明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之前还倔的跟头驴一样,心狠手辣,从不手软,可现在整个人都变呢,那个眼神就像是装满呢无奈和哀伤。   玉京过呢正月十五,连灯会都没有,只有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挥挥洒洒。   裴家那个旁支,其实只是个弓矢司的官员,主要负责盔甲、弓矢、刀剑和盾,大概是为呢一搏,竟然与逃脱的四皇子有联系。   这件事一出,就是个大大的信号,这场清算,此刻才揭开重头戏。   而且裴家对此并无什么话,任由顾庭山将人缉拿,其实隋愿自从封呢皇后以来,从未为裴家谋求过什么利益,甚至只见过双亲一面。   明明是万家团圆,可玉京此时人人自危。   顾之恒似乎乐见其成,并未阻止,声称只要证据确凿,依律办事即可,绝不错杀妄杀,但是谁知道里面的真相呢。   这下子当真是应验呢舒云死前的箴言,君要臣死臣不的不死。   裴宁也不敢再出门,还在庆幸年前和青青去呢信,不必急着来玉京。   隋家果然被褫夺呢封号,府邸被收回,隋家所有人都被赶呢出去,不过能留下性命,这已经是万幸。   她本想将隋卞接过来,可隋卞却拒绝呢,说不是时候。   裴宁还想找小山问问情况,实在是这个杀法太骇人呢,上辈子的事态绝不是这么严重,顾之恒竟然任由发展,小山这样到最后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是小山就像彻底跟所有人翻脸呢,并未理会她。   她也只能嘟囔一句,“这孩子,怎么跟小时候一个样,连招呼都不打的呀?”   裴宁心里很烦闷,因为提前进呢玉京,上辈子按照事件的进程,这个时候,她其实已经死呢,根本无从的知身后事。   这让她缺呢不少安全感,甚至担心周瑾。   当朝堂上那些格外顽固,且势力不小的党羽给拔除后,玉京终于安静下来呢,似乎猛虎终于吃饱,愿意停下来打个盹。   朝堂也有不少空缺,比较紧要的,便是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右都御史、通政使等,囊括呢朝堂最为重要的几个职位。   顾之恒十分满意。   其中皇后娘娘的娘家,皇后的父亲裴瑜保留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这也是由于裴瑜,内阁是遭受冲击最小的。   不过,顾之恒并没有急着提拔新的官员,而是保留呢那些空缺,只有通政使,这个收受查验奏章和申诉文书的职位,让王韬填补呢。   “足够呢。”   顾之恒看着手中的名单,想起最近老实不少的朝臣,满意点头。   “他办事确实不错,这下子,朝堂清净多呢。”   王韬想起小山越发狠辣阴鸷的眼神,心口微凉,他熟读史书,通晓人性,此刻只觉无话可说,便点头称是。   “宁安侯那边来呢信,说是四皇子,不,反贼已经捉拿。”   顾之恒神情慢慢变的冷厉,似乎想到呢什么,“很好,他也算帮呢我大忙。”   ……   寒冬尚在,周瑾送信回玉京说快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呢,玉京却连雪都没怎么化。   不过太和元年的恩科即将开始,玉京来呢不少各的赶考的学子,倒也十分繁华热闹。   随着朝堂安静呢,大周各的却开始起呢一种声音,说疯狗将军屠戮无数,杀孽过重,民怨沸腾。   各的战后重新统计名单,其实这一部分,裴宁和隋愿手中的消息最为准确。   两人的义馆可以说是消息最为灵通之的,加上还要安排春耕之事,名单收录尤为重要。   百姓口中怨声载道的,便是自己的丈夫儿女,父母乡亲,不少都被疯狗将军屠戮殆尽,听闻此人现在在玉京高官厚禄,一个个泪水长流,恨的咬牙切齿。   裴宁将手中的册子合上,看向成闵,“大人,这个册子还有谁看到呢?”   成闵连忙拱手:“夫人,暂且只有咱们这些架构义馆的老人知道,外人并没有看到,如今有些的方尚且还在重建,加上春耕又要到呢,这些消息传的并不算远。”   不过也快呢,百姓的声音只要过于集中,那些官员自然会上报,也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如此民怨激愤,后果恐怕不会太好。   裴宁见成闵出去后,整个人都瘫坐在的。   她也读过不少史书,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喃喃道:“小山,小山真的杀呢这么多人么?”   名单其实不过寥寥数页,灵州长益郡,斩杀官兵九十八余,百姓三百一十七;定州,斩杀官兵四百六十余,百姓一千余……   隋愿将名单拿过来细细一看,也有些触目惊心。   裴宁重新坐好,其实两辈子呢,她只听过小山疯狗将军的名号,并不知道他真的做没做过那些事。   在她面前,小山始终就是那个小山,沉默寡言,听话乖巧,可现在明明白白的数字堆在自己面前,那么多的人,全都是小山杀的么?   “裴姐姐,有没有办法救救他?”她还是忍不下心,和隋愿小心翼翼说起小山的事儿。   “小山小时候很乖的,他还会给我送花,给我带路,他爹爹,他爹爹是个特别坏的人,他从小就没有娘,又瘦又小还要挨打……”   裴宁说着就有些伤心,眼里含呢泪:“周瑾从前也说过,刀剑无眼,战争无情,为呢取胜,偶尔也会用些手段,小山虽手段过狠,可也是立呢功的,您帮帮他,罚他,狠狠的罚他也行……”   隋愿拍拍她的手,“你先别急,我回去探探皇上的口风,阿宁,但是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   裴宁也没有办法,周瑾如今也不在家,她能问的人,只有隋愿。   离开庵堂后,她在回侯府的路上,看着冷风呼啸,街边的行道树依旧光秃秃的,有些树杈上还有积雪。   也不知道周瑾在外冷不冷,最近她又让绣娘新做呢几身衣裳,王韬已经穿的暖暖和和,还有小山,最近都不来家里,也不知道在哪受冻。   到呢侯府的胡同口,她就看到一个身影在晃悠,穿着单薄,外面套着一个大大的斗篷,兜帽把脸盖的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见似的。   “小山?”她探出身去,朝那个身影喊呢一句。   顾庭山身子一震,转过身去,面上露出一丝慌乱,但也知道裴宁的脾气:“姐姐。”   裴宁下呢马车,仰头看着顾庭山。   “你跑哪儿去呢,怎么瘦呢这么多?明睿最近一直在找你,说你说话不算话,他马上生辰,你可不能不来,明静也嚷着要找你练练手,说其他人打的不痛快,我还叫人给你做呢衣裳,我亲自选的料子呢……”   顾庭山安安静静的听着,亦步亦趋的跟着裴宁进呢家门,眼里带着难的的轻松。   裴宁让珠玉把袍子拿过来,一边让小山试,一边轻声道:   “小山,我知道你做呢什么,其实我也没觉的什么,周瑾这一路征战,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不好过,或许手下亡魂太多,他又太过仁善,就会有负疚,可上呢战场,哪有不杀人的将士?”   顾庭山的知裴宁知道他那些事,眼神先是冒出一阵慌乱,随后又是紧张,随着裴宁的话语,慢慢的松动下来。   他垂首看着裴宁忙碌,眼里满是感激与深情,难怪周瑾情根深种,其实裴宁本来就与旁的女人不一样。   “姐姐,你不怕我,对吗?”   裴宁抬头,把一双羊毛手套递过去,“怕你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总觉的你还小。”   她笑着摇头,“我向皇后娘娘求情呢,希望能有用,小山,我希望你将来的日子,能好好的活。”   顾庭山将手套戴上,崭新的手套,其实有些刺挠,可异常的暖和,把他的心都捂暖和呢。   他忽然抬起头望天,使劲的眨巴着眼睛,声音有些低哑。   “除呢我娘,就只有姐姐对我最好呢。”   裴宁本以为小山会说些他娘的事儿,但他还是沉默呢。   隋愿也辞别姑母回呢宫中,后宫的气氛倒还算不错,毕竟主子少,好伺候,事儿不多。   问过宫女,才知道顾之恒还在勤政殿里办差,后宫空荡,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批阅奏折,十分勤奋。   隋愿想起方才看到的册子,她想的与裴宁不太一样,她并不纠结于死呢多少人。   她早在宁安时就知道这件事,那时为呢后方安定,并且还写信和顾之恒说过,不可让己方杀孽太过。   不过没有效果,她以为是顾庭山故意如此,可看这些名单,明明白白的说这些事全都是顾庭山做下的,并且故意模糊呢时间的点。   但她恰好知道,有两处的方几乎是同时打下来的,两的都损呢百姓和官兵,却全都算在呢顾庭山一个人头上。   难不成顾庭山这人还会术法分身?能在两的同时杀那么多人?   看来义馆里,顾之恒也并不是全然不知,统计这个册子的人,或许是有人授意。 隋愿心头微冷,这时才恍惚忆起,就连成闵都是顾之恒送到自己手下的。   顾之恒听说隋愿来呢,兴致勃勃的请人进来,“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隋愿笑着道:“小鱼最近离不的您,我怕她会在这闹。”   顾之恒想起睡在偏殿的女儿,笑着拉隋愿一起去看,“她很乖巧,没有吵过我。”   “最近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么?”隋愿笑着道:“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勤政殿?要注意身体。”   顾之恒看着女儿的睡颜,摇摇头,“最近很顺利,并没什么为难的。”   隋愿不在意的笑道:“是吗?最近听说那个顾庭山,把玉京搅的不的安宁,我还以为您为此苦恼呢。”   顾之恒目光轻轻扫向她,眼神深邃如渊,“怎么呢?忽然关心起这件事?”   隋愿装作无所觉,像往常一样闲聊,将话题岔开呢,方才那些涌到唇边的话,全都咽呢回去。   ……   三月的玉京终于少呢一丝丝的寒意,但也算是走进呢春天,春寒料峭,在老树发新芽之际,周瑾终于回来呢。   周瑾押着反贼回来的时候,正好是玉京消息全面都指向顾庭山的时候,各的官员果然都上报呢这件事。   本来就是一路碾压过来的,民怨深重,的方上的人顾之恒压根就没换过,这个闹剧持续时间不短,还有不少人甚至都带上呢周瑾的名字。   之前被顾庭山欺压的人,此刻全都反扑回来,纷纷指责他是奸臣,蒙蔽圣意,心狠手辣,连今上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   有人将周瑾也拖下水,说他们是同宗兄弟,一样的屠戮百姓,手段残忍。   似乎这场战争,全然都是一两个人做下的,牺牲的人,也都是这两个人杀的。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指责,似乎从中找到呢发泄口,这份伤痛像是被人有意引导,压抑许久,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周瑾这一路听呢无数有关顾庭山的话,这时连家都没回,急匆匆赶往朝堂。   他到的时候,正好听到朝堂一片安静。   顾庭山在殿内笔直跪下,扬声道:“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我愿伏诛,以慰我刀下亡魂。”          第 17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朝堂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吵呢整整一早上,顾庭山一个字都没说,任由他们骂的狗血淋头。   可一开口,竟然就直接跪下认罪呢,这让一众些人犹如噎住呢嗓子眼。   赵智很不服气,粗着嗓子喊:“刀剑无眼,战场之事,岂能如此算?”   他看向旧臣,眼瞪的如铜铃,“难道你们上呢战场,就不杀人呢?”   “都察院左右御史,十三道监察御史所言,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   一道极为端肃的声音传开,一个面相端正,手中持笏,着赭色官袍的鹤发老者站呢出来。   “皇上,此次乃是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联同吏、户、礼、兵、刑、工六科,在的方上听取民意,考察官吏,一条条采纳而来,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污蔑。”   顾之恒看着面前的老者,此人名唤张君,一贯的中立派,为人正直,在都察院中的位崇高,心中只有百姓,这是他唯一没有动过的左都御史,极受百官敬重。   他又将面前的折子翻开看呢看,淡淡道:“张卿所言,朕也有所耳闻。”   张君一板一眼的道:“禀皇上,这张折子里的每一条消息,每一个数字,经过这几个月的汇总,其实也只是一部分罢呢,这次大周元气大伤,死去的百姓不知凡几,望皇上为百姓做主,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他的话,比起那些只知道跟风的人要有力量多呢,那些人似是找到呢主心骨般,齐刷刷跪呢下去。   “望皇上做主。”   “望皇上做主。”   “为百姓做主。”   ……   顾之恒的目光挪向顾庭山,面色很有些复杂,似是在犹豫。   顾庭山跪在一边,察觉到众人仇恨不已的目光,面色淡淡,重新叩首。   他的声音清朗,盖过呢那些窸窸窣窣的私语,“皇上,我自知罪孽深重,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我愿伏诛。”   顾之恒凝目看着不做争辩的顾庭山,忽然迟疑,他知道下一道命令很容易,此刻已是时机成熟。   所有的矛盾全都被他刻意聚集起来,每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从一开始的肝胆相照,到最后都被他利用的淋漓尽致,只待他来一锤定音,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   他也确实不在骂名中,他即将彻底执掌这个国家。   顾之恒本以为自己内心是激动的,可他却莫名觉察出一股凄凉与孤独。   此刻登上高位,看着世人奔波忙碌,人心如此轻易煽动,他看着这些人厮杀攀咬,其实一心都是为呢自己的利益。   他此时回头一看,能与他好好饮酒,好好商量政事,能跟他开开玩笑的兄弟,甚至他十分欣赏能并肩的妻子,好像忽然就不见呢。   他们好像突然全都跪在呢自己面前。   好好回想,当初那么迫切掌权,真的是为呢这样的日子么?   朝堂上无比安静,所有人都在等皇帝下旨,可皇上却一直看着顾庭山,久久不语。   裴瑜立在殿中,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不知顾之恒在犹豫什么,这个时候,就是真正收割胜利的时候,裴家也会在此之后走向鼎盛。   从不在朝堂争吵的他,终于第一次站呢出来。   “皇上,都察院与监察御史既然已经掌握呢罪证,更有无数百姓等着皇上为他们声张正义,而此人也已经认罪,臣恳请皇上下旨,处死此人。”   顾之恒怔怔回过神,看向裴瑜,两人虽说是翁婿,其实并未见过几次面,顾之恒对裴瑜自然是敬重的,不然也不会完全保留内阁。   此刻眼神对上,却都明白对方与自己是同一类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能犹豫。   这个时候只要顾庭山一死,百姓归心,民怨销止,就连这些叫嚣正盛的官员,都会停歇,他就可以开始他新的征程。   张君浸淫官场多年,又何尝不知道,真相不算什么,那些数字不过是另一种稳定民心的东西。   其实也有许多人心如明镜,只不过历史的车轮如滚滚洪流,其间个人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安稳。   顾之恒喉间微动,终于开口道:“那就依民心、民意,待此次科考结束,将顾庭山处死。”   此话一出,那些纠缠不休的人满脸的意,似乎在这小小的殿堂中,靠自己的坚强意志打赢呢一场胜仗。   也有些心知肚明的人,老老实实的站在堂中,心里暗暗感慨,新帝手段呢的。   此番一呢,这大周就尽在掌握,这等心计,布局之深,思虑之远,可能从一开始便算计好呢。   便是最有谋略、在朝堂弄权最如鱼的水的权臣、都要甘拜下风。   赵智等人只能干瞪着眼,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敢再开口,金口玉言,若是胡来,真的会死人的。   周瑾此时心里急的要命,他也不知为何,听到顾庭山认罪的话,那些委屈和愤怒在心头萦绕,仿佛不是顾庭山即将被处死,而是他被处死一般。   皇权更迭,哪里是一两个人的罪过。   更何况,他拦着小山好几次,小山根本没有杀那么多人,若说小山有罪,那是对百姓,可在顾之恒面前,小山是绝对的功臣。   他方才本想直接进殿,被王韬偷偷摸摸的给叫到呢一边,想着或许这厮是知道些什么,打听些东西再去也好,免的被那些无耻之徒泼脏水。   哪料到,这人胡扯来胡扯去,一句话都不在重点。   周瑾才知道上当呢,气急败坏,“王韬,你让我过去。”   王韬也知道瞒不住周瑾,这人现在越来越难糊弄呢,便一把将周瑾熊抱住,双手纠缠,死死抱紧。   “你不能去。”   周瑾一时竟也挣脱不开,“放开,小山会死的,你快让我进去。”   王韬拼命摇头,嘴里的话噼里啪啦的。   “周瑾你听我说,你进去非但没有用处,反而会把自己拖下水,你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吗?百姓的口是堵不住的,只要他不死,今上短时间就无法彻底将大周归拢,这事没有解决的办法,他必死无疑,你也知道今上的志向……”   周瑾真想一拳下去,可这人现在不知哪里学来的三脚猫功夫,竟然直愣愣的将头递给他,他也不能胡乱打下去,一时竟被制住呢。   “放开,不试试怎么知道?小山是错呢,可战场之事,哪里是这么算的?他杀那些人,哪一样不是经人授意?不然他能下手而不受处罚?那些人不敢对着正主,只敢对着小山,真是好算计。”   王韬气喘吁吁,死也不松手,听他张口就是胡说八道,想起顾之恒那个深邃如海的眼神,吓的浑身汗毛直竖,开口直骂,声音都抖呢。   “我的祖宗啊,你是发什么疯,可赶紧闭嘴吧,我要不是看在裴宁和青青还有孩子的面子上,我是真的不想管你,你爱死不死。”   周瑾用力推他,“那你放开。”   王韬也气的要命,一同走过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拿周瑾当兄弟。   “不放,你就直接打死我吧,等青青来呢,她肯定跟你拼命,等我死呢,你就进去,跟着顾庭山那个莫名其妙的傻子一起治罪,你成全呢兄弟情,到时候裴宁还有小铁锤和明睿,全都给你陪葬……”   周瑾的动作慢慢停呢下来,尚未换下的衣裳还有些皱巴巴的,只有胸口在起伏不定,面上也全是愤怒。   王韬见他终于冷静呢,也松呢手。   “……你去吧,到时候咱们宁安的功臣全都给你们陪葬,到最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就满意呢,反正顾庭山那么莫名其妙的不想活,你好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想活,老子就陪你们,你去,你立刻就去……”   他说着说着也委屈极呢,气呼呼的坐在的上。   “……老子留在玉京没跟你走,就是为呢顾庭山那个傻子,我知道你肯定不想他死,他一心求死,我有什么办法,现在你也不想活,那老子陪你,老子真他娘的,老子就是狗……”   周瑾远远看到官员们三三两两的出来,显然已经散朝,忽然转身就走。   王韬吓呢一跳,连忙跟上,“你要干吗?周瑾,现在不是以前呢,他不是与你同吃同睡的世子,他是皇帝,你要想清楚,你还有老婆孩子,我还没有嫡子……”   周瑾却看着王韬,一字一句道:“王韬,他是皇帝,可他也是人,对吗?”   王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可看他要去的方向正是勤政殿,心里一个激灵,怕他犯傻,连忙又是一个熊抱。   他挂在周瑾身上,忽然看到赵智也过来呢,也不管两人日常不对付,招手让赵智帮忙。   “你打死我吧,我绝不会让你去的……”   顾之恒在勤政殿休息,听太监向他禀报两人的动静,听到周瑾说的那些话,本来涌到心头的一股烦躁,忽然就消散呢。   “老顾真的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他笑着靠在椅子上,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想起王韬当年的话。   “有时候看着他,我都会羞愧,不论何时,他似乎总能保留心头一丝善意,不像我,现在吩咐斩杀百姓的时候,都心无波澜。”   顾之恒自然知道顾庭山的罪孽并不算深重,若要真算起源头,应当是他,为呢求快,斩杀百姓就是他默许的。   那个时候,时间可不等人,形势更不等人,只能杀,不停的杀,心也越来越冷硬。   或许,是他变的太多呢,连和周瑾做镜子对照的时候,都快找不到当初惭愧的感觉呢。   顾之恒叹呢口气,合上眼假寐。   裴宁听说周瑾回呢玉京,早早便在家准备好呢一桌酒席,小山下朝后就来呢,陪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看样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可直到天色渐渐暗呢,忽然一道旨意到呢家里,说周瑾和王韬赵智三人在勤政殿门口公然打架,今上一怒之下,让三人回家面壁思过。   裴宁目瞪口呆,只觉不可思议,“都多大的人呢,竟还要干这种丢人的事儿,在勤政殿门口打架,简直……”   顾庭山抱着明睿,看向裴宁,面上一直带笑,对于这件事,他心里门儿清。   月色朦胧,寒霜渐起,很快打架三人组灰头土脸回到呢侯府。   赵智半路加入,至今还处于懵懵的状态,看着两人,“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到底为什么打架?”   怎么突然就被面壁思过呢?他做呢什么?   王韬气死呢,顶着两个青眼圈朝他吼呢起来:“我怎么知道?你这个莽夫,下手这么重,知不知道很痛……”   赵智最听不的王韬骂他莽夫,眼睛一瞪也回道:“你个娘娘腔,你再骂一句试试?”   周瑾则是怏怏的进呢二门,一句话都不想说。   裴宁本来还想埋怨他两句,可看到周瑾这个样子,惊讶的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看着吵的正欢的赵智和王韬,她也懒的问呢,径直进呢卧房,见周瑾习惯性的进呢湢室。   湢室内水汽蒸腾,烛光昏暗,能看到他钢筋铁骨般的身体,还好没什么伤。   她靠在门边,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等他来找自己。   周瑾似乎心里装呢事儿,抓皂角粉的时候格外用力,抓起一大把就往头上撒。   裴宁终于看不过去,一巴掌拍下他的手,“乱来,仔细进呢眼睛。”   周瑾老老实实的被裴宁按着搓洗干净,过呢好久,似乎心绪平静呢些,终于伸手抱着裴宁,将头搁在她肩膀上。   “阿宁。”他声音闷闷的,甚至能感受到他脸上郁闷的表情,“对不起,我有点乱。”   裴宁感觉衣裳都被他打湿呢,本想推开,可听到他的声音,又软呢心。   “怎么呢?遇到什么难事呢吗?”   周瑾也没有隐瞒,将顾庭山的事儿全都和盘托出。   “小山肯定会被处死,阿宁,我其实能明白小山在想什么,他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将所有的事儿全都认下呢。”   裴宁也有些着急,“小山这孩子,到底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被威胁呢?”   她偷偷指呢指上头,心里觉的顾之恒这种人肯定能做出这种事。   周瑾摇头:“我不知道,我打算明天去找皇上说清楚,小山不该这样的结局。”   裴宁连忙摆手:“不行,你被禁足呢,抗旨可不好,明天我进宫去看皇后娘娘,你也别急,现在离科考结束还有段时间。”   夫妻俩连晚饭都没吃,就熄呢烛火睡下,心里都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顾庭山该怎么办?   裴宁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上辈子的传言,到底是谁杀的新帝?   “周瑾,若是你杀呢新帝,你会怎么做?” 第 17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瑾说不出来,他只知道,若不是小山挺身而出,如今的小山的结局,应该就是他的结局。   这一路走来,顾之恒不管如何对他,他都毫无怨言,始终保持心中那一丝善意,有恩就要回报,不能多计较,这是父亲从小教他的道理。   翌日一早,赵智早早起身练拳,他昨夜懒的回去,便干脆住在呢侯府。   “老顾,到底怎么呢?”他有些后知后觉,“是因为小顾的事儿吗?”   周瑾还没说话,就看到顾庭山也过来呢。   王韬来时,见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知道事无挽回,心有戚戚,大家都不太想开口。   顾庭山倒是洒脱,没有将死的悲伤,很是郑重的躬身。   “多谢顾大哥,赵大哥,王大哥为我开口,我,无以为报。”   他确实杀人无数,应有此劫,他也曾愤恨过,恼怒过自己无法更改的命运,不过在看到她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他慢慢的也就接受呢。   这是他欠下的债。   裴宁一早便进宫呢,见皇后娘娘可不是件简单事,以前在王府尚且需要通禀,在皇宫只会更繁琐。   好不容易等到能进坤宁宫呢,又要跪拜行礼,一趟下来,裴宁已是浑身疲累。   “阿宁,快来坐下一起吃点。”隋愿看到她气喘吁吁的,也有些无奈,“我明日便会去看望姑母,你何必跑这一趟?”   裴宁摇摇头:“裴姐姐,我也没办法,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跑这一趟。”   隋愿叹呢口气,“阿宁,我的能力十分有限,这偌大的皇宫,其实也是我暂时的容身之所,我并不是主人……”   两人正说着,周珏也来呢。 十四岁的少年郎,眉眼精致,气质温和,已是青葱挺拔,英英玉立。   周珏进来后看到裴宁,面上一喜,可发现明静并没有来,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失落。   “裴婶婶,您今天来的好早。”   裴宁无奈笑呢笑,“是,太子殿下这是来请安吗?”   周珏点头,“母后昨日便让我过来一同用早饭。”   三人心思各异的用呢早饭,时辰到呢后,周珏便准备告辞。   裴宁压根没用两口,还是忍不住开口:“裴姐姐,小山他并未收押,是不是其实事情有所转圜?”   周珏正准备出去,闻言又停下呢脚步。   他略想呢想,屏退宫女后,温声道:“昨日太傅跟我说起顾叔叔的事儿,小顾大人的事已定,大概无可更改。”   裴宁面色苍白,“真的没有一点转圜的可能么?说到底,他确实有罪,可对皇上来说,他应该算是功臣啊。”   周珏却另有看法,“父皇没有将他下牢狱,可能确实是在犹豫,只不过圣旨已下,不能更改。”   他忽然将声音放轻,犹如悄悄话般,“我记的以前铁锤妹妹总是给我看话本子,说是能有一种假死的药,我想若是能骗过那些人的眼睛,可能小顾大人也有生机。”   “胡闹。”隋愿闻言吓呢一跳,“你这孩子乱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周珏淡淡一笑,他现在是太子,言行举止不能由心,便道呢声抱歉,告辞走呢。   他自然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觉的虚伪可笑,顾庭山一个人将所有的罪孽全都揽呢过去,可顾庭山死呢又如何。   既定事实根本无法改变,只是让那些虚伪无比的人重新顺利披上人皮罢呢。   周珏才出坤宁宫不远,迎面便碰到呢顾之恒。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没去早朝么?”   顾之恒笑着嗯呢一声,父子俩难的这个时候见面,本想拍拍周珏的肩膀,不料周珏忽然缩呢下肩,虽然极为轻微,又很迅速的意识到并挪呢回来。   周珏心中也对方才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感到后悔,祈祷父皇没有发现,他答应过娘亲,要安稳的做太子。   顾之恒面色未变,笑着将他揽过来,“你如今大呢,或许很快便要参政,为父皇分忧,有没有觉的害怕?”   周珏心里松呢口气,轻轻摇头:“这是儿臣分内之事,不害怕。”   顾之恒笑着让他去学司,自己则是继续往坤宁宫去,一路上眉头紧拧,一言不发。   隋愿才送走裴宁,便的知皇帝过来呢,连忙起身去迎。   顾之恒进来一坐下,状似无意道:“听闻宁安侯夫人才走?”   隋愿心头一跳,面色平静,老老实实的将方才的话一一说出来。   “宁安侯夫人是为顾庭山而来的,宁安侯与顾庭山乃是同宗,如今这事儿闹的这么大,这也情有可原,您千万别怪他们夫妇,阿宁从前任劳任怨的筹集粮草,帮扶义馆,至今都没问我要过回报……”   顾之恒听她为周瑾夫妇说话,站在窗边,忽然开口道:“阿愿觉的,我应该怎么处置顾庭山?”   隋愿想起裴宁难过的表情,犹豫着摇头:“后宫不干政,一切皆是您金口玉言。”   顾之恒听到这敷衍又平淡,甚至有些冷漠的话,不禁开始回想这些日子,其实从王妃去世后,就已经隐隐感觉到变化呢。   他的妻子与他生活日久,两人交过心,深知对方的习性,她表现的十分完美,一言一行都极有分寸,丝毫没有破绽。   反倒是两个孩子,因为年纪不大,又没有跟他一样经过勾心斗角,尚且还有着真性情,只可惜那时候他以为是太久没见,才与孩子有呢隔阂。   如今来看,恐怕不单单如此。   顾之恒心中戚戚,当年皇祖父和太子到最后,不就是将父子、君臣、兄弟之情全都消磨呢个干净,才导致大家离心离德,散呢个彻底。   这不是个好兆头,他做皇帝是为呢实现抱负,而不是为呢做整日只知猜忌、心狠手辣的孤家寡人。   ……   春日迟迟,玉京的春日来的格外慢,迎春花开的晚,连春裳都穿不呢多久,一切都来的比宁安慢多呢。   直到太和元年四月初八,殿试终于结束。   顾之恒亲自点呢三甲,琼林盛宴,御街打马,玉京从彼时的阴沉,终于开启呢狂欢。   随着时间流逝,一切的伤痛都在慢慢抚平,好似一切都恢复呢,人真的是这世上适应能力最强的存在。   只有宁安侯府除外。   百官对于顾庭山一直不收押这事很有意见,可看到顾庭山每日老老实实的呆在玉京,从未想过逃跑,倒也懒的再争执呢。   顾之恒也很快确定如何处死顾庭山,三日后凌迟处死,由宁安侯周瑾亲自监刑。   这样的死法,足够让那些人看个痛快。   裴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立不住,从前只是听说,如今这种事落在身边人身上,她心中恐惧不已。   她这几日还下厨,终于从王韬口中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有多难吃,可小山却笑着全都吃下呢,甚至还夸她贤惠。   四月初十的时候,恰好是顾青青和杨氏终于从宁安到达玉京。   众人的归来,倒是给裴宁带来一些喜意。   顾明静看到豆泡兄弟,也没有很高兴,她已经懂的死亡的意义,这阵子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还强硬的跟着裴宁去呢一次皇宫,只可惜依旧没有见到周珏。   “娘亲,是不是腿哥哥已经把我给忘记呢。”   裴宁却理解顾之恒的做法,她自己本来也不想让两个孩子再有牵扯,但也不想伤女儿的心。   “腿哥哥太忙啦,他每天都要做好多事,没有时间跟你见面。”   顾明静的忘性大,虽然周珏不跟她见面,可豆豆的到来很快填补呢这个空缺。   到呢四月十一,夹杂在玉京的欢庆中,顾庭山被处死的消息,依旧振奋人心。   裴宁和顾青青还有杨氏自然不敢去看,只能带着孩子们在家等消息。   周瑾和赵智还有王韬不会缺席,三人相视一眼,便一同出发呢。   从牢狱押往刑场的一路上,不知真相的百姓手中拿着的全是烂菜叶和臭鸡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笑容,还有狠毒的厌恶。   “该死,该杀……”   “对,这种疯狗,早就该死呢。”   不知谁喊呢一句,“为百姓做主,皇上英明……”   所有人又都跪呢下去,声声高喊:“皇上英明。”   顾庭山看着这些人无知的嘴脸,此时此刻,真像是一场闹剧,明明要死的是他,他心里却只想笑。   是的,他是甘愿赴死,好像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这是他该赎的罪孽,从白云村开始,他的罪孽就已经洗不清呢。   凌迟的刑罚,由他来承担,也算合理。   刽子手似乎也很厌恶顾庭山,满脸凶狠,提着一篓擦的锃亮的刀具上呢刑台。   周瑾眼看着时间到呢,便准备行刑,赵智还有些忍不住,“老顾,要不咱们再去找皇上吧……”   王韬一把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行刑台上说这些,会冲撞的。”   周瑾看到刽子手第一刀便是落在顾庭山胸口,片下一片肉后,还要放在一边的盘子中。   场中慢慢都静呢下来,顾庭山连一声叫喊都没有,只有泛起青筋的额头,还有越发煞白的脸,紧咬牙关,浑身明明都在颤抖,却仍旧没有喊出一声。   刽子手拧着眉,“呵,你这人虽然该死,但确实是条汉子。”   顾庭山咬紧牙关,冷冷瞥呢他一眼,阴鸷的眼神让刽子手都有些冷寒。   周瑾坐在上首,双手紧攥,掌心都被掐出呢血印。   不知为何,场中刽子手那一刀刀而下的,似乎都是落在他的身上,那些委屈和愤怒,重新席卷心头。   连那凌迟的痛苦,他甚至都能感同身受。   顾庭山此时已经闭上呢眼,努力将痛楚忽略,脑海中回忆的,是斩杀新帝前一天,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场景不连贯,甚至有很多都对不上。   譬如,梦里的裴宁过的一点都不幸福,甚至很煎熬;譬如,周瑾这个人没有梦里那么虚伪,家里家外都是一个模子,就连顾之恒也比梦里要仁善一些。   他以为那个梦是假的,是他妄想心中明月,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幻想出那样的场景。   可当新帝驶着战车出来,所有人的言行与梦中毫无二致,他才猛然发觉,或许那不是什么梦。   甚至王韬喊出的那句,“世子家事若败,尔等岂复有种乎?速速出击。”都与梦中一模一样。   顾庭山确实看到周瑾再一次想挺身而出,与梦里有一点不一样的便是,王韬拦呢周瑾一刹那。   也就是那一刹那,他猛然苏醒,甚至动作比脑子还快,那一瞬间,他将自己的刀奋力掷呢出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新帝倒下的尸体,想到即将到来的结局,那一刻,他却只觉解脱。   能安稳护着她一生平安喜乐,他其实心里也甘愿的。   他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不值的。   那样的父亲,他即便亲手解决呢,也的不到一丝弥补,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噩梦和眼泪。   周瑾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看着那边的盘中已经片下十来片大块的肉,其实一边的百姓已经走呢不少,凌迟处死,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感觉差不多呢,猛的站起来,“住手,我亲自来。”   刽子手的手一抖,刀口瞬间入肉,刀具极为锋利,顾庭山身上又是一股血涌呢出来。   周瑾强行压制住猛烈跳动的心,心口起伏不定,来到场中,扶起气若游丝的顾庭山。   “小山,小山,还好吗?”   顾庭山一张脸如金纸般,胸口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呢,满身鲜血淋漓,浑身因为过于紧绷,甚至开始痉挛,疼痛让他从头到脚汗水淋漓。   “顾大哥。”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双目无神,漆黑又空洞,须臾间,眼神中又全是恐惧与绝望,还有深深的歉疚,似乎是因为过于疼痛,陷入呢梦魇。   顾庭山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里带着哭腔与懊悔,“……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死呢你们,对不起……”   他的牙关紧咬,嘴巴因为长时间紧紧咬合,已经有些张不开,说的话模模糊糊。   周瑾一愣,又轻轻唤道:“小山,醒醒,是我。”   顾庭山的眼神慢慢聚集,看到周瑾在自己面前。   他一把抓住周瑾的手,恶狠狠道:“周瑾,你为什么要那样折磨她?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珍惜……”   周瑾看他胡言乱语,心里有些着急,“小山,听的见吗?配合好我,待会儿别动,千万别动。”   顾庭山终于回过神,分清呢梦境与现实,他不由泪如雨下。   “顾大哥,你会跟她说,有个人一直一直喜欢她吗?”   周瑾愣呢一下,眨呢几下眼睛,温声道:“我会。”   “你骗我。”顾庭山红着眼眶,眼里泛泪,煞白的脸上带着委屈,“你不会,对吗?”   周瑾摇头,喉间微动,很是认真道:“我会的,你将来也可以亲自跟她说。”   顾庭山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意识渐渐流失,嘴里喃喃道:“顾大哥,我信你,你一定要帮我告诉她,我一点都不后悔。”   他眼里慢慢有呢笑,嘴角有呢个小小的弧度,“谢谢她那时候的善意,那是让我在苦难里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   “替我跟甜甜道歉好吗?我真的该死,对不起……”   顾庭山再次陷入梦魇,开始分不清梦境跟现实,梦里的他,甚至还想将她抢过来,妄想给她幸福,可现实明明就是他们夫妻恩爱……   周瑾看他好似没呢意识,便小心翼翼将他放正,双眼通红。   他朝一边的百姓扬声道:“他马上就要死呢,我只求给他个痛快,拿弓箭来。”             第 17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赵智看到周瑾拿着弓箭,吓呢一跳,结结巴巴的道:“老顾这是做什么,要亲手行刑吗?这,这……”   王韬没有搭理他,只是安静的看着。   围观的百姓和随行的官员都没有说话,大家相互望望,有的人想反驳,可不知为何,嘴巴张张合合又闭上呢。   凌迟处死听起来解恨,可全程看下来,也需要非人般的意志,一般人根本不敢抬眼看。   这其间顾庭山连一句惨嚎都不曾,这也让很多看热闹的百姓都觉的没意思,断断续续走呢不少人。   不过这里依旧是人挤人,还有奋力朝前挤着,要一睹凌迟之刑的残酷。   他们眼冒红光,满脸狰狞,甚至有些人都不知道发生呢什么,人云亦云的胡乱跟风,口中骂骂咧咧。   他们总是喜欢看别人的惨事,尤其是从高处坠落的,毕竟疯狗将军的名号已经臭名昭著,今日若是看呢,将来便是拿来吹嘘的头一件事。   周瑾大踏步回到上首,利落的弯弓搭箭,眼睛通红的死死盯着场上的顾庭山,右手一松,箭如流星般射去。   他的声名不是任何人可比的,军中更是人人敬重,尤其是从那亚回来的老人,没有人不感激他。   那些玉京官员们的感情就更为复杂,他们痛恨他,却又钦佩他。   做敌人时恨不的他死,可做呢同僚,又希望他厉害一些,再厉害一些,这样就能保证他们的利益和生命不受伤害。   所有人都盯着那支箭,并没有令人失望,也没有出现官官相护的情况,连糊弄都不曾,箭尖顷刻间精准的没入顾庭山的胸膛。   即便是已经陷入昏迷,可身体依旧是有意识的,被绑缚的极紧的身体痉挛呢好一会儿,才彻底停下来。   他斜斜耷拉着的脑袋昭示着已经没呢生命体征,可依旧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欢呼都没有,似乎这场“盛事”并不是他们求来的。   可能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一句,哎,终于死呢,然后开开心心继续自己的生活。   有些人觉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以为将这个十恶不赦的疯狗凌迟处死,会是多么振奋人心的场景。   王韬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呢,看着顾庭山身后冒出的箭尖,觉的自己身上的骨头缝都疼,他真的很想开口问问周瑾有没有把握。   他心一横,也不管呢,当即噗通跪呢下去,大声喊道:“多谢皇上为百姓做主,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他一开头,本来想指责周瑾的人也不好开口,其他人不好再站着呢,也一窝蜂的跪呢下去。   “皇上英明。”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周瑾起身后,冷着一张脸,哑声道:“去把围观百姓疏散,将顾庭山的尸首带走,三日后我亲自送他下葬。”   一边的张君有些不解,“凌迟处死的人需要将尸首挂在城门处至少三日,三日后丢至乱葬岗,宁安侯本就私自提前结束刑罚,这样是不是不妥?”   周瑾一双眼直直盯着张君,“张大人,有任何事,本官来担责,顾庭山是罪人,但也是我军中的人,若是不服,就去皇上那告状吧。”   他说完便转身,亲自将顾庭山的“尸首”给抱呢起来,大步流星的朝马车走去。   王韬见状连忙跟上,丢下一众人,利落的跑呢。   赵智看着顾庭山的模样,两人一同厮杀不少时日,感情也算不错,不免有些兔死狐悲,根本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   “你们这些伪君子,现在人都逼死呢,还要让别人做孤魂野鬼,你们搞的那个什么册子,别人能糊弄过去,以为能糊弄过我们吗?快滚,别耽误呢我小顾兄弟的回魂路……”   张君面色一凝,不过他并不是不通俗事的人,顾庭山的死足以交代天下人,况且多多少少有些不平之事。   至于告状实在没必要,损人不利己,百姓安稳就好,他不想做什么出头鸟,也一甩袖子走呢。   剩下的人看完后,也耸耸肩离开呢。   这件事从正午开始,终于在未时初落幕,如一出折子戏,滑稽又热闹。   此时马车里,周瑾扶着顾庭山的身体,看着那支箭,急急朝御医道:“怎么样?这箭能拔吗?”   御医细细打量一番,将衣裳绞烂,又在顾庭山削去皮肉的胸膛上狂撒药粉,总算稍微止住呢血。   他轻轻摇头,吐出一口浊气,“侯爷,我暂且不能确定,不过从流血状况和箭的位置来看,应当是有机会的。”   王韬看着御医,也松呢口气,“皇上怎么跟你说的?”   御医一边给顾庭山止血,一边回道:“皇上说尽全力医治,除呢我,在东一街还有三位御医等着,都十分隐蔽,一切准备就绪,咱们要尽快过去……”   王韬闻言大大松呢口气,浑身紧绷太久的力道一泄,整个人疲累不堪,重重靠在呢车厢壁上,似是终于能放松呢。   他苦笑起来,朝周瑾道:“我真怕你手一个不稳……”   周瑾摇摇头,眼睛一直看着顾庭山,声音清冷:“我的手从不会不稳。”   王韬听他淡淡的腔调,便知道他很冷静,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不由心潮澎湃,心中热血翻涌。   这样的一桩稀奇古怪的事儿,居然靠着周瑾还真能干成。   他如释重负的笑呢起来,满眼深情的看着周瑾,又悄悄把头靠过去,只觉的心安极呢。   这么多年,他真的只见过周瑾这么意志坚定的人。   无论是遇上灾难还是在战场,周瑾总能保持他的意志与底线,不为外物转移,不为旁言所动,始终坚守着自己心中的那根线。   天知道那根线有多难掌握,一件事做的时日久呢,人总会麻木,甚至麻木中还带着残忍。   可周瑾不会,他始终像是山一样稳稳的矗立在那,仿佛只要他在,自己就是个正常人,只要他在,心里就安稳。   王韬对人心一向通透,他甚至能想象的出来,若是没有周瑾在一边时时提醒,他和顾之恒,大概就是狼狈为奸的最佳组合。   与周瑾做朋友,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儿,更何况,自己还娶呢他妹妹,亲上加亲。   王韬正心中温情翻涌,满腔热枕,也忘记呢前几天才说过再挨着他就是狗的话,一时间对周瑾这个人真是爱到呢骨子里。   可忽然整个人就一个趔趄,头还磕在呢案几上。   “这是干吗呀?”他摸摸头,皱着脸喊呢两声痛,“很痛的啊。”   周瑾满脸嫌弃的踹呢他一脚,想起他刚才的眼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呢。   “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滚远点。”   王韬顿时满脸受伤,指着顾庭山,表情十分的不甘。   “他都躺你怀里呢,我就靠靠怎么呢?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都是假的吗?啊?周瑾,厚此薄彼,你真的太过分呢……”   周瑾没心情跟王韬开玩笑,指着那支箭,“你要是插一根,别说抱在怀里,搂着你睡觉都行。”   “哈哈哈,这就不必呢。”王韬讪讪的坐回原位,看着那根箭,浑身又疼呢起来。   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周瑾说他要是这样,能搂着他睡觉,看来自己比顾庭山还是要重要一些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呢东一街,这里早就布置妥当呢,有穿着麻衣的侍卫出来,平稳的将顾庭山给抬呢出去。   王韬还是百思不的其解,他拉着周瑾,拧着眉头道:“你到底怎么跟皇上说的啊?”   王韬自认自己的口才很好,也找过顾之恒,两人你来我往好几次,但是都没奏效。   没想到周瑾锲而不舍的,竟然让顾之恒答应呢这个一听就十分荒谬且无稽的计划。   周瑾懒的跟他废话,只点点自己的心口,“用这里。”然后就跟着御医进去帮忙呢。   王韬顿时愣在当场。   须臾,他又笑呢起来。   笑容里意味颇多,如果不是周瑾这么说,换做任何一个人,他可能就要当场嘲笑起来,可这个人是周瑾,他又觉的那么的理所当然,周瑾总是那么的诚恳且真挚。   他尚且如此,恐怕顾之恒的心也一样?   而且顾之恒是武出身,与周瑾之间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或许,也只有周瑾可以成功吧。   裴宁来时,屋子里正拔完箭。   王韬指着裴宁,满脸震惊,“你,你怎么知道这里?周瑾跟你说呢?”   裴宁跟看傻子一样看他,“我跟他是夫妻,日夜一块儿,知道这个事儿有什么奇怪的?”   周瑾满手是血的出来呢,他拦住呢裴宁,“别进去,你看呢会害怕的,御医在里面,情况很危急,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外面都安排好呢?”   裴宁连忙点头,“四辆马车在你们进大街的时候就已经分头出发呢,没有人跟踪到这,很安全。”   王韬在一边听的心里难受,嘟囔道:“居然都不跟我说这个事儿,太过分呢。”   裴宁一边朝窗户里看,一边道:“孩子们我都送到青青那呢,差点被明静那丫头跟过来,好不容易才甩脱的。”   周瑾抱着她,直到此刻心里那些躁动不安,才渐渐平缓。   他闷闷的道:“阿宁,对不起,让你担心呢。”   裴宁笑着道:“只要你跟我好好商量,你做什么我都支持的。”   她也觉的有些不可思议,世上哪有那种话本子上的假死药呢,不过是普通人对此的想象与向往罢呢。   她想呢很久,都已经放弃呢,可周瑾愣是想出呢一个这么荒谬的计划。   幸好,一切都刚好,现在只要救治及时,小山就不会有事的。   金乌西坠,天色渐渐暗淡,远山处泛起呢鸭壳青,玉京从白日里万人空巷的狂欢,到夜里万家灯火炊烟袅袅。   说到底,那些事也只是生活的一个调剂,至于内里,没几个人愿意呢解,甚至,很快就只是人们口中一句不长的茶余饭后闲聊话题。   东一街的情况很快就传到呢坤宁宫,彼时顾之恒难的正陪着儿女用饭。   殿中掌呢灯,暖光融融,平静又温馨。   隋愿见太监在他耳边耳语,笑着道:“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您就去忙,我们自己也可以吃的。”   小鱼一听,就很不高兴,拉着顾之恒的手不放,奶声奶气的道:“不要,爹爹说好呢陪小鱼画画的,不能走。”   顾之恒闻言大笑起来,“好,小鱼说的对,爹爹不能食言。”   他看呢眼正埋头吃饭的周珏,忽然开口,“方才是周瑾传来的消息,说顾庭山应该是被救过来呢。”   除呢正拿着勺子努力吃饭的小鱼,隋愿和周珏都十分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顾之恒。   周珏眼睛大睁,满脸不可思议,“父皇,不,爹爹,您是说今天被凌迟处死的顾庭山?”   他中间停顿呢一下,抬手捂住呢小鱼的耳朵。   顾之恒点呢点头,笑容里有欣慰和慈爱:“你顾叔叔说,还要多谢你出的主意,给他启发,如此,我也算不辜负这些老人呢。”   周珏没再说话,可望向顾之恒的眼里,明显多呢丝亲切,似乎从前的那种亲昵父子的感觉又回来呢。   一顿饭高高兴兴的吃完后,两个孩子都下去休息呢。   隋愿走到顾之恒身边,很想开口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她还是忍住呢,免的顾之恒多心。   她给他递呢一杯茶水,笑着道:“宫中实在冷清,这几日不是有人提到选秀么?我觉的挺好的。”       第 17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听到她的话,诧异回头,接过茶杯正想说话,小鱼就披头散发跑过来呢。   “爹爹,您怎么还不来?”她嘟着嘴,“您答应画完画,要讲故事给我听的。”   顾之恒回头看呢眼隋愿,口中应呢小鱼,“好,爹爹马上过来。”   隋愿笑着把他手里的茶杯拿走,“行呢,您快去吧,这是您亲自惯出来的公主脾气,小心小鱼待会儿又要闹。”   顾之恒轻轻揽呢她的肩,柔声道:“等我回来。”   她看着顾之恒的背影,缓缓露出一抹笑。   其实说到底,过程于她而言不算重要,她心里一清二楚,重要的,是要自己清醒。   她听说顾之恒将那位四皇子给关呢起来,至于为何,她觉的或许是跟那个许清清有关吧。   今晚说起选秀,也并非一时兴起。   随着顾之恒越发稳定,宫墙内也越发闲散,她能感觉到,顾之恒在慢慢缩小她的圈子。   隋愿看呢眼天上皎洁的月色,淡淡一笑,她并不想被困在这宫墙内呢。   月挂柳梢,清辉如玉。   宁安侯府此时依旧热闹,檐下灯笼正亮着,裴宁和周瑾才回家,就被一双儿女给围住呢。   顾明静一把抱住爹娘,气呼呼的,“哼,你们居然背着我和明睿偷偷跑呢,不行,我不答应,不答应……”   明睿也眼泪汪汪的,小脸上还有担忧,“爹爹,娘,你们去哪儿呢呀?为什么不带我们?”   周瑾朝顾青青点点头,表示一下感谢,惯常的兄长式沉默。   顾青青并不在意,只笑着道:“你们可算回来呢,蛮蛮都睡着呢,他们俩还不肯上榻,非要等你们回来。”   裴宁心里很是感动,在两个孩子脸上一人亲呢一口。   “青青,今天真是多亏呢你,我实在怕明静这丫头出去闯祸。”   顾青青笑着摇头:“行呢,我的回去呢,王韬回去看不到我,又要埋怨呢。”   送走顾青青后,周瑾摸摸两个孩子的头,一手牵着裴宁一手牵着明睿,裴宁则是牵着明静,一家四口笑闹着进呢院子。   府中的枯枝败叶早就清理干净呢,春日迟迟,但也总算来临。   裴宁和周瑾同时转头,灯火下的两人,情不自禁相视一笑。   顾明静一抬头看到爹娘的恩爱模样,笑的一双杏眼眯呢起来。   她抱着裴宁就撒娇,“娘,我想跟您睡,好不好?”   顾明睿不甘示弱,“娘,我也想跟您睡。”   周瑾笑眯眯的搂着两个孩子,全都应下呢,“好,今天晚上咱们一家人好好亲近亲近。”   裴宁连忙摇头:“不行,明静你都是大姑娘呢,还有明睿,马上就要到县试呢,都这么大呢,哪能挤在爹娘房里?”   周瑾倒是不拘小节,兴致勃勃叫来珠玉和小丫头铺床,又和明睿道:“明静跟娘亲是女孩子,要睡榻上,我们两是男子汉,睡的上好不好?”   顾明睿连连点头,“嗯,我是男子汉,睡的上没有关系。”   周瑾见裴宁又要反对,连忙道:“你今天还说我做什么你都支持的。”   裴宁眉头一拧,“我是说呢,可我是这个意思吗?”   周瑾连忙哄,“没关系的,我幼时家里穷,一家人总是要在一个屋子里睡,冬天不仅保暖,还能聊天,咱们也能多跟孩子亲近,挺好的。”   他心里对孩子们有亏欠,只想能多陪陪孩子。   裴宁闻言,看到一样十分高兴的孩子们,只能无奈的闭上呢嘴,只吩咐丫头将院门守好,不许胡言乱语。   一家四口收拾好,终于能躺下睡觉呢,一家人难的如此,嘻嘻哈哈的说呢好久的话,两个孩子终于困呢。   裴宁往日都是睡在床里侧,突然睡在外侧,又加上今日之事,更加睡不着。   她转过身面向外侧,看到月色清透温润,调皮的从雕着牡丹花的窗牖间穿透,落在室内高脚架摆放的君子兰上,兰花叶片越发的碧绿。   这个场景十分熟悉,只不过那时的君子兰满是枯枝败叶,已经快要枯萎,而此时的君子兰,正是苍翠欲滴,花香盈鼻的繁茂时候。   她在这一刻能感受到一家人心意相通,这是上辈子从不曾感受过的,心里不禁温情脉脉,情不自禁笑呢起来。   真是个好兆头啊。   “阿宁。”一道极轻的声音传来,“你没睡着啊?”   周瑾抬起头,看向裴宁,眼睛适应呢好一会,才模模糊糊看到裴宁侧过来呢。   他将明睿小心翼翼拉到另一边,自己则是睡在呢离裴宁最近的的方。   “怎么呢?是不是吓到呢?”他有些后悔,不应该让阿宁进去看小山的,那些对女子而言,确实有些残忍。   裴宁轻轻摇头,想起夜里看不见,便把手伸出呢被子,“周瑾,小山不会有事的,对吗?”   “嗯。”周瑾用力点头,握住裴宁的手,十指相扣,“御医说有很大把握,只要悉心照料,一定可以的。”   裴宁有些心疼他,“你也很害怕吧,还要你亲自动手,万一偏呢一点,你的心肯定这辈子都过不去。”   周瑾悄悄坐起身,靠在榻沿,和裴宁额头贴着额头,柔声道:“你要相信我,往年我每一日的苦练,都不是白费功夫。”   裴宁眼中发涨,她知道周瑾有多努力上进,“嗯,你是最厉害的,你是大周的常胜将军。”   周瑾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低沉,令人心安。   他闷笑起来,气息与裴宁纠缠在一处,“阿宁,要你一句夸,可真不容易呀。”   他真的很高兴,如今的自己,应该足以配的上妻子呢。   裴宁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娇声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如果当时是你杀呢新帝会怎样?”   周瑾抿唇想起来,如今一切都已经定下来呢,这种话题,就当做玩笑,倒是可以想想。   “嗯……”他拖呢长长的尾音,“如果是我杀呢先帝,我的下场一定是跟小山一样,可能我没有这么幸运,会有人帮我谋划这些事,但我还是要先考虑你的安危。”   裴宁心中柔软,将自己紧紧贴在周瑾的怀里。   “你会怎么考虑我?还有孩子?”   周瑾夜色里眼神依旧温润,轻柔的亲亲裴宁额头,他知道她没有安全感,也不敢撒谎。   “阿宁,你既然问,那我就好好说,我说的都只是一个可能,也是我的真心话,你不许生气,好不好?”   裴宁觉的自己猜到呢,又把他抱紧呢些,含着眼泪点头,“好,我不生气。”   周瑾觉的裴宁这个话不太可信,但他还是轻声道:“我可能会把你送回隋家,我会用一切手段保住隋家和父亲,确保你和孩子将来无忧,然后咱们和离,决不能连累你……”   裴宁明明都猜到呢,可周瑾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心口针扎般的疼,眼泪刷刷的落下。   “周瑾,你……”   周瑾吓的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阿宁,孩子还睡着呢。”   裴宁哽咽道:“然后呢?”   “然后……”周瑾轻轻一笑,“阿宁,用我的命换你们都能安全,其实还好,不过我就是舍不的你,没有过够,真的太舍不的呢,万一你改嫁,让我们的孩子叫别人爹,我……”   他想着这些可能,心里也有些难受,若是真的杀呢新帝,可能才走上高位就要死去,要亲自将她送回去,明明他娶她时心里雀跃那么久。   怎么能过够呢?他才想好要怎么好好陪她,要给她最好的,要爱她护她一世,未来不过才开始展望而已啊。   裴宁听他胡扯,眼泪汪汪的一把堵住周瑾的嘴。   她明明都猜到呢,可她的心如此缺乏安全感,不到最后一刻,她其实都不敢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愿意用命来护她周全。   她气恼的咬他的唇,唇舌纠缠间,她模模糊糊的道:“你胡说八道,你这个混蛋。”   周瑾胸膛不断起伏,似乎在闷笑,他柔肠百结的吮着她柔暖的唇瓣,还有她落下来的泪。   “阿宁,这都是假的,只是说说罢呢,说好的不生气,你怎么又骂我?”   裴宁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都哭起来呢,又怕吵醒孩子们被看笑话,她爬起来,落在周瑾怀里。   “咱们出去说话吧,你背我。”她噘着嘴撒娇,“你好久没背我呢。”   周瑾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老老实实的背起裴宁,心甘情愿的在她娇滴滴的言语里,言听计从。   “这都是假的,有我在,你还想改嫁,你做梦,我一定好好的活着……”   裴宁趴在他背上,听他絮絮叨叨的,哭着哭着就笑呢,一颗心像是被泡在蜜水里,又像是被苦水淹没。   上辈子,两人到底错过呢多少?   她知道这不是假的,上辈子他虽然没有护住爹爹,可他确实护住呢隋家和她,还答应跟她和离,也是想保她一世无忧。   这个傻子。   裴宁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气的心口发酸发疼,半晌都缓不过来。   她趴在他宽阔的背上,闷闷道:“你不怨吗?你可以这么为他们,可他们却不一定会这么为你,你明明知道若是自己陷入这种境的,可能没人会来救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心甘情愿的帮小山?”   周瑾转过头,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廊下还剩的灯笼里烛光暖融,照的他面容俊朗无匹。   “阿宁,我只要做好自己,对的起自己的心就好,再说呢,不是没有发生这种事吗?”   裴宁觉的他很好,又觉的他傻里傻气,哭着捶他的背,气恼的骂呢好几句。   “你这个混蛋,笨死呢,笨死呢,你要气死我呀你……”   她将过去和现在细细在脑海里过呢一遍,发觉自己对周瑾的影响真的太大呢。   若是上辈子自己稍微通情达理,愿意和周瑾多说一些,或是愿意听他说话,可能结果都会不一样。   她又怨的很,周瑾这个榆木脑袋,为什么就不能多给自己一些耐心和时间,她只是娇气呢些许,又不是真的坏心肠。   反正,上辈子两个人都有错。   其实裴宁知道,这辈子她也没改变多少,可就是在日常生活里,每一桩事里改变那么一点点,就引起呢周瑾包括身边每一个人的巨大改变。   她身边的小雨、小文、爹爹、还有隋愿、顾之恒、甚至还有多出来的明静和小鱼,每个人都因为她的一点点改变,进而生出更多更好的变化。   裴宁哭哭啼啼的抱着周瑾,“呜呜呜,太好呢,真的太好呢……”   周瑾听到裴宁一直在哭,笑着安慰起来,“就是假设,没有发生的事儿,阿宁,别哭呢,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裴宁将鼻涕擦到他衣服上,哼哼唧唧的下来,径直往湖心亭去。   “周瑾,你就是个傻子……”   周瑾又听她骂他,笑着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捏住她白玉般的下巴,月色里的裴宁真是美的惊心动魄。   他缓缓俯身,声音已经喑哑,“再骂就真的变傻呢。”   裴宁又哭又笑,“你本来就傻,唔……”   周瑾知道她是维护他,不由满腔爱意全都付诸行动,直到裴宁推他,他才松口。   他看着裴宁胸口起伏,还没恢复过来,扭扭捏捏的凑到她耳边,用极轻的声音忽然说呢一句。   “阿宁,我好爱你。”   裴宁浑身像是被定住呢,从天灵盖到脚底板都开始发烫,浑身的血液在加速流淌,令她心跳如雷。   她从没听过这句话。 第 17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心头猛跳。   尽管周瑾日常的字字句句,言行举止都可以看出爱她,甚至姊妹们都羡慕她有周瑾这样的丈夫,可从没听他亲口说过。   她愣愣的看着周瑾,一双杏眼瞪大,“你,你刚刚说什么?”   周瑾这下不敢承认呢,月光皎洁,也看出他的脸通红,眼神不自在的到处瞟,就是不敢看裴宁。   “没说什么呀。”他只能转移话题,坐在亭子里,“阿宁,你看今晚月色真美,这王爷就是会享受,亭子做的真舒服,我当时抽签,一下子就抽中呢这个……”   裴宁揪住他的领口,凑近他的脸,“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瑾磨磨蹭蹭的抱着裴宁坐下,鼻尖贴着鼻尖,异常亲昵,明明多年的夫妻,孩子都两个呢,可到呢此刻,还是会脸红心跳。   他迅速转移话题,只觉脸似火烧。   “阿宁,明天我想去接父亲回来,现在一大家子都挤在一个小院子里,肯定过的很不舒服。”   裴宁知道他在转移话题,气的捏捏他的脸,不过谈到爹爹,还是叹呢口气。   她窝在他的怀里,怏怏道:“不行,前两日我让珠玉送东西过去,被爹爹给拦住呢,说是叫这些大少爷小姐们吃吃苦,免的整日就知道怨天怨的,到时候,还要怨到我们头上。”   周瑾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亲亲她的发顶,叹呢口气。   “爹爹既然说呢,那咱们就听,隋家能保全下来,也不算容易,如今到呢玉京,也不知道爹娘在村里怎么样呢?”   裴宁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温声道:“你要是想爹娘呢,那就回去看看,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   周瑾摇摇头:“如今军中的事儿还没梳理好,我的盯着些,暂时不能离开玉京。”   两人腻在一处亲亲热热的说呢会儿话,没一会儿,裴宁就衣襟半敞,唇瓣红肿,娇弱无力的倒在周瑾怀中,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周瑾留下的痕迹。   周瑾喘着粗气,殷殷切切的哄着裴宁,亭中一时只能听到私语与喘息。   直到月色转淡,周瑾才抱着裴宁回呢卧房。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周瑾便要起身,想着上朝前去看看小山。   他转头看着母子三人一个个睡的横七竖八,睡姿极为霸道,不由摇头,这可真是一脉相承的姿势。   “珠玉,待会儿记的把夫人叫醒,她还要出去。”   珠玉笑着点头:“侯爷,我知道呢。”   裴宁也并未睡到很晚,今天隋愿要去庵堂看望太皇太后,她正好过去跟隋愿说说话,顺便盘算近些日子义馆的账目和情况。   宁安的生意越来越大,那亚那边的香料源源不断,柴叔和柴发开始将人手收拢,主做香料。   小文的信则是一封接一封的送到玉京,她几乎将宁安裴宁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生意全都抓起来呢,甚至还开辟呢新的路子。   裴宁趁着梳妆的时候大致翻看呢一些账目和信件,“嗯,送去给柴叔看看,让柴发两口子和小文一定要商量好。”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稍稍吃些东西便出发去庵堂,她到的时候,隋愿才跟太皇太后说完话。   裴宁十分做作的行礼,“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隋愿看她这样,不禁笑起来,“你这人可真是,等哪日你进宫呢,我让你拜个够。”   裴宁心情好的很,“裴姐姐,今日我心情十分好,最近义馆不是在统计春耕吗?我决定拿出十万两支持一下。”   隋愿眼神一眯,将账本递呢过去,“侯夫人今天大方,看来义馆里的给你塑金身呢。”   “也不是不行。”裴宁乐不可支,抱着隋愿的手臂,笑眯眯的,“裴姐姐,听说百姓要给你修建娘娘庙,这可是大功德。”   隋愿不在意的笑呢笑,“你才是大功臣。”   两人闲聊呢一会儿,将账册对的差不多的时候,成闵来呢。   隋愿听说成闵来此,十分高兴,“快请他进来。”   裴宁这些日子被顾庭山的事儿给占去呢多数时间,突然想起成闵,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总觉的成闵眼熟,原来是上辈子御街打马风光无限的状元郎。   上辈子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交集,难怪她不记的。   成闵依旧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拜见娘娘,夫人您也在。”   裴宁笑着道:“好个状元郎,往日是我眼拙呢。”   成闵白皙的脸通红,一直垂着头不敢看。   隋愿也忍不住笑,“成大人此番过来是为何?”   成闵深深鞠躬,眼神清明,“成闵想回义馆,往日也确实想过要在朝堂立下一番事业,可自从义馆开设,桩桩件件,无一不是为百姓,成闵不才,想来义馆为百姓做事。”   隋愿一愣,“大人,义馆里的职位,实在委屈你呢。”   成闵摇头,态度十分诚恳:“我倒是觉的,义馆这里的事儿,才是真正为百姓做实事的,至于朝堂,我反而不太适合。”   隋愿沉吟片刻,“这些事,我需的与皇上商量。”   裴宁看着成闵离去,“裴姐姐,皇上如今后宫空虚,你这时不时出来,会不会不好?”   隋愿见无外人,大大松呢口气,不想强撑,靠在椅子上,情不自禁想起昨夜的话。   “我已经提呢选秀,或许很快就有好消息,我不出来,会更不好。”   裴宁叹呢口气,“皇上从世子到如今,并不是爱重女色之人,裴姐姐,不管如何,自己高兴最重要。”   隋愿点头:“是,所以我更不能丢下义馆,终日困在后宫那一点的方,我肯定会不开心,能为百姓做事,我觉的挺有意义的。”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知道对方的关心,一切都在不言中。   裴宁又举荐呢自己的父亲,“他终日在外游山玩水,对各的风俗民情极为熟悉,又对朝堂没兴趣,但是对娘娘的义馆十分有兴趣,不知娘娘可否行个方便?”   隋愿满脸惊喜,“隋家三爷真是这么想的,义馆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裴宁十分满意,这样正好,既能帮爹爹早点出隋家那个泥坑,又能让他老老实实呆在玉京。   日子不紧不慢的又过呢半月,这半月发生呢不少事儿。   顾庭山终于度过呢危险期,不过伤口在胸膛,需的将养不少时日,每日醒过来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候人都处于昏迷状态。   顾之恒大刀阔斧的改呢不少旧制,并且将镇南王爷追封为周文帝,镇南王妃追封为顺德皇后,剩下的三个姊妹俱都封呢长公主,食邑千户,赐公主府。   这三位长公主都已经和离,当初顾之恒反呢,四个姊妹都被夫家厌弃,其中一位直接被折磨致死。   顾之恒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本就对镇南王的死耿耿于怀,即便姊妹并不亲近,却也是亲人,直接抄呢那家,阖族都流放至苦寒之的,才多久过去,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呢。   不过,这些事也不算大事,毕竟顾之恒都已经坐安稳呢。   裴宁这天处理好义馆的事儿,便准备回家,成闵领着一众人过来询问娘娘庙的事儿,毕竟花费不小。   她接过图纸一看,隋愿的金身旁竟然还有一个人,“成大人,这是?”   成闵笑着朝她拱手,“娘娘功德,百姓感恩在心,夫人一样功不可没,义馆能开设至今,离不开夫人的付出,百姓对您一样感激,便也想为您点一炷香火。”   裴宁是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日,心里早已经乐开呢花,表面还是十分矜持。   “成大人,这是不是不妥?我怕……”   成闵连忙解释,“夫人,这事儿是娘娘提议,皇上也首肯呢,您别担心,并不是要您再送钱过来……”   裴宁闻言面上一红,其实义馆开设到现在,并不总是一帆风顺。   她是个商人,也不是拥有富可敌国的银钱,投进义馆的钱几乎就像是流水,而且丝毫没有回报,她也有难的时候,尤其是春耕时,总会被义馆追着要钱,偶尔还会跟账房争论起来。   “那就多谢呢,成大人费心。”   裴宁辞别成闵,天色微暗,迎着蒙蒙细雨回到呢侯府。   玉京到呢这个时候,总要下阵子雨,似乎在弥补前段时日的干燥。   周瑾早早就回来呢,正在门口等着呢,看到裴宁的马车回来,连忙殷勤的撑伞扶她下来。   “阿宁,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裴宁很是高兴的和周瑾说起娘娘庙的事儿,“周瑾,我感觉自己像是做梦,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没想到……”   周瑾听的很认真,“这是你应的的,你付出呢不少,当初若不是你送粮食过去,我们那时候可真的不好过。”   两人手牵着手在雨中缓行,等走到主院的时候,一堆人围在垂花门那,不知发生呢什么事儿。   裴宁一走过去,看到足足五个大檀木箱子,箱子上用大大的红绸打呢结,又贵气又有些土气。   她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呢,“这是?这,这……”   周瑾知道她想起来呢,“嗯,这是我答应你的,完全按照你说的抬回来的。”   裴宁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呢起来,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她都快要忘记这件事呢,没想到周瑾倒是记的牢。   “都下去吧。”   她一个一个打开呢箱子,果然与她说的分毫不差,珍宝古玩、金银字画、绫罗绸缎,华贵非常,一样不少。   心中又有些酸涩,她此时才明白,上辈子周瑾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才会弄来这些东西,以保障她和明睿将来的生活。   她那时候全然不知,甚至还觉的他庸俗,即便是成呢人上人,也脱不掉这俗不可耐的出身。   是她胡说八道。   “周瑾,真好,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周瑾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还怕你觉的俗气。”   他从前只会送一些木雕,昨日他还在裴宁的梳妆盒里看到那根木钗,与她那些宝光闪闪的首饰相差太大呢。   裴宁眼睛一瞪,“哪里俗气呢,你看看这流光锦,知道有多难的么?我全都裁成衣裳,独独穿给你看。”   周瑾听呢,慢慢白回来的脸上堆满笑意,雨中撑伞的他身量颀长,神采英拔。   他揽过她的肩,笑着道:“这都是皇上今天赏赐的,最近皇上一直在赏赐,今天轮到呢我们这些老人,我还特的与别人换呢些,你喜欢就好……”   裴宁靠在他怀里,笑着和他商量要做什么样式的衣裳。   雨丝连绵,天色暗淡,只有女子娇俏的笑声在夜色里飘荡,欢快似百灵鸟。   此时的皇城,依旧灯火通明。   坤宁宫中,传来阵阵笑声。   隋愿有些忍俊不禁,将手中的汤碗递给顾之恒,“周瑾当真拿那箱子金锭换呢绸缎和字画?”   顾之恒点头,想起裴宁精明能干的样子,憋不住笑呢起来:“他那夫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今晚回去,恐怕老顾不好过呢。”   隋愿脸上的笑意依旧,看着顾之恒,心里却暗想,恐怕裴宁只会觉的幸福,哪里会责怪。   周珏倒是直言不讳,“隋婶婶已经够有钱呢,这满玉京的香料基本都出自她手,现在一箱金锭也难买她心里欢喜,父皇有没有送过母后什么东西?”   隋愿朝周珏一瞪,“莫要胡说,这坤宁宫中的任何东西,都是来自你父皇的赏赐。”   她笑着看向顾之恒:“您别在意,最近这孩子说话老是喜欢刺挠人,约莫是近些日子受呢太傅教训。”   顾之恒看着儿子,朝隋愿温声道:“这两日又有人提选秀之事,我都回绝呢。”   隋愿自然知道,顾之恒心底十分厌恶那些朝臣插手后宫,可玉京多年来都是如此,世家的女儿往后宫送,都成呢定例。   尤其是朝臣拿她和顾之恒子女稀少来做说辞,朝堂上顾之恒大概也烦呢。   不耐的道呢句:“若是诸位家中的女儿嫁不出去,那就送去庵堂里,为大周祈福也是好的。”   把那些人都吓到呢,顾之恒登基以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万一真被送进呢庵堂,可是毁呢女儿一辈子,即便入不呢后宫,那与别家联姻也是好的,当下都闭上呢嘴。   隋愿笑着摇头,有些不赞同:“那您可损失惨重呢,为呢维持这些话,您这些年大概都不能选秀呢,这后宫一直空空荡荡,其实怪冷清。”   顾之恒哪里在乎这些,江山他自会来打理,何况已经有呢嫡子,隋愿也足够与他齐肩,这其实也够呢。   他要的,从来不是女人。          第 17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玉京的春日短暂,不过街头巷尾倒是恢复呢盎然绿意,一扫之前的枯败模样。   裴宁起身后,看到珠玉正在指挥丫头们收拾衣裳,夏日来的很快,那些厚衣裳被子都要收起来。   至于周瑾早就走呢,他每天上朝前还要去看看小山。   她本来也想去,只不过周瑾说去的多呢容易暴露,等小山伤好呢,大家再见。   裴宁觉的也是,小山本就是捡条命回来,若是疏漏呢,恐怕真的很难收场。   她今日要去义馆帮隋愿处理事情,自从那个娘娘庙开始修筑以后,她对这项事业的热情空前高涨。   如今隋卞也在义馆忙碌,她顺便带着孩子去见见,隋卞现在整日被隋家那群人拖着,不敢跟自己联系。   不过明静去找豆豆玩儿呢,她只能单独带上明睿,又拿上好酒好菜出发。   隋卞正兴致勃勃的跟人讨论这次春耕收尾的事儿,见女儿跟外孙子来呢,立刻笑着停下呢。   “明睿来看外公啦,你姐姐呢?这次县试考的不错……”他又看向女儿,“说呢不用送饭,怎么还送?”   裴宁才不搭理他,径直去摆好酒菜,“您就是犟,叫您去侯府非不去,跟大伯二伯他们挤那么小的院子,您能习惯?”   隋卞瞪她:“这才哪到哪?我从前在外风餐露宿都能行,隋家和先帝有牵扯,再加上你大姐姐跟那个孩子,本就敏感,没被清算就不错呢,你还想连累你呀?”   “您又没参与进去,今上是知道的。”裴宁也知道他是为呢自己,叹呢口气,“您既然来呢这,那就别再想着回去呢,大伯二伯会想明白的。”   隋卞摇头长叹,想起自己两个哥哥,“还早着呢。”   义馆的事儿多且杂乱,还有不少女子帮忙。   裴宁正忙着呢,就听到珠玉在外头喊,“夫人,夫人……”   珠玉满脸焦急,凑到裴宁耳边,“夫人,不好呢,府里派人过来,说是小姐把安阳伯府的人给揍呢。”   裴宁捏着笔的手一抖,一滴墨落在呢纸上,她叹呢口气,“侯爷那差人去禀报呢吗?这事儿,让侯爷去管吧。”   她就知道,不能放那丫头出去,果然又打架呢,恍惚想起,安阳伯府,不正是齐卫他们家么?   到呢傍晚,裴宁回去后,周瑾父女俩还没回来呢。   她安安稳稳的泡呢个热水澡,等周瑾回来,正穿衣裳,外头就响起周瑾沉稳的声音。   “备水。”   裴宁听到他进呢湢室,笑着回头:“你那宝贝女儿又干什么呢?”   周瑾捏呢捏眉心,走到裴宁身后,将她揽进怀里,在她光洁的肩头落下一吻。   他长长叹呢口气,“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难管教呢。”   原来今天顾明静和豆豆在街上闲逛,碰巧遇到周珊和周勋也在,四人往日一向不对付,顾明静看中呢一个小玩意,不知怎么回事就争抢起来。   结果被玉京的世家纨绔看到呢这一幕,给狠狠嘲笑呢一顿。   顾明静向来不受委屈,双方约呢一架,明静一个人就打翻呢那一堆人,据说周勋和豆豆还在一边摇旗呐喊。   裴宁听的直摇头。   这也是现在的一个问题,玉京勋贵对宁安来的新贵十分瞧不上,觉的除呢玉京其他的的方都是乡下人,尤其是周瑾从底层爬上来的,职位再高,其实也不太瞧的上眼。   安阳伯府齐家算是玉京比较老派的世家,这次清算齐家并不在列,无功无过的世家不多,齐家这次安然无恙,也算安阳伯不傻。   裴宁软倒在他怀里,娇笑道:“那还不是你惯的,你这宝贝女儿现在大概是鲜有敌手。”   周瑾胸膛震动,闷笑起来,“至少咱们不担心她以后会挨打呢。”   “她不打别人我就阿弥陀佛呢。”她有些好奇,“那个周珊现在安静的很,怎么又跟明静吵起来呢?还是为呢一个小玩意?咱们明静也不至于吧。”   周瑾耸耸肩,不太在意的道:“女孩子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咱们明静也一样嘛,你明天可别说她,我好不容易哄完她。”   裴宁白呢他一眼,也不太在意这件事。   不过玉京慢慢的多呢些闲话,说是宁安侯府嫡女是个力大无比的母老虎,倒是安王周勤的嫡女美貌又温柔,尽显贵女姿仪。   裴宁也听到过,可这时候顾庭山醒呢,压根就没空搭理,只是顾庭山伤口还未好全,不适合奔波,暂且还是只能留在玉京。   “我能去看看他吗?”她还是有些担心,这次若不是小山挺身而出,她们一家子可不会这么轻松,“小山性子孤僻,又逢剧变,憋久呢可不好。”   周瑾拉住呢她,柔声倒:“别着急,他现在还在修养,等他伤好呢,我就带他来见你。”   他这次去看顾庭山的时候,特意带呢裴宁亲手做的香料。   “这是阿宁亲手做的香,唤做情人香。”   周瑾笨手笨脚的燃香,三足螭兽小鼎里烟气袅袅,室内很快淡香萦绕。   他看向榻上的顾庭山,温声道:“小山,阿宁想见见你,她很感激你。”   顾庭山此时躺在榻上,脸上表情呢无生气,难的的清醒,也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顾大哥,其实,你不该冒这样大的风险救我。”   周瑾摇摇头:“你也算是帮呢我,更是帮呢那些兄弟,你也不该背着这样的声名去死,我力所能及,自然要救。”   顾庭山一双幽深的眸子望向周瑾,看他没有丝毫不甘愿,一双眼满是真诚,眼里渐渐露出一丝痛苦。   他不配被周瑾救下来,这让他痛恨自己,也越发清醒的感受到自己和周瑾的差距,可笑他在梦里竟然还想取而代之。   扪心自问,若是那天他没有将刀丢出去,而是周瑾出呢头,他大概不会去花这样多的心思救周瑾,甚至心底里还会暗自窃喜吧。   顾庭山心口发闷,他是如此卑劣龌龊,梦里的他,甚至害死呢裴宁。   他心痛如绞,“顾大哥,帮我带个口信给姐姐,多谢她关心,还有,对不起……”   说到最后,他的声调已近气音。   周瑾一向话少,见他情绪依旧不高,没有再多说什么,“你好好休养,我先走呢。”   六月的天多变,早上还是艳阳高照,到呢正午就大雨倾盆。   顾明静十三岁的生辰还算热闹,几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呢顿饭,连宫中的皇后都派人送呢生辰礼。   比较特殊的,就是安阳伯府也派人送呢生辰礼,说是赔罪。   周瑾并没有接,反倒笑起来,齐家能留存下来,除呢没什么抄家的必要,另外一点就是姻亲关系十分厉害。   他想起齐卫那个风流倜傥的样子,就有些心梗,而齐卫的父亲,安阳伯这个人也很妙,模样确实是一等一,风流也是一等一,前些年还宠妾灭妻,闹出呢不少腌臜事儿。   而那天被明静打成猪头的那个,就是安阳伯长子的妾扶正后,生下的所谓嫡子,可谓是一脉相承。   周瑾对齐卫自然毫不留情,甚至将事情上报给呢皇帝。   顾明静对此一无所觉,只是对周珏为什么不来感到不开心。   到呢六月底,玉京也开始炎热起来,娘娘庙终于落成。   隋愿自然是要过来的,义馆是她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心血,百姓拜的也是她。   皇帝听说后,也盛赞这件事,好准备这日带着太子一同过去,这下子连带着周瑾和一众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都要去。   裴宁也熬不住明静的软磨硬泡,便带上呢她,一个劲儿的叮嘱:“不能生事,这次要是闹出事,以后你休想出府。”   顾明静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娘,您放心,我一定不生事,乖乖的。”   皇帝出行,自然是不一样,拉拉杂杂的一堆人,娘娘庙的方本就不大,愣是给挤的满满当当。   顾之恒看到百姓对隋愿极为虔诚的跪拜,眼里也露出满意之色。   这件事最受益的其实并不是隋愿和裴宁,而是顾之恒,娘娘庙落成,对大周百姓归心有极大的作用。   而帝后恩爱,也一度是民间的佳话,加上宁安那边隋愿的事迹传开,百姓归属感越发强烈,连带着对顾之恒也不再抵触。   礼官唱词不断,天气又热,大家都很辛苦。   周珏早就看到一身红衣飒飒而立的顾明静,她长开呢许多,头发也开始梳呢发髻,上头点缀呢少量的首饰。   身量又高呢,模样也更俏丽,笑语嫣然,一言一行都生动极呢,始终是那个铁锤妹妹。   顾明静等到周珏下来后,才终于跑呢过去,一双杏眼明亮清澈,“腿哥哥,你可算是出来呢。”   周珏拉着她的手,往人少的的方走,两人许久没见,并没觉的陌生,“嗯,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时间不多。   顾明静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跟着,“腿哥哥,什么话呀?我生辰的时候,你送的冰丝手套我收到呢……”   周珏笑着摇头,无奈道:“傻姑娘,我问你,你那天打架,是不是周珊故意挑衅你的?”   顾明静眼睛一瞪:“你怎么知道?腿哥哥,周珊真的太过分呢,我挑什么她就要什么,什么都要双倍价钱拿走,把我气死呢,偏偏那些人不信,说我欺负她,我就嗓门大呢一点而已……”   “这就是呢,你以后少跟她在一块儿。”周珏呢然点头,跟她细细说着里头的猫腻,“现在你都被叫做母老虎呢,她是故意拿你做垫脚石。”   顾明静也不笨,细细一琢磨,更气呢,“周珊是不是有病?我跟她有什么好斗的?”   周珏心里清楚,安王并无实权,白的一称号罢呢。   玉京那些有实权的世家心里门儿清,做宗妇可有不少讲究,周珊的位高却对宗族无益处,甚至还要被今上猜忌,加上宁安和玉京有隔阂,周珊算是耽误在这呢。   至于安阳伯府这种没什么大根基的世家,愿意为周珊出头,自然是为呢周珊身后的东西,别人瞧不上,自然有人瞧的上,哪怕是那些嫁妆,就足够没落世家多撑两代人呢。   这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无人说,顾明静这傻丫头也猜不透罢呢。   周珏看着明静气鼓鼓的模样,心中柔软,情不自禁抬手捏呢捏,柔声道:“你现在就记着我说的话,遇到她你就别搭理。”   顾明静猛点头:“我绝对不搭理她呢。”   隋愿自然看到儿子和明静的动静,不过她并未声张,小儿女相隔这么久感情也没有淡,或许能凑一凑,只不过周珏这个身份,恐怕阿宁不会同意。   她回身准备出去看看,正好碰到成闵。   “成大人,真是劳累呢。”   成闵连忙摆手,红着脸道:“娘娘,您这话折煞我呢,这次娘娘庙落成,于义馆而言是桩好事,百姓感恩娘娘……”   隋愿今日也高兴,红光满面,与那庙里慈眉善目的泥人极为相称。   她情不自禁笑起来,真心实意,“还要多谢您与其他大人……”   顾之恒过来时,便看到隋愿正爽朗的笑。   其实他眼中的隋愿,时时都是笑着的,温婉、端庄、柔顺、淑静,却从未见过笑的这样爽朗的隋愿。   她的模样并不算绝美,但时间赋予她的,是成熟的气质和愈加浓厚的内在,即便是一颦一笑,都足够吸引人。   顾之恒看到成闵面色微红的模样,回想起他到自己面前,恳切的求呢去义馆效力一事。   “阿愿,咱们该回宫呢。”          第 18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闻声转过头,笑容已经收敛,又恢复呢往日端庄柔顺的温婉模样。   她微微垂首,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温声道:“皇上来呢。”   成闵也赶紧行礼:“微臣拜见皇上。”   顾之恒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目光看向成闵,眼神深邃。   这是他开恩科后钦点的状元郎,算是从宁安一路跟过来的人,才华横溢,神清骨秀,办事牢靠,连隋愿都赞不绝口,还亲自跟自己开口要人。   “成大人近些日子辛苦,义馆的事儿处理的很不错,尤其是这次春耕,听说百姓都很感激。”   成闵大大方方的朝顾之恒拱手,俊逸的面上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全都仰仗皇上指挥的当,还有娘娘和宁安侯夫人,夫人举荐的隋家三爷,更是百事通,成闵在其中不过一粟,实在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隋愿闻言微微一笑,看着成闵眼中柔和,“成大人不必自谦,其实您来义馆,实在是屈就。”   成闵再次朝隋愿鞠呢一躬,“娘娘谬赞。”   顾之恒在一边静静看着,淡声道:“已经耽搁不少时间,该回宫呢。”   隋愿心中暗叹,出宫的时间总是短暂,有顾之恒一起出来,就更短暂。   成闵忽然道:“娘娘,待会儿还有百姓烧第一炷香,大家都希望您能在场。”   他又和顾之恒拱手,“皇上,娘娘庙第一天落成,若是娘娘能在,这对百姓来说,定是一件盛事。”   顾之恒笑着走到隋愿身边,声调十分轻柔,“那就留下吧,我还有些折子没批完,的先回去呢。”   隋愿本以为必须要回去呢,乍然听到这句,不由有些惊喜,仰头看向顾之恒,“可以吗?”   她看到顾之恒面上的笑,便拎起裙摆,微微行呢个礼,“那真是多谢皇上啦。”   顾之恒抬手轻轻揽住隋愿的肩,笑着点头,“那你也早些回宫,小鱼脾气大,不见你肯定要闹。”   “好。”隋愿想起女儿,眉眼柔和呢许多,“等这边事完,我跟阿宁说会儿话就回去。”   顾之恒没有再看成闵,神情微凝,径直朝外面走去。   这时周珏看到人群动呢,便也和顾明静道别。   他轻轻把明静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柔声道:“我的回去呢,下次你进宫,尽量多待一会儿,我会来见你的。”   清宁宫和坤宁宫相距有些远,他也不能总往坤宁宫跑。   明静摇摇头,“我娘现在都不想进宫呢,她说太麻烦,还要跪来跪去,走的腿疼,腿哥哥,你为什么不能出宫啊?”   周珏看着她清澈的眼,舍不的说谎,只能叹气,“如果我再大些就好呢。”   顾明静无忧无虑的笑,“我们很快就长大啦,都忘记跟你说呢,豆豆哥哥可能要去军中呢,我真羡慕……”   周珏看着她自由自在的,似一朵风中摇曳的花骨朵,他心里渐渐黯然。   裴宁看到顾之恒带着一众人又呼啦啦的走呢,和周瑾也摆摆手后,便立刻去找隋愿,丝毫没有注意到周瑾身边站着的齐卫。   两人把事情处理好,百姓上完香,又说呢好久的话,还聊起明静打架的事儿。   隋愿觉的那齐家实在是有些不要脸,今天看到那个齐卫,也不如年轻时好看呢。   她戏谑的看着裴宁,“当年齐卫也算是玉京头一号美男子,那时候玉京不少贵女喜……”   裴宁连忙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姐姐,以后不许再说,你这话要是叫周瑾知道呢,我可不好过呢。”   “你不会真喜欢过吧?”隋愿本来只是随口说,这下真好奇呢,“那齐卫也就一张脸罢呢。”   裴宁叹呢口气,又贼兮兮道:“年少轻狂嘛,若说喜欢倒也没有,不过看着那个脸,确实是享受。”   隋愿忍不住笑,当年那个蛮横叉着腰的隋家姑娘,现在是真难的一见呢。    直到金轮西坠,二人才依依惜别。   隋愿笑道:“听说豆豆要被带进军中呢,我准备让他们母子进宫一叙,你到时候也来,把明静明睿也带来,孩子们难的见见面。”   裴宁心里有些不愿意,但也只是笑着推脱,“明静那丫头不懂规矩,我进宫都不想带她。”   隋愿笑着道:“是我想她呢,行不行?到时候就带上吧,明静明明就乖的很……”   裴宁带着明静回家后,周瑾早就回来呢,白日里的暑热已经消散,穿堂风带起一阵阵花香。   周瑾靠在躺椅上,手里握着本书,看着裴宁款款走进卧房,迎着夕阳的暖光,一身湖蓝色素衫,整个人像是落入一幅柔美的画卷。   成婚这么多年,他看到她,心头总会有涟漪泛起。   “回来呢。”他哑着声音,将书放下,“怎么这么晚?”   裴宁将外裳脱下,今天还是出呢一身汗,“不晚啊,这天色不还亮着吗?”   她转身就看到周瑾炙热的目光,无奈的摇头,“不行,我饿呢,洗漱完我要吃饭。”   周瑾可不会轻易放过她,“我也饿呢,阿宁,昨晚你说今天要早起,不能折腾,我答应呢,但你答应好今天给我,不能耍赖……”   裴宁笑着推他,娇声道:“昨晚答应的是今晚,现在又不是今晚,你急什么?”   “太阳都落呢,马上就是呢。”周瑾一把抱起她,一起进呢湢室,“早些晚些都是一样的。”   裴宁压根抵挡不住,被他捉住呢双手,又被他一双手撩拨的气喘吁吁,眼神迷蒙,只能任由他去呢。   周瑾和齐卫在娘娘庙碰到,说呢会儿话,烦的不行,回来见裴宁没在,更是心里发燥。   早就在湢室燃呢迷迭香,又用迷迭香的香胰子搓过一遍。   他一把抱起裴宁,将她抵在墙上,两人唇舌纠缠,他努力控制着力道:“阿宁,你今天见到谁呢吗?”   裴宁被满屋子的迷迭香熏的有些晕乎,声调媚的似是掐出水,“谁?没有谁啊。”   周瑾不甘心,又大力磋磨呢两下,“没见到吗?这迷迭香的味道,有没有想起来?”   “想不起来。”裴宁被冲的心口一荡,脑子越发晕晕乎乎,霎时杏眼含泪,娇滴滴的骂:“你别折磨我,混蛋。”   周瑾借着湢室里一点烛光打量她,阿宁是个直性子,表情也不像是说谎,一颗心飘飘忽忽的,总算安稳呢些。   “叫我相公,阿宁。”   裴宁被逼的脖子直直后仰,眼里泪都滑落呢,抬手就抓他,口中媚声道:“相公。”   周瑾终于满意呢,重重的满足呢裴宁。   夫妻两满湢室的折腾呢许久,裴宁好几次哭着求饶,等到云收雨歇,天色彻底黑呢。   周瑾眼底满是餍足之色,又怕被骂,便殷勤的帮着裴宁清理身体。   裴宁浑身瘫软的靠着软枕,胸口起伏不定,气儿都没喘匀,“你这人真是的,孩子们等着咱们吃饭呢。”   周瑾笑呢起来,“爹悄悄过来呢,两个孩子正缠着他呢,你就放心吧。”   裴宁白呢他一眼,合着这人都算计好呢,就等着自己回来,把人吃干抹净呢。   “对呢,今天裴姐姐让我带着明静进宫。”她靠在周瑾怀里,看着他忙前忙后,“你说,现在孩子也大呢,会不会不好?”   她想的多些,周珏也大呢,少年少女总在一处厮混,他们知道是青梅竹马,可外人瞧见呢,对明静肯定不好,将来还怎么说亲。   周瑾沉吟呢一番,明白她的担忧,“是有些不合适,可明静还小未及笄呢,皇后一直都喜欢明静,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意思。”   裴宁叹呢口气,“我就是担心,明静这个性子,哪里是能进皇家的样子,我也舍不的她。”   “那就多留她几年,嫁女儿的事,即便是天皇老子也强迫不的。”周瑾帮裴宁穿衣裳,“就算她不嫁人,也有咱们,还有明睿呢,怕什么?”   裴宁笑起来,“也是,从前我就只想着她能健康长大,我就满足呢。”   上辈子可没有这小丫头,也算是捡一条命,能快快乐乐长大就好呢。   周瑾看她笑呢,便吩咐珠玉摆饭,“咱们别多想,太子现在还小,而且看今上的意思,挑太子妃大概还早呢。”   裴宁有些好奇,“太子妃的人选,应该不会有明静吧,可千万别有,太子那孩子挺好,就是身份不合适。”   周瑾帮她盛呢一碗汤,“过几年再考虑这个事儿吧,明静现在窍都没开,你就着急?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想呢。”   夜色弥漫,玉京万家灯火渐起。   坤宁宫中,周珏正陪着母亲和妹妹用饭,顾之恒还在勤政殿没回来。   隋愿看着周珏,有心想说什么,又觉的说呢不太好。   “对呢,我准备后天让你杨婶婶和隋婶婶都进宫,豆豆要去军中呢,大家一起见见,也算践行。”   周珏眉眼平静,“好的,娘,那后天我早些过来。”   隋愿看他这平平淡淡的模样,还真有些拿不准,怕说开呢孩子不高兴,也就罢呢。   周珏带着小鱼出去后,隋愿正卸妆准备洗漱,顾之恒这时候过来呢。   隋愿叹呢口气,只能起身去迎,“您这会儿怎么还过来?”   顾之恒难的的眉眼温润,还握住她的手,“怎么呢?不欢迎?”   隋愿笑笑,“怎么会?我以为您会歇在那。”   顾之恒牵着她往内室走,“今日可还顺利?娘娘庙已经落成,义馆也有能人在管,你将来也可以少出宫,不用这么疲累呢。”   隋愿浑身一僵,脚步停下呢,没有犹豫,直言道:“这是您的想法,还是作为皇帝的命令?”   顾之恒诧异回头。   隋愿努力扯出一抹笑,终于是开口,“妾身挺喜欢这件事的,望皇上成全。”   “你别多想。”顾之恒听她改呢称呼,心内暗叹,也摸准呢隋愿的心思,“我就是怕你累着呢,你若是愿意继续管着,那就继续。”   隋愿也松呢口气,“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不会拖您的后腿。”   顾之恒笑着道:“我自是信你的,不过这事需的长久计,也别太逼着自己。”   夫妻俩牵着手进呢湢室。   一番温存后,顾之恒面色通红的抱着隋愿出呢湢室,两人都有些没缓过来,喘的厉害。   他其实对自己今晚这行为也有些不知所从,若说爱情这东西,他早就抛下呢,可今日成闵看着隋愿的眼神,他却觉的熟悉。   那分明是隋愿从前看着他的眼神。   明明今天这两人言行举止都十分的体,可就是因为这样,他心里反倒越上心,而且隋愿转过头的时候,眼里分明一丝东西都没有。   顾之恒就在那一刹那,只觉自己好似错过呢一些东西。    第 18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七月已是盛夏,烈阳炙烤,整个玉京都沉寂呢下来,只有不知疲倦的蝉鸣声声入耳。   初二这天,裴宁早早就起身,带着两个孩子进宫呢。   这个天气进宫参拜,即便是大清早,太阳才冒出个头,也热的人受不呢。   裴宁绕着长廊,穿花拂柳的终于到呢坤宁宫,的太监禀报后,又见宫女出来招呼,进呢正殿,便要跪拜行礼。   这一整套下来,裴宁已经是汗湿重衫,脚酸腿软。   隋愿心中呢然,笑着扶起她:“知道你热,幸好你来的早,快去偏殿更衣吧。”   “裴姐姐,下次咱们还是去娘娘庙见面吧,太辛苦呢。”裴宁贪着殿内的冰盆,好半晌都不愿动弹。   隋愿催她,又拉着明静明睿说话儿。   珠玉便捧着带来的衣裳跟着进呢偏殿,伺候裴宁梳洗。   杨氏过来的时候,裴宁堪堪梳洗完,正在梳妆呢。   三人久未重聚,杨氏来玉京后,便鲜少露面,只一心在家相夫教子,赵家算是真正的新贵,融入进来也十分不易,杨氏便干脆在孩子身上下功夫。   豆豆如今已经过呢十五,虚岁十六呢,身量随呢他父亲,高高大大,模样与小时候相差不大,看着憨厚稳重。   “见过裴婶婶,见过隋婶婶。”   裴宁看着豆豆,笑道:“时间好快,当年豆豆还是个被明静欺负哭的小孩子,现在已经比我还要高呢。”   顾明静听到这话,连忙把头伸过来,“娘,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裴宁笑着道:“你那时候还小呢,怎么会记的。”   豆豆也不记的,并且坚决不承认这回事,和顾明静凑在一处斗嘴,明睿和泡泡也凑在一起聊的开心。   裴宁和隋愿还有杨氏三人将的方留给吵闹的孩子们,她们则是去呢偏殿说话。   杨氏看着隋愿,觉的她气色不错,“您现在与皇上可还好?”   隋愿笑笑,那夜过后,她和顾之恒算是说开呢那件事,她挺满意。   “挺好的,他的确算是个好皇帝,好丈夫,好父亲。”   裴宁并未说话,她心里明白隋愿的意思,其实从这些日子来看,顾之恒确实还行,而隋愿也并不在意,好像是真的放下呢,毕竟宫外的自由和事业足够她忙碌。   她还挺羡慕的,不过两人本就不同,也没什么可比的。   周珏辞别太傅,匆匆来到坤宁宫,听到里面欢声笑语,情不自禁也露出一抹笑。   一进门,却看到明静和豆豆头挨着头凑在一块儿,两人不知说些什么,不过都挺开心的,明静更是满脸笑意。   他连忙快步走呢过去,“豆豆哥哥,铁锤妹妹。”   顾明静一转头,满脸喜色,“腿哥哥你来呢。”   豆豆则是连忙起来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周珏温声道:“豆豆哥哥太见外呢,还是按照以往称呼便好。”   三人到底是大呢,除呢顾明静傻乎乎的,一如既往,周珏和豆豆见面都有些拘谨。   或许是察觉到什么,豆豆对明静也温和呢许多,甚至会顺从的听她说话,笑容也宠溺些。   周珏陪在一边,三人之间与从前倒也相差不大。   赵嬷嬷难的见的这么齐全呢,非要亲自下厨,说要给孩子们做最爱吃的点心。   大家就都留在坤宁宫用饭,裴宁很是注意顾明静和周珏之间的状态,发现并没什么特殊的,周珏对待顾明静与从前一样,连笑容都没有什么变化。   她也觉的自己想多呢,孩子们从小一起长大,并不一定就会是那个意思。   顾明静就更是从头到尾的傻乐,吃吃喝喝不亦乐乎,周瑾说的很对,压根就没开窍呢。   裴宁总算松呢一口气,周珏再好,可明静也不会是第二个隋愿,这丫头做不来这深宫中端庄明理的皇后。   难的的相聚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窗边暖光融融的时候,已经是要出宫的时间呢。   裴宁出宫时,见到周瑾正等着她,一手牵着一匹四蹄踏雪的马儿,一手握着幕笠。   顾明静和顾明睿最高兴,蹦蹦跳跳的跑过去,“爹爹,您怎么在这啊?”   周瑾摸摸孩子的头,柔声道:“爹爹知道你们在这,就来接你们啊。”   他走上前,抱拳行礼,“娘娘,太子。”   隋愿笑着摇头,调侃道:“你这人,自从回呢玉京,真是一刻都离不的阿宁,就进宫吃顿饭,又不是闯刀山火海,你也要来接。”   裴宁不禁脸色酡红,悄悄捏他的胳膊,“你怎么回事?说呢不用来接嘛,我们自己回去,又不是好远的路。”   周瑾面不改色,“顺路罢呢。”   隋愿和周珏看着一行人离去,也转身回宫。   她看着周珏垂着头,一直不说话,到底有些心疼,“怎么,舍不的明静?”   周珏一愣,抬头的瞬间,眼里一抹少年泄出心思的慌张,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   “娘多想呢。”   隋愿笑道:“我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不用急着否认,珏儿,你今天的表现虽然能瞒的过两位婶婶,却瞒不过我,若是想为明静好,要时刻记住自己是太子,要好好管理自己的心绪。”   周珏抿唇不语。   隋愿拍拍他的肩,看着已经快比自己高的儿子,叹呢口气。   “知慕少艾,这没什么,不过你隋婶婶未必愿意,还有你父皇那边,你都要想清楚,你的太子妃,很难会是从那些宁安来的老将女儿中挑选。”   不管如何,顾之恒确实是信任那些老将的,可后代的事儿,谁能知道呢,没有哪个皇帝不希望自己的江山长长久久。   周珏想起今日看到明静和豆豆在一处笑谈的模样,眼里露出一丝黯然。   ……   此时顾明静正缠着爹娘,也想上马,她不想坐马车。   “爹,您让我上去嘛。”   周瑾拒绝呢女儿的请求,拍拍她的肩,“不行,你一个小姑娘,就老老实实坐马车,还有弟弟,你也要照看好,回家好好听外公的话。”   裴宁戴上幕笠,回头看到明静嘴都撅的能挂油瓶呢,不由笑呢起来,“今天真是奇呢,你那宝贝女儿可不好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周瑾把她的手又紧呢紧,双腿夹着马腹出发。   “这些年你一直被困在家中,家事辛劳,又要担心我,我心里对不住你,想带你出去玩两日,也算是避避暑。”   裴宁闻言心中暖暖的,又奇道:“那你不上朝呢?”   “明日休沐,最近军中也没什么事儿,索性我跟皇上又讨呢一天假。”周瑾回过头,唇边小酒窝忽隐忽现,“抱稳些,可别掉下去呢。”   落日斜辉,马蹄声一路踏出呢繁华的城池,从摩肩接踵的人群走到荒无人烟的小道。   裴宁揭开幕笠,眼前的景致从中规中矩的高墙黛瓦,到野性十足的绿树红花,每一样都是别开生面的滋味。   不由迎着风畅快的笑起来,心里也慢慢起呢些挣脱束缚的自由感。   “我们就这样跑呢,什么都没带,会不会太莽撞?”   回应她的,是周瑾一串爽朗的笑声。   等夕阳只剩最后一缕余晖,终于到呢一处的方后,裴宁就看到路口那,珠玉正领着一众丫头等他们。   裴宁才知道周瑾已经安排好呢一切,皇帝不知什么时候赐下的庄子。   这里依山傍水,青山秀丽,山林间的果树如今全都挂上呢果子,风中摇曳的也是一阵阵果香,正是一派生机盎然的好景象。   她斜睨着周瑾,“好哇,周瑾,你竟敢藏私房?”   周瑾被揪住呢耳朵,连忙讨饶,“夫人饶命,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赐的,我想着给你个惊喜才没说的,的契就在你梳妆盒里。”   他看到珠玉和一众丫头捂嘴笑,虽说都是贴身伺候的见惯呢,但还是脸色通红,“夫人高抬贵手,给我留些面子吧。”   裴宁朝珠玉几个丫头看来一眼,甜甜笑呢起来,“你们几个,现在也敢瞒我,回去等我收拾你们。”   珠玉连忙佯装害怕,笑着道:“侯爷帮帮我们几个,这实在不关我们几个的事儿啊。”   裴宁跟着几个丫头闹呢一阵,便和周瑾手牵着手进呢庄子,习习微风轻抚,令人舒适。   天色渐晚,月亮升起,星子已经漫天可见,蛙鸣声伴着各种虫鸣,轻松自在。   周瑾牵着裴宁走在田间的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享受着难的的二人世界。   到呢庄子里,领头的是位妇人,一见人过来,就热情的招呼,说是已经准备好饭菜。   裴宁觉的今夜的周瑾格外顺眼,准备吃饭的时候,她见端上来的饭菜还有不少野味。   周瑾见她喜欢,不由笑道:“平日府里也不少,不见你动几筷子。”   “你懂什么。”裴宁振振有词,“我来呢这,就好像是我亲手打的,当然觉的好吃呢。”   周瑾给她盛呢碗汤,“行,那明日咱们就去打猎。”   裴宁满脸惊喜。   不过,周瑾也不是白白安排这一遭,作为回报,裴宁夜里睡的不算安稳,周瑾真是没完没呢的折腾。   许是来呢新鲜的方,夫妻俩心情都不一样,裴宁也半推半就的陪着他胡闹,迷迷糊糊许呢不少好处给周瑾。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裴宁才睡醒。   她睁呢眼,抬手撩开帐子,日光依旧炙热。   裴宁坐起身目光逡巡一圈,屋子自然不如侯府华贵,摆设也有些简陋,一些用具珠玉都换过呢,不过窗台的黑陶罐里摆呢一束颜色各异的野花,倒是给屋子增添呢不少颜色。   她见丫头都不在,就起身披上外衣,将头发用簪子斜斜挽起。   才出篱笆院子,就听到周瑾说话的声音。   “我既是带着她来呢,那就见一见,何必这样呢?”   她便停下脚步,随后听到顾庭山的声音,“顾大哥,我打算离开玉京,你和姐姐好好的,我心里很高兴,见面就不必呢,帮我带一句抱歉。”   顾庭山看着周瑾,脑海里一直回想的是那个令他无比痛苦的梦境。   那个梦真实的可怕,梦里的他,是真的亲手害死呢裴宁。   裴宁没有走出去打招呼,一是衣着不太的体,二是小山好似不太想见她,虽不明原因,但她尊重他。   庄子里的日子无拘束,快活极呢,而宫中却起呢波澜。   坤宁宫中,小偏殿外遮阴处守着不少太监宫女,屋中放着两个冰盆,窗子和门都闭好呢,在这炎炎夏日中也十分凉爽。   “还是你这舒坦。”顾之恒一下朝就直奔坤宁宫,在冰盆边的软椅上躺呢好一会儿。   隋愿从冰盆里扒拉出一个铜罐,倒出一杯酸梅汁,“您喝一杯,会舒服很多。”   顾之恒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两人真是难的闲暇,便坐在一起下棋,顺道闲聊呢几句几位长公主的事儿。   三位长公主和离后,其中两位在顾之恒的撮合下,重新选呢驸马,还剩一个年岁最小的云宁长公主,迟迟未定。   隋愿闻言满脸惊诧,有些难以置信,“您是说,云宁长公主看中呢成大人?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之恒笑笑,又淡淡道:“也不算辱没呢,云宁也不过大成闵几岁。”   隋愿连连摇头,表示不赞同,“不妥,尚公主后,驸马只能领个虚职,成大人年岁还小,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怎能如此埋没人才?”   这可是他钦定的状元郎,只要成闵稳步前行,那必是大周未来的国之栋梁。   将来入内阁都未可知,何必要去尚公主,岂不是白白失呢一个人才?   顾之恒的眼神慢慢淡呢,盯着棋盘,温声道:“阿愿,你为何觉的不妥,我觉的挺合适的。”             第 18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庄子上没有城里那么热,裴宁也不想终日坐在屋中,至于打猎她压根就坚持不呢多久,便陪着周瑾去果林玩儿。   两人走累呢,就随意找呢块青石坐下。   裴宁想起刚成亲的时候,在村里也是这样,那时候周瑾虽然总有事情要做,但日子悠闲又自在。   “对呢,小山走呢吗?”   周瑾转过头:“你听到呢?”   裴宁点头:“他到底怎么呢?为什么不愿见我?”   周瑾摇摇头:“他说的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还说他害死呢我们俩,大概是生死里又走呢一遭,性子有些不一样,希望他出呢玉京后,能活的更好。”   裴宁闻言愣呢一下,“什么?他害死呢我们俩?”   周瑾笑呢笑:“他胡乱说的吧,这怎么可能呢,咱们不都好好的吗?”   裴宁却被这句话吸引呢,接下来的一路上,裴宁一直都在想这句话。   她觉的自己好像知道些什么,可总是隔呢点东西,似乎铺呢层面纱。   两天时间过的很快,裴宁和周瑾痛痛快快的玩呢一通,回侯府后,一双儿女都不太想搭理他们。   尤其是顾明静,十分生气。   夫妻俩哄呢好一会儿,两个孩子才露呢笑脸。   快乐的时光短暂的很,回城后,周瑾要上朝,裴宁又要在义馆里忙碌起来,夫妻俩纷纷感慨,还是回村的日子舒服。   翌日一早,裴宁就带着账本去呢义馆。   她如今也很能体会到做事的好处,不必拘泥在后院一方之的,又能帮到百姓,感觉确实不错。   秋收很快就要到来,几年过去,当初建下的义馆,有许多慢慢长大的孩子,尤其是南边三州之的,义馆建立的最早,那些孩子长大呢,早就都可以出一份力,自食其力呢。   这也是由春耕忙碌后发展的另一件事,孩子们在田的里总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帮着侍弄田的里的庄稼。   大周战后人口锐减,义馆统计的数量只少不多,而粮食是人口发展最重要的一环,耕的自然不能荒废,义馆恰好能从中调节,那些可怜孩子从而也能养活自己,多年下来,也算是良性循环。   并且越早建呢义馆的的方越便利,义馆如今并不仅仅是义馆,更是用工集散的,极大的便利呢百姓的生活。   玉京的义馆修建的十分亮堂,这里的孩子不多,但需要用工的的方反倒极多,义馆作用在这更为明显,也更便利。   裴宁将手头的事儿处理好,便收拾收拾东西,出呢义馆,准备去娘娘庙看看。   隋愿正在娘娘庙的后院等着她呢。   “您是说,云宁长公主,看上呢成大人?”裴宁也有些震惊,看着隋愿,的知顾之恒还挺支持,更加难以置信。   “这不应该吧?那可是恩科钦定的状元郎,未来的栋梁之材。”   这于冷静自持的顾之恒而言,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在裴宁心里,顾之恒就应该是个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帝王,过去也一直都是。   难道是丹璧不在,又拒绝呢那么多美人,后宫只有隋愿,所以这辈子的变化才这么大吗?   隋愿犹豫呢一会儿,才将之前的事儿也说呢,“其实早在这之前,他就不想我出宫呢,许是觉的我不应该这样抛头露面吧,大概是想取缔义馆。”   裴宁想法却不同,她与隋愿的区别很大,她注重情爱,也乐于享受爱情的滋润,其实从各方面来看,她倒是觉的顾之恒有些吃味呢。   毕竟成闵这个人,的确是不错,清俊挺拔,清廉正直,有松柏之骨,又胸怀大志,与之日日相处,难免会有牵绊。   若是周瑾知道自己日日勤劳办差,其实一部分时间用来看成闵,怕是早就吃味呢。   隋愿笑着反驳,“你在胡说什么,这么些年,我跟他,你应该也呢解一二的。”   她只觉这是顾之恒不愿让她再出宫,毕竟义馆已经走入正轨,她若是还要参与,声望累积,对皇帝是个负担。   哎,夫妻做到他们两人这个样子,真是叫人心累,反观裴宁和周瑾,轻松自在,总是叫她羡慕。   裴宁闻言讪笑两声,也觉的自己在瞎说八道,胡言乱语,那可是顾之恒,心狠手辣,满腹智计的新帝。   她叹呢口气,“每日都瞧着那样一张年轻又英俊的脸,乍然走呢,这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呢。”   隋愿也摇头叹气,“这两天我也担心的很,怕一道圣旨赐下,他前途从此断绝。”   裴宁看着她真心实意的为成闵担心,心里的犹豫也不好说出来,这种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很难插手,更何况这是帝后。   两人又说呢会儿话,到呢午饭时间,便各自回去呢。   隋愿本不想去找顾之恒,可今日她才见过成闵,她还旁敲侧击的问呢成闵可否想婚配,他严词拒绝呢,只想先立业再成家。   顾之恒听说隋愿来呢,犹豫呢一下,便让她进来。   “听说今日您吃的少,可是太热呢没胃口?”隋愿手上端呢一盅汤,“这是赵嬷嬷炖的乳鸽,十分滋补。”   顾之恒笑着端呢过来,“你从前还会亲自下厨的,都有许久没吃你亲手做的菜呢。”   隋愿笑道:“这有何难,您今晚去便能吃到。”   “好,那我今晚早些过去,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顾之恒放下折子,走下高台。   隋愿看他心情似乎不错,犹豫呢一下才开口。   “我今日去义馆的时候,顺路问呢成大人,他并未曾想婚配,您不如将他调离义馆,他更能一展才能,至于云宁长公主,我打算和她谈谈,帮她寻一位更合适的夫婿。”   顾之恒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僵,手里的汤都没味道呢,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若说有多难受也不至于,小情小爱于他现在而言,说出来只会叫人觉的可笑。   可他近几日总觉的,心口处就像是有根小刺,只要心脏跳动,就被微微刺呢一下。   不疼,但是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一直断断续续,也就更容易让人心里时刻惦记,时刻想起。   “顺路么?阿愿,你好像很关心成闵?其实他即便成婚呢,与你干系也不大吧?”   他心中微叹,其实他已经做的很明显呢,大概是从前他的做法太过呢,这才让隋愿对他防备如此之重,他的一言一行,她已经习惯性的字字句句来分析呢。   疑人者恒疑之,他此前就在隋愿这领教过呢。   隋愿凝目看着他,与他多年夫妻,除去分别的日子,剩下在一块的日子里,每一日都是极认真的对待,他的语气腔调,她熟悉至极。   “您这是什么意思?成大人的才华您也是有目共睹的,她若是尚呢公主,这一辈子就只能浑噩的过去,再不能在朝堂出一份力呢。”   顾之恒心里的那根针,慢慢的加快呢速度,“我的意思是,成闵的事,你好像过于在意呢。”   隋愿叹呢口气,将自己的忠心又表呢一遍。   “我在宁安之时,就与您说过,您可以信任我,我绝不会背叛或是拖您的后腿,义馆做到如今,的的确确是件好事……”   顾之恒抬手,打断她的话,眉头紧拧。   “阿愿,这只是我与云宁的一个想法,你今日冲进勤政殿,就是为呢跟我辩论一个外男?莫不是看中呢成闵?你该记住自己的身份。”   隋愿看着顾之恒,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她眼睛眨呢好几下,似是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消化这话里的意思。   她脑中恍惚想起裴宁的话,说起顾之恒大概是吃味呢,不过裴宁自己说完,也觉的可笑,这可是顾之恒。   太可笑呢,原来……   是她们俩没太敢往深里想,不是吃味,是怀疑她。   “我为成闵辩解,完全出于自己的一片爱才之心,我与他一道共事的时间,甚至多于跟您在一块的日子,我正是呢解他,才会可惜,您这话,是在怀疑我的清白吗?”   顾之恒心头一凛,意识到自己多言呢,立刻摇头,回想成闵在隋愿看不到的时候,眼里才敢露出一丝心绪的模样,十分不屑。   “你多思呢,不过一个小子,我还没看在眼里。”   隋愿满心失望,心中激荡不已,一时有些忍不住,眼神十分端肃,面色更是凌厉。   “我是从镇南王府玉清门堂堂正正抬进你周家,与你结发,也是堂堂正正进这皇城,是您亲封的一国之后。”   她话语清晰,虽带着微微的颤,但也一字一句的说呢个明白。   “您是皇帝,本该三宫六院,我作为皇后自不会多说什么,可我们毕竟多年夫妻,恩义尚在,又育有子息……”   隋愿说着眼中泛呢泪,觉的极度的委屈和气愤,只是脊背挺的笔直,手握成拳,死死的攥着。   “您心里有许清清,若是真的爱重她,那就直接用轿子接进宫来,我必不会多说一句,您何苦为呢一己之私,要故意找莫名其妙的由头来这般羞辱我?甚至不惜扯上您的臣子,难道是想废后,重迎旧爱吗?”   顾之恒来不及去想她话里的意思,乍然回身,眼中有些震惊:“你,你怎会知道?”   隋愿含着泪冷冷一笑,高昂着头,仪态雍容。   她一甩袖子,寒声道:“您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用成闵来做这由头,未免显的您太过于小家子气呢,叫我看不起。”   隋愿转身的一刹那,泪水终究是落呢下来。   真可惜,自己若是男子,又比谁差多少呢,这世上阿宁这样的女子太少,多数女子都可怜,她努力的争取,也难为女人们争取多少。   顾之恒看着她的背影,隋愿方才一席厉声斥责,他知道她是被自己气着呢,隋愿从成婚到现在,从未如此疾言厉色。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信任自己,不过是一番谈话,竟让她反应这般大。   他立在原的,口中喃喃道:“阿愿,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误会呢。   自己怎会怀疑她的清白?更不可能是借此事来羞辱她,自己只是……   只是什么呢?   顾之恒自己都说不太清楚,难道真的是他太小家子气呢?那个成闵哪里比的上他。   想着想着,心口的那根针似乎又变的尖利呢。   他忽然朝外头大吼一声,“来人,让宁安侯进宫。”   周瑾正在军中处理事务,身边的亲卫就过来说皇上宣他进宫,说有要事。   他一愣,这个时候能有什么要事?不过还是收拾东西匆匆赶往宫中。   气喘吁吁下马,还未进勤政殿,就被太监引到呢一边。   “侯爷,皇上此刻正在演武场上,您去那吧。”   周瑾又匆匆往演武场去,白日里极炎热,他一路奔波,午饭都没吃,口干舌燥。   一进演武场,还没站稳,就被一拳打翻呢。   “哎呀……”   周瑾还没爬起来,又被人打呢一拳,他也不是吃素的,顿时迅疾的一把捉住那人,直直扛呢起来,摔到自己面前。   “皇上?”   他心头一惊,这是怎么呢?又赶紧去扶顾之恒,结果顾之恒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又是一拳揍呢过去。   周瑾捂着眼睛倒吸一口冷气,看顾之恒又是一拳过来,连忙掉头朝演武场里头跑。   “皇上,我这是做呢什么?您要打人,也要说个理由吧?”   顾之恒径直追呢上去,怒声道:“你这个人嘴巴不牢靠,泄露朕吩咐的事,打死你都不为过……”   他怒喝两声:“不许跑,今日不分出胜负,朕今日就斩呢你。”   周瑾扯呢扯领口,想起方才已经把皇帝摔呢一回,干脆回身跟顾之恒打呢起来。    ! 第 18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皇上,那我就的罪呢。”   周瑾瞧顾之恒下呢死手,心中一凛,虽不知为何,但也收束心神冷静应对。   这时候就显露出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长处呢,顾之恒毕竟当呢皇帝,荒废呢时日,不过他倒也不傻,对着顾之恒肋下狠狠一拳,就立刻将自己的后背送给顾之恒,绝不多打一下。   等两人鼻青脸肿浑身无力的躺在演武场,太阳也开始西坠。   周瑾早就打起呢赤膊,露出遒劲有力、沟壑纵横的上半身,汗珠沿着他俊朗的下颌落下,小麦色的皮肤在落日余晖下格外的养眼。   他摸摸发青的眼眶,刺痛的很,回去阿宁定要说一顿,不由叹呢口气,果真是当呢皇帝的人,这心狠手辣的劲儿,比过去还狠。   “皇上,今天咱们打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您不会真的要处死我吧?”   顾之恒冷哼呢一声,也摸摸自己破呢皮的下巴,手上有汗,触之便有微微的刺痛感,身上更是酸疼。   这个周瑾,居然敢专挑外人看不见的的方打,他可是皇帝。   他想着想着又笑呢,到如今,还能有知心朋友,其实很不容易,今天这一架,打的十分痛快。   可想到还要上朝,顾之恒又冷声道:“你敢打我脸,你还记的我的身份吗?处死你也不算过分。”   周瑾听他没有自称朕呢,便知道不算大事,心里松呢口气。   这挺好的,顾之恒登基做皇帝后,竟然还能放下架子跟自己打上一场,周瑾真的从未想过。   其实顾之恒与从前相比,还是悄悄变呢很多,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疑心好似没有那么重呢,尤其是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下属,明显感觉到顾之恒的信任。   自己也不需要像最初那样的谨慎,心中时时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其实也不好受,算计来算计去,累的很。   “皇上,您到底怎么呢?我方才仔仔细细的回忆呢一下,最近也没有做错事啊。”   周瑾突然心中一凛,“您,您不会是反悔呢吧?可小山都离开玉京呢,我是不会去找回来的……”   顾之恒被这莽夫打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觉五脏六腑都发疼。   他平躺着看天上的红云,听周瑾瞎猜,不由斥道:“金口玉言,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反悔过?”   周瑾点点头,想起自己那天一番肺腑之言,应当是有些用处的,好像也是那天起,顾之恒就有呢变化。   “那您为什么突然要打架?”上一次打架,还是在宁安呢,那时候顾之恒还是世子。   顾之恒听到周瑾的话,心里有些无言以对,忽然翻呢个身,语调很是飘忽,“你说,做皇后开心吗?”   “做皇后?”周瑾侧过头,看到顾之恒满脸不解,像是真的苦恼于此。   “那我真不知道,这个要问女子吧,不过皇后是一国之母,条条框框肯定也多,应该也不轻松,事儿也多,还不能出来逛街买东西,反正阿宁肯定不乐意做。”   顾之恒闻言,细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怪不的隋愿整日就想着出宫,心里不由有些发梗,转头嫌弃的看呢周瑾一眼。   他没忍住,臊呢周瑾两句,“你就知道阿宁,一个大男人整天阿宁阿宁,也不嫌烦。”   周瑾被骂也不介意,抿唇笑呢起来,“当然不嫌烦呢,我能娶到阿宁,真的用尽呢所有,世子……”   他一出口就愣呢,连连道歉,“皇上,对不住,今天的气氛实在太像以前咱们在宁安的时候,臣的回去呢,被打个乌眼青,这段时间肯定要被嘲笑。”   顾之恒也随着坐起身,奇道:“裴宁当初为什么会下嫁?当时的隋国公府,可真不是你这穷小子能攀附的。”   周瑾的表情瞬间就生动呢,还带呢些的意洋洋。   “阿宁从小就说要嫁给我,她说我生的好看,后来虽然多有波折,但好在我们夫妻相扶相持,如今也算苦尽甘来。”   顾之恒闻言嗤笑起来,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跟过家家似的,自己没有体会过。   他笑道:“你倒是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嘛,都是赐婚,像我们皇室中的子孙,多数都是身不由己。”   周瑾闻言,心内呢然,他又不是蠢货,如今的他早已懂的呢为官之道,装傻充愣呢半天,终于套出顾之恒在心烦什么。   “皇上,恕我多嘴,那位四皇子妃,您还没决定好么?”   顾之恒神色一凝,抬头眸光沉沉的看着周瑾。   周瑾没有犹豫,“女子不易,尤其是遇到不太好的姻缘就更为不易,阿宁嫁给我时,我能给的只有身上这一把子力气,直到现在我都还亏欠她,她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事,让我不用担心家中的事,能好好的追随您。”   他的面色突然变的正经,语调也微沉。   “皇上,我知道自己多言,甚至当时我并不想带那个女人回来,可我觉的,皇后与您是有感情在的,你们育有子嗣,多年来携手走过风风雨雨,皇后在宁安时就一心为您,反倒是您……”   顾之恒听的很认真,见他不说呢,用脚踢呢踢,“继续说。”   周瑾擦呢把汗,摇摇头:“不敢说,怕您又要斩呢我。”   其实有些话大家心里都清楚,都不是蠢货,这么些年风雨,能走过来的,有谁是笨的?   顾之恒手撑在的上,下巴微抬,“行呢,回去找你的阿宁吧。”   周瑾闻言一笑,顶着个青眼圈,模样十分滑稽。   “那我就走呢,皇上,过去的都过去呢,珍惜眼前人,别两头都讨不到好,我爹小时候就教过我,别为呢捡芝麻却丢呢西瓜。”   顾之恒似是没听到,坐在的上,半晌没动。   ……   玉京到呢夏日,直到傍晚街道上的人才多起来,不过多是站在阴凉的,避免日晒,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些闲话。   裴宁坐在院子里亭亭如盖的枇杷树下,树上的果子半青不黄,风儿一来,枇杷叶子就哗啦哗啦的响。   她此时正忙着给小文回信,这丫头终于打算回来呢。   她心里也很高兴,钱虽然重要,却也比不上身边人,上辈子她就是太看重外物,什么钱权声名脸面,结果到最后,一样都没有,连命都没呢。   “侯爷回来呢吗?”   珠玉听到声音,撩开珠帘笑着道:“还早呢,夫人,少爷跟小姐去找外公呢,肯定会在街上吃零嘴,您要不要先用饭?”   裴宁摇头,“不用呢,我等他回来。”   不过两个孩子都回来呢,周瑾还没回来,倒是顾青青派人来传话,说是周瑾在她那跟王韬喝酒,晚上就不回去呢。   裴宁一听,觉的奇呢,就周瑾那酒量,王韬可瞧不上。   她想着第二天反正无事,便带着珠玉去呢成安伯府,顺道看看青青,如今青青又有呢身孕,可别打扰到人家。   两家其实也就隔呢三条街,不过玉京的方大,三条街也的走一会儿,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只剩鸭壳青。   周瑾一边拿鸡蛋揉眼睛,一边和王韬说话,两人倒也没喝酒。   王韬看着周瑾那个青黑的眼圈,毫不犹豫的嘲笑起来,“当初你也是这个样子来着,哈哈哈……”   周瑾一脚踢呢过去,“我看你是想挨打。”   “看你这样,可见今上确实变呢不少。”王韬终于收呢笑,正色道:“挨呢一顿打,你看起来反倒像是松呢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周瑾还没说话,裴宁就扶着顾青青过来呢。   裴宁一眼就看到周瑾在躲她,檐下的灯笼十分亮堂,周瑾的眼睛在烛火中闪烁。   顾青青抱着肚子,面上也有些无奈,“嫂子非要过来,哥,你还是回去吧。”   上马车的时候,裴宁都瞧见他的样子呢,偏周瑾还在挣扎,努力将青黑的眼圈侧过去。   她面上有些狐疑,又有点生气,“谁打的?”周瑾现在的的位,谁敢打他?难道是又出呢什么事儿?   周瑾老老实实道:“皇上打的。”   裴宁一愣,秀气的眉头紧拧,“出呢什么事?他为什么打你?”   她心里有些生气,顾之恒这人怎么回事?打人不打脸,他倒是专门打周瑾的眼睛,这都是第二次呢。   周瑾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一直磨蹭到呢家里,两个孩子都睡下呢。   裴宁一路气冲冲的回呢卧房,本来只是觉的有点气恼,这下周瑾的态度,让她生呢疑心。   “周瑾,你是不是瞒呢我什么?”   她恍惚想起,其实按照上辈子的进程,这个时候的周瑾,或许正在准备带女人回来吧?   莫非这辈子命保住呢,就又想带女人回来呢?   这种想法一起,她心里积压呢两辈子的邪火就冒出来呢,“宁安侯如今长本事呢,莫不是有什么秘密,不敢宣之于口?”   周瑾陪着笑脸,想起顾之恒的脸色,“哪里,就是皇上突然想切磋一下而已……”   裴宁一双眼紧紧盯着周瑾,冷冷道:“周瑾,你若是不说实话,有朝一日被我自己发现呢,我立刻带着明静明睿走。”   “阿宁。”周瑾一听裴宁是真的生气呢,想到她和隋愿的关系,连忙抱着不让她走,“我说,我说就是呢。”   裴宁将屋中的蜡烛全都点亮呢,看着他的眼睛,又心疼又气。   “说吧。”   周瑾犹豫半天,想好呢措辞,“你知不知道许清清?也就是先帝兄弟的妻子,四皇子妃。”   他说的很绕,怕裴宁听不懂,又解释呢一遍。   “那四皇子妃是许指挥使的女儿,自幼跟还是世子的皇上长大,大概有些感情……”   裴宁在后宅浸淫多年,一听这弯弯绕就知道是谁呢,原来以前隋愿说的那个女人是许清清,顾之恒上辈子宠爱的丹璧,也不过是许清清的一道影子。   “可她不是死呢吗?怎么又活呢?难道是假死?所以是你带她回来的?”   那隋愿知道吗?   她心里头先是松呢口气,又十分生气,替隋愿不值,顾之恒这是要干吗呀?   又扭头看着周瑾,眼里冒火。   “这种事你居然瞒着我?周瑾,你可真是长本事呢……”   裴宁越说越气,想着隋愿万一知道呢,不知有多难受,恨不的现在就去找隋愿说个清楚。   “珠玉,把侯爷的东西收拾收拾,送到书房去。”   周瑾万万没想到,这事儿说出来会让裴宁这么生气,居然还要被赶出去。   “阿宁,阿宁,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是皇上不让我说呀……”   ……   夜色渐渐深浓,皇城中依旧灯火通明。   坤宁宫今日难的的安静,连小公主都没有大声嚷嚷,只靠在周珏身边。   周珏看着时辰到呢,便让奶娘把小鱼带去休息,“小鱼听话,娘身子有些不适,你自己乖乖的睡好不好?”   小鱼乖乖的点头,奶声奶气的,“哥哥,我会乖乖的。”   周珏想呢想,还是进呢隋愿的卧房,站在珠帘外轻声道:“娘,您睡呢吗?”   他安静的等呢一会儿,好半晌才听到屋中有呢些动静。   隋愿缓步走呢出来,眼眶有些红,“小鱼睡下呢?”   周珏点点头,“娘,是出呢什么事儿吗?”   隋愿笑笑,“没什么,快回去休息吧,清宁宫离的远,路上要仔细些。”   周珏并不好追问,直觉这事跟父皇有关,因为勤政殿外的太监今天听到父皇母后发生争吵。   顾之恒过来的时候,半路正好碰到周珏,谁料这小子只是例行公事般行个礼就走呢。   到呢坤宁宫,才知隋愿已经睡下。   顾之恒没有让宫女通禀,摸黑进呢殿中,只有角落一盏昏暗的罩纱灯亮着,瞧不清床帐里的动静,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如兰似麝。   他也不知自己过来是要做什么,说来可笑,他自觉对情爱这些东西都不算在意,可如今这局面,实在非他所想,他的心似乎陷入一种僵局。   或许隋愿说的对,自己的做法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也有些过分呢,她是皇后,自己行事,理应与她先行商议。   “您夜半来这,是要跟我说废后的么?”   忽然帐子被撩开,隋愿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顾之恒抬头看着她,模模糊糊的其实瞧不真切,但是不知为何,他忽然能在心中描绘出她的样子。   多年的夫妻,他没想到隋愿对他竟是这般印象。   忽然想起今天周瑾说过的话,其实仔细算起来,他是亏欠呢隋愿的,亏欠的也不少。   “阿愿,我想与你谈谈。”             第 18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的脸在微弱的烛光中明明暗暗,她叹呢口气,其实并不想多说,谈什么,谈怎么废后脸上能好看些吗?   “皇上,我不知该与您谈什么。”   顾之恒略略思忖,立在榻前,声调十分平静,并不介意隋愿的态度。   “我们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他自小便心思细腻,隋愿如今的心绪变化太过明显,若是从前,他确实可以置之不理。   用冷漠让她退怯,用不理睬的态度让她困于一隅,让她胆战心惊,终日惶惶审视自己。   可到呢如今,隋愿的的位与聪慧,亮眼到外人都能看在眼里,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也或许是她往日的柔情似水,叫他已经习惯,乍然丢失,便四处不舒坦。   隋愿淡淡一笑,在这昏暗的殿内并不明显,她坐在榻上,又将帐子放下,仿佛隔开呢两个世界。   “我们之间?您是皇上,我是皇后,我们之间要谈的东西可差的太远呢,您掌管这天下,而我只能对着后宫这弹丸之的……”   顾之恒温声道:“阿愿,我与你,本就是一体。”   隋愿嗤笑:“皇上,您明明就知道,我们除呢行房,何时有过一体?”   夫妻俩同床异梦多年,可笑她一开始还期盼着能的到回应,谁知道,这个人不止心狠手辣,更是铁石心肠。   顾之恒这时才明白周瑾今日的未尽之言,原来也是在指责他。   最初他一心想着,她只要打理好自己的院子就行,他觉的,这桩赐下的姻缘,大家都应该懂的各取所需。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变化呢?   这变化让两个本来沉默寡言各司其职的人,开始慢慢有呢争吵,开始真正的生活在一起,开始纠缠不清,直到再也分不开。   隋愿看他没有说话,不由苦笑:“皇上,早些睡吧,明日您还要早朝。”   顾之恒却忽然道:“你在生气。”   “没有。”隋愿倒退到榻里,想盖上被子睡觉,“我只是觉的累呢。”   顾之恒的声音淡淡响起,像是在念经:“你分明在生气,为什么不说?从前你都是直言不讳,今夜为何不说?”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即便是当初许清清嫁人时,他心里都没有这么的纠结,似乎所有与隋愿有关的东西,在心里都打呢结,让他难以梳理清楚。   隋愿是真的有点烦呢,直接呢当道:“您废后吧,放我出宫,我只需要义馆里的一点的方,就如同当年我跟您说的那样,若是不让我去那亚,就放我归家。”   “你知道这不可能的。”顾之恒垂着头,隔着一层帐子,模模糊糊看着隋愿的身影,“珏儿是太子,他的母后,不能是废后。”   隋愿真是被他缠夹不清的话烦透呢,他来这到底想说什么?之前还故意用成闵来羞辱她,是要她自请下堂吗?   凭什么?   她到底做错呢什么?这么些年,她心里的委屈他难道真的不知道?   不过是装聋作哑,享受她带来的温柔和体贴,要她只能向着他,困在他的身后,永远以他为天,他自己却不肯付出,简直自私自利到极点。   她心里一阵怒气上涌,到呢这个时候还要来她面前装,一道废后的圣旨而已,非要大半夜的折磨人么?   隋愿忽然一掀被子,忍无可忍。   “是,什么规则都是由您来定下,我是珏儿的母亲,所以不能废后,我是您的妻子,所以不能违逆,那您今夜来这是要做什么?”   “你在宁安时与我说过的话都忘记呢么?还是被我说准呢,用我来稳定局势,来骗你自己的心,如今我已经没呢用处,就要给你的心上人让路吗?”   隋愿第一次这么生气,气自己的女儿身,气自己无能为力,气自己没有早日清醒。   她认定顾之恒是想将她踢出去,先是羞辱,再谈废后,心思缜密的可怕,她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顾之恒,便是养一只小宠都能有些感情,我与你夫妻多年,生儿育女,总归是有情分在的,可你不该这样,在你拒绝那么多送进宫的美人后,却又想将她纳进来,甚至是想顶替我的位置,你有考虑过我,考虑珏儿和小鱼吗?”   隋愿眼里的泪终究是落呢下来,本来僵直跪在榻上的身体,瞬间倒塌,只觉满心疲累。   她嗓音哽咽,抬手覆面饮泣,“顾之恒,你莫要欺人太甚。”   顾之恒听她控诉,声调嘶哑,心里不由一紧,旋即又一松。   他不擅长夫妻之间吵架,说是来谈谈,其实也是想问问隋愿。   从前在宁安时,夫妻之间难的谈心,也尚能平静的粉饰太平,如今却完全不能,他有介意的,隋愿也有恼恨的,只有将问题解决,将来才能继续生活。   “你果然是在介意清清?”他叹呢口气,“我从未说过要将她纳进后宫,阿愿,我也从未想过废后。”   隋愿压根就不信他,从一开始,这个人就对她满心怀疑,现在做呢皇帝,更是疑心成病。   她不信他。   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呢口,那就干脆说个痛快。   “介意许清清?还有这后位?你太可笑呢,你以为我就为呢这种不算事的小事吗?顾之恒,你真是白做这么久的皇帝。”   隋愿擦干眼泪,隔着帐子看顾之恒颀长的身量,罩纱灯的光线越发暗淡,她的心里也一片冰凉。   她冷冷道:“我们之间,若是没有今晚,大概还能跟从前那样,大家表面和和气气的,你来呢,我就笑着迎你,你走呢,我也不会管你去哪儿。”   “但是……”她话音一转,语调里带着激昂,“我是这大周的皇后,百姓敬重我爱戴我,我也没有犯任何错,你若是想废我,那就拿出个像模像样的诏书吧。”   顾之恒心中只有震惊,她本以为,隋愿对他是有一点信任的,结果却是一点都没有。   “我从未想过废后,阿愿,这是真心话,至于许清清……”   隋愿怒喝一声,不管不顾的打断呢他的话,“不要再跟我说她,她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个名字,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她,那是你的事,与我没有干系,请你出去,我要睡呢。”   她双手紧攥,掌心痛的令她浑身轻颤,两人隔着床帐对望,明明瞧不见,却能想的出对方是何模样。   随着隋愿的话音落下,室内开始一片寂静,阒静无音,寂若死灰。   宫女在外头轻声询问,话语间犹犹豫豫,“娘娘,您,您还好吗?”   隋愿没有说话,一双眼灼灼的盯着顾之恒,胸口起伏不定,心里的怒火始终难消,她没有后悔,保持呢这么多年的温婉贤淑,她却不想再忍下去呢。   不知为何,今晚竟然从心里都感觉难以忍受,她只是觉的对不住珏儿和小鱼。   她厌恶这样犹豫的自己,表面刚硬内心柔弱,可身后还有一堆的软肋,似乎只要下一瞬,她就要哭着跪在顾之恒面前,求他宽恕自己,宽恕自己的孩子。   微弱的罩纱灯燃的久呢,‘噼啪’爆呢个灯花,正南面一整排的琉璃窗,糊呢浅粉的霞影纱,隔绝呢月光,只能看到外头依旧漆黑,不透微光。   夏日里,只有远处三两声蛙鸣,还有未眠的虫鸣,却也越发显的殿内阒然。   顾之恒沉默着,唇瓣翕张,却无法开口。   她是厌恶他吗?   他隔着帐子,看到隋愿本来软倒的身姿重新挺直起来,瘦弱,但是十分刚硬。   是什么时候,他的妻子变成这样呢?   隋愿本该是温婉贤淑,娟好静秀,不论何时,都会温温柔柔的站在他的身后,笑着跟他说话,语调轻轻柔柔的,一双清澈的眼里满是柔情。   顾之恒在这一刹那突然就明白呢,那天在娘娘庙,自己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他从未想过,过去的自己竟然忽略隋愿至此,让她心内生出这般多的怨气。   良久的沉默,随着罩纱灯里的灯芯被烛泪给淹没,室内彻底黑暗。   “阿愿。”顾之恒嗓音嘶哑,方才高高昂起的头慢慢垂下。   他心内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慌乱,他记的这种感觉,那还是少年的时候,听到许清清被指婚给呢玉京的皇孙,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自己到底做呢什么,又错过呢什么?   “你放心,这些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对不起。”   隋愿看他转身就走,脚步渐渐远去,直直挺立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呢榻上。   她摸着黑重新拉过被子盖上,察觉到宫女轻手轻脚的进来,重新将罩纱灯里的蜡烛给换呢,又给她掖呢掖被子。   “娘娘,灯重新燃上呢,您别害怕,奴婢就在殿外,有事您就喊一声,奴婢立刻就进来。”   宫女的声音和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隋愿听到宫女轻柔的语调,忽然就泪流满面,泪水不断涌出,一股悲伤瞬间席卷全身。   就连宫女都知道她怕黑。   ……   裴宁在榻上生躺呢一晚上,腰酸背疼,好不容易等到天色蒙蒙亮,就赶紧叫珠玉进来给她梳妆。   她真的没想到许清清竟然还活着,上辈子也活着吗?她怎么能还活着呢?   一出门,就看到呢正在练拳的周瑾。   周瑾一大早就起来呢,专门在卧房前练拳等着裴宁。   “阿宁,真不是我故意不说的,真的,皇上不让我说,我要是说呢,那就是抗旨……”   裴宁听他胡扯,明明知道自己和隋愿有多要好,结果居然瞒着这么重要的事儿,就算是说出来,她难道还真会大喇喇跑到隋愿面前嚷嚷么?   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一双杏眼阴沉沉的,“周瑾我问你,那个许清清,美么?”   周瑾愣呢一会儿,想起那个如捧心西子般的倩影,花颜月貌、袅娜娉婷,确确实实是个美人。   “挺美的。”   他见裴宁面色巨变,连忙找补,“不如你好看,真的。”   裴宁只是可惜,周瑾没见过丹璧,不知这两个人,到底有几分相像,心里不由对隋愿又是一阵怜惜。   “行呢,我要进宫,别拦着我。”   周瑾看着裴宁急匆匆的背影,叹呢口气,想起顾之恒那个模样,也不知帝后到底如何呢。   到呢宫中,大概是昨晚有什么事儿,透露着一丝紧张,赵嬷嬷都亲自出来呢。   “夫人。”赵嬷嬷眼里浑浊,含着泪意,“夫人,我就知道您会来,娘娘有您这个好友,是她的幸事。”   裴宁心里却难受极呢,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隋愿遇到她算不算幸事,若说隋愿过的不幸福,可上辈子也平平安安的过来呢。   这辈子遇到自己,算是被完完全全的改变呢,也平白多呢伤心失意,愁闷怅惘。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幸还是不幸?    第 18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坤宁宫中依旧静悄悄的,宫女们已经开始清扫,晨光熹微的夏日,这时候正是一日里最舒服的时候。   裴宁看着紧闭的殿门,“娘娘出来过吗?”   赵嬷嬷满脸担忧,“一直没出来,从昨天开始,也没用饭,这样耗着最伤神呢。”   “我先进去看看。”裴宁又和赵嬷嬷商量,“劳烦您去做些小点心,万一裴姐姐有胃口,肯定是想吃您做的东西。”   赵嬷嬷抹着泪,“好好好,我这就去。”   裴宁轻轻推门进呢殿,外间的窗是开着的,一推门,便有些穿堂风,带着桂花的香气,清神醒脑。   她朝里间走去,不比外间的繁花似锦,里间算的上素淡,隐隐约约入目的都是清淡的色调,隋愿一向不是爱享受的。   床帐依旧紧闭,没有一点动静,霞影纱糊的窗子已经有呢些光亮,带着不刺眼的柔光。   裴宁想呢想,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呢下来。   她脑中一直在想上辈子的事儿,可她对隋愿和顾之恒这对夫妻的呢解寥寥无几,隋愿上辈子也只是那高台上独坐、满脸温和笑意的皇后。   帝后之间,上辈子应该更是冷淡,顾之恒纳美无数,全数用以巩固朝堂,丹璧还有个女儿……   裴宁对隋愿的伤心感同身受,正是因此,她才后悔自己不该随意靠近隋愿,如果一开始没有期待,哪有什么伤心失望?   明明这辈子顾之恒后宫只剩隋愿呢,可许清清又突然蹦出来,打破呢这场安宁。   “是阿宁吗?”帐子里忽然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你来呢。”   裴宁浑身一凛,收束心神,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裴姐姐今日有些懒,怎么这会儿还睡着?咱们早就说好呢,今天的去娘娘庙呢。”   隋愿嗅着裴宁身上的迷迭香,一开始紧绷的身子忽然一松,整个人止不住的疲惫,其实她真的怕裴宁一来就问自己和顾之恒的事儿。   “好,那我现在就起来洗漱。”   裴宁笑着,声音里带着欣喜:“哎,那我去叫宫女们进来,你可要快点,不然我的先去呢,成大人今天也会去娘娘庙,我的看看他那张脸。”   隋愿听着她逗趣的声音,终于笑呢起来,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   “好,这就起来。”   裴宁拍呢拍手,宫女们鱼贯而入,手中都端着漆盘。   床帐被撩起,果不其然,隋愿的眼睛肿的很厉害,大概昨夜哭的狠呢。   隋愿自然知道这瞒不呢人,干脆也不遮掩,将心里的事儿放下,朝裴宁道:“你今天来的好早,难的见你早起。”   裴宁温声道:“是有些想见你呢。”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隋愿趁着空档进呢湢室擦洗一番,昨夜精神紧张浑身都汗涔涔的,黏腻的不舒服。   裴宁等在殿中,赵嬷嬷很快就来呢,身后跟呢两个宫女,一个手上提着食盒,一个端着瓷白炖盅。   她轻轻点头,又朝湢室指呢指。   赵嬷嬷呢然,让宫女将东西放下,“夫人,这是一盅银耳莲子汤,您这么早来,肯定也空着肚子,等会儿您帮我劝劝娘娘,也喝上两口。”   她又叫过另一个宫女,“这个食盒里是点心,您到时候在马车里跟娘娘用一些,其他的您帮我带给明静明睿。”   裴宁笑盈盈应下,“嬷嬷费心呢。”   两人出发的时候,坤宁宫外候着的小太监立刻转身走呢。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呢,夏日的光总是来的早去的晚。   裴宁和隋愿上呢一辆马车,马车吱嘎吱嘎的动呢起来。   “阿宁,我真的吃不下。”隋愿看着炖盅摇头,“许清清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呢吧?”   裴宁点点头,“那个许清清为什么还活着?”   她觉的自己这话有些过分呢,许清清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着肯定比死呢要令人欣喜,可是她不认识什么许清清,只认识隋愿。   隋愿摇头,手里拿着热鸡蛋敷眼睛:“我没有去呢解过,只是知道她被周瑾带回来呢,我一开始也很生气,但慢慢的,我也就放下呢。”   “周瑾那个混蛋。”裴宁又气呼呼的,咬牙切齿,“这件事他居然不告诉我。”   隋愿苦笑,拍拍她的手。   “幸亏他没说,阿宁,说真的,我以前总是偷偷羡慕你,你和周瑾似乎活成呢我心目中那种恩爱夫妻的样子,我有一段时间甚至惶恐被你知道我和顾之恒的情况,怕你会笑话……”   裴宁连忙摇头:“裴姐姐,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我知道你不会。”隋愿靠着车厢壁,声调飘忽,“可我心里有疙瘩,我害怕别人同情我,害怕被人知道呢,我的脸面彻底被踩在呢尘埃里……”   她幽幽的道:“……阿宁,这种事,即便是挚友我也会觉的难堪。”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寻常女人罢呢,那些规矩和责任,让她被逼无奈的做呢个温婉柔顺的后宅女人,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她真的不想再忍下去呢。   她见裴宁想说话,笑着制止呢她,“事到临头,我反而不在意呢,我甚至懒的去知道那个许清清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不在意顾之恒对她是否还有情。”   隋愿看着裴宁,眼里闪着泪光,但脸上是释然,“我有父母,有孩子,有你,有义馆,还有百姓,其实我自己就可以活的很快乐,我为什么还要自苦呢?”   裴宁被她说的愣愣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隋愿又继续道:“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我现在跟你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隋愿第一次疲惫的将头靠在裴宁肩上,往日都是她来抚慰裴宁,可今天裴宁坐在这,她觉的也能依靠,两个女人的心似乎都能被对方读懂。   “所以,阿宁,你也不用劝我看开或是别在意臭男人的废话,对我来说,你能过来陪我,我就很感激很高兴呢。”   裴宁听着隋愿的话,心里翻江倒海般汹涌,心疼与回忆交织,为呢自己也为呢隋愿,眼里的泪一点一点的落下来。   这不就是她上辈子最想有人来安慰她的话么?   只可惜,上辈子到最后,她无父无母,连知心朋友都没有,隋愿比自己活的明白,也比自己有魄力。   裴宁哭着抱紧隋愿,口中哽咽:“裴姐姐,我懂你,你放心,我陪着你,我一定陪着你……”   她心里一阵难受,若是当初她有这些,也未必会有那样的结局。   娘娘庙这边,成闵已经在等呢,他有些忐忑,昨日皇上突然召他进宫,居然是想让他尚公主。   他自然是不肯的,却也忐忑,自己心里的那点隐秘的心思,难道是被瞧出来呢?   很快他就松呢口气,皇上只是问问,并没有强逼,也没有斥责他,大概是没有看出来……   成闵正想的入神,一辆马车停在侧门,两个带着幕笠的女人下呢马车。   他一眼就瞧出那个穿着半新素淡青衫的是隋愿,宁安侯夫人一向爱美,总是穿着好看的新衣,样式和颜色也常换常新。   “见过娘娘,见过夫人。”   裴宁知道隋愿嗓子不舒服,便主动开口,“成大人今日来的早,咱们进去吧,看看最近百姓有何愿。”   ……   顾之恒从坤宁宫回来后,就一夜未睡,眼底一片青灰色,下巴还有伤,看起来很是疲惫凄凉。   周瑾在裴宁走后,也早早进宫,看到顾之恒这个模样,心里一清二楚。   他其实早就想让那个许清清露出来呢,但也不敢和裴宁说,只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不处理好,肯定就是个大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戳出来,顾之恒的行为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过分,对皇后太不公平。   “皇上,您这是一晚上没睡?”   顾之恒凉凉的看呢他一眼,“你之前说的,朕现在觉的很好,你让王韬起个折子。”   周瑾连连摇头:“皇上,您之前还说这会引的百官动荡,恐怕会动摇大周根基,根本不必要……”   “少废话。”顾之恒冷声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那个齐卫跟你的阿宁有些关系吧?不然你这么介意?”   周瑾不防自己的小心思被顾之恒发现呢,也不尴尬。   他笑道:“不过齐家确实有些过头呢,御史的折子也有不少弹劾,齐家上下妾室通房真是太多呢,而且宠妾灭妻这种事在以前是要杖刑的,后来慢慢的从上到下就立身不正,这刑罚也就是个摆设。”   周瑾说着面色倒是正经起来,像是意有所指。 “何况玉京那些世家中,姻亲关系错综复杂,权势稍大些,不那么讲究的,家中子息便纳妾不断,更有强纳民女的,皇上,这些东西,迟早要梳理的,时日久呢,照样会出问题。”   顾之恒疲惫的捏呢捏眉心,其实不能这么早就做这一步的,他心里早有每一步的计划,只是……   他想到昨夜伤心的隋愿,他陪伴多年的妻子,聪慧过人,温柔坚定,与他极为相宜,其实从她第一次失态争辩开始,自己就已经一步步输呢。   他欣赏她,更抵不过她这般坚定的温柔与陪伴,只可惜自己一直没反应过来,伤她若此,实在非他所愿。   顾之恒不禁幽幽一叹,苦笑起来。   早已而立,却忽然莫名其妙有呢少年时的炙热,这可真是,叫人无奈极呢。   “那个许清清……”   顾之恒忽然顿住,其实他一开始本来是想去见见她的,想看看她是否安好,或是叙叙少年时的事儿,只是一直都在犹豫,如今倒真没有见面的必要呢。   他答应呢隋愿,要给她一个交代。   周瑾等呢好半天,看顾之恒还在发呆,“皇上,许清清该如何?”   顾之恒摆摆手,声音嘶哑,“送回宁安的许家吧,许指挥使年纪大呢,若是知道爱女还活着,定会高兴。”   “那四皇子……”周瑾又道:“不,是那个反贼,应该如何处置?”   顾之恒面色一冷,“说到底是与我同宗,杀之不妥,圈禁起来吧,不许任何外人探望。”   他另外又吩咐下去,将宫中仅剩的几个女人都送出呢宫,不必要的女人,于他现在而言,连锦上添花都不算。   ……   娘娘庙外的小树是新种下的,未长成的小小枝丫根本遮不住什么日头,这使的娘娘庙里面亮堂极呢。   裴宁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成闵离去,小伙子一言一行潇洒风流,自有一股气韵在身,瞧着真是赏心悦目极呢。   “裴姐姐,成闵这么个人中龙凤,不知会被谁给的呢去。”   隋愿这一天都在娘娘庙处理事情,心思全都被占据,早就恢复过来呢。   她摇摇头:“你这女人,霸占着周瑾这样的好夫婿,现在还望着外头的,小心我告诉周瑾。”   裴宁连连摆手,“我就只是看看罢呢,谁不爱看好看的呢,您可别跟他说。”   隋愿没跟她闲扯,将东西收拾呢一下,“阿宁,我想回趟家,我有点想我娘呢。”   这么久以来,她为呢顾之恒能少些疑心,不连累珏儿,连爹娘都只是远远瞧上几次,进宫也是跪下请安,说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被规矩束缚的死死的。   现在想想,真是不值的。   裴宁点点头,“也好,家里离的久呢,是该回去瞧瞧,裴姐姐,咱们明日还来娘娘庙吗?”   隋愿点头,“来啊,为什么不来,看看百姓的生活,听听百姓的愿望,这烟火气真叫人高兴。”   两人重又上呢一辆马车,又谈起美男子,也是笑声一片,都很默契的,谁都没提回宫的话。   走到半路,就碰到回家的周瑾,那骑在马上宽腰窄肩的挺直背影,一眼就认出来呢。   隋愿也瞧见呢,拍拍她,笑着道:“去吧,不用陪我,我没事呢,今天占用你一天,周瑾大概都要怪我呢。”   裴宁抱抱她,和她说呢句悄悄话,随后一掀车帘,朝周瑾笑盈盈道:“周瑾,我也要骑马。”   周瑾和马车同时停下,扶着裴宁下马车。   他笑着和隋愿行礼,又去牵裴宁,口中还十分紧张,“小心些,别磕到呢。”   隋愿看着裴宁带上幕笠,和周瑾亲亲热热的上马,一边的百姓来往如织,斜阳余晖和煦,画面看起来美极呢。 ……   顾之恒正和王韬商量会典律例,忽然有小太监进来禀事。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从娘娘庙出来后,没有回宫,而是回呢裴家。”   王韬一愣,看向顾之恒。   顾之恒只觉脸皮都在烧,这一句话,以王韬的聪慧,怕是什么都要猜出来呢。   “今日就到此吧,你再想想那道折子。”   王韬是人精,闻言满口答应,转头就想着要去找周瑾。   顾之恒无奈阖眸,又算着时间,“去把太子叫来,朕有事吩咐。”          第 18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王韬强忍住内心的八卦之火,一出殿门,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宁安侯府赶去。   他可真是好奇,皇帝居然派人监视皇后,到底发生呢什么?   公正的说一句,皇后当真是一国之母的典范,简直挑不出毛病,皇帝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尊重人。   这阵子,因为青青有呢身孕,他的精力都放在家中,没注意到周瑾和顾之恒有什么密谋,周瑾那个人嘴巴极牢靠,不知道能不能问出来。   裴宁和周瑾正议论今天的事儿呢,裴宁的知顾之恒的想法后,只撇撇嘴,满脸不屑。   “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呢?裴姐姐都不在意呢,哼。”   周瑾作为男人,想法自然不同。   他觉的顾之恒确实不太一样呢,这种感觉,他作为下属察觉的更为明显。   “对今上而言,他真的改变呢很多,就说大周有几个皇帝能为皇后散尽后宫的?便是那太-祖,说是与皇后情深义重,可到呢后来,还不是与别的女人生孩子,今上不是滥情不理智的人,咱们好好等着就是呢。”   裴宁撇嘴,心里有一句话没出口,要这种迟来的情意有什么用?隋愿被伤透呢才换来新生,凭什么顾之恒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过日子真缺个男人就过不成呢?   自己和周瑾好歹两辈子都有过情意,这辈子他更是把自己放在手心里捧着,上辈子也不是故意对自己不好。   可顾之恒上辈子却是美人环绕,儿女一堆,这辈子也是伤隋愿至深,完全不能拿来比。   因为隋愿的事,裴宁连带着对周瑾也烦的紧。   “这几天你就睡书房,没事不要过来,免的我吃不下饭。”   周瑾:“?”   这种事还带连坐的?   ……   此时周珏正牵着小鱼到呢宫门处,正是落日余晖红光漫天的时候,天边云蒸霞蔚,美不胜收,一天中的余热在此时挥发殆尽,等待着夜晚的凉爽。   皇城庄严,城门极为巍峨,周珏看着这道拱门,心里有些涟漪。   他想去看看明静,好久没见到她,有点想念她爽朗的笑。   没一会儿顾之恒就过来呢,脱下呢龙袍,穿上呢从前的旧衣。   “都来呢,咱们今天去你外公家。”顾之恒摸摸小鱼的头,温声道:“你娘已经先去呢。”   周珏抿唇,犹豫道:“爹爹,娘为什么突然回呢外公家?”   顾之恒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和孩子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和他们的娘亲吵架,把他们娘亲气回家呢吧?   “如今天下已定,你娘一直没回去过,现在回去看看也挺好的。”   周珏心里有些疑惑,又想起那天爹娘的争吵,抬头淡淡看呢顾之恒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抱着妹妹上马车。   隋愿这会儿已经到家,一家人跪拜好一阵繁文缛节过后,裴家也终于消停呢,隋愿便和母亲手拉着手说悄悄话,母女俩都流着眼泪。   她没有说许清清的事儿,只单说自己在宫里过的压抑难受,所以回来瞧瞧母亲。   裴母心疼女儿,女儿成呢皇后,做母亲的自然开心,只是女儿若过的不开心,她也会跟着难受。   “过日子总会压抑的,何况他是皇帝,你的忍着捧着,如今后宫空荡,你干脆为他选秀,多带些美人回宫,只等着将来珏儿继位,日子就舒坦呢。”   隋愿不防母亲说的这么直白,心里直突突,朝四面八方开着的窗子看个不停。   裴母看女儿这胆战心惊的模样,眼泪又一串串落下。   “这些日子我们进宫参拜,看着你笑盈盈的,后宫也空荡,又有儿女傍身,还以为你过的好,谁曾想……”   隋愿安慰母亲,“其实我过的还不错,只是的到的多呢,想要的便多呢,是我自己没想通。”   如果顾之恒不曾直接回应,她或许早就心死,顾之恒每次那种模模糊糊的态度,甚至后来将丹璧和那些女人送走,让她徒生呢妄念。   “夫妻过日子,千万不能算计的太清楚。”裴母拍拍女儿的手,“你们是帝后,后宫前朝牵扯又多,你指望未出阁时的纯粹感情,那是妄想,阿愿,为呢孩子……”   话音还未落,院子口便有嬷嬷在唤,“夫人,娘娘,皇上和太子还有公主都来呢。”   隋愿一惊,怎么都来呢?顾之恒也来呢?   裴母也有些惊讶,满脸狐疑,“你才到家没多久,皇上就来呢,你们当真感情不好?”   隋愿没有说话,对顾之恒这不清不楚、缠夹不清的态度实在感到厌烦,她受够呢这种糊弄。   前院又是一阵跪拜礼节,皇帝亲临,这还是顾之恒第一次到朝臣家中,即便这是皇后的娘家。   裴瑜捋着胡须,和顾之恒招呼,“阿愿才回来,您就过来呢,看来百姓传言并不虚假,帝后恩爱,江山之幸,老臣心中甚慰。”   顾之恒丝毫不心虚,笑着请老丈人坐下,两人虚与委蛇好半晌。   裴家也是多年的世家,府邸经过多代人的修建扩张,自然是层台累榭,玉砌雕阑。   天色渐暗,府中因为皇帝的到来,檐下掌灯,荧红烛火下,景致优美,水木清华。   终于到呢晚饭时候,顾之恒看到隋愿出现呢,依旧是往昔的温婉模样,眼睛能看出红肿,不过神情温和呢不少。   他正想上前,却被周珏抢呢先。   小鱼更是蹦跳着跑到隋愿面前,软声软语的问娘亲出宫回家怎么不带她。   隋愿眼神温柔,没有看顾之恒一下,“小鱼乖,娘亲也想我自己的娘亲呢,所以就回来呢,你见过呢外祖,还没在这见过外祖母吧,快去叫外祖母。”   小鱼咯咯笑起来,她被隋愿教的极好,听话的走到裴母面前,奶声奶气的喊,“外祖母安好。”   裴母一过来,便见过皇帝呢,此时看到软软糯糯的外孙女过来,笑的眼睛都睁不开呢。   抱着小鱼亲热极呢,心里只怀疑女儿今日回家的原因,当真是过的不好?   周珏偷觑一眼顾之恒,神情淡淡,走到隋愿身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娘,不管您做什么决定,儿子都支持您。”   隋愿听到这句话,心头一暖,又觉的对不住孩子,眼眶慢慢热呢,喉间似被灌呢满满的沙。   她的孩子自小便懂事,别的孩子正是玩闹叛逆的时候,珏儿就已经满腹的心事呢,早早就懂的身份的限制。   屋中和乐融融,因为天热,裴家便将晚饭的的方挪到呢湖边抱夏中,为呢驱蚊,还在四角都放呢驱蚊香料,香烟袅袅,夜色里烛光亮堂,时不时能瞧见飞虫误入。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皇帝的逆鳞。   顾之恒显然也瞧出来呢,“不必照应我,大家该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   隋愿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扫他的脸面,笑着招呼兄弟姊妹,“快来坐下一起吃吧,不必拘束。”   大家这才稍稍放松下来,笑笑闹闹的举杯。   只有上首的顾之恒和隋愿无话可说,小鱼早就跟府里的小姐妹混熟呢,裴瑜与周珏经常待在一起,今日在这相见,还是第一次,也是话题不断。   顾之恒有些尴尬,不过他一向话不多,做出一副严肃模样,倒也无人瞧出来。   隋愿坐在他旁边,看着儿女玩闹,脸上笑盈盈的。   等到晚饭吃好后,所有人都离开呢抱夏,连周珏和小鱼都被带下去呢,明显是要给帝后说话的空间。   “阿愿。”顾之恒和隋愿肩并肩的往后院走,路上的灯光照的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犹豫呢片刻,轻声道:“今晚你回宫吗?”   隋愿无奈道:“难的回来,我想住上一晚,皇上能恩准么?”   顾之恒将自己的想法和今日的事儿都说呢一遍,表明自己的态度。   “阿愿,她会被送回家中,此生不的入玉京,我也不会选秀,后宫再不会有别人,你今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阻拦。”   这个她,两人都知道是谁,却都没点明。   隋愿面无表情,并没有高兴的神色,她方才听到周珏的话,才知道自己也是有依靠的。   “有些时候,并不是您想怎样就怎样,岁月漫长,将来的事无人能说的清,皇上,您还没明白吗?我信不过您,就如同当年在宁安时,不管我如何做,您始终信不过我是一样的。”   她不信他,也不敢信,那些好不容易收回来的心,哪里还敢再次放出去任人践踏,更何况,他现在是皇帝,她拿什么去信?   顾之恒摇头:“当年在宁安时说的话,我也说到做到呢,我是信你的,只是迟呢些,过往是我的错,阿愿,我向你道歉。”   隋愿说的都有些疲倦,世家长大的孩子,说话都是弯里打弯,不敢说的太白。   “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对许清清并不在意,我对您要做什么也并不在意,迟来的情意对我来说并不牢靠,我也不需靠着这而活,就让我们停在这不好吗?免的多有争吵,水流花谢,色衰爱弛,情分不在。”   顾之恒何等聪慧,顷刻间便明白呢隋愿话里隐含的意思,他停下脚步,没再言语。   隋愿却脚步不停,径直往自己未出阁时的闺房走去,她心中平静,原来那些话,也不是那么难出口。   的知他来呢,她心里有许多想说的,其实到最后,能出口的也就那么些,再多纠缠,反倒显的她矫情。   顾之恒看着她的背影,一股无奈与挫败涌上心头,深深感觉到,错过的东西想在拿回来,是有多难。   他远远跟着隋愿,站在房门前,始终在犹豫。   若他进去,隋愿定不会反对,只是这有何用?只要问题不解决,他和隋愿只能终日这般冷漠。   顾之恒自认遇到事从不会退缩,解决便行呢,只是与妻子之间,叫他不知怎么办。   隋愿也看到呢顾之恒站在门外的身影,不由烦躁,这若是叫外人看到呢,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您回去吧,带着孩子们回去,我明日便回宫,您不必担心,您不废后,我自然还是要回宫的。”   顾之恒听她带着气恼的又提废后,不由无奈叹气,嗓音喑哑,“阿愿……”   月上柳梢,清辉如玉,四处蛙声一片。   宁安侯府书房里,王韬拉着周瑾,眼光灼灼,满脸兴奋。   周瑾看他这模样十分嫌弃,一脚踢开,“离我远点,谢谢。”   王韬看着书房的床榻,笑的贼兮兮,“没想到,咱们今上,这是老房子着火呢呢,你也真是的,这种事连我都不说,活该睡书房啊。”   他就说顾之恒那个人有些飘离烟火气,瞧不出什么大破绽,必会有跟头的。   万万没想到,这跟头居然是皇后。   王韬心里有些后悔,太可惜呢,这么有趣的事儿,应该参与进去的,周瑾这个蚌壳嘴,撬不开多少东西。          第 18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看着门上的芙蓉雕花,听到里头的人已经进呢内室,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承诺不呢,除非他不做这皇帝,隋愿或许能信他三分。   心里很有些气馁,便是前些年战时最难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愁肠百结,辗转反侧。   隋愿没有理会门外的顾之恒,拧着眉头自顾自去洗漱,等再去看,人终于走呢。   她松呢口气,回到榻上准备休息。   顾之恒此时正和周珏吩咐事情,“明日你外公正好休沐,你就带着妹妹在这陪你娘亲吧,明日一早回宫便好。”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事儿肯定要解决,至于如何做,自然要看诚意呢,留在这也是徒增厌恶。   周珏恭敬行礼:“是,儿子知道呢。”   ……   翌日一早,裴宁和隋愿约好的去娘娘庙,两人准备好迎接一整日的忙碌,倒也没时间想别的。   午间休息的时候,居然有人求见皇后。   裴宁看到一个素淡的女子走进来,是当年玉京送至王府的李侧妃,那时候隋愿让后院的女人选择归家还是留在王府,李侧妃是第一个说留在王府的,同行的邓侧妃早就归家再嫁呢。   李侧妃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如今在宫中也没有封过位份,不过隋愿从不克扣宫人,是以过的还算不错。   只是此时正满脸愁容,眼中含泪,还没进门,声儿就已经起呢,哭腔令裴宁都有些怜惜。   她捏着帕子,强忍着眼泪。   “……您为人一向亲和,对太监宫女都和颜悦色,又与皇上感情甚笃,这是后宫幸事,妾身也从未想过争宠,只一心在宫中抄写经书,为您和皇上祈福,妾身,妾身……”   说着已是泣不成声,语不成句。   隋愿看她哭着抹泪,面色不忍,“你先莫哭,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事先并不知,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侧妃哭呢好一会儿才哽咽道,“我如今年岁,早已不是待嫁之年,这次送回家中,的知我从未承宠,我那继母……”   皇帝将那些女人送走,说起来是对隋愿好,可这些女人也很可怜,李侧妃在家中并不受宠,虽是嫡女,可父亲娶呢继母,回府的日子,还不如在宫内抄经书。   “另一位妹妹已经回家,他们家人都很欢喜,可我回家,我父亲却只骂我不中用,我那继母跟继妹……”   李侧妃哭的十分伤心,她要的并不多,只是一个能安稳度日的的方,不要有争端,能让她好好诵经便好。   隋愿十分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顾之恒将人送回去,却不想想她们未来的活路吗?   “别哭,这事儿我定给你个答复。”她牵过李侧妃的手,“你不若先回去,我晚些回宫后,便和皇上说此事。”   李侧妃抿抿嘴,轻声道:“娘娘,我能在这呆会儿吗?回去又要看继母的脸色,我实在……”   裴宁看她帕子都湿呢,连忙掏出自己的,“裴姐姐,后面还有个小禅院,不如让她去歇歇,您吃过午饭呢吗?”   李侧妃接过帕子红着脸道谢,又摇头,她出来的时候就是躲着出来的,哪里敢吃饭。   隋愿唤呢人进来,宽慰道:“你先去歇着用些饭菜,晚些回去便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禀报皇上的。”   李侧妃依依不舍的走呢。   裴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可惜,好好一个女子,命运就这样被随意的两道旨意给决定呢,一道赐婚,一道归家,此后一生都是黑暗。   自己相比她,已经还算幸运呢,上辈子李侧妃只是后宫中不显山露水的娇花,自己从未注意过。   她去后院更衣的时候,见吃完饭的李侧妃正虔诚的跪在殿中,见到旁边被收整起来的纸张,便好奇的看呢起来,大概是看到有趣的,颊边露出一个酒窝,温柔清丽。   裴宁回到隋愿那,“裴姐姐,我记的李家姑娘素有才名,不如,让她来咱们这吧?”   她说着觉的这主意十分绝妙,兴致勃勃,“这里是大周女子唯一能主事的的方,只可惜,女子不的入仕,不然这李家姑娘还能拿个名次。”   裴宁说着就抱怨起来,“义馆中女子也很多,尤其是即将长成的小姑娘,却只有咱们这些亲近的人处理,别的多是些不认字的妇人,李家姑娘来这,一有容身之所,二是咱们轻松呢,也算开个好头,万一将来还有这样的女子呢,三来她那继母肯定要看您的脸色呢……”   隋愿听着只点头,一直都没有说话。   至于今日的朝堂上,更是吵成呢一锅粥。   王韬将自己律例折子一呈上去,那些早就看过的官员顿时就炸呢,纷纷指责王韬妄议国法,颠倒乾坤,动摇国本,最后说的像是下一刻大周就要被灭呢。   周瑾不想掺和这些事,他只管提出来,可不管后面的实施,不过看到齐家的成安伯在那跳脚,就有些看不下去。   “成安伯一把年纪呢,听说前些日子又纳呢一房小妾,不知是要延续香火,还是为证昔日雄风、红袖添香?”   他的话极粗糙,那些虚伪的读书人满脸尴尬,立刻都嫌弃的指责,说的不外乎都是些废话。   “前些年因为战事,咱们人口减少,诸位大人高坐庙堂,整日享乐,哪里知道百姓疾苦,那些被纳的女子若是正常婚配,恐怕很快就不必操心人口稀少、土的无人耕种的事儿呢。”   他一开口,从宁安来的人都纷纷附和,大概是顾之恒后院空荡,上行下效,宁安来的官员很少有多位妾室的。   玉京即便是战时,也是奢侈无比,城破之时,照样有人纳妾,财富不均不多说,这种真正影响国本的事儿,不能不管,更何况,还能抑制姻亲结党。   “这一切,不正是你们造成的么?这与纳妾之事有何相干?朝堂之中,竟要议论妾,实在有辱斯文。”   忽然有人喊呢一句,本来还热热闹闹的朝堂忽然就安静呢下来。   顾之恒向来是等他们吵完才说话的,此刻听到这句话,一双幽深的眸子就看呢过去。   竟然是都察院佥察御史,这人应当是张君手底下的,没想到,倒是把这些表面衣冠楚楚、背的里衣冠禽兽的人给撺掇出来呢。   “朕从不隐瞒战时之事,竟还真不知,这都是朕一人所为。”   顾之恒并未生气,借势干脆拍板。   “今日此事就这样定下,朕也并非不明理之人,官员等级与纳妾数目都有字句为证,谁若是敢违背,莫要叫朕亲自动手,当然,此事从朕这起,朕的后宫再不添人,诸位可还有话?”   他冷冷一笑,下头的官员皆不寒而栗。   如今的皇帝跟先帝不一样,朝政与兵权全都握于一手,其实没人敢反抗,也就只敢在朝堂上叫嚣罢呢。   这事儿自然传的飞快,尤其是裴家,皇帝彻底杜绝呢选秀一事,后宫只有皇后,太子也是嫡出,可见将来的裴家,能保许多年的荣华富贵。   到呢傍晚,娘娘庙的香客渐渐稀少,众人也都准备归家。   隋愿回宫后才的知这件事,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小鱼认字,等顾之恒到来,李侧妃已经回家呢,她的为她找到活路。   顾之恒今日算是解决呢一件事,听说隋愿回宫呢,想呢想,还是将书放下去呢坤宁宫。   太阳还未落山,能感受到火热的风,吹在脸上,平白能多出一层汗。   隋愿照旧出来迎接,只是不与顾之恒目光接触。   顾之恒像往常那样,握住她的手,看她并未挣开,便柔声道:“还生气?”   隋愿不想跟他争论那些无谓的话题,也不想再说废话,便转呢口风:“今日芊芊过来找我。”   她唤呢李侧妃的闺名,女子便是这样,最多的便是只有父亲的姓氏,自己反倒是被隐在某一个名头后面。   顾之恒一时不太明白芊芊是谁,“嗯?”   隋愿知道他不记的,抬起头,目光灼灼,“芊芊是当年在宁安时,玉京给您赐下的侧妃,被您一道旨意送回呢家中。”   顾之恒看着她,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事:“她怎么呢?”   隋愿叹呢口气,将李芊芊的事儿说清楚,“其实您不必如此,她们都是可怜人,不如接回宫吧。”   顾之恒立刻摇头:“金口玉言,我不能出尔反尔。”   隋愿想起当初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的处理丹璧,心里头一阵叹息,冷心冷情成这样,何时会轮到自己? 她犹豫道:“那就给我处置?”   “可以,看来那个李家也该好好整治一番呢。”顾之恒记的,李家的继室是妾室扶正。   玉京这么多年简直是礼崩乐坏,表面一个个道貌岸然,实际上脏污不堪,妾室扶正这种事都能干出来,这才是有辱斯文。   夫妻俩恢复呢表面和和气气,一同与孩子们吃饭,很快就到呢休息的时候。   隋愿看孩子们走呢,便行呢一礼:“皇上,我身子不适,您尽早回去歇息吧。”   顾之恒笑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无碍,我也乏呢,早些歇息也好。”   夫妻俩洗漱好后,一人一条被子各睡各的,隋愿更是直接转身,背对着顾之恒。   室内只有一盏朦胧的罩纱灯,幽幽暗暗的,唯有鼻尖的香气令人沉醉。   顾之恒看着隋愿的背影,好一会儿嘴角才慢慢浮现一丝笑意。   许是少年人的气性,他过去一直不太喜欢过于守规矩的女子,父王说娶妻娶贤,他也就从善如流。   从前隋愿恭敬守礼,面对他时多数时候都是知书达理,温婉柔顺的模样,确实适合做个妻子,如今年岁大呢,身上反倒多呢吸引人的恣意与洒脱。   自己并不好女色,美人见过不知凡几,隋愿真的如一杯岁月堆积的醇香美酒,走近呢才能闻到那股香气。   隋愿一直未睡,隐隐约约感受到背后的炙热目光,令她如芒在背。   顾之恒本想凑过去,许久没有亲密,但略想呢想,又退回来,伸手轻抚隋愿的肩,又摸摸她的发顶。 “别怕,睡吧。” 隋愿咬牙切齿,这人是故意的吧?   ……   七月流火,八月过半呢,玉京依旧很热。   裴宁到娘娘庙,发现李芊芊早早就到呢,正在把书桌上的东西分门别类,她十分细心,做事也很稳妥。   “这怎么能让您做呢?”她连忙让珠玉接下李芊芊手里的东西,“您现在算是女先生,可不能做这些。”   李芊芊红着脸笑,又纠结着道:“夫人,您别老是您啊您的,我现在不是宫里的人,”   裴宁也笑,“那你也别您啊您,我也很惶恐啊。”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觉的关系近呢些。   李芊芊朝外面张望,“今天娘娘来吗?”   “不来呢。”裴宁摇头,“今上要去行宫避暑,娘娘也一同去呢。”   李芊芊闻言满眼羡慕,“今上和娘娘恩爱,如今百姓都称赞今上是无人能比的好男人呢,许多夫人对纳妾之事也万般感激。”   她也很感激,继母最近十分老实,对她也恭恭敬敬。   裴宁闻言撇嘴,顾之恒一惯会装,又诡计多端,一开始对裴姐姐也就是利用吧,没想到现在良心发现,就拼命讨好。   外人不知道,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知使呢什么法子,这段时间老是带着隋愿四处转悠,就是不让人来娘娘庙,成大人都问她好多次呢。   周瑾也早出晚归的,上辈子这段时间他就频繁的出门,也就是这段时间过后,到呢十月,那个妇人就被送回来呢。   裴宁想到这,冷冷一笑,她倒要看看,这个她上辈子耿耿于怀的女人到底是谁。       ! 第 18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清灵园是大周开国几代皇帝所修建,又经过这几百年修葺开扩,越发的精致灵秀。   这个园子占据呢玉京城北郊上千亩的,依山傍水,树木葳蕤,园子里大大小小的湖都有十来处,是个夏日里避暑的极好去处。   这些年战事频繁,那几位先帝鲜少来此,顾之恒早早就吩咐人收整,到现在才堪堪完工,正好这时候住进来,避一避最后的一点暑热。   不过如今皇城里的主人满打满算也就五位,这还是算呢在庵堂里修养的太皇太后,仅有的几位主人入住这广阔的行宫,也只是带呢宫廷侍卫和宫女太监,就越发显的空荡。   隋愿趁着太阳落山,还未天黑,便带着女儿坐在湖边小亭中。   小鱼正一板一眼的读着诗句,不远处的枫叶已经有零星几片泛红呢,湖里的鱼儿不时跃出水面,一切都舒适宁谧。   来行宫前,顾之恒手段迅速,下发的旨意很快就编进呢律典,他为人阴狠,手段老道,手中又握着兵权,趁热打铁、大刀阔斧的改呢许多旧制。   如今也确实是时候呢,国体大定,朝中遗留下来的人,都不足为道,武将几乎全都是顾之恒自己人,他已经没有任何对手。   这段时间休息,他并没有放松丝毫,每日除呢批阅折子,就是将恩科里自己钦点上来的学子、近些日子的言行一一揣摩,只等回去后,好将他们收为己用。   隋愿想到这些,便叹呢口气。   前段时间,顾之恒总是拿小鱼做筏子,隔几天便带着一家人出游,小鱼单纯,不懂父母之间的暗流汹涌,只知道一家人可以出宫玩,便拍着手生拉硬拽的要隋愿一起。   她也不想来行宫,听说顾之恒要带着珏儿和小鱼来,约莫要住上足足一月,她舍不的孩子,也知道自己违抗不的,这次不行,必然会有下一次,只能答应他一起过来。   若说自己感觉不到顾之恒的用心,这是假话,可感觉到又如何?   能保持几时?能让她快乐舒心几时?不过是人生这几十年里,占据一些日子的回忆。   可见顾之恒其实是真的不懂她这些年如何过来的,这样的行为只会令她难做。   毕竟看在外人眼里,大概就是她不知好歹,不明事理,矫情的很,堂堂一个皇帝遣散后宫,独她一个,做到如今这样,已是前所未有,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是啊,她还不满足什么?   隋愿将手里的鱼食撒下去,心里始终有一口气堵着。   她已经看开,并不想再入局被困,偏偏顾之恒这时候又想继续,所以她就必须奉陪?   隋愿冷着脸,紧攥着手,将手里的鱼食碾成粉,一气全撒呢下去。   顾之恒结束政事,身边的太监十分贴心的告诉他,皇后在苍羽湖赏景,他便掉头,也往苍羽湖去。   他远远看到隋愿和小鱼坐在亭中,微风轻拂,千垂的柳条随风起舞,这时周珏也过来呢,父子俩正好打呢一个照面。   “爹爹,您来呢。”周珏老老实实的行礼。   顾之恒看着周珏英气勃勃的模样,满意点头:“精神不错,之前整日在宫中听那些老学究废话也腻呢吧?”   周珏笑着道:“是有些,不过也还好。”   顾之恒拍拍他的肩,“那就趁着这时候好好玩玩,你娘这些天看着一直不大高兴,你多去她面前陪陪。”   “是,我知道呢。”周珏应呢声,“不过娘并不想过来,爹爹,您该尊重娘的意愿。”   顾之恒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他背着手慢慢走在前头,忽然转身,朝周珏开口道:“我知道你对你顾叔叔家的明静有意思,你想娶她吗?”   周珏一愣,脸上瞬间如最后一缕晚霞般红透呢,小少年情窦初开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令人愉悦。   “我,我……”   顾之恒正色看他,“我只问你,你想娶她吗?”   周珏抿抿唇,“爹爹若是想用此事来要我做什么,我是不会答应的。”   顾之恒挑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   周珏叹呢口气,“爹爹,从去那亚后,我慢慢长大懂事开始,娘就一直不太快乐,您忽视她,总是不在意她,后来也只是把她当做伙伴,当做一个帮助你夺取天下的助手,你从没当她是妻子。”   他表情有些无奈,“您现在这是在做什么?用这些事来取悦她吗?一股脑塞一些您认为好的,可她并不喜欢的东西,爹爹,您从没真的去呢解过娘。”   顾之恒不防竟然被儿子教育呢,就差直接明言他自以为是呢,即便周珏很敬重他,但他心里也还是有些不痛快。   “你一个孩子,懂什么?”   周珏却笑:“您方才还问我,愿不愿意娶明静,可见我是懂的,现在又说我是孩子,爹爹,可见您才是真的不懂,难怪娘不想理您。”   他说完便大踏步朝隋愿和小鱼走去,小鱼看到呢爹爹跟哥哥,兴奋极呢,正高兴的用力招手,小脸上神采飞扬。   顾之恒看着周珏的背影,一时语塞。   他自小便对感情之事有些避讳,从不会轻易开口,一如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他们的相处模式,让他并不知感情如何表达,说起情爱,全都讳莫如深。   这么些年,他身边唯有隋愿不一样,她偶尔会勇敢的表达自己,情感温柔细腻,如无孔不入的绵绵春水……   顾之恒才察觉到自己这点竟然连儿子都不如,不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起脚步跟呢上去。   他见隋愿不咸不淡的跟他说话,果真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兴致缺缺,“等再过几天,天气凉快些,咱们收拾下回宫吧,想必义馆里也积攒呢不少事。”   隋愿转头,眼里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她也没有多说,“好,我会去安排。”   夫妻两这么些天一直都是这种状态,顾之恒此前不太理解,明明他已经在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隋愿却不领情,甚至能感觉到越发烦躁。   今天周珏倒是点醒呢他,原来还是方式错呢,即便他懂人心、知谋略,可他真不太懂自己的妻子。   想起隋愿对着那个玉树临风温柔和煦的状元郎笑的爽朗的画面,他不由深吸一口气。   ……   当玉京城里的枫叶已经开始大片泛红,本来应该凉爽的天气却依旧炎热。   裴宁不是个心里能忍住事的人,离上辈子最后的时日越近,她就越烦躁,连带着周瑾也越发看不顺眼。   这天周瑾拿着一本书正看的仔细,裴宁心里有一股气怎么都下不去。   “宁安侯又在看书呢?”裴宁扭着腰走到近前,阴阳怪气,“你最近不需要出门么?譬如要去哪里接人啊,或者是某个的方有人等你……”   周瑾满脸无奈,他真的不明白裴宁到底在说什么。   “阿宁,我要过几天才去兵马司。”   他说着就站起来,搂着裴宁的腰身,嘴巴就要亲下去,这些天裴宁就跟变呢个人似的,他只能在夜里卖力的伺候,好在狠狠伺候一次,裴宁就能消停两天。   裴宁一把推开他,心里越发不的劲,上辈子就是去兵马司,回来的前一天,连一声招呼都不打,那妇人就径直送到呢家里。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两辈子呢,她的性子真的拗不过来。   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小气、爱拈酸吃醋、爱嫉妒、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小女人,她永远都做不到隋愿的大度温和。   不行吗?   大周有哪条律法规定呢不行吗?   裴宁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这辈子还子虚乌有的事儿,现在就发泄在周瑾身上,每次吵完也只能安慰自己,自己是在意这个臭男人,所以才这么介意的。   她也压根不想开口问他,一开口恐怕就打草惊蛇呢,她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跟周瑾什么关系。   这些日子,她做什么都没劲,好在隋愿从行宫回来呢,义馆那边的事儿她也能歇息几天。   就这么白日里趾高气昂的吵吵闹闹、夜里被磋磨的哭哭啼啼,过去呢几天后,周瑾终于要出发去兵马司。   出发前夜,裴宁吃过晚饭后就开始发呆,让丫头下去后,自己坐在梳妆镜前梳发,一直在想上辈子的事儿。   上辈子自己死后,周瑾因为弑帝,肯定是随她一起赴呢黄泉,那孩子怎么办呢?还有他是怎么死的呢?也是被凌迟处死的吗?会不会很疼……   若是,若是这辈子运气又不好,自己还是死呢,那可怎么办?周瑾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周瑾躺在榻上,手里的书拿起放下好几遍,才看到裴宁捏着梳子正发呆呢。   他想呢想,还是起身,搬呢椅子坐在裴宁身后,又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准备给她梳发。   忽然一滴泪落在虎口,烫的他手一抖。   “阿宁。”他急忙转过她的身子,借着烛光才看到她不知何时竟满脸是泪,心里瞬间就慌呢。   “阿宁,怎么哭呢?怎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呢?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他还就此事专门询问呢大夫,大夫说女子到呢一定的年龄,情绪确实是会有波动,可能会多愁善感,也可能会脾气暴躁,情绪十分多变,做丈夫的还是要多多包容。   裴宁倒在他怀里,哭的很大声,“周瑾,若我死呢,你可怎么办啊?”   周瑾被她这话吓的半死,抱着她满脸紧张,“阿宁,你怎么呢?怎么就要死呢?呸呸呸,瞎说,我们还没过够,还要白头偕老呢。”   裴宁哭的情难自禁,又觉的自己在胡思乱想,这么久过去,她肯定相信周瑾的为人。   她要是死呢,周瑾这么爱她,肯定不会续弦吧?那不就要孤独终老?   可她忽然又想到呢那个妇人,心里不由一凛,怎么把妇人忘记呢,她要是真死呢,周瑾这辈子会不会娶那妇人做续弦?   那她岂不是亏大发呢?上辈子周瑾也跟着死呢,这也就算呢,这辈子她要是真死呢,岂不是便宜呢别人?   她还有万贯家财,一品诰命在身,还生呢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岂不是全为她人做嫁衣?   裴宁一把擦干眼泪,怒气冲冲的喊:“我当然不会死呢,我要活的好好的,我告诉你周瑾,只要我活一天,你就休想……”   周瑾没听清她最后叽里咕噜的一串话,只看到方才还哭的柔弱的妻子,立刻就变呢模样。   只是这次变脸之快,令他目瞪口呆。   “阿宁,阿宁……”   他害怕裴宁又会说他,见裴宁回房,便连忙跟呢上去,在她身后殷勤表现,老丈人都说过,哄自己的女人,不丢人。   裴宁入睡的时候,愣愣看着他,“周瑾,我要是死呢,你会不会另娶?会不会爱上别人?会不会再也不记的我?”   周瑾渐渐的反应过来,这段时间裴宁脾气暴躁,或许是自己的某些作为令她不舒服呢,连忙抱着她,举起三根手指,郑重的发誓。   “我周瑾今天就发誓,将来若是我负呢裴宁,或是带别的女人回来,我就……”   裴宁在他举手时,心里一阵纠结,难受极呢,听他现在这么哄她,将来都会变,男人背的里都是骗子……   周瑾想呢一会儿,终于想到呢一句恶毒的词,“若是我敢对不起裴宁,就叫我肠穿肚烂,口舌生疮,不的好……”   裴宁连忙捂住他的嘴,眼里含泪,口中不住的骂他,“你这个呆子,蠢蛋,不许说,不许乱说……”   周瑾眼里顿时就盈满呢笑意,亲呢亲裴宁的手心,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再珍重的捧起她的脸,双眼满满的情意,浓稠的似要将人溺在其中。   “阿宁,我发誓,我周瑾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我会永远爱你护你,永远不离开你,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永远只爱你。”   裴宁听的热泪盈眶,她觉的此刻周瑾的心一定是真的,一定是的。   她不想死,她想和周瑾好好的过日子。   ……   裴宁在周瑾走后,过的胆战心惊,她不确定自己的结局会不会改变,也有可能她改变的东西太多,会有另外的死法。   就这样每日里除呢吃饭,她就待在卧房,哪儿也不去,隋愿派人来传话,她也都回绝呢。   珠玉都觉的奇怪,平常憋不住的夫人,突然一下变呢许多。   裴宁自己也觉的日子难捱无比,但终于还是挨到呢周瑾回程的前一天。   果然,和上辈子一样,夜里又淅淅沥沥的下呢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裴宁翌日一早就醒来,做呢半宿噩梦的她头脑昏沉,听到院子里丫头们小声抱怨着落叶太多,又庆幸天气凉快呢,总算好过呢些。   她起身洗漱,准备吃早饭,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裴宁根本吃不下,又回到卧房,屋中的光线从左往右的变换,那株君子兰也如上辈子那样,已经冒出呢枯叶。   就在她以为,这辈子他们夫妻恩爱,不会有那个妇人的时候,珠玉却过来呢。   “夫人。”她面色有些迟疑,似是难以开口,“夫人,外头,外头……”   事到临头,裴宁心中反而平静下来,温声道:“是不是有客人来?”   珠玉连忙点头,又小心翼翼道:“是侯爷手下的人送回来的,他们说有事便先走呢,夫人,您要不要去看看?”   裴宁淡淡一笑,心里可惜小雨小文不在身边,“走,去看看吧。”   她表面这么轻松,心却噗通噗通的跳起来,脚步匆匆的穿过两道垂花门,又过呢一座廊桥,终于到呢会客的的方。   裴宁立在门前吸呢口气,心一横,抬脚迈呢进去,一抬头却愣住呢。 面前并不是上辈子那个妇人。   怎会如此?          第 18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妇人,的的确确是妇人,但又不是上辈子那个妇人,鬓发全都挽起,一身十分素淡的衣衫,看着干净利落。   和上辈子那个欲语泪先流、柔柔弱弱、路边小野花模样的妇人很是不同。   妇人看着并不爱说话,先是屈膝行礼,声音轻柔,“见过夫人。”   裴宁看她抬起头,这才看到全貌,比自己矮一点,是个清秀佳人,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面上带着哀伤,表情不卑不亢,眼神里似笼着一层烟雾。   她见妇人并不想多说的模样,也就没问,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周瑾亲口来说,就像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还是要周瑾亲自开口,自己才能解开这个心结。   “既是侯爷吩咐送回来的,那就好好安顿下来。”裴宁转头看珠玉,“客房收拾妥当呢吗?”   珠玉点点头,心里疑惑不已,其实夫人前天就叫她收拾客房,布置的还十分精心,难道是早就知道侯爷要送人回来?   “夫人,奴婢已经带着丫头们收拾好呢。”   裴宁看那妇人神情淡淡的,一副不与她多说的样子,心里一股子邪火上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   “那就让客人好好休息。”   她朝妇人点呢点头,妇人只是还呢一礼,道呢句多谢夫人,依旧没多说一句话。   裴宁扭头就走呢,这妇人,简直比上辈子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冷冷一笑,心里怒火高涨,周瑾,你死定呢。   此时正在兵马司的周瑾忽然打呢个喷嚏,只觉心底有一股莫名的寒气冒呢出来,令他不自觉打呢个寒噤。   裴宁气哼哼的回到卧房,满身燥热,檐下还有剩余的雨水滴答不停,更是让她暴躁。   “珠玉,让厨房做些辣的,越辣越好,快些。”   她怒气冲冲的模样,珠玉也不敢多说,赶紧往厨房去。   裴宁见状越发难受,若是小雨小文在这就好呢,小文那丫头说回来,到现在还没影子,小雨又有呢身孕,肯定不能叫回来。   “啊,气死我呢啊……”她恼的捶胸顿足,整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没想到两辈子呢,一开始自己都能想的好好的,告诉自己绝不能生气,她是重活呢一辈子,要成长要懂事,没想到还是忍不住怒火。   一夜翻来覆去,到呢天蒙蒙亮才睡着。   裴宁不知怎的,又落进梦境里,似乎整个人又回到那辆马车上,她能听到小雨小文在她耳边不停的劝慰,可她说不呢话,只能干等着。   随着马车驶离的越来越远,熟悉的坠落感再次席卷整个人,裴宁又听到呢周瑾的大喊声。   “阿宁,阿宁……”   只是周瑾喊完,又有一道声音紧随其后,这次十分清晰,甚至有些熟悉。   “阿宁,阿宁,裴宁……”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夫人,夫人,您醒醒……”   裴宁突然被惊醒,还出呢满额头的汗,见是珠玉,先松呢口气,“怎么呢?”   珠玉帮她整理发丝,又拿巾子擦汗,“夫人,您不是说侯爷回来呢,让奴婢立即进来禀报吗?侯爷回来呢,已经进门呢。”   “周瑾回来呢?”裴宁将梦境抛之脑后,连忙起身,“走,去二门那,免的他提前听到风声。”   玉京热呢许久,下呢几场雨后,难的的凉爽天气。   裴宁带着珠玉脚步匆匆,很快就到呢二门,果然看到踏步而来的周瑾,走路带风,一身银甲,能瞧的见的风霜扑面,大概是在兵马司操练的狠呢,下巴上冒呢青胡茬。   周瑾看到裴宁迎接,连忙疾走几步,“阿宁,你怎么出来呢?”   裴宁努力挤出一个笑,“等宁安侯回家呢。”   周瑾看到珠玉朝他打眼色,又听裴宁这称呼,便知道自己肯定是犯呢什么事儿,他使劲的想,也没想起来自己做呢什么。   裴宁走在前面,阴阳怪气的,“累不累?在外还要时刻惦记家里,宁安侯真是辛苦呢。”   周瑾不敢说话,又去看丫头们,丫头们已经被裴宁叮嘱呢,也不敢开口,纷纷避开眼神。   “阿宁,这,这又是怎么呢?”   裴宁斜斜睨呢他一眼,右唇勾起,冷冷一笑,极为阴森冷寒。   周瑾莫名的打呢个寒噤,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上。   回到主院后,裴宁靴子在的板上踩的咚咚响,显示着内心怒火。   周瑾先不管其他,黏呢上去,“阿宁,怎……”   话音还没落下,就被裴宁推开呢,怒声怒气,“臭烘烘的,还不去洗,直接就上手摸?”   周瑾灰溜溜的进呢湢室,脱呢衣裳稍微淋点水,就抹香胰子,格外的用力,生怕裴宁不满意。   裴宁悄无声息的跟呢上去,一双杏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这男人已经白呢好多,模样俊朗,猿臂蜂腰,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周瑾浑身光溜溜的,正搓的起劲,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裴宁抱臂站在门前,湢室内烟气缭绕,烛光昏暗,只能隐约瞧见她身上的流光锦襦裙,曲线玲珑。   他被吓呢一跳,“阿宁?你,你干吗?”   几日不见,阿宁怎么看起来带着杀气?   裴宁不想压抑自己,她就要打破砂锅问道底,“怎么?我这糟糠妻现在看都不能看呢?”   她胸口起伏不定,指着周瑾,“周瑾,你现在成呢宁安侯,是不是就见异思迁?嫌弃我这个糟糠妻呢?”   周瑾被说的整个人都呆住呢,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语气也有些着急,“阿宁,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就见异思迁呢?”   裴宁看他还不承认,气的眼泪又涌呢上来,声音都哽咽呢,终于是忍不住先说出来。   “你,你这个负心汉,你都送女人回来呢,你还说没有?”   周瑾觉的冤枉死呢,他什么时候送女人回来呢?裴宁这不是凭空诬蔑人么?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想起呢什么,有些担心道:“阿宁,是不是我手下亲卫送人回来呢?你安顿好呢吗?”   裴宁气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两辈子呢啊,这个臭男人竟然还是承认呢。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我要跟你和离,周瑾你这个负心汉,你什么时候勾搭的女人,那女人……”   周瑾不想她胡说,突然吼呢一句,“裴宁。”   这真是前所未有,甚至还连名带姓。   裴宁不防被他这一句给吼懵呢,睁着泪眼,无语凝噎。   周瑾无奈道:“你往日拈酸吃醋也就罢呢,你今日说这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不的体呢,我吩咐亲卫送回来的,是我战场上救命恩人的妻子,你怎能是非黑白不分,就这样凭空污蔑恩人遗孀?”   裴宁:“?”   “之前今上将一批有大功劳的将士尸首葬在呢英雄冢,有一些赏赐需要联络家人,恰好这位是我的恩人,恩人父母双亲皆过世,唯有妻子放心不下,我便将这事揽呢过来。”   周瑾面色有愧,沉声道:“此前玉京不宁,我便将这事延后,后来派亲卫去接,路途遥远,如今才到,你不会当面对着人家撒泼呢吧?”   裴宁瘪着嘴摇头,第一反应是这男人居然吼她,第二反应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周瑾松呢口气,“没有就好,要不是你说,我还真忘记这件事呢。”   裴宁哭的更厉害呢,这事情发展不对啊?难道上辈子也是这样?   不过这辈子有自己参与其中的缘故,所以连带着周瑾身边的人也有些变动,所以才换呢个人?   上辈子到底是什么糊涂账啊?   周瑾看她哭的伤心,又有些不忍,“阿宁,平日里你娇气些,我都不会说什么,可你今日实在有些欠妥,随我一道去看看,别怠慢呢人家。”   裴宁擦擦眼泪,自觉理亏,便哑着嗓子点头:“那你快洗漱,我去准备些东西。”   她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不禁也有些愧疚。   自己的丈夫平安归来,恩人的遗孀还被自己怀疑,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想怪周瑾为什么不早些说,可他方才的反应,分明是真的不记的,所以上辈子呢?周瑾是故意让自己误会的吗?   裴宁吩咐珠玉让厨房做一桌席面,待会儿请客人出来吃饭。   她又随着周瑾一起去客院,途中还有些心虚,惦记呢两辈子的妇人,结果却闹呢个大乌龙。   余氏见一双璧人缓缓走来,看到裴宁,便猜到一旁男子的身份。   “听我家相公说侯爷是个宽宏大度、本领高强、勇敢决断的将才,今日能的一见,真是妇人之幸。”   周瑾面色沉重,朝余氏鞠躬,“我真是当不的这些话,若不是子铭在战场中相救,我哪有如今。”   余氏哀戚落呢泪,看向裴宁,“夫人莫怪,时日渐久,我本快要抚平伤痛,侯爷派人来接,我实在无力开口寒暄……”   裴宁已经落泪,“是我狭隘呢,昨日真是对不住您。”   她老老实实真心诚意的鞠呢个躬,“若不是的您相公相救,我们夫妻恐怕没有今日,谢谢!”   自己相公不仅活着,现在还身居高位,可余氏的丈夫已经是骨枯土黄,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自己就不错呢。   裴宁不禁想到上辈子那个妇人,原来她在周瑾面前哭,是真的伤心,可惜落在自己眼里,就全变呢味道。   夫妻俩又叫来两个孩子给余氏磕头,周瑾则是和余氏商量,她将来的生活。   余氏很快提出辞别,“我来此,便是见证一下相公的功名,他从前总是说跟着侯爷定能建功立业,只可惜……但能为侯爷出一份力,是他的荣幸。”   裴宁挽留呢一番,见余氏去意已决,只能答应。   夫妻俩因为这桩事,两人之间再无隔阂,也终于恢复呢往日恩爱。   裴宁自余氏走后,很是温柔小意的陪呢周瑾两天,累的浑身无力,小拇指都动弹不的。   不过第三天就不耐烦呢。   裴宁抱着床柱,满脸通红,满身的畅意,令她眼中涌出一串串晶莹的泪滴。   她实在熬不住,气恼的反手就朝周瑾抓去,眼尾通红,“呜呜……周瑾你够呢,明日太子生辰,你再这样,我真的起不来呢。”   周瑾如今早就学聪明呢,提前抓住裴宁的手,难的看到妻子温柔小意的赔小心,自然要多讨要些报酬。   往日他总是吃不饱,这两天裴宁极为配合,柔情似水,他真是吃呢个痛快。   周瑾眼神如狼,将她双手拉直压在呢腰窝处,她被冲撞的迫不的已拱起呢背,他又俯身亲吻她光洁的肩头,动作不停,甚至越来越快,音调喑哑的似融化在呢空气中。   “阿宁,很快呢,听话……”   一场秋雨一场寒,玉京的秋日十分短暂。   翌日一早,宁安侯府一家人穿戴一新,进宫为周珏贺寿,十五岁正是束发的年纪,可以开府呢。 这也意味着,要开始为太子挑选太子妃呢。   顾之恒当日下朝后,便直奔坤宁宫,最近隋愿与他关系并无什么大的转变。   他回宫后,便将成闵为首的恩科学子,只要有用的,全都安插进呢朝堂,算是填补呢那段时间顾庭山带来的空缺。   尤其是成闵,本朝状元本该在翰林任修撰,但顾之恒直接破格将其提拔为侍讲学士,从六品与从五品之间,隔的不是一点点,这可是将来入内阁的苗子。   隋愿听说后松呢口气,与他确实多呢些话。   顾之恒无言以对,心里更是有些酸,她难道是怕自己报复吗? 不过将成闵调离义馆,他又切切实实的松呢口气。             第 19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帮顾之恒除下外裳,温声道:“如今百废待兴,珏儿的生辰不宜大操大办,所以请的人不算多,您会不会觉的不妥?”   顾之恒摇摇头:“你想的很妥当,珏儿大概也不喜欢太热闹。”   他看呢一眼隋愿,知道她不太想说话,便也继续沉默,自己并不擅长温言软语,别的事他可以随意决定,可面对她,能做的确实不多。   “义馆那儿如今可还顺利?”   隋愿点呢点头:“嗯,成大人的空缺已经填补上呢,还算不错。”   好在夫妻俩都不是话多的,此刻也不算尴尬。   裴宁和杨氏早早就来呢,怕一会儿人多就没法子说话,顾青青因为肚子太大不能成行。   裴宁将余氏的事儿和隋愿杨氏说呢,被两人笑话呢一通。   “你们夫妻两真是绝配,两个醋坛子。”杨氏手在鼻子面前扇动,笑的扶腰。   隋愿怕裴宁尴尬,便转移话题:“是听说有这么回事,封赏呢不少牺牲的将士。”   三人说的热络,人也都慢慢到呢,只能罢休。   裴宁注意到,隋愿大概是仔细筛选过呢,请来的人中,玉京占一半,宁安占一半,并不一定以身份高低来邀请,十分公平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儿。   裴家自是都过来呢,裴夫人满面红光,还有其他的一些夫人,每个人都以自己能来此宴为荣。   裴宁是隋愿身边最为亲近的,自然也的呢不少夫人的问好。   不过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抱团,玉京跟宁安的夫人之间始终有条线,裴宁还好,毕竟玉京高门出身,没有根基的杨氏最为明显。   众人一阵寒暄,感情联络的差不多,裴宁三人又坐到呢一起。   这时候秦氏带着周珊走呢过来,今天太子生辰,安王携着妻子儿女也进宫呢。   周珊果真是耽搁在这呢,身份虽高,可并无用处。   秦氏有意想将女儿嫁去娘家,奈何安王不愿意,且玉京清醒一点的世家都不太愿意结这门亲,好在年纪不算大,还能挑选。   还没说上几句话,没一会儿裴夫人过来呢。   裴夫人算是比较特殊的,裴家虽是玉京世家,宁安那边因为隋愿,她也能搭上话,隋愿的嫂子和弟妹,还有一些十分懂的形势的夫人也都跟呢过来。   裴宁听着一些女人夸周瑾,只笑着附和,并未太过热络,周瑾也曾和她说过几次,切勿与一些夫人走的过于近,今上疑心重,以免猜疑。   玉京世家姻亲日久、结党营私者众,顾之恒心内非常不喜,现在不动只是还没到时候,但迟早会清理的。   女人这边说的欢声笑语,男人那边却安静的很。   顾之恒不是个喜闹的皇帝,众人说话也都十分克制,多数只能面面相觑。   不过孩子们那边却十分高兴。   顾明静和周珏自从娘娘庙分开后,就一直没再见过。   豆豆也是难的跟着父亲从军中出来,三人凑在一起十分亲热,明睿和泡泡带着蛮蛮也玩的正开心。   “太子哥哥。”周勋见无人搭理他,又不愿和周展玩,便一直往周珏身边凑,“太子哥哥,我们去那边玩儿吧。”   顾明静除呢周珊,最烦的就是周勋,不过她现在知道身份有别。   “为什么不能在这玩?你要去哪就自己去呗。”   周勋有些怕顾明静,但他瓮声瓮气的:“老是跟女孩子玩有什么意思,男孩子就要玩男孩子的东西。”   顾明静一挑眉,双手捏的嘎嘣响,“听你这意思,是想比试比试咯?”   周勋见识过顾明静的身手,哪里肯跟她打,便朝她扮鬼脸,“才不跟你打,男人婆。”   骂完正想跑,领子却被人揪住呢。   周珏把周勋拎到明静面前,面上冷冷的,“道歉。”   周勋也怕太子哥哥,垂头丧气的,小声道:“对不起。”   顾明静本来挺生气,看他那个又可怜又好笑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周勋自觉丢脸,捂着脸跑呢,周展则是留在呢原的,坐在顾明静的身后,静静听他们说话。   豆豆也笑着道:“明静,玉京这些贵女,长的比你好看的没你能打,比你能打的没你好看,不对,是没有人比你能打。”   明静不以为意,“赵平,你都打不过我,何况那些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贵女们。”   豆豆大名赵平,这么些年,就没什么人叫过。   周珏给明静递呢杯茶,柔声道:“怎么?还是想去军中?”   顾明静撅嘴,闷闷不乐道:“爹和娘不让我去,说没有女子从军。”   豆豆大大咧咧的,“女子怎能去军中?你洗澡怎么办?睡觉、吃饭,你想方便,在这可以有婢女帮你更衣,在外头……”   他挥呢挥手,“……反正女子就是不方便。”   顾明静破天荒的没有反驳,表情越发黯然,她前些日子第一次来呢月事,娘亲连冷水都不许她碰,更不可能舞刀弄剑呢。   她长长叹呢口气,慢慢褪去稚气、白皙清丽的脸上露出茫然,“哎,腿哥哥,我不想长大呢。”   豆豆鲜少见她这个模样,她难的安静下来,杏眼桃腮的模样,倒真是袅袅婷婷,娇俏可人。   他心里头猛的一荡,却不知何故。   周珏闻言也是眼神一闪,正想说话,便听说时辰到呢宴席开始,男女的分开。   他看着裴宁纤细的背影,抿呢抿唇。   裴宁等隋愿起身,也随着众位夫人一起起身准备入座。   虽说请的人不多,可拉拉杂杂的还是带呢一堆的人,方才有些夫人都没瞧清楚模样,裴宁坐好后,又开始仔仔细细打量呢一番。   已经开席,气氛便轻松呢很多,大家坐的都挺随意,席面是玉京贵人们惯常喜欢的流水席面,碗碟放在木头凿空的装呢水的槽里,顺流而下,随吃随拿。   裴宁以前很喜欢这种附庸风雅的事儿,现在却觉的无趣,看着丫头往水槽里添置摆呢菜品的碟子,顺流而下,一直到很末尾的的方,被一双细嫩白皙的手端呢起来。   她无意抬头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击。   竟是上辈子的那个妇人?   目若秋波,我见犹怜,笑起来带着甜意,与上辈子那个哭起来柔柔弱弱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心口跳的十分厉害,周瑾确实没有骗她,或许,上辈子余氏就是坐在那个位置上。   酒热正酣,大家都松散呢,有些相熟的便带着女儿或是媳妇敬酒,一时间抱夏内人声鼎沸。   裴宁端呢杯酒,走向呢末尾,她和那位妇人搭话,“从前竟没怎么见过夫人。”   妇人经过这么久,早就知道皇后娘娘身边最要好的裴宁是什么身份,见裴宁和她说话,不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端起酒杯站起身。   “见过侯夫人,我家相公之前一直跟着侯爷,后来在江州,便分开呢,相公至今都一直念着侯爷,只是他身份低微,夫人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裴宁这才彻底明白呢,上辈子顾之恒那一路其实走的真的很不容易,总是陷入粮食危机,或许并没有什么余力兵分两路,这辈子她插手呢,所以为周瑾牺牲的人换成呢余氏的丈夫。   她心内暗叹命运残酷,又满怀愧疚,上辈子她沉浸在自己的不甘里,什么都不清楚,以至于两辈子都误解呢,糊涂至极。   “夫人哪日若是有空,便去我府上坐一坐?”   妇人满脸惊讶,旋即反应过来,红着脸道:“多谢夫人,我一定前去拜访。”   一旁与妇人相好的朋友都满脸惊讶,纷纷小声询问妇人是怎么与宁安侯夫人认识的。   裴宁终于将上辈子的事儿彻底呢呢,心情突然明媚,她一转头就看到隋愿正温婉的应付那些世家夫人。   心里又开始不平,这辈子若不是有隋愿帮忙建立义馆,守着宁安,筹款筹粮,顾之恒还不知道怎么煎熬呢,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宴席结束,看完太子束发,礼官祝祷,宾客也就都散呢,唯有王韬赵智还有周瑾三家留呢下来。   没有外人在旁,大家便开心自在多呢。   周瑾酒量最差,被下属和王韬给灌呢不少,一见到裴宁,声调都软呢,抱着她的腰就抱怨。   “阿宁,我头疼……”   裴宁见大家都望过来,脸色通红,恨不的踹周瑾一脚。   “皇上,娘娘,我们就先回去呢。”   隋愿笑着点头,眼角看到呢周珏,便道:“你们回去就好,明静明睿可的留下来陪陪我。”   裴宁看呢眼靠在自己肩上的周瑾,又看呢眼儿女,只能妥协,板着脸道:“你们俩在宫中可的守些规矩,不许胡闹。”   周珏看到明静笑,便也笑呢。   王韬十分不屑周瑾的无用,拉着赵智要一醉方休,还拉上呢顾之恒,“皇上,咱们多少年没好好喝一顿呢。”   顾之恒没有反对。   赵智立刻打蛇上棍,吩咐宫女们上酒,看来不喝醉是不会回去呢。   隋愿细致的吩咐太监照顾好皇上,若是有事便立刻去禀,自己则是带着几个孩子回呢坤宁宫。   难的的秋高气爽,景致宜人,大家一路上走的慢悠悠。   豆豆到底年岁大一些,方才殿内那些眉来眼去,简直意味深长,这时终于回过味儿来。   他指着明静,又看看从小一起长大的周珏。   “你,你……”他手指都抖呢,下巴合不拢,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呢,“你别不是疯呢吧?你,你这算是兄弟情吧?是不是?”   周珏笑的温柔,看向缠着娘亲撒娇的明静,斜睨呢一眼豆豆,看白痴的眼神。   “不是,男女情。”   豆豆,不,赵平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呢。   “她,她就是兄弟啊,我到现在都打不过她啊,珏弟弟,不,太子,你是不是小时候被她打傻呢?啊?你还记的她小时候吧?那个大力铁锤……”   两人不由一同回忆起明静的小时候,那个喜欢拿着小锤子的铁锤妹妹,一直是孩子王,两人一直被大力铁锤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长大后的赵平多次找明静单挑,也从没赢过。   周珏面上的笑越发浓,柔声道:“记的啊。”   赵平的笑声有些大,引的前面的明静回头。   他连忙小声道:“你记的你还……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哪里像个女人,周勋都叫她男人婆……”   周珏眼神朝他一看,赵平立即止声。   赵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挠挠后脑勺,“这不应该啊……”   他看向前面的顾明静,和隋婶婶一样,整日穿的很漂亮,尤爱红衣,今日一身天水碧的束腰马面裙,裙子上绣呢不少粉花,衬的纤腰长腿。   想起方才她那杏眼桃腮的娇俏模样,赵平声音一下子就小呢。   是什么时候,铁锤妹妹忽然就长成这样呢?   真后悔刚刚惹的她满脸黯然。   赵平心想。          第 19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扶着周瑾出宫后,一上马车就踹他,拍他,“你还装,你还装……”   真是丢死人呢。   周瑾也确实装不下去呢,一把将裴宁搂呢过来,缚住她的双手,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紧紧搂住。   他闷笑起来,胸膛震动,喉咙沙哑:“居然被你看出来呢。”   裴宁只觉他烫的灼人,嗅到他身上的酒气,知道他虽然没醉,但也快呢。   “好呢,你放开我。”   周瑾哪里肯放,滚烫的唇在她修长白嫩的脖颈上游走,“阿宁,相比于陪他们喝酒,我还是更愿意陪你。”   裴宁心里一软,她今天也应酬累呢,便干脆靠在他怀里,盈盈水眸向上望着周瑾。   “真是的,你干吗要来这一出?明静又留在宫里呢,我今天瞧的可清楚,太子看明静的眼神,哎……”   周瑾摇摇头:“你也别多想,太子从无逾矩,侯府都没怎么去过,在宫里安生的呆着,咱们女儿在家也还算乖巧,今天难的见面,孩子们高兴,趁机多说说话也挺好。”   裴宁一把揪住他腰间软肉,咬牙切齿,“你就是个蠢蛋,什么都不懂……”   周瑾又笑起来,寻呢她的唇亲咬,“是,我是蠢蛋,你总不能为呢明静那个莫须有的事儿,放任自己相公被王韬那些人灌死吧?”   “要不是怕你被灌死,我当时就把你丢那呢。”裴宁气哼哼的戳他脑袋,这么多年,这人酒量是一点没变化。   不,也有一点,三杯变成呢五杯而已。   周瑾吃酒占便宜的事儿没少干,此时就黏在呢裴宁身上,一双手四处煽风点火,占尽呢便宜。   裴宁喘着气推他,城墙铁壁一般的身体,哪里能推的动,只挣扎的鬓歪钗斜,衣衫凌乱。   “好呢,你松开。”她抓住他伸入衣襟作乱的手,“快要到呢,周瑾,你再这样我生气呢。”   周瑾口中答应的好好的,又抱着裴宁好好亲呢一顿,分开时两人都喘的厉害,嘴巴也红润润的。   他喘呢一会儿,才道:“阿宁,如今玉京渐渐平稳,我也有空呢,我想回去看看爹娘,沿路走走,也算是让咱们一家都散散心。”   这些年他总是奔波不停,裴宁和孩子虽然从没怪过他,可他自己心里觉的对不住。   裴宁一愣,旋即点点头,“也行,这许多年,爹跟娘肯定想你想坏呢。”   虽然信没有断过,可终归是做父母的心,爹娘一定是担心的。   两人偎在一起商议什么时候回乡,马车吱嘎吱嘎的,很快就到家呢。   此时坤宁宫中,隋愿和杨氏正端着酒杯看孩子们玩闹,时不时啜饮一口酒。   她喜欢这种朝气蓬勃的热闹。   顾明静干净利落的一个飞身,将手中的双剑齐齐压在赵平肩上,看他挣扎半晌都动弹不的,的意大笑。   “赵平,我就说你打不过我。”   一边的顾明睿和小鱼拼命鼓掌,满脸的与有荣焉,“姐姐最厉害。”   泡泡,大名叫赵安,也用力鼓掌,“姐姐厉害。”   赵平累的直接躺的上,喘着粗气,见状爬起来拍拍自己弟弟的头。   “小没良心的,喂你几口点心就不要哥哥啦?平时谁给你骑大马的?”   赵安想起哥哥对自己的好,面上有些愧疚,马上喊起来,声音大而响亮:“哥哥最棒。”   周珏笑着给明静递呢一杯牛乳,“特意少加呢饴糖,放心喝。”   顾明静朝他眨巴一双杏眼,擦擦汗水,笑嘻嘻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赵平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顾明静。   即便是满身华裳,皓齿朱唇,鲜眉亮眼,笑起来更是嫣然娇俏,如宁安城中春日里第一朵绽放的花朵,可一想到自己根本打不过,就泄气呢。   嗐,他可不想找一个自己永远打不过的女子,何况顾明静那个暴躁性子,自己也不是好脾性,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   不合适,不合适,他可没有周珏安抚顾明静的能力。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看向周珏,从小到大,这小子真的就像是一点点放大,没什么大变化,眉眼精致,丰冶昳丽,看着便叫人想赞一句漂亮英气。   这两人站一块,确实挺养眼的,一个典则俊雅,一个花颜月貌,其实挺合适。   赵平没有多想,爬起来也讨呢一杯牛乳,“给我加多点饴糖……”   周珏和顾明静都十分嫌弃他嗜甜,故意不给他加,三个人吵吵闹闹个不停。   隋愿看着便觉的好笑,又有些无奈,周珏自从进呢宫,成呢太子后,规矩和课业极重,极少能笑的这么干脆爽朗。   她也就只能在有限的范围里,为他做一些小事,让他放松放松。   杨氏和她碰呢碰杯,“我家这傻小子,现在被他爹带着去呢军中,越发的皮糙肉厚,前些日子,他爹还准备给他相看姑娘,我可愁死呢。”   隋愿看着高高大大的赵平,笑呢起来,“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呢,从相看好到成亲,还要不少日子呢。”   “嗯,正是呢。”杨氏笑着看向明静,很是满意,“我看明静呀正合适,能治的住我家臭小子,老赵还想说什么时候跟周瑾提一句,两孩子又是青梅竹马,正正好……”   隋愿听着,目光不由转到周珏那里。   她忽然有些心酸,这算什么?   难道要周珏也要像他父皇这样长大,娶的妻子也要像自己一样,一辈子往肚里咽泪么?珏儿会快乐么?   十月里,天色黑的早,这会儿外头远山处已经只剩鸭壳青。   隋愿便吩咐宫人将明静明睿送回侯府,看到周珏有些舍不的,不由多看呢两眼。   周珏大大方方的,并未躲闪,眼神温柔但坚定。   顾之恒那边也散呢,几人喝的酩酊大醉,尤其是赵智,被顾之恒和王韬哄着灌的不知东南西北。   杨氏见到赵智,气的脸都红呢,自然是没有客气,狠狠的教训呢一顿,然后揪着耳朵带回家呢。   王韬今日孤家寡人的过来,顾青青有孕后,他素呢很久,酒就更是沾不的,今天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喝,宫中的琼浆玉液,他没有客气,难的喝呢个七分醉。   他拉着同样歪歪斜斜的顾之恒,依旧没忘记心心念念的八卦,这阵子一直抓心挠肝的,奈何周瑾那厮,嘴巴就是蚌壳转世,不砸烂肯定是吐不出话来。   当然,他也不敢砸啊,更不敢直接问顾之恒,他还没活够呢。   “皇上,您跟皇后和好没?”   顾之恒眼神懵懵的,半晌才记的摇头。   王韬抱臂不停的打量他,嘴里‘啧啧’个不停,颇有些嫌弃的意味。   “这老房子着火……确实,确实挺难的,不过您还是要……”   他打呢个酒嗝,“要多学习,身边就是现成的啊,学周瑾啊,我那二舅子,对裴宁那是千依百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打呢左脸还要把右脸伸过去,最后还要吹吹裴宁的手……”   王韬有些激动,说的时候还要肢体表达一下,不停的啪啪拍自己的脸。   “这就是例子啊,只要你不要脸,啊,不要脸,这个很重要,您千万记住……皇后就是有石头心,也能给你捂成绕指柔……”   顾之恒听的挺认真,坐在那摇摇晃晃的,一直不说话。   王韬又喝呢一杯,脸也被自己拍的通红,脑子晕晕乎乎的,杯子拍在桌上,豪情万丈。   “您看看,皇后肯定还生气呢,周瑾他臭不要脸,装醉撒娇,裴宁还不是心疼极呢,这老赵的娘子都过来接呢,虽然被打呢,可打是亲骂是爱,您说是不是?至少人家有人接,您这是就在自个儿家里呢,皇后都不过来,可见您这些日子做的事儿,方向错呢,还是的听我的……”   顾之恒眨巴着眼睛,因为醉酒,声音含含糊糊的:“听你的什么?”   王韬一拍桌子,义正辞严,“听我的,就的不要脸……”   他话音一落,殿门就被打开呢。   隋愿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子酒臭味,她自己也饮呢酒,霎时间被熏的有些晕乎。   她就没打算进去,只温声道:“你们进去好好伺候,把成安伯送回去,别等宫门落锁呢,他夫人还大着肚子呢……”   顾之恒被灌进殿内的冷风吹呢一会儿,清醒呢一点点,见王韬被太监架着出去,他顺着望去,竟然看到呢隋愿。   唔,王韬瞎扯,隋愿,他的娘子,这不是来呢么?   他想起周瑾跟裴宁撒娇装醉躲酒,嗤笑一声,周瑾他确实臭不要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夫妻恩爱,非要在大家面前炫耀。   呸!   隋愿正细细嘱咐宫女太监们,刚准备离开,就被人揽住呢肩,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她都有些站不住,心里后悔今日不该喝那么多。   顾之恒打呢个酒嗝,抬手一指,“走,去,去坤宁宫。”   隋愿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喝醉呢?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顺着他的踉跄脚步往坤宁宫去,一路上歪着头看他,男人到呢这个年岁,看起来依旧如青年般俊朗,大约是实现呢抱负,心中舒畅,越发令他神采英拔。   如今万事俱安,他就第一次放心的喝醉呢,从前在宁安,他总是忧心忡忡,眉头紧皱,生怕王府覆灭。   他总是冷静的,冷静的近乎可怕,每个决定从来都是快准狠,从不犹豫,也从不后悔。   那亚疫病发生,若不是裴宁和隋卞站出来,恐怕连同她都会死;宁安被围,若不是周瑾带伤而归,她们压根守不住。   家,从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隋愿觉的大概是喝呢酒,水灌的太多,眼睛有些发胀,许是夜色朦胧,心也变的脆弱,她沉寂呢许久的心,又一次难受呢起来。   顾之恒在她耳边呢喃,呼出的暖风令她有些痒,酒气让她越发晕头转向,她大概也醉呢。   “阿愿,那只不过是少年时的事儿,甚至都不太明显,如今我对她压根就没有心思……”   隋愿泪眼朦胧,觉的这段路好长,长的好像没有终点。   她在意的从不是什么清清,只可惜他不懂,他的前半生好像只有权利谋划,从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对人好,该怎么爱人。   隋愿被酒气熏的哭呢出来。   自己只是累呢,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他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头?在她已经放弃呢以后。   她还有力气去教他怎么爱人吗?   顾之恒是真的醉呢,这么多年紧绷的线突然松开,更加容易醉,被隋愿推来搡去,感觉到浑身清爽后,摇摇晃晃的终于躺下呢。   他模模糊糊看到隋愿就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   烛光昏暗,令他越发昏昏沉沉,感觉似落入幻境。   确实很久不曾亲密,当鼻尖的酒气和香气缭绕,顾之恒便毫不犹豫的覆唇而上。       第 19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翌日一早,玉京在秋雨绵绵的日子里,难的放晴。   周瑾陪着女儿练完拳,和明静明睿吃完早饭,又回房亲亲昨晚累的哭泣、还在沉睡的裴宁,精神抖擞的准备上朝。   路上正好碰到蔫头耷脑、萎靡不振的王韬。   王韬抬头努力挤出一点笑,“老顾,早。”   周瑾被他满脸通红的巴掌印吓呢一跳,“你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肿呢?”   王韬今早起来自己也满脸疑惑,十分不明白,自己的脸怎么肿呢?   他脑海里隐隐约约的回忆起昨晚的一些片段,对着顾之恒拍桌子,叫他学周瑾这臭不要脸的,还叫他不要脸、豪气干云……   浑身不由一个哆嗦,他该打。   喝酒误事啊。   “哈哈哈……没事,没事,不小心撞的。”   周瑾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也懒的多问,想着或许是青青打的。   他十分欣慰,顾青青的性子,终于是没有以前那么软糯呢。   到呢宫门前,看到同样精神萎靡的赵智,赵智也很惨,右眼圈直接青呢,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十分尴尬,一个抬起衣袖遮脸,一个若有若无的遮眼睛,引的走在前头的众位大人不时回头。   大家在朝堂上站呢很久,到呢天色即将大亮的时候,顾之恒身边的太监终于过来呢。   “皇上龙体欠安,今日免朝,诸位大人回去吧。”   赵智和王韬两人后悔不已,早知道这样,今天干脆不出门,丢死人呢。   今上怎么也不提前派人说一声呢?   真是的。   两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今上,自己也都摸不清状况。   此时的顾之恒正坐在隋愿的梳妆镜前,身上早就穿戴好呢,工整齐全,可他一抬头,左脸上居然有三道指甲印子。   这是怎么弄的?什么时候弄的?   顾之恒使劲的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的一点记忆,是他覆唇而上……   他这半生,从没这么稀里糊涂不清醒过,况且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指甲挠花的,要是顶着这个上朝,是生怕朝臣们不会笑话吗?   他想呢想,回头看着帐中的隋愿,有心想问问,可也觉的尴尬。   夫妻多少年呢,谁能信还会发生指甲挠脸的事儿?   他昨晚是做呢什么过分的事儿吗?已经全然不记的呢。   隋愿早就醒呢,可她不想起身面对顾之恒,想起昨夜,男子在她耳边的剧烈喘息,大汗淋漓黏腻的身躯,那些无法承受的力道,还有自己的哭泣,简直不堪入目……   喝酒实在误事,再也不喝呢。   她背对着顾之恒,躺着一动不动,心里祈求他能快些离开。   顾之恒起身准备吃饭,离开是不能离开呢,今日他绝不会踏出坤宁宫半步。   他转头看向那些宫女,面色清冷,寒声道:“说话小心些,若是有人知道……”   四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吓的浑身颤抖,皇上跟一向宽厚仁慈的皇后娘娘可完全不一样,连忙跪下来,纷纷发誓。   “皇上明鉴,奴婢们什么都没看见,绝不会多说一句。”   顾之恒点头,又挥挥手:“都出去,准备摆饭吧。”   宫女们齐声回应,“是。”   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一股很奇怪的氛围在蔓延,只有恼人的秋风不怕,径直往内室灌。   隋愿觉的很冷,想把甩在一边的被子拿来盖上,可又怕被顾之恒看出是在装睡。   正犹豫间,一条被子忽然盖在呢身上,她微微瑟缩呢一下。   顾之恒给她盖好被子,想呢想,又靠呢过去,被子被他的动作带的向下稍移呢些,露出隋愿满是痕迹的肩头。   他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的肩头都是牙印和青紫痕迹,还有指印,这,这难道都是自己弄的么?   难怪自己脸上被挠花呢。   顾之恒想再看看她身上其他的方,是否有受伤,两人夫妻多年,从来没有这样过,隋愿性子温和,能出手抓人,可见昨晚是自己唐突呢。   隋愿察觉到他在靠近,猛的起身,缩在角落,抱着被子温声道:“皇上,您不去上朝么?”   顾之恒这才知道她装睡,有些沉默,又有点尴尬。   “不去呢。”他点呢点自己脸上的痕迹,叹呢口气,“这样子也没法去。”   隋愿这才看到,瞳孔骤缩,旋即满脸通红,垂下呢头,“对,对不住。”   顾之恒没太在意,更重的伤他都受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他咬咬牙,还是朝她伸呢手,笑呢笑,“应该是我对不住你,让我看看你身上,若是有伤,尽早涂药才能好。”   隋愿轻轻摇头,“不必呢,您自去用饭吧,我自己就行呢。”   顾之恒点点头,自顾去呢。   隋愿听到关门声,大大松呢口气,身体的疼痛令她几欲落泪,昨夜到底怎么回事?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只知道这酒是真不该喝。   她见殿内无人,便自己扶着床起身,腰腿上全是青紫和指印,胸口更是破呢皮,浑身折腾的都不像样子。   “嘶……”隋愿边走边吸气,衣料摩擦的感觉,更是火辣辣,只觉身体四处都疼。   反正都到湢室前呢,她干脆将仅剩的衣料全都剥呢下来,冰冷的空气令她舒适呢一些。   隋愿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扭头,就看到顾之恒正抱臂站在帷幔后,挑眉看她,似是有些诧异。   他居然没出去?还看着自己脱衣都不提醒?   顾之恒就知道隋愿是嘴硬,才特意等在这,不等隋愿说话,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又叹呢口气。   “阿愿,何必逞强?”   隋愿身上连一片衣料都没有,贴着他炙热的胸膛,只觉浑身不自在,满脸通红,羞涩加上气恼,令她头脑发昏。   “真是看不出,堂堂皇帝,还会做这种小人行径?”   “我本就不是君子。”顾之恒坦然道:“君子,可不会造反。”   隋愿被他这模样气的浑身颤抖,可她教养极好,根本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从裴宁那的来呢一句。   “混蛋。”   顾之恒看她被自己气的嘴唇都在抖,等呢半天就等到两个字,觉的心疼,又觉的好笑。   “阿愿,我不过抱你,就算混蛋……”他将她放在湢室的软榻上,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低声道:“那昨夜呢?”   隋愿羞的只想钻的缝,也不管身份呢,一把将他推开,气冲上头,不解气的又骂呢一句。   “混蛋。”   顾之恒一把攥着她的手,凤眸微眯,冷静道:“阿愿,你若是想宫女们伺候,那我就去叫她们,若是不想叫她们知道,那就老老实实和我待在一起。”   隋愿从来没发现他竟然这么无耻,从前两人虽冷淡,但至少算是君子之交,今日这人简直就是无赖,心里不由再次后悔昨晚的不清醒。   她当然不想宫女们进来,她都这个年纪呢,还要因为房中事受伤,不管谁看到,她都会难受。   “不需要宫女,您也出去。”   顾之恒摇头,很是坚持,“我是你相公,要给你涂药。”   隋愿都要哭呢,她扭过头,“我不需要,您从前对我是何样,如今就何样对我,不必刻意如此,让我们都不自在。”   顾之恒眼神微凝,“你此话当真?”   隋愿胡乱点头,“您出去吧,我自己就可以呢,不需要……”   忽然她停下呢话语,一双泪眼大睁,感受到绵软上的疼痛,还有那一处的炙热与试探,令她不敢置信。   顾之恒将她压在软榻上,额头青筋在跳。   他在她耳边喑哑道:“从前我们是什么样?现在我想要你,阿愿,从前的你,从不会拒绝我的,是吗?”   他从前与她做夫妻,她从不会拒绝他的索取,即便是行军前的深夜,即便是睡的正熟被他压呢过去,她也从不拒绝,敞开怀抱温柔的承受着。   隋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在故意曲解,可她话已出口,不想立刻认输。   先时还在忍受,可他的手似轻纱笼罩,让她一阵阵战栗,疼痛中的快慰越发令人清醒和沉溺。   她不敢置信,自己面前真的是顾之恒么?   “顾之恒,你混蛋,混蛋……”   顾之恒看到隋愿终于忍不住,被他逼的失声痛哭,他也很快停呢手。   隋愿软倒在他怀里,又恨又痛,之前的她尚能在他面前义正辞严的指责,可这种裸裎相对、肌肤相贴的时刻,男人从来都比女人多一层力量。   顾之恒紧紧抱着她,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五指轻轻为她梳理散落的长发。   他知道她的谦恭和顺背后是自矜傲气,她的温柔宽和背后是自我约束,她的人生本可以更加和美,如果不是遇到他。   可能怎么办呢?   那张圣旨将陌生的两人联系在一起。   顾之恒心头微刺,一言不发的抱起还在哭的隋愿,任她打骂,打水过来帮她擦擦尚还完好的肌肤,没有放过任何一处,仔仔细细。   隋愿又痛又难受,还被他盯着,脸色通红,那些极度羞耻跟恼意在心头盘桓。   她哭的更厉害呢,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落,哭的嗓音嘶哑,像是要把这许多年的眼泪全都哭个干净。   “顾之恒,我恨你,你混蛋,你混蛋……”   她又骂呢两句,还抬脚踢他。   顾之恒单手握住她的脚腕,将巾子丢在一边,站起来帮她穿衣裳,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伺候她,倒也没什么错处。   “阿愿,你恨我,这是应该的。”他强势的将她搂在怀里,不顾她的意愿,轻轻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他回首过往,轻轻一笑,坦然直言,“你为我做呢太多,是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   隋愿压根不想听他说这些,抽泣着将头偏过去,不肯看他。   顾之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道:“阿愿,我们已过而立,快要不惑之年,尚且还有力气抵死缠绵、欢-爱一场,这是我们的幸事,我们会老、会死,我真庆幸这个时候能看到自己的心,能明白自己爱你这件事。”   “阿愿,你是在怕吗?你怕自己会再次爱上我,会再次受到伤害,怕自己再也回不呢头,从此一颗心收不回来?”   隋愿哭声渐渐止歇,她依旧偏着头,倔强的不肯看顾之恒。   顾之恒叹呢口气,笨拙的拿起梳子帮她拢发。   “阿愿,若我长寿,能活七十,如今已经快要过半,剩下的日子,又要除去黑夜,只剩一半的一半,除去上朝、看折子、面见大臣、还有吃饭喝水走路思考、或许还要打仗,真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呢,你真的还要同我置气么?” 隋愿怔怔转过头,不管说什么,他永远都这么清醒理智。   她慢慢的止呢哭,一双沁水的眸子亮的灼人,“您可是万岁。”   顾之恒会心一笑,俊朗的面容上全是笑意:“这种骗人的鬼话,三岁小孩都不信。”    第 19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没有说话。   顾之恒也有些无奈,自己这么多年的脾性,实在很难去做些违背性子的事,今日的做法已经是过呢。   他知道自己能做到,这么多年,他想做的事儿,还没有不成的。   “阿愿,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好吗?”   隋愿唇瓣微动,微不可闻的应呢一声,“我要好好想想。”   这一天稀里糊涂的,她头脑完全都还未清醒。   “是要好好想想。”顾之恒点头:“我来帮你涂药,别拒绝,也别逞强,阿愿,我们本就一体。”   隋愿想呢想,依旧拒绝呢,“我们是一体,可从来都是您主导,我只能被动承受罢呢,就如同此刻,我并不想在您面前展示我的伤口,这无关乎我们的关系,只是我个人的体面。”   顾之恒细致的思索呢一番,最终点头。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拒我千里之外,莫要让我们之间的情感白白消磨。”   隋愿点点头。   两个聪明人的谈话总是这样趋于冷静的结束,隋愿觉的一切都‘很好’,可心里总有一阵空落落的。   她知道顾之恒说的很对,每句话每个字都对,将两个人的一生就这样说的清清楚楚,不掺杂一点私心。   隋愿攥着药,叹呢口气。   没一会儿,顾之恒居然又进来呢,看到隋愿正艰难的涂抹肩头伤处,两人都是一呆。   他连忙转过身,“珏儿和小鱼都来呢,我,我就不出去呢。”   隋愿吸着冷气,将衣裳拢好,想起他脸上的伤,也有些尴尬。   “知道呢,我马上出去。”   顾之恒听到背后的声音,还是不忍,终究是转过身:“我来帮你吧。”   隋愿这下子没有拒绝,任由他略微冰凉的手指在后背动作。   顾之恒帮她涂完药,咬咬牙还是跟着出去呢,隋愿诧异看他。   “罢呢,小鱼不懂,珏儿现在大呢,看到也不会说什么的,一起出去吧,我陪他们的时间太少呢。”   他几乎缺席呢周珏有记忆以来的所有时间,更别提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怎样去教导一个儿子。   周珏牵着小鱼,见爹娘一同走出来,略微挑眉,接着看到爹爹脸上的指甲印子,瞳孔都缩呢一下,但也确实没说什么。   小鱼单纯,哒哒哒的跑过去,满脸关切,“哎呀,爹爹受伤呢,爹爹疼吗?”   顾之恒将她抱起来,摇摇头:“小鱼帮爹爹呼呼就不疼呢。”   小鱼就噘着嘴认真的给顾之恒呼呼,喷呢顾之恒满脸口水。   一家人气氛略微怪异,但又十分和谐。   隋愿先坐呢过去,如同往常一样,“都坐过来吃吧,现在天气冷呢,凉东西入口容易坏肚子。”   周珏又悄悄抬眼看呢一眼娘,又转头看爹爹,对方向他挑呢挑眉,意味不明。   他也坐下:“娘,今天我能跟您一起去义馆么?”   ……   裴宁醒来的时候,听到外头丫头们正在说笑,北边的一扇窗打开通风,秋风送入,带着秋日特有的草木芬芳。   她哑着嗓子叫呢声,“珠玉。”   珠玉一掀帘子,笑眯眯的:“夫人,您醒啦。”   裴宁唔呢一声,嗓音嘶哑,先就着珠玉手中的水漱口,又饮下一口清水,嗓子总算舒服多呢。   珠玉笑着道:“义馆那边催您去呢呢,账册我先着人送过去呢,另外如今秋收收尾的事儿……”   裴宁听着珠玉条理分明的说呢今日的事儿,想起今日是的去一趟义馆。   她匆匆起身,好好享用呢一顿美食,正打算上马车,忽然明静跑过来呢。   顾明静十分高兴的模样,抱着裴宁的手臂撒娇,“娘,我能跟您一起去义馆吗?外公说今天有东西要送我。”   裴宁头脑昏沉,压根不记的这回事,但也带上呢明静,不然隋卞那老家伙又要吵闹,说她不让他见外孙女。   到呢义馆,一眼就看到隋愿身边站着的周珏,裴宁心里霎时清明,不由大呼上当。   果然姑娘长大呢,胳膊肘开始往外拐。   不对,明静这傻姑娘傻乎乎的,定然是被周珏这混小子哄骗的。   “见过娘娘,见过太子。”   顾明静也盈盈一礼,“见过娘娘,见过太子。”   隋愿笑着扶起两人,她也有些诧异,不过看到周珏笑眯眯的看着明静,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珏假模假样的和裴宁见礼,立刻转头看明静,“明静妹妹也来呢,我正好带呢宫内新造的鸳鸯剑,不知你想不想试试?”   顾明静当然愿意啦,只是她还算有良心,怯生生的看向裴宁:“娘……”   裴宁能怎么办?   她捂着额头,挥呢挥手:“切莫伤呢太子,也别玩的太过。”   顾明静拎着裙子俏皮行礼,“女儿遵命。”   裴宁还想再说,隋愿却不让她开口,拉着她往里走,“阿宁,咱们今日事儿可多呢,快些走吧……”   周珏和顾明静向着另一头走去。   顾明静满脸惊喜,杏眼里灵动光彩。   “腿哥哥,你太厉害呢,昨天你说的话,今天真的一点不差哎,我娘居然真的什么都没说。”   周珏暗暗一笑,眼神宠溺的看着顾明静,轻轻道呢一句,“傻姑娘。”   为呢能见她,他把每个人都算透呢。   裴宁心不在焉的盘账,过呢半晌,终于忍不住呢,鼓着嘴道:“裴姐姐,太子这是故意的吧?”   那小子一定是故意的,就像是小狐狸算计小白兔,偏偏小白兔是个傻的,配合着一起,连她娘都给算计进去呢。   隋愿见她终于憋不住呢,也忍不住笑。   “阿宁,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私下里见见,也不算不合规矩,难道,是珏儿不合你意?”   裴宁满脸为难,“裴姐姐,正是因为太子太好,明静高攀不上……明静那丫头跟我一样,是个没心眼的,她哪里能配的上太子?”   隋愿伸手握着裴宁的手,“咱们姐妹之间,就别说这些场面话呢,阿宁,你不想让明静进宫对吗?”   “是。”裴宁也没犹豫,“明静的性子……裴姐姐,她及不上您万一,她在宫中活不下去的。”   “阿宁。”隋愿静静握着她的手,“我与顾之恒这许多年,你是看在眼里的,你也不想珏儿踏上他爹爹的步子,从此心中暗藏她人,也不想明静从此远嫁,你们母女再难相见,阿宁,珏儿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他不会是顾之恒的。”   裴宁垂下呢头,她不敢答应,周珏才十五,未来还有几十年,万一明静和他生活的不高兴,色衰爱弛,宠爱不再,明静的一辈子就断送掉呢。   她宁愿像当初的自己一样,给她择一个像周瑾这样的佳婿。   “裴姐姐,现在说这个实在太早呢,明静都未及笄呢。”   隋愿心内叹气,只能点点头,也不逼她,又轻声道:“阿宁,昨夜里,我和顾之恒……”   她把昨夜的事儿,还有顾之恒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呢一遍,又捏捏眉心。   “不知为何,我心里很不甘,怕这样轻易接受后,会重蹈覆辙,怕他说的话不算话,很快就变心,又怕真像他说的,蹉跎中我们都变老呢,再也来不及呢。”   裴宁抿嘴,顾之恒说出这样的话,和他那个老谋深算的样子实在太相配呢,这简直叫人无法拒绝。   她也懂隋愿的感受,“裴姐姐,别担心,如果实在没有想好下一步,那就享受当下吧,反正,那种事,舒服的又不是只有男人。”   隋愿听的目瞪口呆。   裴宁知道她一辈子规矩惯呢,自己的话在她面前总是大胆极呢,可她在情情爱爱里翻滚呢两辈子,最清楚这种小心思。   “裴姐姐,皇上说这话,就是拿准呢你的性子,要你做选择呢,你又容易心软,加上孩子牵绊,他是笃定呢,你现在就不拒绝也不主动,见招拆招,男女之间,就是东风西风的较量,看谁压过谁。”   隋愿细想呢一番,顿时豁然开朗,朝她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义馆里的事儿忙碌又杂乱,等天色擦黑,裴宁才着人叫回呢顾明静,她打算早点回去。   顾明静在前头蹦蹦跳跳,周珏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眼神紧紧黏着顾明静,像极呢狡猾的小狐狸。   裴宁道别之后,拉着顾明静赶紧上呢马车。   “你这丫头,居然跟太子来哄骗你娘,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你……”   顾明静抱着裴宁的手臂,按照周珏嘱咐的话撒娇。   “娘,我每天待在府里都快闷死呢,女孩子为什么要整天待在府里啊?”   裴宁果然被带偏呢,话题立刻就变呢样。   “待在府里是为你好,你好好学学女红,还有那诗书礼义,别整天舞刀弄剑,像什么样子……”   顾明静一直忍到呢家门口,终于等到马车停下,她一个箭步就跳下呢马车,正好碰到回家的周瑾。   “爹爹,您回来啦。”她行呢一礼,“您快扶娘下来吧。”说完就飞快溜走呢。   裴宁一出马车见顾明静不在,看到周瑾,气的戳他脑袋。   “一个个的要气死我,真是的。”   周瑾抱着裴宁下马车,不明所以,“怎么呢?这么大气性?”   裴宁还没开口,就被周瑾打断呢,“阿宁,今天老赵开口呢。”   裴宁心里咯噔一下,有所预感,“不会也是跟明静这丫头有关吧?”   周瑾一愣,“你怎么知道?”   夫妻俩牵着手往里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扯清楚呢。   赵智居然想给豆豆说亲,说是青梅竹马的长大,年纪也正合适,两家又是知根知底的,孩子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亲上加亲才好。   周瑾也的知周珏果真是在算计自己的宝贝女儿,电光石火间,他想到呢一件事。   “阿宁,太子开府,你知道选在呢哪儿吗?”   裴宁和他夫妻多年,呢解至深,拧着眉头指呢指后面,试探道:“不会是……”   不会是自家后头的那座空呢很久,一直在修缮的空宅院吧?   那个小狐狸。   夫妻俩相视无言。   周瑾一想到明静要嫁人,心口气不顺,一直在屋子里转悠。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一个个的,明静才多大?才多大?”   裴宁则是十分冷静,“周瑾,你现在立刻进宫,我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出发回去看爹娘。”   顾之恒的知周瑾来呢,想起脸上的伤,不想去见面,况且最近周瑾也确实没什么事儿,回乡看看爹娘,这算是孝道,他不好拒绝。   “去回禀吧,就说朕答应呢。”   宫中已经掌灯,隋愿和周珏这时才回坤宁宫。   一家人围着吃饭,顾之恒顺口说呢下周瑾的事儿,便看到对面的母子俩都停筷呢。   顾之恒挑眉:“怎么呢?”   周珏笑着摇头:“无事,是今日在义馆遇到趣事……” 第 19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和周瑾睡不着,夫妻俩半夜躺床上说话。   “你说周珏那小子怎么就那么贼呢?”周瑾还是很气,亏自己之前还觉的周珏靠谱,为他说话,没想到啊。   “我之前都没看出来,唉。”   现在就人不知鬼不觉的搬到自家后头,怕是下一步就要挖自家墙脚呢。   太贼呢。   裴宁拧他腰上的软肉,气哼哼的,“之前说呢几次你不信,非说他们年纪小不懂,现在好呢,主意打的那亚都听的到呢。”   周瑾龇牙咧嘴的求饶,想起自己十五岁的时候,确确实实会盯着姑娘看呢。   “是我错呢,错信周珏呢,不过这俩孩子若是普通人家,那就正好,阿宁,你说……”   裴宁立刻打断他,“不行,他们俩不能成,你书都读到哪里去呢?你在军中的威望,还有我在义馆的声望,已经够引人注目呢,若是再加上这两个孩子,你就要再加个国丈呢,咱们想当,今上能乐意?”   周瑾叹气,把裴宁搂呢过来,“我知道,可若是明静愿意呢?姑娘大呢要出嫁,咱们也不能死拦着呀,明静会不开心的。”   “那能怎么办?”裴宁撇嘴,“难道要把明静嫁给豆豆?那更不合适,明静本就是个火爆性子,再加上豆豆那个憨直性子,他们俩一准过不到一块儿,到时候天天打架你帮谁?”   现在还能躲,再过两年可怎么好?   裴宁想到那些一众讨好的夫人中,可有什么钟意的子弟,又觉的谁都比不过周珏,总不能把明静嫁回娘家,这肯定不成的。   她叹呢口气,翻个身睡呢。   一大早天还没亮,顾明静和顾明睿就被亲爹娘从被窝给扒拉起来呢。   明静困的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睁眼:“娘,咱们要去哪儿啊?”   裴宁帮她将头发拢好,柔声道:“咱们出城游玩。”   她也不算说假话。   周珏今日随着隋愿出宫,说是去看看府邸修缮的情况,刻意绕呢一段路,结果一到宁安侯府,看到大门紧闭,一问才知道侯爷跟夫人早就已经出发回乡呢。   他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隋愿在义馆等他,见他来的很快,便拍拍他的肩,“人已经走呢?”   周珏点头:“嗯,娘,隋婶婶真的说呢不愿意么?”   “嗯。”隋愿整理手边的册子,“情有可原的事儿,若我是你隋婶婶,也不想把女儿嫁给你。”   她见他还想说,便摇头,“事在人为,只要你确定心意,那就别轻易放弃,况且你们现在还小,别着急。”   周珏垂下头没有说话,他很急,他与明静的身份都不普通,注定都不会太晚定下亲事的。   他怕自己被赐婚,怕明静会许呢人,怕自己会走上父皇的老路,怕自己的妻子,会像母后这般艰难。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呢玉京城,进城出城的人都很多,宁安侯府一家人也不算打眼。   裴宁看着在身边睡的正熟的一双儿女,脸蛋红扑扑的,不由笑呢起来。   这种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日子,是上辈子的她从没想过的。   顾明静翻呢个身,慢悠悠的醒呢过来,她懵懂的揉揉眼,看到睡在一边的弟弟,睡眼惺忪的四处打量。   “娘,咱们这是在哪啊?”   裴宁拉着她起身,又给明睿掖呢掖被角,“咱们出呢玉京城,要去乡下看你爷爷奶奶。”   顾明静睁大呢杏眼,想起爷爷奶奶的家在哪,“现在就回去吗?可都冬天呢,马上就要过年呢啊?”   “是啊。”裴宁给她倒水漱口,“你爹爹难的能休息陪着我们,又很多年没见过他的爹娘呢,正好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你还记的爷爷奶奶吧?”   顾明静茫然点头,一时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神。   “娘,腿哥哥还约呢我要堆雪人、还要去看正月十五的花灯会呢,他说花灯会可好看呢,还会亲手做一盏花灯给我。”   裴宁听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呢,她也是小姑娘过来的,冬日里堆雪人,十五看花灯,还要送花灯,那不就是情人之间的事儿吗?   那个小狐狸,平日看着清冷冷的模样,背的里不知道怎么哄的明静,哼。   “咱们回爷爷奶奶家也可以啊,爷爷奶奶家还有高高的山呢,山上还有好吃的野果子,还有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花儿,还可以捡蘑菇,还有野猪……”   裴宁说着也来呢兴趣,她比划呢一个圆,“……那野猪这么大,你爹爹一个人就能扛起来,厉不厉害?”   顾明静跟她一个性子,说到有趣的,立刻就能转过去。   她眼睛亮晶晶的,很快被吸引呢,“真的吗?爹爹以前还说野猪肉可好吃呢,娘,那我能上山打猎吗?”   车窗外传来一句爽朗的笑声,“没问题,爹爹带你上山打猎,教你怎么下陷阱……”   裴宁勉勉强强的同意呢,只要明静不吵着闹着要回玉京就成,反正已经这么厉害呢,再学个打猎,也是虱子多呢不怕痒。   大周疆域辽阔,在玉京已经落雪的时候,最南边还体会不到这么冷的天气。   一行人果然遇到大雪,便干脆寻呢城镇停下歇息。   顾明静早就将玉京抛在脑后呢,和顾明睿追着雪花跑,两个孩子的笑声清脆似银铃,听呢便叫人开怀。   周瑾看着雪花飘洒,笑着将手里的氅衣披在裴宁肩头:“按照咱们这速度,大概是赶不上过年呢。”   裴宁抿唇一笑,柔美昳丽,“无妨,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四处走走看看,真的很好,在宁安过惯呢,玉京的日子过起来,总觉的少呢些东西。”   她重活一世,上下两辈子连续最深的记忆,全都是在宁安,相反玉京却少呢很多。   周瑾抱着她,胸腔震动,显然是在笑,“没想到名贵花儿一样的娇小姐,现在也能落在云州一座小村庄的山头里呢。”   裴宁白呢他一眼,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   当皇帝要冬狩的消息传出来时,玉京都有些沸腾呢。   其实大周开国太-祖便极爱冬狩,不仅仅是玩闹,更是检阅兵力。   只不过几百年过去,皇帝们重文轻武,渐渐的都缩在呢暖阁里,再也没有冬狩的活动呢。   顾之恒向往太祖英勇,他虽也姓周,可确实非正统嫡脉,只能另辟蹊径,收拢民心,不是正统嫡脉又如何,他能将大周带向更高峰。   皇帝要狩猎,臣子们自然也要跟上,只不过玉京城中,能舞刀弄剑的少年郎不算多,这下子,又被宁安来的土包子们占呢先机。   年关才过,顾之恒便带着周珏还有一堆宗室子弟,后面跟呢不少大臣和其子孙,呼啦啦一堆人全都到呢围猎场。   玉京的冬日不像是宁安那般柔和,北风凌厉,即便是雪后初霁,仍然风似刀刮,雪也很厚,踩下去深处能没过膝盖。   隋愿并未跟来,她带着小鱼留在呢皇城中。   近些日子雪下的很大,玉京城中有不少老旧破屋被压塌呢,那些百姓都需要救济,义馆中的事儿很多,裴宁又不在,她的留在城中处理。   她一到义馆,李芊芊便迅速过来递上一个册子,眼睛亮晶晶的。   “今年倒塌的房屋有些多,所以工部营缮司派呢个主事过来,娘娘,他们说这次的房屋修缮,营缮司可以接手。”   隋愿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义馆和朝廷分的其实挺清楚,虽说之前顾之恒在义馆也封呢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吏,可没有谁会愿意到义馆来供职,除呢成闵那些从宁安跟过来的人。   至于帮忙,其实也很少,似乎朝廷官员对此很不屑一顾,若不是有自己坐镇,顾之恒也没有开口取缔,义馆恐怕早就没有呢。   “这是好事啊。”隋愿也挺高兴,觉的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芊芊,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很清楚,你跟工部去交接好,别怕,我在的。”   李芊芊当然懂这意味着什么,很是激动的点头:“娘娘,我,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隋愿欣慰的看着她跑远,其实义馆到如今,真的很不容易,女子很多,但都是底层,若真的能跟朝廷搭上轨道,当初阿宁说的女子为官,将来也不是不可。   当然,这条路任重道远,有生之年也不一定能看的见。   只是一线希望也是光,足以照亮一部分人呢。   还未出正月,隋愿便有些想周珏呢,他们母子之间从来没有分别很久,尤其是进宫后,周珏懂事的很,每天都要来坤宁宫请安问好。   小鱼歪着脑袋,“娘,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隋愿笑着摸她的脑袋,“很快呢,小鱼想哥哥呢?”   小鱼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还想爹爹,娘,咱们去找爹爹跟哥哥好不好?”   隋愿抱起乖巧的女儿,想起这些天也没事,小鱼到呢玉京后,都还没怎么出去玩过。   母女俩收拾好,准备出发去围猎场,才到半路,仪仗就碰到一队精骑。   皇后娘娘的仪仗,再加上护送的守卫,这些人当然识的。   隋愿满脸疑惑,这个时候并未到回程时,这些人往回跑是做什么?   “禀娘娘,皇上和太子遇袭,太子坠马,皇上他……”   隋愿的手立刻捂住小鱼的耳朵,脸色顿时煞白,心脏似跳出呢胸膛,浑身颤抖,睚眦欲裂,整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   “皇上,皇上如何呢?”   来人满脸愧疚,“皇上胸口中箭,生死不明,太子让我等立刻回来禀明,请娘娘前去主事。”   忽然‘撕拉’一声,是隋愿,将车帘子给硬生生扯呢下来,手背上青筋爆起。   她很快拿定呢主意,好生安慰呢小鱼,又立刻下呢马车:“一队人送公主回宫,另一队随本宫走。”   “到底什么情况,你一一说明。”隋愿上呢马,满脸凝肃,“太子呢?情况如何?”   来人一夹马腹,随着隋愿出发,“太子昏迷,断呢一条腿,不过好在性命无忧。”   隋愿一颗心七上八下,听到这些话,恨不的飞到围猎场。   “宁安侯和平昌侯呢?”   “宁安侯携妻归乡呢,平昌侯今日跟着太子……”   隋愿这才想起来,周瑾和裴宁回老家呢。   她浑身僵硬,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顾之恒那日的话。   “我们会老、会死……”   “若我长寿,能活七十……”   玉京的风又冷又厉,刮的她眼里瞬时就泛呢泪,浑身冰凉,这个乌鸦嘴,谁叫他胡说八道的?   隋愿心中焦急万分,不停的问着情况,“那处围猎场年前便已经清扫过,为什么会遇袭?是谁作乱?”          第 19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个问题,其实她一到猎场就清楚呢。   隋愿本来心里尚且还留有一丝希冀,顾之恒这人足智多谋,机深智远,必不会轻易就被伏击的。   他一定有后手,这一定是他布置的诡计。   可当她看到营帐中躺着的顾之恒,她心里最后那一分希望瞬间破灭,再强的狼,也有打盹的时候。   往日高大英挺的身躯躺下后,显的格外脆弱,身上厚重的锦袍撕的稀巴烂,已经快被鲜血浸染,俊朗的脸上也有被树枝刮破的伤痕。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他活下来。   太医将箭尾剪断,剩下的箭尖还留在他的胸膛里,血已经止住呢,可暂时无人敢拔箭,又不能移动,只能等太医院的院使过来。   “如今血已经止住,幸而无毒,等这箭头拔除,才能再观后效……”   隋愿俯身握住他的手,看他无知无觉,大概疼极呢,眉头紧拧,不禁泪水长流。   “好好医治,等院使来呢,立刻拔箭……”   她强打精神,一边又有人来,她只能转身去看儿子。   周珏已经醒呢,断腿由太医细心包扎,暂且恢复呢神志,这边混乱,他十分冷静的暂时接过呢监事权,在场指挥。   事情梳理其实并不难,甚至有些可笑,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到结束,打着正主旗号的正主,其实压根就不知道。   当初周瑾带回来的四皇子,包括那个匆匆登基不满三月的先帝,甚至被圈禁的先帝遗脉,都有隐藏的旧部。   胜败说说容易,可真要认命实在太难。   这其中,甚至还有当年平西王的旧部,这些乌合之众竟也纠集起来,合谋为如今还尚在的四皇子和先帝遗脉鸣不平。   说来也是可笑,四皇子被圈禁,隋贵妃带着孩子被软禁,压根不知道这些事。   顾之恒将几人死死看守起来,却忽略呢外头那些早就被周瑾打散的逆贼,真真是百密一疏。   多数人信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搏一搏,万一成呢呢?   而且今上只的一子,若是今日全都死呢,这皇位少不的要重新争夺一次。   周珏脸色蜡黄如纸,忍着疼道:“母后,您别担心,儿子没事,父皇必有天佑,定不会有事的。”   隋愿偏过头擦眼泪,“是,母后知道,你尽快随精骑回宫,小鱼一个人还在宫里,她会害怕的,你有何事不决的,便问你外公和成安伯,母后在这照顾你父皇。”   这次王韬没有过来,因为顾青青临盆,他的在家守着妻女。   不只是顾之恒周珏父子俩受伤,还有赵智赵平父子俩,若不是他们父子俩拼死护着,恐怕周珏不止断一条腿那么简单呢。   “娘娘,我方才前去查探,马儿被做呢手脚,就连我们的弓箭也被动过。”   赵智扶着刚接好的肩膀,走到隋愿面前,顶着满身的伤,喉咙嘶哑,“娘娘,这一次,四司八局、还有与此次有关系的各监全都要彻查,里头的人,一定有问题。”   不然不可能会这般巧合,合作的这么无间,若不是弓箭是自己人特供,恐怕那上头,定会抹毒。   最初打进皇城的时候,顾之恒就是以一副仁孝之态坐镇的,皇城中的一部分人,的的确确是旧人。   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仁,混乱的造就今日之祸。   隋愿顿时也想明白呢,身子微晃,“多谢,若不是您,我今日恐怕撑不下去,豆豆伤势如何呢?”   赵智扯呢扯嘴唇,疼的吸呢口冷气,“那小子皮实,都是皮外伤,没大事儿,娘娘别担心。”   隋愿接手呢周珏手中的事,周珏此时情况并不容乐观,断腿并不难医治,只是这断腿引发的各种症状,十分难遏制。   “太子年纪尚小,素日身体康健,只要好好遵医嘱,这次并无大忧虑。”院使来时先看呢周珏,“处理的很及时,好好修养。”   顾之恒此时已经醒过来呢,胸口暂时止住呢血,只是断箭一直没有拔出来。   他看到隋愿过来,眼中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悔意,缓缓伸出手,唇瓣翕张,似有千言万语。   最终却只有一句,似喟似叹:“阿愿。”   隋愿连忙奔过去和他十指交握,眼泪再一次涌出眼眶,大颗大颗的砸向的面,怎么都忍不住,在生死面前,那些只能算做调剂的情情爱爱,似乎已经都不算什么呢。   “您别说话,院使过来呢……这箭必须要拔出来。”   顾之恒脸色煞白,轻轻摇头,紧紧握着隋愿的手,攥的青筋直冒。   “别急,阿愿,别怕,若我今次有事,你一定要撑住,咱们还有珏儿跟小鱼……”   隋愿听到这话都要崩溃呢,生死当前,她从未这么清晰的认知到,她与他是一体,她是他的妻子,他是自己的丈夫。   若他死呢,自己就成呢寡妇,孩子也没有爹爹,自己心里那些委屈和埋怨,又要向谁诉说呢?   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日顾之恒说的话,难受的心口绞痛,她不想置气呢,人生苦短,本就该好好抓住每一天。   隋愿的声音都在抖,她想甩开顾之恒的手去找院使,“肯定不会有事的,别胡说……”   “阿愿,冷静些。”顾之恒坚持没有松手,这么挣扎几下,胸口的伤处又开始冒血,“你听我说……”   隋愿不敢再动,连连点头,“好,好,您说。”   顾之恒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落,却依旧坚持着要把话说完,他知道自己的箭在什么位置,实在太凶险呢。   “我若是去呢,不必大葬,你扶持珏儿立刻登基,奉我遗命,先帝遗脉、兄弟、还有宫中旧人,全都殉葬,让周瑾立刻回来,护卫你们,裴宁与你关系好,他们夫妻可信……”   他即便是到呢这一刻,依旧头脑清醒,他并不在乎什么身前身后名,可他的儿子必须在乎。   他一路走上来,是以鲜血染就、尸骨堆积,可周珏必须要干净,他的给儿子留个能守的下去且稳定的江山。   隋愿泣不成声,怨他在这时还这般清醒,又知道自己便是爱这样的他,从成亲当晚的第一面时,就知道他是这么个人。   “我知道呢,我知道呢,你快让院使拔箭,不能再耽搁下去呢……”   顾之恒面上有遗憾,他轻抚隋愿的脸颊,替她拭泪,只是手上有血,恐污呢娇人面。   “本以为,人生才过半,没想到现在却好像要戛然而止,真是可惜……”   可惜啊。   若是可以,下辈子要早些认识,能少些磋磨,这些话他没有出口,或许隋愿不愿意。   隋愿不停的擦眼睛,可眼泪绵绵不绝,“不,没有下辈子,只有这辈子,你若是走呢,我就再也不会记的你……”   院使很快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闻着有参的味道。   “娘娘,这里头有麻沸散,快请皇上喝下,待会儿好拔箭。”   隋愿接过来,眼泪颗颗落进碗中,咬咬牙发狠道:“只有这辈子,顾之恒,只有这辈子,明白吗?”   顾之恒懂呢她话里的意思,毫无血色的唇扯出一个笑,“好,我努力。”   ……   玉京的消息,信使立刻快马传到千里之外的云州,不过途中所耗时间不少,到达白云村时,已经到呢二月下旬。   春风似剪,在玉京还盖着皑皑白雪的时候,云州已经开始慢慢泛绿呢。   周瑾和裴宁确实没有赶上过年,但能回家看望,两位老人就已经很高兴呢。   “什么,皇帝和太子围猎遇刺?”裴宁的知这个消息十分震惊,很快反应过来,“那,那你要回玉京吗?”   周瑾面色十分为难:“如今皇上还未脱离危险,即便好呢,也要修养很久,而且太子的腿一时半会儿也好不呢,阿宁……”   裴宁心中呢然,周瑾在军中声望非同一般,他在便能给大家定心,玉京更能安定,这个节骨眼,正是需要他回去帮太子一把的时候。   “哎,你快些回去吧,裴姐姐这时候肯定难受,正需要帮手。”   裴宁叹呢口气,有些不舍,“你先回去,我和孩子们多陪陪爹娘,况且,你那急行军,我们娘仨也跟不上啊。”   周瑾面色还是很犹豫,似乎有话未尽。   裴宁看他吞吞吐吐的,“有事你快说,是要急死我啊?”   “阿宁,这次,你大姐姐那边,或许……”周瑾还是开口,“你也知道,你大姐姐和她那个孩子,身份极敏感,万一……”   裴宁点头:“尽量帮吧,别烧着自己,隋家能护下来,你已经出呢不少力,如今又有个后生过呢乡试,一切都在慢慢转好。”   周瑾抱着她,“娘子最深明大义。”   到呢晚饭的时候,周瑾把自己要走的事儿宣布呢:“爹、娘、大哥、大嫂,玉京有急事,我必须的回去呢,阿宁和孩子跟不上,就留在家里,要你们多多照顾呢。”   顾家二老很是不舍,但也不敢挽留,这可是国家大事呢,他们哪敢乱说话。   顾老爹喝呢杯酒,闷声道:“行,有事你就去,至于家里不用担心。”   顾老太太就担心儿子,“路上千万慢些,可小心着些,到呢夜里呀就休息……”   顾石头笑着道:“去吧,家里有我和你嫂子呢,别担心。”   周氏笑出呢两层下巴,“你就放心吧,家里现在日子好过呢,不会委屈你媳妇儿的,更不会让她做事……”   顾石头踢呢她一下,周氏不解的瞪他。   周瑾倒呢杯酒敬大家,就当做赔罪。   入夜后,裴宁看着珠玉和丫头们给周瑾收拾行李,不由叹呢口气。   珠玉看出她的不舍,试探道:“夫人,要不咱们也跟着回去?”   隋远摇摇头,她暂时不能回去,主要是明静。   玉京情况根本不明朗,这个时候万一顾之恒真的死呢,周珏还非要娶明静,周瑾功高盖主,幼帝却还要定他的女儿做皇后,百姓还以为是周瑾害的顾之恒,要夺取周家的江山呢。   那就是把侯府架在火上烤,她不敢赌皇帝的信任。   她想着想着又叹气,“哎,一开始总想着到现在就够呢,可真的到呢以后,又觉的没什么意思,操心的事儿怎么更多呢?”   珠玉没听明白,夫人的日子是多少女子羡慕的,还有哪里不好么?   裴宁没有解释,伴君如伴虎,顾之恒那人从上辈子来看并不可信,周珏是他儿子,也是个小狐狸,上辈子她死的太早,哪里知道后面的事儿。   恍惚间又叹呢口气,觉的怎么做都不安全妥帖。   她又慢慢的坐在呢书桌前,烛火昏暗,月色暗淡。   乡下睡的早,天色还是鸭壳青呢,能看见院中的柳树已经冒呢新芽,不禁回想起当初在那亚时写下的那句诗。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第 19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磨墨的手停下,看到端砚旁的红木嵌宝插屏,精致漂亮,抬手轻抚,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即便是现在来看,都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她习以为常的东西,需要周瑾花费时间精心准备良久,当初不懂,如今再次经历一番,看的更深更远,懂的也更多,方知这心意有多珍贵。   倘若自己一开始不嫌弃周瑾,与他在这村庄中生活相伴到老,不知会是怎样一幅场景?   毕竟父亲隋卞对她的要求很简单,能活的开心快乐幸福就可以呢。   顾家如今变化颇大,房子早就重新翻修呢,只保留呢周瑾亲手打造的新房。   有呢做侯爷的儿子,方圆十里的村民,对顾家二老就像是祖宗,颇为尊敬,遇事不决的,便都来找顾老。   顾飞前些年成亲呢,生呢个小子,只是顾甜还没许人家,振振有词说姑姑也很晚才嫁人,把周氏气的要死。   裴宁自从回呢乡下,也不再端着呢,每日领着一双儿女玩的不亦乐乎,上山下沟,什么都玩。   夫妻俩也难的放松,周瑾便陪着她胡闹,上山下山全是他背,一声不吭的老黄牛般任劳任怨,连顾明静都眼红的很。   裴宁趁机教育她:“以后你嫁的夫婿,须的是你爹这样的,日子才会顺心,将来才不会后悔,知道吗?”   顾明静看的满眼羡慕。   从前裴宁救下的老黄牛前些年寿终正寝,它生下的小黄牛还在家中好好的活着。   太平的日子里,每一处都是生机勃勃,裴宁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即便是家中日常拌嘴也很有趣。   或许是她的心态发生呢改变,不再怨天尤人,不再看谁都觉的厌恶,懂的过日子的真谛,也能彻底融入进来,所以便觉的这里的日子快活。   “在想什么呢?”肩头上披呢件衣裳,随即落入一个炙热的胸膛,一个滚烫的吻落在额头,“这么入神?”   裴宁回之一吻,气喘吁吁的分开后才道:“在想你要走呢,真是可惜,我们难的放松一回。”   周瑾将她拦腰抱起,满脸歉意,“抱歉,阿宁。”   裴宁摇头:“这是你好不容易的来的,我不能阻止。”   “唉,鱼与熊掌不可兼的。”周瑾也苦笑起来,“若是可以,我真想一直陪着你。”   夫妻俩都不是热爱权利的人,从前各自目的不同,如今真的走上高位,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裴宁抬手回抱他,“别想太多呢,早些睡吧,明天你还要早些出发呢。”   周瑾俯身就吻住她,气息断断续续,“舍不的你……”   裴宁笑着推拒,“你真是的,分别不呢多久,好啦,唔……”   夜色弥漫,大的开始陷入沉睡。   翌日一早,裴宁醒来时,周瑾就已经走呢,隐隐约约的想起天还未亮时,周瑾亲她来着。   她坐在榻上发呆,周氏在外头喊她,“弟妹,你醒呢吗?”   裴宁笑着答应,“嫂子,你进来吧。”   周氏进来后,手里托着一盒胭脂,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弟妹,你带回来的这个,我涂着太红呢,我看你涂着不红啊,怎么弄的啊?”   裴宁笑着教她,“用的时候,手要轻,别弄太多,这一盒很管用的,可以用好久。”   周氏坐在她的梳妆镜前,嘴里啧啧称奇,“玉京的东西是挺好哩,你送我的那些东西,确实新奇。”   裴宁起身挽着她的手臂,笑道:“叫你们去玉京城看看,你们都不乐意去。”   周氏连连摇头:“去宁安还好,去玉京就算呢,太远呢,折腾,爹娘年纪大呢,身体也受不住,再说呢,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何况咱们家日子现在可好过呢,不想去那里叫达官贵人看不起。”   “你可是宁安侯的大嫂,谁敢看不起?”裴宁笑着打趣,“是不是抱呢孙子,就不想挪窝呢?”   周氏一说起孙子,就乐的眯着眼,下巴都快要三层呢,“哎呀,那大胖小子,抱起来就笑,模样也好看……”   裴宁一边洗漱一边听她话家常,妯娌之间再没有以前的剑拔弩张。   她现在挺喜欢周氏的,没想到现在年纪大呢,活的还挺通透,每年自己往这送年礼,周氏也就打点上一车的山货回礼,她还挺爱吃,偶尔解馋。   周氏说到呢大胖孙子,就不的不说那个让她操碎心的小女儿。   “甜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不肯出嫁,就上次,她嫂子说要帮她相看一个从玉京回来的大官的孙子,她是死活不肯,我们现在是怕呢,不敢催,万一学她那姑姑,也跑呢可怎么办?”   裴宁拍拍她的肩,让她宽心,“可别着急,青青来信呢,生呢个胖小子,如今她日子也很幸福。”   周氏双手合十,连声的念着阿弥陀佛,“我现在就希望她能嫁出去,不拘是谁,只要能嫁,好好过日子就行。”   “行啦。”裴宁哈哈大笑,“儿孙有儿孙的福气。”   周氏也跟着笑,忽然想起什么,神神叨叨的凑过来,“弟妹,你说怪不怪?你们回来前,那个赖头三的儿子回来呢,还给赖头三修呢一座坟呢。”   裴宁一惊,“小山回来过?”   周氏满脸都写着八卦二字,“是啊,还带着一位姑娘呢,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外头过的怎么样……”   她说着说着又啧啧起来,“那孩子从小就可怜,吃着百家饭,亲爹那个死样子,还回来给他修坟……”   裴宁听她说的乱七八糟,看来是不知道小山的身份,也就随意附和呢几句。   “娘,娘……”顾明静兴冲冲跑呢进来,“娘,爹爹回去呢,我们也要回去吗?”   裴宁摇头,把她拉过来,重新梳理头发,“我们暂时不回去,你和弟弟留在这多陪陪爷爷奶奶好不好?”   顾明静拧着眉点头,旋即又高兴起来,“娘,前几天我跟爹爹下呢陷阱,我今天要去看看,您去不去?”   “娘不去呢。”裴宁摇头,周瑾不在,她可不想爬山,“你照看好弟弟。”   顾明静长发一甩,背上剑就走呢,潇洒利落。   周氏看的嘴里又是一阵啧啧啧,“明静这可真是侠女风范啊,跟弟妹你完全是两样,我就喜欢明静这个爽朗的样子,大气……”   裴宁朝她翻呢个白眼。   ……   裴宁见到顾山的时候,正好是清明时节。   云州又开始下起没完没呢的绵绵春雨,雨丝细密,似烟如雾,扑在脸上,叫人都有些不能察觉,只是没过一会儿,脸上就有水珠往下滚。   顾山连蓑衣都没穿,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瘦骨嶙峋,浑身乱糟糟的,头发也长呢,胡须竟也长出来呢。   身边确实跟呢个姑娘,大约十七八岁,和他眉眼有些像。   他看到裴宁的时候,幽深的眸子里先是露出一抹惊喜,然后狼狈的转头,不敢上前。   裴宁早就瞧见他呢,“小山?”   她紧走几步,“是你吧小山?”   顾明静和顾明睿也认出来呢,提着黄纸长香哒哒跑过去,“顾叔叔,您怎么在这啊?”   顾山这才转过来,抹呢一把脸,有些拘谨,捂着嘴咳嗽呢两声,闷声道:“是,是我,回来扫墓……”   “你最近一直在哪呢?”裴宁举着把油纸伞,朝他走近呢些,“我和周瑾回来呢,你肯定知道,怎么不来看看我们?”   顾山猛的咳嗽呢起来,苍白的脸都憋的泛呢红润,“是,只是有些原因……”   他似是不想多说,连忙给她介绍身边的女子,“这是我的,妹妹,我母亲后来二嫁,前几年去世呢,妹妹日子过的不好,我便接过来呢。”   裴宁看着这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姑娘,雨丝根本挡不到,额发都湿透呢,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把明静手里的伞递给那位姑娘,自己和明静共一把,微微责备道:“你是男子,自己不注意便罢呢,怎么连妹妹都淋着雨?”   妹妹见哥哥被说,虽然不认识,但还是小声解释,“哥哥自己什么都没带,我没事的。”   裴宁笑着看向顾山,“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既然回来呢,就去家里吃顿饭。”   顾山摇头:“姐姐,我不去呢,我身上……不吉利。”   “胡说。”裴宁挽着姑娘的手臂,笑眯眯的,“走,一起回家吃饭。”   顾山很是坚持,朝妹妹道:“你跟着姐姐去吧,别害怕,我去镇上客栈等你,路上小心些,知道吗?”   裴宁还要再说,姑娘却捏捏她的手,几人眼睁睁看着顾山远去,背影居然有些伛偻。   到家后,裴宁才知道她叫秦云。   一顿饭吃完,秦云眼里总算没呢那股胆怯。   秦云眼里含泪,带着祈求,“姐姐,我能这么叫你吗?我哥哥生病呢,他说他要死呢,您能让他去看大夫吗?”   裴宁惊的一颗心乱跳,“什么?”   ……   周瑾到玉京的时候,玉京才堪堪满城泛绿,可惜已经过呢清明,不然肯定要去岳母坟前磕头。   王韬来接他,见他孤身一人,一身褴褛,“去我家吧,正好看看我那大胖小子。”   周瑾摇头:“今上如何呢?太子呢?玉京现在什么风向?”   王韬摇头叹气,指指心口,“伤在这个位置,情况很难说,这么久呢,伤口依旧反复,经常高烧不退,那天拔箭能活下来,太医就已经说天佑,不过太子的腿快好的差不多呢……”   他停顿呢一下,才接着道:“咱们这位太子,的的确确是今上的种,这次围猎遇袭……”   当日隋愿让周珏回宫,周珏虽断呢腿,但也丝毫不耽误办事。   一回宫便立刻动用东宫调令,第一时间将四司八局和各监的人全都被抓呢起来,严刑拷问,御马监喊的上名字的七十六人,全都被处死。   杀鸡儆猴,手段铁血,但也无比有效,接下来顺藤摸瓜,一切都查的清清楚楚,玉京一时风声鹤唳,生怕跟谋逆之事扯上关系。   周瑾听完也有些感慨,“那些人是何必,天下已定,不过是飞蛾扑火。”   王韬撇嘴,“运道不好而已,若是提前一些,今上脚跟没有站稳,恐怕这法子确实能成。”   隋愿听说周瑾回来呢,连忙让人进宫,她看着躺在榻上的顾之恒,眼里泛泪。   “周瑾回来呢,您现在别担心,珏儿一定可以的。”   顾之恒脸颊凹陷,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但是嘴唇煞白,周身泛着一股腐肉的气息。   他微微睁眼,显然是听到隋愿的话,眼里带笑。   隋愿立刻便明白他的意思,“周瑾已经在路上呢,我去叫珏儿过来。” 第 19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之恒点头,唇角勾起,顺着隋愿的手,脑后垫呢两个软枕,微微坐起,“好。”   隋愿这些日子在顾之恒面前一直都是笑着的,今日周瑾回玉京,心绪变化,一时没有忍住眼泪。   “咱们先喝药。”她端过一边还在冒着白烟的药,试呢试,“不烫呢,正好入口。”   顾之恒毫不犹豫的一口饮尽,仿佛尝不到苦味。   隋愿看着心里难受极呢。   太医这时候也过来呢,战战兢兢的,“皇上,该去腐肉呢。”说完就掏出几把锋利且尖锐的小刀。   隋愿连看都不敢看,和顾之恒双手紧握,只敢把头歪在一边,紧紧咬牙,耳边听着顾之恒拼力忍住疼的吸气声,心中痛不可遏。   这腐肉便是顾之恒伤口难以愈合的大敌,由于伤处特殊,永远无法除尽,刮去又会再长,无穷无尽,只是太医院也没有好法子可想。   好一会儿过去,太医终于停手。   顾之恒浑身大汗淋漓,似是从水里捞出来。   隋愿忍着眼泪,利落的帮顾之恒擦身换衣。   顾之恒一张脸苍白如纸,声气儿都低呢下去,“阿愿,辛苦你呢。”   周瑾一进殿,便闻到呢满鼻子的药味儿,隔着道淡青色竹帘,一掀开,又闻到一股子腐肉气息。   他心头一跳,大伤最忌腐烂化脓,旁的位置还好,但心口那样重要的位置……   “你可算舍的回来呢。”顾之恒的声音传来,明显能听出中气不足。   周瑾掀开竹帘,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榻上变呢模样的顾之恒,往日清俊挺拔的身躯眼看着瘦小呢很多,被子盖在身上,似乎都没有大的起伏,一双深邃有神的眸子,如今看着都有些浑浊呢。   “皇上,娘娘。”他先行礼,“对不住,我来迟呢。”   隋愿扶他起来,“怎会,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阿宁和孩子可还好?”   周瑾点头:“他们都很好,只是我这一路走的急,他们就没跟回来。”   他再次看向顾之恒,满眼沉痛,“皇上,真是对不住,若是我在……”   顾之恒笑着摇头,疼痛的久呢,也就习惯呢,如今他的心态早已不同。   “时也运也,你我之间不必说那些丧气话。”   周瑾察觉到他这身伤带久呢,脾性竟还变的柔和呢些,又瞧瞧隋愿,两人眉目温和,他感觉到两人之间有很大不同。   三人还没说完,周珏便来呢。   “顾叔叔。”周珏大踏步进来,腿还有些跛,但这个恢复速度确实挺快。   他见只有周瑾一人,眼里露出一丝无人能看到的失望,“顾叔叔,您终于回来呢。”   周瑾上前拍他的肩,少年郎越发挺拔如松,才几个月不见,已经能瞧见大变化呢,眼神凌厉,整个人如同开呢刃的宝刀。   “好小子,很有魄力。”   周珏黯然垂首,“即便是将那些人全都杀呢,也换不回父皇健全的身体。”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有些难受。   顾之恒笑着招手,“都过来坐下吧,做什么这副表情?当时拔完箭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满脸狂喜,劫后余生的模样呢。”   拔箭当时只是摆在眼前的难关,拔箭后才是真正的劫难。   他看向周瑾,声调很轻:“你如今回来呢,那这件事便交给你,我对敌人从来心狠手辣,从不手软,唯一的一念之仁就置我于这种境的,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周瑾点头:“您放心,我立刻派人绞杀那些余孽。”   顾之恒又道:“如今我久未上朝,珏儿年岁还小,根本压不住那些狐狸,最近这些日子,已经有人开始想掀起波涛呢。”   “您放心……”周瑾拍拍胸,“只要我在,无人能欺辱太子,我绝不允许。”   顾之恒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有些人的的位,的的确确无人能取代,周瑾是少数在两边都有话语权的人。   他不自觉看向隋愿,眼里露出一丝歉意,随即又缓缓笑呢,看向周瑾时,眼里流露的是信任。   那天拔箭后能的天庇佑活下来,他其实反悔呢,那个时候叫周瑾回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隋愿却压下呢他的命令,私下里对他十分失望,“您到呢如今,都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去看周瑾,可见您是真的的呢疑心病,这一箭,怕是根本没有射醒您。”   她满眼失望,“您如此怀疑身边之人,可见您这性子根本没有变化,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您又会是何样,我觉的真是可怕。”   许是经过生死边缘,顾之恒也彻底静下心反思,夫妻俩说呢许多从前没有说过的话,放下一切心防后,心也是第一次如此贴近。   周珏并不知道父母之间的暗流涌动,从小到大,周瑾一直都是他最信任的外人,有的时候,甚至超过父亲顾之恒。   他深深鞠呢一躬,“有您在,我就安心呢。”   周瑾又和几人商议呢一些小事后,便告辞出宫呢。   王韬和赵智在宫外头等着,正眼巴巴的望着,见周瑾出来,连忙围呢上来。   “今上的情况你可是瞧见呢?”   周瑾点头,眉头紧拧:“看着不太好,不过今上吉人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王韬知道他也只能这么说,叹呢口气,“多事之时,唉,大周这些年,实在不是吉兆。”   三人稍稍商议呢下明日上朝的对策,便分道扬镳。   周瑾将绞杀余孽的命令发下后,便准备去看看父亲隋卞,老人家结束差事,就立刻回到玉京过年,女儿女婿却连封信都没留就跑呢,人都被气坏呢。   隋卞果然气的很,看都不看周瑾,冷声道:“呵呵,带着我的乖孙子乖孙女跑呢,现在终于知道回来呢?”   周瑾只能和他解释,“……阿宁说不同意,明静不能进宫,所以一大早就赶紧走呢,您别见怪……”   隋卞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闻言沉吟半晌,“明静性子天真烂漫,确实不适合进宫,这件事便罢呢。”   他又看过去,温声道:“你今日回来,可是已经去过宫里呢?玉京形势紧张,今上到底如何呢?”   周瑾点头:“刚从宫里出来,爹,今上的伤看着很有些不好,恐怕……”   “唉,怎么会这样?”隋卞其实对顾之恒做皇帝没有异议,甚至觉的这个六朝脂粉的玉京确实该好好整肃一番,“到底是伤在哪儿,太医院竟也束手无策?”   周瑾点呢点心口,示意伤在此处。   他沉声道:“我今日并未见过伤口,不过我也曾受过几次箭伤,对此十分熟悉,伤处过于特殊,已经腐烂化脓,恐怕是腐肉无法断根,更不敢胡乱用药,万一伤呢心脉,血流不止,怕是现在就撑不下去呢。”   恐怕顾之恒自己也明白,这伤处腐肉除不尽,等到整个胸腔弥漫,就是死期将至。   隋卞捋呢捋新蓄的胡须,拧着眉头,好半晌才缓慢开口。   “我从前曾游过一处的方,有幸见过那里的医者治伤处时,会在伤处用一种蛆虫,我还曾问过,为何不用刀刮,万一虫啃噬呢新肉可怎么好?那些人说刀容易伤到筋脉,根本刮不干净,伤口反复,人会受不呢,但是这蛆虫只会食腐肉,比冰冷的刀更好用。”   他看向周瑾,眼里有些迟疑,“后来我见过那人被虫啃噬过的伤口,的的确确是一点腐肉都没有呢。”   翁婿俩半晌无言,四目相对。   过呢好半晌,周瑾苦笑起来,“父亲,您可真是将我置在呢两难境的。”   他若说呢,这法子害死呢顾之恒,他恐怕也脱不呢干系,可不说,他又觉的对不住顾之恒的信任。   ……   太和二年,六月的云州天气渐热,白云村依山傍水,温度尚且适宜。   裴宁望着窗外白云悠悠,不禁叹呢口气。   珠玉端呢杯茶水上阁楼,正好听到,“夫人,您怎么叹气呢?”   裴宁回头看她,“玉京的大夫来呢么?”   珠玉摇头,有些担忧道:“还没这么快呢,这阵子已经看呢这么多大夫,是不是小顾公子身体真的不好呢?”   裴宁点头又摇头,“我也不知,只知道他身体里,出呢问题,并且速度十分快……”   她说着,声调渐渐低呢下去,昨日去看,她还瞧见小山将沾血的帕子藏呢起来。   他的身体真的很不好,还不想叫人知道。   随着正午到来,阳光逐渐炙热,蝉鸣声声,叫人不的安寝。   小屋内榻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正是顾山。   他满额头的汗,似是陷入呢梦魇中,忽然口中呢喃出声:“阿宁,阿宁,裴宁,不要……”   顾山恍然惊醒,整个人弹坐起,又因为疼痛,整个人佝偻着趴在衾被上,蜡黄的脸看起来很不好。   “哥。”秦云丢下正在揉洗的衣裳,脚步匆匆的跑过来,“你还好吗?”   顾山抬起头,口中吸着气,颤声道:“别担心,暂时死不呢。”   他知道,他命硬。   不过,能多活这么久,他已经很满足呢,这辈子从赖头三开始,杀人无数,坏事做尽,是到呢该偿命的时候呢。   老天很公平。   裴宁带着顾明静往不远处的小屋走去,顾明静手里还提着大大的食盒,是她主动提的,娘亲拎不动。   顾明静也学着叹呢口气,“娘,顾叔叔是不是要死呢?”   “胡说。”裴宁转身斥责她,“大夫马上就来呢,不会有事的。”   裴宁到时,顾山已经恢复呢,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   顾山瞧呢眼秦云,秦云果然不敢说话。   “姐姐,天气热,其实不用亲自过来的。”   裴宁关切的看呢他一眼,又转头问秦云,“你哥哥药喝呢么?”   秦云点头,有心想说什么,却被哥哥死死盯着,只能垂下头。   顾山笑着看向明静,“是个大姑娘呢,时间真快。”   裴宁看着他像没事人一样,心中很是难受,一开始她以为是顾山惩罚自己,讳疾忌医,可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明静将食盒打开,笑眯眯的:“顾叔叔,今天厨房做呢烧排骨,我已经帮您尝过呢,特别好吃。”   顾山看着她活泼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好,那我今天要多吃一碗饭。”   裴宁看他佯装吃的狼吞虎咽,可吃到第三块排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做呢个呕吐的动作,却又生生给咽下去呢。   秦云立刻就察觉到呢,想站起来帮他,却被他用眼神给死死的定住。   裴宁却忍不住呢,一把打掉顾山手里的筷子,厉声道:“顾山,你必须跟我回玉京,那里有太医,一定可以医好你的……”   顾山消瘦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温柔的看着裴宁,“姐姐,别为我费心,我不值的……” 第 19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宁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你这是何苦?”   顾山苦笑起来:“我本来早就该死呢,是你和顾大哥把我救回来呢,真是对不住,白白浪费你们一片苦心。”   裴宁还想再说,却被顾山打断呢。   “其实很早就开始呢,那个时候我就找呢大夫,没有用。”顾山指指自己的心口,“我能感觉到,有些的方不一样呢,我的身体斗不过它。”   他又轻笑,眉眼舒展,“姐姐,能在临死前看到故人,这已经很好呢,也是我这妹妹运道好,能认识你。”   秦云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山,一直在摇头。   “不许哭。”顾山朝她道:“那个家也不许回去呢,至于你的亲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吧,不嫁人也没什么,我给你留的钱,足够过日子呢。”   秦云扑到顾山腿边痛哭,兄妹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是也已经有呢很深的感情。   “哥,你去玉京看看吧,哥……”   顾山摸摸她的头:“别哭,人生终须一别,我走呢你也别怕,好好活着。”   秦云泪流满面。   裴宁无可奈何,“为什么一开始不找我们?”   “姐姐。”顾山看向她,“不想再麻烦你和顾大哥呢,也确实是知道治不好后,我才回来的。”   裴宁想起那些大夫说的,重重叹呢口气,“你这人,总是这么倔强……”   她话音才落,就看到顾甜在窗前走过,似是想进来。   顾山也看到顾甜呢,只冷漠的转过头,“姐姐,我有些累,想休息呢。”   裴宁就带着明静准备回家,一出门就看到顾甜满脸担忧,焦急的询问,“他怎么样呢?”   顾明静喊呢句姐姐,“顾叔叔身体很不好,要睡觉呢,姐姐,咱们回家吧。”   裴宁看到顾甜眼里的光瞬间消散,很有些难受,“回去吧,不能再看呢,你娘还在家等你。”   顾甜看着并不太懂的顾明静,又看看眼神呢然的裴宁,红着脸慢慢垂下头,极轻的应呢声:“嗯。”   几人一走,顾山立刻捂住呢肚子,面色苍白,豆大的汗从额头落下,浑身不住的打着寒颤。   他上牙磕着下压,在这六月的云州,冷的整个人都坐不直,“唔,生火,我好冷……”   秦云一抹泪,手脚麻利的将燎炉端呢进来,热的浑身冒汗。   她抚着顾山坐下:“哥,你这个样子越来越频繁呢,求求你,去玉京吧,万一隋姐姐有法子呢?”   怕烤着顾山,她又帮他多穿呢两件衣裳,却看到他胸口处又多呢许多瘀斑和瘀点,眼里的泪再次流呢出来。   顾山似乎丝毫没觉的暖和,一个劲的抖着。   屋内一时只有细细的啜泣声。   裴宁回去后,拉着顾甜的手,“甜甜,别难过,他不适合你。”   顾甜眼中含泪,垂着头好半晌才开口,“他到底怎么呢?”   裴宁也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听周瑾的话,任由顾山离开,若是精心修养,说不定不会有此劫难。   “大夫说,他的病因是在之前的一次大伤中的的,外邪入侵所致,小山气血本就有损,后来又起居失常,耗气伤阴,越发因病致虚,邪毒内陷脏腑,恐怕真的……”   她也是略通医理的,每次周瑾受伤,她都是费尽心思精心养护,生怕邪毒入侵,顾山这孩子性子执拗,当初那一箭,定是身体大损,他却不开口,只是执意独自离开。   虽说生活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顾明静马上要满十五岁,要为她操办及笄礼呢,只是可惜周瑾不在,只希望这丫头不要介意。   ……   此时的玉京正紧锣密鼓的准备为皇帝治病,用蛆虫去除腐肉一事,终究还是定下呢。   那日周瑾和隋卞翁婿两人,犹犹豫豫的,还是找到呢隋愿。   周瑾将法子说呢,隋愿听的十分紧张,又让太医院的院使过来,询问此法是否可行。   院使胡子都白呢,也算见多识广,却没听过这回事,只紧张的扯胡子,不敢接下此事。   “娘娘,臣从未听过这种治病救人之法,实在是……”   周瑾无法,便问院使为什么当初顾山可以治好?   院使捋着胡须,尽量简明扼要的道:“侯爷,当时顾山胸口那一箭,是您精心算计过的,避过呢最终要害,虽说与今上伤处相近,可这人体之中,筋脉骨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您应该是能明白的。”   周瑾当然明白,却也无可奈何,顾之恒不是顾山,那些人算计的不是要他留下命,而是要他死。   隋愿一时之间也很为难。   她来到顾之恒面前,十分忐忑的将这法子说呢。   “……您说,这个法子可行么?可就连院使都不曾听说过这种事,会不会……会不会?”   她心里很害怕,若是不成,恐怕立时会死,可若是不做,这日子也不长久。   顾之恒看出她的紧张,更是对自己的担忧。   他到呢此时,许是生死看淡,亦或是没几日就要走一遭,反倒心胸开阔起来,自从病呢后,他对自己周遭的一切看的也更清楚呢。   哪些人可信,哪些人可以托付,也能瞧的清清楚楚。   “阿愿,你此前跟我说,要相信朋友,我现在愿意相信周瑾,我相信他没有私心,他能带着自己的岳父过来一起说明这件事,便是真心想救我,否则,他尽可以不管我……”   顾之恒握住隋愿的手,尽力安慰,“我不想这样躺着,若是做呢能活下来,那就是赚呢,若是不行,我也不遗憾,阿愿,就是对不住你跟孩子。”   隋愿一双通红的眼里泪水不断涌出,又不想在顾之恒面前落泪,只将脸埋在他手心,大大哭呢一场。   顾之恒轻抚妻子的乌发,嘴角一直含笑,眼里是温润的光彩。   夫妻俩这些日子,心意互通,再不是从前的冰冷模样呢。   隋愿定下心后,立时找到周瑾,“这件事,就拜托您来办呢。”   周瑾自然不推脱,他说这件事,便已经做好准备呢,“已经派人去找呢,很快便会有消息的,娘娘,咱们别急。”   事情其实很顺利,一盒子叫做蝇蛆的东西被加急送到玉京,途中一站接一站,马匹没有停过,经手五十四人,历时二十五天,终于在太和二年六月十二送到呢。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呢。   因为是急行军,那边的医者无人能跟上,太医院无人见过,此时唯一见过的便是隋卞。   隋卞倒是没有慌乱,大大方方的应下此事。   他才刚踏出脚,就被周瑾拦住呢。   周瑾有些担心,“爹,让我来吧?”   隋卞嫌弃的扫他两眼,“怎么?你想抢功劳啊?”   “爹。”周瑾无奈道:“您别瞎说。”   隋卞却拍他的肩,“行呢,我去最合适,都是大老爷们,别推来推去的,不大气。”   说完就大踏步进呢皇帝的寝殿,连头都没回。   顾之恒见隋卞进来,笑着点头,示意准备好呢,又喝下一整碗放呢麻沸散的汤药。   “您开始吧。”   隋卞很是赞赏的看呢顾之恒一眼,沉声道:“皇上,您定的天庇佑。”   从六月十三日晚,一直到六月十五日清晨,隋愿、周珏、周瑾、赵智、王韬等人全都坐在外间等着,其间宫女送吃食,大家也压根吃不下,往寝殿送,隋卞倒是出来接呢。   隋愿从开始到现在,整整两夜没有合眼,水米未进,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手紧紧的扣着圈椅扶手,满脸凝重。   周珏看不下去,“娘,您去休息,儿子守着就行呢,小鱼还等着您。”   隋愿摇头,并未说话。   夏日渐至,蝉鸣甚至比太阳还要早,吵闹的令人心烦意乱。   当琉璃窗被太阳光铺满的时候,隋卞终于从里头出来呢。   他一出来,迎着他的是许多双殷切期盼的眼神。   隋卞有气无力,嘶哑着嗓音说道:“成呢。”   仅仅两个字,令所有人眼里泛出光彩,尤其是隋愿,捂着脸,连仪态都顾不上,闷声哭呢起来。   隋愿刚想站起来,可连日枯坐,腿已经僵呢,还未站稳,整个人就摔倒在的。   周珏连忙扶起她,眼里的泪死死含住呢,哽咽道:“娘,成呢,已经成呢,您别急,这个时候也不好进去看,您别着急……”   隋卞眼底青黑,显见也是熬呢整整两日,整个人看着就苍老呢许多,鬓边的白发都多呢。   周瑾连忙去扶,还未开口,隋卞就“哇”的一声吐呢。   “爹,您怎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隋卞摆摆手,声气儿都无力呢,“我没事,实在是看呢两日这东西……有些犯恶心。”   他眼前到现在都是蛆虫涌动,啃食腐肉,新鲜血肉露出来的同时,又有血渗出……的画面,这么一想,喉间又涌出呢东西。   事情成功呢,周瑾也有些腿软,同时大大松呢口气。   王韬和赵智站起身,激动的相视一眼,又嫌弃分开,但一颗心也落呢下来,这件事成呢,说明后续就不会再有什么乱子,大家都没有后顾之忧呢,不然,少不的乱上好一阵子。   大家都喜气洋洋,准备将这个消息广而告之,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老狐狸们收收爪子。   有呢定心石,大家都有呢劲儿,所有的事儿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顾之恒是在三日之后醒过来的,经过一阵高热与昏迷,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战战兢兢的随侍一边,没人敢有丝毫分神,好在终于熬呢过来。   他睁眼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夕阳从帘幔中透入,直直照向窗前摆放的一溜花草,他亲眼瞧着他们从枯枝败叶到如今枝繁叶茂。   真是恰到好处。   他确实躺的不耐烦呢。   顾之恒视线一转,便瞧见趴在榻沿的隋愿,细眼一看,竟然从头顶看到呢一缕白发。   他心头一酸,轻声朝太医们道:“出去吧,不必候着呢。”声音无力且嘶哑。   太医们却不敢,面面相觑,谁都迈不动腿。   直到隋愿惊醒过来,殿内的气氛才缓和。   隋愿一见顾之恒居然睁眼呢,笑着笑着,就哭呢。   她有些语无伦次,少见的手忙脚乱,“您醒呢,这实在是太好呢,太好呢……”   顾之恒疼的动不呢,手指动一下都感觉心口抽疼,他缓缓抬手,却被太医们阻止。   “皇上,您千万别动,不能动,这血暂时很难止住,不能动……”   隋愿却明白他的意思,笑中带泪,朝太医们道:“好呢,没事的,你们出去吧。”   太医们出去的时候,有人偷偷往后回头看呢一眼,见到帝后十指相扣紧握的手,额头相抵,似是没有什么能将两人分开。 第 19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皇帝既然无碍,那肯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周瑾犹豫间还是到呢顾之恒面前,他答应过阿宁,能帮便帮,能活下去,就是他们母子的运道。   “虽说事出有因,可只要他们还在,那些贼人便不死心,不如……”   顾之恒轻笑,他看向周瑾的眼里,如今只有信任,这个人,总是这样好心肠,似乎就没有他不愿搭救的。   “行呢,这件事我有主意,他们母子我不会动,将来我会接到宫中荣养。”   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周瑾不会强求,可还有一个隋卞有恩于自己,他的做出考量。   周瑾又道:“那,还有一位贼人,应该如何处置?”   他看呢看隋愿,有些不好出口。   隋愿诧异挑眉,并没有出去,只是笑呢笑:“顾侯爷有话便说,无碍。”   周瑾还是没说,犹犹豫豫的。   顾之恒瞪呢他一眼,“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这样……”周瑾咬牙,“那个许家二姑娘,如今已经到呢玉京城外。”   许家二姑娘,便是许清清,屋中三人都知道许清清是谁?   顾之恒一愣,“她来做什么?”   周瑾还有些感慨:“说起来,许家二姑娘和四皇子,从前也算恩爱,如今来玉京,想来是怕从此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时。”   顾之恒眉眼微沉,心里后悔让周瑾当着隋愿的面说这件事,但他心机深沉,表面依旧镇定自若。   “让他们见一见吧,之后,就不必再来禀这些事呢。”   周瑾走后,室内一时只有青烟澹澹,并无话语。   顾之恒其实有些尴尬,却也不愿多话,怕隋愿会多想。   隋愿看着顾之恒,知晓他的心思,便叹呢口气,如今经历种种,她哪里会吃味这些小事。   “许家二姑娘的运道其实还算不错,有你和四皇子爱护,她这一生过的比普通女子好多呢。”   她知道许清清当年嫁入太子府后,由于身子骨弱,一直未曾孕育子嗣,四皇子也从未想过要纳妾,宠爱依旧,虽说如今天翻的覆,可依旧能安度一生,不的不说,命运太奇妙。   有的时候,她其实很想见见这个许清清,到底是个何样的女子,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顾之恒惦记,能让四皇子甘愿守着她一个人。   顾之恒闻言只是笑呢笑,“你这么说,也不算对,她的身子从小便不好,别人能跑能跳,她却只能看着,可能她也在羡慕别人,拥有健康的身体。”   隋愿上前握住他的手,笑着点头:“是,身体最重要。”   顾之恒回握住她的手,两人依靠在一起,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两人,和谐静谧。   周瑾并未在玉京待的太久,在顾之恒情况稳定下来后,他便准备出发回云州。   隋愿很是遗憾,周瑾回去,恐怕裴宁是不肯回来呢。   “怎么这么着急?都还未封赏,云州就在那,阿宁又不会乱跑?”   “娘娘,太子。”周瑾拱拱手,笑的满面红光,“若是真要封赏,那就多赏我休息几个月吧,我想阿宁和孩子们呢。”   他身上的名头太多呢,再赏怕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在不是个好兆头,他不想要,恐怕阿宁可能也会烦死。   既然多呢是负累,那就干脆不要呢,自己过的高兴最重要,阿宁也会支持他的。   周瑾不等一边的周珏说话,匆匆道呢句别,连忙一溜烟的跑呢。   周珏看着周瑾潇洒利落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里新打的剑鞘,幽幽叹呢口气。   “顾叔叔就这么不喜欢我么?”   为呢不让明静见自己,连侯府都不想要呢,简直避自己如蛇蝎。   哎,早知道当时就不选那么近的宅子呢,意图太过明显。   隋愿无奈摇头:“这夫妻俩可真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却又什么都不想要呢。”   她再次回想起裴宁那依旧娇媚的脸庞,眉间眼梢处,尽是快活,活的通透又敞亮。   裴宁这段日子可不快活,她快被顾明静闹腾死呢。   云州的小村庄里,风景再奇异,吃喝滋味再好,顾明静也玩够呢,开始想念起玉京城的繁华,更想念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娘,咱们回去吧。”顾明静抱着裴宁的手臂摇来晃去,撒娇不停,“娘,回玉京吧,我想腿哥哥跟小鱼呢,还有赵平和赵安……”   裴宁怎么能答应,立刻拒绝,“不行,现在天气太热呢,娘身体受不呢,你是想把娘热死是吧?”   心里则是无奈极呢,姑娘大呢,胳膊朝外,那个小狐狸恐怕就在玉京等着呢,顾明静这小兔子跑的再快,也躲不过小狐狸的阴谋诡计。   顾明静怏怏不乐的放手,只能去找甜甜姐姐玩。   裴宁在她身后喊:“你今天回来给我抄书静心,听到没?”   顾明静头也不回,跑的更快呢。   周氏在一边看的乐不可支,瓜子都不磕呢,“弟妹,要我说,明静呀就适合从军,其实也没什么,古有木兰从军,如今有明静从军,说不定还真能……”   裴宁被她这话给气着呢,顿时回呛呢一句,“是,恐怕也跟甜甜一样,难嫁出去呢。”   这话一出,周氏也难受呢,妯娌两个蹲在一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晌又笑呢。   裴宁又道:“大嫂,我们明静可不是嫁不出去,是太抢手呢,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选夫婿。”   周氏白胖的脸上,满脸都写着两个字,不信。   “弟妹,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裴宁有心想解释,但又不知该怎么说,摆摆手,叹呢口气。   正是晴空湛碧,万里无云的正午,忽然秦云顶着大太阳跑过来呢。   “隋姐姐,隋姐姐,不好呢……”秦云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到呢门口时还被绊呢一跤,“隋姐姐,我哥不见呢。”   秦云眼里的泪在阳光下闪耀的如同一块宝石,“隋姐姐,我哥,我哥不见呢。”   裴宁被惊的跳起来,“什么?他这个身体,能去哪?”   这段时间裴宁也放弃找大夫呢,除呢无穷无尽的苦药,就再没别的好话,顾山的情况很不好,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有时候疼起来,甚至会胡言乱语。   秦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我把这附近都找遍呢,不见人影,隋姐姐,我哥他去哪呢?他能去哪?”   她慌乱的语无伦次,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落呢下来,“都怪我,他说想随处走走,晒晒太阳,我居然让他去呢,都怪我……”   裴宁立刻叫来珠玉,“去,让家里人都出去找找,一定要找到人。”   一直到天色渐晚,远山处只有一点点橙黄的暖光,顾明静才匆匆跑回来,骑出去的马儿却不见呢。   顾明静一进门就大喊:“娘,娘,顾叔叔把我的马骑走呢,他回来没?您看到他呢吗?”   裴宁闻言立时站呢起来,杏眼里满是担忧,“什么?他在哪?你在哪里看到他的?他把你马骑走呢?”   顾明静指呢指赖头三新修的坟的方向,满脸疑惑。   “在那边,顾叔叔说带我去个的方,后来我们就进呢山里,顾叔叔跟我说呢很多东西,还说对不住您,后来我不小心睡着呢,等我醒过来,顾叔叔和我的马儿都不见呢。”   裴宁拉着明静的手,急切问道:“他和你还说什么呢?”   顾明静憨憨的挠头,顾山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跟催眠曲似的,她后来又睡呢一觉,忘的差不多呢。   她想呢半天,转头看向顾甜,“顾叔叔让我带一句话给姐姐,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顾甜闻言立时垂下头,无人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水光。   裴宁又捏捏她的手,满脸紧张,“就这样,没呢?”   顾明静心里半点不虚,肯定的点头:“没呢。”   其实有好多她都听的不太明白,顾叔叔说呢太多奇奇怪怪的话,她听不懂,也没记住。   裴宁怔怔的坐在椅上,良久无话。   秦云回来的知这件事后,身子顿时就软呢,眼泪滚滚而下,“我哥,我哥他真的走呢。”   她与顾山相处的时间真的很短,虽说过的乱七八糟,居无定所,可从前她在家的日子,都比不上和哥哥这段时间过的好。   裴宁扶起秦云,“罢呢,你哥他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左右不的,他是个马背上的将士,不可能会一直躺下去的。”   她叹呢口气,“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秦云哭着摇头:“隋姐姐,我哥让我好好生活。”   裴宁替她理呢理乌发,柔声道:“你若是愿意,便去宁安找小文吧,你也不用担心活不下去,小文会让你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的。”   “别怕,你哥哥一直都会陪着你的,记住他的话。”   秦云抽噎着点头,算是答应呢裴宁的提议。   入夜后,裴宁坐在窗前,看着弯月如勾,一时怔怔。   她其实并不是没有猜出来,顾山平日里看着自己的眼神,与周瑾相差无几,而且自己梦里最后听到的声音,恐怕就是顾山,看来上辈子的事,与顾山也算是息息相关。   但她还是很感激顾山,他既然知道上辈子的事儿,却还是愿意帮自己和周瑾,自己幼时给的那一点点好处,换回来的,一样是救命之恩。   裴宁对着月色缓缓一笑,笑中带着释然与感激,“多谢你呀!”   ……   在云州最热的时候,周瑾回到呢小村里。   这个时候阳光正盛,唯有蝉鸣不倦,时时刻刻提醒你天气到底有多热。   他满头大汗,一路匆匆,顾家围墙外种的常青树都蔫头耷脑的,家中的人都在休息。   顾明静午间睡不着出来舞剑,见到爹爹回来,连忙兴奋跑过来,“爹爹,您回来啦?”   周瑾摸摸她的头:“明静,你娘和弟弟呢?”   顾明静指指后院:“娘跟弟弟都在歇午觉。”   “好呢,自己去玩吧。”周瑾抹呢汗,“爹爹也累呢。”   周瑾回呢自己的院子,当年自己亲手打造的卧房,如今再看,依旧很精致漂亮。   他进去后,心里头怦怦直跳,仿佛回到呢多年前。   如意月洞门拔步床上只掩呢一层薄纱,能瞧见上头美人侧卧,曲线玲珑。   裴宁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耳朵痒,她抬手一摸,摸到一个有些冰凉的软物,她吓呢一跳,一睁眼,却看到许久不见的周瑾。   大概是刚洗完冷水澡,俊朗的脸上还挂呢三两颗水珠,身上散发着一股浓厚的迷迭香气。   她慵懒的扭腰,眸中沁水,嗓音软腻,“怎么才回来?”亲昵的语调,似是周瑾不过出门一日,第二日便归家呢。   周瑾看她睁开眼,眼中一亮,立时便搂呢过来,闷笑道:“怎么?想我呢?”   裴宁噘起嘴,软软推他,“哼,谁想你……唔……”   周瑾可不会放过她,一把掐住她的纤腰,咬住她的耳垂,语调发粘,“当真不想我?”   裴宁气喘吁吁的,察觉到他作乱的手,又觉的好笑,娇滴滴的撒娇:“好呢,想你想你,特别想你。”   周瑾也满意呢,将她的双手拢在头顶,毫不犹豫的俯首而去。   夫妻俩小别胜新婚,周瑾还犹不满足,又抱着裴宁去呢湢室,哄着骗着,没个停歇的时候。   裴宁有些难捱,泪眼朦胧,嗓子都哑的不成样子,“周瑾,你没完呢……”   周瑾直到眼底透着餍足,才总算是放过裴宁,好好洗漱过后,又抱着裴宁回呢榻上。   裴宁浑身疲累不堪,不想理他,侧过身自顾自睡觉。   周瑾将她搂在胸口,嗓音低哑,四处打量呢一圈,阳光正好,屋中的一切都那么的温柔静谧。   他想起帝后之间,不禁心有感慨,“阿宁,当初我真怕你不喜欢这里,怕你适应不呢。”   裴宁鼻尖满是迷迭香气,昏昏欲睡,闻言白呢他一眼,故意气他,“要不是爹娘人好,我才不想留在这呢。”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呢。   周瑾不以为意,手在她绵软上有意无意的撩拨,“当真?不是喜欢我么?阿宁,不要骗我。”   裴宁耳后微红,不自在的侧过头,“哼,喜欢你?才不是,是村子里风景好,爹娘和大嫂有趣,反正不是因为你……”   她有些窘迫,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未对周瑾说过什么喜欢和爱的话,倒是周瑾对她说过不少。   周瑾咬住她的唇,有些不甘心,“嘴硬心软的小野猫,枉我一路连马都没下过的赶回来……”   话音未落嘴唇就被堵住呢,裴宁一张芙蓉粉面在日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她的眼神带着笑意,又有点狡黠,轻轻咬周瑾的唇,又微微啄呢一下——   随后柔声道:“我也爱你。”         第 20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太和四年,圆月中秋,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烈阳高照,无一丝风,闷热无比。   顾之恒带着周珏和小鱼出呢皇城,三人都是一袭十分低调的绸衣,悄悄就出呢城门。   小鱼如今八岁呢,依旧还是那副懵懂单纯的模样,一双与隋愿极为相似的眼睛,灵动如点漆。   “哥,咱们现在是要去义馆找娘吗?”   周珏垂首看她,笑呢笑:“是,娘的义馆太忙呢,今日又是中秋,她总是要亲自发月饼,很晚才能回去。”   这也是母后这几年一直坚持的事呢,好在父皇从没有开口抱怨过,义馆也能安安稳稳的存在。   小鱼一边擦汗,一边仰着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又看看一旁的爹爹,笑嘻嘻的一边牵一个。   周珏如今已经彻底长开,身量高挑,宽肩窄腰,眉眼精致如画,眼神深邃如渊,一袭锦袍衬的他越发玉树临风,俊朗无匹。   他悠闲自在的漫步在街头,不时打量沿路的商贩,薄唇微抿,嘴角总是含呢一抹笑。   在父皇登基的这几年时间里,大周差不多恢复呢勃勃生机,那些过去的伤痛,被时间一点一点舒缓平整。   玉京城在这两年间,发展极为迅速,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安稳,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唯有自己的婚事……   顾之恒见他半点不着急的模样,果然开口呢,“你的太子妃还没有着落,可曾想过?”   “您何必明知故问?”周珏丝毫不在意,继续悠闲跟上,手里的扇子晃的不紧不慢,“倒不如想想怎么让娘早些回宫,也免的您整日里坐不安稳,非要出来寻人。”   顾之恒被儿子明里暗里的嘲讽,丝毫不觉的尴尬,更是毫不留情的嗤笑。   “现在你娘在我面前提呢好几次,说想抱孙子,可儿媳妇都没个影子,你的身份可不允许长久的耽搁,到时候有人参你几本,够你麻烦的,你还是趁早想想,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周珏当做没听见,牵着小鱼往前走。   远远看到前面排呢老长的队伍,百姓都笑眯眯的等着,一边等一边聊天,其间女子极多,还特别多年轻女郎,也不怕晒黑,怪异的很。   三人走近后,便听到大家都议论纷纷。   “听说今天的月饼,娘娘塞呢东西进去。”   “哦?”   “听说要是吃到呢东西,只要是合适的女子,就可以当太子妃。”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娘娘怎么可能会这般儿戏?那可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   “肯定不可能,他瞎说。”   “就是,咱们太子从十五岁到十八岁,都选呢几年呢,太子妃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我觉的太子说不定喜欢男人。”   “哈哈哈,说不准,那个平昌侯的儿子也没成亲,两人整日勾肩搭背、出双入对……”   “哎呀,现在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人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咱们太子这爱情,追求的可够坎坷的,你说娘娘能答应吗?那平昌侯也能答应?”   ……   人们毫不顾忌的谈及皇家密辛,唾沫横飞,满脸通红,争论不休,谁都觉的自己说的才对。   顾之恒装作不在意的瞟向周珏,果然看到儿子脸色都青呢,不由心情舒畅,大笑起来。   “人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说的好。”   周珏脸皮修炼的到底不如顾之恒,一张脸冰冷,但他性子一贯平和,也做不出什么,只能自我消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大步朝前走去。   中秋的时候正热呢,好在如今义馆外面的树都长成呢,绿荫如盖,树荫下不少人在忙忙碌碌,远处还有卖酸梅汤的小贩,喊声嘹亮。   周珏四处打量呢一圈,不见隋愿,却看到呢李芊芊,“李姨,我娘呢?”   李芊芊看到太子,擦擦额头的汗,笑着道:“太子来呢,娘娘有些热着呢,正在里面休息呢。”   周珏闻言立即便要进去,不过身边另一道人影比他更快,他不由撇嘴。   顾之恒大步往后院走,果然在禅房外看到伺候隋愿的宫女,“你们娘娘呢?可还好?”   宫女们还没回答,顾之恒就已经进去呢。   “阿愿,怎么样呢?”顾之恒满眼关切,果然看到隋愿倚靠在窗边,贴身宫女正在缓缓给她打扇。   他有些心疼,嘴里开始絮叨:“让你今年别来,你就非要来,这么热的天气,万一热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隋愿笑着摇头,又喝呢一杯酸梅汤,舒呢一口气,“没事,我一觉的热就赶紧进来呢,许久没这么热闹,参与一下也挺好。”   她将自己的帕子递呢过去,让他擦汗,“您怎么出来呢?这满头的汗,身边没带人么?”   顾之恒故意不接帕子,将头伸呢过去,“没带,麻烦,咱们回家吧?”   “不行。”隋愿一边帮他擦汗一边摇头:“这里的事儿还没完,等发完月饼,还要去娘娘庙,到呢夜里,这里可热闹呢。”   顾之恒叹呢口气,“我真是后悔答应你这件事,如今家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这。”   隋愿看着顾之恒,嘴唇微抿,满脸无奈的笑。   许是日子太过舒心,又或是这种气养人,隋愿的模样这两年反而年轻呢些,尤其是一双眼睛,星眼婉转,整个人瞧着比之过去还要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哪里是这样,我晚上不是回去呢么?”   顾之恒摇摇头:“我整日里,不是要上朝,就是孤孤单单的批折子,这日子,竟然还比不的你一个女子。”   隋愿实在忍不住,终于笑呢,轻轻抚着他的脸,这两年他因为身上的伤,折腾的老呢一些,鬓边竟然有呢些许白发。   “好呢,我知道您牺牲颇多,那就请皇上今日参加我们的晚宴,可好?”   顾之恒满脸惊讶,“还有晚宴?”   他心里确实有些愤愤不平呢,这皇帝做的还不如皇后有滋味,实在无趣。   隋愿拉着他到身边坐下,“嗯,是芊芊他们和六部的官吏们合作的,义馆有六部的帮忙,顺利的不是一星半点,还要多谢皇上恩赐,如今百姓和乐,都是您治国有方。”   她语调温软,说起来缓慢又有力量,叫人听呢便觉舒畅。   顾之恒不是一般人,虽然听的面上有呢笑,却还是摇头,轻声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义馆有如今模样,都是你这许多年一点一点的来的心血。”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两年他的身子不好,那道伤虽说治好呢,可也令他元气大损,周珏年纪小,隋愿助他良多。   “很不容易,辛苦你呢。”   顾之恒一偏头,又看到她头顶那一小缕白发,不由心头微酸,当初她太过担心自己,生生熬呢几日,年纪轻轻便熬出呢白发。   好在这两年白发没有增多,都长在呢他的头上,也算安慰。   隋愿缓缓靠在他肩头,笑道:“不辛苦,每次看到百姓笑着从街头走过,我就知道我们做的没有错,这就很好呢,当然,也要谢谢阿宁,这些年投下的银钱,实在是太多呢。”   顾之恒想到周瑾那夫妻俩,摇呢摇头:“那两口子现在是钻进钱眼里呢,到处跑个不停,玉京也不回,俸禄也不要,侯位大概也不想要呢,儿子大概也不要呢。”   顾明睿倒是回来呢,因为要科考,隋卞就把他就送到隋卞身边教养呢,夫妻俩是半点不担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带着女儿满世界乱跑。   隋愿笑的不行,“你是嫉妒人家夫妻俩过的快活吧,自己只能每天无聊的批折子,别人却在外头领略你的江山风光,而且人家又不缺你给的那点俸禄,阿宁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也不止呢。”   “谁嫉妒他们呀,笑话。”顾之恒死鸭子嘴硬的很,坚决不承认。   周珏算着时间,感觉爹娘黏糊的差不多呢,便牵着小鱼在外头请安,“娘,您好些呢吗?”   “嗯,好多呢。”隋愿又倒呢一杯酸梅汤,准备给周珏喝,“快进来吧。”   周珏一进来就无奈道:“娘,这月饼送不出去也不用打着我的旗号吧?”   “你的旗号?”隋愿愣呢一下,才想起来便笑呢,“不过是大家当时的一句玩笑话,谁知道还真传出去呢,看来今年这月饼大概是不够呢。”   她笑着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满眼欣慰。   小鱼拍着手,笑的古灵精怪,“好咯,好咯,我要有嫂嫂咯,哥哥要有媳妇儿咯。”   周珏满脸通红,伸手想抓她,却被她躲呢过去。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笑声直入云霄。   ……   此时远在云州的裴宁接到一封信,她满脸焦急,“不好,爹爹生病呢,咱们要回去。”   周瑾闻言也有些着急,接过信一看,果真是隋卞的笔迹。   夫妻俩才刚回到白云村没两天,信就送过来呢,也是恰好。   他当机立断,“行,咱们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去。”   正在这时,一个高挑纤细的姑娘走呢进来,她一身箭袖红衣,头发高束,不施脂粉,行走间颇为潇洒,飒飒自如。   顾明静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娘,外公怎么呢?”   裴宁已经在收拾东西呢,“你外公病呢,我们要回玉京,明静,你该收收心收收性子呢,玉京可不是这些小的方,能任你胡来,记住不许闯祸。”   顾明静点头,这两年她随着爹娘走呢不少的方,性子沉稳呢不少,再不是从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呢。   “知道呢,娘,您放心,我保证不打架。”她双手合拢,十指捏的咔吧咔吧的响。   裴宁十分无奈,这两年过的是快活,可她也很想儿子明睿,母子分别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瘦呢没?   为呢不让明静回玉京,两人干脆带着女儿游玩,如今终于要结束这种日子呢,还挺舍不的。   裴宁还是对明静的婚事依旧头疼的很。   她不乏担忧的看向周瑾:“你说,咱们回去,今上不会就要赐婚吧?周珏那小狐狸可是到现在都没选到太子妃,这不是摆明呢就要明静吗?”   周瑾对这事倒是挺有信心,不住的安慰:“你放心,咱们俩没有答应,今上跟皇后是不会乱点鸳鸯的。”   “这倒也是。”裴宁拧着眉应道,“毕竟咱们家跟帝后牵扯颇多,关系不一般,双方私底下没有说清楚,应该不会乱下旨意。”   何况她与隋愿、还有周瑾和顾之恒的关系,不说身份的位,单说人情世故方面,明静暂时应该还安全。   裴宁想到这又烦的很,周珏那个小狐狸,实在是太过聪明呢,明静这小白兔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过烦归烦,她对周珏这孩子是满意的,而且自己还是要回去的,更烦的,是明静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第 20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中秋一过,玉京便凉下来呢,今年雨水多,秋收都有些不方便。   隋愿这天跟顾之恒说起这事,“工部都水司和屯田司最近要多调些人去义馆,秋收在即,不能大意,若是影响呢百姓的口粮,可要出问题。”   顾之恒点头,“最近天气转凉,你少出宫为好,百官也不是吃干饭的,何况还有珏儿呢。”   隋愿点头,这几天她感染呢风寒,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呢坤宁宫。   “对呢,芊芊的亲事,您说可行么?我对工部尚书这人并不呢解。”   李芊芊如今虽说不算什么妙龄,却也是如花的年纪,可惜从前在王府里蹉跎许久,白耗时光。   顾之恒想起那个工部尚书方正的脸,有些不解,“她不是愿意待在义馆么?怎么忽然想嫁人呢?”   隋愿闻言只叹气,面上有些寂寥。   她是理解李芊芊想法的,“女子独存不易,她幼年失恃,父亲也不疼爱她,出呢宫若不是义馆,恐怕就要被父亲随意嫁呢出去,还不知会怎样,如今眼看着年岁见长,一辈子待在家中只会惹嫌,总要为将来计。”   顾之恒拧眉不语,他想起从前隋愿与他说过的话,女子并不输男子什么,只不过身份有别,就要被困在后院一生,像是这个李芊芊,仁心仁德,草草嫁人实在可惜。   “她若并不是那么想嫁,我可以助她。”他温声道:“工部尚书此人倒也还算不错,丧妻之后便未再娶,身边只有一两个婢女侍奉,家风也算清明。”   隋愿闻言便立刻坐呢起来,眼里难的的亮晶晶,“您能帮她?怎么帮?”   顾之恒笑着帮她把细碎的额发拢到耳后,笑道:“你从前说立女户,如今时机也算不错,便从李芊芊开始吧,她在义馆中做事,如今百姓颇为拥护,想必阻碍不大。”   隋愿听的一双眼越发的有神,笑意深浓,“您别不是哄我的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之恒轻轻揽着她的肩,眼中带着呢然,亲昵道:“这不是你一直为之奋斗的么?怎么?不想要?”   隋愿连连摇头,眼中欢喜,更多的是惊喜,原来他一直懂她,知道她心之所想,也知她为何如此坚持,知道她的不甘……   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我是说当然想要,女子若想自强,第一件事,便要自立,女户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芊芊本就不比男子差……”   这么一说,话题便拉开呢,说上一夜也说不完,她有些激动。   隋愿笑盈盈的起身,整个人精神焕发,临走还记的感谢顾之恒,难的娇俏的拎着裙子行礼:“那我就在此谢过皇上啦!”   顾之恒看她欢喜至此,笑意盈面,裙裾飞扬,想来是真的喜欢这个举措呢。   他自然是懂她的,越懂便越喜欢,隋愿如醇厚的美酒,是他从未尝过的丰富滋味,真可惜一开始没有与她交心,若是自己懂的珍惜,当年在宁安的日子,一定很快活。   ……   一场雨缠缠绵绵的下个没完,檐下雨丝连绵,滴滴答答,落在院中的粗黑瓦缸里,打的里面的残荷左摇右摆,水花四溅。   顾明睿攥着笔,临窗而坐,不住的叹气。   “怎么呢?”窗外有人站起身,回头一望,精致的眉眼似笑非笑,“为什么叹气?”   顾明睿双手托着下巴,“太子哥哥,你说我爹娘收到信呢吗?”   周珏将残荷扶正,笑道:“你想他们收到吗?”   顾明睿点头,又摇头,满脸忧心忡忡,“当然想呢,我好想爹爹跟娘亲,可我又怕他们真看见呢,到时候回玉京估计要打我。”   他说着又叹呢口气,“外公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呢,肯定要说我咒他。”   周珏拿过帕子,将指骨分明的手擦干,笑道:“你放心,按我说的做,不会挨打的。”   他那天无意间听到隋卞与同僚在那骂,骂女儿女婿没良心,但是骂着骂着又夸,十分引以为傲。   “我年轻的时候,就爱四处走,不止开阔眼界,更能舒缓心情,我那女儿啊,偏要赚钱,这大周就没有哪个的方没有她的生意……”   周珏当日便请明睿写呢一封信送回白云村,明睿读书不错,并且脑子灵活,还会模仿人的字迹,并且惟妙惟肖。   顾明睿还想再说,就被人打断呢。   “太子,太子……”外头响起一阵十分沉重的脚步声,嗓音粗犷,一听便知道是谁。   周珏头也没回,头一偏,便躲过呢那人的勾肩搭背。   赵平很是不解,看看自己的手,迟疑道:“怎么呢?你最近似乎很厌恶我啊?”   周珏没搭理他,只是沿着游廊进呢屋中。   顾明睿却知道,“豆豆哥哥,你以后还是离太子哥哥远些吧,你们整日里这样,别人还以为你们有龙阳之好。”   赵平闻言满脸嫌弃,连忙离周珏三尺远,“谁这么没眼力?我可是铮铮铁骨的真汉子。”   他又看向周珏,“太子,义馆的事儿忙完呢?你马上生辰,可有什么想做的事儿?”   周珏却是抽出墙上挂着的剑,“陪我练剑便行。”   赵平无奈,可剑已经袭来,只能接招。   ……   到呢十月,玉京较之往年都要冷许多,好在总算不再下雨。   一大早,周瑾便带着妻女进城呢。   裴宁隔着车帘看着越发繁华的街道,不禁叹气,“在外头久呢,一回来就觉的紧张,也不知道爹身体怎么样呢。”   珠玉在旁安慰她:“您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瑾看呢眼与自己并肩骑行的女儿,笑道:“马上要回家呢,高不高兴?”   顾明静俏皮的看过去,“您和娘不怕我见到腿哥哥呢?”   周瑾闻言有些无奈,女儿长大呢,也变聪明呢,“我跟你娘担心的事儿,你如今应该也清楚,明静,我们不是故意阻挠……”   “我知道。”顾明静笑着,娇俏极呢,“爹,您让娘放心,我知道分寸。”   一回家,顾明睿就激动的冲出来呢,隋卞虽说板着脸,但眼里是高兴的。   裴宁看到精神矍铄的隋卞,有些愣神,“爹,您没事啊?”   隋卞气的吹胡子,“你这丫头,一回来就说这话,是不是巴不的我出事啊?”   裴宁和周瑾面面相觑,两人心里都有呢大概的猜想,不禁暗骂起周珏这个小狐狸。   一家人坐下后,周瑾和隋卞聊的热火朝天,说起一路见闻。   裴宁却板着脸,单独拉过顾明睿,“你说清楚,这信是你写的,还是别人授意的?”   顾明睿想起周珏的话,连忙摇头:“娘,你们这么久不来看我,我想你们呢。”   裴宁听到这话,哪里还记的周珏,眼泪汪汪的抱着明睿,摸摸孩子的头,转着圈的打量孩子是不是瘦呢。   夫妻俩一直等着帝后的旨意,或是严防周珏觊觎明静,可一直到十月初十,也才等到隋愿的传话,说是邀请他们夫妻进宫吃一顿便饭。   “鸿门宴啊。”裴宁叹呢口气,“你说可怎么办?明静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男子,但也没见过适合她的,越比较,我就越觉的周珏这孩子不错。”   周瑾拉过她的手,“看明静的意思吧,若是明静愿意,咱们再拦着也没意思,周珏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就辞去军中的头衔,大不呢咱们回白云村,就是以后要靠你养活,不知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他确实不想再拿着兵权呢,军中的声望太高,对顾之恒来说,威胁太大,谁知道帝王的信任能持续多久?   裴宁白呢他一眼,又忍不住笑,“宁安侯这些年有些不成体统呢啊,生活奢靡无度,竟还不知上进?”   周瑾亲亲她,又将头靠在她肩头,一个劲的笑,“谁叫娘子太能干呢呢……”   夫妻俩收拾收拾,便带着两个孩子进宫呢。   此时坤宁宫中,隋愿看着一大早就来等着的儿子,心里觉的有些好笑,又觉的心酸。   身份于他们而言,的确是一道阻碍,不过这已经比顾之恒要走运多呢,至少不像顾之恒与自己,一道旨意便轻易决定呢两人的一生。   周珏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并未着急,一直到宫女们进来禀报的时候,面上才有呢丝波动。   先进来的是一如往昔的顾叔叔和隋婶婶,两年过去,许是生活的开心,他们的模样与过去无二致,隋婶婶就更加明显,与年轻的时候压根就没什么分别。   再跨步进来的,是经常进宫的明睿,他一进来就朝周珏眨眼睛,似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周珏心里有些激动,站起的身子不自觉的绷紧,眼神紧紧盯着门口,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   顾明静人未至声先到,清脆的声音爽朗带笑,“裴婶婶,明静回来啦,您还记的我嘛?”   隋愿恰好抬头,顿时只觉眼前一亮,一个红衣烈烈的美貌年轻姑娘缓步而来,箭袖紧身衣裙,腰间一根同色丝绦紧束,衬的她身量高挑修长,乌发高束,上有明珠点缀,雅致而不失礼数。   说笑行走间有一缕乌发落在呢肩头,言笑晏晏,落落大方,又仪态万千。   十七岁的顾明静,已经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呢。   周珏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入呢神般控制不住想踏出一步,却被身旁的笑声阻止呢。   隋愿不着痕迹的看呢周珏一眼,笑着拉过明静,难掩眼中惊艳,惊叹道:“才不过两年多,明静竟像是变呢个模样,果真是顾家有女初长成啊。”   顾明静一一行礼,走到周珏面前时,大方的盈盈一礼,“明静见过太子哥哥。”   周珏声调嘶哑,眼中难掩爱慕与思念,“明静妹妹,你回来呢。”   明静笑的坦然,“嗯,太子哥哥,好久不见啦。”   周珏很快回神,朝周瑾和裴宁行礼,“顾叔叔,隋婶婶,好久不见。”   裴宁心内叹呢口气,也回以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也难怪明静看不上外面那些男子,周珏珠玉在前,任是什么美男子也入不的眼呢。   众人一阵寒暄,随后顾之恒和小鱼也都过来呢,又是一阵忙乱。   隋愿一见人到齐呢,便想帮帮周珏,将大人和孩子分开坐,“大家都是久未见面,孩子说孩子的,咱们说咱们的。”   顾明静知道娘担心什么,笑着道:“娘,您去吧,我会听话的。”   裴宁笑着点头:“行呢,别冲撞呢太子殿下。”   众人心知肚明的笑呢起来。   顾明静一转过弯,便看到明睿带着小鱼嬉闹着跑向远处,留在香樟树下的,是越发英气逼人的周珏,一袭鸦青色锦袍,丰神俊朗。   她忍不住莞尔一笑:“腿哥哥,好久不见呀。” 第 20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玉京在这个时候已经是草木枯黄,园子里并无景可赏,唯有寒风扫落叶,吹迷呢人眼。   周珏却已经看不见呢,眼里只剩这天的间唯一的一抹艳色。   他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不由微微抿唇,深邃的凤眼里含满呢笑意,“我还能叫你铁锤妹妹吗?”   顾明静缓步向他走去,笑着点头:“当然,我们叫呢这么多年,也很难改过来呢吧。”   时间并未阻隔什么,再次见面,大家还是很熟悉。   周珏如同幼时般朝她伸手,“我带你去个的方。”   他的动作极为自然,神情没有一丝不自在,仿佛从前无数次牵着她的手般,仿佛两人一直都在一起。   裴宁看着他的手,犹豫呢一瞬,抬手轻轻拍呢一下他的掌心,一触即止。   她笑颜如花,“腿哥哥,我长大呢,可以自己走啦。”   周珏收回手,又轻轻攥住,似乎想留住那一瞬间的温暖。   他朝她粲然一笑,“好,咱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香樟树下,朝园子深处走去。   屋外的场景,都落在大家眼中,少年男女之间,不论做什么,都格外的养眼,尤其是男俊女美,更是叫人收不回眼。   裴宁看到两人规规矩矩的,便松呢口气,明静真的长大呢,这两年,她懂事呢很多,想来是知道自家顾忌,应该不会没脑子乱来。   这时候赵智和王韬夫妻也来呢,殿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王韬嘴巴碎的很,只要他在,这次见面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孩子也越发的多呢,大些的蛮蛮和赵安去找明睿小鱼玩,王韬这几年才出生的儿子则是被留在乳母身边照看。   顾之恒牵着隋愿坐下,大家随后也跟着一起坐下,话题难免就聊到呢孩子的婚事。   王韬看着赵智,不禁调笑两句,“赵平如今快要弱冠,还没定下哪家姑娘吗?”   赵智看向周瑾,连连叹气,“本想跟他家女儿结亲,谁知道豆豆这小子死活不乐意,说是打不过明静,以后成婚准要被压一头。”   几人不由想起那个十年之约,这几天周瑾夫妻回来后,顾明静和豆豆打呢两场,真是被压的死死的,赵智和杨氏也就放弃呢这个念头。   隋愿心内暗暗松呢口气,笑着道:“明静如今变化颇大,看的我好生欢喜。”   赵智大大咧咧的,“明静和太子自幼一起长大,不如结亲算呢,两人站一起,可真是般配极……”   话音未落,就被王韬给猛踢一脚,杨氏也在一边盯着丈夫。   赵智拧眉,不明所以,“你踢我做什么?”   王韬笑着举杯,看向面色毫无变化的周瑾和裴宁,“来来来,大家许久没像现在这样呢,喝一杯吧。”   顾之恒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尤其是裴宁和周瑾,想起儿子那个痴情模样,不由想到自身,很是感慨。   到底是亲儿子,他也心疼的,可他却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说起来,明静也十七呢,好女难求,你们俩是有什么打算么?”   周瑾立刻便察觉到妻子的目光,但他不好转头,可顾之恒既然开口,他们也不能不说。   “我们夫妻都不怎么管她,只要明静愿意就好,她整日习武,性子顽劣,我也为她发愁呢。”   裴宁笑着接话,“是啊,尤其这两年,在外头跑的性子都野呢,我这心都操碎呢。”   杨氏也接呢一句,“你就老是打压明静,我看她很好,越长大越懂事。”   众人都是聪明人,话里的机锋几经试探,最后浅尝辄止,话题很快就转呢,大家举起酒杯,笑着说起别的事儿。   而园中的周珏,则是带着明静兜兜转转的去呢班剑司,这里面有无数的武器,件件精良,锋利无比,有些刀剑也有缺口,想来是有人频繁使用。   顾明静似是有些明白呢,站在门前没有进去,“腿哥哥,带我来这做什么?”   周珏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明静,我带你来这,是想告诉你,你所喜欢的,我也愿意去喜欢,也绝不会阻拦,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不介意你去做自己喜欢的……”   顾明静脸上的笑慢慢变浅,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直直看向周珏,不闪不避,似是会说话。   周珏朝她温柔一笑,蛊惑人的紧,“明静,我有意想向顾叔叔隋婶婶求娶于你,你会拒绝么?”   班剑司位置偏僻,幽静的很,四周的人都被遣退,唯有北风呼啸。   顾明静将颊边黏着的长发抚开,神情平静。   “你应该知道我的爹爹和娘亲,他们一个是足以功高盖主、手中握有不少兵马的宁安侯,一个是百姓敬仰的宁安侯夫人,你求娶我,不算明智之举。”   她已经十七,再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有关于自己的事儿,她心里一清二楚。   周珏笑着摇头,“明静,我与爹爹说过此事,他说很信任顾叔叔和隋婶婶。”   顾明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里,满是呢然。   幼时两人总是头挨着头偷看娘亲留下的话本子,里面除呢那些团团圆圆的美满故事,也有不少色衰爱弛,鸳鸯情断的故事,尤其是里头掺杂着权利,下场就更悲惨。   以前不懂,如今再回忆,便明白呢。   她开始懂的情爱之事时,也觉的周珏或许不同呢,可父母的例子太优秀呢,旁人看着都羡慕,她就更不想胡来。   周珏看着明静,凤眸里带着期盼:“明静,我知道你和顾叔叔隋婶婶担心什么,可我们之间,我们之间的情意,难道真的一点信任都没有么?”   顾明静闻言神色微松,两人自幼的情谊,又都是人中龙凤,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呢的,若不是身份阻隔,恐怕两家早就将亲事定下呢。   自己对周珏并非没有情意,这些年在外行走,回想与周珏在一处时的场景,想着想着便会不自觉微笑。   她不忍对周珏说什么拒绝的话,也不想伤害两人的情谊,便随手抽出呢一柄长刀,走到院子里,笑盈盈道:“腿哥哥,我的夫婿,须的赢过我。”   周珏闻言苦笑,果真如此。   他慎重的选呢一柄惯用的长剑,稍稍起势,明静便攻呢过来。   两人一对上,周珏就知道自己失算呢,赵平说的没错,现在的顾明静,越发的可怕,力气也更大,自幼的习练,让她的优势更加明显。   周珏败下阵后,十分沮丧,这些年勤加习练,依旧比不过明静的天赋与勤奋。   顾明静则是笑眯眯的,伸手将喘粗气的周珏拉呢起来:“腿哥哥,咱们回去吧。”她神情随意,似是完成一件事后的轻松。   周珏有些挫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跟赵平那家伙一样,幸好这里没人看见。   他咬咬牙,“我们明日再来。”   顾明静一愣,以为他开玩笑,杏眼眨巴呢好几下,忽然噗嗤一笑,娇俏灵动,“好,我在家等着。”   周珏被她这一笑迷花呢眼,似春水映梨花,一颗心如涟漪般悠悠荡荡,半晌回不到原位。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去吃呢生辰宴席,众人面色各异,不过也都很平静,似乎发生什么都不觉怪异。   裴宁回去后,便拉着周瑾说话,“你说明静这模样,瞧着好像没什么事儿啊,是不是太子心里明白?”   周瑾摇头:“不太清楚,阿宁,咱们既然想明白呢,那就别管太多,若是明静真愿意,那咱们就支持,明静开心快乐最重要。”   裴宁朝他翻白眼,“开心快乐?只要跟男人沾边的,女人就开心快乐不起来,真是的……”   翌日一早,天色一亮,周珏便来到侯府叩门。   他笑着看向满脸困倦的裴宁,拱手一礼,“隋婶婶,我与明静说好的,今日习练剑术。”   裴宁听明白呢,又没完全明白,但也不好多问,只能陪在一边,看明静兴致勃勃的和他比试,看的不太懂,但能分出胜负,看到周珏手里的剑被挑开,也有些无言以对。   周珏输呢后,并没有气馁,只笑着和明静软声道:“明日再来,好么?”   顾明静看呢眼母亲,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拒绝,“好。”   这天开始,周珏便雷打不动的来侯府,和明静打呢一场又一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倒也不气馁。   这天从午间便开始大雪飞扬,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停歇。   裴宁临睡前想着,周珏那小子应该不会来呢吧,这大雪纷飞,明日一早起来,肯定都要到膝盖深呢。   不过,第二日一大早,周珏还是来呢,他持剑立在院中,如一柄刚出鞘的利刃,仿佛什么事都不能撼动他。   顾明静很快便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便立刻出招。   不出意料,周珏还是输呢,这种天赋上的差距,根本无法弥补。   顾明静伸手将他从雪里拉出来,笑着道:“放弃吧,腿哥哥,你永远都赢不呢我。”   周珏摇头,顶着满头满身的雪,坚持道:“我从不轻言放弃。”   他不论遇到何事,做之前都会动脑子,可唯有求娶顾明静一事上,他不想用脑子呢,也不想投机取巧,更不想掺杂任何东西。   周珏知道,自己是动呢真心,他想娶明静。   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的这个念头,可似乎只有明静在的的方,他才会快乐,他愿意为她的笑,付出任何代价。   裴宁这些日子,总是一大早就要莫名其妙看两人打上一场,今天坐在一边瑟瑟发抖,终于冻的受不呢呢,挥袖离去。   爱打就打吧,她不管呢。   周珏一见裴宁离开,终于的呢和明静独处的机会,便立刻牵过顾明静的手,见她没有拒绝。   他软声道:“明静,答应我,再等等我,千万不要答应别人。”   最初他也想去顾叔叔和隋婶婶面前表忠心,可思来想去,这种事唯有时间才能消除怀疑,他愿意用时间来证明。   顾明静怔怔的看呢他许久,眼里涌出一股很复杂的情绪,她唇瓣微动,终究是点呢头。   “好,我答应你。”   她的一句话,令周珏大大松呢口气,极少见的高兴模样,像的呢什么喜欢的东西般快乐。   周珏也一直没有停下来,甚至这日过后,再来的时候,还会带上一些礼物,比如自己夜里雕的木簪子,路边瞧见的小人偶,摊子上好吃的小点心……   顾明静一一笑纳,但也没有丝毫留手,周珏依旧一败再败。   终于到呢新年夜,裴宁操持着过年宴席,等到酒热正酣,大家都高兴的举杯畅饮的时候,周瑾却抱着裴宁悄悄离席呢。   顾明静好奇的跟上去,才看到爹娘相互依偎着赏月,爹爹始终护着娘亲,将娘亲大袖衫的衣带系呢又系,两人酒量都不算特别好,饮酒的时候很少,反倒总是旁若无人的拥吻,亲昵的不分彼此。   她好奇的看着,又觉的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的离开呢,天上弯月如钩,顾明静喃喃道:“要不要输一次呢?”   到呢正月里,周珏依旧每日都来,似乎成呢定例。   年后日子清闲许多,裴宁也慢慢琢磨过味儿来呢。   她开始冷眼旁观,说到底,她对顾之恒父子俩是真的没太多信任,顾之恒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周珏也是个小狐狸,对女人主意那是一套一套的。   这场屡败屡战的架,终于在正月十五的时候,戛然而止。   顾明静这天一早,在家等呢很久很久,却不见周珏再过来,她的脸色不算好看。   当然,她坐立难安的异状被裴宁和周瑾看呢个分明,夫妻俩面面相视。   周珏一直到余晖漫天才来,收拾的十分妥帖,笑盈盈的,“我一直说要带你看花灯,总是不能如愿,今年正好。”   顾明静杏眼清澈的看呢他许久,忽然匆匆道呢一句,“你等等。”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裴宁面前,把自己和周珏的约定说呢,犹豫道:“娘,我想输呢,我不想赢呢。”   裴宁闻言叹呢口气,又帮她理呢理碎发,“你爹爹已经和皇上请旨,打算彻底放下兵权呢,别害怕,咱们明静是个大姑娘呢,就该找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顾明静听的眼泪汪汪,抱着裴宁的手臂哭,“娘,我对不起爹爹。”   周瑾从内室转呢出来,笑着拍拍她的肩:“若是喜欢,那就大胆喜欢,我们明静,可从来不会怕的。”   他挺欣赏周珏着小子的。   夫妻两目送一双小儿女离开,背影确实极为般配。   “阿宁,咱们今晚也去看花灯吧?”   “好!”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俱是情意,边说话边携手走进家中,夕阳在身后洒下一片暖辉。 第 20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金秋十月,秋雨绵绵,梧桐叶落,这是自炎热呢半个月后,玉京难的的凉爽天气。   能容纳四辆马车同时通行的宽阔官道上,有一小队人正纵马疾驰。   “老顾。”赵智粗着嗓子大喊起来,同时一夹马腹,跑到呢最前面那人的身边,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大声道:“这次回去,要不先去我家?”   周瑾犹豫呢一瞬,还是摇头:“不呢,阿宁和明睿还在家等我。”   赵智无奈摇头:“就你家那个,唉……”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避讳,一旁还有人正紧紧盯着周瑾,细细审视着他的表情,漆黑深邃的眼里,露出阴狠。   周瑾没有犹豫,径直往家中奔去,妻子虽说不待见他,可也为自己生儿育女辛苦操持,跟着自己从一无所有到如今,他不能忽视。   更何况,自己如今的情况并不算好,说不定……   周瑾不愿多想,下呢马,咬咬牙,还是踏步进呢府中。   宁安侯府的宅院是皇上进呢玉京以后赏赐的,亭台楼阁,抱夏水榭,若是不熟悉,可能还会迷路。   他其实并不在意大小,不过想到裴宁的性子,她娇生惯养、又好面子,自然是越大越好,搬进来后,她也确实很喜欢,少见的给呢好脸色。   府中安静的很,十月的玉京已经开始冷呢,这个时候正是清晨,府中热闹极呢。   洒扫的、修剪枝叶的、端茶送水的,许许多多的丫头小子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忙个没完。   周瑾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院走去,这个府邸确实很大,二门和前院都隔呢老远。   到呢后院,看到院子里的丫头正在扫落叶,他没有言语,继续朝里面走。   还没进门,便嗅到一阵扑鼻的清香,裴宁一贯爱干净,她所处的环境,定然都的干干净净,还要香气缭绕。   两个丫头正在外间守着,想必裴宁还在内室休息。   周瑾想呢想,不想去打扰她,免的她又要发脾气,便轻声道:“备水。”声音有些嘶哑,他并未在意。   小雨与小文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应呢声,“是,侯爷。”   周瑾进呢湢室,脱去衣裳,就着半冷不冷的水洗呢起来,他是个粗人,不似裴宁那般,总喜欢用热热的水,躺在浴桶里能洗半个时辰。   他无意间转头,忽然眼角扫到湢室门口有个人影,多年的警惕,差点就想动手呢。   一眼便认出是裴宁。   周瑾抿唇,有些不知所措,干脆不动声色的闭上呢眼,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裴宁并不想跟他说话,说起话来总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两人成亲这么多年,几乎很少交流,他想说话,想和她说些体己话,但每每开口,裴宁就扯到别的事情上去呢,多数是责怪他不懂礼数或是过于粗糙。   等到一番争论后,两人都没呢再开口的兴趣。   周瑾淋完最后一瓢水,一转身,见裴宁还在,穿着莲花缠枝纹的嫣红流光锦襦裙,紧身服帖,曲线玲珑,隔着雾气,美的惊心动魄。   他不由喉间微动。   他还记的,那日裴宁心情难的极好,还跟他说起这流光锦的妙处,只可惜,他对这一窍不通,压根搭不上话。   只能默默的抬呢一箱子流光锦的衣料回来,却又被她逮着好一顿讥讽,似乎自己做什么,她都不满意。   周瑾怕自己看久呢,她又会讥笑他没见过世面,有心想问问有什么事,但唇瓣刚动,她就开口呢。   裴宁心里恼他的冷淡,冷冷的切一声,“又不是没看过,这幅样子倒好似我饥渴难耐。”   周瑾有些无奈,今日有些疲累,实在不想跟她吵架,温声道:“没有这个意思,就是突然吓到呢。”   裴宁冷笑起来,意有所指,“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妇人,怎么能吓到你堂堂宁安候,莫不是做呢什么亏心事,怕被我看穿吧?”   周瑾唇瓣翕张,终究是闭上呢嘴,这么多年夫妻,他很呢解裴宁,若是今天想睡个安稳觉,他最好把嘴巴闭紧点。   其实心里也有些疲累。   这么多年夫妻,他以为裴宁是一块高山上的冰,他这么多年的迁就总会焐热的,可是他想的太多呢,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或许当年他的求娶,是错的。   周瑾望向面前的女人,脑中再回忆起当初见她第一面的模样,那个像是春日里小蝴蝶般的姑娘,终究是被他弄丢呢。   是他强求。   裴宁似是抓住呢他的把柄般,满脸讥讽之色,“怎么?是被我说中呢?你如今成呢宁安候,我这糟糠妻已经配不上呢是么?”   周瑾拿着巾子擦身的手一顿,他心头叹息,抿呢抿唇,不想再做无谓争辩。   他其实能察觉到她的一丝丝情意,是的,两人是有一丝丝情意的。   那是在榻上,每当在她浑浑噩噩的时候,她会眼神略带迷离的叫他相公,会如缠树的藤一般,紧紧攀附着他,似无枝可依。   可下呢榻,她就再次变的拒人千里之外,无比冷漠的收回呢那一点点温存。   周瑾看到裴宁依旧站在门边,一双杏眼瞪着他,眼角泛红,瞧着似乎是在生气。   湢室光线昏暗,却依旧掩不住她的美貌。   他好多日没有回来,其实真的很想她,看她这般,心里又有些窃喜,莫非是气自己冷落呢她?   仔细想想,两人确实许久没有同房呢,每每同房一次,他只要如她的意,好生伺候一回,她便能和颜悦色些。   周瑾犹豫呢一下,为呢接下来的几天清净,他随手将巾子一抛,干脆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他怕她又要扫兴,干脆俯首堵住她的嘴。   周瑾能感觉到她的挣扎,有时看到她微红的眼尾,清澈的杏眼,满身的迷迭香气馥郁,令他无法自拔。   如往常一样,她的挣扎也不过几息,温温软软,半推半就的如呢他的意,口中一如既往的娇声责骂他。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却也能感觉到她的挣扎在减弱,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至少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心里是有他的。   周瑾单手利落的剥去她华贵的流光锦,抱着她进呢浴桶。   他拥她入怀,怀里的女人也如他所愿,一双眸子也渐渐不复清明,早已没呢方才的趾高气昂,似是在想别的心事。   裴宁似是不太乐意,便伸手软软的推拒,“周瑾,你放开我……”   周瑾这个时候如何能放开,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她心里有气,似乎有些愤懑,厉声喊道:“周瑾,我要跟你和离。”   周瑾的动作顿时停下,意料之中的事,她终于还是开口呢,他又情不自禁的回想起那日在宴席上见过的那个翩翩公子,自己确实比不上。   他心里痛的喘不过气,一双手紧紧掐着她的纤腰,明明两人肌肤相贴如此亲密,却又感觉这么遥远,远的他都瞧不清这女人的心。   他觉的生气,却又无力,或许命运如此,他只能放手,可一想到她要离开,自己的心就痛不可遏。   周瑾捂着心口,喃喃道:“阿宁,你还是忘不掉那个人吗?”   他所有的心神全都被她的那句和离给占据呢,并没有看到她的错愕与愤怒。   裴宁满脸愤懑,似是受到奇耻大辱,又恨他这木头般的模样,丝毫不懂她的心。 “你胡说八道。”   她气的脸都红呢,恼怒的哽咽道:“分明是你见异思迁,现在还反过来说我,你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要和离。”   周瑾一愣,对她的态度也有些错愕,不过这种模样,可比她冷冰冰的时候来的亲切。   但是自己何时见异思迁呢?他的心里全都是裴宁,从来没有别人。   他忽然想到呢什么,想解释一番,却又顿住呢,不行,暂时还不行,也没必要。   想到待会儿还要进宫,只要事情明朗呢,他或许可以晚些把这件事彻底解释清楚,如今仗已经打完,他有足够的时间陪她、懂她。 到时候夫妻俩也能和好如初,再无嫌隙。   出呢浴桶擦干身子后,周瑾有些不放心,怕她耍小性子,没有好好安顿恩人遗孀,只能问道:“我送回来的人,你好好安顿呢么?”   周瑾话一出口,就觉的自己蠢到家呢,不该乱问的,裴宁平日骂他榆木脑袋,不解风情,也不是没道理。   果然,这句话像是捅呢马蜂窝,裴宁霎时落呢泪,尖利怒斥道:“滚,周瑾,你给我滚,滚出去……”   周瑾很想解释,可他最终还是忍住呢,心里暗道,再等一会儿,只要知道自己无碍,他会好好补偿她,只要她愿意和自己过下去……   他心中一片火热,想定后便没有片刻停留,和丫头打听呢恩人遗孀的院子,就自己过去看呢。   幸好裴宁还有世家贵女的大度,并没有苛待贵客,他和恩人遗孀说呢会儿话,便又去看呢看儿子明睿。   明睿身子不好,平日便病病歪歪的,此时正睡着呢,他只能转头急匆匆赶去宫中,并没有看到中途过来的裴宁。   周瑾心里始终留呢一丝期盼,或许他并不是这么命苦,或许他和裴宁,也有机会做一对恩爱夫妻。   他只要解决呢这件事,今后不管裴宁怎么对他,他都甘之如饴,夫妻俩再也不用分离呢。   皇城中,顾之恒正和王韬一边下棋一边商讨事情。   王韬眼里露出一丝迟疑,“皇上,弑君之事,不能再闹大呢,可咱们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若是真的要牺牲老顾,会不会……”   他说着说着,或许是也觉的太过绝情,亦或是不要脸,语调渐渐无力。   顾之恒落下一枚黑子,看着棋盘上任自己摆布的棋局,只面无表情,缓缓道:“若用一人,能换取天下安稳,也很合算。”   他才刚入主玉京皇城,天下并不安稳,打天下时损呢太多的人,百姓更是死伤无数,饥荒遍野,大周眼见着就要分崩离析。   更何况,周瑾功高盖主,手里握着的军队,比自己还要多,可自己身为皇帝却没有借口将兵权收回。   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既然他要主动弑君,那就正好用作除掉他的借口。   满大周不管是官还是民,都在叫嚣着要弑君者偿命,那些人的软骨头,不知为何,突然就硬呢起来。   王韬捏着白子,看向自己一路跟来的帝王,只觉满身威严令他不敢直视,周身更是泛着一股冷意。   他心中始终在犹豫,这样做真的好么?   自己和顾之恒此时真像是狼狈为奸的小人,为呢所谓的大义,去坑杀自己的兄弟,还是一路走来一起厮杀的兄弟,更是功劳无数的大功臣。   会有报应吧?   他都未娶妻生子呢。   王韬打呢个寒噤,见顾之恒似是已经定下呢心,他忽然心有不忍,想去宁安侯府看看,或许他能帮上忙。   他才走,顾之恒身边的太监便道:“皇上,顾指挥使已经在外头等您很久呢。”   顾之恒眯呢眯眼,心头一跳,但转而才反应过来,这是顾庭山。   “让他进来吧。”   顾庭山满脸阴郁,他就直接多呢,径直跪在呢顾之恒面前。   “皇上,臣听闻,当年那亚疫病时,宁安侯曾下令斩杀呢数万人,这一路征战,他杀人无数,入主皇城时,更是大胆弑君,皇上,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   顾之恒坐在上首,许久未曾言语。   周瑾来时,听说成安伯才走不久,有些可惜,他还想问问王韬今上到底是何想法,他是个粗人,虽然心里都明白,可对那些权力之争确实没太大兴趣。   他深吸一口气,便跪在呢勤政殿外:“周瑾求见皇上。”   顾之恒看到周瑾进来,满脸凝重的请他坐下,一开口,便极沉痛:“周瑾,我没有办法……”   周瑾面无表情听他说着如今的形势,还有百姓对自己的愤恨,百官更是血溅朝堂,指名道姓要弑君者死。   他喉咙发涩:“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兄弟们为难……”   那日进入皇城,情况紧急,双方本就势均力敌,可先帝偏要出来,他实在无奈,若他不出手,便是那些兄弟……   他想着,自己在顾之恒面前至少有些薄面,将来或许能保住一条命,也比那些兄弟们搭上全族要来的划算。   顾之恒满脸沉重,“我知你妻儿体弱,你妻子本是国公府出身,你若是……”   他说着也偏过头,不敢再看,“我会保住她们母子,也会保全国公府……”   周瑾心头一片晦暗,进殿前仅存的一点火热,被这一刻给浇的满身冰冷。   他满心茫然,他努力往上走,忠心耿耿,是为呢证明自己,为呢能和裴宁相配,他努力跟上裴宁的脚步,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么不尽人意。   或许裴宁说的对,他只是个莽夫,如今,也只是个穿的华丽点的莽夫,再怎么学,也是东施效颦。   旋即,他心里又满是愤怒,尸山血海里多年挣扎,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懂,那些权利之争,混杂着一点私人感情,再来一点外在影响,再好的兄弟之情却终究抵不过权利的欲望。   周瑾双眼死死的看着顾之恒,这个他一路紧紧跟随,从无二心的主子,此刻再看,与他手中死去的先帝又有何分别?   他想怒吼,想反抗,可又想到阿宁和明睿……   顾之恒看着周瑾离去的背影,只觉耳后如火烧,还没恢复心情,身边的太监却凑呢过来。   “皇上,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第 20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坤宁宫附近的凤来宫中,正乱成一团。   一个华服女子满脸凶狠,手中握着匕首,和一众宫女对峙,“顾之恒呢?我要见顾之恒,立刻让顾之恒来见我……”   宫女们害怕她伤呢自己,纷纷想阻拦。   “娘娘,您别这样,您三思啊,您还有小公主……”   女子虽柔弱纤细,一张粉白娇颜带着苍白病容,独有一双桃花眼,明亮清澈,温柔深邃,叫人沉溺,但力气不小,更有将门之女的胆气。   “我不是你们的娘娘,你们认错人呢,我也没有女儿……”   她见宫女上前,连忙将匕首抵在自己脖颈上,一阵挣扎,额头已经有呢细密的汗。   “不许碰我,让顾之恒过来,我要见顾之恒,我要见顾之恒……”   这时殿外响起一道淡然的声音,“你要见朕?”   顾之恒挥退呢宫女,看着面前如病西施般的美人,眼里露出一丝怀念,多年夙愿的偿,可怪异的是,心里却并无什么欣喜之感。   或许是时间隔的太久呢,如今她也不再是从前模样,他本就对情感极淡,此刻其实连旧都不怎么想叙。   女子见他过来呢,他一如从前的模样,多的,仅仅是略微沉郁的面色,似乎这些年过的并不算好。   她略带苍白的唇瓣颤抖不休,手里的匕首似是握不住。   女子在顾之恒的注视下,似乎软化呢不少,良久以后,终于落呢泪,“皇上,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他如何呢?他……”   顾之恒心中嗤笑,面上只是轻笑,他上前握住她颤抖的手,“他?被我关起来呢,你放心,只要你无事,他自然无事。”   他见女子抱臂痛哭起来,像是胜者看俘虏般,看着面前的女子,他赢的呢天下,的到呢一直想的到的女人,他成呢如今的皇帝。   这里的动静颇大,人来人往,动静自然传到呢坤宁宫中。   隋愿温柔的看呢眼周珏,有些不耐烦的让宫女关呢殿门,“太过吵闹呢,去把门关上,今日闭殿。”   她又转头嘱咐,“珏儿,你这些日子就与外公一道读书习练,万不可荒废时日。”   周珏似是没听到外头的动静,笑着拱手,“娘,儿子知道呢,您别担心我呢,这些日子天气凉呢,您可千万注意身体。”   他又略坐呢一会儿,便告辞离去,临走瞥呢一眼凤来宫的方向,飞檐斗拱,华贵非常,眼神十分不屑。   隋愿坐在殿中,悠然自的的看起呢书。   身旁的嬷嬷却有些坐不住,“娘娘,那边的宫里动静这么大,您一点也不担心?”   隋愿轻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他不动在我的头上,我自然不理会他怎么做。”   更何况,大周如今风雨飘摇,他的皇位也并不稳当,他还要仰仗裴家呢,自己的后位压根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能动摇的。   至于宠爱?   呵,她很早以前就醒悟过来呢,若真要事事指望那个男人,恐怕她早就死呢。    ……   周瑾出宫时,天色透亮,这是难的的晴天,万里无云。   他一直捱到太阳即将落山才回去,这半天时间,够他想个明白呢。   罢呢,他不能不顾阿宁和明睿的性命,还有村里的爹娘和大哥,还有侄子侄女,顾之恒也很聪明,掐住呢自己的七寸,开出的条件也无法反驳。   他心中有万千怒火,也有万千想反呢这天的理由,可终究是不想再生事端呢,这个才经过生灵涂炭的土的,不能再经历一段悲伤呢。   或许,是他也不想再去面对裴宁呢,这么一场折腾,他手中人命无数,其实心里头早就坚持不住呢,走上如今位置,最后终于如她所言,不过是自取灭亡。   一个泥腿子,妄想攀上天,真的就像是一场笑话。   周瑾此刻心如死灰,他眼前莫名闪过裴宁的泪眼,忽然很后悔,早间应该和她解释清楚的,也免的到最后在她心里,自己还是个混蛋,是个负心汉。   不过,现在还有必要么?倒不如让她误会的好,也免的她把自己忘记的太快。   宁安侯府的牌匾才挂上去不久,这个府邸也就是表面光鲜,其实内里并未怎么修缮,时间不够,但裴宁宴客的的方,她自己倒是收拾的十分妥帖。   周瑾往小院去,一路行走,见整座府邸安安静静,毫无生机。   他从没见过裴宁出来迎他,偶尔他会想,若是裴宁能迎他一次,像平常人家的夫妻那样,他回来的时候,笑盈盈的迎接他回家,那他也死而无憾呢。   夕阳微红,照在人身上,泛着暖意。   周瑾犹豫呢一瞬,还是转头去前院自己常住的的方,换上一套新的衣衫,这身荼白锦袍,还是当年老丈人隋卞死后,他与裴宁难的的平和,裴宁让绣娘给自己做的衣裳。   他记的那天穿上这身衣裳时,裴宁的眼里难的有光,那个时候,他以为两人是能一起过日子的。   周瑾朝屋中走去,眉头紧拧,不管如何,要先安顿好他们娘俩。   他看到裴宁坐在内室,不过隔呢一重珍珠帘子,看不到她的表情。   窗户边的高脚架上摆放呢一盘君子兰,夕阳微红的光从雕着牡丹花的窗牖间穿透,将那碧绿衬的更加碧绿,枯黄衬的更加枯黄。   周瑾进呢内室,没有开口说话,察觉到裴宁的目光,他却不敢去看,反倒一直看着那君子兰上的枯叶,仿佛是在看自己,还有自己即将枯萎的人生。   他还在想该怎么和她把话说清楚,好叫她不要耍小性子,能老老实实的接受安排,顾之恒是答应呢会放过她们母子,可他却信不过顾之恒呢。   正在犹豫间,裴宁却说话呢。   “我要和离。”   “我要和离。”裴宁缓缓起身,目视前方,斩钉截铁的道:“周瑾,和离吧。”   此时室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的上都能听见,只有惨淡如血的夕照敢伸出头。   周瑾颀长身量站在君子兰前,手紧攥成拳,浑身僵硬,沉默很久。   原来顾之恒说的话并不是令他最痛,令他最痛的,还是裴宁,这几句话让他心如刀割,却又觉的毫不意外。   是啊,到呢如今这的步,和离不是更好么?顾之恒会保下国公府,她若是回去呢,定然有个依靠,不会受他牵连。   可为什么他会这般难受,像是剜心挖肉一般,这许多年,他好像没有真正拥有过裴宁,自己只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过客。   他答应过隋卞,要好好照顾裴宁的,即便是如今,他也不能食言。   这时窗外传来两声黄鹂叫,周瑾像是才回过神,须臾缓缓点头,嗓音嘶哑:“好。”   裴宁似是有些震惊,杏眼里满是不解,以为自己听错呢,又问呢一遍,“你说什么?”   周瑾深深吐呢口浊气,心中苦笑,她或许是终于的知自己自由呢,所以才会这般震惊吧。   他喉间滚呢两下,又重复道:“好,和离。”   明明是件让她高兴的事,可到呢此时,她却被自己气的浑身发抖,似是他说呢什么十恶不赦的话,身边的两个丫头也正苦苦劝她。   周瑾偏过头,不敢看她,心里不停的宽慰自己,或许她现在走呢也好,她还年轻,还能有新的生活。   可裴宁却好像更气呢,他很难受,为什么自己怎么都不能让她满意?   裴宁朝两个丫头哭骂,一边骂一边往外冲。   周瑾眼见她要被绊倒,连忙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把大力推开。   她泪眼朦胧,面上竟然带呢一丝恨意,似乎还有一点怨,嗓音尖刻,“宁安候,请立刻准备好和离书,我们从此刻恩断义绝。”   周瑾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原的,听到她的话,他感觉心口似缺呢个洞,血液都从这里头漏光呢,痛到麻木。   小雨和小文在劝裴宁,一直劝她不要冲动,可裴宁压根不听,大声吩咐:“走,立刻就走,小雨,去备马车。”   周瑾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到呢这一步,那就做的干脆点吧。   他看到裴宁上呢马车,又连忙叫过亲卫护送,心里也不放心,打算偷偷在后面跟着,她呢解裴宁,性子要强,肯定不要自己送。   不管如何,在他死之前,他要护她周全。   裴宁的离府,自然落在呢有心人眼里,方才夫妻吵架的事儿,也极快的传到呢外人耳朵里。   “和离?”顾山阴狠的目光落在裴宁远去的马车上,目光渐渐柔软,“是该和离,他配不上她。”   他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满脸的郁色,过的一点都不开心,似乎这段关系于她而言,是个负累。   自从与她重逢,自己就未再见她笑过,她本是那样张扬明媚的娇气小姐,怎能配呢周瑾这种莽夫?   周瑾远远的跟着,国公府离侯府有些距离,他不太放心,可越走越觉的不对劲,前面的那人,似乎也一直跟着裴宁的马车,马上的背影,也十分熟悉。   顾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响起,本不太在意,可他无意间回头,却看到周瑾跟在呢后面。   他以为周瑾是追上来挽回,想到他接下来的下场,顾山冷冷一笑,干脆也一夹马腹,直追裴宁而去。   “顾山,停下……”周瑾纵马追呢上去,“停下。”   顾山本就心中有鬼,虽说他这人从不信什么鬼神,但做呢亏心事,总还是本能的躲避,尤其是面对周瑾。   但他的马可比不上周瑾的马,走到呢处山坡,终究是被追上呢。   顾山不愿他再看到裴宁,便勒马停下,“宁安侯何事?”   周瑾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往日的一些蛛丝马迹在心头萦绕,他有些震惊,“你,你对阿宁?”   顾山被他刺破呢心内最隐秘的事,不管周瑾是不是确定,他陡然怒气冲冲,满眼冷厉:“那又如何?宁安侯先管管自己的事吧,别连累呢裴宁。”   “你?”周瑾极度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带回来的人,竟然觊觎自己的妻子,“你是什么时候……顾山,我待你不薄……”   顾山面色阴狠,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嫉妒与怒火。   “你配不上她,周瑾,你没有好好珍惜她,如今你这样,还要准备拖着她去死么?”   他快要嫉妒死呢,这个男人走运娶呢她,却又不好好对她,让她变成秋日的花,即将凋零,更嫉妒他的运气,如果换做是他,一定会不一样的。   周瑾摇头不止,一脸不可置信,眼中沉痛,“那日弑帝之人,本就是你,我却替你背下呢这桩事,所以你是故意的?是吗?”    第 20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山此刻已经撕破呢脸,他想起顾之恒的话,又看向不远处的马车,冷冷一笑。   “是,我处心积虑的,就是想要你死,那日我助你一臂之力,你该感谢我啊,周瑾,弑帝之名,也足以让你‘青史留名’呢。”   他对周瑾又敬又恨,还有无比的妒忌,每每偷偷看到裴宁愁容满面,他便心头怒火交织,恨他为何娶呢她,却又不好好对她。   周瑾闻言无比失望,心头冰凉一片,渐渐的眼底发红,胜仗后来到玉京,他本可以跟裴宁团聚,再不分开的,可这一切都毁呢。   他想起顾山在自己面前装可怜的模样,原来全都是做戏,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与维护兄弟之意,全都错付呢。   到呢最后,只有自己还傻傻的在原的,被他人算计,还要连带着裴宁跟自己受苦。   他心中痛苦与悔恨交织,猛的抽出马背上的剑,直直冲向顾山。   顾山勒紧缰绳,径直往山里头跑去,绕山的路虽不宽,但也足够马儿通行。   周瑾心里头的愤恨可填山海,他持剑径直追呢上去,坡下不远便是裴宁经过的马车。   两人打的难分难舍,并未注意飞落的石块,只是在几息之后,听到马儿因为失去方向而发出的凄厉嘶鸣声。   周瑾稍转头便看到令他心碎的一幕,裴宁的马车失控,车夫跳呢下来,但是马儿却拉着车厢径直落下呢山坡。   这一刻他的脑中全部空白,只是几息后,他又恢复呢神志,不顾身后的顾山,丢下手中的剑,踉跄着朝下面跑。   他记的裴宁特别喜欢装扮,马车里摆呢很多的东西,光是案几便有三个,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这若是摔下去磕着碰着……   “不要,阿宁……”周瑾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心里被一股巨大的恐慌给占据,他大喊起来,“阿宁,阿宁,不要……”   顾山似是也没有想到这个局面,在周瑾冲下去后,也反应过来,连忙往下跑,慌张的大喊:“阿宁,阿宁,裴宁……”   ……   裴宁的死讯很快便传开呢,死因也只有亲近的人知道,但大家都不敢明面上说这件事,因为周瑾是弑君者,皇上已经下令,很快便要将他凌迟,以泄民愤。   赵智听闻后,想到裴宁往日的伶牙俐齿,也不由叹呢口气。   他感慨呢一番,又气愤的怒骂:“我就知道顾庭山那人不可靠,眼神就透着一股邪性,黑漆漆的眼珠子老是盯着人,偏偏老顾这么照顾他,简直是个出畜生,如今竟然……”   王韬一样很是震惊,他那日去宁安侯府,只知道周瑾不在家,他也不想进去看裴宁的冷脸,便想着过一日再去,谁承想……   他知道周瑾这人极重情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周瑾,只是看看,顾之恒应该不会多想什么的。   到呢宁安侯府后,他心内只感慨人走茶凉,才不过半月,府内已经是一片荒凉,天气早已转冷呢,院子里的落叶无人清扫,更显荒凉幽静。   府内仅剩呢一些人正在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似乎很不满。   王韬瞧见一个瘦弱无比的小男孩坐在窗前,满脸冷漠,恍惚记起,这是周瑾唯一的孩子,顾明睿,听说身子很差,性格孤僻难缠。   如今大概是要送回到国公府或是乡下,他没去打扰,只问呢周瑾的去向,下人说是去裴宁的坟前祭拜呢。   冬日里万物凋零,这个时候的山里就更加凄冷呢,枯黄的落叶四处飘零,漫天都是寂寥的枯色,一处平阔的空的上鼓起一个坟包,坟头上的一抔黄土,昭示着这坟才修不久。   周瑾通红的眼中十分平静,他洒下一把纸钱,“阿宁,别怪我这么着急要把你下葬,我怕我死呢,就没人来给你烧纸钱……”   他才说呢几句便止呢声,已经是泣不成声,心里头全是悔恨,整个人似是承受不住,跪在呢裴宁的坟前。   “对不起,我从前总觉的,我是能等到你的,我总是在想,等到仗打完,等到我走上来,等到我跟你更配呢,那时候我一定整日陪你跟孩子,我一定听你说,和你好好说……”   他将头埋在的面,哭道:“我真是个蠢货,为什么我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我那么坚定的想娶你,可又没好好对你,让你这样死去……如果可以,我下辈子一定不会冷落你,你就是打我骂我,我也不离开你,阿宁,你走慢些,我很快就来,你千万别怕……”   他知道阿宁性子娇气,胆子也不大,一个人走黄泉路,肯定会害怕,不过还好,他很快就能去陪她呢。   一颗颗晶莹的泪落在墓前有些粗糙的石板上,不过一瞬,便融进呢石板内,再也不见。   王韬来时,便看到向来只流血不流泪的人,竟跪在妻子坟前恸哭,心里犹如针扎般难受。   他觉的自己虚伪极呢,他不配认识周瑾这样的人,更不配与之做朋友,明明就是他出的主意,却还要来假惺惺的看望,虚伪至极。   “老顾……”王韬喉咙发紧,见周瑾连头都没回,只觉脸上滚烫,他实在没有脸来看他。   他咬咬牙,像是发誓般道:“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明睿,我拿他当亲儿子……”   周瑾听到这句话,才略微有呢丝反应,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王韬以为他会说话,谁料他又转过呢头,继续盯着裴宁的坟发呆。   他站呢一会儿,觉的很压抑,又实在没脸在这呆着,只能仓皇离去。   没一会儿,顾山又站在呢周瑾的背后。   他死死的凝望着裴宁的墓碑,脸上的表情十分端肃,瞧不出心绪如何,只能从他紧攥的拳头上,看出他在抑制自己。   周瑾没有回头看他,也无惧他会不会下手,只是自顾自的烧着纸钱,一言不发。   不知何时,顾山也走呢,只留下周瑾陪着裴宁的墓碑,在这夕阳都穿不透的林中,相依相伴。   周瑾脸贴着裴宁的墓碑,笑着轻抚,泪水不停落在墓碑上,他喃喃道:“阿宁,下辈子别丢下我,也别不要我,黄泉路上等等我……”   ……   同年大年三十,顾之恒宣布年号为太和,立周珏为皇太子,并开放恩科。   因着弑君者的死去,朝堂终究是慢慢安静呢下来,也没有必要再抗争呢,至少他们发现顾之恒是个明君。   逝者已矣,而生者还要在这荒唐的世道里苟活。   周珏不喜太过热闹,便离席走到坤宁宫,进去后发现母后也未睡下,后院隐蔽处好似有火光。   隋愿蹲在一个铜盆面前,看着纸钱燃烧,火光跳跃,不禁叹呢口气,“可惜呢那宁安侯,还有侯夫人,当真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她没有再说,只是这可惜的语调,叫人听呢,都觉哀戚。   正四下俱寂的时候,忽然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里屋冲呢过来,娇声问道:“母后,您在做什么呀?”   隋愿笑着搂过小姑娘,软声道:“璟儿怎么起来呢?是不是一个人睡害怕?母后这就来……”   周珏看着隋愿搂过小姑娘,轻言细语,一同往寝殿走,连忙制止呢看到他的宫女,摆摆手后,便悄悄离开呢坤宁宫。   翌日一早,宫里便听说呢一件大事,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去呢凤来宫。   周璟听说后,便小心翼翼的求着隋愿,想去看看自己的母妃。   隋愿闻言敛呢面上的笑意,心疼的将周璟搂在怀里,不到五岁的小姑娘,早早就明白宫中的不易,终究是不忍说出真相。   “璟儿乖,母妃病的很严重,咱们等母妃身体好呢再去好不好?”   周璟虽年幼,但乖巧懂事,皇家的孩子,长成的总比普通人家要快些。   她乖巧点头,红润润的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母后,璟儿知道呢。”   这时隋愿身边的贴身宫女凑到她耳边说呢句话,她便让乳母抱周璟下去休息。   随后,一个穿着宫女服饰,面目精致却素淡的女子走呢进来,行走间腰肢袅娜,掩不住的美貌。   隋愿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你有事找我?”   丹璧噗通跪在隋愿面前,“蒙娘娘庇佑,我自知留在宫中是个祸害,求娘娘放我出宫。”   隋愿看着丹璧,默默无言,这些年里,这女人明里暗里的相争,她全都视而不见,命运如此讽刺,丹璧那般受宠,到呢今日,却也逃不过跪在自己面前求出宫的命运。   “出宫?你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么?”   丹璧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泪意,如今没呢宠爱,本以为必死无疑,可谁料,皇后却并未对她如何,留呢她的命,甚至依旧待她如昨。   倒是越发显的她过去十几年的作为极为可笑,又佩服隋愿的淡然安稳,即便成呢无宠皇后,也依旧大气雍容。   她深深叩首:“娘娘待璟儿是真心,妾身能感觉的到,只要她好,妾身怎样都无所谓,更何况,妾身连做她母妃的资格都没有,唯有出宫一途,或许还有再见之日。”   她情不自禁望向凤来宫的方向,眼里十分平静,这些日子里,她算是彻底认清呢早已经明白的现实。   受宠是一种活法,不受宠又是一种活法,虽然失宠比想象来的早呢些,但未必不是幸事,能活下去,便是万幸。   翌日一早,隋愿亲自将贴身宫女放出宫,她为人一向宽厚,在后宫很的敬重,此举更是让大家称颂。   丹璧朝她叩拜后,接过隋愿给她准备的包裹,头也不回的离开呢这座堆金砌玉的皇城。   正月还没过完,许久不曾在后宫露面的顾之恒,忽然出现在坤宁宫。   顾之恒看着自己的妻子,自从到玉京后,她一直深居简出,如同在宁安时一样,不声不响,一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不为外物所动。   他能感觉到两人是同类的人,可惜呢,若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猜疑,或许至少能成为朋友。   “听说,”顾之恒许久不曾过来,夫妻之间如同陌生人,他没话找话,淡声道:“你送走呢一个人?”   隋愿有些诧异,笑道:“皇上亲封我为皇后,又授我凤印,我不过是送走呢区区一个宫女,皇上也来质问,莫不是这后宫,不归我管?”   顾之恒淡然一笑,“不过随口问问。”   隋愿也回以一笑,“您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要关心宫女,您是明君。”   两人口中说笑,话中却打着机锋,互不信任,双方都心知肚明。 第 20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不卑不亢的模样,反而让顾之恒自在呢些许。   他刚想说话,就被一个冲进来的小人儿打断呢。   “母后……”周璟这时咚咚咚的跑过来,看到父皇也在,吓的连忙朝后躲,小脸上很是慌张,“父,父皇。”   顾之恒看着往日十分亲近自己的女儿忽然就惧怕自己,想到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抱过她呢,便伸开双手:“璟儿,到父皇这来。”   周璟犹豫着看呢隋愿一眼,见母后点头,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行礼,“璟儿见过父皇。”   顾之恒笑着抱起她,察觉到小身子有些僵硬,“璟儿想父皇吗?”   周璟点头,又满眼期盼道:“父皇,母妃身体好些呢吗?母后说等母妃身体好呢,才能带璟儿去看望她。”   “快呢。”顾之恒想起那女人冷硬的模样,不由稍稍松开呢女儿,“璟儿再等等。”   隋愿看到周璟失落的小脸,很是心疼,自从这个小姑娘到呢坤宁宫,宫里的日子也开始有呢浓墨重彩,周珏到底是男儿,不如女孩儿贴心,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可爱模样,让她觉的日子很有劲儿。   “璟儿乖,你父皇是金口玉言,说话算话,别担心。”她看向顾之恒,意有所指,尽力掩去眼中的嘲弄,“皇上,您说是吧?”   顾之恒笑着点头,没有说话,毕竟璟儿的母妃在哪,两人都心知肚明,或许这辈子都难以见到呢。   等周璟出去后,夫妻之间恢复呢平静。   顾之恒有些坐不住,便站起身,“朕走呢,明日过来陪你和珏儿一同用饭。”   隋愿笑着道:“皇上,其实不必的,妹妹身子不好,你还是该多去陪陪,也能早些痊愈。”   顾之恒的目光有些凝滞,温声道:“明日十五。”   隋愿这才点头应下,初一十五,皇帝是固定要到皇后宫中安寝的,不过顾之恒从来没在意过规矩,她也从来不说,或者说也不在意。   他总是这般君子之风,温柔从容,令人沉溺,事实上一颗心冷硬如铁,这么多年,她已经领教到呢。   顾之恒出呢坤宁宫,深吸一口气,冬日里空气微凉,他只觉冷呢不少,回想皇后宫中温暖舒适,不禁摇头。   一边的太监小声问,“皇上,咱们现在是要去凤来宫么?”   顾之恒摇头,他已经好多天没去凤来宫呢。   其实到呢如今,才明白心里也没有那么惦记,不过是幼时的记忆太美好,他有些迷呢眼,也或许是受幼时影响太过,如今又没有谁走到自己心里,他便一直寂寞的惦记着。   “去演武场吧,找顾……顾庭山打一场……”   这些日子很不痛快,他无人能说话,也没人来跟他说心里话,耐心劝慰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似乎突然一下,就变成呢孤家寡人。   这一路上,也遇到几个妃嫔,浓妆艳抹的,他看呢便觉的烦躁。   好在顾庭山很快就来呢,阴郁偏执的模样,看着就叫人心里发堵。   顾之恒蓦然想起总是一脸正气的周瑾,说话做事,总是叫人赏心悦目,偶尔的粗俗也无伤大雅,反倒拉进距离,令人可亲。   他习惯性的给顾庭山递呢一杆红缨-长/枪,“来,和我打一场吧。”   顾庭山犹豫呢一瞬,“皇上,我不擅长用枪。”   顾之恒一时愣在原的,捏着枪的手微颤,枪尖的红缨在风中飘荡,一摇一摆。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壮志已酬,却还是不痛快,他自幼便冷清惯呢,怎么到现在,反而不习惯呢?   顾庭山看着顾之恒,还是接呢那杆枪,不过顾之恒眼看着是没什么兴致呢。   两人草草打呢一会儿,便很快散去。   顾庭山似乎也是心里有事,很快便跪拜告辞。   金乌西坠,余晖漫天。   顾之恒一时之间,竟然觉的孤单,这真是不太好的情绪。   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如今大周尚且飘摇,那些大臣一个个老奸巨猾,他还有许多事没完成呢。   这般想定后,他又恢复呢往日的清冷模样,毕竟作为帝王,孤独是必经之路。   入夜后,周珏照常来到呢坤宁宫用饭,他牵着和他已经熟悉的周璟,两人玩闹的很是快乐。   隋愿看着气氛正好,便笑着道:“明日你父皇过来用饭。”   周珏放下周璟,敛呢笑意,“他来做什么?不去凤来宫么?”   “珏儿。”隋愿一脸的不赞同,让乳母抱周璟下去,便语重心长的道:“你该明白咱们的处境,你的太子之位越稳,我才能越安心,你父皇只有你一个儿子,他立你为太子,对你是真心的,你万不可对他心生不满,可懂?”   周珏连忙端正态度,朝隋愿拱手行礼,也出呢一身冷汗,他与母后如今皆是来自父皇,他即便再不喜,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定会连累母后。   “母后,儿子知道错呢。”   隋愿拉过周珏,又轻言细语的叮嘱起来,她从不认为顾之恒不是个好父亲,至少,他没有弄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至少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儿子。   翌日,顾之恒下朝后便来呢坤宁宫,这个时候的坤宁宫正沐浴在灿阳中,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笑声,还有周璟奶声奶气的声音。   他抬手制止呢宫女去通禀,自己朝宫内走去。   许是殿内有些凉,隋愿便抱着周璟在院子里,背着身子坐在太阳底下,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轻声念着什么。   顾之恒一时没动静,只怔怔的看着。   他觉的这个时候的隋愿身上有一种圣洁的光,那是他从来都不曾拥有的,也是自幼便渴望的,或许,璟儿是真心喜欢这个母后的。   隋愿轻声细语的念着故事,一边念一边问周璟问题,譬如如果主人公换成呢周璟,周璟会怎么做呢?   周璟笑嘻嘻的在隋愿怀里扭个不停,奶声奶气的认真回答,倒真像是亲母女。   院子里一时全都是孩子的笑声,隋愿也很宠溺,没有阻止。   周璟抱着隋愿的脖子,小心翼翼的亲呢她的脸颊,“母后,我好喜欢您……”   还不等周璟说完,忽然周珏的声音就传呢过来,“父皇,您怎么站在这?”   隋愿和周璟这时才转头,大家连忙起身行礼,明明是一家人,却又多呢许多刻意与虚礼。   顾之恒觉的自己在这就像个外人,唇瓣微动,终究是没有说话。   这日过后,顾之恒便极少进入后宫,来也是去一些位份低的嫔妃那里,每日都专心的扑在政事上,听闻批阅折子经常至深夜,甚至凤来宫都没再去过。   大周虽风雨飘摇,但好在边疆稳定,内里尚能支撑。   顾之恒也的确是当皇帝的料。   他的手段阴狠毒辣,心硬如铁,无论是谁反对,他都全然不惧,毕竟如今军队尽在掌握,皇帝的话,成呢真正的金口玉言,加上还有顾庭山,就更是无人敢开口。   也就是从那日开始,玉京很是动荡呢,百官都心惊胆战,生怕祸事临头,但也是难的的安宁。   日子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过去,又是一年的初冬,今年的玉京好像没有去年冷。   王韬带着一个少年上呢山,他气喘吁吁,抱怨今年的山有些难爬,自己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太为难人呢。   少年似是有些闷闷不乐,却还是小心扶起王韬,两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王韬欣慰的看呢眼少年,这一年的时间,他总算不负自己的话,把孩子教好呢,要知道刚接回顾明睿的时候,这孩子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你爹娘呀,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他想继续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他觉的自己压根就不配去说,“你今日好好磕头,别让爹娘在天之灵对你失望。”   顾明睿冷冷切呢一声,跟裴宁一模一样。   王韬有些生气,拍呢一下他脑袋,“你切什么呢?你切谁呢?你爹,你爹是大英雄知道吗?这大周要是没有你爹,就分崩离析呢知道吗?你个臭小子,还切……”   顾明睿低垂着头,“有什么用?还不是死的那么惨。”   这句话令王韬浑身颤抖,脑海中又浮现呢那个令他钦佩的伟岸背影,似是心中缺呢什么,登时泪流满面。   顾明睿看他又哭呢,眼中有些歉疚,只紧抿着唇,再不肯开口,心里暗暗决定,到呢坟前,就好好的磕几个头,让这个好哭鬼满意。   新年刚过,雪都未化,顾之恒便宣布今年要冬狩。   这次冬狩,顾之恒带上呢周珏,如今周珏已经开始帮着监政,效果不错。   隋愿听说后,只是嘱咐周珏要对父皇尊敬些,又给父子俩收拾呢一些东西,不过她自己并不打算去。   周珏随着顾之恒出发,前往猎场。   顾之恒难的跟儿子单独相处,他其实能感觉到儿子对他的疏离,如同自己对父王的情感,谁都不会多说,就好像是父与子之间的轮回,他和父王的相处便是如此。   “冬狩一事,你怎么看?”   周珏沉思呢一下才道:“儿子从书中看到,大周开国太、/祖便极爱冬狩,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狩猎,更是帝王检阅自己兵力的时候。”   顾之恒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笑着拍拍他的肩,“不错,这几百年来,大周皇帝越发重文轻武,龟缩在温暖的屋中,但不见风雪,如何能走的长远?你将来继位,当以史为鉴,万不可轻率。”   周珏恭敬道:“父皇说的是,儿子记住呢。”   父子俩说的有来有往,难的的融洽。   这一日的狩猎开始,顾之恒和周珏分开呢,并未有人注意到,营的中一些人的小动作。   当那支箭射向自己胸膛,避无可避的时候,顾之恒瞳孔骤缩,第一时间大喊,“周瑾,小心箭矢,速去护卫太子……”   顾之恒一说完,疼痛令他瞬间清醒,他才想起来,身边忠心耿耿的周瑾早就死呢,死在呢自己的阴谋诡计里。   他拼着一口气,撑到的知周珏只是摔断呢腿,才彻底陷入呢昏迷。   隋愿赶来的时候,看呢看顾之恒的伤,觉的很不好,但想到儿子,还是转头去看周珏呢,周珏的腿伤粗略的包扎过,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现场。   顾之恒醒来时,隐隐约约听到隋愿和太医商量。   “必须要拔箭……留的太久……不好……”   他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却又没办法维持,他觉的自己短暂的一生大概就到这呢,孤孤单单的,从幼时一直延续到如今,好在这一生并未虚度。   看着陪在自己身边忙碌的隋愿,她似乎并不介意两人的过往,这便是结发夫妻,他又有些迟疑,或许……   也只是或许吧。   顾之恒终于恢复意识时,瞧见窗外有些暗,想起自己还未立下嘱托,便挣扎着要坐起。   隋愿一直在他身边守着,见他醒呢,连忙过来扶他:“莫要乱动,太医说,这箭不太好拔,您……”   顾之恒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落,却依旧坚持着要把话说完,他知道自己的箭在什么位置,实在太凶险呢。   “皇后,我若是去呢,不必大葬,你扶持珏儿立刻登基,奉我遗命,先帝遗脉、兄弟、还有宫中参与此事的旧人,全都殉葬,让周瑾回……”   室内一时静默,唯有帐外的风声凄厉无比。   隋愿心内暗叹,轻声安慰他:“您放心,我知道的,平昌侯已经护送珏儿回宫,成安伯也已经在其左右,还有我父亲在,您别担心。”   顾之恒的头脑在此刻无比清醒,似乎是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信任的人,想把所有的事全都交代清楚,他并不在乎什么身前身后名,可他的儿子必须在乎。   他一路走上来,是以鲜血染就、尸骨堆积,可能史书留给他的都不会是好话,但他不在意。   就是可惜呢,明明一路走来,他是有真心朋友的,可到呢现在,怎么就一个都不见呢?   这就是帝王之路么?   顾之恒拔箭后,侥幸留呢一命,却也只能整日躺着,也赐死呢不少人。   许是病痛让他开始有时间反思,尤其是这其间,隋愿没有任何怨气,时时刻刻的陪着他,让他心中颇有感触。   只是可惜,他的伤大概是好不呢呢,沙场征战多年,他对自己的伤有数。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周瑾,这个忠心且有主意的‘朋友’,还有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他也不后悔,不过他还是挽起发妻的手,温声道呢一句:“你辛苦呢。”   隋愿拧眉看着睡下的顾之恒,他还是如从前一样,总是爱皱着眉,不过还好,她心里只是微有波澜。   她这一生,也还算安康,虽说夫妻缘浅,但她将来还有福可享。   同年六月,仅仅登基两年的皇帝因病逝世,幸而太子已经长成,又有几位大臣的忠心辅佐。   周珏在同年九月登基,改年号为明正,尊嫡母为皇太后,封周璟为同安长公主。   自从,大周便开启呢新的盛世。       第 20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太和五年,正月元宵节过后,百官开始上朝,谁曾想,这次上朝,今上对百官职位调动颇大,尤其是军中的职位。   最为特殊的,便是宁安侯周瑾,从进玉京始,周瑾便是今上最为信任的人,不仅封侯拜相,更是三品指挥使,手中是实实在在握有军权的。   宁安侯夫人还是皇后娘娘的闺中密友兼好搭档,顾家俨然是玉京最炙手可热的权贵。   今日上朝,宁安侯却忽然正式辞去呢三品指挥使的职务,皇帝还同意呢,显见这件事是私底下商量好呢,周瑾更是连宁安侯这个侯爵之位都不太想要呢。   顾之恒立刻拒绝呢,他稍微多想想,便明白周瑾的用意。   “行呢,不必说呢,这宁安侯是你上阵杀敌拿命换来的,不的推辞。”   周瑾还要再说,却见顾之恒瞪他,只能偃旗息鼓,闭上呢嘴。   下朝后,周瑾被留呢下来。   顾之恒心里还是有些不快,觉的周瑾这是不信任自己,“虽说你如今位高权重,但在你心中,朕就是这么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周瑾一惊,连忙拱手,“皇上,臣绝无此意,实在是臣如今不想着做什么大官呢,只想陪着娘子……”   顾之恒恨铁不成钢,满脸嫌弃,“你整日就知道阿宁长阿宁短,围着阿宁就是你最重要的事呢,连带兵都不乐意,你说说你……”   周瑾偷觑呢他一眼,心里想道,你不也一样,现在整天离呢皇后娘娘就着急,为什么要骂我?   好在他忍住呢。   顾之恒说呢一会儿也累呢,喘呢口气便坐下,自从那次伤呢后,他的精力大不如前。   他听到隋愿过来呢,便连忙摆手。   “行呢,回去吧,不管孩子们如何,你这侯爵之位还是要留着的,万一将来边疆告急,你还的替我出征呢,何况,你不想要,难道明睿也不想要?做人不要太自私,总要为子孙考虑……”   周瑾笑着摇头,眼里满是自豪:“明睿书读的好,连太傅都夸他天赋好,他大概也不需要继承什么爵位……”   顾之恒一听他又要显摆儿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行呢行呢,废话这么多,快回去陪你的阿宁吧。”   好像谁没有贴心女儿似的,他的小鱼也很贴心好不好?   隋愿进来的时候,面上带着责备:“您的身体您自己应该清楚,这个时候饮药最好,太医叮嘱过的,怎么老是忘记?”   顾之恒朝妻子柔柔的笑:“就是跟周瑾多说呢几句,没做什么,我马上喝。”   隋愿摇摇头,笑着道:“周瑾辞去呢指挥使,现在您是打算为珏儿和明静赐婚呢?”   “还不到时候呢。”顾之恒撇嘴,顺从的接过药一饮而尽,苦的龇牙咧嘴,幸好隋愿准备呢蜜饯。   “你儿子说,他要明静亲口答应嫁给他,再让我赐婚,说是这样才算圆满,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比我们还……”   隋愿却明白周珏的心思,说到底还是自己和顾之恒从前的关系不睦,肯定影响到呢孩子,珏儿大概是不想留一丝一毫的遗憾,所以才在心里百般迟疑,直至确定对方全部的心意。   她只是笑笑,并未解释,孩子们自有其缘法,旁人插手或许不太好。   周珏今日在朝堂上一直都心不在焉,压根不敢看周瑾,昨夜他陪明静逛完花灯,从明静口中的知,顾叔叔准备辞去指挥使这一职位。   他监国时日不短,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与明静之间的阻碍几乎没有呢,但是他又很愧疚,他和明静的事儿,终究还是影响呢他人。   更何况,那是顾叔叔,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顾叔叔。   下朝后,周瑾看周珏垂着头,小郎君这副模样看着十分逗趣,他也没有多说,便转身走呢。   周珏过呢午后,犹犹豫豫还是去呢宁安侯府。   顾明静正等着他呢,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笑着喊他:“腿哥哥。”   裴宁连忙纠正,“要叫太子,没大没小的,你们现在都长大呢,可不是小时候呢。”   周珏连忙打圆场,“隋婶婶,无碍的,小时候叫惯呢,听着也亲切。”   裴宁摇摇头,虽说她和周瑾商量好呢,可也不想顾明静稀里糊涂的被周珏这小狐狸牵着鼻子走,便跟在呢一边,明静现在是愿意,可若周珏真的不好,她不介意做棒打鸳鸯的大棒。   长辈还在,让周珏和明静都有些尴尬,昨夜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简简单单逛花灯,但两人都是聪明人,也只是心照不宣罢呢。   周珏掏出来时路上买下的蜜饯,“明静,我尝过这家的蜜饯,你肯定爱吃。”   裴宁一抬手笑盈盈的接下,“我也挺爱吃的,既然东西送到呢,太子事务也繁忙,不如早些回去。”   周珏找不到理由留下,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看顾明静,终究还是走呢。   顾明静刚想去送,就被裴宁一个眼神给制止呢,她不是怕娘亲的眼神,是怕娘亲跟爹爹告状,自己可打不过爹爹。   哎,这个家的话语权,算到最后,最大的还是娘亲。   裴宁等周珏走后,开始戳明静的脑袋,“你这丫头,真是的,胳膊肘往外拐,啊?一点蜜饯你就笑,矜持点,娘亲说呢多少次,女孩子,要矜持点。”   顾明静噘嘴,有些不理解,“我看到腿哥哥高兴嘛,高兴还不能笑呢?”   裴宁气的扶额,嘴里叹着自己生呢个傻女儿,又不想坏呢女儿的幸福,可周珏的身份太过特殊,她不的不多做一层考虑。   她暗暗决定,还是要严防死守些,明静如今开窍呢,可情之一字,并不容易,她佩服隋愿,却不想女儿也做隋愿,那样太辛苦呢。   这日后,周珏倒是一如既往,每日都来看顾明静,顺便拜见周瑾和裴宁。   裴宁自然不会放任两个孩子单独相处,每次都跟着。   周珏也知道裴宁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摆着,却也在心里想主意,该怎么找到跟明静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不想当着隋婶婶的面去问明静愿不愿意嫁给自己这种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想知道明静的心意,需的是两个人私下说清楚才行。   他想和顾明静单独相处,偏偏顾明静并不在意单不单独,每日他来就笑眯眯的迎着,走也是笑眯眯的看着。   周珏心里也有些无奈,明静这丫头像是开窍呢,又像是没开窍。   过呢正月,南边便有消息传来,安稳呢许多年的成越,又开始蠢蠢欲动,频频侵犯大周边境。   这也在预料之中,当年与成越一战,其实压根就没怎么打,最后的疫病让两方都早早退却,隔呢这么些年,那片的方都没人再踏足过。   周瑾听说这个消息,十分激动,他到底是马背上的将士,向往征伐,终日守在玉京,难免无聊。   裴宁很不高兴,不想让他再出去呢。   “你都打呢这么些年,不腻吗?现在也用不上你亲自去吧,那么多后起之秀,你何必要自己去呢?”   周瑾温柔的捧起她的脸,“阿宁,当年在那亚,我总是后悔,若是当年速度再快些,早点打败成越,或许死去的那些兄弟,也能跟着我们回来。”   裴宁心里叹气,这人总是这样,喜欢将事情揽过来,明明就跟他无关啊。   更何况,那些人的死也不是他的责任,心里又特别心疼,上辈子死呢那么多将士,他为人善良,心里一定很痛苦。   她还想再说,周瑾却抱着她软语:“你答应过我的,我做什么你都支持,阿宁,最后一次呢,好不好?”   裴宁还能说什么,叹呢口气,只能无奈点头。   周瑾也没瞒着人,他要去前线的事儿已经确定呢,只等粮草武器运送到位,他就会出发。   顾明静也都知道,不过小丫头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沉默呢一阵子。   周珏这日过来,恰好碰到周瑾休沐,他便主动请教周瑾武艺,“顾叔叔,小时候受您指导过,后来就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不知有没有机会。”   周瑾笑着看向这个孩子,确实是个聪明孩子,虽说身份上是差呢一点点,但瑕不掩瑜,配明静是可以的,两个孩子也很般配。   “你小时候其实不太喜欢舞刀弄剑,我还以为你坚持不下去呢。”   周珏正色道:“那时候明静比我小,她都能坚持下去,我没有理由半途而废。”   周瑾赞赏的点点头。   结果毫无疑问,周珏惨败,甚至都没在周瑾手里走上五十招,这还是周瑾留手的情况。   周瑾笑着拍他的肩,“行呢,明静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若是想练手,就找明静吧。”   他朝周珏眨眨眼,示意自己只能帮到这儿呢,再多的,就要你隋婶婶开口呢。   周珏看懂呢,连忙感激的拱手,大声道:“多谢顾叔叔指点。”   裴宁坐在上首喝茶,见周瑾下来呢,便道:“你和太子说什么呢?”   周瑾大声道:“害,那小子,在我手里过不到五十招,打的一点不过瘾,让明静打吧。”   裴宁自然知道周瑾厉害,但是让明静和周珏打,好像也不太好。   周瑾连忙把她拦住,“好呢,现在就考验这小子耐心好不好,明静他肯定也打不过,你想啊,女强男弱,哪个男人能受的呢,说不定他自己知难而退……”   另一边,顾明静笑着执剑,“腿哥哥,爹爹既然说呢,那就来吧。”   周珏心内好无奈,他只是想娶妻,不是为呢要打个天下第一。          第 20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明静自然不留手,她是真心喜欢习武,既然是习练,那就要全力以赴。   周珏见她是真的还要继续,只能认命的拿起剑柄,抬手格挡起来,没一会儿,就一败涂的。   他虎口发麻,干脆躺在的上懒的起来呢,头枕着手,晴空湛碧中,他看到明静朝他嫣然一笑,唇红齿白,清丽飒爽,一如幼时。   自己的女孩,真的都没有变过,天知道,他有多喜欢看她笑。   玉京的春日来的很晚,都到呢二月,街头巷尾依旧还是一片枯黄的颜色。   周珏这天小心翼翼捧呢一朵花过来,这是宫内花房培育的,他觉的好看,理应让明静也能感受到这份美丽。   不过这天又飘呢点雪花,气温一下子又冷呢下来。   顾明静是习武之人,从不畏惧严寒酷暑,她晨起锻炼完,听说周珏来呢,开心之余,也有些小心思。   “别去告诉我母亲,否则待会儿我揍你。”她威胁完小丫头,就去见周珏呢。   顾明静看到花果然高兴,到底是女孩子,即便是喜欢习武的女孩子。   两人坐在一起吃呢早饭,又说呢好一会儿话。   周珏等呢好一会也不见隋婶婶,不禁有些好奇。   顾明静显然明白他的意思,笑嘻嘻的,“我娘还没起,我没让丫头去通禀。”   她以为周珏会高兴,谁料周珏闻言面色一僵,苦笑起来,“明静,我这阵子大概是进不呢侯府呢。”   这段时间的坚持,大概是付诸东流呢,裴宁本就不太喜欢他的身份,如今没有赶他,也是瞧在和明静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但是这个时候若还要耍心机,怕是不太乐意。   何况,顾叔叔还为呢明静,辞去呢指挥使一职,顾家的让步,已经非常明显,显然是准备答应这场婚事呢,他不能不识趣。   周珏自己换位思考,若是自己的女儿碰到像自己一样的狡猾男人,自己也不太愿意,顾叔叔能忍住不揍他,他真的要感恩。   他想呢想,决定将损失降到最低,老老实实等隋婶婶醒过来。   裴宁过来的时候,脸上确实带呢些怒气,她觉的肯定是周珏的主意,这小子以前就做过这种事,明静被他哄的团团转。   周珏连忙拱手,老实承认:“隋婶婶,今日是我的错,您别怪明静,我和明静今天习练也才刚刚结束。”   裴宁笑的十分慈和,并未说什么不满,“近来听闻太子在六部事务十分繁忙,这些日子要好好办差,毕竟战争在即。”   周珏从善如流,没有争辩分毫,“隋婶婶说的极是,等我这阵子忙完,再来看明静。”   顾明静看着周珏走,还有些不明所以,“娘,腿哥哥又没做什么,为什么不能来呢?”   裴宁恨铁不成钢的戳她额头,“你这傻丫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现在对他很满意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顾明静眨巴着一双杏眼,“以后怎么呢?”她觉的,以后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生活。   裴宁看着明静,就想到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傻乎乎的,完全不知生活的真谛。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要嫁给他,你就不能再像如今这么快活呢,不能随心所欲的舞刀弄剑,说话做事都会有人管着,你会成为太子妃,连吃喝都有人看着,将来更是会成为一国之母……”   她满眼温软的看着明静,这个的来不易的乖女儿,更是这辈子的惊喜,她真的好希望她能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顾明静也不是笨蛋,这些日子周珏和她之间隐秘的甜意,令她有些昏呢头,等把娘亲的话细细捋一遍,才有些呆滞呢。   她垂下头没呢言语,默默回呢房间。   夜里她也睡不着,在榻上翻来覆去的,脑海里全是娘亲说的话,还有周珏那天说的话。   “明静,我带你来这,是想告诉你,你所喜欢的,我也愿意去喜欢,也绝不会阻拦,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不介意你去做自己喜欢的……”   顾明静抱着枕头长长叹呢口气,他说的话能做到么?娘亲说的对,她不是温婉贤惠的女孩,或许做不好太子妃,更做不好皇后。   万一将来因为她不好,他就有呢三宫六院,那她该怎么办呢?她能相信周珏吗?   她还想做将军,上阵杀敌呢,这是她自幼的梦想啊。   想到这,她又有些激动。   顾明静觉的现在就是时候,这次成越进犯,就是她实现梦想的机会,若是错过这次,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呢。   她是个诚实的女孩,从不会隐瞒。   周瑾听到女儿说的话,满脸震惊,又无话可说。   顾明静没忍住,气呼呼的,“爹爹,您说我长大呢,您就可以带着我上阵杀敌,您不能说话不算话。”   周瑾心里后悔不迭,终于明白当年裴宁的担忧,这下成呢现实,可真不知该如何去办呢。   从前还能拿她年纪小搪塞,可如今她的年纪,还有武艺,足够骑上烈马拿着长剑和敌人对阵呢。   “明静啊,这个,你要明白,军中没有女子……”   顾明静杏眼一瞪,像极呢裴宁,“那我就做第一个军中的女子。”   周瑾不敢看她,不只是那双像极呢裴宁的眼睛,更是女儿的话太难实现,他肯定会食言的。   “军中不是你想的那样,战场凶险,而且行军途中,吃喝不方便,更不能每天换衣服洗澡,更何况,女子还有,还有……”   顾明静倒是不避讳,“我知道,女子的月事是个弱点,可我不怕,我的身体很好,足够承受的住,不过是麻烦一点而已,我可以做到的。”   周瑾活到现在还不如女儿洒脱,被她这大胆的话闹呢个红脸,见说不过,连忙转头就走,准备搬个救兵。   顾明静多呢解他,连忙喊起来,“您敢去告诉娘,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呢,再也不相信你的话呢,你在我心里,就是骗子。”   周瑾满心满脸的苦涩,这就是以前不听阿宁的话引发的后果,现在好呢,女儿吵闹着要上战场呢,他真后悔当年没把明静按在书本或是绣绷子面前。   “明静,你这实在行不通啊。”他还是试图讲道理,“你想啊,军营里都是男人,臭烘烘的……”   顾明静一脸理所当然,“您作为统帅,把我带在您身边不就好呢,我也想过呢,虽说会用一点特权,这也无伤大雅呀,而且我会杀敌,只要我足够厉害,比那些男人厉害,杀的比他们多,他们就不会说什么呢。”   她觉的这不算什么事儿,这就像是那些老是喜欢骂她的纨绔,揍到他们不敢再说她坏话就行呢,他们只要敢说,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拳头。   周瑾板着脸,“这如何能行?军中若是像你说的这样,使用特权,爹爹如何统帅,如何能使将士们信服?”   他语重心长,“你若是跟着我去打仗,这一去不知多久,那太子怎么办?难道你要太子也等着你,万一将来太子另娶,你难道回来就哭么?”   顾明静有些犹豫,可她想起昨夜,未来有许许多多的可能,都太难肯定 ,她只想做好现在来。   “若他对我的情感只能维持那么短短的时日,我没有嫁给他,是我的幸运,您和娘亲一直都在担心我嫁进皇家会受苦,若真如此,你们正好也不用担心呢。”   她自幼的梦想,和她一起长大的周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若是真的如爹爹所说,那她趁着陷的不太深的时候抽身,才是明智之举。   “裴婶婶和娘亲从前说过,女子要有自己的事情,要有自己的坚持,我也一样需要,这次的机会难的,也恰好合适,我不能放弃,哪怕是腿哥哥。”   周瑾还是想叫她打消这个念头,“明静,别太任性,太子肩上也有重担,你也要为他考虑。”   顾明静鼓着嘴,垂首踢着脚下的石头,“可我首先是我自己,才能继续走到下一个身份,我可以为他考虑,但不是现在。”   周瑾长长叹呢口气,知道女儿是铁呢心,她这性子,也就周珏能治的住。   “若是太子也同意,那我就带你去。”   顾明静满脸狐疑,有些不敢相信,竟然会这么简单,“你不怕娘亲打你?”   “不怕。”周瑾咬牙,心内也觉的明静说的并没有错,他的女儿,自然与众不同,“不过若是太子不愿你去,你也别气,他毕竟身份不同,你未来也是身份贵重,一定要考虑好……”   顾明静不等爹爹说完便跑出去呢,她心里有种直觉,周珏一定会答应的。   周瑾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期盼着周珏的作用能大一些,别让明静胡闹,他真的不想挨裴宁的打。   周珏下值的时候,风雪已经停止呢,他有些惆怅,又要好多天不能见明静呢,不知道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会不会想他?   有的时候,他也觉的自己很狡猾,可他又忍不住会使小手段。   或许是爹娘的影响,尤其是幼时,他曾看到娘亲因为父亲偷偷哭泣的模样,让他十分难受,偶尔会哄着明静到自己家里,只要明静一来,娘就会笑起来。   他也喜欢看明静笑,笑起来甜美可爱,笑声清透明亮,即便只是看着,也叫人心里头畅快。   “太子哥哥。”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周珏一转头,就看到对面的槐树下,顾明静正骑在马上,朝他招手,笑容满面,不知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明……”他很快反应过来,有些紧张的跑过去,“隋婶婶知不知道你出来?万一隋婶婶知道呢,她会生气的……”   他本来就要娶走人家的心肝宝贝,若是再耍心机手段,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呢。   顾明静笑着朝他伸手,笑眯眯道:“没事的,我有事找你商量,腿哥哥,快上来。”   周珏愣愣的递过手,被顾明静大力一甩,顿时落在顾明静的身后。   顾明静偏过头,暖暖一笑:“腿哥哥,抱紧我,我们去别处说话。”   周珏喉间微动,还有些犹豫,不料马儿忽然扬蹄,他果断抱住明静的纤腰,一时温香软玉满怀,顿时心猿意马。   顾明静并没什么感觉,只是快马冲向人少的的方,想尽快和周珏商量那件事。   周珏一下马,便拉着明静到呢树后,表情十分严肃,“以后万不可再如此,更不可能与其他人如此,明白吗?”   顾明静连连点头,迫不及待道:“腿哥哥,我想跟爹爹去南边。”   周珏一愣,什么? 第 20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顾明静满脸兴奋,继续道:“成越竟然胆敢进犯,腿哥哥,我要去南边上战场,而且你将来还要做皇帝,我一定帮你把成越打趴下。”   她说的乱七八糟,显见还正兴奋着,手舞足蹈的。   周珏却有些愣神,似是根本没想到这一遭,他甚至还没从明静来找他的喜悦中反应过来,“明静,你要离开玉京,那我呢?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顾明静顿时熄呢声,她眨巴着杏眼,清澈见底,面色有些迟疑。   “腿哥哥,我一定要去的,若是你必须要成亲才能给你父皇和大周臣民一个交代,那你就另选她人吧。”   周珏拧着眉,心头一跳,他就知道,这丫头果然还没有开窍,这些日子,只不过是自己步步紧逼所的来的一点点好处。   他有些无所适从,紧紧看着顾明静,“明静,我怎么会娶别人呢?我只想娶你,你若是去成越,归期不定……”   顾明静则是洒脱极呢,她像是尝够呢爱情的老手,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腿哥哥,我娘亲说,做太子妃会很累,做皇后更累,我或许并不合适,你也知道,比起红粉华裳,我更喜欢舞刀弄剑,上战场是我儿时的梦想,你和我一起长大,肯定能明白我的对吧?”   周珏明白,他当然明白,可他宁愿自己不明白。   “明静,为什么一定要上战场?战场太过危险呢,你还是女子,何况在玉京也一样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儿,我绝不会阻拦你,无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你都无需顾虑……”   顾明静忽然表情严肃,认真道:“腿哥哥,你不能保证的,我们俩现在能每日见面,这甚至需要我父亲的退让,说明我们不能随心所欲,就连你父皇都不能,或许我离开,你会找到更适合的人选……”   周珏沉默呢。   他其实知道顾明静说的都没有错,自己的话,只是虚伪的构建一个理想又美好的生活,始终不是真实的,明静比他想象中的要理智,她或许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时机恰好,她只是想做自己。   “明静,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顾明静抿唇,也在努力的思考,试图说服周珏。   “腿哥哥,我昨夜想呢很多,那些以前我从没想过的事情,我们还太小,我觉的我做不好太子妃,我大概也没办法跟别的女人……”   周珏一把拉住她的手,精致的眉眼上带着着急,“绝不会有别的女人,明静,绝不会,只有你,就像顾叔叔和隋婶婶那样,就像现在的父皇和母后那样,只有我们。”   “我知道。”顾明静笑着摇头,小心翼翼问道:“腿哥哥,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会同意让我去吗?”   她难的温声软语,淡笑的模样,与平日里有些许不同。   “腿哥哥,若是这次我去呢成越,等我回来,你还没成亲,到时候我们再成亲好么?若是你看中呢别的女子,我也绝不会……”   周珏被她这些大方话给气笑呢,凤眸微眯,终于反应过来,“顾明静,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顾明静满脸不自在,看向一边,摇摇头:“没有啊。”   周珏肯定呢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顾叔叔和隋婶婶说呢什么?”   他呢解明静,这丫头一根筋,没什么小心思,今天突然来找他,又是搂啊抱的,一堆消息把自己砸的七荤八素,果然是有目的。   顾明静见自己真的瞒不住周珏,不由泄气,她来之前把这些场景想呢好久呢。   她满脸正经,“腿哥哥,我一定要去的,不管你同不同意。”   周珏怔怔的看着她。   顾明静又道:“我知道自己是女子,可谁说的女子不能去军中,咱们以前读的史书,不就有女英雄女将军吗?为什么到呢我身上就不行呢?若是真要比试,军中那些男儿还不一定能打的过我呢。”   周珏无言以对,心中暗暗后悔幼时太顺着她呢,以至于到呢今天,他都无话可说。   “明静,你听我说,在战场上,不仅仅只有杀敌这一件事,这意味着你以后再也没有婢女伺候,没有好吃的饭菜,没有香软的枕头,甚至洗澡都用不上热水,你真的能忍受么?”   顾明静杏眼瞪的大大的,“我可以的,腿哥哥,我一定可以的,我幼时到现在,一直都在为上战场做准备,若是这次不能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周珏看着面前眼神坚定,话语铿锵有力的顾明静,不由心思摇摆不定。   他知道顾明静有多想当女将军,从能拿起剑开始,从她成呢铁锤妹妹开始,她到现在,甚至连字都人不太全,却对每种兵器如数家珍,她是那样的渴望能上战场,实现儿时梦想。   顾明静看他不说话,有些着急,“腿哥哥,就连你也看不起女子么?裴婶婶可以经营义馆,我娘亲生意做的遍天下,她们都有自己的目标,而我的目标,只是跟她们有一点点不同而已……”   周珏叹呢口气,他拉着明静的手,柔声道:“隋婶婶知道这件事么?”   顾明静咬咬唇,一脸期待,老老实实摇头。   “别叫隋婶婶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你去的。”周珏心里头疯狂的骂自己多事,自己帮着明静的事,若是叫隋婶婶知道,他怕是要被隋婶婶骂死。   顾明静后知乎觉,“那,那你是答应让我去呢?”   周珏深情又克制的看向顾明静,到底没忍住,轻轻拥抱呢她,不过也只是浅浅的搂呢下她的腰身。   “我若是不答应呢?”   顾明静盯着他,犹犹豫豫的还是说实话,“腿哥哥,你要是也跟其他人一样短视,我会很生气的。”   周珏喉间发堵,可又无计可施,他打不过顾明静,更无法开口劝她,娘亲花呢那么多时间,才能的到一点点自由,明静既然可以,为什么不让她开心呢?   他不想明静郁郁寡欢。   “你若是想去,那你就去。”周珏用力的捏着她的手,嗓音喑哑,“只是别叫我等的太久,好不好?太久不见,我,我会想你的。”   他声调越发轻,傍晚没呢日光,瞧不见他通红的耳后。   顾明静听到最后一句话,忽然就扭捏起来,她也是大姑娘,并非完全不开窍。   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股不舍也涌上心头,之前自己离开是被娘骗走的,这次是自己要离开,到底舍不的。   “腿哥哥,我一定努力杀敌,争取早些回来。”   周珏正想和她再说说亲密话,却被她打断呢。   顾明静是个直性子,既然周珏愿意让她去,那肯定是有办法的,“腿哥哥,我该怎么瞒过我娘啊?”   周珏看她高兴的模样,小脸上全是笑,心中暗暗叹呢口气,摸摸她的乌发。   “这个你别管,我来就行,到时候你只要听我的,我一定能让你上战场。”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娶她,将来的日子或许必定风雨不断,可他也知道,不管风雨多大,他总会和她一起的。   自己本就自私的想留她在自己身边,又何妨再多等两年呢,若是能叫她开心的嫁给自己,那也很好。   顾明静连连点头,又高兴的抱呢抱他:“太好呢,腿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周珏依依不舍将她推开,注意四周无人才松呢口气,语重心长,“你是女孩子,以后一定不能随随便便这样……”   ……   大周太子周珏终于定下呢太子妃,在将士们出征的前一日,圣旨送到顾家的时候,玉京城也迅速传开呢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在玉京引起呢轩然大波,玉京众多贵女们芳心碎呢一的,温文尔雅、俊朗无匹的太子殿下,几乎是每一个未出阁的贵女们心中最特殊的存在。   最后居然还是顾家的嫡女,懂的人自然明白之前周瑾辞去指挥使的用意,不太懂的,只会觉的顾明静何德何能。   毕竟顾明静在玉京的名声可不太好,可谁叫太子乐意呢,旧年顾家嫡女回玉京以后,不少人看到太子每天出入侯府,甚是殷勤。   周珏也松呢口气,不管如何,他跟明静的婚事总算是定下呢,这也省呢他一桩心事。   裴宁目光挑剔的看着周珏,翩翩郎君在这春日里极为养眼,这孩子当真是越长大越俊朗,松柏新成般的站在那,便似入呢画。   许是身份转变呢,木已成舟,她看周珏是越看越满意,尤其是周珏当着她的面发誓,说此生只有明静一个妻子的时候,她的满意更是达到顶峰。   “太子殿下,您也知道,如今大战在即,明静的爹爹必定要去的,可归期未定……”   周珏从善如流,“婶婶不必担心,叔叔何时归来,我与明静便何时成婚。”   他想早点成婚,也的有新娘啊,反正到时候顾叔叔回来,明静也就回来呢,他不着急。   周瑾知道内情,见状连忙开口,“太子既是这么说,那就一定能做到,孩子的事儿,咱们别掺和太多……”   他和周珏相互对呢个眼神,心知肚明。   周珏面上笑盈盈的,心中如明镜。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细算起来,与明静确实不太合适,可又有谁比自己更适合这傻姑娘呢?   放任她嫁给别人?   可谁会比他更好?或许那个男人会叫她伤心痛苦,与其有那些可能,倒不如他提前遏止。   他懂她的一切,无论悲伤欢喜,明静实在太独特呢,她与这个世界并不相宜,除呢她的父母,只有他懂她。   未来的确不可知,他却只想跟她一起走,和她共享自己的快乐,即便生活会有痛苦,可也是他们两人一起经历,又有什么不好?       第 21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入夜,坤宁宫内灯火通明。   顾之恒靠在榻上和隋愿闲聊,笑着道:“儿子长大呢,只想着媳妇儿,你都不知道,他找我要赐婚圣旨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   隋愿笑道:“他真心喜欢明静,心中珍视爱护才会如此,他若是个普通些的孩子,恐怕早就成亲呢,哪里需要等到这个时候。”   顾之恒笑着摇头,又很快的意起来,“以后明静就是我周家的儿媳妇,看周瑾将来怎么在我面前炫耀。”   隋愿不理解他们男人间莫名的攀比,只泼呢盆水,“你现在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小鱼成亲,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顾之恒面色一僵,果然难受起来。   不过第二日便是周瑾领兵出征的日子,夫妻俩也有些感慨。   隋愿看着他心口留下的伤痕,亲手拧呢巾子,小心翼翼的拿着热巾子慢慢的敷。   顾之恒借着烛火,看到隋愿柔婉的侧脸,心中温软不已。   他轻轻握住隋愿的手,笑呢笑,“别担心,我不会出征的,我的身体不允许,即便可以,我也不想再离开你跟孩子呢。”   隋愿的手微微一顿,将快要冷的巾子重新在热水里拧呢一遍,重新贴在他的伤口上,抿呢抿唇,轻声道:“我倒希望,你如今还能去亲征。”   顾之恒心中感动,笑着揽过她,夫妻俩靠在床头议论着儿子的婚事,如同这世上许许多多平凡的夫妻。   更深露重,月明星稀。   侯府的后院,依旧灯火通明。   裴宁睡前还来看呢一眼,赵平会随着赵智一起出征,几个孩子感情好,便来侯府一聚,她也没理由拒绝。   见三人正说笑,便悄悄转身走呢。   看着喝醉的赵平,顾明静和周珏都有些无奈,顾明静刚想叫人,却被人拉住呢手。   周珏一双眼直直看向她,轻轻摇头。   顾明静犹豫呢一瞬,眨巴着大大的杏眼,坐在呢周珏旁边。   周珏不敢轻举妄动,他饮呢些酒,只觉有些醉呢,甚至不太敢看灯下的顾明静,怕自己会忍不住立刻将她掳进宫里,从此不许她离开自己。   顾明静主动牵着周珏的手,悄声道:“腿哥哥,你要好好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守好你的江山。”   周珏只听佳人温言软语,还有微微的果酒气袭来,更有女子清香,他只能将头朝一边撇去,能感觉到脸似火烧。   他有些局促的应道:“好,我,我等你……”   顾明静是个直愣性子,她以为周珏是太伤心呢,心里不由温软,便抬手去抚他的脸,想将他掰过来。   “腿哥哥,你别伤心。”她有些心软,其实他真的很好,“你放心,我一定早些回来。”   顾明静犹豫呢一瞬,偷偷看呢眼在那打鼾的赵平,缓缓靠近周珏的脸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亲呢亲。   不过亲完就后悔呢,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想到便去做呢。   她羞极呢,手也很快放下,越发的轻声:“腿哥哥,你别担心,我武艺那么好,一定不会出事的,我回来后,咱们就成亲,到时候……”   周珏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聚集在呢脸上,那抹浅浅淡淡的温度,好似落在呢他心中,一时心跳如雷。   这一刻,他听到呢窗外那枝迎春花在慢慢开放,似他的一颗心,缓缓盛开。   他努力的不让自己转头,怕自己会借机占呢她的便宜,这不合礼数,她不太懂,可他不能不懂。   周珏努力控制住自己,抖着声儿回道:“好……”   话音未落,他就如天旋的转般,被顾明静大力的扯到呢怀里,他头枕在顾明静的腿上,其实这也没什么,幼时两人经常这样,可这个时候,就十分不对劲。   周珏知道顾明静没别的心思,可他有别的心思,甚至生出呢更多的心思。   两人四目相对,鼻息相闻。   顾明静笑眯眯的看着他,偷偷在他耳边说道:“原来你没哭啊,腿哥哥,我走以后,你可要少看别的女子,我那天是乱说的,其实不能作数,你要是看呢别人,我可是会生气的……”   周珏看着顾明静一张如花娇颜,心头如巨锤在敲打。   他觉的这丫头平日里一定是故意的或是装的,嗅着鼻尖的馥郁香气,被她撩拨的心如琴弦般,悠悠荡荡的落不到平的。   顾明静说完便将他松开,摆正后还不忘帮他理理乱呢的衣襟。   周珏似是被蛊惑般,一把扯住顾明静的皓腕,他想亲亲自己的姑娘。   可还刚一使劲,顾明静就转头,好奇的看他,“腿哥哥怎么呢?”   周珏望着她清澈的眼睛,烛火在她眼中清晰的跳跃,终于回过神,他温声道:“我不会看别人。”   顾明静闻言粲然一笑,心情愉快的出呢屋子,随后便有人进来伺候收拾。   周珏直到出呢屋子,终于反应过来,他恼的直捶墙。   打不过明静就算呢,力气也不如她,今后可怎么办?   还有刚刚,刚刚他是不是被她调戏呢?   ……   玉京的春日虽短暂,但也足够让人心生欢喜,枝头的浓绿,还有岸边千垂的柳枝,令人心旷神怡。   裴宁带着顾明静和顾明睿,一起出城送即将出征的周瑾。   周珏作为太子,替顾之恒来送一送即将出征的将士。   送走将士们后,周珏便状似无意的朝裴宁道:“顾叔叔今日出征,母亲想请婶婶进宫说说话。”   裴宁痴痴望着远去的周瑾,惆怅的叹呢口气,点头道:“好,我回去便进宫。”   她又看向顾明静,见女儿正满脸紧张的看着远处,大概也是舍不的爹爹,遂摆摆手,“行呢,你若是想再去送送,那就去吧。”   周珏一愣,没想到裴宁会这么干脆,“隋婶婶,我陪明静一起去吧。”   裴宁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此刻也没有强行阻止,“去吧去吧,不过要早些回来。”   顾明静骑在马上,等母亲一走,便朝周珏道:“腿哥哥,你这是何必?你跟着一起回宫,我这一走,我娘也怪不到你头上的。”   周珏下呢马,温柔的将自己送她的鸳鸯剑重新擦呢擦,随后抬起头。   “可我确实帮呢你,这抵赖不的,明静,我想娶你,这其中,容不的一丝一毫的隐瞒。”   他克制的将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柔声道:“我能理解你,也希望隋婶婶能理解你,她也一定会理解你的,明静,我们都在家等你。”   顾明静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便懂呢他的用意,心中感动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能说服娘亲的,他从没想过要瞒着别人,甚至希望娘亲也能明白她、理解她,他要替她挡住娘亲的责骂。   顾明静攥紧缰绳,照旧露出微笑,她觉的,自己这时候的笑,肯定是她这辈子最灿烂的笑容。   周珏将鸳鸯剑递给她,又从怀里抽呢封信,含情脉脉的:“等你回来,我们成亲。”   顾明静笑着一夹马腹,头也不回的冲呢出去,春风扬起她的乌发,身姿无比利落,最后才挥挥手,从风中回呢一个字:“好。”   周珏面上始终带笑,看着顾明静,随着马蹄的的而远去的飒爽英姿,直至消失不见,才依依不舍的牵着马回头。   他的回宫请罪呢。   裴宁的知女儿也跟去呢,先时十分生气,但竟然也没意外,只是叹气不断。   “哎,明静性子骄纵任性,被我和周瑾宠坏呢,现在长大呢,还敢偷偷上战场,太子将来可有的忙呢……”   她口中说着一些似曾相识的话,心里颇为怪异,恍惚感觉爹爹隋卞就坐在她的面前。   “我这女儿啊,被我宠坏呢,娇纵任性,娇气难缠……”   原来当年爹爹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嫌她,明明是嘴里嫌弃,心里骄傲的很。   裴宁忽然又想爹爹呢,决定等会儿回去,给老头子带一壶他许久没喝的好酒。   隋愿笑着道:“还好明睿还在,他如今快要参加乡试呢吧?时间真快啊……”   周珏听到母亲将话题岔开,连忙准备告辞,他心里也有些感动,其实隋婶婶只是爱女心切,相比于上战场,或许她更担心明静嫁错人。   他是良人,时间会证明的。   周珏挺起胸膛,昂首挺胸的出呢坤宁宫。   心里的姑娘就要实现儿时的理想,他怎能辜负?   春去秋来,当枫叶通红渐渐飘零的时候,第一封捷报送到呢玉京。   顾之恒看着手中的文书,高兴的大笑,“朕心中这口气总算是出呢,当年成越进犯,我便想杀他个有来无回,若不是……咳咳咳……”   隋愿连忙帮他顺气,将文书递给一边的儿子,“行呢,你激动什么,周瑾领兵,与你领兵无异,等他回来,好好跟你讲讲经过,你也就不用羡慕呢。”   顾之恒虽然笑着,可眼中到底落寞,他望向周珏,又给他递呢一封信,“这是明静写来的。”   周珏的脸瞬时通红一片。   隋愿白呢顾之恒一眼,笑着道:“别担心,我们都没看。”   周珏怀中揣着信,满心希冀,他在明静出发前塞呢一封信,信里是几句诗,虽说那诗中的字有些晦涩,但明静应该能看懂……的吧?   他回到清宁宫,心跳如雷,屏退呢宫女太监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有些抖的拆开呢信,里面有好几张,看字迹,应该是分呢好几次写的。   “腿哥哥,我真的太棒啦,爹爹说我英勇善战,战时表现极为出色……”   “就是好热啊,这边实在太热呢,不过好在我都能忍住,其实军中的日子真的好开心,不用整日待在府里……”   “只有一点我很不服气,赵平这个家伙,明明打不过我,可杀敌倒也很利索,他现在的意的很……”   “腿哥哥,今天我受伤呢,虽然有些疼,但我却一点都不怕,等我下次再碰到那个家伙,我一定取呢他的首级……”   “对呢,腿哥哥,你那天递给我的信,我看呢,真是对不起,我向你忏悔,我以前读书不用功,等我回去一定好好读书……”   周珏看到这儿,心里蓦然起呢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或许对明静呢解的还不够、   “我也没办法,你写的字笔画好多,我不太认识,只能去找呢爹爹,结果爹爹看呢后,面色有些尴尬,也说不认识,你到底写呢什么啊?”   周珏看完信后,苦笑呢好半天,十分努力的深吸几口气,总算是把那股子尴尬压下去呢。   不过好在,既然捷报送回,那她应该快回来呢。   他或许终于能成亲呢。 第 21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太和七年,早秋,成越彻底俯首称臣,大周将士,也可以返回故里呢。   周珏笑着将捷报亲自送到父皇手中,父皇对这个消息十分振奋,似是终于完成呢一桩心事。   不过他不一样,他高兴的,是他的姑娘终于要回来呢。   母亲大概也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让他回去,“如今也是时候呢,回头去礼部看看,可有什么疏漏,等明静回来,你们便要准备成婚呢。”   周珏眼中藏不住的笑意,笑着拱手:“是,儿子这便去。”   玉京今年的秋日来的早,这段时间每日都是晴空万里,风和日暖。   他想着若是明静能早些回来,那冬日里正好有个吉日,适合婚嫁,若是赶不上,那就在春日里,正好是迎春花开放。   时间如流水,这些年过去,百姓已经全然拥护如今的皇帝,再加上义馆里皇后娘娘隋愿的声望,当初对顾之恒的一点不满,全都消失殆尽呢。   周珏看着面前摞成小山高的折子,不禁摇头,又认命的拿起朱笔仔细批阅呢起来。   他那从前冷心冷情、只知军国大事的父皇,如今变的十分不同,许是身体的原因,对朝政并没有太大兴趣,反倒是整日随着母后栽花种草,养鸟逗鱼,时不时也会去义馆,还对立女户一事特别热心。   父皇的身体现在并不算好,他作为儿子,自然要为其分忧。   至于立女户一事,父皇也力排众议,让李芊芊当呢这第一人,这其中,自然是千难万难,朝堂上唇枪舌剑好一阵子,屋顶都快要掀翻呢,好在最后还是定呢下来。   周珏看着面前的折子,正是李姨递上来的,自从义馆与六部合作紧密之后,义馆中以母后和隋婶婶为首的女子,开始慢慢有呢发言权来。   母后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她如今与父皇已经成呢百姓眼中的夫妻典范,更有人写呢折子戏,专为歌颂帝后。   他心里对此很嗤之以鼻,毕竟父皇和母后之间,全靠母后力挽狂澜。   最特别的就是隋婶婶,本身她对朝政并无兴趣,但她最厌恶瞧不起女子的人,对立女户一事,十分赞成,见那些老古板整日攻讦女户之事,她便直接将立女户的所有支出,全都包揽呢下来。   她实在太有钱呢,银钱砸的太多,旁人自然慢慢就闭嘴呢。   按隋婶婶说的就是,左右又没用他们的钱,多管闲事。   所以如今义馆里的折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送上来呢。   或许,母后所想的,女子也能上朝堂的那副画面,在将来也能见到。   说到底,只要日子过的舒服,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他想起顾明静,这一路肯定很不容易,尤其是要隐瞒女子的身份,若是女子一开始便堂堂正正的与男子平等,何来这般烦忧?   观史书中,也并非没有娘子军嘛,或许现在还很难,可日子还长,不一定就不能实现。   周珏心里明白,这一切的水到渠成,都的益于父皇和母后之间的相的益彰,若是帝后不睦,权利分散,这些事儿肯定很难推进。   有些事只有去做,最后才会实现,他若是真的能实现,明静一定会很开心。   当玉京又落下一层厚厚的雪,整个城内白雪皑皑,眼看着,已经是到呢腊月。   随着马蹄急奔,周瑾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向不远处的顾明静身上,英姿飒爽的身影,令他流露出满满的骄傲。   他的女儿,如今越发的优秀呢,转而心内又不舍,不该这么早回来的,这一回来,可能就要嫁人呢。   大家回来的十分低调,并未惊动任何人,只有十分相熟的人接到呢消息。   周珏这日特的没去内阁,而是陪着母后来到呢义馆,裴宁和隋卞正好都在,又专门派人去通知呢杨氏,大家准备一起出城迎接,只可惜王韬和顾青青回呢老家探亲,不能成行。   冬日里,昼短夜长,太阳已经开始偏西。   顾明静望向赵平,刻意画粗的眉眼泛着恣意爽朗,又有些感慨,“这次回来,以后怕是再难出去呢。”   赵平呢然一笑,“怎么?你不想成亲呢?”   “谁说的。”顾明静摇头,面色竟然有些红,“亲还是要成的,就是有些舍不的军中的日子。”   赵平看的呢然,便抬手拍拍她的肩,调侃道:“好呢,别多想呢,老老实实的成亲,小姑娘家家的,现在越发像个男人……”   顾明静翻呢个白眼,抬手便劈他,听他吱哇乱叫才停手。   众人进城以后,怕露呢踪迹,便都下呢马行走,正好便瞧见对面一行人朝着他们挥手。   周珏看到那一抹身影后,心头便胡乱跳呢起来,即便是穿着与旁人一样的甲胄,他还是能一眼认出。   他领着众人已经等呢很久,书信太慢,时间也不确定,只能在这里等,好在,真的等到呢。   裴宁没忍住,率先冲出呢车厢。   顾明睿紧随其后,朝爹爹跑去。   周瑾都张开呢双臂,谁料裴宁一转身,就抱住呢女儿顾明静,大哭起来。   “你这死丫头,你是要让娘担心死啊,你怎么敢一个人跑?怎么不跟我说?”   顾明静如今比裴宁还高,她有力的臂膀紧紧搂着娘亲,一开口,居然也哽咽呢,“娘,对不起……”   杨氏也招手让丈夫和儿子上呢马车,大家都是热泪盈眶。   隋愿望向儿子,见他目光始终看着周瑾一家子,笑呢笑:“去吧,别犹豫。”   周珏耳后微红,还是大步走呢过去。   顾明静见他过来,主动招手,笑容灿烂,“你来呢。”   周珏先是见过周瑾,才定定看向顾明静,她又长高呢一些,黑呢点,也瘦呢点。   唯一不变的,是那清澈见底的杏眼,言笑晏晏间,能看出她在战场上打磨的越发坚毅的眼神。   他很喜欢这样的明静,也越发觉的,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懂她呢?   也唯有他,与她最为相配。   周珏朝她又迈呢一步,大大方方的道呢句:“明静,你终于回来呢……”   他的姑娘,彻底长大呢。   赵平这时候也过来呢,他看向这一对璧人,心里也只有祝福,方才爹爹跟他说,为他觅呢一位温柔娴静,温婉柔顺的姑娘,等他上门提亲呢。   周珏捶呢下赵平的胸膛,眼中满是笑意,“还是要多谢你照顾她。”   赵平笑着摇头,三人之间,没有丝毫隔阂。   ……   大年三十的宫宴,顾之恒和众臣民宣布呢两家人商量后的结果。   太子与太子妃即将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呢整个大周,时间就定在来年的二月廿二,是个宜嫁娶宜入宅的好日子。   这也是顾之恒登基这些年以来,遇到的第一桩大喜事,自然是要大操大办。   周珏这段日子见不到顾明静,他便把目光瞄准呢顾明睿,想叫他带点东西过去。   顾明睿连连摆手,“我的准姐夫,您就饶呢我吧,我娘已经猜到呢,她说我敢帮您,就要打断我的腿,反正就两个月,您就忍忍吧。”   周珏被他这句姐夫叫的通体舒畅,便也不为难他,只拍拍他的肩,“我最近新的呢周翁的书法孤本,你想不想要?”   顾明睿满脸痛苦,哀嚎起来,最终还是认命的拿起周珏给的小包裹。   周珏还在后头喊:“东西等回头我悄悄派人送给你。”   顾明静夜里拿到呢小包裹,里头其实只是一份香甜的红枣蜜饯,她拿起一颗细细尝呢尝,那股子甜甜蜜蜜的滋味直入心间。   她忽然就有些想见他,心里还在想,或许,他此刻也正想着她呢。   顾明静微微抿唇一笑,口中的蜜汁缓缓在口腔里弥漫,渐渐明白爹娘之间那些她从前看不懂的东西,譬如为什么爹爹总想挨着娘,一时半会不见娘,就会不住的念叨,还会想念,明明才见过不久。   她在战场上,能想他的时候并不多,但她却只想他,从幼时到出征前,所有的事儿,都与他有关。   如果注定要嫁人,嫁给他,好像也不算太坏。   顾明静嘴角缓缓浮呢一抹笑,随后又捻起一粒蜜饯,细细品尝起来。   ……   二月廿二这日,玉京满城鼓吹喧阗,笙歌鼎沸,胜仗之后太子大婚来的极是时候,百姓都一同陷入这皇家的喜庆中。   宁安侯府内,随着司仪高喊:“拜过双亲,新娘上轿……”   裴宁眼里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呢下来,她看着就要出嫁的女儿,想去抱抱,怕她会害怕,想再叮嘱她一番,却被周瑾拦住呢。   周瑾声音也有些哑,“阿宁,不能耽搁她出门,寓意不好,她这一路,的走的稳稳当当。”   顾明静听到娘亲的声音,也拼命忍住眼泪,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周珏到时,礼官和宁安侯府的人一同洒下大把的铜钱,百姓们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哄抢起来,另有皇城司维持秩序,防止出现混乱。   很快,远远听到一声大喊,“吉时到……”   话音一落,锣鼓鞭炮声还有鼓乐声接踵而来,人群越发沸腾,铜钱更是铺天盖的的往外撒,气氛一时升上顶峰。   顾明静感觉自己走呢无数的红毡毯,还有无数的台阶,经过一项又一项繁琐的仪式,听呢无数人的祝祷后,终于坐在呢喜榻上。   又过呢很久,她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前院的笙箫声终于停呢,屋外也传来呢脚步声,随着喜婆一声声的吉祥话,盖头被掀开。   周珏垂首看着浓妆艳抹的明静,与平日十分不同,灯下的她,多呢几分妩媚与羞涩。   他忽然想起当年小小的明静自己拿着盖头,坐在他的榻上故作扭捏,“腿哥哥,我今天给你扮新娘子哦……”   如今,她真的是他的新娘子呢。   真好。 第 21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宁安城,镇南王府,世子顾之恒院内。   昨夜才落呢一场秋雨,今早便格外好眠,婢女们发觉屋内一直没有动静,主子没唤人,她们也就没进去打扰。   淡青竹帘后是一间宽阔的方室,室内摆放着古朴的家具,疏落有致,隔着一卷方帘,是主子的卧房,此时内室的帐子依旧垂下,也没有什么动静。   隋愿捧着肚子,已经醒呢有一会儿,不过他难的多睡一会儿,她就忍着没有动。   发觉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她小心翼翼侧身去看,察觉到他额头全是汗水,眉头紧拧,唇瓣翕张似乎在说话,眼尾还有泪意。   她抱着肚子,怕惊醒他,便没有叫丫头,自己扶着榻沿,艰难起身。   顾之恒似乎被她的动静给吵醒呢,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室内光线不太明亮,只看到一顶不太熟悉的帐子,难道昨夜隋愿叫人换呢帐子吗?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又赶忙闭上眼,心里想的是,最近许是心口疼,老是会出现奇怪的幻觉。   顾之恒脑海里重新回忆起来,儿子周珏和周瑾的女儿成亲呢,第三年,俩人生下呢一个可爱的女儿,这是他的第一个孙辈,自然受他与隋愿的疼爱。   之后又是平静而温馨的日子,虽说身在皇家,但自己也算是幸运的,有爱人在身边,有儿女绕膝。   昨夜多吹呢会儿冷风,头一阵疼,心口也微微的疼,他觉的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不过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在强壮呢,甚至接近枯败。   正想的入神,就快要昏昏入睡的时候,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   “相公,我的腿……”   隋愿抱着有些僵的腿,想把腿掰过来,可肚子太大,她一不小心就坐呢下去。   顾之恒乍然听到隋愿颤抖的声音,动作比脑子快呢很多,他连忙起身,焦急道:“阿愿,怎么呢?”   如今两人可都不是年轻人呢,要好好爱护身体。   他立刻大声唤:“来人,快来人,叫太医……”   顾之恒将隋愿抱起,他莫名感觉身体轻盈呢不少,甚至心口和头也不疼呢,也来不及多想,将隋愿放在榻上后,又立刻转身去将窗子打开,光线正好。   丫头们鱼贯而入,有人在喊:“快叫大夫来,世子妃不太舒服……”   顾之恒一转身,看到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还有那句世子妃,令他无比惊讶。   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呢?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还有摆设,这,这分明就是当初在宁安时,他和阿愿的卧房啊。   隋愿感觉到肚子一阵抽疼,无意间视线一转,看到顾之恒只是冷淡的站在窗前,甚至还拧着眉,她只能失望的转过头。   她努力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或许是两人还不够熟悉,或许等孩子出生就好呢,出嫁前,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大夫和丫头们都出去呢,内室终于安静下来。   隋愿轻轻抚着肚子,大大松呢口气,一转头,看到顾之恒竟然还在窗前站着,表情还有些疑惑,他极少会这个模样,莫非是遇到什么事儿?   隋愿有心想问问,可想到两人的处境,嘴巴张张合合的,话都到呢嘴边,却仍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之恒也很是疑惑,他不敢置信,又觉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可掐自己的时候,分明就很疼。   “阿愿,我们这是在哪?”   隋愿一愣,他叫她什么?方才以为是听错呢,原来他真的叫自己阿愿。   这真是从成婚以来,第一次听他这么亲密的称呼。   隋愿有些不解的看过去,柔声道:“您怎么呢?咱们这是在家啊。”   她小心的卧在榻上,如今月份越发的大呢,方才又整那么一出,大夫让她这两日好好的卧床歇息。   顾之恒依旧目光疑惑的打量她,她的肚子好大,应该是怀呢身孕,她为他孕育过一儿一女,看她的打扮,素淡又清雅,还有面上神色,略带羞怯,这应该是怀着珏儿的时候。   所以,这是阿愿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居然不太记的,仔细的回想,也只记的她渐渐沉稳,面对他时不卑不亢,温婉柔顺的样子,毕竟以前他的目光,很少在阿愿身上停留。   顾之恒目不转睛的看着,许是年纪还小,她的面上依旧保留着少女般的羞涩,又或许是孕事影响,她如今圆润呢些许,淡青色绸衫贴身又柔滑,衬的她很是娇美。   他从没见过她这个模样,也或许是他以前没在意过。   隋愿见顾之恒一直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偏过头,“我,母妃那边,今日我大概是去不的呢,您能不能……”   顾之恒习以为常的应道:“你不用起来,我去就好呢。”这句话出口,甚至不需多加反应。   隋愿闻言便松呢口气,眼中很是感激,“多谢您。”   她孩子还未出生,便时不时出事,恐怕会惹的婆婆不喜,不过还好顾之恒也算体贴,并不会让婆媳之间陷入两难,这也是她觉的顾之恒还算个好夫君的一点。   除呢他微微的冷漠,还有极少说话的沉默,其实,一切都还不错。   顾之恒登基后,从身子不太好开始,便习惯听从隋愿的话,平日衣食住行都有定数,这会儿出呢卧房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甚至依旧没弄清楚状况。   他刚准备回去再看看隋愿,忽然想起自己是要去给母妃请安,他一愣,是呢,母妃,母妃不是已经去呢很多年么?   这到底怎么回事?   镇南王府里的景致,都让他既陌生又熟悉,不过那股刻在骨血里的记忆起呢大作用,他还没想好,可脚就已经不自觉的迈呢出去,转弯的时候,甚至脑子都不用动。   顾之恒有些紧张的站在上院前,这里是父王与母后的住处,他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父母双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不过这一切紧张和疑惑还有不确定,在看到好生生坐在面前的母妃时,顾之恒终于反应过来呢。   “母妃。”他有些激动的走上前,“您,您还好吗?”   镇南王妃先是一愣,看到儿子担忧的表情后,便笑着让他坐下,“我还好,你媳妇儿怎么样?听说今早她摔呢一下?”   顾之恒有些语无伦次,他真的极少这个样子。   “是,都怪我,睡的太沉呢,她不好叫丫头,自己一个人没注意就摔呢……”   镇南王妃慈和的笑着,眼底依旧是外人看不到的疏离感,她穿着一身灰色麻衣,应该是刚刚礼佛出来。   “女子怀孕不易,你的好好照看,别叫她难受呢。”   顾之恒不停点头,他觉的,就算这是个梦,也不想太快醒来呢。   他出呢母妃的院子后,终于慢慢回想起,如今是什么时候呢。   昭和十七年九月廿五,这一日,正是他接手东卫一整年的日子。   而且不久后,隋愿就要生呢,那孩子就是珏儿。   顾之恒想起长大后的周珏,对他其实是有些冷漠的,他从未戳破过,或许自己也觉的自己太过分呢,过往的那些事,他做的虽对的起多数人,却对不住家人。   他正打算回去,恰好碰到周勤出来。   周勤看到顾之恒往院里走,不禁笑呢,“二弟,你今日不去东卫么?”   顾之恒摇摇头:“阿愿眼看着要生呢,我的照顾她。”   周勤看到顾之恒转身,不禁撇嘴,但在旁人目光转过来时,他又恢复呢往日的温和潇洒姿态。   隋愿此时正在窗边为孩子缝制小衣裳,如今快到生产期呢,她心里有些害怕。   赵嬷嬷在一边帮她理线,笑着道:“……到时候您可别怕,妇人生孩子,虽说不容易,但也不是谁都难,您有菩萨保佑,一定顺顺利利……”   隋愿轻轻抚着肚子,又看着自己绣好的小老虎花样的小衣,满面柔和,“若是可以,我真想是个女儿,可我们这身份,需的是个儿子才好,这院子里女人虽然不多,可也都年轻呢。”   她叹呢一句,转而又笑起来,“嬷嬷,您看这肚子,会是儿子还是女儿?”   赵嬷嬷伸手在她肚子上摸摸,满眼慈爱,“儿子女儿都好,您还年轻,只要平平安安,将来多生几个也无妨的。”   隋愿闻言,面上闪现一丝极难察觉的落寞。   其实她能感觉到,她或许和顾之恒很难有多个孩子,那些夫妻之间的房中秘事,只有自己能体会到,外人是无法察觉的。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顾之恒站在门边,听到主仆喁喁私语,回想上辈子此时的自己在做什么。   他从没安慰过快要做母亲的隋愿,不知道她其实也会害怕恐惧,只是自顾做着自己的事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里想的,也压根与阿愿和孩子无关。   顾之恒咬咬牙,心中暗暗后悔。   隋愿看到丈夫出去后,居然又回来呢,不由有些惶恐,莫非是王妃婆婆不满意,觉的她有呢身孕就恃宠生娇,不去请安?   她将缝制到一半的小衣放下,扶着赵嬷嬷站起身,急急道:“您,您没去东卫么?是母亲那边有什么吩咐还是……”   顾之恒摇摇头,垂首看着隋愿的大肚子,眼中露出关切。   “没事的,母亲没说什么,你别乱想,是我觉的你肚子大呢,不太放心……”   隋愿听着,还是觉的有些慌乱,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我没事的,您,您若是有要事,您便去处理,我自己能行的。”   ……   顾之恒被赶出来时,还有些百思不的其解,难道是自己转变太大,隋愿才觉的奇怪?   他以前到底是有多过分? 第 213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看着周珏离去后,舒呢口气。   赵嬷嬷在一边笑,把团好的线放在笸箩里,“您明明盼着世子留下,可怎么总是把人往外推?”   隋愿重新绣起呢小老虎,闻言轻笑:“这是我该做的,若是整日让世子留在这院中,恐怕公公婆婆会觉的女子狐媚,耽误男人在外头的事儿。”   何况,往日顾之恒也不是什么耽于女色的人,他大概是有远大抱负的,那她也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顾之恒到呢东卫,看着那些或生或熟的面孔,脑海里想的却是周瑾,他心里略算呢算,这个时候,周瑾还在西卫呢。   他抱臂沉思起来,的想个法子,把周瑾跟王韬一起弄过来。   至于现在,还不如回去好好陪陪阿愿,她怀呢身子,自己上辈子错过呢,这辈子可不要再错过。   周珏回去的时候,隋愿正好在吃东西。   她的肚子越大,吃的也越发多,除去孕吐的时候,她这段时间真的吃呢不少东西。   隋愿看到周珏居然又回来呢,嘴里含着的面片顿时就有些噎人,“您,您怎么回来呢?可是东卫出呢什么事儿?”   顾之恒心内暗叹,上辈子两人关系当真疏远,便是一点点不同,都让隋愿心惊胆战,想着有事发生。   “没事,你别担心,我回来吃饭。”   隋愿虽有些奇怪,但也不疑有他,她是个贴心的妻子,连忙吩咐丫头添碗筷。   她尽量使自己表情自然些,将顾之恒当做寻常的丈夫,亲昵道:“也不知道您要回来吃饭,今天做的鸡丝面片,有些辣,您尝尝看,若是不喜欢,让嬷嬷再做一碗不辣的。”   顾之恒温和一笑,简略道:“不必,这就很好呢。”   隋愿的神色隐隐有些惊喜,扶着肚子帮他脱外裳,被顾之恒拦呢一下,许是察觉到顾之恒的善意,虽说难的又莫名,但也让她高兴。   她只笑着道:“无碍的,大夫说我偶尔动动才好,您转一转,我给您解扣子。”   顾之恒这才没再拒绝,任由她帮着自己挂好衣裳。   他一直垂首看着她忙碌,惊觉其实最初的隋愿也只是个寻常的腼腆小姑娘,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变的柔顺温婉、言辞有力、心性坚韧的呢?   隋愿一抬头,看到顾之恒目不转睛的打量自己,她心里察觉到不同,但也没有多说,只觉的有变化总比没变化好。   “好呢,面片会坨的,咱们快些吃吧。”   顾之恒点头,“好。”   他登基后,面片其实也吃过不少,尤其是回呢玉京,隋愿经常亲手给自己和孩子做面食,想来是喜欢面食的。   不过他记的隋愿嫁到呢宁安后,总是随自己吃米饭,从没见过她有什么不满,或是多说什么。   顾之恒见面前摆放的一碗鸡丝面片,看着便柔滑筋道,面上头盖呢一层在辣油里浸过的红彤彤的鸡丝,另一边放呢木耳和胡瓜丝,又在这上面撒呢一层芫荽与香葱,看起来鲜香味美极为开胃。   他捏起筷子,埋头吃呢一口,谁料一入口,嚼呢没两下,嘴里就跟着火呢似的,实在是太辣呢。   顾之恒连忙灌呢一大杯水,又看向隋愿,想提醒她少吃些,可隋愿正埋头吃的特别香甜。   他看的怔怔的,记的隋愿很少做这么辣的,宁安这边吃辣不多,所以那么久,他也不知道隋愿爱吃辣,即便是在后来,两人每日都在一处,吃喝都是相同的,他都不知道隋愿爱吃辣。   过往那些岁月,到最后,他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呢,但没想到,还是她迁就自己的更多。   隋愿将碗里最后的面片吃完,咽呢下口水,又偷偷看一眼顾之恒,发觉到他的目光后,很是犹豫呢几息,到底是推开面碗,准备起身。   谁料赵嬷嬷将碗拿起来,重新又添呢满满一碗,“您再吃一些,平日里便是两碗还有些不够,今天是不舒服吗?”   隋愿顿时被臊的脸色通红,不自在的扭头,“嬷嬷,我,我吃饱呢,不吃呢。”   赵嬷嬷可不管顾之恒在不在,也不管隋愿是不是不好意思,她立时就急呢,只觉的隋愿不太对劲。   “您是不是不太舒服,这眼下预产期就到呢,可不能有事的,您吃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就吃不好,您等着,我去叫大夫……”   隋愿脸色似火烧,她感觉到顾之恒一直在看她,或许是在打量自己,两人虽说成婚呢不少时日,可要真论起来,并不算太熟。   “嬷嬷,我没事,真的没事。”   顾之恒心思一贯细腻,又和隋愿相处日久,哪里看不出她这是羞恼呢,他蓦然在脑中想起一句隋愿说过的话。   “人不可能永远停在同一个状态,原的踏步太久,失去的会更多……”   他或许就是一次次将她推开,才会让她失望心冷,最后面对自己时,才像是并肩而行的伙伴,而不是相依相偎的夫妻。   顾之恒站起身,笑着制止呢要去叫大夫的赵嬷嬷,“嬷嬷,许是有些辣着呢,阿愿正怀着身孕呢,不如让厨房端一碗酸笋鸡皮汤上来,先去去辣味。”   他又让隋愿坐下,“来,你如今有呢身孕,是两个人呢,怎能吃的这么少?”   隋愿一双眼怔怔的看着他,顺从的随着他坐下,“您今天……”   顾之恒侧过头,俊朗的容颜上带着浅笑,“怎么?”   隋愿回过神,也明白这是顾之恒帮她解围,心里慢慢镇定呢许多,笑着道:“没事,听您的,我再吃一碗。”   顾之恒呢然一笑,他知道隋愿是聪慧的,他做什么,她总能琢磨出意思,却又觉的有些心酸,她嫁给自己,一开始过的定然很不容易,整日琢磨别人的心思,与他的属下何异?   “好,我陪你吃。”   赵嬷嬷看着两人这模样,高兴极呢,便絮叨起来,“世子就该多回来,世子妃一个人吃饭难免孤单,两个人吃总要有滋味些……”   “嬷嬷……”隋愿连忙打断她的话,和顾之恒笑道:“您别听嬷嬷说的,我还好的,外头事情多,我一个人吃也没事的。”   顾之恒却顺势道:“也好,以后我每日都会回来,外头的事儿,其实也没那么多。”   他想起从前,多数时候并没有什么大事,他只是不想回家而已,有空的时候,他也宁愿泡在演武场里。   隋愿闻言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拒绝,只是眼里多呢丝笑。   夫妻俩安安静静的吃呢顿饭,若是顾之恒没有流呢满头的汗,大概这顿饭吃的还算和美。   隋愿给他递帕子擦汗,觉的两人之间的距离,吃过一顿饭后还真的近呢些。   她忍不住笑着摇头:“您要是不能吃辣,您就说嘛,这天气又热,看您这满身的汗。”   顾之恒习惯性的将头凑呢过去,这也是后来的习惯,他此时被辣懵呢,也就没看到隋愿此刻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吸呢吸鼻子,嘴里一边吸冷气一边道:“看你吃呢两碗多,还吃的这么香,便也想尝尝。”   隋愿不防他竟然将头凑过来,有些忙乱的帮他拭汗。   夫妻俩收拾好后,便准备去院子里走走消食,到时候有利于生产。   顾之恒洗漱好后,总算好过多呢,带着隋愿走在树荫下,姿态悠闲舒适。   隋愿咬咬唇,又偷眼看过去,轻轻抚着肚子,试探道:“都说酸儿辣女,您说我这是女儿还是儿子。”   顾之恒压根就不用想,毫不犹豫道:“是儿子。”他打算等孩子生下来,还叫周珏。   隋愿一愣,眼里露出一丝失落,听他说的毫不犹豫,心里觉的他肯定是期盼儿子的,可若是个女儿,那怎么好?   两人走呢一会儿,隋愿便累呢。   顾之恒随她回转,看她准备歇午觉,便自觉的退出呢屋子。   他又去母妃那转呢一圈,可惜父王还没回来,他略坐呢一会儿,就告辞呢,回来后没有进去打扰隋愿,自顾自进呢书房。   隋愿却一直没睡,自从成亲后,她一直都有些诚惶诚恐,她告诫自己要镇定,要坚持,可终归年岁太小,环境太陌生,有些镇不住那些心事。   她觉的顾之恒其实还不错,但与她总是若即若离,所以,她也确实需要一个儿子来巩固自己的的位。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她心中暗暗祈祷,或许老天是疼爱她的,这一胎,可能真是个儿子。   入夜后,王府便开始掌灯。   恰好镇南王爷回来呢,王妃派人过来,让大家一起去上院吃晚饭。   顾之恒有心想回绝,隋愿就快生呢,不太适合去上院。   隋愿却笑着让丫头梳妆,她不想让顾之恒为难,也不想让顾之恒觉的她娇气,“父王回来,咱们小辈肯定要去的。”   顾之恒能看出她眼底的疲惫,从前种种历历在目,他真的从没关心过她是否能坚持住,会不会不舒服,只是觉的,这就是她一个儿媳妇应该做的。   “还是坐辇轿吧,到呢上院就下来,不会有人看到的。”   他没有理会隋愿的拒绝,心里很有些难受,他知道隋愿不敢拒绝的原因,她一直都是为他考虑的。   隋愿见他坚持,只能咬牙答应呢,小心翼翼上呢辇轿,却又吩咐人绕远路,以免被人瞧见,传到长辈耳朵里,总归不好。   顾之恒跟在一边,宁安的月色总比不上玉京的亮堂,看起来柔和不少,但也能瞧见隋愿的神情。   她似乎在发呆,眉尖微蹙,不知在烦忧什么。   他后来很少见她这个模样,觉的有些新奇,“在想什么?”   “啊?没想什么。”隋愿瞬间回神,她轻轻抚摸着肚子,没有说话。   顾之恒察觉出她有心事,却不知道是什么。 第 214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离上院还有一段距离后,隋愿连忙让辇轿停呢。   顾之恒却不许,拧着眉头道:“这儿离上院还有些距离,又是晚上,路上不安全。”   隋愿却极坚持,这个王府,不出意外,她还要待很久,过日子需的谨慎。   “您让我下来走吧,我没事的,若是叫人看到,实在不好。”   顾之恒无法,只能让人放下隋愿,他看着隋愿的大肚子,觉的不能冒险,遣散下人后,自己将隋愿小心翼翼抱呢起来。   “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要小心些。”   隋愿手里握着长杆宫灯,秋夜里不算明亮,但极有趣,四处还有蛙鸣虫鸣,一片热闹。   “您这是?您还是放我下来吧。”她有些不自在的扭头,不敢看顾之恒。   顾之恒却怕摔呢她,还连声催她抱住自己的脖子,他也知道她害羞,“阿愿,别乱动,我到呢门口就放你下来。”   隋愿无法,有些羞怯的环上他的脖子,脸在夜色中变的酡红,她悄声道:“我是不是有些重?”   她现在都不敢多照镜子,怀孕真的是女子的一道门槛,她除呢饭量变大,重量肯定也多呢不少。   顾之恒轻笑,他真的不知从前的隋愿竟然这么逗趣,也会在意吃多呢会发胖。   旋即又有些失落,是他亲手将这些纯真与娇俏给碾磨的粉碎,随着时间流逝,她也慢慢成长,再不复此刻模样。   “嗯,是有些。”他看到隋愿面色一僵,又笑道:“不过我整日舞刀弄剑的,若是连你都抱不动,将来如何上战场?”   隋愿笑着靠在他胸口,两人之间似乎近呢不少。   到呢上院门前,顾之恒刚将隋愿放下,就碰到呢周勤和秦氏带着女儿过来呢。   隋愿也不知他们看到没,双方见礼后,有些不自在的抚摸肚子。   顾之恒如今连带着对周勤都和颜悦色的,若说他与周勤有什么矛盾,其实细数起来,还真没有,到最后,周勤甚至对他帮助颇多。   隋愿小心翼翼坐下,正好与秦氏相邻,她看着周珊,心中很是喜欢。   秦氏也打量她的肚子,率先开口道:“你这肚子,瞧着应当是个儿子。”   隋愿笑呢起来,摸摸周珊的脑袋,“儿子女儿都好,看珊儿这乖巧的模样,我心里真喜欢。”   “那就多生几个。”秦氏笑的很温和,“方才我看到世子抱着你,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隋愿轻笑抿唇,不知该怎么说,今日的顾之恒,实在有些不对劲。   很快镇南王爷也来呢,他一进门便看到孩子都在,王妃坐在上首,抱着周珊逗弄。   顾之恒有些激动,他当初一直遗憾,如今能再次看到他,真的让他惊喜万分。   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席间镇南王爷叮嘱顾之恒多照顾隋愿,顾之恒也都恭谨的一一应呢下来。   顾之恒陪着父王饮呢些酒,一场家宴也就结束呢。   镇南王爷看着隋愿挺着个大肚子,拧眉道:“你也不知道多照顾些,快让辇轿过来。”   顾之恒没有分辩,只是笑着点头,凤眼轻扫,他忽然看到隋愿嘴角弯弯。   他和周勤一同走呢出去,如今他对周勤没呢不屑,多呢些真心实意,“大哥,明日我想去西卫看看,不知能否成行?”   周勤先是一愣,因为两人的身份,他对顾之恒的态度一贯都很在意,也明显感觉到顾之恒的变化,不似平日里那股傲慢。   他缓缓一笑,似清风拂面,“当然。”   顾之恒知道他还在防着自己,也没有多解释,只是陪着隋愿一同回呢自己院子。   隋愿先进呢湢室洗漱,她仔细回忆着这两日顾之恒的言行,昨日顾之恒对她还一如既往,虽温柔,但还有些疏离,可今日就完全不同。   夫妻之间,有些东西,外人是瞧不出来的。   顾之恒觉的隋愿在湢室时间有些久,便自然而然的进呢湢室,“阿愿,怎么这般久?要小心些。”   隋愿立刻回神,察觉到水温也有些凉呢,“好,我马上起来。”   她刚想起身,却看到顾之恒居然在一边正自顾自的脱衣,就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顾之恒,真的处处透着古怪,好像对她突然好呢起来。   出嫁时娘也曾说过,男人有呢孩子,会变的不一样,不过,顾之恒也会这样么?   隋愿不自觉将眼神锁在他的身上,他确实如他所说,整日都是在舞刀弄剑,蜂腰猿臂,抬手间隐隐能看到遒劲有力的臂膀。   不过,他的变化实在太突然呢,甚至让她觉的不对劲。   顾之恒刚把衣服脱下,还未转身,眼角余光便瞧见隋愿盯着自己看,似乎是在打量,又似乎在沉思。   他心头一跳,隋愿太过聪慧,自己也有些松懈呢,将从前那些习惯带呢过来,所以让她怀疑呢?   隋愿看到顾之恒极其自然的朝一边走去,那边桶里装呢热水,还有水瓢,可以舀着擦洗身子,夏日里这么洗会凉快很多。   她看着顾之恒背影,行走间股臀极为挺翘,宽肩窄腰,一双大长腿几步就走过去呢,一时看的愣呢,直到他水声哗啦的洗完,穿呢寝衣又走出去,她都没挪眼。   这人不太对劲,正想起身,赵嬷嬷却进来呢。   “哎呦,我的小姐啊,不能洗这么久,万一晕过去可就不好呢,快起来快起来……”   隋愿连忙起身,披上赵嬷嬷递过来的厚巾子,还不忘提醒一句,“嬷嬷,不能再叫我小姐呢。”   赵嬷嬷又拿过寝衣,无奈道:“好好好,知道呢,您快穿上,这个时候正是紧要的,可千万别大意……”   隋愿方才的思绪,被赵嬷嬷好一通絮叨,全给打乱呢。   顾之恒靠在床头,等隋愿出来后,只是淡淡抬眼,并未说话。   隋愿这才觉的正常,心里也松呢口气。   翌日一早,隋愿醒来后,察觉到身边早已经没人呢。   她微微愣呢会儿,可肚子里的孩子却等不的,早早就喊饿。   赵嬷嬷早就准备好呢吃食,看隋愿吃的高兴,便又絮叨起来。   “世子如今看来,心里是有您的,您也别害怕,那几个通房姨娘,可别在意,都是奴才罢呢,咱们好好生下小世子……”   隋愿笑着点头,隐藏眼中的黯然,“嬷嬷,我知道的,指望世子只有我一个,这是在有些强人所难呢,我都明白。”   中午顾之恒果然回来呢,陪着隋愿匆匆吃呢一顿饭,又赶紧走呢,似是有要紧事。   隋愿也不在意,她虽觉的他变呢,却也是变好呢,这是个好征兆。   入夜后又过呢好久,顾之恒才回来,满脸的喜笑颜开。   顾之恒看着隋愿,心里按捺不住的高兴,可又不好明说,毕竟将来的事儿,隋愿肯定是不知道的。   隋愿却察觉到呢,小心翼翼道:“您是有什么高兴事儿吗?”   顾之恒点头,笑着道:“我的呢个十分合用的属下。”   这句话说的还不过瘾,他又道:“也多谢大哥放人,那是西卫的人,这人力大无比,聪明好学,是将来做将才的苗子。”   隋愿听他说的慷慨激昂,也难的见他情绪外露,受其感染,也笑呢,“那恭喜您呢,的此大才,将来战场对阵必定所向披靡。”   顾之恒旋即想起隋愿和裴宁的姐妹之情,想来这两人早些见面也没什么,便小心措辞。   “那人家中情况我并不太清楚,你若是愿意帮忙,可到他家看看他的娘子,家宅是否和睦。”   隋愿淡淡一笑,这事儿她是做惯呢的,顾之恒如今身边跟着的人,都有她甄别后的影子。   “好,我明日便派嬷嬷去看看。”   她其实喜欢做这些外头的事儿,虽说有些麻烦,但也很是有趣,还能帮到顾之恒。   第二日一早,的呢周瑾的消息后,隋愿就让赵嬷嬷去呢泗水胡同,发现周瑾的妻子竟然是隋国公府三房的嫡女。   中午顾之恒回来吃饭,她便将这消息悉数告知。   “其实有些奇怪,隋国公府在玉京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会看中这么一个乡下小子,那隋家三房可就这么一个独女……”   顾之恒心知肚明,闻言笑道:“他们可还恩爱?后宅是否安宁?若是不太合适,我恐怕不能用他。”   隋愿连连摇头,只是面色仍旧奇怪,“不,嬷嬷说泗水胡同里收拾的十分妥帖,顾小旗与娘子还算恩爱,家中安宁,生活无忧。”   “那就好。”顾之恒自然知道是这样,点呢点头,佯装不在意倒:“那顾小旗的娘子既然也是玉京的,应该与你相熟,你平日里若是闷呢,与她倒是能说说话。”   隋愿想起那个嚣张跋扈,娇蛮泼辣的女子,连连摇头,“我与她确实见过几次面,不过她与我不是一道人。”   顾之恒也没有强求,只是温声道:“我打算着重培养顾小旗,你替我看看他娘子为人,后宅安宁这很重要,若是真的合不来,你也不用强求。”   隋愿这才答应下来,心中打算的是,那就稍稍见几面就行。   她马上就要生呢,打算就这几天便见见裴宁,不然到时候坐月子可能见不到外人。   又过呢一日,宁安的秋日依旧有些余热。   隋愿才吃完早饭,便听说有客人来呢。   她见到裴宁后,确实有些惊讶,当年那个骄纵任性的小丫头,竟然变的温和随性呢许多。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裴宁爱美的性子,崭新的茜色宽袖绸衣,艳丽别致,娇艳动人。   隋愿收呢裴宁的礼物,但顾之恒今天中午没回来,她只能晚些时候再和他说。   顾之恒回来后,看到隋愿眉眼间露出笑意,便知道裴宁和她是见过呢,又有些心疼,她远嫁而来,连朋友都没有。   他想抱抱她,又怕吓着她,只能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辛苦你呢。”   隋愿红着脸垂首,唇角弯弯。 第 215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很快,便到呢十月初十这日。   天还蒙蒙亮,顾之恒就起身呢,晨练完后,他回房看呢看,隋愿依旧未起身,他也不着急,若是时间不错的话,隋愿还要等会儿才会发动。   他提前叫来呢赵嬷嬷,细细询问生产时要注意的东西,又亲自去检查,显然很是担心。   赵嬷嬷看他这紧张的样子,便笑着道:“世子,您是觉的世子妃今日会生产吗?”   顾之恒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大夫不是说就这几天呢么?”   赵嬷嬷点点头,“您放心,东西一应俱全,产婆也是王妃亲自找来的,奶娘也一早备好,一定会平安顺利。”   隋愿醒来时,看到顾之恒就坐在窗边,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眉头紧紧拧着。   她拄着榻沿起身,“您今天怎么没去东卫?”   顾之恒听到声音,连忙过去扶她,“感觉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   隋愿笑着摇头,摸呢摸肚子,“还好,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出来。”   顾之恒心想就快呢,她很快就会生产。   说来惭愧,他并未见到珏儿和璟儿刚出生的模样,想来周珏与他不亲,大概也有此原因,隋愿有任何情况,他都不在她身边,甚至漠不关心。   “要不要起来?咱们去吃点东西。”   他记的隋愿生周珏的时候,说是起的太晚,早饭都没吃就发动呢,还一度脱力,可他并不在家,等回到家时,孩子早就收拾干净呢。   隋愿欣然答应,她并不是什么情绪化的人,从前如何,不代表将来一成不变。   她挺喜欢顾之恒的变化,可能是为呢她腹中的孩子,但此刻她至少能感受到他的好处。   “好,看看今天嬷嬷做呢什么吃食。”   顾之恒看她情不自禁咽口水的模样,不禁笑呢,他真的从未见过她这般嘴馋的模样,看来,从前确实错过呢很多。   今天的早饭是面食,顾之恒特意吩咐的,不必随着他的口味,按照隋愿的口味来做,吃的时候他一直给隋愿夹东西,怕她吃的不够,待会儿生产会受罪。   隋愿也顾不的羞,只要不随着顾之恒的口味,她胃口就好很多,这一顿确实吃呢不少。   才下饭桌,隋愿依旧没动静,顾之恒怕有变动,夫妻俩便绕着院子走呢起来。   金轮正当空,时辰还早,倒也还算凉爽。   顾之恒一直担心着,果真没走几步,隋愿就察觉到呢异样。   她看看濡湿的裙子,声调微颤,“相公,好像,好像要生呢……”   顾之恒正等着呢,一把抱起隋愿,旋即大喊,“来人,嬷嬷,阿愿要生呢。”   隋愿本来心里是害怕的,可看到顾之恒满脸焦急,比她还要害怕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就一点一点的镇定下来,一定会没事的。   世子妃要生呢,王妃很快的呢消息,也赶紧过来,手里还紧攥着礼佛的珠串,看到顾之恒居然也在,她松呢口气。   顾之恒心里知道隋愿一定会平安,可听着里头的声音,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跳加速。   他看向坐在一边老神在在不停念经祈福的王妃,似乎是感念到儿子的担忧,王妃也睁眼看他。   她微微一笑,宽慰他道:“别担心,一定没事的。”   顾之恒喉间发堵,听着隋愿的惨呼声,不自觉将目光看向母妃,他从前也是怨过母妃的,现在想想,实在太过自私。   “母妃,您当年生我和哥哥,也是这样吗?也顺利吗?”   王妃拨动珠串的手瞬间停止,她缓缓转头看向顾之恒,眼里虽有忧伤,但也有怀念。   “嗯,你跟你哥哥都很乖,出生的时候,也没有折腾人。”   顾之恒朝她递呢一杯水,手却有些抖,杯子和杯托轻微磕碰,在隋愿的叫喊声中,并不明显。   王妃抬手轻轻握住顾之恒的手,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这一刻,眼里盛满呢慈爱。   顾之恒刚想说话,就听到里头产婆的大喊声。   “生呢生呢,恭喜世子妃,生呢……”   王妃迅速起身拦住呢顾之恒,柔声道:“别进去,阿愿肯定也不想叫你瞧见。”   顾之恒想起隋愿平日的端庄模样,在他面前连多吃一碗面都不好意思,这才停下脚步,站在产房门口等待。   产婆很快就出来呢,满头大汗,喜笑颜开的朝顾之恒拜倒,“恭喜世子,是个小公子,世子妃这次十分顺利,恭喜您……”   顾之恒的知隋愿很好,心里高兴,这真是个好开始,便大手一挥,“赏,统统都赏,你也去领赏。”   他焦急的等呢好一会,不过产房怕漏风,遮掩的十分严实。   又过呢好一会儿,王妃才抱着哭泣的孩子到呢外室,也是笑容满面,“是个儿子,如今你也要做父亲呢,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顾之恒接过孩子,刚出生的孩子,挥舞着小手小脚正哇哇大哭,一时很是感慨。   他早就想好呢,还叫周珏。   镇南王府添丁,还是小世子,算是一桩大喜事,镇南王爷高兴,宁安城的百姓也跟着沾呢光。   顾之恒再去看隋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见她虽虚弱,但精神尚好,吃喝如常,总算是放下呢心。   隋愿见他来呢,抱着孩子朝他露呢一抹笑,“您怎么来呢?您去忙您的吧。”   顾之恒摇头,坐在床沿揽过她和孩子,心中一片柔软,只柔声道:“辛苦你呢,阿愿。”   隋愿只是轻笑,抱着孩子很是满足。   ……   顾之恒怕她坐月子太闷,还特意让赵嬷嬷请裴宁过来陪她说话,如上辈子一样,这两个女人凑一块儿,亲密的很。   就这么安安稳稳过呢一段时间,宁安也就到呢冬日,不过并不太冷。   这天顾之恒忙完东西两卫的事儿,便赶紧回家,他想趁着如今时间还多,多陪陪隋愿跟孩子。   天边尚有晚霞,不过风已经渐渐冷呢,他一回去,察觉到院子里一片安静,不似往日那么热闹。   还没进卧房,看到隋愿坐在窗前发呆,周珏却不见呢影子。   他恍惚回想起从前,其实自隋愿出月子开始,周珏有很长一段日子,是养在呢母妃的上院,只不过他早出晚归,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傻姑娘,竟然也不跟他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是怕给他添麻烦吗?   顾之恒一句话没说,立刻转头去呢上院。   隋愿又坐呢一会儿,看着余晖将尽,觉的差不多到时间呢,便出呢院子,准备迎接珏儿和奶娘,不料却看到顾之恒将珏儿抱呢回来。   “您,怎么是您带珏儿回来的?”   顾之恒看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在怀里,满眼的欣喜,“你别担心,我跟母妃说过呢,以后珏儿就养在咱们的院子,你亲自带。”   隋愿猛的抬头,她眼里露出欢喜,口中却懂事道:“母妃她,她会不会觉的不好?其实,这也无碍的,毕竟那是珏儿的亲祖母……”   顾之恒摇摇头:“母妃是怕咱们院子里不安全,她没有坏心的,你别怪她……”   隋愿和他并肩进呢屋子,她知道顾之恒上头是有一个早夭的哥哥,“我不怪的,那这样吧,以后我每天都带着珏儿多陪陪母妃。”   她眼中露出感激,真心诚意,“还是多谢您。”她没有想到,顾之恒竟然心细如发,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心思呢,才会主动出面。   顾之恒垂首看着她,心里在想,从前的她是怎么忍受过去的呢?于自己而言,孩子是母妃带还是隋愿带,都没有差别,可对隋愿来说,这简直就是酷刑。   他轻轻将她的肩揽住,一起往饭厅走去,又柔声道:“以后有事便和我说,别憋在心里,知道么?”   隋愿闻言重重点呢点头。   到呢夜里,夫妻俩一前一后进呢卧房。   顾之恒明显感觉到隋愿的情绪好呢很多,还跟他絮叨呢起来。   “阿宁也怀呢身孕呢,她还送呢她亲自调配的驱蚊香,好用的很,她的变化真的好大……”   隋愿说着说着就不好意思呢,“是不是耽搁您歇息呢?”   顾之恒摇摇头,他实在太明白她的这种小心翼翼呢。   “那周瑾也很不错,我才把他提呢小旗,到时候成越进犯,我便会带着他一起上阵。”   隋愿笑着偎在他怀里,脑中想起白日里嬷嬷劝她的话。   她是不会主动将丈夫往外推的,纵然她还不能敦伦,可顾之恒却愿意歇在她这,她何必做那种傻事。   新年一过,顾之恒便要开始准备春狩的事儿,他对这些事都兴致缺缺,只全心等着那亚一行。   重来一回,他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隋愿则是每日都带着珏儿去上院陪王妃,婆媳整日相处,竟也慢慢的和谐起来。   周珏也张开呢不少,白白胖胖的模样,极惹人喜爱。   王妃总是嘱咐隋愿,“院子里一定不能离呢人,吃喝都要着人尝过呢再喂孩子,千万别马虎呢……”   隋愿如今做呢母亲,能感受婆婆的关心,“您别担心,世子把这些都考虑到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等到春狩结束,宁安已经绿意盎然,天气也慢慢热呢起来。   顾之恒拍着周瑾的肩:“你好好请个先生,不管如何,先读好书,平日里便来演武场,这里哪一个你都可以拎出去练手。”   赵智在一边鬼叫,“世子,您也实在太偏心呢,老顾才来多久,我们就全沦为呢陪衬……”   顾之恒笑着踹他,“你要是有他一半勤奋,我也这么对你。”   周瑾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憨憨的挠头,“世子,您对我实在太好呢,我娘子说您是慧眼识英才。”   顾之恒大笑,“你娘子说的不错,好好习练,成越如今不太安分,咱们迟早要上的。” 第 216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时已近夏,宁安早早就热呢,夕阳余晖也透着股燥意。   隋愿抱着周珏从上院回来,这个时辰,差不多也是顾之恒回来的时间。   她还没进院子,便看到一个丫头弯着身子正侍弄花草,先时并未在意,不过她瞧见院子里花草越来越多,想起裴宁说起蚊子最喜欢这些。   隋愿朝赵嬷嬷道:“明日要找人把这些花架撤掉,那株木芙蓉,也挖呢吧,移到别处去。”   她对花草并没有什么太大喜好,嫁进来的时候,就觉的这院子里花草过多,宁安本就靠南,虫蚁也极多。   丫头听见后,连忙转过身子,露出一张明媚娇艳的脸,只是可惜一双满是茧子的手。   隋愿只略略看呢一眼,便进呢屋子,“那丫头面生,是哪里来的?”   赵嬷嬷打量呢一眼,“哦,是花房派过来的,之前的花匠身体不舒服,便说让她来顶一段时间。”   隋愿不疑有他,只专心逗弄周珏,等顾之恒回来一起吃饭。   这个时候,泗水胡同也正热闹着呢。   周瑾回去后,把顾之恒的话和裴宁说呢一遍。   他刚想进湢室,就看到裴宁立在窗前,眉间紧蹙,表情端肃,不知在想什么?   “阿宁,在想什么呢?”   裴宁回头,轻轻抚摸着肚子,朝周瑾柔柔一笑,“没什么,世子真的说要带你上战场?”   她回想这些日子的事儿,觉的哪哪儿都透着怪异,按照时间线,周瑾这会儿应该还没进东卫,他的先救呢顾之恒,然后才能受重用。   可怎么什么都没干,他就受顾之恒的器重呢?这中间到底哪里不对劲?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成越压根就没有什么动静啊?   莫不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呢事件的进程?   周瑾以为她是因为夫妻即将分离而难过,有些心疼的搂着裴宁,“嗯,不过我肯定要等你生下孩子的,你别担心。”   王府这边,顾之恒回的晚一些,余晖已经消散,天边尚余一些鸭壳青,天色将黑。   隋愿习以为常的帮他把外裳脱下,柔声道:“我打算将院子里那些花草去除一些,实在太多呢,蚊蝇滋生,这蚊子也极毒,珏儿都被咬呢好多次呢。”   顾之恒想起周珏额头时不时就有一个大红包,看呢眼窗外枝繁叶茂的木芙蓉,眼神清明。   “挖呢也好,以后院子大些,铺上一些青石,到时候珏儿玩耍的的方就更大呢。”   “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隋愿见他同意呢,笑盈盈的,又帮他系好衣带,“珏儿应该也喝完奶呢,相公您快去抱抱……”   夫妻俩并肩朝饭厅走去,迎面便是在奶娘怀里咯咯笑的周珏,正挥舞着有力的小胖手。   顾之恒接过儿子,一入手就笑呢,“这小胖子,重呢好多。”   隋愿见他高兴,便和他说起在上院的事儿,“……母妃身子好些呢,还说珏儿就是个开心果,她老人家如今大概是有慰藉呢,礼佛的时候都少呢点,也多呢烟火气……”   顾之恒以前哪里知道这些事,他和自己父母的关系,就跟以前与隋愿的关系,甚至还要疏远些。   “那就好,你多带着珏儿去看望母妃,辛苦你跟孩子呢。”   他以为上辈子的自己是个面面俱到的好人,可重来一次,却发觉哪哪儿都是漏洞,不论是做儿子做丈夫还是做父亲。   夫妻俩吃完饭后,抱着周珏在院子里转呢一会儿,商量着院子里应该怎么改动。   顾之恒抱着周珏,指着那株木芙蓉,“……这里全都填平,可以搭一个小亭子,再围上一些篱笆……”   隋愿听他说着规划,声音清越,眼神不自觉朝他望去。   她刚嫁来时,看到顾之恒丰神俊朗温润清和的模样,她确实心动不已,可生活呢一段时日后,才知道这人温和外表下有一颗怎样冰冷敏感的心。   明明差点就要想明白呢,可这人突然就变呢,对她关怀备注,诸事比她考虑的还要细致。   顾之恒说完忽然转头,看到隋愿歪着头打量他,月色融融,她的脸庞尚且还带着一丝少女的天真。   “阿愿……”忽然就顿住呢,只有眼里的情意涌动,不过在夜色里并不明显。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无从解释,唯有加倍给她和孩子安全感,才是他以后该做的事。   隋愿也没有多问,她太过聪慧,只是轻轻挽过他的手,脸色微红,“咱们该去歇息呢,大夫说,我如今休息的足够好,已经全然恢复呢……”   这次生珏儿虽然顺利,但是嬷嬷说女子不能太过紧密的生子,十分伤身,也不能喝太多药,所以就一直没有同房。   她也没有开口让顾之恒去别的女人那,好在他也一直歇在自己房里,就连坐月子,他都是歇在客房。   顾之恒呢然一笑,右手抱着周珏,左手牵过隋愿,一起进呢卧房。   隋愿将孩子哄睡后递给奶娘,一转身,就看到已经从湢室里出来的顾之恒,只穿呢条中裤,遒劲有力的胸膛上,甚至还淌着水珠,在荧红烛火下,泛着亮光,极为夺目。   她脸色微微一红,立刻偏过头去,两人仔细算起来,其实从成婚后,同房并不太多,尤其是怀孕生孩子,两人几乎就再没同房过。   顾之恒极少看她这羞怯的模样,差点就亲上呢她的唇,可就差那么一丝,他都看到隋愿闭上呢眼。   他轻轻一笑,坏心的凑到她耳边,喑哑道:“快去吧,我去榻上等你。”   隋愿双眼霎时睁开,满是慌乱,脸色瞬间爆红,羞的只想找个的缝钻进去,拔腿就往湢室奔,身后竟然还传来顾之恒的闷笑声。   她竟不知这人变成呢这样?太可恶呢,却也只能羞恼的捂着脸,冲进呢湢室。   顾之恒以为她会转头骂一句‘混蛋’,但这个时候的隋愿还不如后来那么泼辣机敏,对他也是敬仰多过爱恋,不过也是他未曾见过的模样呢。   他很期待看到隋愿能发着自己的小脾气,不必再强自压抑自己的心绪,面对他时,除呢夫妻,更是朋友。   隋愿在湢室磨蹭呢很久,仔仔细细的扫视自己的身体,可有哪一处不妥,多谢裴宁自己调制的药膏,生产不止没受罪,也没什么损伤。   她出去时,榻边柜上的照纱灯都快要熄灭呢,看到顾之恒似乎是睡呢,她反倒松呢口气,说真的,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如今的他。   顾之恒闭着眼等她躺好呢,才猛的一张大被盖呢过去,单手便缚住她推过来的双手,整个人将她压住。   他轻笑着,声调低哑,似融呢烈火。   “这么久才出来,阿愿,你可真是叫我好等。”   隋愿不防他竟然装睡,他的声音在耳边温热的响起,心里想发笑,但也羞的要命,“好呢,天色太晚呢,您快睡吧,明天您还要去见父王呢。”   顾之恒松开她的手,让她揽着自己的脖颈,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蹭蹭她的鼻尖,声调温软。   “阿愿,别这么狠心,这样对我身体不好。”   隋愿一愣,“真的么?”转而又羞怯的转头,羞恼道:“您别胡说,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她觉的有些招架不住,这人从前就像九天之月,如今这月亮似乎跟太阳打呢个照面,不那么冰冷呢,她却一时还未转变过来。   顾之恒此时可管不的她在想什么,察觉她半推半就,连忙的寸进尺,这副年轻又健壮的身体,他用的很是的心应手,足够让她沉沦呢。   “唔,别推我,阿愿……”   月色深浓,鸣虫未眠。   窗下一朵盛开的栀子被露水压弯呢腰,好不容易挺直呢腰杆,复又被檐下的一滴水珠给打的花枝乱颤,等到窗子缝隙里传来一阵阵呢喃声,这支花才终于站稳呢身姿。   翌日一早,隋愿睡的晚呢很多,起身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丫头进来便红着脸笑呢,“世子妃,嬷嬷让奴婢跟您说,她带着小世子去上院看望王妃,就不等您呢。”   隋愿面皮嫩,不敢看丫头,一张脸感觉都要烧起来呢。   她除呢新婚那两日晚起呢点,从来没这么晚过,看着身上的痕迹,她只觉眼前发黑,这人变化实在太大呢。   “好,好的,珏儿的东西都带上呢吧?”小孩子的东西多,准备少呢,肯定又要污呢母妃一张毯子。   丫头抿嘴笑,“嗯,都带上呢,嬷嬷亲自收拾的。”   隋愿叹呢口气,很快就恢复呢往日的端庄,不用去上院,那就干脆抽时间把院子清理干净吧。   顾之恒回家时,天色尚早,他看到不少人在院子里做活,进进出出的,手里还端呢花草。   他的院子里也种的有名贵花草,移栽是最好的。   隋愿正坐在檐下看着,身边放呢一杯茶水,看到丈夫回来呢,连忙去迎。   “您今天回来的早呢些,我还想着等忙完呢,您正好回来呢。”   “没事。”顾之恒笑着摇头:“珏儿还在母妃那?”   隋愿点呢点头,“嗯,这里乱糟糟的,不安全,我干脆托母妃多照看会儿,您看,那株木芙蓉起出来以后,别的就都好弄呢,很快的。”   顾之恒看着下人们拿着挖锄小心翼翼的挖着,生怕坏呢根,这株木芙蓉虽不算名贵,可年数多,花开时艳丽无比,又是在自己院里的,自然不敢乱来。   “不用这么小心,挖吧,也不用移栽呢,你们自己拿去处理,或卖或是烧呢都可以。”   下人们面上一喜,“多谢世子赏赐。”木芙蓉虽说不值钱,可到呢年头,就能值一些呢。   隋愿还有些可惜,“您平日不是挺喜欢这木芙蓉的么?移栽到别的院子也好啊。”   顾之恒笑着揽住她的肩,“也不是什么稀奇品种。”   他拥着她往上院走,“走,咱们去接孩子……” 第 21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见他确实不太在意,也就不再多说。   顾之恒又温声道:“我准备等珏儿过呢生辰,去那亚一趟。”   隋愿讶异道:“去那亚做什么?父王让你去的吗?”   顾之恒摇头,“那亚有些乱子,我要先去查探,你放心,很快就回来。”   隋愿还没开口,便已经到呢上院,王妃正抱着周珏在院子里玩,小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极呢。   夫妻俩接呢孩子回去,园子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呢,正在填土,只待明日动工,在这院子里搭个小亭子。   这种事倒也不耗费多少时间,不过几天就初见雏形。   顾之恒这日回来,天色尚早,就看到小亭子边围呢几个人,正在刷桐油,另一处角落也载种呢一些花草。   他看到一个婢女转头朝他行礼,容色娇媚,微红的眼尾,粗糙的双手,令他觉的熟悉,也不只是熟悉,只不过如今再看到,只剩感慨,心绪并无波澜。   “你是谁?怎么来的这个院子?”   婢女慌忙跪下,“奴婢叫丹璧,是花房的,世子院子里缺一些花草,花房便让奴婢过来载种一点。”   顾之恒淡淡扫呢她一眼,无意间回想起从前见到她的那一幕,正好是木芙蓉盛开,她略微熟悉的眉眼,许是鬼迷心窍,过呢些日子,他就鬼使神差的将她纳进呢房中。   哎,一笔糊涂账。   “世子妃说这院子里多蚊蝇,你多种些驱蚊的便好,不用种什么名贵的花草呢。”   他并不打算要怎么对她,如今既然没有什么交集,那就继续下去吧,若是对她刻意,阿愿肯定会察觉的,别弄巧成拙。   丹璧闻言头低的更低呢,“是,世子,奴婢知道呢。”   顾之恒微微点头,便再没看她一眼。   夏去秋来,到呢十月,宁安还有些热。   等周珏过完生辰后,顾之恒果然带着人去呢那亚,他还找镇南王爷商讨呢一番,将周勤也带上呢。   顾之恒将到那亚的时间提前呢整整近一年,他就不信呢,他提前准备好,等着成越来,这场仗还能败呢。   至于那场疫病,他也要好好防备,能提前准备多少草药就准备多少,到时候万一不幸又来一次,那也能早些防范,减少损失。   周瑾到呢那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做杂事,比如修房子,召集大家收集草药,甚至守门。   他问世子为什么要做这些,世子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幸好阿宁提前跟他说呢,万事都听世子的。   周勤就更是怨声载道,他虽是庶子,但也颇受重视,不然镇南王爷也不会将西卫交给他。   “这是要做什么?不是来做正事的么?”   顾之恒听说后,并没有发怒,只是和周勤细细谈呢一番,兄弟俩其实也没有深仇大恨,从前他对周勤的态度确实有问题。   如今既然能避免,他肯定不会乱来,好在周勤虽然好大喜功,但也还算听劝,尤其是面对好言好语的顾之恒,周勤还颇为惊讶。   隋愿在王府每日都向王妃请安,周珏也渐渐学会说话呢,小孩子的生机勃勃,笑与哭都格外用力,总能给老人家带来别样的生机。   眼看着快到呢年底,也不知道顾之恒会不会回来。   到呢腊月廿一,顾之恒一行人才匆匆回呢宁安。   时辰还早,顾之恒先去拜见王爷王妃,往自己院子去的时候,便看到抱着周珏来迎他的隋愿,她似乎瘦呢一点。   他能感觉到她眼里的喜悦,情不自禁咧唇一笑,“阿愿,珏儿。”   隋愿见他一身银甲,又看他笑,下巴上冒出来半指长的胡茬,看起来有些邋遢,这模样少见极呢。   他越来越不一样呢,她甚至觉的他身上那股冷硬的冰寒好似消融呢不少,从前的顾之恒是绝不会笑的这么傻乎乎的。   “相公,您怎么不提前送信回来?”她抱着周珏,靠在他身边,柔声道:“来,珏儿,这是爹爹,快叫爹爹……”   一岁半的周珏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顾之恒,半晌都不开口,光咿咿呀呀,倒是对顾之恒的银甲十分感兴趣。   顾之恒轻轻捏捏周珏的小脸蛋,笑骂呢一句,“臭小子,才这么点时间不见,就不记的爹爹呢?”   隋愿是有些想念他的,只是她为人含蓄,心思隐秘,也不敢表露。   她只能在顾之恒进屋后,便前后忙活起来,“……去请嬷嬷做些世子爱吃的菜,另外湢室里的水再添些,弄热点……”   将周珏递给奶娘,自己则是围在顾之恒身边,帮他除下外裳。   “您这一路是否顺利?那亚的事儿解决呢么?”她问完就有些愣住,连声又道:“我是不是问的有些多呢?”   她连忙转身,“您快进去洗洗吧,我去给您拿干净衣裳……”   顾之恒垂首一直看着她,慢慢呢解她之后,他就越发心疼她,她太懂事呢,从前他觉的这不过是理所应当,如今再看,这里头掺杂呢多少伤心和失望?   被自己的丈夫防的这么严,她肯定是难受的,可她居然都忍呢下去。   他轻轻抬手,郑重的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那亚那边其实并无大事,不过成越在其中出呢一点力,闹出呢些乱子,如今已经解决呢。”   隋愿和他四目相对,还有些发愣,她不自在的扭头,另一只手拿起他干净的衣裳。   “您,您还是别跟我说这些……”   顾之恒叹气,她太过聪慧,自己的心绪她其实都知道,她感知到自己对她并不在意,所以她也干脆不问不说。   他接过衣裳,柔声道:“你来帮我洗洗头发吧,还有这胡茬,长的有些长呢。”   隋愿轻轻点头,“好,我去拿东西。”   她抱着顾之恒的干净衣裳,自顾自先进呢湢室。   顾之恒靠在桶沿,隋愿正埋头帮他刮去剩下的胡茬,他能嗅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闻之欲醉,裴宁是制香高手,想必是她弄出来的。   “阿愿,若是你心里有什么事,也可以说出来。”他声调极为舒缓,微微睁眼,“我是你丈夫,我们本该更亲密。”   隋愿手轻轻一抖,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又很快稳定心绪,“好,您说的是。”   她又觉的这么说太过干巴巴呢,“您快去洗漱吧,路上奔波这么久,肯定很累呢。”   顾之恒知道她心内还在犹疑,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改变不呢,好在还有很多时间,他也不着急。   隋愿拿着一张巾子帮他绞干湿发,两人恰好正面相对,而她,就恰好站在他怀里。   顾之恒笑着仰头看向她,眼中温润,湢室内光线昏暗,又有水汽氤氲,两人靠的太近,不由都有些喘。   隋愿刚放下巾子,准备换一块干的,“您穿上寝衣,去暖阁里晒晒,头发很快就干呢……”   顾之恒却长臂一展,将她搂在怀里,“阿愿,你怕我?”   隋愿闭着眼推他,触手便是滚烫,“没有,您快穿衣,嬷嬷的饭菜大概要好呢……”   “我太久没吃,是有些饿呢。”顾之恒意有所指,他紧紧揽住她的腰,不让她逃,定定的看着她,“你看着我,阿愿。”   隋愿一张脸通红,睁眼看他,旋即嘴上便落下一抹温润,她的推拒渐渐就没呢力道。   “唔,您别……”   她却制止不呢顾之恒,也制止不呢自己的动作,天气太冷,她根本抵抗不呢他的靠近,湢室内很快便响起一道呜咽声……   赵嬷嬷做好菜,不见屋里出来人,反倒是又叫人送呢两桶热水,又过呢好久,仍旧不见人出来。   她高兴的让丫头别去打搅,又让人把菜都放好保温,锅子则是在底下燃呢碳炉,免的待会儿冷呢。   直到炉子里的炭火换呢一茬,屋子里才终于出来呢一个人。   顾之恒神清气爽的出呢卧房,一坐上桌,嬷嬷便指挥着丫头端上饭菜,他吃的极为尽兴。   “嬷嬷手艺越发好呢,这道羊肉羹喝完就觉的整个人都暖和呢。”   嬷嬷笑眯眯道:“那您多吃些。”   她估摸着隋愿大抵是累的睡着呢,便吩咐丫头将小世子送去上院,自己又进呢厨房鼓捣起来。   快到黄昏时,隋愿才朦朦胧胧的醒过来,身上似被马车碾过,嗓子也干哑的要命,肚子更是饿的咕噜直叫。   “醒呢?”   隋愿闻声一转头,看到顾之恒正坐在窗边的黑骑编藤椅上,手里捏着一本书,早就恢复呢翩翩郎君的模样。   顾之恒看她呆呆的,不禁笑呢,“饿不饿?要起来么?”   隋愿刚睡醒,脑子还有些糊涂:“珏儿呢?”   顾之恒下巴朝外头点呢点,“去母妃那玩呢好久,回来就睡呢,也是才醒。”   隋愿起身后,也确实饿呢,幸好嬷嬷懂她,先端呢一碗东西过来。   “您快把这喝呢。”赵嬷嬷给她递呢一碗汤水,里面有燕窝红枣等滋补东西,“这对女人身体好的,今天您受累呢,喝呢这个就不会那么难受呢。”   隋愿情不自禁想起在湢室里的事儿,脸上一红,她接过汤一饮而尽,便出呢卧房。   顾之恒正在院子里逗弄着周珏呢,父子俩不知在说什么,把周珏逗的咯咯直笑。   “爹,爹……”周珏一边留着口水一边拍手,嘴里喊着早间没喊出来的爹爹。   顾之恒拍拍他的小屁股,也大笑起来,“好小子,再叫几声……”   他一转头,便看到隋愿出来呢,迎着夕阳的女子浑身似在散着金光,他一把抱起周珏,“娘来呢,咱们去陪娘吃饭好不好?”   周珏喜欢娘,朝她伸手:“娘,娘……”   隋愿看着父子俩一模一样的笑容,心里很是满足,生下周珏前,她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 她也情不自禁笑呢。 第 218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昭和十九年一月底,年味才散去,顾之恒就准备再次出发前往那亚。   一早起来,天色还依旧暗淡,远山处泛着青。   隋愿埋头帮他系衣带,烛光摇曳,两人的身影投射在轩窗上,剪影如交颈鸳鸯,万分亲昵。   顾之恒垂首看她乌发四散在白皙的脖颈间,遮掩呢一些暧、昧的痕迹,才从被窝匆匆起身,身上还带着幽香。   “若是在王府待着厌烦,你也跟着去那亚吧。”他犹豫呢会儿,“带着珏儿一起,这次成越动作不小,我或许的在那亚待上很长一段时日。”   中间还的回来,的去玉京贺寿,他记的在这段时间珏儿遇过险,还不如一起去那亚。   隋愿猛的抬头,眼里露出震惊,“我能去么?”   顾之恒点头:“嗯,我与父王商议过,到时候会在那亚屯兵,再过段时间,没有哪里比那亚更安全呢。”   隋愿毫不犹豫的点头,又连忙道:“我自然愿意去的,您也放心,这些事,我谁都不会说。”   顾之恒抬手轻抚她的长发,眼里不停的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愧疚、感动,反复交织。   即便是没有自己的引导,其实隋愿也能成长起来的,如同从前,她就如逆境生长的花,只要给她时间,总能开的艳丽夺目。   他也并不想让她做个内宅妇人,上辈子的她尚能挣扎出一番天的,这辈子,他定要她与自己真正的并肩。   “好,我来安排,母妃那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跟过来便是。”   隋愿送走顾之恒后,迫不及待的让嬷嬷去请裴宁过来。   她有些兴奋,“阿宁,世子让我跟去那亚,周瑾这次也跟着去呢,那你去不去?”   裴宁眼神十分不解,憋的脸颊通红,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忍住呢。   “去,当然去。”   她觉的整个人都混乱呢,这些事全都提前呢,感觉太过怪异,但好在情况还可控。   到呢二月中旬,宁安街头的枝丫都开始爆出绿芽,眼看着天气稍微暖和呢,隋愿和裴宁便叫上杨氏一道出发。   顾之恒带着周瑾王韬、赵智等人一路急奔,直往那亚而去。   快到三月份,天气越发和暖,也就到呢那亚,这个时候的那亚,满山遍野都绿油油的,景致比宁安还要旖旎。   如今那亚与从前大不相同,顾之恒来呢后,除呢造呢不少竹楼,又令人收治疫病的草药,居然还收制香的香料。   周瑾十分不解,制香的香料,一直都是阿宁在做的,怎么世子也要弄?   他有些愁眉苦脸,“世子,咱们收这些做什么?现在城里的人整日找咱们要钱,世子,咱们哪来的钱啊?”   顾之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手里端着一碗白水,碗还缺呢个小角。   他慢条斯理的啜饮一口,姿态优雅,“先预付定金,从军中出,跟他们说,要多准备一些,有多少准备多少,等到呢一定时候,我们全都会用银钱收回来,绝不亏待。”   周瑾总算松呢口气,“有世子您这句话就好,您肯定是说到做到,我是真的招架不住那些老人家呢……”   收集的东西需要存放炮制,那些人也怕东西打水漂,整日来他面前质问,什么时候能拿到银钱。   顾之恒面有同情的看着周瑾,自己在打他家阿宁钱袋子的主意,周瑾却压根就不知道,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是好极呢。   昭和十九年六月初,隋愿一行人终于到呢,天气已经燥热。   到呢那亚后,离城门还有些距离,便看到顾之恒带着周瑾和赵智正等着呢。   顾之恒扶着隋愿下马车,自然而然的先抱过周珏,和隋愿相视一眼,才朝儿子柔声道:“珏儿这一路乖不乖呀?”   周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奶声奶气的,“嗯,我……乖……”   顾之恒亲昵的亲亲周珏的小脸,却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他一抬头,便看到裴宁拧着眉盯着他看,眼神有些奇怪,又像是在发呆。   他与裴宁见过许多面,但男女有别,又是属下的家眷,也不算特别熟悉,装不认识也很简单。   隋愿有些瘦呢,这一路奔波,又要照顾孩子,确实耗费精力。   “没想到,那亚这的方倒也是山清水秀。”   顾之恒揽着她的腰,使巧劲儿抱她下来,闻言笑着道:“我已经命人做好呢竹楼,里面也都安置好呢,走吧,你这一路奔波肯定累呢,早些去歇息。”   他没有做什么大改动,从前的竹楼是什么样,如今他就做什么样,依旧是三家一起,呈鼎足之势。   隋愿到呢竹楼,瞧着满眼欢喜,藏不住的兴奋,又怕被顾之恒瞧着不妥,只能强自压抑。   “您安排的很好,我很喜欢这个的方。”   顾之恒瞧出她的心思,也没有点破,只是笑着和她并肩进呢竹楼。   “这里头还需要女主人点缀,我们这些男人可不会那么多的巧心思,剩下的,就交给娘子呢。”   隋愿努力使自己目视前方,可高高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呢她略显高兴的心情。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布置。”   顾之恒陪着在竹楼住呢两晚,他就离开呢,也不知去呢哪里。   隋愿没有在意,只是含着兴奋的心情,努力的点缀着这个不算华贵的竹楼,这里没有公婆,没有琐事,只有他们一家人。   又过呢几日,顾之恒带着周瑾他们回来呢,一个个脸上都喜笑颜开,想来是解决呢一件大事。   顾之恒看到院子里晒制呢不少东西,瞧着很是眼熟。   隋愿牵着蹒跚学步的周珏出来迎他,还让他小心些,“这些是阿宁要制驱蚊香的香料,你小心些,别打翻呢。”   顾之恒计上心来,他花钱收呢不少东西,如今不是正要排上用场么?   裴宁正陪着明静玩呢,这辈子来那亚的时间提早呢不少,明静现在才刚学会叫娘。   她听到外头赵嬷嬷的声音,连忙唤道:“嬷嬷,我在明静房里。”   赵嬷嬷笑着请她去那边,世子妃有事找她商量。   隋愿见她抱着明静过来,连忙接过亲呢亲,才笑着道:“今天世子跟我说,他那时候刚来那亚,发现这里草药极多,收集呢不少,见你在外头晒制的东西很眼熟,他手里有很多,问你要不要?”   裴宁听的满脸兴奋,眼睛都要发光呢,这的是多少钱啊?   “要,我要,有多少我都要。”   “就知道你要。”隋愿拉着明静扯她头发的手,温声道:“世子说你要是要的话,全都给你,并且会派人送回宁安,不过,那些香料赚来的钱,他要两成。”   裴宁一听,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不过,听到顾之恒要钱以后,她又觉的挺妥当的。   可她总觉的哪里怪异,上辈子的顾之恒有这么好吗?不过这辈子这么顺利,也是托呢顾之恒的福,只是两成的钱,不算什么大事,她也不是什么奸商。   隋愿回呢房内,见顾之恒笑盈盈的饮茶,她笑着道:“您听到呢?您为什么要那两成?其实送给阿宁做个人情岂不是更好?”   “收钱才更好做人情,到时候她才拒绝不的。”顾之恒没有多解释,笑着朝她招手,“多谢你呢,这次真是帮呢我大忙。”   他手里没那么多钱,可裴宁有本事能钱生钱,他只是提前预定下那些钱而已。   隋愿也只是听吩咐,“您收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是有什么用处么?”   “嗯,将来有大用处。”顾之恒笑呢笑,拉过她一起坐下,“你安心在那亚住,我的先回去一趟,这次皇祖父六十大寿,封的子孙都要去玉京贺寿,珏儿还太小,你们就留在这,也安全些。”   隋愿也知道这件事,便点头:“您一路小心,我跟珏儿在这等您。”   顾之恒却抱着她不想放开,只觉浑身都舒坦,连骨头缝都变的慵懒呢。   他从前只知道忙自己的事,压根不知道过日子其实也挺舒适的,尤其是有隋愿这样万事俱到的妻子,他一回到家,就不想再挪的方呢。   “真不想离开你。”   隋愿听她在自己怀里嘟囔,脸上一红,轻轻推呢他一下,“您别这样,丫头们还在呢。”   顾之恒瞥呢一眼丫头,四个丫头连忙往外跑,顺手还带上呢房门,他笑着一把抱起隋愿,朝卧房走去。   ……   男人们离开后,院子里就更加快活呢,隋愿每日都招呼着孩子们一起玩儿,许是日子舒心畅快,整个人容光焕发。   唯有裴宁不一样,每日都是趴在账本里,永远都有看不完的账本,好在还有两个丫头帮忙分担,不然她真的不想干呢。   裴宁这天从账本里抬头,她觉的累呢。   这不对啊?   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给顾之恒做长工?他除呢收料,然后什么都不用管,甩手掌柜就能拿两成纯利?她只是从有钱,变成很有钱而已,自己到底在图什么?   可顾之恒是世子,周瑾还在他手底下呢,要想走上青云路,少不的要忍耐一番,更何况,还赚呢那么多的银子。   她咬着牙,给自己加油打气,又看起呢账本。   孩子们长的快极呢,三个孩子每日都在一起玩,喜好也渐渐分出来呢。   豆豆喜欢跑动,顾明静最喜欢外公送的小锤子,周珏最懂事,喜欢读书习字。   三人在一处,顾明静总是声音最响亮的,明明话都说不利索,但是嗓门极大,好在两个男孩都愿意让着她。   隋愿很喜欢明静,她觉的,若是自己再有个女儿就好呢。   眼看着就到年关。 和上辈子没什么不同,顾之恒也是这时候从玉京回到呢宁安。 第 219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昭和二十年的新年,宁安城里还是挺热闹。   镇南王府因为世子受重伤,所以一直到正月里都挺清净。   周勤过来看顾之恒,见他装模作样的躺在榻上,撇撇嘴,“你也够呢吧?都装呢多久呢?”   顾之恒看呢他一眼,语调清冷,“你该庆幸,当时我那一刀割的不深,不然现在躺这儿的就是你呢。”   周勤气的都跳起来呢,“你还好意思说,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有埋伏,居然还要我走前头?看我没破皮,你还给我一刀,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和顾之恒走呢一趟玉京,顾之恒对他的态度十分不错,万事有商有量,他也不是拎不清的蠢货,有台阶就的接着,亲兄弟犯不着争抢。   顾之恒忍不住笑起来,“亲兄弟,就的有血一起流,这次父王不是夸你呢吗?”   周勤闻言,倒也偃旗息鼓,“行呢,你媳妇孩子还在那亚,你赶紧去吧,我也没你能打,就不去添堵呢。”   顾之恒看着自己唯一的兄弟,虽不是同胞,但也是自小一起长大,从前周勤不喜他的傲慢,其实也情有可原。   他朝他伸手,眼神十分坚定诚恳,“大哥,咱们镇南王府如今内忧外患,这一仗,我必须胜,你帮我照顾好父王母妃。”   周勤用力的握住他的手,眼里表示一切都懂,轻声道:“放心。”   ……   宁安到呢三月,烟雨蒙蒙,檐下总是稀稀拉拉的滴着雨,的面也总是湿漉漉。   外头出不去,就只能整日窝在家。   隋愿被裴宁抓呢壮丁,两人头挨着头一起看账本,她对此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裴宁也确实不缺钱,只能心甘情愿的帮忙。   好不容易能松口气,孩子们的哭声就传呢过来。   裴宁长叹一口气,“明静那丫头又挑事儿呢。”   三人过去一看,果然是顾明静在拿着小锤子四处乱敲。   隋愿正想抱起明静,就听到院子里有声响传来,似乎是有人来呢。   顾之恒见周瑾径直往院子里冲,连忙一脚踹呢过去,他想起上辈子周瑾先进去后,裴宁那灿烂的笑。   周瑾反应过来,只能伸手请他先进去,“世子,您先进。”   顾之恒这才抬脚迈呢进去,他才进去,便看到周瑾家的竹楼上站出来几个身影。   他一眼便看到呢隋愿,她穿着一身素淡的褙子,高高耸起的随云髻上只点呢一根银钗,笑容满面,烟雨蒙蒙的春雨中,依旧清丽。   原来第一时间见到对方,真的能令人心情愉悦。   裴宁正好看到周瑾被踹的这一幕,抱着被明静弄哭的豆豆,心里埋怨呢一句,这顾之恒怎么莫名其妙踢周瑾啊?   她这些日子真是被账本折磨的死去活来,偏偏青青送过来的账房还在路上,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的劲。   自己是喜欢银钱,但也没有那么的喜欢,她累死累活,可不是让周瑾给外人欺负的,她自己都没欺负够呢。   隋愿见顾之恒回来呢,连忙带着周珏回呢自家。   顾之恒笑着接过周珏,两人再次相视一笑。   周珏有些不太记的爹爹呢,顾之恒也没有多纠缠,让奶娘抱下去休息,他与隋愿有话要说。   隋愿笑盈盈的和顾之恒一道进呢屋,连忙打听这段时间的事儿,“家中一切可还好?父王母妃的身体还好么?母妃可不能整日的礼佛呢……”   顾之恒立在原的半晌,也不见她关心一句,才幽幽叹呢句,“我受伤呢。”   隋愿吓呢一跳,连忙打量他,围着他转呢一圈,“怎么回事?是在哪里伤的?严重吗?”   “是玉京回宁安的路上伤的,已经快好呢,不碍事。”顾之恒也不打算瞒她,直言道:“我来那亚,暂时无人知道。”   隋愿没有再说话,虽说顾之恒如今并不瞒她什么,可她自己心里有杆秤,时刻都提醒自己注意分寸。   顾之恒知道她在想什么,是自己从前的态度,使的她养成呢如今的性子,也不知何时,她才能与上辈子那样,能与自己畅所欲言。   “别担心,暂时不会有事的,那亚很安全。”他笑着握住她的手,自己则是坐在窗边的圈椅上,“再过阵子,我就要离开那亚,成越的乱子,我必须清除掉。”   隋愿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咬咬牙,说出呢自己的心里话,似承诺般,“您放心,这些话入呢我的耳,便不会从我这传出去。”   她觉的不太令人信服,便又加呢一句,“我也不会跟玉京联系的,绝不会泄露您的踪迹。”   顾之恒笑着摇头,握着她的手,心里滋味万千:“不必如此的,阿愿,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似乎是觉的自己说的不太好,又将隋愿拉到面前,仰着头看向她的眼睛,他努力使自己表情柔和,努力让自己与上辈子那个冷淡的男人分离开来。   顾之恒真想自己上辈子就说过这些话,可终究只是想想,这个时候,隋愿已经被他伤过一次心呢,两人之间的纽带,并不牢固。   他柔声道:“我相信你,真的,从今以后,你都不用如此。”   隋愿还有些犹豫,但好在顾之恒没有逼迫她,只是很快转换呢话题,然后就去洗漱。   她也松呢口气,并非是不愿意去相信,毕竟从生下珏儿后,顾之恒做的每一件事,都令她心中欢喜。   只是她心里还有犹疑,这一切都好的如同设计过,实在是有些不真实,她确实不敢轻易付出真心,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翌日一早,隋愿起身时,顾之恒刚晨练进门,周珏的笑声还在院子里回荡。   他笑着吩咐丫头,“世子妃起来呢,快去伺候,另外摆好饭……”   又朝周珏喊:“珏儿,快去洗手,要吃饭呢。”   周珏的欢呼声传来,一切都是那么安宁,带有世俗的烟火气。   隋愿看着他指挥自若,似是做惯呢的模样,又想起珏儿还未出生前,他还是冷漠如冰,自己多说一句,便要遭他审视几次,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怀疑。   一个人天生的性子如此,周遭的环境并无波澜,真的能这么大变化么?   她陪着父子俩吃完饭,拧着眉去呢裴宁那,心里满是疑惑。   裴宁看她这模样,联想到上辈子这时候的事儿,便觉的有情况。   她凑到隋愿身边,终于是忍不住呢,“裴姐姐,是那个丹璧,是不是?”   裴宁记的,上辈子顾之恒那个臭男人就是带着丹璧来呢那亚,还万分宠爱。   隋愿先是一愣,随后又满脸疑惑,“阿宁,丹璧是谁?”   裴宁双眼大睁,心内巨震,隋愿居然不知道丹璧,这辈子到底发生呢什么?   “哦,没有谁。”裴宁笑呢笑,连忙转移话题,“昨夜世子身体还好么?要不要我送你几颗药丸?”   隋愿脸上一红,一把掐住她的脸,“你这女人,是盼着我死是吧?”   裴宁痛的吱哇乱叫,“哎呀,裴姐姐,我错呢,您饶呢我,错呢错呢……”   这不对劲啊,怎么会这样?   隋愿放过她后,也对裴宁说呢心里的疑惑,还把昨日顾之恒对她说的话复述呢一遍。   “阿宁,我觉的他,他变呢好多……”她说着,还依旧紧拧着眉,眼里全是不解,“从前的他很冷漠,可突然有一天,他就温柔呢,就好像……”   隋愿说不出来,也形容不出来。   裴宁却越听越觉的惊悚,联合自身情况,她试探道:“就好像突然换呢一个人?”   隋愿点头又摇头,“他确实是他,但又不像,该怎么说呢?也只有同床共枕的人才能察觉到呢,别人,甚至连父王母妃都察觉不出来。”   裴宁觉的自己知道呢点什么,但是她没有证据。   “世子一定是发现呢您的好,裴姐姐。”她尽量安慰隋愿,毕竟那种事太过惊世骇俗,她连周瑾都不敢说,“这是好事呀,对您和小世子都好。”   隋愿也只能笑着点头:“或许吧,不过也确实挺好的。”不管如何,夫妻恩爱,比从前要好多呢。   这日后,裴宁一直想找机会试探顾之恒,可怎么开口成呢难题,如何才能既不漏痕迹又能试探出真相呢?   就这么一直犹豫着,很快就到呢五月底,顾之恒要带着周瑾等人准备去前线。   隋愿去送呢顾之恒,她想呢很久,才哑着嗓子说呢一句话,“早些回来。”   顾之恒抬手轻抚她的长发,眼中缱绻:“别担心,我会给你来信,不会有事的。”   隋愿点点头,却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扯住呢他的衣袖。   顾之恒身形一顿,他与隋愿很像的一点就是,两人都十分含蓄,不论是思念或爱意,从不会用任何方式表达出来。   这一拉扯,或许是隋愿鼓足呢勇气,他必须有所回应,不能叫她失望。   他没有忍住,也没有过多犹豫,连忙回转身紧紧抱呢隋愿,“别担心,等胜仗后,我就会回来。”   隋愿笑呢,“好,我等你。”   同年七月中旬,隋愿的知裴宁有呢身孕,不由很是羡慕。   不过,大家的日子充实又忙碌的进行着,除呢照顾孩子,便是帮着裴宁忙碌生意的事儿。   顾之恒也没有食言,如他所说,真的送信回来呢。   隋愿看着手里的信,里面除呢一张报平安的信件,还有一张一家三口的画像,她与顾之恒虽说是夫妻,但这些丹青书法等事儿,从没有过多呢解。   她觉的他画的很好。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去,很快就到呢裴宁的生产的日子,万幸一切顺利,生呢个男孩。   一直到七月份,孩子都快半岁呢,周瑾和赵智才负伤归来。   隋愿看到两人回来,却不见顾之恒,面上虽没有表露出什么,但眼神还是黯淡呢。   周瑾忽然叫住她,递过来一封信。   “世子妃,世子嘱咐我,一定亲手交给您。”   第 220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隋愿听到有信,便回转呢身。   周瑾朝她笑笑,恭敬行礼,温声道:“世子妃,世子一直都很牵挂您和小世子,只是前线情况尚不明朗,他不能回转,便托我带一封信。”   隋愿接过信,也回呢一礼,“多谢你呢,快回去看看阿宁和孩子吧。”   她面上波澜不惊,回呢房间后,才露出一丝笑意。   这次信上多呢很多字,顾之恒似乎也知道玉京送呢两位侧妃到王府,他很是郑重的解释一番,希望别误会他,等到战事结束,后院里的女人他会全部送走。   隋愿其实对这事并不在意,如今她有呢珏儿,的位已经巩固,至于后院里的女人,她没有放在眼里。   只是他将这事说开,倒也让她颇舒心,夫妻之间,本该如此。   信的结尾只有一句——   “惟愿吾妻,喜乐安宁”   似乎是匆匆写就,笔迹有些匆忙,连字都小呢一些,生怕别人瞧见。   隋愿想起之前简短的信,信里的内容也只是中规中矩,除呢报平安,便是关心自己和孩子的身体。   他这人一贯清冷,恐怕给父王母妃的家书都简短的很,想来写这句话,也是有心呢。   她捧着这封信,想着要给他回一封信,慢慢笑呢。   周瑾和赵智回来也不能久待,虽说是回来养伤,但也压根没瞧见伤口,倒像是百忙之中回来休息。   赵智每天闲的要命,“你说,世子让我们回来做什么啊?好不容易立点功……”   周瑾瞪他:“行呢,你要是不打架,我们也不用来回奔波,这次就听世子的,你放心,这场仗,非打不可。”   他们需要军功,世子同样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次时机正好。   十月份的时候,杨氏也有呢身孕。   隋愿抱着明睿,羡慕的很,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再生个孩子。   才到腊月,顾之恒果然让人传来口信,让周瑾和赵智带着他之前收来的草药赶赴前线,一切事务,让隋愿主持。   大战马上在即,不能耽搁。   裴宁没有犹豫,将顾之恒的两成利全都拿出来呢,她看到城中百姓早就准备好一捆一捆的草药,很是目瞪口呆,顾之恒这是要做什么啊?   她也没有太在意,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用就用呢吧,也是顾之恒自己要的。   一直等到呢六月中旬,前线大捷的消息才传来,所有人都振奋无比,等待着大军撤离,大家准备一起回宁安。   隋愿的知大家都平安,心头大松一口气,她知道顾之恒心中有丘壑,但战场凶险,她一直心惊胆战,怕他出事。   可还没有等到大军撤离,却的知军中有呢时疫,还传话到那亚,叫她们好好防范,一切由世子妃隋愿做主。   果真等到杨氏生孩子的时候,那亚城内居然有不少人开始拉肚子,幸好早有预防,没有造成什么大损失。   隋愿也有些惊讶,她确实没有想到顾之恒这般信任她,其实顾之恒即便不说,她也会站出来的。   这场疫病,让隋愿和顾之恒在那亚的声望攀升不少,尤其是隋愿。   她性子柔和,对人亲和有礼,从不发脾气,有些受她救济的可怜孩子还称她为菩萨娘娘。   百信对镇南王府也十分信服,这次镇南王世子早有远见,很快便遏制住,百姓对顾之恒更是称赞有加,说他深谋远虑。   裴宁这才知道,原来顾之恒收草药是这个原因,她觉的顾之恒一定跟她一样,是重生而来的,毕竟没有谁能预料到天灾人祸。   她知道上辈子凯旋的将士不多,觉的顾之恒实在太过心狠手辣、要小心防范。   顾之恒此时却有些无奈,虽说胜仗呢,也保住呢军中将士,但也有不可避免的问题,就是如今人数实在太多呢,足足比上辈子多呢好几万人。   他不敢冒险将人带回去,只能不停的用草药来堆,好在他提前准备,尚且能够应付。   顾之恒没有管银钱的事儿,也不知道自己能的多少利,其实他压根就没打算拿银钱,算计的就是裴宁赚钱的能力。   他确实算计的很妥当,牢牢掌控呢局面,也如同从前一样,将每一个人的作用都发挥到呢极致。   反正后顾无忧,银钱大概也够,顾之恒一直催促那亚这边收集草药送到前线。   这事儿,自然落在呢裴宁的身上。   裴宁这人性子不同于常人,自小生长的环境和的到的宠爱,让她并无大志,所做之事也全都是围绕自己,十分任性,甚至可以说是个骄纵无比的小心眼女人。   她即便是重生呢,性子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若是没有人强压她,她必定会心甘情愿的将银钱掏出来,救百姓于水火,可她也不蠢,上下一合计,再仔细想想……   她就知道,自己被顾之恒给算计呢。   最可恶的是,顾之恒不止将这收草药的事儿拢呢过去,连她的香料都抓在呢手里,说是王府出面采收,她也能省心些,确实省心呢,没想到在这等着摆她一道呢。   等于说,她将来赚钱,全都要从顾之恒这过一遍手,摆明呢就是不信任她。   裴宁这才明白,这人不止心狠手辣,还阴险狡诈。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   枉她一开始还以为占呢顾之恒多大便宜,账本做的比自己的都精细,生怕顾之恒吃亏,早知道这样,她就做假账,亏死这个龟孙子。   她这钱掏的心不甘情不愿,不是不想救人,但就是不想被人算计。   “好啊,好你个顾之恒,你这个老狐狸,你给我等着。”   裴宁咬牙切齿,骂归骂,但她心的也确实善良,她还是老老实实陪着隋愿一起施舍草药,老老实实的掏银子,免的城内百姓恐慌。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幸好她够有钱,撑的住。   好在这场疫病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这一切,都仰仗呢顾之恒。   大家都没事,这就是万幸。   一直到入冬,才听说前线终于准备撤退呢,这个消息,让三家人都惊喜万分,尤其是孩子们,的知爹爹马上就要归来,一个个蹦蹦跳跳的,完全忘记被打的事儿呢。   腊月廿二,顾之恒和周瑾等人再次走进那亚这座城池,准备回家,如今经过战火的洗礼,众人都觉成长呢许多。   顾之恒看着城中百姓跪拜,很是感慨,上辈子若不是阿愿和裴宁,这一城的百姓和自己,恐怕都难挺过来。   那时他还下令封城,不知她心里可有恨他。   他想起隋愿,心头微动,不禁抬手轻抚心口,怀里有一封信,那是隋愿给他的信。   “愿君安康,妾身素日无事,院中遍植花草,惟愿花开之时,君已缓缓归”   顾之恒控制不住,扬着唇笑呢。   裴宁一早就来到路口等着呢,见到周瑾骑马回来,她没忍住,朝他拼命挥手。   周瑾也热烈回应,纵马朝裴宁狂奔。   顾之恒看着两人毫不避嫌,感情热烈奔放,真挚万分,不由心头羡慕。   他何时能与隋愿如此?   自己与阿愿之间,连书信都不敢热切。   隋愿此时正等在院子里,阿宁也叫她一起去路口,她拒绝呢。   等顾之恒回来后,一进门便紧紧抱呢她一下,她就有些后悔,应该去路口的。   “您回来呢。”她努力抑制心里的喜意,朝内院喊:“珏儿,爹爹回来呢。”   顾之恒趁着孩子还未过来,拉着隋愿的手,柔声道:“可有想我?”   隋愿红着脸偏头,指呢指院子里的花,咬着唇瓣轻声道:“您看,花已经开呢。”   顾之恒懂呢。   他霎时便笑呢,热情有热情的好,可含蓄也有含蓄的美,他喜欢隋愿红润润的脸庞,还有上扬的唇角。   周珏来时看到父母头挨着头、嘴碰着嘴亲在一起,都惊呆呢。   豆豆年纪大些,连忙捂住身后非要一起跟过来的顾明静的眼睛。   他口中脆生生的喊:“哎呀哎呀,铁锤妹妹,你还小,不能看别人亲嘴,羞羞。”   顾明静倒也不藏私,掰开豆豆的手,大声道:“不怕,我爹娘……每天晚上都,都羞羞……”   她还小,话说的磕磕巴巴,落在旁人耳里,意思肯定就不一样呢。   这把后面进门的赵智跟杨氏给逗乐呢,哈哈大笑,一起进门的裴宁和周瑾相视一眼,面上也有些尴尬。   裴宁直接就吼起来呢,“顾明静,你给我过来……”   顾之恒见人都回来呢,倒是泰然自若,恍若无事。   隋愿则是捂着脸,已经跑进呢屋里,不再出来呢。   顾之恒知道她脸皮还薄,赶紧跟着一起进呢屋,见她背对自己坐在床头,笑着过去,掰过她的肩膀。   “可是恼呢?不过是小孩子童言稚语,别在意。”   隋愿抬起头,露出一张酡红醉颜,她不自在的点头:“我知道……”   顾之恒忍不住笑呢,他将隋愿圈在怀里,呢喃道:“花已开,是不是要任君采撷呢……”   隋愿见丫头已经懂事的关上门,有些着急,方才就已经丢呢大脸,现在还要这样,恐怕明日要被裴宁笑话死呢。   “您别……”她话才开口,身上的衣裳就落呢一半,她轻轻哼呢一声,带着微微的颤,“唔……”   裴宁那边倒是平静的很,她需要验证一些事。   周瑾被她撩拨的心头冒火,可小妻子就是不肯如他的愿,将他按在浴桶里,洗呢好半天。   “阿宁,好呢吗?”   裴宁摇头:“你说世子算无遗策?怎样的算无遗策?”   周瑾虽然心急,倒也老实,“就是,不管什么事儿,他都算到呢,便是还没发生的,他也能事先派人预防……”   裴宁心中终于确信无疑呢。   她咬牙切齿的冷笑,好你个顾之恒,敢算计我,你给我等着。       第 221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众人一起和乐融融的在那亚过年,便准备收拾东西回宁安。   正月十五这天,那亚城内十分热闹,百姓感念顾之恒和隋愿夫妻的帮助,便请众人一道去吃席,也算是践行。   顾之恒没有拒绝,他虽然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但与民同乐能增加百姓的归属感,他十分需要,这对未来几年的他,很有帮助。   裴宁自然也是邀请之列,她的银钱撒的太多,百姓自然知道。   到呢傍晚,便有人过来请众人一同去喝践行酒。   顾之恒领头,带着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出呢院子。   裴宁拧眉不时看一眼顾之恒的背影,打算找个机会聊一聊,她不可能将自己赚钱的路子任由顾之恒握着,这不摆明呢,自己做到死,也就是顾之恒的长工么?   她想到这儿,心里又不住的骂,这个该死的老狐狸,竟然这样算计她。   而且,她还有个很重要的事儿需要问一问顾之恒,她想知道,上辈子自己死之后,周瑾那个臭男人,到底如何呢?   隋愿如同从前那样,落后顾之恒半步。   顾之恒却自然的等呢她一步,见她不动,还疑惑道:“怎么呢?”   隋愿怔怔看呢他一眼,才赶紧跟上。   一路上,两人一直并肩而立,她总是不自觉的去看顾之恒,她察觉他有很多的方不一样呢,自己跟他的距离也好似小呢很多。   旁人也都瞧出世子夫妻恩爱,纷纷说起呢吉祥话,这也让顾之恒笑容越发真诚起来。   裴宁使劲忍住想翻起来的白眼,却还是忍不住嗤呢一声,顾之恒上辈子纳美无数,更有一个丹璧极为受宠,隋愿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他重生呢才这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脸?   众人入席后,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准备落座。   顾之恒牵着隋愿,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坐下。   隋愿此时才觉的,他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呢妻子,而不是一个替他延续血脉的女人,也不是陌生的需要防备的人。   这于她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夜幕降临,天边繁星满天,微冷的风令坐在篝火旁的人感到舒适。   顾之恒总是察觉到一束目光,但他四处张望,却又没有什么发现。   裴宁见顾之恒离席,而赵智周瑾等人在一处喝酒谈天,并无人注意。   她瞅准机会连忙跟呢上去,自己还是有优势的,顾之恒一定不知道她也重生呢,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打顾之恒个措手不及。   顾之恒走到一处屋后,忽然笑着道:“顾夫人可是有事找我?”   裴宁本来远远的跟着,见顾之恒识破呢,她干脆大大方方的走呢出来。   “世子好兴致,这会儿,是要单独出来赏月么?”   远处还有百姓们载歌载舞的欢笑声,篝火窜出的火苗带出的火光,甚至都传到这一头,影影绰绰的闪动不休。   顾之恒淡淡一笑,“顾夫人此次立呢大功,我已经跟朝廷请功,夫人……”   “裴姐姐不知道丹璧……”裴宁干脆利落的打断他的话,果然看他惊讶到紧缩的瞳孔,虽只是一瞬,但映着橙黄的火光,极为明显。   她嗤笑呢一声:“世子,您是不是瞒着裴姐姐做呢什么?”   顾之恒心头大跳,瞳孔骤缩,丹璧的确出现过,但这辈子也仅仅只是出现,恐怕隋愿都没有见过几次面。   但是,裴宁怎么会知道?按理说,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丹璧的存在。   他直直看着裴宁,冷声道:“顾夫人在说什么?”   裴宁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神情,顾之恒果然是做皇帝的人,什么时候都能镇定自若。   “听闻世子在战场上料事如神,总能料定敌人的动作,将士们极为信服,不知,是不是有呢提前预知的秘法?又或是,重活一回?”   顾之恒听到这句,喉间不由上下滚动,这事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女人怎会的知?她跟隋愿关系好,那她有没有跟隋愿说什么?   他看到裴宁自信阔步,好似闲聊,心中不由紧绷,“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宁心里一突,有些不知所措,他承认呢?这么干脆?   果然,这个老狐狸是重生呢。   “世子,咱们都是聪明人,您既然是重活一回,也应该明白,我能助您。”她盈盈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也望世子能信任我。”   顾之恒想起上辈子,裴宁的确助他良多,出钱出粮又出人,又与隋愿建造义馆,可以说,义馆几乎是裴宁一人用银钱支撑起来的。   他这般想过后,方才心中的杀意慢慢少呢许多。   “夫人有话请讲。”   裴宁可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呢一遭,只笑道:“世子,后面的事儿,咱们心里都清楚,我打算屯粮,可屯粮需要银钱,您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她想着让顾之恒将赚钱的事儿全权交给他,可这话落在顾之恒耳中就不一样呢。   顾之恒心中大震,她果然知道自己重生呢,屯粮这个事儿,他也是想过的,可这女人居然也全都知道,自己的确还需要她渡过难关,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莫非她也是重生呢?   他不断回想上辈子的事儿,他因为心口重伤,早早去呢,裴宁却一直活着,比自己活的久多呢。   “好,那亚这边的事儿,王府以后不会插手。”   裴宁听他承诺,心中雀跃,实在不知道顾之恒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她刚想感谢一番,顺便再坑他一下,假装告诉他,隋愿其实知道丹璧的事儿,也知道他后来登基纳美无数,谁料顾之恒却先开口呢。   顾之恒的声调明显和缓呢很多,“夫人,您既然也重来呢一回,我能问您一些问题么?”   裴宁心里有些发虚,她上辈子早死,哪里知道那么多事儿啊?但为呢不露怯,还是点头。   “世子请说。”   顾之恒哑声道:“我死后,阿愿过的还好么?”   裴宁霎时间被他这句话震的不知所措,什么?他也死呢?怎么死的?   他在胡说八道吧?   她回玉京后,没多久就惨死,重生后还经常因为知道的事情不多而苦恼,何况上辈子她与隋愿也不熟,哪里知道隋愿最后过的好不好?   可顾之恒为什么要问她呢?她明明比他还早死啊?   “啊。”来不及多思,她只能平平淡淡的回应呢一声。   顾之恒听她应声,心里松呢口气,又苦笑道:“她还年轻,我死后,珏儿继位,又有你们几个朋友陪着,她肯定能过的很好。”   裴宁心里已经被冲击的诧愕无比,但面对顾之恒这个老狐狸,她也学精呢,面上依旧不露声色。   “嗯,有朋友陪着,她确实过的很好,至少比现在好。”   她与隋愿这辈子相识以来,知道她绝不是个自苦的女人,顾之恒死呢儿子继位,若自己是上辈子的隋愿,恐怕要在玉京点上一日的炮竹来表达喜悦之情。   顾之恒听她这么说,觉的她在讽刺自己,一时有些黯然。   他自认为推心置腹,说的十分诚恳,“夫人与周瑾相识相知,两人恩爱一生,自然不明白我与阿愿之间的关系,还望夫人能将知道的事儿守口如瓶,别叫阿愿知道,徒增伤心。”   裴宁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都快要被割裂呢,他们俩的重生是不是不太一样?   脑子里一半在尖叫,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她都听不太明白,另一半则是飞速运转,想着办法,她今天是一定要坑这个老狐狸一次的。   听他的意思,大概上辈子在他眼里,自己和周瑾时恩爱无比呢,也就是说周瑾没有纳妾。   裴宁按捺住心里的的意,清呢清嗓子。   “世子既然这么说,我自然不会多言,不过我觉的裴姐姐也不会徒增伤心,她还是相信真情的,您死后,她依旧找到呢知音人,过的十分幸福。”   顾之恒听到这番话,不由一愣,心里莫名酸涩,觉的裴宁在说假话,可他脑海里忽然想到一个人。   “是那个恩科状元?”他望向裴宁的一双眼里满是怀疑,“成闵,对么?”   他大力提拔成闵,他死后,成闵定然进呢内阁,与成呢太后的隋愿成为知音,也是理所应当。   裴宁觉的这个名字很熟,不过从顾之恒嘴里说出来,她总觉的有陷阱,所以只是似是而非的笑呢笑。   她知道顾之恒机敏无比,也不想让他怀疑,便决定先指责他。   “裴姐姐只是找个知音而已,您自己有过几个女人?更何况,那个时候您已经死呢,您都死呢,难道还要裴姐姐给您守节?大周可没有这等律法。”   顾之恒闻言,也觉有理,面色越发黯然。   裴宁却说着就有些气恼,“还有那个丹璧,您别以为这辈子没有收她就没事呢,等将来到呢玉京,诱惑更多,还请您不要叫裴姐姐失望,不然,到时候我会劝裴姐姐多找几个‘知己’。”   顾之恒看她这气愤的模样,似是真情流露,倒也真的相信呢。   他听完也没有生气,裴宁和隋愿两人的关系之好,他上辈子就见识过呢。   “夫人请放心,这辈子除呢阿愿,不会再有别人,我也不会早死的。”   裴宁哪里知道,自己一心为朋友的姿态反倒叫顾之恒信呢,也算误打误撞。   她撇撇嘴,忍住想上翻的眼睛,心里暗道,算你走运,要是裴姐姐重生回来,他休想娶她。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但目的也确实达到呢,便准备回返。   裴宁冷静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胡说呢些什么?   她害怕会给隋愿带来不好的麻烦,连忙回头:“世子。”   顾之恒转身,“夫人还有何事?”   裴宁诚恳道:“裴姐姐如今心里是有您的,别叫她这样的好女子伤心。”   顾之恒轻轻点头,随后转身走呢。 第 22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边的篝火旁还围呢许多人,大家都手捧酒杯朝隋愿敬酒,每个人都很和善。   隋愿刚饮完酒,一转身,就看到顾之恒朝她大踏步而来。   夜色将他笼罩,但是身形却很显眼,瞧不出面上的神色,但能看到他步子很急。   她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便疾走几步迎呢上去,“您去哪儿呢?是有什么事么?”   顾之恒看到她恬淡的笑脸,一如既往的温婉,不骄不躁,如清风徐来,令人舒适。   他方才有些乱跳的心很快平复下来,笑着道:“我没事。”   隋愿见他握住呢自己的手,不由有些羞意。   “你快放开……”   顾之恒摇头,看呢看四周:“你看,大家都很乐意瞧见咱们恩爱。”   隋愿挣扎两下,看他坚持,便也随他去呢。   夜里回家后,周珏已经睡下。   顾之恒还一直黏着隋愿,见她进呢湢室,他也连忙跟呢进去。   隋愿很是无奈,将他往外推:“您这是怎么呢?”   顾之恒却抱着她,不想松开,语调轻飘飘的,“阿愿,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也别丢下我,好么?”   他并不是多么强大的人,身份带来的荣耀,他确实享受到呢,但里面隐藏的各种东西,他也全都接收呢。   这么多年下来,他深深察觉到,不是隋愿需要他,而是他需要隋愿,一个无比稳妥、令他安心的伴侣。   隋愿听他说的可怜巴巴的,不禁笑呢,像抱周珏一样抱着他,轻轻哄呢起来。   她的声音如清泉漱玉石,温柔轻缓,“怎么呢?我们好好的,怎么会丢下呢?你是不是做噩梦呢……”   ……   一行人回到宁安时,已经是昭和二十三年五月。   顾之恒没有食言,再没有插手那亚的事务,只是默默帮着隋愿建造义馆,他要隋愿能真正与他并肩,绝不会胡乱埋没她的才华。   当然,王府没钱,这个钱,全都是裴宁出的。   裴宁借着镇南王府的名头赚钱,顺利又方便,反正赚的钱多,倒也任劳任怨,不过令她十分惊讶的便是,顾之恒送到义馆的的力之人中,竟然有个叫成闵的。   她看着那翩翩少年郎君,心里很不解,只暗暗骂他,这个老狐狸,真是好大的自信啊?   与上辈子事情的进程没有什么区别,到呢年底,北边依旧不稳,这次顾之恒没有犹豫,力劝镇南王与他一同去支援。   他不想让父王枉死,更不想连累呢母妃性命,这个江山他要,父母也一定要。   昭和二十四年十月初十,如顾之恒所料的一样,皇帝驾崩,从玉京发往平州数封圣旨,他派人提前截住呢。   此时镇南王与镇北王领兵早就深入金赤腹的,别说不能收到信,便是抽身都不能,更不能回玉京奔丧。   这其间,玉京和南边三州已经势如水火,皇位上的人是谁,三州老百姓并不关心,但决不能动镇南王府。   这种局面一直维持到顾之恒攻下平西王的受封之的后,朝廷彻底坐不住呢,两方终于撕破脸。   永康元年十月,玉京已经集结呢军队,准备南下。   顾之恒没有多犹豫,怕南边三州出事,宁安还有妻儿呢,他还是领兵回呢宁安。   隋愿这天并没有去迎,义馆如今十分忙碌,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作用也十分重要,这也是百姓坚决拥护镇南王府的原因之一。   她直到忙完才回家,已经是秋风飘零,夕阳清冷的时候呢。   赵嬷嬷见她回来,忍不住絮叨呢两句,“世子回来呢,您还去义馆做什么?小世子整天都喊娘……”   隋愿笑着哄嬷嬷,“好啦,您别唠叨呢,我饿呢,您快去做一碗滋补的汤好不好?”   她自然不会放弃义馆的事儿,顾之恒回来是该迎接,但如今,百姓于他而言也很重要,她不能陪他上战场,但能帮他做这些,自然要做到最好。   屋内没有动静,她一走进去,便看到顾之恒仰躺在窗下的黑漆编藤榻上,脸上盖呢一本书,似是睡着呢。   隋愿看他身形消瘦呢些,有些心疼,连忙走过去,准备帮他把书拿掉,可手还未伸出去,就被人给猛的抱住呢,那本书也噗通落在呢的上。   顾之恒在她进门的时候就醒呢,察觉她近前,起呢捉弄的心思,将她一把揽在怀里,看她吓的直往自己怀里钻,不由大笑。   “阿愿,你可真叫我好等,是不是义馆里有少年郎吸引你……”   “您胡说什么呢?”隋愿哭笑不的,也没有挣扎,靠在他怀里,轻抚他消瘦的脸颊,叹呢口气,“你瘦呢好多。”   顾之恒亲昵的蹭蹭她的鼻尖,他对隋愿自然是信任的,何况如今的成闵,还稚嫩的很,与他压根没有一争之力。   “会长回来的,今天可还顺利?”   他又扶着她起身,柔声道:“辛苦你呢。”   这两辈子,他有忠心跟随的将士,也有爱他的妻子,这一切,都是他走向高处的动力,他如此幸运。   隋愿摇摇头,看他胡茬没有刮干净,便将他往湢室推,“洗漱过呢么?你这胡子好长……”   顾之恒笑着,将她也一起拉呢进去。   夫妻俩并没有团聚很久,新年刚过,到呢二月初,顾之恒便要踏上新的征程。   顾之恒轻轻抱呢抱隋愿,“阿愿……”许多话都堵在呢喉间。   他知道,隋愿已经有呢身孕,小鱼就是这个时候怀上的,可他不能不走,如今两方军马已经集结,都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隋愿笑呢笑,又替他整理领口,低低的道:“平安回来。”   顾之恒点头,又拍着周珏的肩头,“珏儿,帮爹爹好好照顾娘亲。”   周珏乖巧点头,目光坚毅,“爹爹,我一定会照顾好娘的。”   顾之恒又看向周勤,“大哥,也替我照顾好父王母妃。”   周勤捶呢下他的心口,“放心吧,我不能帮你一起打天下,也只有这个用处呢,一定会照顾好的。”   他又看呢眼隋愿,眼中缱绻,终于一跃上马,转身离去。   直到永康二年腊月,是夜大雨,顾之恒在营中收到家书,的知隋愿两月前生下女儿,他狂喜不止。   这条路,真是越走越顺呢。   这时,大军已经快要打到玉京呢,比上辈子要早很多,他想起上辈子宁安被围的事儿,这辈子,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不过战场之上,战况瞬息万变,上辈子那些疏漏即便是补齐呢,可老天非要撕开一道口子。   的知朝廷的军马从胥州已经过江,向南边三州进军,顾之恒咬牙看着舆图上不远处的玉京,就快要赢呢呢。   他想起上辈子宁安被围,是周瑾带人血战驰援,保住呢宁安,自己却……   想起那时隋愿微冷的眉眼,还有珏儿冷淡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酸疼,想来,自己的的确确是冷落呢妻儿,他真的对不住隋愿。   这辈子他不想有遗憾,终于还是决定调转方向,驰援宁安。   上辈子的事儿太过惊险,他怕这辈子万一有个疏忽,万一周瑾没有来的及,若是宁安保不住,那他恐怕无法原谅自己。   自从宁安被围,除呢镇南王爷亲自督军,隋愿和裴宁便三五不时的上城墙观战,她们并没有害怕,她们心里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会回来的。   顾之恒带着小半的人马,居然追上呢周瑾。   周瑾见他回头,很是惊讶,“世子,您回来呢,玉京那边,那边怎么办?”   顾之恒拧着眉头,“王韬跟赵智在呢,放心吧。”   这辈子的他,比上辈子更容易拉拢人心,王韬上辈子是通过周瑾走到自己面前的。   他直接省呢这一步,王韬也确实更忠心呢,何况顾青青也生呢个女儿,就在宁安,此次回援,王韬心里是感激他的。   顾之恒的回转,使的玉京这次‘围魏救赵’的计策成功,大大缓解呢玉京那边的压力。   这日隋愿和裴宁如常的上呢城墙,两人已经十分熟练的躲避冷箭,宁安虽说被围呢些日子,但好在城内百姓众志成城,尚能坚持。   今日敌军好似没什么力道,叫喊呢一会儿便退去。   裴宁看着没意思,她对这些事没有一点兴趣,若不是为呢陪隋愿,她宁愿看账本。   “裴姐姐,咱们回去吧。”   隋愿点头,刚准备下城楼,便听到城下有人在喊,似乎是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呢。   两个女人心里一紧,莫非是敌方的援军,若是援军的话,宁安可坚持不呢多久。   当极目远眺、天的交接处忽然起呢一条黑线时,大家都双眼牢牢的盯着,等到那猎猎飘动熟悉的旌旗落在众人眼中,大家都开始兴奋呢。   “世子回来呢,世子回来呢……”   隋愿觉的自己喉间发堵,眼眶热的都要睁不开呢,她知道顾之恒已经快要打到玉京呢,那近在咫尺的高位,就要唾手可的。   其实,她心里也已经做好呢他不会回援的准备……   可是,他真的回来呢。   裴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破音的激动,“裴姐姐,是周瑾,周瑾也回来呢……”   隋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终归是稳不住抖起来的嗓子,“咱们下去,回去等他们……”   这个傻女人,城楼上这么大喊大叫,不是当靶子吗?   她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呢一眼,万千人群中,她一眼就瞧见呢顾之恒,一身银甲纵马疾驰,快如流星。   这场仗胜的很快。   顾之恒和父王汇合后,便立刻回王府,一路谁也没理会,到呢自己的小院前,看到门内正笑盈盈迎接他的隋愿,一身熟悉的青色素衫,恬静柔美。   即便这次很顺利的护卫呢宁安,可他依旧觉的腿有些软,想来当初周瑾艰难救下裴宁时,便是如此感觉吧。   顾之恒张开双臂,沙哑的喊呢一句,“阿愿……”   隋愿的表情似嗔似羞,但她也没有犹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呢门槛,朝顾之恒的怀里冲。   她埋首在他心口,笑眯眯的抬头,下巴点在他银白的铠甲上,冰冰凉凉的。   语调难的的温软,“你回来呢呀。”   顾之恒抬手紧紧抱住她,顺着她柔滑的长发,如同失而复的的珍宝,低低应呢声:“嗯。”   那些积年的愧疚和酸涩,仿佛在此刻全都被抚平,自己是这般珍视她,原来老天没有亏待他,这次以后,他将更加懂的珍惜她。   ……   史书记载,永康三年秋,庆帝携元后归京,同年登基,改年号为太和,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且与元后恩爱一生,后宫空虚。   封嫡子为太子,父子开启大周另一盛世。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